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借尸填魂》全集 作者:长耳朵的兔子 和死人结阴婚到底有多恐怖? 十岁那年,爷爷竟然让我跟棺材里的一具女尸成亲…… 从此,我打开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送魂、黄泉眼、百鬼日行、水猴子、走蛟。 史上最神秘的长江巡江人,为你讲述埋藏在滚滚长江下面那些不为人知的恐怖经历! 第一章天生火命 长江与黄河同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千百年来浩瀚不息,关于长江的各种奇诡传说,更是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1997年,我10岁,炎炎盛夏,我和爷爷坐在凉棚下面吃晚饭。因为天气热,所以我们吃的是稀饭。爷爷亲自弄了两个小菜,还从村口买了半斤卤肉回来。我挥舞着爪子,把那稀饭喝得稀里哗啦。爷爷就着小酒,抿一口酒,吃一口小菜,轻轻晃动着蒲扇。 就在这时候,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从远处飞奔而至,来到凉棚下面。 我抬头一看,来人我认识,他姓王,叫王强。从小脑袋就不怎么长毛,那稀稀疏疏的几根头发也不好看,所以王强索性把头发全剃了,一年四季都顶着个光头,认识的人都叫他光头强。 本来天气就炎热难耐,光头强这一番疯跑,脑瓜顶上全是汗珠子,阳光一照,贼亮贼亮的。 扑通! 光头强一下子就在爷爷面前跪倒了,这个举动吓了我们一跳。 爷爷皱了皱眉,放下酒杯,连忙问光头强这是怎么了。 光头强气喘吁吁,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三爷,您老行行好,快去看看我爹吧,我爹……我爹……他……他……” 光头强一口气接不上来,涨得脸红脖子粗。 “你爹他咋的了?”爷爷站了起来。 光头强拽着爷爷的大腿弯儿就不松手了,眼泪鼻涕一个劲地往爷爷的腿弯上蹭,边哭边喊:“我也不知道我爹他怎么了……三爷您快帮忙看看吧……” 爷爷看这光头强哭成这副熊样,大家也都是乡里乡亲的,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当下把碗一丢,迈腿就跟着光头强走了。 我慌忙塞了块卤肉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跟了上去:“爷……爷……等等我……” 河口村不大,很快就来到光头强的家里,看见光头强的老爹王二麻子。 光头强的老爹在王家兄弟里面排行老二,年轻时候鼓捣火药枪,结果被铁砂嘣了脸,虽然捡回一条小命,但是脸上留下坑坑洼洼许多凹洞,就像一张麻饼脸,所以人们都喊他“王二麻子”。 此时王二麻子正蜷缩在床上,眼睛紧闭,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一张脸就像被涂了碳粉一样,黑得吓人。床前还有一滩恶心的呕吐物,气味刺鼻,一进屋我就忍不住悄悄捏住了鼻子。 一看见爷爷到来,光头强的老娘,也就是王二麻子的媳妇梅婶啜泣着迎了上来,见着爷爷就要磕头,满是皱纹的脸上泪水纵横:“三爷啊……三爷啊……求求你救救我家男人吧……” “梅婶莫急,容我先看看!”爷爷快步来到床边,扒开王二麻子沉重的眼皮看了看。 我就站在爷爷身后,我看得很清楚,王二麻子的瞳孔里面竟然生出一条奇怪的黑线! 爷爷的眉头很快就拧了起来,他看了看地上的呕吐物,回头问梅婶:“今儿个王二都吃了些什么东西?” 梅婶抹着眼泪说:“他下午回来的时候我叫他吃晚饭,他说肚子撑得慌,吃不进东西。我问他今天在船上吃了什么,他说今天收成好,早上出船没多久就捕到一条大鲢鱼。他还跟我比划,说从来没见过那么大个的鲢鱼,估摸有近两米长,上百斤重!” 两米长的鲢鱼?! 我暗暗咋了咋舌头,普通鲢鱼也就几十公分而已。 爷爷浓眉一挑:“王二吃了那条鲢鱼?” 梅婶点点头:“当时船上有王家兄弟三人,他们杀了那条鲢鱼,做了盘红烧鱼当午餐,还喝了不少酒!回来的时候每人还分了好几十斤鱼肉,王二用一个大麻袋装着扛回来的,现在还放在灶房里呢,我还准备晚上做一道酸菜鱼……” 说到这里,梅婶突然顿住话茬,面露惊疑之色:“三爷,你的意思是……那条鱼有问题?” 爷爷也没多说,只说了一句:“带我去灶房里看看!” 灶房的厨台上面放着一个麻袋,麻袋里装着那条已经被分尸的大鲢鱼。 打开麻袋,一眼就看见那个硕大的鱼头。 鱼头最具营养价值,所以王二特意把鱼头带回来,准备给他的儿子熬鱼头汤。 我吓了一跳,那个鱼头竟有脸盆大小,鱼嘴大张,嘴角凝固着黑血,两条胡须盘成一个圈,我们这里称这种鲢鱼叫“胡子鲢”。 爷爷略一沉吟,赶紧吩咐光头强:“你马上去弄一点牛的粪便,还有公鸡血回来!记住,公鸡一定要是那种大红冠子的公鸡!” 虽然不知道爷爷要做什么,但是为了救自己的老爹,光头强也没多问,满口答应下来,转身跑出灶房。 这个时候,爷爷又让梅婶去煮一锅糯米,并且嘱咐梅婶要把煮过的糯米水留下来。 一个钟头过去,光头强找回一口袋牛粪,还用高价买了邻居的一只大红公鸡,割断鸡脖子,盛满一碗热乎乎的鸡血。锅里的糯米也煮好了,白色的糯米水咕噜噜地沸腾着。 爷爷用勺子挖了一坨牛粪放入那碗鸡血里面,搅拌了一会儿,将那坨牛粪慢慢搅匀,又将煮沸的糯米水倒入碗中,搅拌成糊状,白里透红,还漂浮着牛粪渣子。我想到晚上吃的稀饭,胃酸一涌,差点没有吐出来。 爷爷端着这碗“八宝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边,让光头强搀扶起王二麻子。 光头强诧异地看着爷爷:“三爷……你……你不会要喂我爹吃……吃这么恶心的东西吧?” 爷爷也不理会,左手直接掐住王二麻子的人中穴,右手将碗端到王二麻子的嘴边,说了句“希望还有得救!”,然后就把那碗“八宝粥”一股脑儿全都灌进王二麻子的嘴里。 不出五分钟,床上的王二麻子开始翻滚起来,大张着嘴巴,脸上的汗珠子就像黄豆似的,涔涔滚落,把床单都浸湿了一大片。 光头强有些急了,红着眼睛问爷爷:“三爷……三爷……我爹……我爹他这是怎么了?” 爷爷沉着脸说:“他要吐了,端个盆来,让他尽情吐个痛快,只要把肚子里的东西全吐出来,应该就没事了!” 话音刚落,就听嗷的一声,王二麻子趴在床边,吐得天昏地暗,屋子里很快弥漫出一股熏人的恶臭。更为诡异的是,王二麻子吐出来的糊状物竟然是黑色的! 一番狂吐之后,王二麻子已经快要虚脱了,脸色苍白的倒在床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爹不会是中毒了吧?”光头强惊诧地问。 谁知道爷爷竟然点了点头:“没错!王二他确实是中毒了,但中的不是普通的毒,而是--尸毒!” “尸毒?!”光头强和梅婶都惊讶地张大嘴巴。 爷爷说:“那条鲢鱼不是普通鲢鱼,而是吃河中腐尸长大的,所以才会长出惊人的个头。由于天长日久的吞噬腐尸,所以鲢鱼体内饱含了大量尸毒,他们吃了鱼肉,自然也就感染了尸毒!我刚刚给他服用的就是祛除体内尸毒的药引子!你现在赶紧把这个药引子拿到你两个叔叔家里,但愿能够救得了他们!” 光头强又惊又喜,连声道谢,然后揣上药引子往他两个叔叔家里飞奔而去。 梅婶对爷爷千恩万谢,临走的时候,爷爷嘱咐梅婶去后院挖个坑,把剩下的鱼肉用火烧了,埋在坑里。 我本来以为事情解决了,可以回家继续吃饭,谁知道从王家院子出来之后,爷爷叫我先自个儿回去。我问爷爷要去哪里,爷爷说他要出船办点事情。我嚷着要跟爷爷一块儿去,但爷爷这个时候却板下脸来,一脸肃容地呵斥我:“你天生火命,不能轻易靠近有水的地方,否则会惹祸上身!听爷爷的话,快点回家去,爷爷晚些时候回来!” 爷爷说完就离开了,看见爷爷离开的背影,我的心里却总觉得不太对劲,天色这么晚了,爷爷要出船去做什么呢? 第二章鬼童上身 怀揣着好奇心,我并没有回家,而是悄悄跟着爷爷去了江边。 天色渐渐黑沉下来,爷爷很快就出船去了,消失在江面上。 我在河滩边上坐了下来,随手捡起石块,无聊地打着水漂子,等待爷爷归来。 不一会儿,附近的石块都被我丢光了,我拍拍屁股站起来,准备换个地方,就在这时候,我忽然瞥见不远处的水面下好像有一团奇怪的黑影。我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看花了。谁知道就在我迈腿想要离开的时候,那团黑影却突然游到我的脚下,我的脚踝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一股森冷的阴气直钻进体内,我蓦地打了个哆嗦,眼前一黑,竟然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躺在自家卧室的床上。 昏黄的灯光下面,出现了爷爷那张焦急的面容:“小七,你醒啦?” “爷……”我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嗓子哑得厉害,明明是三伏天,我却冷得牙关发颤,身体不停地打着哆嗦。更可怕的是,我看见自己的脚踝上,竟然有一个乌黑发紫的手指印。 “哎,我都说过你天生火命,不让你去江边,你怎么不听爷爷的话呢!”爷爷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出卧室。 片刻之后,爷爷回来了,手中拿着一个有些尘灰的红布包。 红布一抖,竟然从红布里面取出一支黑黢黢的毛笔。 没错! 就是毛笔! 那支毛笔约莫有成年人的半条手臂那么长,掌心圈握那么粗,看上去年代久远,充满古朴韵味。奇特的是,笔杆上面并不是雕刻着传统的草木山水、祥云瑞兽图案,反而是雕刻着蝌蚪状的符咒。 令我大惑不解的是,这个时候爷爷竟然伸手指着我,怒气冲冲地破口大骂起来:“大胆孽障,竟敢上我孙儿的肉身!我数三声,你若不速速离开,我定叫你灰飞烟灭!” 我的脑袋晕乎乎的,根本不明白爷爷在说些什么。 “一!”爷爷的浓眉飞扬起来,面容不怒自威。 “二!”数到二的时候,爷爷的眼神已经变得凶悍起来。 “三!”三声数完,爷爷瞳孔蓦然放大,两道炽烈的目光就像闪电一样射出来,他高高扬起手臂,怒喝出声:“孽障!既然你冥顽不化,我也不会对你客气了!” 爷爷的衣衫无风自鼓,那支毛笔上面的符咒陡然泛起耀眼金光,然后凌空甩了个圈,唰地划破空气,刺向我的右肩。 在毛笔刺落的瞬间,我的右耳清楚地听见“呜哇”一声怪叫,叫声阴寒刻骨,就像银针刺入我的头皮。 爷爷虚空连刺三下,面膛赤红,声如洪钟:“一定天命乾坤!二定地脉气运!三定人格鬼数!” 三刺过后,爷爷手掌画了个半弧,收起毛笔,眼中怒火渐渐散去,恢复了平常那种慈祥和蔼的目光:“小七,现在还冷吗?” 说来也怪,此时此刻我竟然不再感觉寒冷了,精气神都恢复了不少,只是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 我跟爷爷说我已经好多了,爷爷吁了口气,面带肃容,指着床上的一片水渍说道:“你天生火命,与水相克,去有水的地方容易招惹水中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我不让你去水边。但是你却没有谨记爷爷的嘱咐,你知道刚才你为什么会觉得寒冷吗?是因为有个溺死的鬼童上了你的身!幸好我回来的及时,刚才我已经用定尸笔灭了他。若是时间太长,鬼童占据了你的魂魄,你可就小命不保了!” 我听得一阵阵心惊肉跳,爷爷走出卧室:“小七,你先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午夜时候我再叫你,今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心中疑惑,爷爷要我半夜起床做什么呢? 当时我也确实是困了,很快就睡着了。 午夜时分,爷爷准时进屋叫醒了我:“小七,快起床!” 我迷迷糊糊爬起来,跟着爷爷穿过堂屋,来到自家后院:“爷,你叫我……” 后半句话硬生生噎在喉咙里面,我木然呆立在那里,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此刻,后院里的景象非常诡异。 一具红漆棺材静静地横置在院子中央,表面还挂着一些水珠儿。 七七四十九根红色蜡烛围着棺材摆放一圈,蜡烛全部燃烧起来,烛泪爆裂,不断地发出噼啪声响。 在那具鬼气森森的红漆棺材上面,竟然还粘贴着一个大大的“囍”字。 夜风一吹,那个“囍”字就发出哗啦啦声响。 我摸了摸脸颊,发现脸上竟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爷爷快步走到棺材边上,双臂发力,推开棺材盖,然后回身冲我招了招手:“小七,快过来!” 我当时已经失神了,爷爷连喊三声我才回过神来,战战兢兢穿过蜡烛圈,来到棺材边上,大惑不解地看着爷爷:“爷,您这是要干嘛事?” 爷爷的回答吓得我摔了个大跟头:“别错过了良辰吉时,快来跟棺中女子成亲!” 吓! 成亲?! 爷爷要我成亲?! 我还是幼齿,我只有十岁呀! 问题是成亲也就算了,爷爷居然……居然还要我跟一个女尸成亲?! “爷爷,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使劲挖了挖耳朵,极度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谁知道爷爷把脸一沉:“你看我的样子像在开玩笑吗?快过来,新郎服都给你准备好了!” 爷爷弯腰从地上拎起一个袋子,打开袋子,竟然真的从里面取出一件喜气洋洋的新郎服! 我怔怔地看着爷爷,脑袋晕乎乎的,一片空白,我完全弄不明白爷爷的葫芦到底装着什么药。 见我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不肯移动脚步,爷爷回身走过来,拽着我的小胳膊:“别愣着了,时间不等人!” 爷爷的力气很大,我迷迷糊糊就被爷爷拉到红漆棺材前面。 棺材里面躺着一个年轻女子,大概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杏眼梨窝,倒也颇为好看,只可惜红颜薄命。虽然女子已死,但是她的尸身并没有出现腐烂的迹象,看上去像是睡着了,就是脸色白得有些吓人。 女尸穿戴着一件大红色的凤冠霞衣,应该是爷爷为她换上的。 “快换上新郎服,准备拜堂!”爷爷的口吻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我的五官拧巴在一起,都快要哭出来了:“爷爷,她……她是个死人呀……你怎么要我跟一个死人成亲呢?” 爷爷抬头望了一眼黑漆漆的夜空:“你先按照爷爷的吩咐去做,明儿一早爷爷自会告诉你缘由!” 我咬咬牙,爷爷的话就是铁令,我知道自己肯定违抗不了,算了,今儿个我真是豁出去了! 我窸窸窣窣换上新郎服,十岁的我个子瘦瘦小小的,最小尺寸的新郎服套在我身上都显得宽大无比,我就像裹着一条窗帘子,模样非常滑稽,但是我却笑不出来。 “一拜天地!”爷爷朗声喝道。 我顶着发麻的头皮,双手抱拳,对着天老爷鞠了一躬。 “二拜高堂!”爷爷的声音很洪亮。 我转过身来,对着爷爷恭敬地弯腰鞠躬。 “夫妻对拜--”喊完这一嗓子,爷爷衣袖一抖,手中多了两沓冥纸,然后随手抛洒在空中,那些冥纸犹如黄色的蝴蝶,在夜风中翩跹起舞,漫天飘落。 当时的场景非常诡异,若是有人目睹这一幕,非被吓得晕死过去。 “夫妻对拜?!”我怔了怔,眼睛一闭,迎面对着棺材里的女尸鞠了一躬。 我原本以为事情到此就结束了,没想到爷爷最后还冒出一句几乎让我崩溃的话来:“送入洞房!” 第三章借尸填魂 啥?! 我打了个趑趄,差点没摔倒在棺材上,送入洞房?爷,有必要玩这么大吗? 爷爷眼睛一鼓:“你这小娃娃,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婚礼仪式举行完毕不都要送入洞房吗?” “可……可我还小呢……”我涨红了脸,我都不懂得男女之事,怎么入洞房? 爷爷伸手戳了一下我的脑袋:“谁让你真入洞房呢?只是让你跟她睡一晚上而已!” 睡一晚上?! “不……不……不要……”我连连摆手:“我的床太小了,挤不下两个人!而且……而且我还可能还会尿床……” 爷爷眯着眼睛说:“谁说带她上你的床?今晚上你就在棺材里过夜吧!” 我张了张嘴巴,停顿半秒之后,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呜哇一下蹦起老高:“我不要--” 啪! 一声脆响,爷爷抬手一巴掌,重重地拍打在我的屁股上,我的屁股就像绽开了花,火辣辣地疼,眼泪花顿时就涌了出来。 “你在棺材里安生睡一夜,明早我自然会来叫你!还有一件事情你一定要牢记,待会儿女尸的喉头里会出现一团尸气,你要做的,就是嘴对嘴将那团尸气给吸出来,然后……吞下去!听明白了吗?”爷爷神色肃然,一字一句地叮嘱我。 我强忍着眼泪,战战兢兢地爬进棺材,恐惧紧紧包裹着我。 红漆棺材里面,女尸安静地熟睡着,她的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女尸的身上并没有腐臭味,反而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一想到要和这具女尸同枕共眠,我的鸡皮疙瘩就忍不住地往下掉。 好不容易挨着女尸躺了下来,我的世界只剩下棺材口大小的一片天空,隐约还能看见几点星光。 不过很快那几点星光都看不见了,因为爷爷替我合上棺材盖,,在棺材盖合闭的时候,爷爷还不忘再次提醒我:“记住,吸走她喉头里的尸气!” 嘎啦啦! 棺盖合上,我的世界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我四肢僵硬地躺在棺材里面,极度的恐惧让我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我紧紧闭着眼睛,幻想自己是躺在卧房里面。但是无论我怎样幻想,我的眼前总是闪烁着恐怖电影里面的镜头,我的背心很快就被冷汗湿透了。有那么一瞬间,我窒息的以为自己就快死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又困又累,身体再也无法保持僵硬的姿势。 我侧头看着女尸,其实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见。 “美女……你……贵姓?” “家住哪里?” “今年多大了?” “你……你是怎么死的?” “我们刚刚见面就成亲,是不是发展的太快了?” 我一个人在棺材里自言自语,也不知道是吓糊涂了,还是在宣泄内心的恐惧。 说着说着困意涌上来,我的眼皮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去见周公的时候,棺材里突然泛起一簇微微亮光。 我蓦地打了个激灵,瞌睡一下醒了大半,这黑咕隆咚的棺材里面,怎么会有光亮呢? 我把眼睛睁得又大又圆,很快就发现那簇光亮的来源,竟然是在女尸的喉头里面! 女尸的肌肤仿佛变成透明的,我能清楚地看见有团墨绿色的尸气在她的喉咙里面滚动,就像一颗翡翠珠子,墨绿色的光亮流转出来,把棺材映照得凄惶迷离,气氛一下子诡异到了极致。 我忽然想起爷爷之前的叮嘱:“待会儿女尸的喉头里会出现一团尸气,你要做的,就是嘴对嘴将那团尸气给吸出来,然后……吞下去!” 爷爷为什么要我吸走女尸的尸气? 我不明白爷爷让我这样做的原因,但是我知道爷爷不会害我。 我舔了舔干燥的舌头,真的要吸吗? 不管了! 死就死吧! 大不了十年过后又是一个小鲜肉!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咬紧牙关,翻身爬到女尸身上,然后眼睛一闭,将小嘴凑到女尸的嘴唇上面。 这是我的初吻!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我的初吻竟然献给了一具女尸! 唔,其实比想象中好得多,女尸的嘴唇只是有些冰冷,但却还有柔软度,这是我第一次跟女同志亲嘴,羞赧的面红耳赤。 我用舌头撬开女尸的嘴唇,女尸的嘴里很香,我一时间有些恍惚,竟然隐隐喜欢上这种亲嘴的感觉。 呼! 我用力倒吸一口气,女尸喉头的那团尸气顺着气流冲出喉头,一下子没入我的嘴里。 大概是吸得太用力了,那团墨绿色的尸气咕噜一下滑入我的喉咙,喉咙里登时传来一片阴冷的寒意,我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伸手挖了挖喉咙,那团尸气已经顺着喉咙滑下去,被我吞进了肚子里。 呜哇哇-- 我从女尸身上爬起来,张着嘴巴,不断有阴寒之气从我的嘴里喷薄出来。 没有想到那团尸气竟然如此阴冷,我感觉自己就像吞下了一颗冰球,那寒气完全是从骨子里面钻出来的,丝丝冰寒。 冷! 好冷! 我打着哆嗦在女尸身旁躺了下来,肌肤表面爬了一层奇怪的寒霜。 这口棺材此刻在我的眼中,就像一台电冰箱,而可怜的我便是冰箱里的冻猪肉。 我蜷缩成一团,悲哀地想,我莫不是快要死了吧? 浑浑噩噩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的寒意还是抵挡不住如同潮水般袭来的困意,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了过去。 “小七!小七!”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明晃晃的天空,眼前浮现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 “爷……”我喊了一声。 “感觉怎么样?”爷爷将我从棺材里拽了出来。 我打了个呵欠,回头看了一眼棺中女尸,发现她好像没有之前看着那么恐怖了。 身上的寒意消失了,沐浴着晨曦,我感觉四肢百骸有种说不出的舒爽。 “吞了尸气吗?”爷爷问我。 我点点头:“吞了!” 爷爷拍了拍我的肩膀,将棺盖重新合上之后,拉着我往堂屋走去:“走吧,爷爷给你下了碗面条!” 咕噜! 我的肚子刚好叫唤了一声,惶恐不安一整夜,我确实是饿坏了。 爷爷给我下了碗肉臊面,我狼吞虎咽,三两下就把那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吞进肚子里。 我打了个饱嗝,擦着嘴巴问爷爷:“爷,您能告诉我,为什么您要让我和那具女尸成亲呀?” 爷爷取出旱烟杆,塞了些烟丝,点燃,呼噜噜吸了口旱烟,慢悠悠地吐着烟雾说道:“那是借尸填魂!” 借尸填魂?! 我不解地瞪大眼睛,什么意思? 爷爷咂吧着旱烟道:“你天生火命,五行缺一魂,于是我借用女尸的魂,替你补上缺失的那一魂!从今往后,你便能像正常人一样下水了!” “真……真的吗?”我激动的难以置信,原来爷爷让我跟女尸成亲,是为了帮我填魂。 爷爷微笑着点点头:“当然是真的!你五行中所缺的那一魂已经填上了,水里的脏东西不会随便来找你的麻烦。不过有点我要告诉你,你的命魂里面有一魂是女尸的鬼魂,所以你以后能够随时随地见到不干净的东西,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点点头,好奇地问爷爷:“爷,为什么别人生下来就是正常的,而我却天生缺少一魂呢?” 爷爷敲了敲旱烟杆:“这跟你的母亲有关!” “我的母亲?”我怔了怔,接口问道:“爷,为什么我从生下来就没有见过父亲和母亲呢?他们……” “好了!”爷爷挥挥手,打断我的疑问:“有些事情爷爷以后自然会告诉你的!” 第四章黄泉眼 我抿了抿嘴唇,没有继续问下去,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每当我问起有关于父母的事情,爷爷就会绝口不提,我总觉得爷爷有事情故意瞒着我。 爷爷也不说话了,一口接一口抽着旱烟,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为了缓和气氛,我把话题转回到女尸身上:“爷,你是从哪里弄来这具女尸的?” 爷爷吐着烟雾道:“昨天在王二家看见那条鲢鱼我就觉得不太对劲,后来我出船去看个究竟,船行到回漩沱的时候,我看见了很多浮尸,成群的鲢鱼在那里吞噬尸体!” 想起群鱼吞噬人尸的画面,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说到这里,爷爷的表情突然变得非常凝重:“回漩沱是一个天然的死尸聚集地,上游冲下来的死尸由于水流作用,会在回漩沱大量聚集。有人利用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在那里--养尸!院子里的那具红漆棺材,就是我从回漩沱拖回来的!” “养尸?!” 还有人饲养尸体吗? 我真是闻所未闻。 爷爷说:“我观察过回漩沱的地形,那里是个风水凶穴,名曰‘黄泉眼’,积聚着冲天煞气。有人在黄泉眼上布下尸阵,想要饲养的便是棺材里的那具女尸!” 我听得云里雾里,不解地问:“为什么要饲养那具女尸呢?” 爷爷双眼眯成一条缝,缝隙里迸射出夺目的精光,眼神犀利地看着那具红漆棺材:“棺中女子年纪轻轻不慎溺亡,体内积攒着可怕的怨气。居心叵测之人正是想利用女尸体内的怨气,将女尸炼制成凶尸,为害一方!” 顿了顿,爷爷接着说道:“女尸体内尚有一丝怨魂未散,再加上又是溺亡而死,非常符合填魂的条件,所以我便把女尸带回来替你填魂!” 我想到昨夜女尸喉头里的那团尸气,看来便是女尸体内尚存的那口怨气了。 爷爷熄灭旱烟杆,在地上咚咚磕了两下:“今天还得再去回漩沱,水下的尸阵还没有完全破坏掉!小七,有没有兴趣跟爷爷去一趟?” “真的吗?”我兴奋地站了起来,我的心中虽然有一丝恐惧,但更多的却是好奇和激动,这么多年来我还从未跟着爷爷出过船,甚至都没有见识过长江上面的壮阔风景。 爷爷收起旱烟杆:“当然是真的,你的命魂已填,不用畏惧水了。你把灶台上的碗洗了,爷爷去收拾下东西,一会儿就出发!” 半个钟头以后,我跟着爷爷走出院门。 爷爷的腰间别着旱烟杆,后背上还斜插着那支刻满符咒的神奇毛笔。 同时,爷爷的手里还提着一个牛皮做的“八宝袋”,里面装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有糯米、墨斗线、还有一块黑乎乎拳头大小的物事,我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一块黑驴蹄子!我拿着黑驴蹄子在手中把玩了两下,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是用来做什么的。 河口村的人都是行船的行家,爷爷撑出一艘小渔船,逆流往上游走。 出发之前,爷爷取出八宝袋里面的墨斗线,沿着船身缠绕了一圈。爷爷告诉我,墨斗线可以驱邪,这样做是为了防止江里不干净的东西接近我们。 由于河床地势的原因,长江在进入宜宾河段的时候,在河湾处形成了一股很大的漩涡。尤其是涨水的时候,能够清楚地看见江中的大漩涡,拉扯着长江水不断回漩,所以这条河段也被人们称为回漩沱。 回漩沱的水势虽然有些湍急,但恰恰也是这种奇特的天然条件,使得这里成为大批鱼类的聚集地。河口村的渔民经常都会逆流而上来到回漩沱捕鱼,一张渔网撒下去,不出片刻就能拖上来满满一网兜肥鱼。 这是我第一次跟着爷爷出船,心中满满都是好奇,看着滔滔江水从脚下奔腾而过,我的心中不自禁地涌起“滚滚长江东逝水”的豪情。 我们行船来到回漩沱,只见几座高山耸立在江岸,也就是这几座高山的阻挡,所以长江到这里之后转了几个弯,形成回漩的水流,隐隐传来轰鸣之声。湍急的江水拍打在山崖边上,飞溅起老高的浪花。虽然是白天,但是回漩沱这里却阴郁的要命,仿佛笼罩着一层奇怪的黑气。 爷爷指着远处的几座高山说道:“这几座高山阻挡了阳光,也就是阻挡了阳气,使得回漩沱这里阴气聚集,变成极其凶煞的黄泉眼!” “爷……死人……有死人……”我伸手指着前方水面,声音哆嗦着叫喊起来。 “已经到了!”爷爷用力划了两撸桨,渔船驶入死人堆中。 放眼看去,至少有十多具尸体在水中载沉载浮,围绕着我们的渔船缓缓旋转。 那些尸体早就浸泡的肿胀发白,就像一个个巨大的白色虫蛹,不断有白花花的蛆虫在尸身里面钻进钻出,尸臭冲天。 一股挟带着尸臭味的河风扑面而来,我冷不防吸了口气,那股尸臭味从我的鼻孔直达我的心肺,我打了个干呕,差点没把早上吃的面条吐出来。 “就在这里吧!”爷爷放下撸桨,然后将沉重的船锚从甲板上抛入江中。 哗啦! 铁制的船锚落入水中,水花飞溅起来,渔船顿时止住了退势,漂浮在江面上,不至于被湍急的水流冲走。 “走开!走开!”我挥舞着船篙,将那些靠近船舷的死尸拨弄开去。谁知道力气大了点,一船篙下去,竟然噗嗤一下刺穿了一具死尸的肚子。我慌忙拔出船篙,死尸肚子上出现一个窟窿,一堆蛆虫抱成团从肚子里面滚落进水中,沉浮了几下。就在这时候,一群大鲤鱼浮出水面,争相抢食那团蛆虫,水面上咕噜噜冒出一串气泡。我看得面色发白,在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吃鱼了。 爷爷从船舱里走出来,腰间捆绑着一条粗壮的麻绳,他将麻绳捆绑在甲板的桅杆上面,然后转头叮嘱我:“我现在下水去破坏尸阵,你就留在船上,如果遇到什么鬼东西,你就用八宝袋里的东西招呼他们!”说着,爷爷将那个牛皮袋丢给我,然后深吸一口气,飞身跃入湍急的江水中。 哗! 爷爷一个猛扎潜入水下,很快就不见了踪影。他的腰间系着麻绳,这样就能保证不会被水流冲走。 爷爷这一走,偌大的江面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河风徐徐,我突然感觉无比的孤寂。最要命的是,我的身旁还有十多具死尸在旋转漂浮,那种感觉比昨晚跟女尸睡觉还要糟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江面上依然很安静,半晌都不见爷爷的身影浮出水面。 我开始担心起爷爷的安危,眼神焦急地看着水面。 “喂,小朋友,你在这里做什么呢?”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回头一看,后面竟然驶来一艘小渔船,船篷是乌黑色的,阴气森森,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 渔船上面只有一个中年男子,穿着黑衣,戴着一顶大斗笠。 中年男子抛下船锚,跟我们的渔船并排靠在一起。 “小朋友,一个人出来打渔?”中年男子摘下斗笠,露出尖嘴猴腮的面容。 眼见那人的长相如此猥琐,我的心里不由自主多了一份戒心,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那人也不客气,竟然大喇喇地跳到我们船上,瞥了一眼船舱道:“哟,这渔网都在舱里,没打渔呀?” 我回答道:“爷爷在水下摸鱼呢,一会儿就上来!” “水下摸鱼?这里的水流如此湍急,你爷爷居然在水下摸鱼,真是好本事呀!”黑衣男子这话表面像是在夸赞,但语气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他冷冷一笑,径直走向甲板。 第五章三教九流 “哎,你做什么呢?”我试图叫住他。 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黑衣男子手腕翻转,竟然从袖口里亮出一把锯齿状匕首。我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见寒光一闪,伴随着嚓的一声轻响,捆绑在桅杆上的那条麻绳应声而断,麻绳凌空弹出一条“S”形,唰地没入水中。 “咯咯咯!”黑衣男子阴森森地笑了起来。 “爷!”我的心仿佛被针狠狠扎了一下,刺痛无比。没有了麻绳的保护,水下的爷爷很可能被湍急的水流冲走。而面前这个阴笑的混蛋,就是害死爷爷的凶手! 我的眼睛一下子瞪得通红,脑海里只剩下拼命的念头。 “王八蛋,你害死我爷爷,去死吧!”我举起船篙,用力朝着那黑衣男子刺了过去。 船篙的前端是尖的,黑衣男子迅即转过身来,腰身一扭,船篙贴着他的腰间刺了过去,划出一条血口子。 “妈个小兔崽子,一起下去陪你的死鬼爷爷吧!”那人怪叫一声,怒吼着纵身扑了上来。 “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却害死我爷爷,我跟你拼啦!啊--”我稚嫩的声音在水面上回荡,我就像一条发疯的小狼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黑衣男子不断挥动着匕首,他那把匕首异常锋利,寒光飞旋中,但闻嚓嚓声响,船篙竟然节节寸断,那人狞笑着来到我面前:“小兔崽子,受死吧!” 我丢下最后半截船篙,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一下子被地上的八宝袋绊倒了,扑通跌坐在地上。 黑衣男子丑陋的面容在我的眼前晃动着,他缓缓举起匕首。 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小手往八宝袋里一伸,正好抓住那块黑驴蹄子。 就在黑衣男子弯腰俯身的刹那,我抬手将那块黑驴蹄子重重地掷向黑衣男子的面门。 “哎呀!”黑衣男子惨叫一声,左眼被黑驴蹄子砸中,疼得他眼冒金星,捂着半边脸颊往后退开好几米。 那黑驴蹄子硬得跟铁坨似的,虽然我力气不大,但是近距离这一掷,还是砸破了那个混蛋的左眼睑,一缕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了出来。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黑衣男子吼叫连连,紧握着匕首,一步步朝我逼近。 这个时候,忽闻一个冰冷的声音在黑衣男子身后响起:“你要杀我孙子,经过我同意了吗?” “爷!”我蓦地睁大眼睛,又惊又喜地望向黑衣男子身后,只见爷爷浑身湿漉漉的站在甲板上,面沉入水,目光有些泛红,带着一丝凶悍之色。 黑衣男子猛地一震,迅即转身看着爷爷,口吻里带着深深的惊讶:“你……你没死?” 爷爷冷哼一声,右手自后腰抽出那支定尸笔,目光如炬:“在这里布下尸阵的人便是你吧?” 黑衣男子眼神一凛,目光里闪烁着暴戾之气:“臭老头,你是什么人?为何破坏我的尸阵?又为何偷走我的女尸?你知不知道我找那样一具女尸有多辛苦?你为何要多管闲事?” 爷爷定尸笔一扬,无形霸气自体内澎湃而出:“川江一带是我的地盘,在我的地盘上干坏事,我绝对不能容许!哼,我看你后颈处有红莲刺青,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九流派系当中的打渔子吧?” 黑衣男子眼睛一眯,沉声喝骂道:“死老头,算你还有些阅历!既然你知道我是打渔子的人,你还不速速滚开?” “哈哈哈!”爷爷纵声长笑,紧接着目光一沉,厉声骂道:“老子专打九流派的人!” 话音未落,爷爷身影闪动,都没看清爷爷是怎么迈腿的,只见身影一晃,爷爷已经出现在黑衣男子面前。 黑衣男子明显吃了一惊,完全没料到爷爷会有这般身手。 不等黑衣男子反应过来,爷爷闪电般出手,那支定尸笔在黑衣男子的胸前连点三下。 唰唰唰! 爷爷衣袖一甩,定尸笔在掌心里转了个圈,飘然后退。 再看那个黑衣男子,满脸颓败之色,扑通一下直挺挺地跪在爷爷面前。 爷爷指着黑衣男子冷声说道:“今日我暂且放你一条狗命,只是废了你的武功而已,你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还有,回去告诉打渔子当家的,我们川江耿家永远也不会忘记他!” 爷爷最后这句“不会忘记他”说得咬牙切齿,透露着深深的恨意。 黑衣男子一直低垂着脑袋,他的双肩剧烈抖动着,大颗大颗的冷汗就像断线的珠子,哗啦啦的往下掉,很快就在甲板上汇聚成一滩水渍。 “还不快滚!”爷爷一声暴喝。 黑衣男子哆哆嗦嗦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回到自己的渔船上,拉起船锚,乌黑色的渔船顺水而去,很快就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 “小七,你没事吧?”爷爷收起炽烈的目光,回头关切地看着我。 “没事!刚才那王八蛋割断绳索,我还以为爷爷您……”说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情绪,扑到爷爷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爷爷刮着我的鼻子,板着脸说:“男子汉大丈夫,以后还要做大事的人,可不能随便哭鼻子!” 我点点头,擦干眼泪。 当时我毕竟只有十岁,刚才发生的事情还是把我给吓着了,哭哭鼻子也算正常。 当然,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爷爷所说的“做大事”是什么,我只是觉得我是男子汉,所以要坚强。 “下面的尸阵已经被我摧毁了,我们现在回家吧!”爷爷一边说着,一边在桅杆上升起船帆。 第一次出船就这么可怕,之前的兴致已经荡然无存,我现在突然很想念我的农家小院。 河风将船帆吹得鼓胀胀的,因为回去是顺水,所以根本不需要划桨,只需要把船帆升起来,借着风力顺水漂流即可。 爷爷脱掉湿漉漉的上衣,打着赤膊坐在甲板上。 虽然年逾七十,但是爷爷的身子骨还是非常精壮,一看就是练家子。 爷爷取出旱烟杆,一口接一口地吸着。 “爷爷,刚才那个混蛋黑衣人是什么来头?九流派又是什么门派呀?”我充满疑惑地望着爷爷。 “九流派并不是一个门派,而是九个门派的统称。三教九流你应该听说过吧?这九流派就是三教九流里面的‘九流’,他们势力庞大,门徒遍布整个江湖,而‘打渔子’便是九派里面的其中一派,刚才那个黑衣男子就是来自打渔子一派!”爷爷说。 三教九流?! 嘿,没想到江湖上还有九流派这么怪异的存在! “爷爷,那么九流派里面除了打渔子以外还有哪些门派呢?”我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感觉。 爷爷也不嫌烦,给我详细讲解道:“三教和九流应该分开来讲,所谓三教就是指儒教、佛教还有道教,而所谓九流,指的便是一高,二吹,三马,四剃,五卜,六丹,七修,八渔,九娼! 这一高指的是高台,也就是唱戏的营生;二吹,指的是吹鼓手;三马,指的是马戏,也就是耍马戏,玩杂技的;四剃,这个很简单,剃就是剃头匠;五卜,意指街头算命卜卦的人;六丹,丹是丹青的意思,指的是画家这个职业;而七修则是木匠,修是修理的意思;八渔,你见识过了,就是打渔子一门,船上的渔夫;最后九娼指的是什么呢?指的是娼妓! 这九种营生都有自己的门派,平时各门派各做各的事情,但有时候他们也会合作办事,所以九流派是他们的统称。而所有九流派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标识,他们的后颈上纹有一朵红莲刺青!” 说到这里,爷爷的声音突然变得激昂起来,眼神也变得凌厉无比:“小七,你要牢牢记住,凡是后颈上有红莲纹身的人,都是我们耿家的敌人!换句话说,只要是九流派的人,就是我们耿家的敌人!” 第六章长江巡江人 凡是九流派的人,都是我们耿家的敌人?! 爷爷的话语在我的耳畔回荡,我很少看见爷爷面露凶色的样子,心中暗自惊讶,为什么九流派的人都是我们耿家的敌人?九流派和我们耿家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恩恩怨怨呢? 还不等我开口询问,爷爷又愤愤地补充一句:“还有,所谓的三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爷,这三教九流跟我们耿家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怨过节?” “血海深仇!” 爷爷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 我的心猛地一颤,这么严重?血海深仇?! 当年我们耿家究竟发生过什么变故,为何跟三教九流都结下了梁子呢? 就在我想继续刨根问底的时候,爷爷却转移了话题:“小七,知道我们耿家是什么来头吗?” “什么来头?”一直以来,我只晓得爷爷是有些道行的,隐隐觉得我们耿家可能不是普通人家,但具体背景是什么我还真不清楚。 爷爷眺望着远方波澜的江面,口吻中带着一丝自豪:“我们是长江上的巡江人!” “巡江人?!”我微微一怔,不解地看着爷爷:“巡江人是做什么的?” 爷爷骄傲地笑了笑,向我解释道:“巡江,顾名思义就是在长江上巡逻,说得直白一点,就是保护长江的安危!” “啊?爷,你什么时候找到这样一份工作?”我惊讶地问。 在我的记忆中,每隔两三个月爷爷就会出船一次,而且一去就是好几天,每次爷爷都说他去办事,原来他是巡江去了。 “呵呵!”爷爷嘴角微扬:“这是家族事业,耿家的世世辈辈都在从事巡江人的工作!对了,忘了告诉你,我们所指的巡江可不是普通的巡逻,我们的职责是专门对付长江上的邪门东西!” 我惊讶地望着爷爷:“对付邪门的东西?!” “没错!”爷爷点点头,指着我说:“这是我们耿家世世代代的使命,也是你的宿命!等你长大了,也会从我的手中接过定尸笔,继承巡江人的衣钵!” 怪不得爷爷有那么高深的道行,原来他是专门对付邪门东西的巡江人呀! 爷爷继续跟我说道:“其实长江巡江人除了我们耿家以外,还有四大家!整条长江就是由我们五大家族守护和看管的!” “另外四大家都是谁呢?”我迫不及待地问。 爷爷说:“长江流域一共分为五段,从青藏高原源头到四川一段,称为金沙江,这是由蔡家守护的;从四川宜宾到湖北宜昌这一段,名叫川江,我们耿家守护的便是川江;第三段从湖北到湖南,称为荆江,这一段是由何家守护;江西一带为第四段,名叫浔阳江,由卢家守护;江苏一带为第五段,名叫扬子江,由黄家守护!五大家族都是世世代代的传承,每一季度都会在自家负责的江面上进行巡逻,处理那些诡异离奇的事情!” 我完全听得入了神,我万没有想到我们耿家的背景居然如此牛逼,更没想到我们居然肩负着如此伟大的历史使命。如果没有我们五大家族的镇守,妖魔邪魅齐出,都不知道长江会乱成什么样子,哪里会有今日的欣欣向荣、国泰民安呢? “号子么喊起来哟,哟吼嘿哟……伙计们把石抬哟,哟吼嘿哟……腰杆子往上顶哟,哟吼嘿哟……脚板子要踩稳喽,哟吼嘿哟……” 渔船靠岸,爷爷唱起了他最爱的《川江号子》,浑厚的歌声飘荡出去,爷爷说这首歌最能表现咱们川江人的气势。 这一天是我人生中最丰富最离奇的一天,回想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感觉就像做梦一样。先是莫名其妙被水鬼上了身,而后又跟一具女尸成了亲,接着还跟女尸同棺共眠整整一宿,然后还去黄泉眼打了一波僵尸,跟打渔子一派干了一架,最后还听闻长江巡江人的故事,这庞大的信息量和接二连三的惊奇事情,都快把我的脑瓜子撑爆了。 回到家里,我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昨晚跟女尸待在一起,哪里睡得著,早上在黄泉眼又发生那么多多事情,现在感觉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就在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耳畔传来一阵娇柔的声音:“老公!老公!” 嗯? 老公?! 我蓦地一惊,睁开眼睛。 只见床边站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她穿着凤冠霞衣,涂抹着淡妆,只是脸色有些发白,若有若无的香味钻进我的鼻子。 这个女人是谁? 她为什么叫我老公呢? 那女人仿佛能够看透我心中所想,略带娇嗔地说道:“讨厌!你这个负心汉,昨晚才跟人家成了亲,还吻了人家的小嘴,怎么天亮起来就把人家给忘记了?” 呀! 我猛然反应过来,面前的这个女人不就是昨晚跟我成亲的棺中女尸吗?难怪她会叫我老公呢?嗯……不对!等等!她不是一具尸体吗?尸体怎么会说话?又怎么能够跑进我的卧室呢? 想到这里,我浑身的汗毛陡然倒竖起来,极度惊恐地看着床边的女人,哆哆嗦嗦地往被子里钻:“你……你不是躺在棺材里面吗?来……来找我做什么?快……快回……快回到棺材里面去吧!” “一夜夫妻百日恩!棺材里面冷冰冰的,你就忍心让我一个人睡在棺材里面吗?”女人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来摸我的脸。 “不!不要!”我惊恐万状,下意识挡开女人的手。确切地说,应该是女尸的手,她的手指冰冷刺骨,我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不曾想到我的这个举动竟然激怒了女人,女人的面容瞬间变得冰冷无比,她冷哼一声,用充满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我:“好你个负心汉,枉我们夫妻一场,你居然如此待薄我?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女人的情绪突然变得无比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尖锐凄厉,她的模样变得狰狞可怖,再也不是刚才那种温柔娇羞的态度。 “我……我……我不是有意的……”看见发狂的女尸,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极度的恐惧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甚至都忘记大声向爷爷呼救。 “不!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女人尖锐的叫喊起来,声音就像利刺一样,扎的我耳朵生疼。 “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对不对?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对不对?”女人的脸色露出悲戚的表情,反复念叨着这句话,然后她的眼角竟然流出两颗血红色的泪珠子,很快就变成两行血泪,在女人苍白的脸上横流。 我已经完全吓傻了,大姐,我们也就相处了一个晚上,顶多也就亲了个小嘴,怎么搞得这般爱恨缠绵? 看着女人脸上的血泪,我只得硬着头皮回答:“你别哭了!爱过!我爱过你,成了吧?” “撒谎!你撒谎!”女人非但没有止住哭声,声音反而提高了八度:“陈冉,从头到尾你都在骗我!从头到尾你都在骗我!你这个负心汉!你知不知道我怀了你的孩子呀!你居然要跟我分手?呜呜呜!我怀了你的孩子,你居然要跟我分手……我恨你!我恨你啊!” 陈冉?! 分手?! 怀了孩子?! 妈蛋!这玩的是哪出跟哪出啊? 我突然反应过来,敢情这个女人把我当成她的前男友了,想必陈冉就是女人口中的负心汉。 “我是那么的爱你,你却撒谎骗我,你是不是要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看看我有多爱你!”女人说到这里,哗地一下撕裂了外衣,露出雪白的胸脯。 第七章送魂 “呀!你这是干嘛?少儿不宜啊!”我赶紧用手捂住眼睛,但是本能的好奇心还是让我的手指叉开一丝缝隙。 女人面无表情举起右手,然后右手成爪,竟然硬生生插入心窝。伴随着皮肉撕裂声,女人竟然撕开了她的心窝,从心窝里面挖出了她的心脏,滚烫的鲜血喷溅在我的脸上,我已经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呆住了。 “你看!你看呀!这是我的心!这是我的心!”女人手捧着鲜血淋漓的心脏递到我面前,血水淅淅沥沥地滴落下来。 “滚开!你认错人啦!你认错人啦!”在极度的恐惧中,我几乎本能反应的挥动着臂膀,整个人往墙角里退去。 啪! 女人手捧的那颗心脏掉落在地上。 我登时脸色煞白如纸:“不好意思……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辜负了我的心!你居然辜负了我的心!”女人发出凄厉的嘶吼,脸上的皮肉就像碎裂的玻璃,一块接着一块往下掉。她的脸迅速腐烂,在腐烂的肉里面,白色的蛆虫在缓缓蠕动。 “呜哇!”我张着嘴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那些蛆虫滚落在我的床上,白花花的在被子上面翻滚着,我浑身哆嗦着,惊惧得说不出话来。 女人腐烂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她的烂脸上全是血迹,显得无比狰狞,胸口处还有一个血窟窿,里面空荡荡的,已经没有了心脏。她一步步向我走来,喉头发出古怪阴桀的笑声:“亲爱的,我要跟你洞房!我要跟你洞房!” “不要啊--”一声尖叫,我一骨碌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环顾四周,卧室里安安静静的,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棱子斜射进来,屋子里没有女尸,也没有血迹,床上也没有蛆虫,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竟然是一个梦境,然而这个梦境却真实的无以复加。 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感觉自己快要透不过气来,浑身上下布满冷汗,就像刚从河里爬出来。回想着刚才那个可怕的梦境,我止不住抱着臂膀哆嗦起来。 “小七,你怎么了?”听见我的尖叫声,爷爷急急忙忙走进卧室。 “没……没事!”我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刚刚做了个噩梦,梦见棺材里的那个女人,她……她来找我……” 爷爷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看来那女尸的怨气还真够强的!待会儿入夜之后我为她做场法事,把她的灵魂超度了,要不然她还会出现在你的梦境里面!” “还会出现在我的梦境里面?”我吓了一大跳,连连挥手道:“爷,您还是赶紧让她走吧!我的小心肝经不起她的吓唬呀!” 由于受到这个噩梦的影响,晚饭的时候我也是食欲不振,随便扒拉几口便没了胃口,然后就坐在门槛上面,看着院子中央的那具红漆棺材发呆。 夕阳的光辉落在棺材上面,棺材微微泛起诡异的红光,我的耳畔还回荡着女人尖锐的嘶吼:“从头到尾你都在骗我!你这个负心汉!” 爷爷拍了拍我的肩膀:“不用怕,待会儿爷爷就送她离开!” 吃过晚饭,我不敢回自己的卧室,就坐在堂屋里看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我最喜欢的《圣斗士》,我一直觉得那句“燃烧吧,小宇宙!”是最酷的台词。 爷爷关上卧房门,不知道在房间里鼓捣什么,一晚上都没有出来。 接近午夜的时候,我的上下眼皮都在打架了,爷爷这才推开房门走了出来。左手拎着一个口袋,口袋里装满了黄裱纸,纸上用朱砂画着奇怪的符咒图案,很明显是刚刚才画出来的。 “走吧,我们一块儿去送你媳妇离开!”爷爷笑了笑,这种时候他还不忘逗弄我。 我哭丧着脸,心中暗自嘀咕:“我宁可一辈子打光棍,也不要这样的鬼媳妇!” 我们来到院子里,那口红漆棺材依然悄无声息地横置在院子中央。 爷爷在棺材前面摆上两根大红蜡烛,点燃,烛光摇曳,照得棺材表面亮堂堂的。然后他取出三根香线,对着那棺材拜了拜,又让我上前给棺材上香。做完这些之后,爷爷让我站到边上去,并且嘱咐我:“待会儿不管看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切忌不要说话,明白吗?” 我点点头,握了握拳头,心里涌起一丝紧张。 叮当当! 爷爷从怀里掏出一个黄澄澄的铜铃,右手高举,在空中摇晃了两下,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悦耳。夜风一吹,那铃声飘荡出老远。 爷爷摇晃着铜铃,绕着红漆棺材走了一圈,回到原地,砰地将铜铃放在棺盖上面,大喝一声:“起!” 我以为棺材里的那具女尸要爬出来,但是等了半天,棺材里却没有任何动静。 爷爷这声“起”是什么意思?棺材里的女尸没有动呀? 就在我困惑不解的时候,我突然有了惊奇的发现,那两簇烛光无风摇曳起来,晃动几下之后竟然变成了诡异的幽蓝色。幽幽蓝光映照在棺材表面,更添悚然之感。 爷爷滴溜溜转了个身,背朝棺材,双臂一扬,抛出漫天黄符。 黄符纷纷扬扬地落下来,爷爷竟然唱起一曲怪异的歌谣:“踏上往生的路嘿……喝掉孟婆的水咯……这里不是你待的地儿哟……快快轮回去咯喂……咯喂……” 这首歌的曲调非常奇怪,忽高忽低,起伏不定,时而沙哑深沉,时而又尖锐缥缈。 我怔怔地看着爷爷,从来不知道爷爷还会演绎这样的曲风。 爷爷每唱一句,就往前面迈出一步,顺带从袋子里抽出一张黄符,随手扔在地上。 令人感到惊奇的是,黄符飘然落地之后,居然会自己燃烧起来,变成一小簇火焰,如同从地下冒出来的奇异花朵。爷爷一路往前走,身后就留下一簇簇火焰,如同足下生莲,亦幻亦真。 很快,我便发现了一件更加奇诡的事情。 那些燃烧的火焰竟然相继变成幽蓝色,满地的火莲花变成了冰莲花。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的奇异景象,连大气都不敢出。 爷爷就这样一直往前走,走出自家院门,一路走到江边。 远远看去,仿似有一条蜿蜒的火龙,从棺材前面一直延伸到江边。 我蹑手蹑脚地沿着地上的火龙跟了出去,一直跟到江边。 我低头仔细看地上的黄符,才发现这些黄符爷爷并不是随手丢弃的,倒像是组合成足迹的图案。我的脑海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推测,爷爷该不会是在给棺材里的女尸铺路吧? 等我赶到江边的时候,爷爷正拖着湿漉漉的双脚,从河滩里面爬上来。 爷爷抹了把脸上的水渍对我说:“小七,从现在开始你可以放心睡觉了,我把女尸的魂给送走了!” “送魂?!”我微微一怔:“原来刚才爷爷所做的仪式,是在给女尸送魂呀!” 爷爷说:“女尸体内怨气太重,鬼魂不散,所以会进入你的梦中侵扰你。刚才我已经把女尸的鬼魂送回长江,她是在长江溺水而死,鬼魂自然要回到长江里去!看见脚下的这些黄符了吗?这就是我为她铺设的黄泉路!喏,地上还有她的脚印呢!” 我凝足目力往脚下看去,只见河滩的沙地上留下了三串脚印。 一串脚印略大,而且较深,应该是爷爷的脚印;还有一串脚印很小,一看就是小孩子的,不用说,这是我自己的脚印;第三串脚印不大不小,犹如三寸金莲,而且入土极浅,很明显是个女人的脚印。 这串脚印从河滩一直延伸到棺材前面,我的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恐怖的画面: 月明星稀,一个穿着大红色新娘服的女人,浑身湿漉漉的从棺材里爬出来,脸色惨白地跟在爷爷身后,沿着脚下的“黄泉路”一直走向江边,她的身体慢慢被江水淹没。终于,那一抹红色消失在了苍茫夜色中,滔滔江面上只留下一团如水草般缠绕的黑色长发…… 第八章一百零一个骷髅头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大半夜了,一时半会儿还有些睡不着。虽然女尸的鬼魂已经送走了,但是现在让我回卧室睡觉我还是有些害怕,再加上肚子也有些饿了,索性也就不睡了,爷爷做了点夜宵,我们爷俩边吃边聊,夏天的天亮的很早,吃完夜宵天色也就差不多蒙蒙亮了。困意开始翻涌起来,我打了个呵欠,准备上床睡觉。 砰砰砰!砰砰砰! 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一下子就把我的瞌睡赶走了。 我嘟囔着问:“这大清早的,谁呀?” 就听见几个村民在门外着急的叫喊:“三爷!耿三爷!村里出事啦!快起来看看吧!” “小七,把门打开!”爷爷冲我挥了挥手。 吱呀! 院门打开,只见几个村民神色慌张地站在门口,面上的表情非常惶恐,那感觉就像是被人提刀追杀一样。 “三爷!不好了!出事了!”几个村民一窝蜂冲进院子,将爷爷团团围住,就差没给爷爷跪下了。 爷爷一脸肃容:“这大清早的出什么事了?你们不要着急,慢慢道来!” “来不及了三爷,人命关天呀!捞沙队那边出事了,我们还是边走边聊吧!”几个村民不由分说,拉着爷爷就走。 看着几人慌张的样子,想必事情不小,我也顺手带上院门,一溜小跑跟了上去。 清晨的薄雾还没有散去,几个人拉着爷爷一直来到河滩边上,那里立着一座木制结构的屋子,是采沙场的仓库。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生长在江边的人们除了打渔跑船以外,采沙也是一门营生。那个年代正是国家经济蓬勃发展的时候,到处都在兴建工程项目,需要大量河沙。沿江的村庄几乎每村都成立了一支捞沙队,经年累月在长江里捞沙。 在前往沙场的路上,一个叫二毛的村民大概给爷爷讲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昨天傍晚,捞沙队在捞沙过程中,意外地从江底打捞出一个青铜大鼎。那铜鼎高约两米,圆腹三足,就像一个大水缸,表面被江水冲刷的光滑发亮,泛着幽幽青光,上面雕刻着类似于符咒的蝌蚪状文字,看上去年代久远。捞沙队以为捞了一件宝贝,高兴的不得了。 滚滚长江奔腾了数千年,埋葬了无数的岁月,水下面的古文物多如牛毛。捞沙队常年在长江里捞沙,运气好的时候就会捞到一些埋藏在江底的古文物。对于捞沙队来说,这些古文物就是一笔横财。据说捞沙队的严工头去年修建的那幢二层小洋楼,就是一对玉镯子换来的。 夕阳西沉的时候,捞沙船突突突靠了岸,严工头指挥船上的工人,把那个青铜大鼎抬到沙场仓库里先放着,等找到文物贩子再作计议。 工人们都很兴奋,呼哧呼哧将青铜大鼎抬进仓库,暗地里都在猜测这次能够分到多少银子。 忙活了一整天,工人们也累了,吃完晚饭就回工棚里睡觉,留下两个负责守夜的工人,一个叫老七,四十多岁,一个叫黑子,只有二十出头。 捞上来的河沙都会堆放在仓库里面,担心晚上有人偷沙,所以仓库里每晚都安排工人守夜。临近午夜的时候,黑子在仓库门口守着,老七牵着一条大狼狗绕着仓库转悠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回到仓库,老七准备把大狼狗牵过去拴着,就在路过青铜大鼎的时候,铜鼎里面隐隐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大狼狗突然停下脚步,对着青铜大鼎狂吠不已。一看大狼狗如此反应,老七就知道铜鼎里有古怪。 “黑子,你快过来!”老七赶忙叫来黑子,两人绕着青铜大鼎走了一圈,果然听见鼎里传来不同寻常的声音。 “妈拉个巴子,里面还有东西?”两人对望一眼,好奇心驱使他们想爬上去看看。 老七在下面当墩子,黑子踩在老七肩膀上,双手攀着铜鼎边缘,举起强光手电,伸长脖子往铜鼎里面看去。 “妈妈呀!”黑子怪叫一声,屁滚尿流的从老七肩上滚了下来,手电筒都摔坏了,忽明忽暗的光亮映照着黑子的脸,惨白如霜,竟无半点血色。 老七看黑子状况不对,赶紧问他看见什么了,黑子一席话吓得老七汗毛倒竖:“骷髅头!铜鼎里面满满都是骷髅头!” 老七艰涩地咽了口唾沫,觉得这青铜大鼎有些邪乎,赶紧把这件事情汇报给严工头。 严工头从睡梦中惊醒,披上外衫走出来,亲自爬上去看了看,下来的时候脸色也很不对劲,立即把工棚里熟睡的工人全都叫喊起来。 工人们在仓库外面挖了个坑,合力将铜鼎掀翻,里面的骷髅头全都骨碌碌的滚入坑里,白森森的骷髅头几乎把土坑填满了。工人们举着火把仔细数了数,足足有一百零一个骷髅头,那空洞洞的眼眶仿佛带着怨毒,让在场的人们不寒而栗。 “蛇!好多的蛇!”这时候,有工人失声尖叫起来。 在火光的照耀下,只见一条又一条黑黢黢的小蛇从那些骷髅头里面爬出来,不断发出窸窣声响。人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奇怪的蛇,蛇身乌黑发亮,长不过半米,头上竟然顶着一个鸡冠状的肉瘤,红彤彤的,格外妖艳夺目。 这事儿完全超乎常理了,这些鸡冠蛇很明显是跟骷髅头一起沉入江底的,它们在水下能够存活下去吗?而且还能存活这么长的时间?简直太诡异了! 严工头脸色阴沉:“把这些鬼东西统统烧掉!” 工人们很快就抱来废弃的木材,全都堆放到土坑里面,然后点火焚烧。 风一吹,火势很快就蹿腾起来,烧得噼啪作响。 那些鸡冠蛇变成一颗颗火球,在土坑里来回滚动。 空气中冒出缕缕古怪的黑烟,在场的人们仿佛还听见鬼魅般的尖锐啸音:“呜哇--呜哇哇--” 足足烧了半夜,火势才慢慢熄灭,土坑里只留下一堆黑乎乎的焦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 工人们扬起铁锹,用沙土把坑覆盖平整,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休息。 散去的时候,严工头还给大家下了封口令:“今天这事儿不得对任何人讲起,要是别人知道铜鼎里有邪乎东西,谁还会来收购铜鼎呢?” 刚才的事情虽然惊悚,不过已经解决了,工人们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回工棚继续倒头大睡。 等到天亮时分就出事了,有个工人起床撒尿,结果一头就倒在草丛里。其他人听见声响赶过来,发现那个工人面膛乌黑,眼珠子外凸,嘴里不停地吐着黑乎乎的黏液,那黏液还带着刺鼻的腥臭。 大家都以为这人突发疾病,正准备往村里的卫生院送,岂料工棚里接二连三有人呕吐起来,所有人的症状都惊人的一致,全都面膛发黑,口吐黏液,一个个就跟中毒了似的。 说到这里,二毛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幸好我们几个昨天休息,没有去沙场,躲过一劫啊!” “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吗?”爷爷问。 二毛说:“暂时还不知道,我们刚才去沙场的时候,黑子大概给我们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我们都觉得这件事情邪乎得紧,所以马不停蹄赶来找三爷您帮忙!” 爷爷点点头:“先暂时封锁消息,不要让村民们知道这件事,以免引起恐慌!” 二毛应了一声,等我们走进沙场之后,迅速关上沙场大门,不准外人进入。 十多个工人横七竖八躺在工棚里面,有人紧闭着双眼,有人在痛苦地呻吟,还有人趴在床边呕吐,地上留下一滩滩乌黑的黏液,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恶臭。 第九章疝术 爷爷摆摆手,示意我和二毛他们退出去,然后紧皱着眉头,围着工棚走了一圈。 “二毛,备笔和朱砂,我先给他们化碗水!”爷爷从工棚里走出来,神色有些凝重。 二毛不敢怠慢,很快就找来毛笔和朱砂,爷爷从衣兜里摸出十数张黄裱纸,挽起袖口,用毛笔蘸着朱砂,飞快地在黄裱纸上面画符,一口气画了十多张,然后放下毛笔,微吁一口气,对二毛说道:“给那些工人每人盛碗清水,将这黄符烧成灰融在水里,让他们喝下!” 二毛他们几个按照爷爷的吩咐,给这些工人一人化了碗水,人们喝了水之后停止了呕吐,但是气色依然没有明显的好转。 “妈呀!”二毛突然喊了一嗓子,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脸上就像抹了白面儿似的,说话都在发抖:“三爷……三爷……严工头他……他……” 二毛半天都说不出话来,看他的模样,像是被什么可怕景象吓蒙了。 “带我过去看看!”爷爷伸手拉过二毛。 一行人匆匆忙忙来到严工头的卧室外面,作为工头,居住条件肯定要比普通工人好一点,有个属于自己的小单间。 二毛刚才端水送给工头,可是屋里的景象却把他吓飞了,门口还有一个摔烂的瓷碗。 二毛究竟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严工头到底怎么了? 爷爷面色冷峻,一把推开房门,房间里的景象让在场的人无不骇然变色。 严工头全身乌黑如炭,遍体脓疮,他就像蛇一样在地上扭动爬行,喉头颤动,不断发出滋滋声响,恶心的脓液不断流淌出来,散发着无法形容的恶臭。 我们完全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严工头……竟然……竟然变成蛇了?! 联想到青铜大鼎里面的鸡冠蛇,难不成工人们的怪病跟那鸡冠蛇有关? 爷爷叫上二毛,迅速来到仓库里面,找到那个青铜大鼎。 青铜大鼎黑黝黝的立在仓库的角落里,旁边有沙堆,爬到沙堆上面就能看见铜鼎内部。 爷爷举起强光手电,白色的光束射入铜鼎,只见铜鼎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那是什么?”爷爷像是发现了什么,将光束定格在铜鼎中央。 借着电筒的光亮,我们赫然发现,在这铜鼎底部的中央,竟然刻着一个鬼眼形状的图案,像是某种标识。 爷爷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又绕着青铜大鼎走了一圈,手指轻轻抚摸着鼎身上面的那些蝌蚪状文字,面色凝重,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来我得找个朋友来看看!”爷爷走进仓库办公室,用座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接下来我们做什么?”二毛问。 爷爷背负着双手,只说了一个字:“等!” 等?! 等谁? 等他口中所说的“朋友”吗? 爷爷的朋友是什么来头呢? 差不多两个钟头过后,仓库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大门打开,从门外风风火火走进一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头,那小老头长得干干瘦瘦的,戴着一副老气的黑框眼镜,穿着一双黑布鞋,很有七八十年代那种知识分子的派头。 小老头也不搭理其他人,径直就朝爷爷走了过去:“三儿,你说的东西在哪呢?” 这小老头称呼爷爷“三儿”,看样子跟爷爷的关系不错啊,而且像是认识很长时间了,但为什么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小老头呢?我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爷爷同小老头握了握手,回头跟我们介绍说:“这位是古文物专家方小花!大家可以叫他方教授!” 方小花?! 这名字……咳咳……怎么跟个娘们似的? 方教授仿佛知道众人心里在想什么,立即说道:“方小花其实是我姐的名字,只不过在上户口的时候弄错了,结果我姐成了方小强,我成了方小花!” 众人忍俊不禁,这小老头还真是幽默。 方小花说话就跟爆豆子似的,语速飞快,肺活量也忒好:“三儿啊,你说你都多少年没请我喝过酒了?哎,不过我也不想遇见你,反正你每次找我都没好事情。这不,昨天我才从省里回来休假,今儿个还没睡醒呢就被你的电话吵醒了!哇塞……这青铜大鼎是从哪里弄来的?” 方小花站在青铜大鼎前面,两眼放光,在这些古文物专家的眼里,这个青铜大鼎就是一个绝色美女。 爷爷说:“昨天捞沙队从长江里捞出来的,之前鼎里有一百零一个骷髅头,还有长着鸡冠的怪蛇,后来工人们把里面的骷髅头和鸡冠蛇全都烧了,结果就出事了!我发现鼎身上的文字有些古怪,你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请你来看看!” 方小花打开老式的黑皮挎包,从里面摸出一个放大镜,然后凑到铜鼎前面,细细观察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方小花观察的很仔细,几乎已经进入浑然忘我的状态。 方小花绕着青铜大鼎走了一圈,足足用去一个钟头。 接着,方小花爬上旁边的沙堆,吱溜一下,滑到铜鼎里面去了:“三儿,给我丢支手电进来!” 方小花在铜鼎里面又鼓捣了半个钟头,这才晃晃悠悠爬出来,面带兴奋之色:“三儿,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个青铜大鼎应该是巫国的产物,鼎身上的蝌蚪文便是巫国文字,这鼎身里面还有巫国特有的鬼眼图腾!” 巫国?! 众人面面相觑,都对这个名字相当陌生,很多人在长江边上生活了一辈子,都没有听说过巫国。 方小花拍拍手,俨然摆出学者的派头:“巫国是长江流域,不,确切地说是川江流域的一个神秘古国,在华夏五千年的文明长河中,也曾有过辉煌的历史。只是因为关于巫国的历史资料记载甚少,所以巫国一直都没有走进人们的视野。至于巫国何时兴起,何时灭亡也是一个谜,至今都无法考证!我们对于巫国的研究还处在起步阶段,所知甚少!不过我个人推测,巫国的出现可能早至商周时期!” 顿了顿,方小花接着说道:“铜鼎表面的蝌蚪状文字便是巫国文字,简称巫文,至今能够破译的也不过百余字。巫国人崇拜神灵,喜欢祭祀,鬼神之风很浓,自称是通鬼神的一族人,所以鬼眼是巫国特有的图腾标识!” 说到这里,方小花拍了拍青铜大鼎:“青铜大鼎里面装满骷髅头,应该是巫国人进行的某种神秘祭祀,而这个铜鼎就是祭祀所用的器皿!至于骷髅头里的那些鸡冠蛇,我想不是普通的蛇,而是中了巫毒的蛇!这种巫毒史书里有记载,名曰‘疝术’!” 疝术?! 爷爷面色变了变:“对于疝术我也有所耳闻,不过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传说而已,没想到世上真的有疝术!” “世界上的任何传说都不是空穴来风的!”方小花用镜布擦了擦眼镜。 爷爷重重地叹了口气,脸色很不好:“二毛,你几个去通知他们的家属,准备后事吧!” 二毛他们几个愣了愣,准备后事犹如晴天霹雳在他们的耳边炸响,几个人哭哭啼啼抱胳膊抱腿的缠着爷爷,就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个劲地哀求道:“三爷!求求你,救救他们吧!救救他们吧!” 爷爷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不是我见死不救,对于疝术我一无所知,我也是束手无策,根本救不了他们!” 方小花将二毛他们几个拉开:“年轻人,三爷像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吗?实话讲,你们现在就是把人拉到省上最好的华西医院,也无法治好他们,只能活活等死!” 说到这里,方小花将擦亮的眼镜重新戴上:“这个青铜大鼎是巫国的祭祀器皿,邪的很,现在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建议你们还是交给文物局处理吧,再折腾出什么事儿来可就更麻烦了!” 第十章血手印 二毛他们亲眼目睹了工友们的惨状,都对这个青铜大鼎害怕不已,哪里还敢打这个铜鼎的主意,此时就算给他们再多的银子,他们也不会要了,所以对于方小花的提议,他们也是连声说好,没有一个反对的。 方小花回头向省上做了汇报,这些邪乎的古文物,在文物局那里就是宝贝疙瘩,具有极其重要的研究价值。省上得知消息之后,立即通知市文物局,市文物局委派了一支武警,用军用大卡车将青铜大鼎悄悄拉走了。 武警离开的时候,方小花也跟着一起走了:“三儿,回头再找你喝酒!” 二毛他们通知了那些工人的家属,一大群家属围在沙场外面,哭声震天,看见那些孤儿寡母,我们的心里就像刀割般的难受,但是我们无能为力。 这一天大概是河口村最灰暗的一天,那些中了疝术的工人相继死去,一天之中,河口村足足死了十三人,整个村庄都陷入一种极其悲痛和压抑的氛围当中。哭声在村庄上空飘荡,一直飘向远方。 村委会派人挖了一个焚尸坑,将那些工人的尸体统统烧掉,这些工人都是中了疝术而死,谁也不知道这种邪门的疝术会不会传染,所以村委会下了铁令,谁家都不准进行土葬。 从沙场回来之后,爷爷一直闷闷不乐地沉着脸,一个人坐在门槛上,一口接一口的抽着旱烟。 我能理解爷爷的心情,作为一个有道行的人,眼睁睁看着十多个乡亲死在自己面前,却又无能为力。那种无奈让爷爷感觉非常非常难受。 “爷,喝点茶吧!”我看见爷爷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泡了杯竹叶青递给爷爷。 爷爷接过茶盅,喝了一口,然后抬头看着我:“小七,爷爷是不是老了?” “啊?”我怔怔地看着爷爷:“不!不!你还年轻着呢!你要活到一百岁……” 爷爷笑了笑,摆摆手道:“今天的事情就是最好的证明,我已经老了,老到对很多事情束手无策了!” “爷……”我突然有些心酸,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只说了一句:“今天的事情你已经尽力了,不用太自责!” “小七,你去西边厢房,上屋顶,把竖排二十八、横排十四的那块瓦片揭起来!”爷爷突然给我下达了一个奇怪的指令。 没事叫我上房揭瓦做什么? 爷爷还真是奇怪呀! 我心里嘟囔着,却也按照爷爷的话去做,搬来一个木梯子,爬上西厢屋顶,数了数,找到爷爷所说的那块瓦片,将其轻轻揭起。 咦? 瓦片下面居然有东西?! 瓦片下面有一个发黄的牛皮口袋,四四方方的。牛皮袋子用红线缝了口,上面穿着几枚中空的铜钱。 我将牛皮口袋揣进怀里,然后从梯子上滑下来,走回爷爷面前,把牛皮口袋递给爷爷:“爷,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爷爷没有伸手去接:“拆开不就知道了?” 我哦了一声,举起牛皮口袋看了看,用手指攥住线头,轻轻一拉,牛皮口袋的缝口就被拆开了,我满怀好奇地往里凑了一眼,里面竟然是一本泛黄的古书。我把古书取出来,书皮上写着两个泼墨般的大字:奇门。 爷爷开口说话了:“这本《奇门》册是我们耿家的家传之宝,我本打算等你十四岁的时候再传授给你的,但今天我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老了,所以想了想,还是尽早传给你吧!万一哪天我不在人世了,你还有绝技可以防身!” 我的心里仿佛被针刺了一下:“爷,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会长命百岁的!” 爷爷抚摸着我的脑袋,指着我手中的《奇门》说:“这本古书里面的内容包罗万象,博大精深,翻开奇门就像打开另一个世界的窗户,有修炼的秘籍,也有捉妖的法门,还有风水命理知识、更有各种你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物异事。倘若你能参透奇门册,掌握其中各类法门,他日你走遍天下也不怕了!” 我听得心驰神往,没想到耿家祖上还有这等宝贝,当下爱不释手地把奇门册捧在怀里:“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修炼,不会让你失望,更不会给咱们耿家丢脸!” 爷爷点点头:“我相信你小七,你的天赋一定在爷爷之上!” “对了,爷,你学了奇门册多少知识?”我问。 爷爷苦笑了一下:“爷爷天资愚钝,没有天赋,研习了数十载,也不过学了点皮毛,估计只学了不到一半的知识吧!” “啥?!”我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爷爷才学了奇门册一半知识就如此厉害,要是学会了全部知识,那可真是天下无双呀! 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巡江人,接下来的日子,爷爷对我进行地狱式的训练。 我每天凌晨起床,练习运气吐纳,然后绕着河口村跑三圈,锻炼体能。回来吃过早饭之后就开始研习《奇门》,一直到正午。午后小憩片刻,继续研习《奇门》到深夜,睡觉之前还得进行高强度的体能锻炼。 训练还不到三天,我就已经吃不消了,第四天是被爷爷拿着鞭子赶起来的。持续一周过后,我基本上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原本瘦小的身躯也愈发变得强壮起来。 这一日半夜,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摸我的脸,因为当时特别困,也没有在意,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一直睡到鸡鸣时分才爬起来。就在我去洗漱的时候,无意中往镜子里一瞥,竟然发现自己的右脸颊上有团黏糊糊的东西。 我凑到镜子前面仔细一看,这一看吓得我魂飞魄散,我的右脸颊上居然有一个血红色的五指印! 血手印很小,比我的手还要小,血红色的,看上去有些吓人。 我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发现指尖黏糊糊的,还真的是血迹啊! 我失魂落魄地站在镜子前面,一股寒意自脚心升起,沿着背脊骨一寸一寸往上爬,直至渗入我的头皮,我感到头皮一阵阵发麻。 是谁在我的脸上留下了这个诡异的血手印? 我突然想起昨天半夜,迷迷糊糊中仿佛有人在摸我的脸。 天呐! 那个场景该有多么恐怖呀! 一个浑身带血的家伙趴在床边凝望着熟睡的我,伸出满是鲜血的双手在我的脸上轻轻抚摸着…… 我浑身的汗毛触电般倒竖起来,屋里有人!! 我的卧室不算大,放眼望去一览无遗,我掀开被子看了看,床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然后我屏住呼吸,爬在地上看了一眼床底下,仍然没有任何发现。最后我把目光投向唯一的藏身之处,靠墙而立的大衣柜。 如果这个屋子里还能藏人的话,那个大衣柜是唯一的可能。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抑制住砰砰乱跳的小心肝,轻手轻脚地走到衣柜前面。 “谁?谁在里面?出来!给我滚出来!”我壮着胆子,站在衣柜前面叉腰大骂。 骂了半天,衣柜里也没有丝毫动静。 我有些按耐不住了,踏前一步,双手拉着衣柜门。 吱呀! 衣柜门打开,我迅速向后退开两米远,双手比划出防御姿势。 衣柜里黑咕隆咚的,除了整齐码放的衣服以外,并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我怔了怔,衣柜里也没人?那我脸上的血手印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环顾卧室,心里总觉得不太对劲,无形中仿佛有一双眼睛在默默地盯着我,我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第十一章大头鬼婴 卧室里有种说不出的阴冷,我打了个哆嗦,急急忙忙退出房间。 不行! 这事儿太诡异了,我得去找爷爷。 “爷!”我叩开爷爷的卧房门,却发现爷爷并不在家中。 我暗自嘀咕退出卧室,这么早爷爷跑到哪里去了? 退出房门口的时候我突然看见门上钉着一张字条,字条是爷爷留下的:小七,爷爷帮捞沙队出船做法事去了,可能很晚才能回来,你自己要勤加修炼,不要懈怠! 今天只有我独自一人在家,回头看了看院落,感觉有些莫名的害怕。 我像往常一样运气吐纳,晨曦很快升起来,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我进入到一种忘我的境界里面,逐渐忘记了血手印这件恐怖的事情。 一天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直到午夜爷爷都还没有回家。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卧房,准备洗漱完毕就去睡觉。 就在我洗脸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右脸颊上的那个血手印,在这夜深人静的晚上,一颗心止不住地咚咚乱跳起来。 我把房间里的灯全部打开,围着卧室仔细搜索了一遍,确定没有人躲在房间里。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放心,搬来一条板凳,将悬挂在厅堂门楣上的铜镜摘下来。 那面铜镜约莫巴掌大小,镜面有些古怪的纹饰,这面铜镜是用来镇宅的,俗称“镇妖镜”。只要到乡下走一遭,就会发现很多村民的家中都有这样的铜镜,挂在进屋的正堂门口或者卧室的墙壁上,亦或者挂在灶房的窗户下,用来挡煞和辟邪的。 我把镇妖镜揣在衣兜里面,然后关上灯,蹑手蹑脚摸上床去躺着。 屋子里静悄悄的,淡淡的月辉泼洒在窗棱子上面,把卧室里映照得凄凄惶惶。 我支起耳朵,仔细凝听四周的动静。 一切静悄悄的,偶尔传来虫鸣声响。 随着时间慢慢的流逝,困意涌上脑袋,我的眼皮渐渐变得沉重起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迷迷糊糊中,脸上隐隐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 由于心里始终搁着事,所以这次我一激灵就醒了。 黑暗中,仿佛有一只小手,在我的脸上轻轻抚摸着。 那种感觉太真实了,绝对是一只手!果真有人在摸我的脸! 噢,不,我还不知道摸我脸的到底是不是人呢!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我屏住呼吸,努力遏制着自己发抖的身躯,悄悄把右手伸入怀里,紧紧抓住了镇妖镜。 那只小手还在我的脸上来回摩挲着,一股股阴冷的气息喷在我的后颈窝上面。 我深吸一口气,妈的,死便死吧,到底是人是鬼,今晚必须有个交代! “何方妖孽!”我猛然暴喝一声,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反手就将镇妖镜拍向后背。 “呜哇--” 镇妖镜迸射出一团奇异的幽光,伴随着凄厉的嚎叫声,一团黑影从床上滚了下去。 我啪地打开电灯,卧室里一下子亮了起来,那团黑影顿时曝露在光亮之中。 吓! 我的瞳孔猛然紧缩,然后瞬间放大,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双腿一软,摔倒在床角。 地上躺着一个肉嘟嘟的婴孩,他的表皮有很多皱褶,浑身布满斑斑血迹,看上去就像一只剥皮的青蛙。最可怕的是他的脑袋,斗大无比,比他的身体还要大,仿佛随时都会压断他的脖子,非常畸形,看上去就像美国科幻片里面的外星生物。 大头怪婴的脑袋上冒起一缕黑烟,明显是被镇妖镜所伤。 大头怪婴甩了甩脑袋,晃晃悠悠从地上爬起来。 我惊骇莫名,紧紧攥着镇妖镜,厉声叫喊道:“别过来!我警告你不要过来!” 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大头怪婴居然开口说话了,而且说的竟然是:“爸爸!” 大头怪婴的口吻很奇怪,带着婴儿牙牙学语的腔调。 爸爸?! 我愣了愣,随即破口大骂起来:“哪里冒出的鬼东西,谁是你爸爸?” “爸爸!你不认我了吗?爸爸!爸爸!你就是我的爸爸!”大头怪婴的语气充满了焦急。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哗啦啦往下掉,我都是个幼齿,怎么会有孩子?我坚持认为,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大头怪婴,十有八九是认错人了。 我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小朋友,你听清楚了,我不是你的爸爸,你找错人了!” “不!你就是我的爸爸,我没有找错人!是妈妈让我来找你的!”大头怪婴很执着地说。 我他娘的都快哭了:“小朋友,你的妈妈又是谁呀?” 大头怪婴扬起脸庞:“爸爸,你怎么连妈妈都忘记了?你们前几天不是刚成了亲吗?” 成亲?! 我一下子张大了嘴巴,指着大头怪婴,声音都在发颤:“你……你是棺材……棺材里那具女尸……女尸的孩子?” 我感觉自己都快疯掉了,女尸怎么会生孩子呢? 大头怪婴正色道:“什么女尸,妈妈的名字叫李秀芝!” 我捂着起伏的胸口,虽然我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但我也不是白痴,我跟那个李秀芝无非只是亲了个小嘴,怎么就会生出个孩子呢? 大头怪婴仿佛知道我心中所想:“妈妈在怀起我的时候,就不幸溺水身亡了!” “既然你妈在跟我成亲之前就怀上你了,那你当然不是我的孩子!你去找你的亲生爸爸吧,我不是你的爸爸!”莫名其妙被一个鬼婴缠上,还被认作他的爸爸,我真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不!你跟妈妈成了亲,你就是我的爸爸!反正我不管,你就是我的爸爸!”鬼婴的瞳孔里泛起一抹血光,模样变得狰狞起来。 “你这个大头鬼,我警告你,你要是再不走的话,我……我就用镇妖镜对付你!”话音刚落,我甩手就把镇妖镜打了过去。 镇妖镜击中鬼婴,爆出一团红光,鬼婴惨叫一声,在地上连续翻了几个滚,一直滚到门边。 这个时候,房门突然推开,爷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竖起手掌大喊一声:“小七,住手!” 爷爷?! 爷爷回来了,看见爷爷我就像看见了一根救命稻草,心中悬着的石头一下子就落了地。以爷爷的身手,对付鬼婴根本是手到擒来。 “爷,快灭了那个鬼婴,那怪物是从女尸肚子里爬出来的!”我站在床上,急切地比划着。 爷爷摆摆手:“鬼婴不能杀!” “为啥?”我瞪大眼睛。 爷爷指了指我,又指了指地上的大头鬼婴,说出一句令我无比震惊的话来:“因为这是你的孩子!” 轰隆隆! 我的脑海里犹如炸响了一记晴天霹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何就连我最亲爱的爷爷,也说大头鬼婴是我的孩子? 我脸色发白的靠着墙壁,我还是个处男呀,怎么就有孩子了呢?我拖着一个孩子,以后还怎么嫁人呀?更何况这还是一个鬼婴孩! 不!不!不! 这事儿绝对弄错了!这事儿绝对弄错了! 看见我困惑不解的样子,爷爷正色道:“你的体内因为有女尸的尸气,所以这鬼婴把你认作爸爸一点也不奇怪。而且你与女尸血魂相连,这个鬼婴又与女尸血魂相连,反过来说,你与鬼婴也是血魂相连的。你若是打死了鬼婴,其实就是在损伤自己的真元!” 血魂相连?! 我居然与一个鬼婴血魂相连?! 这是个什么情况?! “所以,这个鬼婴与你血魂相连,你要好好保护他,不能让他受到伤害!否则就是在伤害你自己!”爷爷很严肃地说。 天呐! 人生还有漫漫几十年,难道我要拖着这个鬼婴过一辈子吗? 我的脑海晕乎乎的,感觉今晚发生的事情就像在做梦一样。 莫名其妙冒出一个鬼婴! 莫名其妙我成了这个鬼婴的爸爸!! 第十二章老九 “爸爸!爷爷!爸爸!爷爷!”大头鬼婴高兴地叫喊着,但我的心情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大头鬼婴爬到我的床边,我一脸嫌弃地看着他:“脏兮兮的,先去洗个澡吧!” 爷爷烧来一盆热水,我和爷爷挽起衣袖,把鬼婴丢在澡盆里面,将他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干净净。鬼婴的肌肤变得好看起来,白里透着红,就像一颗浸泡在水里的红苹果。他在水里咯咯咯的嬉笑着,满脸开心的样子。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算了,反正也丢不掉了,就当成宠物养成身边吧! “爸爸,我叫什么名字?”鬼婴问我。 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有考虑过,我抬头望着爷爷,爷爷微笑着说:“这是你的孩子,你自个儿给他取名吧!” 我想了想:“我是小七,你就叫老八吧!” “老八?!”爷爷皱了皱眉头:“不妥吧!听上去就像在喊‘老爸’似的!” 也对! 鬼婴是我儿子,我怎么反倒喊他“老爸”来了?这不是颠倒了吗? 于是我飞快地开动脑筋,取了一个更加动听的名字:“要不你叫老九吧?” “嘻嘻嘻,我有名字啦,我叫老九!谢谢爸爸!谢谢爸爸!”大头鬼婴高兴地爬上我的胳膊,用他的脸来蹭我。 我皱眉道:“爷,这小子以后会不会长得比我还要高大?” 爷爷笑了笑:“不会!鬼婴是不会生长的,永远都是现在这副模样!” “要是被乡亲们看见,还以为我们耿家出了个怪物呢!”我嘟囔着说。 “没关系的爸爸,别人看不见我的!”眼前血光一闪,老九竟然不见了。 “瞬间移动?”我心中涌起仰慕之情。 我的耳边传来老九的声音:“爸爸,我在你身上呢!” 在我身上?! 我吓了一跳,慌忙起身照镜子,但却没有发现老九的踪影。 咦?奇怪!我的脖子上怎么突然冒出一个红色的胎记? 我的右侧脖子上有一块掌心大小的暗红色胎记,我摸了摸那块胎记,我记得我是没有胎记的呀! 这个时候,耳边又响起了老九的声音:“嘻嘻,爸爸讨厌,不要这样摸人家嘛!” 我日! 我打了个哆嗦,触电般缩回手指,原来那块胎记竟是老九所化。 “喂!你能不能换个地方待着?你这样贸然出现在我的脖子上,不太好看呀!”我抱怨道。 “好的!那我换个地方!这里怎么样?”老九问。 “我去!你是在毁容吗?”我翻了翻白眼,这个混蛋老九居然变成胎记印在我俊俏的小脸上。 “啊!不好吗?我觉得挺好看呀!这里呢?”话音未落,红色胎记出现在我的眉头中央。 我的头上掉下三条黑线:“大哥,你当我是二郎神吗?” “哎呀老爸,你这人很难将就呢!”老九居然还抱怨起我来了。 我怒道:“你就不知道幻化到我屁股上面去吗?” 老九说:“我才不去呢,好臭!” “……” 一阵无语之后,我只好让他回到脖子上去,这样看上去没那么明显。 “小七!”爷爷递给我一张单子,上面列着几个东西的名字。 我看了一眼,发现这些东西都很奇怪,红嘴鲤鱼、棺材菌、甚至还有母乳?! 我诧异地问:“爷,这是……这是要干啥?” 爷爷说:“你不想治好老九的大头吗?他的大头是一种病,如果不尽早治疗后果会非常严重。你总不忍心看他死掉吧?老九若是死了,你的真元也会消散!”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原来爷爷给我的是一张药方子。 “爷!这棺材菌是什么东西?”我问。 爷爷告诉我:“顾名思义,棺材菌就是生长在棺材里的一种奇特菌类。不过并不是每具棺材里都会长出棺材菌,这个需要看运气!” 我挠了挠脑袋:“那……那我要到哪里去寻找棺材菌?” 爷爷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子:“老君山上有个棺材林,你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我微微打了个哆嗦,棺材林?光听这名字就很渗人啊! 爷爷说:“老君山以前有个匪窝,那个棺材林就是土匪的坟岗子!” “爷,你……你不跟我一块儿去吗?”我用乞求的目光望着爷爷,要我一个人去棺材林,我确实有些害怕。 爷爷眯着眼睛,居然冒出一句很哲学的语言:“雏鸟总要学会自己飞翔的!” 爷爷这番话,竟然让我无言以对。 “那母乳呢?”我小声问。 “你去找村里刚刚生娃的少妇讨点呗!二毛的媳妇好像上个月才生的,奶水足呢!”爷爷给我指明道路。 “啊?讨奶奶?咦,我才不要去呢!这种事情好难为情的!”我夹着双腿扭来扭去,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废话!”爷爷瞪我一眼:“难道你要爷爷去讨奶奶吗?别人以为我是老变态呢!” “呜呜呜,我的爷,你开的是什么破药方子,难度系数太大啦!”我哭丧着脸。 “奶奶!奶奶!我要吃奶奶!”老九兴奋地说。 “吃你妹!闭嘴!”我狠狠一巴掌拍在脖子上,呜,打得我自己好疼呀! 翌日一早我便去了河边,等了没一会儿,就看见一艘渔船缓缓靠岸。 渔家名叫康叔,在长江上打渔为生,每天他都是半夜出去打渔,早上收工,然后把打来的河鲜运到镇上去卖。 “康叔!”我跟康叔招了招手,跳上渔船。 “哟,是小七呐,今儿个这么早来买鱼?”康叔问。 “有鲤鱼吗?”我问。 “当然有!”康叔掀起一块木板,下面是网箱,网箱里装满了鲤鱼,个头都不小。 我伸长脖子:“康叔,看看有没有红嘴鲤鱼?” 康叔抓起一条鲤鱼,笑着说:“今天你运气好,还真有几尾红嘴鲤鱼!我本来准备把这鱼卖到镇上的餐馆里去的,不过既然是三爷要吃,我就卖给你好了!” 红嘴鲤鱼因为比较罕见,而且肉质比普通鲤鱼更加鲜美,所以卖价比一般的鱼要贵。更有传言红嘴鲤鱼是吉祥的象征,吃了红嘴鲤鱼就会走大运,餐馆里常常把红嘴鲤鱼当做高价菜品出售。 康叔并没有卖我高价,当成普通鱼的价格卖给我,我谢过康叔,将那几尾红嘴鲤鱼拎回家里,然后出门寻找母乳。 晨曦初上,来到二毛家的时候,正看见二毛的媳妇阿清在院落里,一边晒太阳一边给孩子喂奶。薄薄的上衣撩起来,雪白的胸脯就像两个大白馒头。农村人作风比较豪放,再加上我只是一个豆大的小孩子,所以阿清嫂对我并没有任何的避讳,甚至还主动跟我打招呼:“小七,这么早要去哪里呀?” 我涨红了脸,硬着头皮走到阿清嫂面前,不敢抬头,声音细得我自己都快听不见了:“阿清……清嫂……我想……想……跟你借点奶奶……” “啥?”阿清嫂愣了愣,随即呵呵笑了起来:“不是吧,小七,这么大年纪了还想喝奶奶吗?” “啊?!”我登时面红耳赤,连连摆手道:“阿清嫂……你……你误会了……我不是要喝奶……我只是……” “没关系的,反正嫂子最近的奶奶多着呢!你等会儿,嫂子给你装些出来!”阿清嫂起身走进里屋,留下我就像木头桩子一样杵在原地发呆。 片刻之后,阿清嫂拎着一个保温杯出来了:“来,小七,新鲜着呢!” 我都不敢面对阿清嫂的目光,伸手接过保温杯,说了声谢谢,然后飞一般地跑掉了,一直跑回家里,小心肝都还砰砰跳个不停。 “小七,做的不错嘛,红嘴鲤鱼和母乳都取到了,现在只剩下棺材菌了!”爷爷竖起大拇指夸赞我。 棺材菌?! 那还得上老君山的棺材林呢! 也不知道这一趟会不会有什么凶险? 第十三章棺材菌 老君山。 距离河口村大概有十多里路。 老君山上盛产青竹,风一吹,漫山遍野的竹林就像翻滚的绿色波浪。 来到棺材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 林子里有些阴郁,即使是在大白天,林子里面的光线也很暗淡。 我站在林子口,一阵阴风卷地而过,吹起漫天枯黄的竹叶,阴风穿过竹林,发出鬼魅般的啸声。 我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然后鼓足勇气,迈开小腿走进棺材林。 一走进棺材林,就感觉阴气逼人,仿佛被一种不能言说的寒意包裹着,背心一阵阵地发毛。 老君山上以前有个土匪窝子,后来解放战争的时候,山上的土匪都被英勇的解放军战士消灭了,那些土匪的尸体都被埋在这片林子里。换句话说,这片林子就是一座乱坟岗子。 我屏住呼吸,瘦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林子里面。 这里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青竹,我几乎都快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了。 走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我终于找到了乱坟岗子。 放眼望去,整座乱坟岗子仿佛被一股无形的黑气笼罩着,而且最为奇特的是,这里的棺材并不是横置在地上,也不是埋葬在土里的。而是竖着倒插在泥土里面,这真是一种诡异的下葬方式。 密密麻麻的棺材就像雨后春笋,成片成片的倒插在泥土里面,看上去非常诡异,也难怪这里会叫“棺材林”了,原来真是棺材组成的林子呀! 我见过石林,见过碑林,真还是头一次见到棺材林,心中又是好奇又是畏惧。 一想到这些棺材里面装着的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虽然我最近学习了一些奇门知识,但是突然面对这么多的棺材,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发怵。 爷爷怎么让我到这种地方来了,真是要命啊! 我在心里嘀咕抱怨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若是等到夜幕降临,那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我暗自吸了口气,双拳一抱,对着那些黑黢黢的棺材朗声说道:“在下耿小七,无意冒犯叨扰各位,我就是来取点棺材菌,然后自会速速离开,还请各位大爷不要为难小弟!” 我也不知道这套江湖术语跟谁学来的,反正胡乱说了一通,当时还觉得自己挺机智的。 说完这话,我便走进棺材林。 由于年代久远,那些棺材又是曝露在空气中的,所以好多棺材都已经腐朽霉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味儿。有些棺材的表面布满白色的霉点,一碰就跟豆腐渣一样,哗啦啦往下掉木头渣子。还有的棺材已经破烂漏风,从窟窿里面看进去,还能看见棺材里面躺着的人骨,白森森的,有些骇人。 爷爷说过,并不是每具棺材里都会长出棺材菌,这个需要看运气! 我挖了一点土,伸手拉开一具棺材盖,里面躺着一副死人骷髅,骷髅下面还压着一杆老式的长枪,枪身锈迹斑斑,爬满绿色的霉菌。可以看见的是,这具骷髅竟然是以头下脚上的姿势倒插在地下的,就像一根大萝卜! 我摇了摇头,又打开另外一具棺材,棺材里同样是一具腐烂的骷髅,刚一打开,那具骷髅就朝我迎面扑了过来。 妈妈呀! 我猝不及防,一下子没能闪躲开去,正好被那具骷髅扑了个满怀。 入手处传来一片毛茸茸的怪异感觉,我的肌肤瞬间爬满鸡皮疙瘩,触电般将怀里的骷髅远远推了开去,自己却一跤跌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我抹了一把冷汗,定睛看向面前的骷髅,只见骷髅的头骨上面还有一头黑色的长发,长发已经失去水分和光泽,就像一堆枯草,看样子棺材的主人生前还是一个女土匪。我刚刚应该是抓到那头恶心的长发了。 我往掌心里吐了口唾沫,然后伸手在屁股蛋子上面使劲搓了搓,真是晦气! 接下来的时间了,我一连打开七八具棺材,累得满头大汗,却连棺材菌的影儿都没有看见。 眼看天色越来越晚,我的心也渐渐变得焦急起来。 这里粗略估计也有上百具棺材,要是我一具一具的打开棺材寻找棺材菌,只怕忙乎到明早都忙不完。而且爷爷叮嘱过我,日落之前必须回家,不能待在棺材林里面过夜,棺材林里面阴气太重,我幼小的身体可能承受不了,万一再碰上什么邪物,那就更麻烦了。 我踮起脚尖,仔细环顾四周,蓦然发现在这片棺材林的中央,有一具棺材显得格外突出。这具棺材不仅比周围的棺材要宽大厚实,而且比其他棺材都要豪华,棺材表面用黄铜镶边,还雕刻着一些瑞兽图案,棺盖上钉着一些银光闪闪的铆钉。这具棺材虽然不能跟达官贵族的棺材相比,但是在那个年代也算是有钱人家才能拥有的待遇。 也许在那具棺材里面会有所发现! 我怀揣着这样的念头快步走过去,只见这具棺材跟其他棺材的下葬方式相同,同样是倒插在泥土里面,只是表面有铜皮保护,所以虽然过去这么多年,棺材看上去还比较新,而且几乎没有腐烂和风化,算是这里保存最完整的一具棺材。 我将棺材下方的泥土松开,挖了个坑,这样才能拉开棺材盖。 据我自己的估计,能够享受这种高级棺材的人,十有八九是当年的土匪头子。 然而,当棺材盖打开之后,棺材里的景象却让我大惊失色。 因为棺材里并没有尸体,也没有骷髅,而是装殓着一只……猴子! 嗯?!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棺材里竟然真的装殓着一只猴子! 确切地说,应该是一只猴子的尸体! 那只猴子的体型很大,跟成年人差不多大小,尸身脱水干腌,皮肉皱巴巴的,有些奇特的是,这只猴子的皮毛竟然呈现出奇怪的暗红色,这居然是一只红毛猴子! 我有些愣神,如此豪华的棺材里面怎么会装着一只猴子的尸体?这只猴子是什么来头?难道是当年土匪头子的贴身宠物? 咦! 我的目光突然落在棺材盖底面,心情登时变得激动起来。 只见棺材盖底面密密麻麻爬满一层淡黄色的菌类,那些菌类的模样有点像金针菇,但是比金针菇短小,每根只有半寸长,一团团紧簇在一起。 我不由得惊喜万分,这,就是传说中的棺材菌吗? 呼! 我暗自松了口气,好家伙,总算让我找到你了! 我擦了擦额头上滚落的汗水,从兜里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塑料袋,伸手抓了一把棺材菌放在袋子里。看了看,担心万一分量不够,于是又去抓了第二把,直到把塑料袋塞得满满当当我才停手。 我拎起战利品看了一下,也不知道这棺材菌的味道鲜不鲜美,不过就算口感鲜美我也不敢吃,毕竟这是从棺材里长出来的东西,吃了也不知道会不会中毒呢! 我将棺材菌小心翼翼放入随身携带的小包里,然后对着那只猴子做了个揖,说了句“叨扰了!”,然后轻轻关上棺材盖,准备离开此地。 找到棺材菌,我心中悬着的石头也就落地了,心情顿时变得轻松无比,迈着小腿儿就往棺材林外面走去。 刚刚回身走了没有几步,忽听身后传来吱呀一声。 我下意识往回打量一眼,发现那具棺材的棺材盖不知为何打开了,里面的红毛猴子翻着白色的眼珠子,正死死盯着我。 第十四章鬼遮眼 吓! 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之前看那猴子还不觉得可怕,怎么现在却有些心里发毛呢? 我被那死猴子盯得极为不舒服,于是回头走了几步,上前重新合上棺材盖。 我以为棺材盖刚刚可能没有盖上,所以风一吹,棺材盖就自己打开了。所以这一次合上棺盖之后,我还仔细看了看,然后用力拍了拍,确定没有问题后才转身离开。 但是,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我才走了不到十米远,又听见身后传来吱呀一声响。 当时棺材林里面很安静,所以我听得很清楚。 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升起,就像电流般迅速传遍四肢百骸,我有些僵硬地站立在那里,两条腿竟像灌了铅似的,竟然挪不动脚步。 我清楚地感觉到,在我的背后,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我的背心瞬间冒出一层白毛汗,阴风一吹,哇凉哇凉的。 咕噜! 我艰涩地咽了口唾沫,缓缓转动僵硬的身体。 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是当我转过身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还是让我骇然变色。 那具棺材的棺盖,竟然再一次打开了! 红毛猴子的尸体曝露在我的视线中,死白色的眼珠子还是那样紧紧地盯着我! 我的头皮一下子就炸开了,不是吧?这是他娘的什么情况?! 我就像木头桩子一样立在那里,阴风如鞭子般抽打着我,我想跑,想远远的离开这里,但我却又动弹不得。 如果说第一次棺盖是被风吹开的,那么第二次又怎么解释? 刚才我可是仔细检查过,棺盖确确实实关严实了,可是……为什么棺盖又莫名其妙地打开了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棺盖是从里面打开的!! 这唯一的解释令我心慌不已,棺材里面只有一只猴子的尸体,如果说棺盖是从里面开启的……难道是红毛猴子打开的?不可能呀,那红毛猴子都成干尸了!莫非……莫非这里还存在着某种我看不见的东西? 我感觉我的腿肚子都在哆嗦,连站都站不稳了。 我双手抱拳,环顾四周,像个神经病似的对着空气说道:“各位爷,我只是来取点棺材菌回去,如有叨扰的地方,还请各位不要生气!多多原谅!多多原谅!” 说完这话,我掉头便走,也不再去看那具棺材。 开棺之后又不给人合上棺盖,好像确实有点不太礼貌,但是此时此刻我实在是没有勇气再靠近那具棺材了。而且我也很清楚地知道,即使我再合上棺盖,回头棺盖又会自行打开。虽然我不知道什么东西在作怪,但我觉得这事儿已经足够邪乎了,再加上现在天色已晚,必须速速离开棺材林。 我急急匆匆地往前走,那些倒插的棺材在地上投下斑驳的阴影,那些阴影吞噬着我瘦小的身体。 一刻钟过去了,半个钟头过去了,四十分钟过去了…… 等等! 好像不太对劲啊! 我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四周,这……这是怎么回事?我走了那么长时间,居然还没有走出棺材林?! 那些密密麻麻的棺材围绕着我,我的心突突乱跳,一张小脸变得煞白。 这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为什么我走了那么久,仍然还置身在这片棺材林里面呢? 我的脑海里突然掠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我运气特背,竟然碰上鬼打墙了吗? 鬼打墙又叫鬼遮眼,据说是孤魂野鬼跟路人开玩笑,蒙住路人的眼睛,让路人丧失方向感,困在一个地方永远都走不出去。也有一说鬼打墙是鬼设下的障眼法,用来迷惑人心智的。 如果真碰上鬼打墙,那可就麻烦了,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走出鬼打墙,难道我要活活被困死在这里?然后若干年以后有人来到这里,就会指着我的骨架说,看!这他娘的当初绝逼是个小土匪!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黑色的阴影笼罩下来,我的心愈发慌乱起来。 如果天黑之前不能走出这里,那我岂不是只能在棺材林里面过夜? 我蓦地打了个激灵,这事儿想想就瘆的慌,我可没有这个胆量。 “老天爷保佑!玉皇大帝保佑!耶稣保佑!爷爷保佑!老九保佑!”我一边絮絮叨叨地念叨着,一边往前走。虽然我知道,也许我的祈祷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我所寻求的只是一种心理安慰。 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我的双腿沉重的都快不听使唤了,一个踉跄没站稳,靠着一具棺材跌坐在地上。 我又累又渴,几乎都快急哭了。 这个时候,就听老九在我的耳畔为我加油鼓劲:“爸爸,别哭!爸爸,站起来!爸爸,站起来!” 我的心里涌起一丝温暖,有儿子还真是好呀! 可是转念又觉得不太对劲,这段台词怎么有些熟悉? 原句好像是:“萌萌,站起来!萌萌,站起来!” 坐在地上休息片刻,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做记号,沿路做记号,避免绕道,要不然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在来回转圈。 打定主意之后,我靠着棺材站起来。 咦! 真他娘的奇了怪了,刚刚还没有发现,我背后的这具棺材居然就是那具最奢华的大棺材。 我绕来绕去那么长时间,竟然绕回原地了! 我拍了拍棺材,转身准备离开。 可是我刚迈出步子,突然又停了下来,因为我觉得好像有事儿不太对劲啊! 我退后两步,仔细打量那具棺材,一时间汗毛倒竖,仿佛连呼吸都快停止了。 干他大爷的! 棺材里面的那只红毛猴子……居然不见了!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不是我眼睛花了,红毛猴子的尸体真的不见了! 我又伸手摸了摸棺材里面,空空荡荡的。 真是要命了,难道红毛猴子的尸体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如果红毛猴子的尸体不是自行离开的,那是谁带走了它的尸体呢? 诡异事情接踵而来,这地方实在是太邪门了! 我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抬腿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候,我感觉什么东西绊住了我的脚踝。 我第一反应是野草,也没在意,脚踝抖了两下,就准备继续走。 但我没想到那东西竟然死死缠着我的脚踝,我一个不留神,被绊了个跟头,两只手掌都被蹭破了皮。 我心里暗骂晦气,当我回头看去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吓得我魂飞魄散。 缠住我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野草,而是一条手臂,一条毛茸茸的手臂! 顺着这条手臂看过去,我看见一张爬满红毛的脸,那是一张猴子脸! 抓住我脚踝的东西,竟然就是消失在棺材里的红毛猴子! 这只猴子不是死了吗? 怎么……怎么它又活过来了? 红毛猴子的力气好大,抓得我脚踝生疼,那乌黑色的长指甲,几乎都要刺入我的皮肉。 我又疼又怕,在极度的恐慌之下,几乎是本能反应的抬起另外一只脚,卯足吃奶的劲儿,没头没脑地踹在红毛猴子的脸上。 我也不知道一连踹了多少下,反正就感觉脚踝一松,红毛猴子终于松手放开了我。我心中一喜,来不及多想,翻身就从地上爬起来,没命似地朝前飞奔。身后一阵阴风袭来,直觉告诉我,一定是红毛猴子追上来了。 想到翻着白色眼珠的红毛猴子在后面穷追不舍,我的心慌乱的不得了,一不留神,重重地摔了一跤,摔得眼冒金星,差点没晕死过去。 不等我爬起来,就感觉有重物压在我的背上,一股恶臭的气息喷在我的耳根子上面。 我的双手在地上胡乱一抓,正好抓住一块有棱有角的石头。 惶恐之下,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抬手就把石头狠狠地砸向身后。 几滴热辣辣的液体喷溅在我的后颈上,压在我背上的红毛猴子翻身滚落下去,我感觉后背陡然一轻,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力气,再次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继续逃命。 第十五章闭魂葬 回到河口村的时候已是月明星稀。 爷爷抽着旱烟,神情严峻地站在门口等我:“小七,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看见爷爷,我心里悬着的石头一下子就落了地,心中那口气一岔,整个人再也站立不稳,一个踉跄扑倒在爷爷的怀里,只喊了一个字“爷!”,就累得闭上了眼睛。 爷爷赶紧把我抱回卧室,平放在床上,然后替我推宫过血。 片刻之后,我总算缓过气来,幽幽睁开了眼睛。 “感觉好些了吗?”爷爷慈祥地问。 我点点头,感觉喉头干得像火烧似的:“水……水……” 爷爷给我端来一杯凉白开,小心把我搀扶起来,我仰起脖子,将一大杯凉白开咕咚咚灌进肚子。 看着我膝盖和手臂上的血口子,爷爷问我:“怎么搞成这样?跌了跟头?” 回想起在棺材林遇上的诡异事情,我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遇鬼了!” “遇鬼了?”爷爷微微一惊:“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我一五一十详尽地对爷爷说道:“我在老君山上找到了棺材林,棺材林里面有许许多多的棺材。那些棺材下葬的方式都很奇特,并不是横放着埋葬在土里,而是像萝卜一样,倒插在泥土里面。 我一连打开好几具棺材,都没有找到棺材菌。后来我看见了一具最奢华的棺材,我猜测里面可能装着土匪头子的尸体。谁知道把棺材打开一看,里面竟然装殓着一只红毛猴子的尸体,猴子翻着白色眼珠子,模样格外骇人。 我在这具棺材里面成功找到了棺材菌,于是关上棺盖准备离开。没想到棺盖竟然自行开启,如此再三之后我感到非常害怕,撒丫子就想速速逃离棺材林。也不知道是不是遇上了鬼遮眼,我怎么跑都跑不出去,一直在棺材林里面打转转。 更可怕的是,那只死掉的红毛猴子竟然从棺材里面跑出来了,还一直跟着我追,一直跟着我追。幸好我命大,差一点点就被它咬死啦!” 爷爷面色铁青,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拍了拍我的肩膀:“小七,你能走出棺材林,平安无事的回来,已经做得很不错了,算是通过咱们巡江人的入门考验了!” “啥?入门考验?”我愣了愣。 爷爷点点头:“对!如果区区棺材林你都不能闯过去,那还谈什么使命,谈什么做大事!你要记住,今后你遇见的事情都比今天的事情可怕十倍,百倍,甚至一千倍!” 我突然有些明白爷爷的良苦用心了,他故意让我一个人去棺材林,其实就是想要考验我。还好,我没有让爷爷失望。虽然有些狼狈,但终究还是全身而退,我觉得我能给自己打七十分。 “饿了吗?起来吃饭吧!”爷爷说。 我确实有些饥肠辘辘了,一骨碌就从床上翻身爬起。 晚饭很丰盛,爷爷用红嘴鲤鱼做了一盆红烧鱼,香喷喷的,红油油的辣子馋得人流口水。 爷爷抿着小酒告诉我:“你刚才所说的那只红毛猴子应该是山魈!” “山魈?!是什么东西?”我很好奇。 爷爷丢了颗花生米在嘴里:“一种游荡在山林间的野鬼,自身带有很重的怨气!” 顿了顿,爷爷接着说道:“还有你所说棺材下葬的方式,全都是倒插在泥土里面,那叫‘竖葬’,而且里面的死尸是不是呈现出头下脚上的姿势?” 我想了想,点头应道:“没错!棺材里的骷髅,全部都是头下脚上,脑袋插在土里,双脚对着天空!” “那就是了!”爷爷微微颔首,向我讲解道:“竖葬又叫做闭魂葬!这些棺材里的土匪生前都是亡命之徒,双手沾染血腥,身上的怨气很重,死后容易变成凶尸或者厉鬼!据说人的魂魄都是从头顶上的天灵穴进出,像这样把脑袋埋在土里,体内的魂魄自然就出不来了,也就不能变成厉鬼了!” 我哦了一声,恍然大悟,我就说那些棺材的下葬方式怎么如此奇特,原来是有讲究的。 爷爷放下酒杯道:“看来当初给那些土匪主持丧事的高人是个大好人呀!如果是个歹人,他完全可以利用这些土匪的尸体修炼邪术,为非作歹!” 吃过晚饭,我便着手开始为老九治病。 按照爷爷的指点,我在清水中放入两条红嘴鲤鱼,然后将棺材菌丢入锅里,和着鲤鱼一块儿煮。灶台下面的火烧得很旺,铁锅里的水迅速升温。水温升高,锅里的鲢鱼变得躁动不安,开始大口大口吞噬漂浮在水面上的棺材菌。 爷爷说:“锅里水温升高,鲤鱼燥热难耐,棺材菌乃阴邪之物,所以鲤鱼会不由自主地吞噬棺材菌,用以缓解体内的燥热!” 片刻之后,锅里的水咕噜噜沸腾起来,两条鲤鱼很快就游不动了,翻着雪白的肚子浮在水面上。它们吃了不少棺材菌,肚子撑得圆鼓鼓的。 爷爷让我转小火,就这样炖了个把钟头,揭开锅盖的时候,那两条红嘴鲤鱼和着棺材菌被炖得稀烂,汤头雪白无比,鱼肉的肉香混合着棺材菌的清香,变成一股奇异的香味扑鼻而来,我的哈喇子哗啦啦就流了下来。 爷爷盛起一碗鱼汤,从冰箱里取出母乳,将母乳倒入汤里搅拌均匀,这才让我将老九召唤出来。 我拍了拍脖子:“哎,老九,别睡了,醒醒,开饭喽!” 血光乍现,老九出现在灶台上面,他趴在碗边,伸长鼻子使劲嗅个不停,欢喜地呱呱怪叫:“香……唔唔唔……真香……” 说到这里,老九迫不及待地用小手捧起瓷碗,仰起脖子,咕咚咚将一碗鱼汤倒进肚子里,然后意犹未尽地擦了擦嘴巴,敲着空碗可怜巴巴地望着我:“爸爸,我还要吃!爸爸,我还要吃!” 爷爷在边上打趣道:“小七,你还别说,这老九真像你的孩子,瞧这吃东西的姿势,都跟你一模一样啊!” 我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爷,咱能不开这种玩笑吗?” 爷爷哈哈笑了笑,转头对老九正色说道:“老九,这是药,不是食物,每天早中晚各喝一碗,连喝三天,方可治好你的大头病!” “噢!”老九摸了摸肚子,一脸委屈地说:“可是人家还没有吃饱!” 刚刚说完这话,老九突然抬起头来,我还没回过神呢,就看见红光一闪,老九已经坐在蒸子里面,盘着小腿,抓起一把白米饭,大口大口地吞咽着。 我皱了皱眉头:“爷,这家伙每天都吃些什么呢?” 爷爷说:“跟人一样,什么都吃!你吃什么他就吃什么!但是他的营养成分主要还是从你的体内吸收!” “啥?!”我条件反射般地捂着胸口,向后退开两步,面露骇然之色:“爷,你说他要吸收我的养分是什么意思?他……他该不会让我……喂奶吧?” 爷爷的嘴角抽动了两下:“呃,理论上来说……应该不会!小七,我的意思是,老九与你血脉相连,他成长的养分需要从你的体内汲取,所以你要强身健体,多吃营养品,长得壮壮的,老九也就会长得壮壮的,鬼力才会与日俱增!” “哦,吓死我了!”我拍了拍自己扁平的胸口,当爸也就算了,要是再让我当妈,我宁愿一头撞死。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我每天早中晚喂三次鱼汤给老九喝。 说来也奇怪,三天时间过去,老九那颗硕大的脑袋就像泄气的气球,竟然一点点变小,恢复了正常,再也不是那个大头怪婴了。除了脸色有点苍白以外,总体来说,还是一个容貌俊俏的小男孩。 喂完老九最后一碗汤,我正准备去厨房洗碗,就看见一条人影跌跌撞撞从外面跑了进来,扯着嗓子焦急地大喊:“三爷!三爷你在家吗?” 第十六章老康家的怪事儿 “谁呀?”爷爷披上外衣从堂屋里走了出来。 “三爷!”那条人影对着爷爷就要下跪,爷爷眼疾手快,抢先一步将那人硬生生架住:“是老康呀!快起来,有事儿你就说,这是做什么呢?” 爷爷口中的“老康”,就是我喊的康叔,河口村的老渔夫,前两天我还在他的船上买了几尾红嘴鲤鱼呢。瞧康叔的样子慌慌张张的,也不知道他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三爷,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康叔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出一个大红包,硬塞进爷爷的衣兜里。 这个红包叫做“彩头”,又叫“请神钱”。村里人凡是找爷爷帮忙处理事情,都会包些彩头,不是咱们稀罕别人的钱,一来这是老祖宗立下的规矩,二来据说这彩头具有挡煞辟邪的寓意,象征事情能够妥妥当当办成。 爷爷将康叔迎进堂屋坐下,嘱咐我去沏壶茶上来。 我麻利地沏好一壶花茶端上来,然后垂手站在爷爷身后,听他们交谈。 爷爷给康叔倒上一杯茶:“先喝杯水,缓口气再说!” 康叔点点头,捧起那杯花茶吹了吹,然后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长吁一口气,面露惶然之色道:“三爷,我今儿来找你,是想请你出马救救我的儿子!” “你的儿子怎么了?慢慢讲,别着急!”爷爷吹了吹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慢慢抿了一口。 康叔揉了揉通红的眼睛,看他的神情很疲惫,想必他儿子的事情已经困扰他很久了。 “是这么个情况!”平定了一会儿情绪,康叔终于说话了:“我儿子名叫康勇,今年都快二十五岁了,一直没有处对象,我跟我老伴都很着急,四处帮他张罗相亲,希望能早点抱个孙子!” 我皱起眉头,心里暗自嘀咕:“康叔不是吃错药了,让爷爷帮忙给他儿子介绍对象吧?要不也让爷爷给他一具女尸睡睡?” “康勇一连相了好几个女孩子都没谈成,我老两口以为儿子眼光高,寻思着给他介绍个更好的闺女,谁知道康勇打死都不去相亲了。细细追问之下,他才告诉我们,原来他悄悄谈了个女朋友。这本来是件好事情,我和老伴都高兴坏了,让他改天把女朋友带回家来瞧一瞧。但是康勇每次都是表面答应,却从来不把女朋友领回来。 有天半夜我起床蹲茅房,无意间发现康勇偷偷摸摸走出了家门。我满心以为这小子是悄悄跟女朋友幽会去了,没有戳穿他,也没有阻拦他。现在的年轻人都很开放,只要他们相处的高兴就好。 可是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却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康勇基本上每天半夜都会偷偷溜出家门。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了,哪家的闺女老是半夜跑出来呢?如果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约会呀,为啥子要偷偷摸摸的呢? 一直到昨天夜晚,我实在按耐不住好奇,于是悄悄跟着康勇走出家门。一来是想看看康勇是不是真的跟女朋友约会去了,二来我也想看看,康勇的女朋友到底是哪家闺女。 康勇出了家门之后,就一直往河滩边上走,当我跟上去的时候,我看见了令我难以置信的一幕!” 说到这里,康叔的喉头颤动了两下,使劲咽了口唾沫,瞳孔里浮现出慌乱的神色:“河滩上只有康勇一个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女朋友,康勇一个人在河滩上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像是在跟谁交谈,说的尽是恋人间那种肉麻的话语,我隐约听见什么其他女人我都不要,我只要你一个!” “还有呢?康勇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爷爷皱着眉头问。 “还有……还有……”康叔老脸一红,很不好意思地说:“那小子的举动确实奇怪,他居然还脱下裤子,趴在河滩上,一个人在那里动来动去,动来动去……” 虽然我年纪尚小,但我也明白康叔所说的“动来动去”是什么意思。 康叔搓了搓手:“当时我也不敢惊扰他,不知道他是梦游还是怎么回事,万一是梦游的话,我去惊扰他,说不定就把他的魂吓没了。我强忍着恐惧回到家里,越想越觉得这事儿蹊跷,所以我想请三爷帮忙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我儿子了!” 爷爷放下茶杯:“我没有亲眼所见,不能妄下定论!不过从你的描述来看,你的儿子确实是有麻烦了,而且是个大麻烦!” 康叔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啊?那该怎么办?三爷,我康家一直清清白白做人,没干过半点坏事儿,怎么会招惹上脏东西呢?三爷,你一定要想个办法,救救我的儿子吧!我给你磕头了!” 爷爷拦住康叔:“老康,用不着这样,大家乡里乡亲的,我一定会出手相助!” “谢谢三爷!谢谢三爷!”康叔紧紧握着爷爷的手,激动得热泪盈眶。 “小七!”爷爷叫了我一声。 “啊?在呢!”我从爷爷背后走上前来。 爷爷指着我说:“小七呐,你跟康叔去家里一趟,先看看情况再说!” “我……我去?”我伸手指了指自己,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三爷,你让小七去……”康叔欲言又止,同样显得很意外。 爷爷轻轻敲了敲桌子,竖起两根手指道:“一,如果我直接去你家,只怕会打草惊蛇;二,小七是我的孙子,他有能力帮你处理好这件事情,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爷爷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康叔也不好争论什么,抿抿嘴道:“成!三爷既然这样说,那……小七,你跟康叔走一趟吧!” 我附在爷爷的耳朵边上,悄声说道:“爷,你真让我去办这事儿?” “怎么着?没信心吗?”爷爷乜了我一眼。 “不是,万一办砸了……”我实在是有些底气不足。 “研习了这么多天奇门术,是时候检验检验成绩了!小七,你记住,无论做任何事情,都要有成功的决心!你去吧!”爷爷挥了挥手。 好吧,既然爷爷都这样说了,我也就豁出去了。 我深吸一口气,跟着康叔走出大门,心中涌起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壮志豪情。 来到康叔家里,我环顾了一下屋子,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我问康叔:“康勇呢?” 康叔指了指里屋,压低声音道:“在睡觉呢!” “睡觉?”我皱了皱眉头:“这才几点呀?” 康叔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每天半夜出去的缘故,这段时间康勇的精神状态很差,而且消瘦的也很厉害,我们每天熬鱼汤给他补身子,好像也没什么作用,最近他变得越来越嗜睡了,基本上一整个白天都在睡觉!” “我能进去看看么?”我觉得不太对劲。 康叔点点头,我蹑手蹑脚走进卧室。 我没有开灯,以免惊醒熟睡的康勇。 康勇的卧床就在窗户下面,今夜有月光,月光透过窗棱流泻下来,我能清楚地看见康勇的面容。 方方正正的国字脸,浓眉大脸,嘴角有点青胡茬子,也算是样貌堂堂。在我的记忆中,康勇从小跟他爸打渔,皮肤黝黑黝黑的,长得很壮实。但是面前的康勇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骨瘦如柴,两个脸颊深深凹陷下去,眼窝乌黑发青,眉宇间仿佛萦绕着一股浓郁的黑气,看上去就像是生了重病似的。 我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触手处竟然一片冰凉,而且他的气息很微弱。 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我退出卧房。 “怎么样?”康叔搓着手焦急地问我。 我揉了揉额头:“实话讲,康勇的情况不容乐观!这样吧康叔,我先回家一趟,等半夜康勇出门的时候你再来叫我!” 康叔点点头:“行!” 第十七章鬼交 回到家里,爷爷问我:“看过康勇了吗?情况怎样?” 我点点头:“看过了,情况不太好,骨瘦如柴,没精打采,眼圈发黑,看上去像是被掏空了元气!” 爷爷摸了摸下巴,像是有意考验我:“那照你看来,康勇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我想了想:“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康勇的症状应该是鬼缠身!” 对于我的回答,爷爷还是比较满意的,他微微颔首道:“康勇的症状确实是鬼缠身,但又是鬼缠身里面最凶险的一种,鬼交!” “鬼交?!”我的脊背升起一股寒意。 我当然明白鬼交是什么意思,就是人和鬼发生关系。 爷爷说:“很明显,康勇每晚都是跟一个女鬼在河滩上幽会,在他的意识形态里面,已经把女鬼当做他心爱的女朋友。康勇现在气血衰弱,元气亏损,就是女鬼通过鬼交在吸收他体内的精元!如果继续下去,康勇很快就会被吸干精元,变成一具干尸!” 我一想到康勇骨瘦如柴的模样,距离干尸已经差不远了。 “小七!这个女鬼交给你处理了,时间不早了,爷爷先去睡了!”爷爷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打着呵欠往卧室里走去。 “啥?!”我怔了怔,一把抓住爷爷的衣服:“爷,不是吧?你在开玩笑吧?我……我能对付那个女鬼吗?” 爷爷乜了我一眼,反问道:“这种级别的女鬼你都不能对付吗?你就这么没有信心吗?我可是跟老康保证过的,说你能够为他办妥这件事情!” “可是……可是……”我有些捉急了。 “没什么可是!回头再多看看《奇门》册,你一定能够想到办法的!就这样,啊,困死了!”爷爷走进卧室,只留下孤零零的我,愣愣地站在厅堂里面。哎,看来今晚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回屋准备好东西,闭上眼小憩一会儿,养足精神晚上才好做事。 但是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出去办事,心中紧张的要命,虽然闭着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 就这样迷迷糊糊一直到午夜时分,外面传来敲门声。 走出院子,康叔神情焦急地站在门口:“快!康勇又出门去了!” “还是往河滩方向去的吗?”我问。 康叔点点头,拉上我就走。 “康叔,你别跟着去,我自己去就行了!”我劝阻道。 “为什么?康勇可是我儿子呀!”康叔对儿子的关心溢于言表。 “缠上康勇的不是普通东西,生人最好回避一下!”我说。 康叔咬了咬嘴唇:“好吧,我回家等你!小七,康勇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我拍了拍胸脯,像个小大人似的:“放心吧,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天明时分我就把康勇完完整整地给你带回来!” 康叔千恩万谢的离开了,我深吸一口气,朝着河滩方向迅速跑去。 河滩上黑咕隆咚的,只能听见哗啦啦的潮水声。 今夜星光有些暗淡,河风吹拂着脸颊,微微有些发凉。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我修习《奇门》册的缘故,我的视力在黑暗中好像提升了不少。透过朦胧的黑暗,我还能依稀看见康勇的背影,他那削瘦的身影看上去格外单薄,仿佛来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我在距离康勇大约二十米开外的地方停下脚步,悄悄藏身在一片芦苇丛中,睁大眼睛注视着前方动静。 夜,静静的。 我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微微有些急促。 不一会儿,我就听见康勇在说话,他的声音带着满满的喜悦:“小倩,你终于来啦!” 小倩?! 我微微一怔,这上演的是哪门子戏码?倩女幽魂? 我屏住呼吸,只见一个穿着红裙的年轻女子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来。她的身姿非常轻盈,感觉就像是飘出来的一样。她的红裙格外鲜艳,在这漆黑的夜里看上去妖异夺目,带着森森鬼气。 这是一个漂亮的女人,瓜子脸,披肩的长发,打着赤脚,露出雪白的脚丫子,只是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就像涂抹了一层面粉,让人感觉有些怪异。 看来这个红裙女人,就是一直纠缠康勇的女鬼了。 普通人是看不见鬼魂的,难怪康叔才会说康勇在河滩上对着空气说话。 然而我的体内因为有女尸的魂魄,所以我能直接看见鬼魂。 如果说以前我还有些害怕的话,在连续经历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恐怖事件之后,我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我并没有觉得心里多么的恐惧。我只是有些紧张,担心自己微末的道行不足以对付这个女鬼。 康勇看见小倩显得格外开心,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小倩拥入怀中,然后抱着小倩迫不及待地亲吻起来。小倩的纤纤玉手勾住康勇的脖子,然后沿着康勇的脊背慢慢下滑。这一人一鬼就像两条紧紧纠缠在一起的蛇,也没有过多的语言,一见面就开始上演春宫大戏。 天为被,地为席,两人很快就脱得赤条条的,在河滩上来回翻滚。 若在普通人的眼里,此时的康勇就像失心疯病人,一个人光着屁股在河滩上滚来滚去。 “少儿不宜!少儿不宜!”我使劲揉了揉眼睛,矮身从芦苇丛里冲了出来,迅速逼近康勇。 康勇背对着我,正准备进入女鬼的身体,女鬼微闭着眼睛,看见我的突然出现,脸上掠过一丝讶然之色。 我也没有给女鬼任何机会,顺手从背包里拎出一袋事先准备好的公鸡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朝着那女鬼兜头泼了下去。 哗啦! 那一袋公鸡血一大半泼在女鬼身上,一小半泼在康勇身上。 “呜哇--”女鬼发出凄厉的哀嚎,双手捂脸,身上冒起缕缕黑烟。 康勇打了个激灵,触电般跳了起来:“谁?!” “是我!耿小七!”我站在康勇身后,冷酷地回答。 “小七?耿小七?”康勇擦拭着满身横流的公鸡血,恼怒地骂道:“你他妈在做什么呢?” 我还没有回答,康勇仿佛想起了什么,赶紧伸手捂住裤裆,那张削瘦的面容因生气而变得扭曲起来:“你……你个臭小子……居然偷看我……偷看我和我女朋友……老子不打死你!” 康勇暴跳如雷,挥拳打向我的面门。 这段时间我的功夫可不是白练的,再说了,以康勇这种气血虚弱的状态,打出的拳头都是轻飘飘的,根本没有丝毫力道。 我摇摇头,很轻易地握住了他的拳头。 “滚犊子的!”康勇破口怒骂,抬脚就来踹我。 我抢先出脚踹在他的右腿膝盖上面,康勇哎哟一声跌倒在地上,满脸都是泥沙,他趴在地上叫骂个不停:“耿小七,你他妈疯了吧?你半夜三更在这里做什么?你往老子身上泼的是什么鬼东西?啊,好臭呀!” 我双手叉腰,神气凛然地说:“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找我做什么?”康勇愣愣地看着我。 “消灭你的女朋友!”我冷声说道。 “什么?!”康勇蓦地一怔,随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我和小倩在这里约会,招你惹你了吗?我今儿个告诉你,你若想伤害小倩,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你的痴情还真让人感动!不过你现在回头看清楚,她还是你的小倩吗?”说这话的时候,我缓缓从背后抽出耿家祖传的定尸笔。 “她怎么就不是小倩了……”康勇回过头去,整个人突然就怔住了,后半句话硬生生哽在咽喉里。 静默几秒钟之后,康勇大叫一声“妈呀!”,向后急退两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一张脸煞白如霜,已然没有半点血色。他的身体疯狂哆嗦着,两颗眼珠子瞪得老大:“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公鸡血乃是纯阳之物,专克阴邪。 此时的小倩已经不是刚才那个年轻美丽的女子,公鸡血将她逼得现了原形。 小倩的身体肿胀发臭,就像泡胀的萝卜,那张脸面目全非,皮肉翻卷在外面,眼眶凹陷下去,眼珠子悬挂在脸上,恶心的黏液和着黑色的血水淅淅沥沥滴落下来,腐烂的皮肉下面还有密密麻麻的白色虫卵。虫卵成型之后就会变成蛆虫,以烂肉为食物,在她的脸上钻进钻出。 我打了个干呕,强忍着内心烦恶,没有吐出来。 然而康勇却早已经忍不住了,弯着腰嗷嗷大吐,连胃酸都吐了出来,整个人就像要虚脱了似的。 我扬起定尸笔,指着女鬼说道:“看清楚了吧?这就是你的女朋友!你还爱她吗?你还想继续跟她爱爱吗?” 康勇已经吓得面无人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脑袋摇晃的就像拨浪鼓。 “你这没长毛的小杂种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敢破坏老娘的好事!”女鬼咆哮起来,那颗悬挂在脸上的眼珠子就像钟摆一样,随风晃来荡去,淅沥沥洒落一地的血沫子,看上去格外渗人。 第十八章大天师印 “川江耿家!”我挺起胸膛,朗声说道。 末了,还不忘霸气地补充一句:“凡是川江流域的事情,都归我们耿家管!” “你还管的挺宽吗?”女鬼的声音异常尖锐。 “你在我们耿家的地盘上惹事,我们耿家又岂能袖手旁观呢?”我举起定尸笔,朝着女鬼当胸刺了过去。 定尸笔上面的符咒泛起金光,女鬼大骇,急忙向后飘退。 嗤啦! 女鬼的胸膛还是被笔尖扫中,瞬间蹿腾起一团浓郁的黑气。 女鬼捂着胸膛,气急败坏地骂道:“若是等我吸干那傻子的精元,你这点三脚猫本事又岂会是老娘的对手?” 我没有作声,提着定尸笔一步步逼近。 我原本以为这个女鬼会做殊死抵抗,但不曾想我还没走到她面前,她却突然跪了下来。 我微微一怔,把心一横:“都这种时候了,你认为求饶我就会放过你吗?” 女鬼摇了摇头,低声诉说道:“我没乞求让你放过我,我只希望你能听一听我的故事!” 每一个人的背后都有一段故事,鬼也不例外,我也想知道在这个女人身上究竟发生过怎样的事情。 “我叫顾倩,出生在一个很贫瘠的农村,十五岁那年我辍学外出打工。我做过很多工作,但是日子依然过得很艰难。迫于生计,我选择出卖自己的肉体,我成为别人眼中的‘小姐’,我工作的地方在一间发廊。有天晚上,来了两个社会青年,他们点了我的台,用摩托车载我外出。但是在玩过之后他们不仅没有付钱,反而还对我实施了抢劫,最后还杀人灭口。他们砸烂我的脸,将我的尸体装在编织袋里面,开船沉入江里!直到现在那两个凶手还逍遥法外,因为根本就不会有人记得我。水下面好冷好冷,我死得好惨……我死得好惨啊……” 女鬼呜呜咽咽的哭泣着,哭声就在我的耳边回荡,我能听出她的痛苦和凄凉。我突然觉得面前的女鬼并没有那么可怕,也没有那么可恶,她也是一个受害者。其实很多时候,人比鬼更加可怕,不是吗? 我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眼角也情不自禁地涌出泪花,顾倩的悲惨遭遇真是令人难受。 就在我沉浸在顾倩的故事中不能自拔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喉头一紧,脖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勒住了,一时间竟无法呼吸。 我大惊失色,下意识伸手摸向脖子,触手之处竟然摸到一团湿漉漉的线团。 不! 我猛然惊醒,这不是线团,这是头发! 我的脖子竟然被头发丝给死死缠住了,而这头发丝居然来自顾倩的脑袋。 一口气憋在咽喉处,涨得我满脸通红,我惊惧地看着顾倩,发现顾倩正在对我笑,笑容非常诡异,让我的心底一阵阵发寒。她脑袋上的头发丝就像蛇一样,悄无声息不断地游走,如同常春藤一样蔓延开去。 妈的! 我又悔又恼,刚才顾倩故意讲故事分散我的注意力,趁我不备的时候用头发丝缠住了我。我也是第一次跟鬼打交道,经验不足,竟然被这个女鬼给蒙蔽了,不知不觉就着了女鬼的道儿。 我感觉自己的胸膛仿佛要炸裂开来,眼前金星乱舞,拼命撕扯那些头发,却怎么也扯不断。 顾倩的声音再次响起,口吻冰冷而阴毒:“咯咯咯!你们这些臭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都得死!统统都得死!” “鬼……鬼呀……”康勇吓得屁滚尿流,竟然丢下我独自逃跑。 顶多只跑出十米远,康勇就被头发丝追上,缠住他的双腿,将他拽翻在地上。 康勇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四面八方的头发丝席卷而来,如同一张大网,一下子将康勇兜在其中。 顾倩伸手将那颗眼珠子按回眼眶里面,阴森一笑:“亲爱的,跑那么快做什么?难道你不想跟我爱爱了吗?” “唔……不要……不要啊--”康勇在头发丝里面挣扎哭喊,毫无反抗之力。 人往往在生死关头才能激发出潜力,这一刻,奇门册里记载的那些符咒图案在我的脑海里变得格外清晰,就像电影胶片一样滚动播映。然后,停下滚动,我的记忆停留在那张大天师印上面。 虽然我的脖子被头发丝缠住了,但是我的四肢还能动弹。我拼尽体内残存的所有力气,举起定尸笔在地上蘸了一点公鸡血,然后在空中飞快地画出大天师印的图案。 金光闪烁中,大天师印旋转飘浮在半空中。 由于加入了公鸡血,大天师印威力更甚,金光中还夹杂着暗红色的血光。 大天师印凌空旋转,金光熠熠,而且遇风即涨,很快就变得巨大无比。 顾倩的眼中露出敬畏且惊惧的神色。 她想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大天师印飞旋而下,一下子将顾倩覆盖在其中。 “呜哇--”只听见顾倩发出凄厉的哀嚎声,迅即消融成一团黑烟。 河风一吹,那团黑烟消散的无影无踪。 大天师印嵌入地下,金光消逝,河滩的泥地里留下一个大天师印的图案。 顾倩既死,那些缠绕着我们的头发丝也瞬间变成飞灰。 我的呼吸陡然一畅,一股清新的空气钻入肺里,我感觉整个人仿佛重新活过来了。 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若不是我在关键时刻拼力一搏,只怕现在已经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 突然,脖子上红光一闪,竟是老九跑了出来。 只见老九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捡起什么东西,直接就往嘴里塞。 “哎,你这熊孩子,捡什么东西吃呢,怎么一点都不讲卫生呀!”我一个箭步赶过去,抓住老九的小手。 老九的掌心里面是一颗黑色的珠子,看上去就像是一颗黑葡萄,表面包裹着一层黑气。 “这是什么?”我拿起珠子瞧了瞧,这……莫不是元丹吧? 凡是有修为的妖物鬼物,他们的体内都有元丹,元丹越大,就说明他们的修为越高。 女鬼的修为明显不高,因为她的元丹才珠子大小。 我怔怔地看着老九:“这是女鬼的元丹,你确定你要吃吗?” 老九根本就没有回答我,而是用行动证明,他,就是一个吃货! 老九弹出舌头,麻溜地一卷,咕噜就把那颗元丹吞进肚子里,然后咂咂嘴巴,一副满足的样子。 看见他这副贪吃的模样我就来气:“刚才老子差点被女鬼搞死,你怎么没有冒出来呢?” 老九可怜巴巴地望着我,眼睛里泛着泪光:“爸爸,你好残忍,人家还是个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无言以对,居然还莫名地有种负罪感,难道我真是一个坏爸爸? 我把老九收起来,走到康勇面前:“你怎么样?” 康勇面色苍白,双手抱着膝盖,眼神空洞地望着黑漆漆的江面,摇了摇头。 我没有打扰康勇,我知道他需要好生静一静。对于康勇来说,今晚发生的事情对他的打击肯定是巨大的,自己心爱的女友竟然是个女鬼,这事儿搁谁身上谁都很难接受,一时间无法恢复情绪也算正常。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江边,一直到晨曦升起。 我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问康勇道:“回去了吗?” 康勇点点头,穿上衣服站了起来。 回到康家,看见自己的儿子平安归来,康叔喜极而泣,抱着康勇就哭了起来。 我说:“康叔,事情已经解决了!日后你多炖点补品给康勇补补身子,相信过段时间他就能复原了!” 为了表达感谢,临走的时候康叔硬是塞了一只土鸡在我的手里:“小七,你也辛苦了,康叔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这只土鸡请你务必收下!” 我也不好过多推辞,拎着土鸡高高兴兴地回到家里,推开院门我就扯着嗓子大喊:“爷,我回来啦!” 爷爷从里屋走了出来,面带微笑:“听你的声音这么洪亮,看样子昨晚的事情办的不错!” 我点点头,心中升起一股自豪:“还行吧!虽然有曲折,不过结果还算是令人满意!” 爷爷赞赏地摸了摸我的脑袋:“爷爷之前跟你说过,做任何事情都要有成功的决心!只要有决心,有信念,世上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好啦,忙乎了一整宿,你也累了,爷爷给你做了碗番茄煎蛋面,吃完赶紧回屋休息吧!” “对了!”我想起一件事情:“爷,昨晚老九把女鬼的元丹吃了,不会……有啥事吧?” 爷爷呵呵笑道:“老九本来就是鬼婴,吃颗元丹会有啥事?相反地,多吃元丹还能促进他的鬼力生长,以后有元丹都给他吃吧!” 我放下心来,点点头,进屋呼啦啦吃完面条,然后倒床便睡。 这一觉一直睡到黄昏时分,我起床的时候看见爷爷坐在院子中央的藤椅上,他的手里好像捧着什么东西,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我的心咯噔一下,奇怪!爷爷这是怎么了? 第十九章鱼骨令 我走到爷爷身后,看见爷爷的手中捧着一个黑色的小木盒子。 我轻轻叫了声:“爷!” 爷爷没有反应,他就像老僧入定一样,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又叫了声:“爷!” 这次我提高了声贝,爷爷应该是听见了,他收回目光,回头看了我一眼:“噢,小七,你醒了吗?” 我点点头,指着爷爷手中的木盒子,好奇地问:“爷,你在想什么呢?这个盒子又是什么东西?” 爷爷微微叹了口气,手指在盒子上面轻轻敲打着:“这是邮局刚刚寄来的包裹!” “爷,你在外面还有朋友吗?是不是给你寄的糖果呀?”我那时也是小孩子心性,看那盒子就跟高档的糖果盒似的,于是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 谁知道木盒子里面的东西竟让我微微一怔:“咦?这是什么东西?” 我满怀好奇地将盒子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在手里把玩着,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青铜物件,泛着青色的幽光,看上去年生久远。仔细一看,这个青铜件的造型还有些奇特,竟然是一块鱼骨!能够清晰地看见鱼头、鱼尾,是一副完整的鱼骨架! 这个青铜鱼骨捧在手里沉甸甸的,而且有些阴冷,那种冷是满满渗透肌肤,一直浸到骨子里面。 我看这东西怪怪的,赶紧将其放回盒子里,疑惑地问爷爷:“爷,这……这个青铜鱼骨是什么来头?谁送的?” 爷爷关上盒子,背负着双手站起身来,眺望着远方即将沉沦的夕阳,缓缓说道:“这是何家送来的!” “何家?!”我怔了怔,随即说道:“你说的是荆江何家?” “对!记性不错!”爷爷点点头:“长江巡江人分为五大家族,何家便是荆江段的巡江人!” 我摸了摸脑袋,有些不明所以:“何家干嘛给你送来这件东西?” 爷爷微微颔首道:“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青铜件,这是长江巡江人的象征!” 我怔了怔:“啊?你说那青铜鱼骨是巡江人的象征?” “没错!”爷爷转身看着我:“这件青铜鱼骨叫做‘鱼骨令’,刚才那件青铜鱼骨的背面还有一个‘何’字!” “那……那何家为何要把他们的青铜鱼骨寄给你呢?”我有点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了。 爷爷正色道:“小七,你有所不知!在我们五大家族里面,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谁家出了大事需要求助的时候,就给另外四大家族寄去鱼骨令。其他家族在收到鱼骨令之后,必须义不容辞地赶去救援,这是五大家族祖传下来的同盟合约!” 我张了张嘴巴:“那……那何家给我们寄来鱼骨令,岂不是意味着……何家出大事了?” 爷爷面色沉重地点点头:“何家在五大家族里面算是实力最强的一家,很难想象长江上还有何家搞不定的事情。现在何家都要向我们求援,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大事!” 我听得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何家是五大家族里面实力最强的家族,连何家都无法对付的东西,真是难以想象,怪不得爷爷看上去显得忧心忡忡,心情沉重。 “爷,你要去荆江吗?”我问。 爷爷点点头:“这是老祖宗订下的同盟合约,当然要去!虽然我们耿家人单力薄,但是做人要讲诚信,哪怕是一个人,我们也是要去的!更何况,我们还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两个人?”我看了看爷爷,又四下里看了看,突然反应过来:“爷,你要带我去吗?” “你也不小了,出去见见世面也是好的,没有让你要上战场,主要是增长见闻,丰富阅历!”爷爷说。 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出过远门,那个年纪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也想象不出这次行程的凶险。在我天真的脑袋里面,我还为能够出远门而感到高兴。 “咱们什么时候走?”我问爷爷。 爷爷说:“最迟明天晚上,我在等金沙江段的蔡家,到时候一块儿过去!” “成!那我现在去收拾东西!”我隐隐有些兴奋,就像要去春游一样,心里还有点小激动呢。 爷爷把脸一板:“有什么好收拾的?简单拿几件换洗的衣服就行了,你以为这趟是出去旅游呀?不是爷爷吓唬你,这趟行程弄不好就是一次生死劫难,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生死劫难? 我暗暗咋舌:“不是吧?有这么夸张吗?” 第二天傍晚,我背着小书包,跟着爷爷来到河滩边。小书包表面还有个圣斗士星矢的图案,这个书包还是去年生日的时候爷爷送我的,我特喜欢,一直都没舍得用。包里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风味豆干、干巴牛肉等零嘴儿。从这里去荆江,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按照当时的船速,昼夜兼程,也差不多需要一两日的时间。 爷爷穿着一套中山装,青灰色的,衣服裤子熨得笔直,但是并不老土,反而显得精神挺拔,有种江湖高手的气势。 爷爷背负着双手站在江边,河风吹乱他花白的头发。 远方的夕阳摇摇欲坠,海天相接的地方可以看见点点白帆,江面被染成绯红色。 “长江的落日怎么样?”爷爷问我。 “挺美的!”我眯着眼睛,看夕阳的余晖一点点染红天际,那些撕裂的云朵就像一条条红色的丝带,在风中变幻出各种各样的形状。 爷爷微微笑道:“他们都说黄河的落日很美,但我觉得长江的落日同样很美!黄河的落日带着一种悲壮,像个粗犷的汉子。而长江的落日多了一份宁静,一份安详,如同一个婉约的女子!” 说到这里,爷爷朗声念道:“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 “哈哈哈!哈哈哈!”远处的江面上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循声望去,只见一艘黑色的铁皮船慢慢靠近河滩,马达发出突突突的声响。 一个身穿黑衣黑裤的劲装男子傲然立在船头,他身形笔直,就像一根标杆。 船是墨黑色的,船上的人也是一身黑,给人一种怪异的冰冷气息。 这让我想起了长江上的送葬船。 如果你在长江上行驶的时候,看见船身黑漆抹黑的那种船,请一定要避开,最好避的远一点,这种船就是送葬船。船里装着的死者通常都是溺死在江里的人,怨气很重。 铁皮船缓缓在河滩边上停了下来,船上那汉子啪地冲着爷爷一抱拳,哈哈笑道:“好诗!好诗!三爷,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喜欢文绉绉的东西!” 我蓦地一怔,敢情这个黑衣汉子跟爷爷认识呀,莫非我们要等的人就是他吗? 爷爷微微一笑,抱拳还礼道:“虎子,我算是听出来了,你是在嘲笑我附庸风雅吧!” “岂敢岂敢!”黑衣汉子纵身跳下船头,几个纵跃来到爷爷面前,笑着道:“我哪里敢嘲笑三爷您呢!怎么样,我的老哥哥,最近身子骨还好吧?” “还行!”爷爷跟虎子握了握手,将我拉到身前:“小七,快叫叔!” “叔!”我脆生生叫了一声。 “哎,乖!”虎子摸了摸我的脑袋:“这小子长得挺俊俏呀,跟他爸长得真像!” “我都没见过我爸!”我说。 虎子的掌心有些粗糙,感觉有一层厚厚的老茧,这是长年累月习武磨练出来的,我想这个虎子绝对是练家子里面的高手。刚刚虎子从船头跳下露的那手轻功,也足以说明这一点。 “啊?!”虎子可能意识到说错了什么,干笑两声,赶紧转移话茬:“三爷,久等了吧,快上船去,我已备好了美酒,今晚好好喝个痛快!” “小七,出发了!”爷爷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跟在爷爷他们身后往船上走去,上船之前我特意看了一眼河滩,河滩上几乎没有虎子的脚印,这身轻功还真不是盖的,我不由得在心里对虎子产生了深深的敬意。 走进船舱,才发现舱位还有一个小男孩,年龄跟我差不多。这个小男孩的衣着打扮也是黑衣黑裤,小脸煞白煞白的,一声不吭地坐在角落里,把我着实吓了一大跳。 我咕噜吞了口唾沫,环顾了一下黑沉沉的船舱,不是吧?这还真是一艘送葬船呀?这……这个小男孩是具尸体吗? 我颤巍巍地把手伸到小男孩的鼻子下面,想要探一探他的鼻息。 小男孩突然开口说话了,他的语言简洁明了:“活的!” 呀! 我触电般缩回手臂,长吁一口气:“坐在那里又不做声,我以为你是死人呢!” “你才是死人!”小男孩冷冰冰地回击我。 我摇了摇头,对这个小男孩的第一感觉就很不好,觉得他不是一个容易相处的人。 “哼!”我吸了吸鼻子,坐在离他较远的地方,没好气地说:“装什么酷呢!” 铁皮船慢慢驶离河滩,变成了江面上的一帆孤影。 第二十章闷葫芦 夜幕降临,江面上一片漆黑。 放眼望去,整个江面就像一块黑色的大抹布。 偶尔能看见江面上漂浮的几簇灯火,那是晚归的渔船。 船舱里点亮油灯,风一吹,悬挂的灯罩轻轻摇晃着,船舱里也变得忽明忽暗。 我们四人围着一张方形小木桌坐了下来。 桌上摆着几碟小菜,还有一个土黄色的酒坛子,坛子的成色有些古老,看样子有些年生了。 看着桌上的菜蔬,爷爷道:“有酒有肉,不错!虎子,你还挺会享受的!” 我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肴,有牛肉、烧鸡、油炸小鱼、还有两盘子野菜,在这船上算是很丰盛的一顿晚宴了。 虎子揭开酒坛子的封口,一股清冽的酒香顿时飘荡出来。 我忍不住伸长鼻子嗅了嗅:“唔,好香啊!叔,这是什么酒?” “嘿嘿!正宗茅台!在地下埋了好几十年呢!”虎子咧嘴笑道,然后给爷爷斟上一杯,转头问我道:“小七,要不要尝一口?” “好哇!”我搓了搓手,把碗递了过去。 虎子给我倒了小半碗:“慢慢喝,你可别当成饮料了!” 我捧着小碗迫不及待尝了一口,感觉从喉头一直辣到胃子,眼眶情不自禁就红了,呛得我连连咳嗽。不过这酒并不上头,而且回口还有些微甜。在短暂的适应过后,我逐渐习惯了这种辛辣的滋味。 虎子哈哈笑道:“不错嘛小七,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嘛!感觉如何?爽不爽?哈哈哈,来来来,叔再给你斟一点!” 我乜了一眼对面坐着的那个小男孩,他依然面无表情,细嚼慢咽地吃着菜,也不说话,跟个闷葫芦似的,那张脸像是鞋拔子,要多臭有多臭,看着他我就不太爽,于是故意逗弄他道:“哎,你也整两口?” “不喝!”闷葫芦头也不抬,看都没看我一眼,神情格外嚣张。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用,我忍不住有些火了,我可是睡过女尸,开过棺材,打过厉鬼的男人,你他娘的居然不把我放在眼里?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当自己是哪颗蒜哪根葱啊?嘁-- 我冷哼一声,故意讥讽道:“虎子叔刚才说了,是男人就要大块吃肉大口喝酒,你连酒都不喝,莫非你不是男人?” 没想到那个闷葫芦竟然沉稳的要命,也不跟我翻脸,也不跟我急,直接阴恻恻地回我一句:“你那么聒噪,难道是个娘们?” “我……”我一口酒噎在喉咙里,两个腮帮子鼓起老高,活像一只蛤蟆。 行啊,这个臭小子,不开腔不放屁的,说话还真够阴毒的! 两个大人只当是小孩子家拌嘴玩,笑了笑,也没在意。 半杯酒下肚,爷爷的脸色红润起来,他指着虎子对我说:“小七,刚才还没有郑重向你介绍,这位虎子叔可是大名鼎鼎的金沙江巡江人!他的全名叫做蔡浒,取谐音叫他虎子!在这五大家族里面,我最看得上眼的就是你虎子叔,为人够豪迈,够狭义!” 之前我还没有认真打量过虎子,现在近距离才算把虎子的面容看清楚了。 虎子约莫四十岁上下,短发,宽脸,那膀子粗的可以当我的小腿儿,看那模样长得就像个大老粗。他的嘴角还有一圈黑茸茸的络腮胡,一喝酒就要浸湿胡子。 虽然虎子的面目生得非常粗犷,但是他的眉宇间却透露出一股英武之气,尤其是他的双眼,更是炯炯有神,就像猫的眼睛,带着一丝幽光,仿佛能够穿透人的灵魂。 “哈哈哈!”虎子又是一阵爽朗笑声:“能够被三爷赞誉,虎子真是受宠若惊啊!来,三爷,走一个!” 爷爷跟虎子喝了一口,放下酒杯道:“虎子,那个孩子是谁呢?你的孩子吗?我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娶了媳妇呀!” “哦!呵呵!瞧我这记性!”虎子拍了拍脑袋,指着那个黑衣小男孩介绍道:“这个小孩是我捡回来的,三年前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才五岁,一个人在垃圾堆里跟一群野狗抢吃的。我见他可怜,就把他带在身边。反正我也没有婚配,膝下无儿无女,就认他做了干儿子,取名叫蔡四喜!” 我听得一阵心酸,原来这个闷葫芦是个孤儿,难怪他沉默寡言,不善言语。想想一个五岁的小孩在垃圾堆找食物,那景象确实让人心疼。虽然我也没有爸妈,但我至少还有疼爱我的爷爷,我还有一个安稳的家,这点上我可比闷葫芦强多了。刚才我那样讥讽他,现在想起还挺后悔的。 唔,其实吧,这小子除了脸色苍白一点,模样长得也算乖巧,只是冰冷的脸庞上面有着超越同龄人的成熟和坚毅,很明显是经历过风霜的人。 不过,蔡四喜这个名字嘛…… 我抿了抿嘴,没有笑出声来,虎子叔还真是一个大老粗,居然取出这样一个名字,也是让人醉了。 “为啥叫四喜呢?”爷爷也有些好奇。 虎子叔挠了挠脑袋,一脸不好意思地说:“带他回去的时候还没给他取名字,后来有天带着他去打牌,手气特别旺,还胡了一个大四喜,所以……所以我灵感一闪,他就叫蔡四喜!” “……”我和爷爷同时沉默,虎子叔,你……还真逗啊! “四喜,愣着做什么呢?快给三爷打个招呼!”虎子对蔡四喜说。 “三爷!”蔡四喜点点头。 爷爷摸了摸下巴,盯着蔡四喜说道:“这孩子英气十足,眼神坚毅,好好栽培,他日必成大器!” “嘿嘿嘿!”虎子摸了摸蔡四喜的脑袋:“四喜,听见了吗?三爷的眼光不会错的!好好努力,日后你必成大器啊!” 面对褒奖,蔡四喜依然是那副冷酷的面容:“谢谢三爷夸奖!义父,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努力的!我吃饱了,我去喂黑子,你们慢用!” 蔡四喜站起身来,冲我们抱拳作揖,然后径直走到船尾去了。 “黑子是谁?船上还有人吗?”我好奇地问。 虎子说:“黑子是一只通灵的水鸟!” 然后他指着盘子里的油炸小鱼说:“这些小鱼都是黑子捕回来的!” 爷爷收回目光,跟虎子碰了碰杯:“四喜才八岁就这么懂事,是个好苗子!虎子,你捡到宝啦,你可要好好栽培,这小子以后绝对是个厉害角色!” 虎子笑了笑:“这个我理会的!其实你别看我五大三粗的样子,但是对四喜我可是倾尽全力的照顾,把我这一身的功夫都传给他去了,就指望着他长大后为我蔡家争口气呢!” 说到这里,虎子放下酒杯,扯了个鸡腿塞在嘴里,一边撕扯着鸡肉,一边说:“三爷,仔细想想,我们有多少年没收到过鱼骨令了?” 爷爷想了想:“少说也有五六年了吧!” 虎子点点头:“差不多!上次那只江虱可真是要人命啊!” “江虱是什么东西?虎子叔,你能不能给我讲一讲上次发生的故事?”我满怀好奇地望着虎子,需要五大家族联合出手的事情,一定非常精彩。 “怎么着?你爷爷没有跟你提起过?”虎子略微感到意外。 “没有!”我摇摇头:“以前的事儿我都不知道!至于长江巡江人,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啥?!”虎子转头看着爷爷:“三爷,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为什么一直不把巡江人的事情告诉小七呢?” “之前我一直觉得还没有到合适的时机!”爷爷摩挲着酒杯,眼神有些凝重。 虎子仿佛看出了爷爷的心事:“三爷,你的心里还没有放下十年前的那件事情?” 爷爷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换做是你,你能忘记吗?” “当然不能!”虎子回答得斩钉截铁:“换做是我,只怕早就找他们拼命去了!” “那不是拼命!是送命!对方的势力那么大,不是我能够对付的!”爷爷微微叹了口气:“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小七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抚养成人!” 爷爷这番话说得很沉重,看得出来他的内心有很多苦涩,而这些苦涩又是我不能领会的。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爷爷为什么至今都耿耿于怀?对方是谁?是九流派吗?很多的疑问在我的脑子里飞舞,但我并没有开口询问。我知道爷爷的性格,想要告诉我的事情他肯定早就告诉我了,之所以这么多年都不告诉我,那他必定是刻意隐瞒,我再多问也没意义。 “好了,过去的事儿也不要多想了!活在当下,展望未来嘛!来,三爷,再走一个!”虎子双手端起酒杯,恭敬地跟爷爷碰了一杯。 虎子擦了擦嘴角的酒渍,转头看着我:“好了,不扯其他的事了。小七,你不是想听故事吗?虎子叔就给你讲讲五年前的事情!” “好!我最喜欢听故事了!”我点点头,坐得端端正正,满脸期待。 从小我就喜欢听故事,最喜欢听爷爷讲那些鬼魅离奇的事情。 我很想知道,五年前,长江之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是什么东西能够让五大家族联手出击呢? 第二十一章江虱王 五年前,在长江的扬子江段连续发生了几起怪事儿。 怪事一: 地点:镇江市。 一对年轻情侣晚上在江边幽会,彻夜未归。 翌日清晨,一个钓鱼的老叟在江边的乱石滩上发现了一具血肉模糊的残尸。 老叟吓得差点没晕过去,慌忙报了警。 警方来到现场,经过勘察分析,这是一具年轻女性的尸体,尸体只有上半身,下半身齐腰都没了,断口处像是被什么东西斩断,但又有噬咬的痕迹,鲜血呈喷溅状分布,已经凝固成为了黑色。 最为诡异的是,乱石滩上还有一道清晰可见的痕迹,黏糊糊的,就像唾液一样,一直延伸进江中。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件事情竟然没能封锁住消息,江边发生恶性凶杀案的消息不胫而走。城市里人心惶惶,大家都说城里出现了一个凶残的冷血杀手。谣传越传越玄,最后冷血杀手被传成雨夜屠夫,手拿锯刀,专门在雨夜里出来杀人,喜欢搜集人体器官。 再后来,有报社刊登出了凶案现场的照片,那道诡异的痕迹引起了万千民众的热议。于是乎,扬子江有水怪出没的消息又传遍了神州大地,闹得沸沸扬扬。 怪事二: 地点:江阴市。 一支驻军部队在江边进行军事演练,一艘行驶在队伍末尾的运兵船突然就从雷达屏幕上消失了。 上级立即调动兵力,在江面上展开拉网式搜索。 但是那艘运兵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连个鬼影都找不着。 再后来,上级派出军用直升机,沿着江面搜寻,扩大搜索范围。 经过坚持不懈的搜寻,直升机搜索队终于在百里开外的江面上找到了失踪的运兵船。 运兵船已经严重变形,如同一堆废铁,船上士兵不知去向,船舱里布满斑斑血迹。 运兵船为何会离奇失踪? 失踪的运兵船又为何会出现在百里开外的江面上? 是谁袭击了运兵船? 船上的士兵又去了哪里? 为何连尸首都找不着呢? 军方严密封锁了这件事情,并且秘密派遣调查小组进行深入调查,但是却一无所获。 所获得仅有的线索是:曾有渔民看见一团黑影在拖着运兵船跑! 那团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 却没有人能够说的上来! 怪事三: 地点:南通市。 万里无云,一艘打渔船像往常一样在江面上捕鱼,一切都很平常。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天气突变,晴朗的天空突然间乌云密布,那些乌云就像撕裂的布条,几乎遮掩了整个苍穹,犹如末日降临。 阴风掀起滔滔恶浪,如同张牙舞爪的怪兽,不断地扑向打渔船,打渔船在浪潮中跌宕起伏。 迫不得已,船主只好下令收网返航。 岂料,就在收网的时候,渔民们发现网兜里竟然捕获了一个大东西。 众人欢欣鼓舞,以为捕到了大鱼,然而那东西异常沉重,众人合力都无法将其捞起。 嗤啦! 那东西猛地一挣扎,竟然冲破了渔网,水下面现出一团巨大的黑影。 从黑影的轮廓来看,根本就不是鱼类,船上的渔民顿时感到害怕,他们也不知道江中的怪物是什么东西, 船主急急忙忙命令舵手返航,但是那团黑影却一直紧紧跟随着渔船,并用自己庞大的身躯不断地撞击渔船。 轰隆! 上千吨重的渔船竟然都被那团黑影给撞翻了,船上所有人员全都落入水中。 有的人立即就被恶浪卷走,还有的人则成了那团黑影的腹中美餐,水面上不断翻涌出浓郁的血水。 片刻之后,那团黑影缓缓沉入江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到救援人员赶到事发水域的时候,天空已经恢复了晴朗,水面上风平浪静,只有几条断胳膊断腿在缓缓漂浮着。 扬子江上接二连三发生恐怖事件,作为扬子江段的巡江人,黄家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在五大家族里面,黄家的势力仅次于何家,但是黄家却是财力最大的一家,因为他们经营着整条扬子江的水运,沿江有不少码头都是他们的。扬子江上发生的怪事,自然也影响到他们的生意。 然而,令黄家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次要对付的东西非常棘手,他们派出去的高手接连阵亡,甚至连黄家最有声望的大儿子也命丧江中。 黄家又惊又怒,无奈之下,只好向其他四大家族发出鱼骨令,请求四大家族相助。 按照同盟合约,四大家族在收到鱼骨令之后,迅速赶到位于南京的黄家总部。 五大家族制定了周密详细的计划,终于在扬中市的江面上拦截下了那个作恶多端的怪物。 令众人大吃一惊的是,原来这个祸国殃民作恶多端的怪物,竟然是一只存活上千年的江虱王! 虱子大家都知道长什么样吧? 头部呈橄榄形,背腹扁平,分九节,有爪三对,爪尖有倒钩,外表包裹着一层坚硬的甲壳。 而所谓江虱,就是生长在长江里面的虱子! 这种江虱可不是普通虱子,不仅噬血,而且性情凶残,江里的鱼虾都是它的食物。 当然,作为巡江人,对于江虱这种怪异的生物并不陌生。但是在大家的认知里面,所见过的江虱顶多也就一两米长,体长能达到三米的,那都已经是巨型江虱了,极其罕见。 然而,这次他们所面对的江虱,体长足足超过了十米,体型庞大,就像一艘潜水艇,所以叫做江虱王! 如此恐怖的生物,估计在长江里都没有任何对手了吧! 消灭妖孽,维护长江安定,这是巡江人的使命! 所以即使对手再怎么强大,巡江人也会与其誓死战斗到底! 那场战斗,啧啧,怎么说呢? 惊天地,泣鬼神! 五大家族联手激战了一整宿,在损伤四名高手的情况下,总算在日出东方之前,将这只江虱王击杀在长江中。 在这场战斗中,功劳最大的就是耿三爷跟虎子叔。 耿三爷用定尸笔画出封字诀,将江虱王困在江面上。 然后虎子叔祭出追魂剑,在晨曦中将那江虱王斩成九九八十一块! 太阳升起来,晨曦映红江面,江虱王的尸块沉入江中,将成为鱼虾的食物。 “怎么样,小七,你爷爷跟你虎子叔是不是很勇猛?”虎子笑眯眯地问我。 “帅!”我竖起大拇指夸赞道:“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像你们一样,成为大英雄!” 我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一幅画面: 河风吹起爷爷的衣袂,定尸笔泛起金光,符咒环绕着笔身缓缓悬浮流转,熠熠夺目。 在爷爷面前,一个硕大的“封”字诀金光熠熠,急速旋转着自天而降,将那只丑陋的江虱王困在其中。 这是怎样的飒爽和豪迈呀! 爷爷微微一笑:“别光顾着夸赞我,其实那次斩杀江虱王,你的功劳才是最大的!你最后的致命一击多厉害,江虱王直接被斩成了八十一块!啧啧,蔡氏追魂剑才是真正的天下无双!” “嘿嘿!三爷,过奖!过奖!”提起往昔的英勇事迹,虎子叔兴奋得满脸通红。 “虎子叔,我能看看你的剑吗?”我一脸仰慕地看着虎子。 “没问题!你瞧着啊!”虎子叔手腕一翻,袖口里泛起一抹幽光,一条青绿色的小蛇盘绕着他的手腕,缓缓从袖口中滑落出来。 “蛇!蛇!”我惊惧地大叫起来,拼命往后退,脸上瞬间爬满鸡皮疙瘩。 “蛇?!”虎子叔怔了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小七啊小七,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是蛇吗?” 我抑制住砰砰乱跳的小心脏,定睛往虎子的掌心看去,顿时羞赧得满脸通红。 确实,虎子的掌心里根本就没有蛇,而是一把泛着青光的剑! 只是剑身极薄,而且柔软异常,所以刚才我才误以为是条蛇从虎子的袖口里爬出来了。 “这……这就是追魂剑?”我的眼睛瞪得老大,一脸的不敢置信。很难想象,这把软绵绵的剑能斩妖除魔?我怎么看都觉得像条皮带呢?拿来穿裤子应该蛮酷的吧! 虎子嘿嘿一笑,伸出左手,屈指在剑身在轻轻一弹。 就听嗡的一声响,声音悦耳动听,然后那把软绵绵的追魂剑竟然瞬间变得坚硬无比。 虎子抬手轻轻一挥,眼前只见青光一闪即逝。 然后,在我惊讶的目光中,方桌的桌角竟然被削去薄薄的一片,轻飘飘落在地上。 我顿时叹为观止,没想到追魂剑居然如此锋利,果真是一件神兵利器! “追魂既出,谁与争锋!八方妖魔,提头来见!” 虎子的瞳孔里精光四射,话语中更带着无比的自信和霸气! 这,才是真正的江湖高手! 虎子仰脖饮尽杯中美酒,袖口轻轻一卷,追魂剑就像藤蔓一样,绕着他的手臂唰唰唰迅速没入了衣袖里面。 “赞!赞!赞!”我对虎子露出的这一手功夫表示由衷的赞叹,小手啪啪啪用力鼓掌。 酒足饭饱过后,虎子让四喜在江边停船:“前面不远就是长江三峡,水流湍急,险滩众多,夜晚行走非常危险,我们在这里歇息一夜,明儿天亮再过三峡!” 第二十二章文武双全 可能由于喝了些白酒的缘故,这一觉我睡得特别沉,那哗啦啦的流水声对我来说就像是催眠的曲子。 梦境里面朦朦胧胧出现了一张脸,那是一个女人的脸,感觉很漂亮,但是五官却又像是隐藏在氤氲的雾气中,看不清楚。但是直觉告诉我,这个女人并不是跟我成亲的那个女人,这是另外一个女人。但她同样穿着红艳艳的新娘服,发簪上的那朵大红花格外醒目。 女人一步步向我逼近,一步步向我逼近。 很奇怪,在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我竟然没有感觉到害怕。 女人的身上仿佛有一种神奇的磁性,吸引着我慢慢靠近,慢慢靠近。 但是,即使与那女人面对面站立,我也看不清她的脸庞。 我隐隐约约听见女人在叫我的名字:“小七!小七!” 我伸出手,想要拨开笼罩在女人脸上的雾气,指尖触碰到女人的脸颊,一片冰凉。 当我收回手来的时候,我看见指尖上面挂着一缕缕血水。 我的心莫名地颤抖起来,我拼命拨弄着眼前的雾气,想要看清女人的模样,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 几滴水珠滚过我的脸颊,嗯?是泪么? 好像不是! 是水珠子! 我蓦地打了个激灵,缓缓撑开沉重的眼皮,然后我看见我的眼前竟然有一团黑乎乎的影子。 “妈呀!什么鬼!”我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拍打眼前的黑影。 黑影飞了起来,灵敏地躲开我的攻击,在我的头顶上来回盘旋,不断发出嘎嘎嘎的沙哑叫声。 吓死老子了! 我吁了口气,这才看清楚了,那团黑影并不是什么鬼,而是一只水鸟,学名鱼鹰! 这只鱼鹰通体乌黑发亮,威风凛凛,一看就很有灵性。 “黑子,过来!”虎子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黑子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扑棱着翅膀飞到虎子的左肩稳稳站立,竟然比老鹰还要显得神气十足。 “这就是黑子?”昨晚我听虎子提起过,他们的船上养了一只名叫黑子的水鸟。 虎子点点头,随手丢了条小鱼给黑子。 黑子张开嘴巴,凌空接住,咕噜一下吞进肚子里。 “看你睡得那么死,我只能让黑子叫你起床啦!哈哈!”虎子笑着说。 爷爷走了过来:“就是!跟四喜相比,你简直就是一只大懒虫!你看看人家四喜,天不亮就起来练武!”说这话的时候,爷爷指了指岸边。 “哼哼哈哈!哈哈哼哼!” 蔡四喜的呐喊声传进我的耳朵。 循声望去,岸边的乱石滩上,蔡四喜打着赤膊在那里练拳,这小子比我还小两岁,但是身子骨却比我壮实一倍不止,黝黑的皮肤上面遍布伤痕,看得出来平时练习得非常刻苦。江边的清晨凉意还很重,但是蔡四喜却练习的满头大汗。 没想到这小子还挺刻苦的嘛,对比一下自己,我隐隐感觉有些惭愧。 虎子的目光中带着慈祥:“四喜这孩子,三年来都是这般刻苦,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练武,天黑了还在练武,他身上的那些伤痕就是最好的证明!啊,不过我得澄清一点,那些伤痕不是我弄的,我可没有虐待儿童!” “四喜,该出发啦!”虎子朗声叫道,粗犷的声音在山峦间回荡。 “这就来!”四喜应了一声,几个纵跃就回到船上。 这一手功夫看得我目瞪口呆,好小子,身手不错嘛! 昨晚上的时候我还想揍他来着,现在想想幸好没有动手,要不然我非被他揍得满地找牙不可,那脸可就丢大了。 我们简单用过早饭,铁皮船突突突顺江而下,开启了新一天的航程。 晨曦升起来,江面上金光闪烁。 迎着徐徐河风,我在甲板上打坐修炼,一个小周天之后,浑身隐隐有些发热。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时间已经快到正午了,而我们的船只现在也已进入瞿塘峡流域。 瞿塘峡,又名夔峡,在长江三峡中,虽然它的河段最短,却最为雄伟险峻。 古人形容瞿塘峡:“案与天关接,舟从地窟行!” 我坐在船头,兴奋地欣赏两岸风光。 两岸山峰青翠,千姿百态,阳光泼洒在群山之巅,更添奇幻之感。 有的像起舞的仙女,有的像摘桃的猴子,还有的像雄奇的宝剑,倒插在天地之间,非常雄伟。看得人心旷神怡,不禁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我突然又想起了那个梦境,梦中的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我跟她之间会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奇妙感觉?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蔡四喜一边吟诗一边练武,每念一句诗,都打出一套精妙绝伦的拳法,空气中不断传来呼呼的劲风声响。 “哎,你这都练了一上午,不累吗?”我问。 “累!但还是要练!”蔡四喜说话永远都是这么简洁。 我摇了摇头,这家伙的人生除了练武还有什么?生活根本就没有乐趣嘛! “这里风光如此美丽,你能不能消停会儿,看看风景如何?”我说。 “山还是山!水还是水!我还是我!”蔡四喜的应答让我无言以对。 我翻了翻白眼,一骨碌爬起来,指着蔡四喜道:“你能不能说点正常的语言?你是不是从外星来的?喂!我在跟你说话呢!” “拳脚无眼!”蔡四喜呼地打出一记长拳,直奔我的面门而来。 我蓦然一惊,幸好反应还不算慢,堪堪侧头避开。 好小子,突然趁机偷袭我,够阴毒啊!你他娘的想要干架不成? 我心中怄火,马步一扎,一记左摆拳挥向蔡四喜的脸颊。 嘭! 蔡四喜提臂架住我的拳头,提膝冲撞我的腰眼。 哎呀! 腰眼受创,浑身的劲力仿佛在刹那间泄了气,整个人软绵绵地跪了下去。 蔡四喜飘然退开,嘴角冷冷一扬:“别给我下跪,我受不起!” “我……我日……你大爷……”我疼得冷汗涔涔,连骂他都骂不出来了。 “昨晚喝酒喝多了,四喜,你去弄几条鲜鱼熬鱼汤,咱们午饭吃清淡一点!”虎子的声音从船舱里传来。 “哎!”四喜应了一声,然后将右手食指和拇指卷成圈状,放入嘴里,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黑子从船尾扑棱棱飞过来,四喜伸臂往水里一指:“黑子,去!抓几条鲜鱼回来!” 黑子领命,身影迅速化作一道黑色闪电,以四十五度角斜扎入水中,那姿势比跳水运动员还要优美。 鱼鹰可是捕鱼的高手,而且对主人极其忠诚,它的喉部有个皮囊,就像袋子一样,能够装鱼。黑子捕到鱼之后,不会将鱼吞下,而是将鱼储存在喉囊里面,等到喉囊装满以后,再上船把鱼吐给主人。 黑子在江面上起起落落,快若闪电。 片刻工夫,黑子的喉咙已是满满当当的,扑棱着飞回来立在船舷上,抖了抖身上的水沫子,嘴巴一张,吐出好几条鲜鱼。然后它高昂起脑袋,就像凯旋归来的战士,等待主人的嘉奖。 蔡四喜走过去,拾起一条小鱼喂给黑子,黑子囫囵吞下,高兴地扑了两下翅膀。 蔡四喜倒提着几条鲜鱼往船舱里走去,路过我身边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低头看了我一眼:“脚步虚浮,下盘不稳,还得多练!” 我羞得老脸一红,妈蛋的,居然被四喜这臭小子奚落教训了一顿! 不过这小子确实厉害,一眼就看出我的弱点。 哼! 蔡四喜,你丫不要得意,下次我一定把你打趴下! 半个钟头过去,船舱里飘出鱼汤的香味,一锅鲜鱼汤很快端了出来。 我们四人围坐在甲板上,一边享受着午后的阳光,一边迎着河风吃鱼喝汤,好不惬意。 虽然味道清淡,但是却馋得我食指大动,一连扒拉三碗米饭,喝了三碗鱼汤。 “这汤真是鲜美,虎子叔,你的手艺真好!”我打着饱嗝说。 虎子笑了笑:“这顿饭不是我做的,是四喜做的!” 我扭头看了一眼四喜,看不出来这小子还会做饭,真是文武双全啊! “对了,虎子,昨天我就想问你!你是不是在做送葬的业务啊,我看你这船……像是送葬船吧?”爷爷问。 嘿! 这船果真是送葬船,难怪黑漆漆,阴森森的。 虎子嘿嘿笑了笑:“三爷,你的眼神真是犀利!没错,这船确实是送葬船!哎,你也知道,现在社会发展的那么快,物价一个劲往上涨,不开展些副业不行啊!我们又没有黄家那样的条件,只能干一些苦差事了!” 爷爷道:“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尽相同,只要是凭自己的双手吃饭就行!” “那是!”虎子把胸脯拍得咚咚响:“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实诚!踏踏实实挣钱,踏踏实实过日子!” 虎子话音刚落,就听远处江面上传来一阵乐曲声。 那乐曲声以唢呐为主,其中还夹着一些鼓点声。 虎子放下碗筷,浓眉一挑:“哟!今儿个真凑巧,居然在这里遇上同行了!” 第二十三章起煞(上) 虎子口中的“同行”,指的便是送葬船。 在距离我们数十米开外的水面上,来了一支送葬船队。 请注意,是船队,而不是单独的送葬船! 放眼望去,足足有十艘送葬船首尾相连,浩浩荡荡地行驶在江面上,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痕迹。 十艘黑漆漆的送葬船,就像十具漂浮在江面上的大棺材。 即使是在大白天,看见这样一幅诡异景象,也不由得让人心里有些发毛。 那十艘送葬船上面全都站满了人,那些人身着灰白色的孝服,哭得撕心裂肺。 当然,有人在真哭,有人是在假哭挣钱,这种群众演员农村里叫做“哭丧人”,哪里有丧事他们就跑到哪里去哭,主要是烘托丧礼的气氛。很多有钱人家都喜欢请这种哭丧人,用来显摆自己的排场。 唢呐声,锣鼓声,哭丧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让这支送葬的队伍显得格外热闹。 虎子道:“这排场还挺大的,又死了一个有钱人!” 离得近些了,我们更加看得清楚。 只见当先那艘送葬船的船头上立着一根桅杆,桅杆上面挂着黑旗,旗帜中央贴着一个白色的“奠”字,旗帜迎风飘扬,吹得哗哗直响。 船舱里放置着一具黑漆棺材,棺材上面摆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面是死者的黑白遗照。 几个至亲围着一个火盆,不断地往火盆里丢着纸钱。 风一吹,那些灰烬就随着青烟四散飘飞。 后面的那些送葬船上,满满装着死者生前用过的东西,还有一些陪葬品,以及猪头羊骨等供品。 虎子让四喜熄灭发动机,把船停下来,让这支送葬船队先行过去。 当当当! 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在江面上飘荡。 我们这才发现甲板上还站着一个青袍道士,他的左手握着一个铜铃,一边摇晃着铜铃,一边用怪异的腔调大声叫道:“死人上路,生人回避!” 每喊一句,道士就扬起右臂,甩出数张黄裱纸,如同黄色的蝴蝶漫天飞舞。 农村里但凡死了人,很多人家都会请道士来主持丧事。 尤其是那些枉死的人,因为怨气很重,更需要请道士来压压场子。 看这道士的模样,也算是有些道行,不像是那种纯粹糊弄人的江湖骗子。 一切看似平常无异。 等到最后一艘送葬船驶过去之后,虎子这才命令四喜重新启动发动机,准备继续前行。 发动机刚刚突突突点燃,我们就看见了一件怪事儿,那十艘送葬船竟然没有离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带头的那艘送葬船居然在江面上绕起了圆圈,后面的送葬船也跟着首尾相连的转着圈圈,刚好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支送葬船队要在江面上转圈,还以为是在举行某种奇怪的仪式。 这个时候就听虎子说道:“三爷,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啊!” 蔡四喜问:“前方是有暗流漩涡吗?” 爷爷眯着眼睛,沉吟道:“不是!这摆明是出邪事儿了!” 爷爷话音刚落,我们就看见船上的那些人纷纷跑出船舱,惊诧地探头张望,还有人在焦急地叫喊:“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天呐!快停下!我们怎么在江面上打转转呀?” 负责驾船的舵手此时也慌神了,尖着嗓子叫道:“我们已经熄灭了发动机,但是这船却在自个儿打转,完全不受我们的控制呀!这他妈究竟碰了哪门子邪事了?” 船上的人惊慌失措,惊恐莫名,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闹鬼啦!道长,快想想办法吧,闹鬼啦!”船上的人开始向那个道士哭喊求救。 道士也觉察着事情不太对劲,急促地摇晃了几下铜铃,大声说道:“诸位莫慌,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船上人心惶惶,在这种情况之下,有人已经迫不及待想要逃命了。 几个雇来的哭丧人迅速脱下孝服,惶恐地说道:“这桩生意我们不做了,钱也不要了,先走一步!” 这几个家伙仗着水性好,直接就从船上跳入江中,想要速速逃离送葬船。 但是他们未免也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道士想要劝阻,但是来不及了,只喊出两个字:“不要……”,就听扑通扑通的落水声,那几个哭丧人就跟下饺子似的,争先恐后地跳下船去。 “这些笨蛋!”虎子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抹哀悼的神情,那神情仿佛在说:“这些人死定了!” 哗啦啦! 这几个家伙入水之后,就拼命甩动膀子想要游到远处。 可是还没游出十米远,几个哭丧人便惊惧万分地大喊大叫,这次的哭喊声可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深处的,那声音听得人心惊胆颤。 “水下有东西!” “我的脚踝被抓住了!” “谁在抓我?” “放开!放开呀!” 几个哭丧人在水里使劲扑腾着,所有人都惊诧地发现,水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拖拽他们。 也不过短短十来秒钟的时间,那几个哭丧人迅速沉入江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叫喊声也戛然而止,水面上只留下几串咕噜噜的水泡,然后江面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目睹这离奇的一幕,船上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一下子变得非常安静,江面上笼罩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死亡氛围。 我在不远处亲眼看见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心中自然也是惊骇无比,水下到底有什么东西? 有了前车之鉴,谁也不敢轻易跳船逃生,船上的人甚至都不敢靠近船舷,全都退缩到船舱里或者甲板上,生怕水里的东西把他们给拽下去了。 “鬼!鬼呀!”尖锐的叫喊声划破宁静的江面。 几个身披孝衣的死者至亲,争先恐后地从船舱里跑了出来,跑在最后的那个胖子几乎是手足并用、像球一样的仓皇滚出船舱,一把就抱住了那个道士的双脚:“道长!快!快去看看我爹……” 胖子脸色惨白,豆子大的冷汗涔涔滚落,惊慌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爷爷,快看,那……那个火盆里面的火焰,怎么是蓝颜色的?”我的目光越过送葬船的甲板,落在船舱里面,一眼就看见棺材前面那个用来烧纸钱的火盆,原本熊熊燃烧的火焰竟然变成了诡异的幽蓝色,把船舱映照得凄凄惶惶。蓝色的火焰笼罩着那具棺材,棺材表面泛起奇异的光影,更添诡秘恐怖之感。 爷爷还没有说话,虎子已经抢先开口了:“这他娘的是起煞了呀!” 爷爷脸色凝重地点点头:“没错!就是起煞!” 虎子道:“怎么出门就碰上起煞了?真是晦气啊!” “义父,什么是起煞?”蔡四喜回头问道。 “是呀!”我也望着爷爷:“什么是起煞?” 爷爷跟我和四喜解释道:“起煞跟诈尸差不多,但是起煞比诈尸更加凶猛。诈尸只不过是尸变的一种,而起煞则是死者的鬼魂跑出来了!发生起煞的原因很复杂,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死者体内的怨气不散,在特定的条件刺激下,就有可能发生起煞!” 我和四喜听得心惊不已,原来是死者的鬼魂跑出来闹事,这麻烦可就大啦! 虎子环抱着臂膀,冷笑道:“这个老头的死因有些蹊跷啊,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大的怨气,对自己的家人也能下手?看样子老头的死跟他的子女有关!你看那个胖子,从面相上来看就不是个善类!” 蔡四喜道:“义父,我们要去帮忙吗?” 蔡四喜虽然年仅八岁,但是面对这样的状况,脸上居然全无惧色,甚至还想着上去帮忙? 我承认,这份胆识我确实比不上他。 虎子摆摆手道:“先看看情况!再说了,他们的船上不是有道士吗?我们巡江人还是不要轻易曝露身份的好!你说呢三爷?” 虎子询问爷爷,爷爷点点头,同意虎子的意见:“先看看再说!” “不妙!这是起煞啦!”道士脸色大变,脚踩七星步,纵身跃向船舱。 砰! 船舱里突然传来一声异响,火盆里的幽蓝色火焰陡然冲起,犹如一道蓝色火墙,疯狂地摇曳着,漫天灰烬四散飞去。 道士被那火焰生生逼退,蹬蹬蹬退回到甲板上,拼命拍打着他的道袍。他的道袍被火焰引燃了,手忙脚乱,显得颇为狼狈。 呜--呜--呜-- 江面上无故刮起了阴风,平静的水面开始翻腾起恶浪。 阴风倒灌进船舱,那些燃烧的灰烬旋转着冲天而起。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那些灰烬在空中慢慢拼合,竟然汇聚成了一个大大的“死”字。 黑色的“死”字就那样悬挂在人们的头顶上,即使骄阳当空,但是在场的人们却感觉到彻头彻尾的冰冷寒意。 那个胖子完全被吓傻了,脸上冷汗如雨点般落下,他连滚带爬地躲到道士身后,惊恐万分地嚎叫起来:“道长救命!道长救命啊!” 第二十四章起煞(下) 面对此情此景,道士的脸上也是一片冷峻。 道士低头看了胖子一眼,用力将胖子踢开,厉声骂道:“刘老板,你到底做了什么孽?为什么你爹会有这么大的怨气?” 刘老板面如白霜,用那双猪蹄拼命擦拭着脸上的冷汗:“没……没有……” “放屁!”道士狠狠跺了跺脚:“回头再跟你算账!早知道事有隐情,我就不接你这桩单子了!” 刘老板对那道士说道:“道长,我再多给你十万,帮我搞定我爹!” 道长反手从腰后拔出一把七星剑,寒幽幽的剑尖指着刘老板:“混账东西,现在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早知道会碰上起煞,你就是给我一百万,我也不会昧着良心挣你的臭钱!” 道士这番话说的正义凛然,我不由得对这个道士产生了好感,现在的社会一切朝钱看,很少有人能够坚持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了。 “孽障!真是个孽障!我看呀,这个老头八成就是被他儿子害死的!”虎子摇头叹息,看向刘老板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丝鄙夷和愤然。 刘老板被道士一阵呵斥痛骂,脸上的肌肉突突抽搐着,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了,但他现在又怕得要死,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道士身上,所以也不好对道士发作,那张脸憋成猪肝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呜-- 一阵阴风卷过,一团黑色的煞气径直从船舱里冲了出来。 刘老板下意识地抬手挡着眼睛,就听咔嚓一声脆响,甲板上的那根桅杆竟然被吹断了,桅杆倒下来,直挺挺地砸向刘老板。 道士眼疾手快,回身抓着刘老板的衣领使劲一拉。 但是刘老板那块头肥得跟猪一样,道士虽然用力拉他,但也只拉动了半米。 这短短半米的距离,却救了刘老板一命,桅杆贴着他的脑袋就砸落下去。 哎呀! 刘老板发出杀猪般的嚎叫,虽然躲过一劫,但他的腿还是被桅杆砸中了,估计没断都是骨折了。 “砸的好!”虎子冷冷说道:“像这种孽障,活该被砸死!” 我看了一眼虎子,浓眉飞扬,面带恨意,真是一个正气浩然、嫉恶如仇的英雄豪杰! 倒下的桅杆不仅压断了刘老板的腿,还直接压垮了船舱,在那具棺材上面凿出一个大窟窿,一团黑气登时就从窟窿里面冲天而起。 情势紧迫,道士也顾不上刘老板了,足下一点,人如轻燕般扑向那具棺材。 火盆里的火焰再次蹿腾而起,犹如张牙舞爪的恶灵扑向道士。 这一次道士早已有所准备,施展出“青云梯”的轻功,人在半空中虚空一点,竟然还能拔高丈许,一个鹞子翻身,凌空稳稳落在棺盖上面。 “真是好轻功!”虎子竖起大拇指赞叹道。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来显灵!咤!” 道士举起铜铃,拼命摇晃着,铜铃表面泛起一圈金光。 道士翻转手腕,将那个铜铃倒扣在棺盖的窟窿上面。 那团破棺而出的黑气顿时被铜铃收入其中,迅速压制下去。 道士长吁了一口气,刚刚抹了一把冷汗,忽听砰的一声响,棺盖下面的黑气再次冲棺而出,竟然冲飞了铜铃。铜铃在空中变得四五分裂,落下来的时候只剩下几块碎片。 道士大惊失色,七星剑唰唰唰挑了个剑花,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将那七星剑插入棺盖之中。 嚓! 剑身穿透棺盖,齐把没入棺材之中。 “呜--”棺材里传来鬼魅般的咆哮声,在场的人都听得很清楚,那绝对是一个老头的声音。 咚咚咚!咚咚咚! 棺盖开始颤动起来,紧接着,整具棺材也开始剧烈晃动起来,棺材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拼命挣扎,想要破棺而出。 道士紧紧握着七星剑,整条手臂都在发抖。 他的脸色一片煞白,大颗大颗的冷汗滴落在棺盖上。 哗啦! 劲气激荡,伴随着一声巨响,那具黑漆漆的大棺材瞬间四五分裂。 “呀--”道士惊呼一声,被那劲气反弹出去,就像一只断线的风筝,呼啦啦坠入江中。 在众人惊惧的叫喊声中,一具已经肿胀发臭的尸体曝露在大家眼前。 依稀可以看出死者是一个老头,穿着一身黑色的寿衣,脸上铺着粉,呈现出可怕的死灰色。两只眼睛乌青发黑,眼窝深陷下去,两行殷红的血泪正顺着眼角缓缓流淌。 如此可怕的景象让在场众人都快疯掉了,有些人甚至因为惊吓过度,而失声痛哭。 然而,可怕的事情还没有就此结束。 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看见,刘老头从刘老头的尸体里面坐了起来。 这话听上去很怪,是因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当时这幅诡异的场景。 确切地说,是刘老头的鬼魂从他的尸身里分离出来,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刘老头,从另一个刘老头的身体里爬出来一样,这就是爷爷所说的“起煞”。 刘老头的鬼魂跟他的尸体是一样的打扮,脸上同样铺着粉,眼角挂着血泪,身上穿着黑色的寿衣。浓郁的鬼气萦绕在四周,即使此刻外面是朗朗晴空,这个鬼魂居然也不会感觉到害怕。 我们经常开玩笑说:“这真是大白天见鬼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还真是他娘的大白天见鬼了!! 刘老头一步步朝着刘老板逼近,刘老板已经吓得面无人色,肥胖的身子哆嗦的就像筛子一样。他想要逃跑,但是腿又被压断了,动都动弹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老头的鬼魂走向自己。 按常理来说,谁会害怕自己父亲的鬼魂呢? 但是刘老板就害怕,而且是非常地害怕,他扯着嗓子失心疯般地大喊大叫:“道长,救命啊!道长,救命啊!” 道士这个时候才拖着湿漉漉的身体从江里爬出来,被众人七手八脚的救上其他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里还有能力顾及得了刘老板。 刘老板几乎快要抓狂了,他还在那里喊着价钱:“二十万!三十万!道长,求求你啦!这样吧,我给你一百万,帮我搞定我爸吧!” 道士喘息着说:“你现在就是给我一千万我也帮不了你,这事儿我不管了,你自己做的孽,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这话,道士双眼一闭,席地而坐开始运动调息,再也不管刘老板的死活了。 这个时候,刘老头已经来到刘老板面前,他低下头,眼眶里的血泪就一滴一滴的落在刘老板的脸上,刘老板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刘老头厉声骂道:“你这个不孝子!生前你把我谋害了,死后还要找人对付我,如此大逆不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畜生呢?” 刘老头此话一出,在场一片哗然,众人看向刘老板,惊怒交加,谁也没有想到,刘老板居然谋害了自己的亲身父亲,也难怪刘老头会有这样的冲天怨气,大白天破棺而出,要找他的儿子讨个说法。 “真是个混账东西!”四喜骂道。 虎子冷哼道:“看吧,果真被我说中了!这个刘老板真不是个东西,居然连自己的老爹也害,现在就是他的报应!” “你这个畜生,居然害死你的父亲!” “对!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你都做得出来,你还是不是人?” “丧心病狂!没有人性!” 在场的人们指着刘老板纷纷叫骂起来,刘老板顿时成为众矢之的,光是骂他的口水都足以把他给淹死。如此恶毒的行径,自然激起了人们心中的愤怒,甚至有人还喊出:“刘大爷,杀了他!” 这一喊,人们纷纷附和响应:“杀了他!杀了他!” “看见了吧?这就是民愤!人在做,天在看!”刘老头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慢慢凑近刘老板。 咚!咚!咚! 刘老板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撞得甲板咚咚响,脑袋上鼓起老大一个包,鲜血横流。他痛哭流涕地看着刘老头的鬼魂,抬手一连甩了自己好几个大耳刮子,把嘴角都打出血丝:“对不起!爹!对不起!爹!你原谅我!求求你原谅我!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儿子,我会好好伺候你!一定会好好伺候你的!呜呜呜!” “下辈子?”刘老头咯咯冷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也充满了苦涩:“下辈子我还能让你做我的儿子吗?像你这样的人,下辈子也就不配做人了!” 刘老板浑身一哆嗦,突然指着自己的媳妇说道:“爹!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所有的馊主意都是那个女人出的,你要报仇就去找她吧,都是她害死你的!都是她害死你的呀!” 刘老板的媳妇早就吓得半死,万万没有想到事到临头,刘老板居然会把所有责任和罪名推给自己,当下又惊又怒,嘶哑着声音破口大骂:“姓刘的,你连自己的老婆都要出卖,你还有没有人性?” “爹!听见了吗?她承认了!她才是谋害你的幕后真凶!你快去找她算账吧!”面对父亲的鬼魂,为了保命,刘老板已经毫无底线可言。 第二十五章追魂 “姓刘的,明明是你想要私吞家产,现在却赖到我的头上?老娘跟你拼啦!”刘老板的媳妇抓起一块棺材板,怒吼着冲了上来,朝着刘老板当头就砸了下去。 哗啦! 棺材板四分五裂,刘老板一声惨叫,满脸都是血,气得他嚎啕大叫:“臭婆娘!老子要杀了你!老子要杀了你!” “好玩!这对狗男女现在开始狗咬狗了吗?”虎子抱着臂膀,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我的心里也对刘老板夫妇极度的厌恶,像这样的人渣,本就不应该存活在世界上,简直是污染空气! “够了!”刘老头冷斥一声,抬手指着刘老板夫妇道:“你,还有你,你们两个都是害死我的凶手,今日你们谁也别想活命!谁也别想活命!” 刘老头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锐刺耳,浓郁的鬼气从身上散发出来。那团鬼气缓缓变幻成了两只鬼手,慢慢逼近刘老板和他的媳妇。 刘老板夫妇早就吓傻了,连逃跑的勇气都丧失了,眼睁睁看着鬼手伸到自己面前。 那两只鬼手分别抓住了刘老板夫妇的脖子,然后刘老板夫妇竟然被鬼手生生拎了起来,双脚离地,悬浮在半空中。两人拼命挣扎着,就像两个木偶,但却无济于事。两人的挣扎越来越无力,脸色也渐渐变得乌青发白,根本就无法呼吸。 此时此刻,谁也不敢上前救助他们。换句话说,谁也不想上前救助他们,像这样没有人性的东西,人人都巴不得他们死之而后快。 “虎子,还站着做什么?动手吧!”爷爷突然开口说话了。 虎子愣了愣:“不是吧三爷?你让我去救那两个人渣?” 爷爷点点头:“对!你去吗?如果你不想去的话,那我就去吧!” 虎子挠了挠脑袋,显得很意外:“那刘老板夫妇其罪当诛,为什么要救他们?” 爷爷沉声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每个世界都有每个世界的秩序。刘老板夫妇犯下的罪行,自有人类社会的法律制裁他们!我们作为巡江人,怎么能够放任厉鬼杀人而袖手旁观呢?” 虎子略一沉吟:“好吧三爷,我懂你的意思了!” 虎子纵身跃出甲板,脚尖在水面上轻轻一点,犹如蜻蜓点水,整个人向前蹿出三米有余,然后借助漂浮在水面上的棺材板,再次一点,身影拔高丈许,腾空一个漂亮的翻身,稳稳落在那艘送葬船的甲板上。 四周掌声雷动,在场的人们尽皆发出惊叹之声。 “老头,放开他们!”虎子背负着双手,对刘老头的鬼魂冷冷说道。 “你是谁?”刘老头冷漠地问。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虎子指了指半空中快要断气的刘老板夫妇:“我再说一次,放开他们!” “这是我的家务事!你一个外人插什么手?快滚开!否则我连你一块儿杀掉!”刘老头的眼眶里涌出大量血泪,其状非常可怖。 “这两人谋害了你,其罪当诛!不过人类世界自有人类世界的法律惩罚他们,轮不到你一个鬼魂出手!你纵有千般怨气,这种做法都是‘踩过界’了!”虎子冷冷说道。 刘老头那张流血的鬼脸突然飘到虎子面前,距离虎子的脸庞只有不到五公分的距离,就听刘老板阴冷冷的威胁道:“我踩过界了又怎么样?我再说一次,你若再不滚蛋,我不介意多杀一个人!” “呵,那你不妨试试!”虎子冷冷一笑,身影闪动,突然绕到刘老头背后,袖口里迅速闪出一抹青光。那两只鬼手被青光生生斩断,刘老板夫妇同时落下地来,两人的脖子上面各自留下一个乌黑的五指印。他们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眼泪横流,模样非常狼狈。 “多谢……多谢高人!”刘老板对虎子说。 “别以为我想要救你,我只是阻止鬼魂杀人而已!”虎子冷冷回应道。 “是!是!”刘老板擦着脸上冷汗,仿佛看见了希望,赶紧说道:“高人!你若能帮我对付这个死老头,我……我给你二十万劳务费!” 在刘老板的世界里,他认为金钱能够摆平所有事情。 虎子也不客气,对于这种人渣没什么道义可讲,此时不宰大肥猪更待何时,于是毫不犹豫地伸出五根手指:“五十万!” “五……五十万……”刘老板嘴巴张得老大,钱是他的命根子,就这样没了五十万,他那心疼的样子就像少了块肉似的。 “不干拉倒,我立马走人!刚才那道士你不还许诺给一百万吗?”虎子吃定了刘老板这头大肥猪。 刘老板的媳妇已经忍不住开骂了:“姓刘的,这他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那点钱?你不想活命了吗?狗日的,你抱着那钱下地狱花去吧!” 刘老板咬咬牙:“成!五十万就五十万!我身上有五万块现金,先给你当做订金吧!” 刘老板翻衣倒兜,很快就掏出五万块现金摆在虎子面前。 “得嘞!开工!”虎子嘿嘿一笑,对于这种爱财如命的人渣就要用这种手段。 “呜--”阴风卷过,刘老头怪叫着从后面扑了上来。 虎子也不回头,衣袖一甩,一道青光闪电般画出一个圈。 刘老头飞身扑在那个光圈上面,发出一声凄厉的鬼叫,触电般向后弹飞出去,浑身冒起缕缕黑烟。 虎子这才缓缓转过身来,手腕轻轻一翻,追魂剑就像游蛇般顺着他的手臂滑入掌心。 虎子握着剑把,轻轻一抖,追魂剑嗡嗡颤抖着,泛起圈圈青色幽光。 刘老头看见虎子手中的追魂剑,狰狞的面庞上露出一丝畏惧之色。 “追魂既出,谁与争锋!八方妖魔,提头来见!”虎子的黑衣劲装无风自鼓,足尖在甲板上使劲一点,人随影动,如闪电般射向刘老头。 “呀!”刘老头怪叫一声,浓郁的鬼气瞬间变幻成八条鬼手,就像八爪鱼的触须,凌空舞动着,分别从八个不同的方向抓向虎子。 面对刘老头这点鬼力的鬼魂,虎子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柔软如丝的追魂剑就像一条丝带,环绕着虎子盘旋飞舞,青光流转,速度奇快无比。远远看去,仿佛有一个青色的保护罩笼罩着虎子。 但听唰唰声响,那些鬼手在剑影中尽数断裂,变成黑烟消散得无影无踪。 当我们再次看清虎子身影的时候,虎子竟然已经站在刘老头背后,英姿飒爽,仗剑而立。 安静。 非常安静。 只有江水流过的哗哗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周围的所有人和物都像定格了似的。 刘老头的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膛。 一道细线状的青光出现在刘老头的胸口。 紧接着,那道青光迅速拉长变宽,自刘老头的胸口一直蔓延到腹部。 嗤! 青光穿透了刘老头的身体,刘老头的胸口处出现一个巨大的窟窿。 “呜--呜--” 在凄厉的鬼叫声中,刘老头的鬼魂迅速消散,化作缕缕黑烟,终究消失不见。 “高人!高人呐!”人群中爆发出连连惊叹,不少人都把虎子当做活神仙,对着虎子顶礼膜拜。 刘老板夫妇也不例外,趴在地上,对着虎子一个劲地磕头。 虎子五指微微一张,追魂剑唰唰唰地没入衣袖之中。 虎子像个英雄般跟人群挥了挥手,然后转身来到刘老板夫妇面前。 刘老板双手捧着那五万块钱,恭恭敬敬递到虎子面前:“高人,这是五万块订金,请笑纳!” 虎子也不客气,径直接过来揣在怀里,然后找来两根麻绳,很快就把刘老板夫妇捆绑成两个大粽子。 刘老板惊奇莫名:“高人,你……你这是做什么?” 虎子没有搭理刘老板,回头冲附近船上的人们说道:“这姓刘的两夫妻涉嫌谋害自己的父亲,待会儿上岸之后你们就去报官吧!” 人群轰然叫好,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你个狗日的!放开我!放开我啊……”任凭刘老板怎样破口大骂,虎子也没有回头。 蔡四喜此时已经驾船来到近处,虎子回到船上,嘿嘿笑道:“三爷,这事儿我办的怎么样?” “甚好!”爷爷笑了笑:“既让这两个人渣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又顺带捞了笔外快,何乐为不为呢?” 虎子将钱递给四喜:“待会儿靠岸买点好酒好菜,今晚大家再乐呵乐呵!” 为了表示对我们的感谢,送葬船上的人们纷纷给我们送来船上的东西,猪头羊骨、水果美酒,满满当当塞了一船舱。 虎子笑道:“得!连好酒好菜都省了!这都有现成的!” 人群散去,只留下刚才那个道士。 道士倒转七星剑,冲虎子和爷爷作揖行礼:“小道赫轩,今日承蒙两位高人出手,得以避过此劫!” 这个道士皮肤白皙,眉清目秀,看上去很年轻。 “小道士,今年多大啦?”虎子问。 “刚满二十!”赫轩回答。 “啧啧,你也用不着谢我们,我们也不是为了你才出手的!”虎子摆摆手,这人说话一向都是这么直接。 赫轩也不着恼,行了个礼表示感谢,然后转身离开。 “哎,小道士,跟你提个醒儿!这日后行走江湖呀,要记住一句话,‘没有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明白吗?”虎子这话摆明就是在说小道士学艺不精,要不然刚才也不会被刘老头的鬼魂打败了。 赫轩白皙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抿了抿嘴唇道:“多谢高人指点!” 虎子看着赫轩离开的背影微微笑道:“嘿,这小道士脾性倒好,苦心修行一下,也许能成大器!” 第二十六章五大家族 经过送葬船这个小插曲之后,一路上顺风顺水,再没有遇上其他危险。 直至午夜时分,我们终于抵达这次行程的目的地,荆江何家。 何家在荆江段也经营着一些水运码头,这次的聚集地在湖北省宜都市。 宜都港是长江上的重要港口之一,这里也是何家的大本营。 宜都历史悠久,东汉建安十五年,刘备改临江郡为宜都郡,宜都之名即始于此,取“宜于建都”之意。 我们在宜都港登陆之后,何家派人来接我们,然后乘车穿过市区,来到宜都城郊。 何家在这里占地上百亩,修建了一座很气派的大庄园。 庄园门口立着两尊威武的石狮,上挂红木牌匾,上书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何宅”。 车在门口停下,大门打开,几个何家的仆人迎了出来,提着大红灯笼,将我们引进庄园。 何家庄园的建筑风格比较复古,穿梭其中,但见廊柱飞檐、小桥流水,各种花草树木掩映着厢房,显得典雅别致,宁静悠远。 我走在庄园里面,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对这里的一切都感觉陌生而好奇。 在我有限的认知里面,河口村村长家的二层小洋楼就算是非常阔气了。但村长家跟这何家比较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虎子道:“近几年长江水运发展势头很猛,看样子何家也趁着经济发展的浪潮赚了不少钱啊!” 爷爷笑了笑:“看来五大家族里面,就我跟你是穷光蛋啦!” 虎子道:“不过说实话,你让我住在这种大院子里面我还真不习惯,我就喜欢睡我的小破船。晚上那江水轻轻晃荡着,小船也跟着晃荡,就像睡在摇篮里一样,甭提有多舒服了!” 爷爷道:“你这是不懂得享受!” 虎子挠了挠脑袋:“嘿嘿,打小就是个粗人,没办法!” 在这庄园里面走了近半个钟头,引路的仆人终于停下脚步,指着前面一座气势磅礴的建筑对我们说道:“蔡爷,耿爷,里面请!” 爷爷和虎子叔走在前面,我和四喜跟在后面。 虽然此时已是午夜,但前面的那幢建筑里面依然灯火通明。 这幢很气派的建筑想必是何家商议事情,会见宾客的地方。 刚刚走到门口,就有仆人尖着嗓子向里通报:“金沙江蔡爷,川江耿爷到!” 一个瘦小的身形很快迎了出来,左手背在腰后,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很客气地说道:“虎子,三爷,你们可算是到啦!赶紧地,里面请!里面请!” 这是一个身材瘦小的老头,可能六十出头,两鬓花白,头发梳到后脑,扎了一个小辫子。小老头穿着一身深蓝色的中式小马褂,样式很复古,但小老头穿着却很有味道。他的右手食指上面戴着一个翡翠扳指,在灯光的照射下有些耀眼。 爷爷和虎子同时向那小鞭子老头抱拳行礼:“何老您好!” 看这小老头的富贵派头,想必他就是何家最大的话事人。 “这位是我孙子,耿小七!”爷爷将我拉到身前:“小七,这位就是何家的话事人,何老先生!” “何爷爷好!”我恭恭敬敬喊了一声。 “嗯,三爷,你这孙子面相英武,挺不错啊!”何老笑眯眯地赞赏道,然后袖口轻轻一抖,掌心里握着一个东西,直接就拍在我的手上:“小七,给!这是爷爷给你的见面礼!” 我的小手心里握着一小块硬邦邦的东西,以为是巧克力之类的糖果,赶紧跟何老道谢:“谢谢何爷爷!” “虎子,你婚娶了吗?这是你儿子?”何老指着四喜问。 虎子哈哈一笑:“不!我是天煞孤星嘛!这是我收的干儿子,名叫蔡四喜!四喜,快来拜见何老!” “何爷爷!”蔡四喜抱拳行礼。 “这小子长得可真俊俏!来,你也有礼物!”何老同样塞了颗糖果在四喜的手里。 “谢谢何爷爷!”四喜说。 “不用谢!快进屋坐吧!卢家小子早就已经到啦!”何老摸了摸四喜的脑袋,将我们迎进屋子。 屋子里宽敞明亮,装潢得富丽堂皇。 屋子的面积少说也有上百平米,地上铺着干净明亮的大理石地板,清晰得可以照出人影。屋子中央悬挂着一盏水晶大吊灯,灯光亮起的时候光彩熠熠,很是气派。 屋子正北方摆放着一张乌木做的太师椅,椅子上铺着一张白色虎皮,更加凸显出主人的尊贵,想必这肯定是何老的专用宝座。 我和四喜这两个乡下来的毛孩子,哪里见过这等气派的屋子,从进屋之后我俩的眼睛都看直了,心中震撼无比,不时发出哇塞的惊叹声。对于我们来讲,这里的一切仿佛只有在童话故事里才能看见。 宽大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青衫汉子,那汉子约莫四十岁上下,年纪跟虎子差不多。但因为保养的比虎子好,所以肤色显得比较水润,看上去好像要比虎子年轻很多。虎子就属于那种皮糙肉粗的莽撞汉子,再加上那一脸的络腮胡,感觉比实际年龄要苍老十岁不止。 何老的年龄少说也有六十岁,所以称呼这个中年汉子为“卢家小子”倒也不为过。 “哈哈哈,皓蓝哥,好久不见啊!”虎子的嗓门很大,一进屋就热情地跟那个青衫汉子打着招呼。 青衫汉子名叫卢皓蓝,是浔阳江段卢家的话事人。 卢皓蓝放下茶杯,起身同虎子握了握手:“虎哥别来无恙啊!” “叫叔!”虎子冲我和四喜说道。 我和四喜同时喊了一声:“叔!” 卢皓蓝点点头,应了一声,又跟爷爷打了个招呼:“三爷的身子骨永远都是这样健朗!” “嗨,老啦!老啦!”爷爷摇了摇头。 “三爷这是哪里话,我都没说老呢!”何老走过来,热情地请大家坐下,然后让仆人沏来两壶上等的铁观音茶。 几个老朋友见面,自然要寒暄一阵子,各自聊一聊近况。 我和四喜也插不上嘴,只能无聊地坐在旁边。 百无聊赖的时候我想到刚才何老给我的糖果,于是我掏了掏衣兜,准备把糖果拿出来吃掉。 刚刚摊开手心我就吓了一跳,掌心里是一块黄澄澄的东西,那东西约有成年人的拇指大小,既不是糖果,也不是什么巧克力,而是一块--金元宝! 没错! 就是一块金元宝! 金光闪闪的,亮瞎了我的眼睛。 我又惊又喜,悄悄将金元宝放在嘴边咬了咬,哟,货真价实啊! 我不由得对何家老头产生了好感,这小老头出手还真是阔绰,初次见面就送了我和四喜一人一块金元宝。 啧啧,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卢皓蓝问何老:“这时间也不早了,黄家怎么还没到?” 何老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应该快到了吧!” 何老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仆人的通报声:“扬子江黄六爷到!” “快快请起!”何老起身相迎。 门外走进五人,前面一人年近五十,梳了个大奔发型,穿着高档的西装,戴着金灿灿的手表,一副老板的派头。那皮鞋走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嗒嗒声响。此人便是目前扬子江段黄家的话事人黄啸天,因为在家中排行老六,所以江湖上都称他为“六爷!” 黄六爷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四个同样西装革履的年轻后生,眼神犀利,神情坚毅,一看就是一等一的好手。 “何老,皓蓝,虎子,三爷,大家好!大家好!不好意思让诸位久等了,最近公司里的生意太多了,还望理解!呵呵!还望理解!”黄六爷笑呵呵地说。 何老道:“六爷这说的是哪里话,能够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赶过来,我们何家已是感激不尽了!” 黄六爷同众人握了握手,然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二郎腿一翘,后面一人立即打开一个铁盒,从里面取出一支雪茄递给黄六爷。黄六爷把雪茄叼在嘴里,另外一人赶紧上前点火。黄六爷吐了个浓浓的烟圈,简直是派头十足。 黄六爷将雪茄放在茶几中央:“正宗的古巴雪茄,大伙儿尝尝!” 那个年代能抽十几块一包香烟的都算是有钱人,谁见过什么雪茄呀,更没听说过什么古巴雪茄,看那外形跟农村里的叶子烟差不了多少嘛。 当我听说这一根雪茄价值一张老人头的时候,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有钱人就是牛气! 之前听爷爷说过,黄家的水上生意经营得风风火火,是五大家族里面最有钱的一家,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何老摆摆手:“我还是喜欢抽水烟!” 爷爷也笑了笑,自顾自地取出旱烟枪,塞了点烟丝儿:“我抽这个!” 卢皓蓝从兜里摸出一包香烟,点上一支:“那玩意儿劲太大,抽不惯!” 四人之中,只有虎子叔毫不客气,大咧咧地拿起一支雪茄叼在嘴里,抽得呼呼响。 黄六爷咬着雪茄呵呵笑道:“还是人家虎子最豪气!” 众人闲聊了几句,终于切入正题,黄六爷吐着烟圈问何老:“何老,说说正事儿吧!这次何家发出鱼骨令,到底所为何事呢?” 第二十七章录像带 何老吧嗒吧嗒地抽着水烟,沉默了一会儿,重重地叹了口气,开始了他的讲述。 大概在半个月前,何家替人押镖。 所谓押镖就像古代的镖局一样,替人护送货物。 经常在长江上跑船的人或多或少都会碰上邪乎事儿,所以何家做起了押镖的生意,不少老板为了货物能够安全抵达目的地,都不惜重金聘请何家押镖。 在荆江这一段,但凡在江上跑的人,十有八九都知道何家是有本事的人。 这次他们负责押送的是一船木材。 当然,这一船可不是普通木材,否则也不会请何家人出手。 这一船运载的可是满满一舱阴沉木,也就是我们所说的乌木。 乌木被称为木材里的黄金,是地壳变动、山崩洪水等自然变迁,使埋藏在古河床下数千年的古木经过物理化学等长期的反应,形成似石非石、似木非木的物品,所以非常珍贵,主要分布在成都平原。据说这种乌木如果是上等货色,短短的一小截都能炒到数十万元的天价。 这一船乌木价值上千万,为了运送的妥当,老板自然花重金聘请何家出马。 何家也不敢怠慢,派出四名好手押镖,其中领头的还有何家长子何家勇。 这船乌木从四川成都拉往湖南岳阳,一路上都很顺利,结果在藕池口的时候却碰上了怪事。 那艘满载乌木的船只竟然沉了! 价值上千万元的乌木就那样沉入滚滚长江之中,连个泡都没有冒一下。 船沉了倒也不算奇怪,最奇怪的是,船上的十名船员全部失踪,就连何家派出的四名好手也失踪了,一个人都没有活着回来。 按理说这些船员都是深韵水性的水凫子,就算船翻了也不见得会被淹死。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些船员没有能力逃生,何家的四名好手难道都没有能力逃生吗?尤其是何家长子何家勇,何老很清楚他的能力,所以这笔大单子才会亲自派出长孙押镖。 事情发生之后,何家和乌木老板各自组织了一支队伍进行拉网式搜索,但是两支人马在江面上搜寻了三天三夜,连具尸首都没有找着。只发现了那艘沉船,像帽子一样倒扣在水底的淤泥里面。 众人把沉船拉上岸,请维修人员进行全面检查,想要分析出沉船原因。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维修人员竟然在发动机里面发现了大团大团的黑色水草。 经过仔细鉴定,人们惊讶地发现,那些并不是水草,而是一团团头发!人的头发! 发动机里面怎么会冒出那么多头发? 这事儿令在场的人惊诧莫名,头发丝是怎么钻到发动机里面去的?还有最恐怖的一点,谁的头发丝会有这么长呢? 毫无疑问,这艘船肯定是碰上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但令何老困惑不解的是,长江上有什么邪乎东西是何家勇都不能对付的呢?他对何家勇可是有着相当的信心,可以说何家勇就是未来何家的话事人,但现在这个未来的话事人却连尸骨都找不回来。 毕竟这次是由何家负责押镖,出了意外自然要赔偿老板的损失。老板也算通情达理,几经商议,何家赔偿五百万了事。 在那个年代,五百万可不是个小数目,何家这趟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损失了四名好手,还损失了五百万老人头,真正是元气大伤。 盛怒之下,何老发誓就算把长江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 七日之后,一支由何家八名精锐组成的调查组出船前往藕池口,但就在翌日清晨,这支调查组便与何家总部失去了联系。 何老情知不妙,这次由自己亲自带队出船,率领救援队开赴藕池口。 当他们找到那支调查小组的时候,其结果非常惨烈,四人失踪,三人身亡,一人疯癫。 他们将疯癫那人带回宜都进行积极治疗,想要从此人身上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然而此人因为受到的精神刺激太大,所以疗效甚微,现在都还住在精神病院的重症病房里面。 故事说到这里,何老的眉头已经紧紧皱起,面色阴沉的可以拧出水来。 “何老,这么说来,事情到现在也还没有半点头绪?”黄六爷问。 “也不是完全没有!这里有一卷录像带,是精神病院的病房监控录像!我给大家看看!”何老起身从电视柜下面抽出一盒录像带。 屋子里的灯光全部关闭,只剩下电视屏幕在闪烁着,屋子里的气氛显得诡秘森森。 滋滋声响,电视屏幕上闪烁着满屏的雪花,然后画面呈波浪状抖动了几下,监控画面弹了出来。 何老就站在电视机旁边,惨白的光亮映照着他的脸,忽明忽暗,犹如鬼魅。 他指着监控录像里的人影说:“这人叫做张磊,原本也是我手下很有实力的一员猛将,可惜啊可惜!” 何老不住地叹息摇头,看得出来他的心情非常沉重,在一连阵亡了十多位高手之后,何老还能坚持到现在,也算是性子坚韧了。 监控录像里面,张磊穿着一身条纹状的病号服,头发像鸟窝一样乱糟糟的。他看上去还不超过三十岁,痴痴傻傻地坐在冰冷的床沿边上,两只眼睛空洞麻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画面就这样持续了足足两分钟,然后就看见张磊晃晃悠悠站起来,一直走到墙边,背对着我们,双手撑在墙上,开始用头撞墙。 一下,两下,三下…… 空荡荡的屋子里回荡着咚咚咚的撞击声响。 张磊每撞一下,我们的脸颊都要不自禁地抽搐一下。 一连撞了十多下,张磊终于停了下来,然后回过头,对着摄像头咧嘴一笑。 这个瞬间,我吓得差点尖叫起来。 张磊的额头撞破了,满头满脸都是鲜血,血水在他的脸上肆意横流,让他的面容看上去格外狰狞。最诡异的是他咧嘴的那一笑,简直令人毛骨悚然,仿佛是一个恶鬼在对着你笑一样。那张血迹斑斑的脸庞仿佛要从屏幕里面凸显出来,那个笑容近在咫尺! 这他娘的就像是鬼片里的画面,吓得我的小心肝突突乱跳,背上的汗毛陡然倒竖,连整个头皮都麻了。 “红衣服……红衣服……咯咯咯……红衣服……”张磊咧嘴傻笑着,双手击掌,就像孩子一样,唱着奇怪的歌谣。 鲜血顺着张磊的脸颊滑落,在病号服上留下斑驳的血迹。 只见张磊双手扒拉着,胡乱将病号服脱了下来,在脸上疯狂地擦拭着。 片刻之后,那件病号服几乎被鲜血染成红色。 张磊双手高举着染满鲜血的病号服,围着屋子走了一圈,一边走一边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嘴里还不断地说着:“新娘子……新娘子……好漂亮的新娘子……” 屋子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电视屏幕,纵然有这么多人围坐在一起,我也感觉格外的寒冷。 恐惧就像一根无形的针,由内向外,一点点刺破肌肤。 张磊的笑声不断从电视机里传出来,一直在耳边萦绕,我浑身上下都爬满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双手捂着眼睛,害怕的不敢继续看下去。 我扭头看了一眼蔡四喜,发现这小子聚精会神,眼珠子都不转一下,真是个变态! 扑通! 张磊突然面朝房门跪了下来,狰狞的脸上露出极其惊恐的神色,两颗死灰色的眼珠子浑圆大睁,仿佛要突出眼眶。他魁梧的身躯抖得就跟筛子一样,像是看见门口有什么可怕的事物,撑着身子一个劲地往后退,一直退到病床下面,只露出那张血迹斑斑的脸。 紧接着,屋子里响起张磊撕心裂肺地叫喊声:“我没有害你!我真的没有害你!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呀!啊啊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嘭! 病房门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冲了进来。 两名护士将张磊从床下拖死狗一样的拖了出来,张磊的情绪非常激动,大哭大喊,眼泪冲花了脸上的血迹,那张脸就像唱戏的脸,更加狰狞可怖。 两名护士合力把张磊按压在床边,医生举起事先准备好的针筒,迅速在张磊的屁股上来了一针。 张磊的叫喊声戛然而止,整个人也停止了挣扎,软绵绵地倒在床上,手指一松,那件浸血的病号服飘然落在地上。 录像到这里就结束了。 屋子里的灯光重新亮起,我揉了揉眼睛,半晌都没有从画面中回过神来。不过短短片刻的工夫,我就像从水里爬出来一样,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浸湿透了。 几分钟长的监控录像,却像是一场深入骨髓的恐怖电影,在场的人们都有些脸色发白。 “这段短片就是我从精神病院提取的监控录像,大家能从录像里面找到什么线索?”何老关上电视机。 卢皓蓝摁灭烟头,揉了揉太阳穴:“我觉得这里面有两个重点,一个是红衣服,一个是新娘子!” 虎子沉吟道:“如果把这两个关键重点合在一起,那就是穿红衣服的新娘子!莫非这次的幕后凶手,竟是一个穿红衣服的新娘子?” 第二十八章真实还是虚幻? 一种诡秘的气氛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新娘子?! 又是红衣新娘子?! 我的心里微微颤动了一下,泛起一种说不出的奇异感觉。 我联想到之前的那个梦境,梦境有个女人向我靠近,她的脸庞隐藏在迷雾中,我看不清楚她的模样。 为何我会有那样一个奇怪的梦境? 我不知道。 我也没有把此事告诉任何人,因为我单纯地认为,那就是一个梦。 但是,为何梦境中的女子也是一个红衣新娘,事情难道真的如此巧合吗? 不! 不会那么简单! 我隐隐约约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 只是直觉告诉我,这事儿不对劲,实在是不对劲啊! 就在我眉头紧锁的时候,我听见身旁的爷爷微微叹了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用一种极其轻微的口吻说:“难道是她回来了?” 爷爷这句话几不可闻,但是却被我听在耳里。 我诧异地看着爷爷,爷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指的是谁?莫非爷爷知道些什么?那他又为何不告诉大家呢? “三爷!三爷!三爷!”虎子连喊三声,爷爷这才回过神来:“啊?怎么了?” “大家想听听你对这件事情的看法!”虎子说。 “哦!”爷爷应了一声,伸手使劲揉了揉太阳穴:“我们的对手很厉害!也许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厉害!但是对手是什么来头我不知道,不过我赞同虎子的推测,对手很可能是一个穿红衣服的新娘子!” “哟,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娘子,怨气还真够大的!”黄六爷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子,看了他身后的四个手下一眼,脸上写满自信。 何老仿佛看出了什么,冷冷说道:“黄六爷,万不可掉以轻心,我门下高手已经折损了十多个!” “连个女鬼都对付不了,也不知道你培养的是哪门子高手!”黄六爷不冷不热地回应道,口吻中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卢皓蓝赶紧出来打圆场:“这样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大家先回房间早点休息!事情基上大家心里都有了个底,明日出船看看便是!何老,你看如何?” “甚好!”何老也是个老江湖,脸上立马换上一副热情的笑容:“大家千里迢迢赶来这里,想必也都累了吧?我已命仆人给大家准备了房间,大家先下去休息,具体事宜明早再议!” 我们在仆人的带领下,各自走向休息的厢房。 我们与虎子和四喜是邻居,虎子对爷爷抱拳道:“三爷,我看你气色不太好,是不是路途太累了?早点休息吧!” 爷爷点点头,跟虎子道别之后,进入房间。 房间不大,但很精致,而且各种现代化设施一应俱全。房间里有两张床,感觉就像宾馆一样,看样子这里是何家专门为客人修建的客房。 进屋以后,爷爷一直都没有说话,显得很沉默。 我美美地洗了个澡,然后钻进被窝。 爷爷还没有要休息的意思,他坐在窗户下面,像是在想着什么心事,一言不发地抽着旱烟,一口接一口,呛人的烟雾很快就弥漫了整个房间。 “咳!咳!”我终于忍不住咳嗽起来。 听见我的咳嗽声,爷爷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掐灭烟头:“小七,呛着你了吗?” “爷,你咋还不睡?”我问。 爷爷摇摇头:“不太睡的着!” “还在想那个红衣新娘的事情?”我试探着问。 爷爷看了我一眼,不可否认地点点头。 我抿了抿嘴唇,想起之前爷爷自言自语的那番话:“爷,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爷爷没有说话,但是他的沉默恰恰说明他真的有心事。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知道什么?什么都不知道!”爷爷摇了摇头,迅速收起旱烟枪:“时辰不早了,快些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爷爷越是欲盖弥彰,越是激发了我心中的好奇:“爷,你是不是知道红衣新娘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红衣新娘的真实身份?爷……” “小七!”爷爷突然提高嗓门,面沉如水地说道:“在没有见到那个红衣新娘之前,我什么都不知道!”说完这话,爷爷自顾自走进卫生间,洗漱完毕之后回到卧房,倒床便睡,很快就传来轻轻的鼾声。 现在轮到我不太睡的着了,黑暗中,我的双眼睁得大大的,脑海中满是疑问在飞舞。 爷爷很明显知道些什么,但他却没有说出来,他究竟些什么?他又在掩盖什么呢? 思来想去,我都快把脑袋撑爆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最后我的脑子实在是有些累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呜-- 睡到下半夜的时候,我突然被一阵阴风吹醒了。 我扯了一下被子,把身体裹得更紧一些,准备翻身继续睡。 谁知道就在这时候,我竟然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小七……小七……” 那声音非常缥缈,若有若无,仿佛远在天边,又仿佛近在咫尺。 但是我却听得很清楚,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蓦地打了个激灵,猛然睁开眼睛。 黑暗中,我惊讶地看见,房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阴风从外面倒灌进来,有些凉飕飕的。白色的月辉落在门口,照亮了地面,地上竟然隐隐约约出现了一条拉长的人影。 顺着这条人影往外看去,可以看见窗户上映出了一个女人的轮廓,风一吹,还能看见她的长发飘扬起来,就像魔鬼的触须,在窗户上面不断地晃动着。 门外的女人是谁? 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小七!你出来!我想见你!我想见你!”女人的声音轻易穿透墙壁,钻进我的耳朵。 我感到莫名地害怕,虽然裹着被单,但我却感觉异常的寒冷。 我扭头看了一眼对面床铺的爷爷,爷爷仿佛没有听见女人的声音,依然睡得很熟,鼾声一起一伏,很有节奏。 “爷!快醒醒!爷!快醒醒!”我急切地叫喊起来,但是无论我怎样叫喊,对面床上的爷爷好像根本听不见似的。 爷爷怎么会醒不了呢? 我的心愈发慌乱起来,冷汗就像珠子一样,大颗大颗往外冒,很快就湿透了我的背心。 我浑身止不住地战栗起来,就在我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窗户吱呀响了一声,露出了一丝缝隙。 让我无比悚然的事情发生了,一团黑色的头发丝竟然顺着窗户的缝隙爬进屋里,那团头发丝湿漉漉的,带着异样的腥味,就像水草一样纠缠在一起,如同一只长长的鬼手,沿着卧床一直爬到我的脑袋位置。 我整个人都吓得僵硬了,大脑里一片空白,张着嘴巴发不出半点声音。 我感觉到那团头发丝在轻轻摩挲我的脸,就像手掌一样,摸来摸去,摸来摸去。 我连大气都不敢出,任由那团头发丝肆意调戏我那张俊俏的小脸蛋。 终于,恐惧逼近心理边缘,我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力气,竟然喊出了声音:“走开啊--” 嘭! 房门打开,爷爷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的脸上挂着焦急的神色:“小七,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我眼神木然地看着爷爷,外面早已经天光大亮,阳光在窗棱上跳跃着,今天是个艳阳天。 我失魂落魄地抱着被单,这一切如此真实,竟然又是在做梦吗? 爷爷用毛巾替我擦拭着脸上的冷汗,我打了个哆嗦,终于按耐不住内心的恐惧,将这连续两日以来的诡异梦境告诉爷爷。 爷爷有些诧异地望着我:“你在梦里见到了穿新娘服的女人?” 我点点头,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窗户:“虽然昨晚上我没有看见女人的模样,但是女人的声音我记得很清楚,就是她!就是她!两个噩梦里面都是同一个女人!爷爷,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境里面?” 爷爷抚摸着我的脑袋,待我情绪平复下来,这才说出一句令我困惑不解的话来:“也许你很快就能见到她了!” 我怔怔地看着爷爷,想要继续询问的时候,爷爷已经起身走出房间。 望着外面明媚的阳光,我的脑袋里却像是灌了浆糊,一片晕乎乎的。 爷爷刚才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真的认识出现在我梦境中的女人? 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我为什么很快就能见到她了? 难道说……我要死了吗? 胡思乱想了半晌,我才拖着疲惫的身子,浑浑噩噩从床上爬起来。 就在下床的时候,我忽然感觉手指冰凉凉的,好像摸着了一滩水渍。 我低头一看,眼前的景象顿时令我魂飞魄散:一道湿漉漉的水痕从窗户边一直蔓延到被单上,水痕还未风干,清晰可见。 我忽然想起梦境里的场景,一团湿漉漉的头发从窗边爬进来,一直爬到我的脸上…… 天呐! 我浑身巨震,如坠冰窖般寒冷。 此时此刻,我感到极度的混乱和恐慌,小心脏疯狂地颤抖着,我已经分不清楚哪是真实?哪是虚幻? 第二十九章头发丝 清晨的薄雾还没有飘散,因为宜都临近长江,所以水汽较重,空气中有种湿漉漉的感觉,令人神清气爽。 阳光在迷雾中缓缓穿行,意味着今天又是个明媚的好天气。 何家的仆人将一众客人迎进会客的餐厅,餐厅里早已备好各种早点,让客人们自助选择。 用过早饭以后,何老出现在餐厅门口:“诸位休息好了吗?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尽快出船吧!” 何老是这次事件的召集者,对此事最为上心,再加上这事儿又发生在何家所管辖的荆江段,一天不摆平这件事情,何家一天都不得安生,而且他们的各项水运押镖业务都无法继续开展,何家旗下的公司最近几日已经陷入了半瘫痪的状态。 众人回房收拾好东西,来到何宅大门口集合。 门口一字排开三辆黑色的商务车,何老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出发。 这次何家由何老亲自带队,后面跟着六名何家的高手,其中还有一个年轻人,约莫十七八岁,是何家的二儿子,名叫何家磊。面色红润,鼻梁坚挺,一副富家公子的派头。 何家七人的左手臂上,全部缠着黑色的丝带,象征对死去兄弟的祭奠。 五大家族里面,何家出动了七人,黄家来了五人,卢家来了三人,蔡家两人,耿家两人,一共是十九个人,陆续登上商务车,风驰电掣往码头驶去。 到了码头,十九人登上早已备好的货船,突突突往江中驶去。 货船不大,载重估计也就上百吨,通常是用来运送短距离物资。 江面上飘荡着氤氲的雾气,一片白茫茫的,如入幻境。 四周很安静,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声。 我们全都聚集在船头宽敞的甲板上,河风吹拂着我们的脸,有些冰凉。 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压抑。 从宜都出发到藕池口并不远,荆江分为上荆江和下荆江,上荆江河道平缓通畅,而下荆江的河道则非常的曲折,藕池口便是下荆江段的起点。之前还算平稳的江水到达藕池口以后,水势迅速变得湍急起来。江面也开始出现弯道,滚滚长江水就像奔腾的千军万马,在这里发出闷雷般的轰鸣声。 进入藕池口河段以后,何老的脸色开始变得凝重起来:“诸位务必提高警惕,之前我们何家的货船就是在这一带出事的!” 听闻何老这么一说,船上的气氛从压抑变得沉重。 船上的每个人都紧绷着脸,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江面,就像有什么东西要从水下冒出来一样。 浑浊的长江水不断拉扯着漩涡,我的心砰砰乱跳,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这是我真正意义上跟着爷爷第一次出任务,没想到竟然参与了五大家族联手出击的大任务,除了浓浓的紧张之感以外,我的心里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小激动。 渐渐地,江面变得模糊起来,四周的景象仿佛都融进了迷雾之中,什么都看不清了。 虎子嘀咕道:“这他娘的雾气还真大呢!” “不对!”卢皓蓝沉吟着说:“这迷雾有些古怪!” 我们环顾四周,发现四面八方都是迷雾,而且那些迷雾竟然呈现出诡异的灰黑色,如同黑色的潮水,不停地翻滚涌动,将我们的货船围困在垓心。到了最后,那黑雾居然浓得化不开了,就像黏稠的墨汁,伸手轻轻拨弄,还能看见浓雾像水波一样的晃荡。 船上众人全都屏住呼吸,手按武器,警惕地观察四周的状况。 “何老,这……船好像不动了……”黄六爷突然说道。 果不其然,我们所乘坐的这艘货船,在受到迷雾的包围之后,貌似就没有听见发动机的轰鸣了。 就在这时候,负责驾驶货船的两名何家门人,慌慌张张跑上甲板,对着何老叫喊道:“不好啦老爷子,咱们的发动机……熄火了……” “发动机熄火了?怎么回事?快去检查检查!”何老皱起眉头。 “我们检查过了!”两人回答。 “什么原因?”何老问。 两人对望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之色:“货船的发动机被……被头发丝给缠住了……” 头发丝?! 又是头发丝?! 何老猛地跺了跺脚:“好家伙,终于现身了!” 谁现身了?! 那个穿着新娘服的女人吗? 昨晚听何老提起过,他们在那艘乌木沉船的发动机里面发现了大量头发丝,跟现在我们所遭遇的情况非常相似。 “我和三爷去机房看看,其他人留在甲板上警戒!”虎子说。 “你算老几,这里由你说了算么?”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说这话的竟然是何家二少爷,那个年纪轻轻的何家磊。 一个年轻后生居然敢用这样轻佻的口吻跟虎子说话,虎子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你是什么意思?” 何家磊轻蔑地瞟了虎子一眼,一副高高在上的派头:“这是何家的地盘,自然要听何家的吩咐!” “家磊,退下!没大没小!这里有你插嘴的份吗?”何老呵斥了一声,然后冲虎子抱拳赔礼道:“小儿自小溺爱惯了,说话口无遮拦,不太懂事,还望不要计较!” 何家磊撅了撅嘴巴,冷哼着退了开去:“真不知道你请这些三脚猫来做什么!” 这句“三脚猫”非常刺耳,在场人们无不皱起眉头,只是碍于何老的面子,尽皆按耐着没有发作。 虎子还没有发作呢,一向沉默寡言的蔡四喜突然站了出来,指着何家磊冷冷说道:“你说谁是三脚猫?” 蔡四喜的瞳孔里燃烧着两簇怒火,小手成拳,握得咯咯响。 “怎么着?你就是三脚猫又怎么着?屁大点孩子,断奶了吗?”何家磊的目光从蔡四喜的头顶一直看到脚下,充满了深深的鄙视,那张臭鱼脸让我都想冲上去扇他两记大耳刮子。 “四喜,我们走!”虎子拉着四喜往机房走去,四喜这倔小子,还不断地回头看何家磊。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何家磊肯定已经被四喜碎尸万段了。 爷爷摇了摇头:“真不知道何家怎么养出这样的混蛋东西?” 虎子笑了笑:“不是我嘴贱,依我看呀,这何家早晚得败在这小子手上,狂妄无知!狂妄无知啊!” 来到机房,机房的门虚掩着。 虎子伸手准备推门而入,爷爷拦住虎子:“小心!” 虎子点点头,手腕轻轻一抖,追魂剑悄无声息地滑入掌心。 然后虎子贴着墙壁,抬脚踹开铁门。 吱呀! 铁门打开,机房里的景象映入我们的眼帘。 整个机房竟然都密密麻麻缠满了头发丝! 那些头发丝就像蛇一样纠缠在一起,还在不断地爬动着,非常恶心。 我打了个激灵,鸡皮疙瘩哗啦啦掉了一地。 而且那些头发丝仿佛有生命似的,听见声响,竟然盘绕着爬向门口。 虎子冷哼一声,手起剑落,青光闪过,靠近他的头发丝瞬间变成飞灰。 虎子拎着追魂剑走进机房,追魂剑泛着青色幽光,凡是幽光照及的地方,那些头发丝拼命往后退去,似乎很惧怕追魂剑的剑气。 唰!唰!唰! 虎子一连挽了好几个剑花,追魂剑画出一个又一个光圈,犹如凌空绽放的青色花朵。 缠绕在发动机上的头发丝尽数变成飞灰,飘荡起缕缕黑烟。 剩下的头发丝全部退缩到机房的角落里,聚集成一团。那些头发丝层层翻涌着,就像不断绽放的花蕊,喷出一团团浓郁的鬼气。晃眼看去,仿佛是无数只手臂在挥舞,密密麻麻,令人遍体生寒。 呼! 那团诡异的头发丝突然绽放开来,犹如一朵黑色花朵,径直扑向虎子,仿佛想要将他包裹在其中。 虎子艺高人胆大,也不避让,追魂剑在胸前舞出绚烂的剑影,青光乍现,在虎子身前幻化成重重叠叠的光圈,那些头发丝被卷入光圈里面,瞬间就被绞成了飞灰。 头发丝寸寸断裂,黑烟不断升腾起来,一股刺鼻的腥臭在机房里弥漫四散。 虎子将那团头发丝重新逼退回墙角,此时的头发丝已经变成很小的一团,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气势,大部分头发丝都已经变成飞灰消失掉了。 虎子的功夫还真不是盖的,他高高举起追魂剑,准备将最后一团头发丝消灭殚尽。 岂料,最后这团头发丝突然弹射出来,变成一只鬼手,五指张开,凶猛地抓住虎子的脚踝,然后猛地将虎子倒提在半空中。 不等我们反应过来,就听唰唰声响,无数的头发丝就像游蛇一样,沿着虎子的脚踝闪电般蔓延。不过眨眼的工夫,就把虎子缠了个严严实实,包裹在其中,状如虫蛹,倒挂在房顶上,轻轻晃来晃去。 “不好!”爷爷浓眉一挑,闪身冲进机房。 唰! 一道青光突然从细密的发丝里面射出来。 紧接着,两道,三道…… 顿时,那个虫蛹看上去就像是插满利刺的刺猬。 数十道剑光同时从其中迸射出来,头发丝结成的虫蛹在霍霍剑光中迅速变成飞灰。 黑烟飘散开去,虎子翻身落下地来,潇洒地收起追魂剑:“搞定!” 第三十章百鬼日行 确保发动机能够正常运转之后,我们从机房里退出来,回到货船甲板上。 甲板上的人们表情凝重,剑拔弩张,目光异常的盯着江面上,好像正与江面的什么东西僵硬对持。 “何老,发动机已经恢复运转,可以重新发动了!”虎子对何老说。 何老的面容有些僵:“就算发动机能够运转我们怕是也走不了了!” “为何?”虎子浓眉一扬。 卢皓蓝努了努嘴:“过来看看外面吧!” 外面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怀揣着好奇心走到船舷边上,伸长脖子往外看,江面上的景象惊得我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我半张着嘴巴愣在那里,任由河风像鞭子一样抽打我的脸。眼前的景象恐怖万分,只这一眼,便成为我这一生都挥之不去的梦魇。 浑浊的江面上出现了无数的黑色漩涡,那些漩涡大小不一,最大的直径近五米,最小的也有一米,那些漩涡相互拉扯着,就像在江面上布下的一张巨网,又像是密密麻麻的马蜂窝,看得人头皮发麻。 当然,漩涡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景象远不仅于此。 在每个漩涡的中间,都有一个亡魂冒出来,在那种大漩涡里面,更有十几个亡魂簇拥在一起。放眼望去,江面上冒出的亡魂密密麻麻,没有上万也有数千。这些亡魂仿佛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死灰色的肌肤,灰中带青的面容,眼角挂着猩红色的血泪珠子,他们就像木头桩子一样挺立在水中,不沉下去,也不浮出水面,这么多亡魂竟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就那样无声无息地盯着船上的人。 江面上飘荡着黑色的雾气,那一张张死人脸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妈妈呀!”我吓得腿肚子钻筋,连站都不太站得稳了,爷爷赶紧伸手搀扶着我,将我带下船舷。 蔡四喜这小子的心理素质确实过硬,他指着江面上的那些亡魂问虎子:“义父,为何江面上会出现这么多的亡魂?” 虎子的脸上也露出了少有的凝重神色:“这是百鬼日行!看样子我们这次遇上的对手很棘手呀!” “义父,那为何会出现百鬼日行呢?”蔡四喜追问道。 虎子说:“百鬼日行就是众多鬼魂在大白天里出现,我们都知道,鬼都是怕见到光的,这么多鬼魂在大白天冒出来,违背常理,确实是诡异莫名!我估计这些亡魂是被一个更加可怕的厉鬼操纵着,那厉鬼用鬼雾遮挡了阳光,所以这些亡魂大白天的也敢冒出水面了!” “那么……那么这些亡魂又是什么来头呢?”蔡四喜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虎子指着江面说道:“从古至今,不知有多少灵魂葬身长江,这几千号亡魂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快听!这是什么声音?”何老突然说道。 众人闭上嘴巴,凝神倾听,远处的江面上仿佛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 那歌声空灵缥缈,婉转凄凉,忽而拔高,忽而压低,如泣如诉,听的人心神俱荡。 四周变得更加安静,那歌声也愈发清晰起来,竟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 此诗本是唐代铜官窑瓷器上面的题诗,今被人谱写成乐曲,竟有种说不出的悠扬动听,其中又夹杂着缠绵悱恻的凄凉和无奈。 当时我年纪还小,也不太懂得诗句含义,但是女人的歌声竟然我潸然泪下,连我自己都感觉到莫名其妙。 而更加令我感到惶恐不安的是,我隐隐觉得,这个女人的声音竟然跟梦中女人的声音极为相似! 吧嗒! 有水珠落在我的脸上。 我刚开始以为是雾气,随手一擦也没有在意。 但是那水珠却接二连三地落在我的脸上,我忍不住抬起脑袋,然后……我竟然看见爷爷在哭! 是的! 爷爷在哭! 在无声的流泪! 晶莹的泪水顺着爷爷苍老的脸颊涔涔滚落,爷爷的身躯也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爷……爷……你这是怎么了?”我一脸讶然地望着爷爷,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看见爷爷的情绪如此失控。 爷爷红着眼眶,远眺着鬼雾笼罩的江面,又说出那句让我困惑不解的话来:“她来了!果然是她!果然是她啊!” 她到底是谁? 爷爷口中的她到底是谁? 这个“她”,跟我梦中所见到的那个女人,她们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呢? 还是说,她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我的脑子已经开始不听使唤了,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坠入了一团迷雾当中,完全不知所谓。 我快要疯掉了! 我真的快要疯掉了! “大家注意,目标出现了!”何老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 一曲歌罢,江面上竟然又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寂静的江面上突然变得热闹异常。 在人们惊诧的目光中,数十米开外的江面上,出现了一个直径约二十米的超大漩涡。那个漩涡就像一只黑色的鬼眼,在江面上缓缓旋转,浓郁的鬼雾自漩涡中飘荡出来。然后,一顶大红花轿自水中缓缓升起。 八个身强力壮的亡魂扛着大红花轿,那顶大红花轿非常精美,绫罗布幔,龙凤呈祥,还用金漆镶边。花轿中央还有软榻,软榻上用金线绣着比翼双飞。一个身穿红色新娘裙的女子端坐在软榻上,头戴珍珠凤冠,大红色的绸缎遮住了她的面容。 鬼……鬼新娘…… 我想起了监控录像里面张磊所说的话:“红衣……新娘子……” 一股寒气陡然自脚底升起,朗朗乾坤之下,我却感觉异常寒冷。 尤其是在这个鬼新娘出现以后,江面上的气温仿佛突然下降了好几度。 阴风打着旋儿从水面上刮过,吹得我们睁不开眼睛。 那原本喜气洋洋的大红花轿,但是此时此刻看上去,却有种说不出的诡秘森森。 夺目的大红色跟四周的死灰色形成鲜明对比,无论是视觉上还是心理上的冲击都相当巨大。 噼啪! 何老缓缓从腰后抽出一条九节鞭,凌空一甩,九节鞭发出噼啪脆响。 那条九节鞭不同于普通的九节鞭,鞭子上面竟然刻满了符咒,黑黝黝的鞭身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和杀气。 何老右手紧握九节鞭,手背上的青筋凸显出来,现在害死何家那么多人的凶手就在面前,何老虽然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他的声音依然因愤怒而明显地颤抖:“何方妖孽,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荆江上撒野!今日五大巡江人全部在此,你休想再兴风作浪!” “呵呵!”花轿中的新娘传来轻轻的嗤笑,笑声中透露出深深的不屑。 鬼新娘伸出纤纤玉手,将一张随身携带的红色方巾丢入江中。 四周的水面很快就变成了血红色,血水翻涌,那些原本静静立在水里的亡魂开始变得躁动起来,几千号亡魂全部朝着我们的货船围拢上来。 不出片刻,货船四周的船舷下面,密密麻麻全是亡魂。 紧接着,我们的货船开始明显地晃动起来,那些亡魂尽皆伸长手臂,攀着船舷使劲摇晃。 我们在货船上面感觉就像在坐游乐园的海盗船,一摇一晃,一晃一摇,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船上的人们已经站不稳脚了,有几个家伙就像西瓜一样滚来滚去,撞得头破血流。 若不是爷爷紧紧拉着我,估计我早就滚到长江里面去了。 即使在如此情况下,五大家族的高手仍然像钉子一样,牢牢钉在甲板上,任凭货船怎么摇晃,他们都不动分毫。 “哎呀!”船上突然传来惊呼声,卢家的一个门人不慎落入水中。 卢皓蓝想去救援,但已经来不及了。 那人落入水中,还没有浮出水面就被十多个亡魂团团围住,抓着那人使劲往水下拽,那人很快就没了踪影,再也未能浮出水面。 这战斗还未正式开始,己方便已损兵折将,卢皓蓝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他带了两个门下高手前来,没想到其中一个就这样莫名其妙死掉了,这让卢皓蓝的面子多少有些挂不住。 “哼!我早说过,来的都是一群废物!”那个趾高气昂的何家磊再次阴冷冷地说话了,对于同伴的死他没有丝毫的悲悯,反而是深深地不屑。 卢皓蓝脸上火辣辣的,极度不爽地瞪了何家磊一眼。 何家磊同样从腰后抽出一条长鞭,不过他的长鞭并没有九节,而是六节。 何家磊也确实有些本事,厉声呵斥着跃入水中,施展出水上漂的轻功,自水面上迅速掠过,身姿宛如飞燕一般轻盈。所过之处,长鞭飞扬,一个又一个亡魂被长鞭击中,变成一团团黑烟爆裂开来。 最后,何家磊凌空翻身落在一个亡魂的头顶上,伸足使劲一踩,亡魂的脑袋被生生踩碎,变成一团黑烟。何家磊借助这一踩之势腾空高高跃起,一个鹞子翻身稳稳当当落回甲板上,衣衫上竟连半点水珠都没有。 第三十一章联手 货船依然在剧烈摇晃着,水里的亡魂不仅没有收手的意思,反而争先恐后地往船上爬。 那些亡魂就像叠罗汉似的,越叠越高,从四面八方一拥而上。 “大家守住船舷,别让他们上船!”何老着急地叫喊道。 鬼雾缭绕,一艘货船静静地停泊在江面上,货船四周密密麻麻覆盖着死人,就像一层奇怪的虫卵,这是怎样恐怖的一幅画面呀! 众人四下散开,各自坚守着船舷边缘,跟那些亡魂展开了殊死搏斗。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可怕的场面,当时都已经吓傻了。 爷爷拉了我一把,急切地说:“小七,保护好自己!” 说完这话,爷爷纵身跃上船舷,自背后拔出定尸笔。定尸笔在爷爷的掌心里急速转了两个圈,带着一抹金光斜刺而下,直接点中一个亡魂的脑袋。 “呜哇--”那个亡魂发出凄厉的哀嚎声,顿时化作一团黑烟。 定尸笔左右翻飞,幻化出一个又一个金色光圈,在爷爷的坚守之下,始终没有亡魂能够登上船舷。但是那些亡魂前仆后继,就像不断翻涌的潮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灰飞烟灭。 一刻钟也许爷爷能够坚持,但是半个钟头呢?一个钟头呢? 随着战斗的深入,在那些亡魂持续不断的冲击之下,爷爷的脸上已经布满冷汗,动作也逐渐变得迟缓吃力。 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货船上的人基本都已到了强弩之末。 黄六爷带来的四个手下,其中有两个都被亡魂拉入水中,连尸首都找不着。若干年后,他们也会变成亡魂,行走在滚滚长江下面。 令人奇怪的是,在战斗过程中,大红花轿里面的红衣新娘一直没有出手。大红花轿静静地悬浮在江面上,红衣新娘依然端坐在轿中软榻上,没有一点动静。外面发生的一切,仿佛与她没有什么关系。 又持续片刻,何家又有三名好手相继坠入江中。 防守阵线被冲开缺口,水里的亡魂接二连三爬上货船。 众人没有办法,只能收缩防线,全部退守到甲板附近。 “小七,快到甲板上去!”爷爷着急地大声叫喊,此刻他被好几个亡魂缠住,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 我心下着慌,转身就往甲板上跑。 不知道是太紧张的缘故,还是太倒霉的缘故,反正我摔倒了! 是的,摔倒了! 我居然在这种危急关头摔倒了! 而且摔得还不轻,眼前金星飞旋,鼻血哗啦啦往外冒。 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突然发现自己不能动弹。 我惶恐地回头一看,惊惧地发现,我的双脚竟然被一个亡魂抓住了。 紧接着,又有两个亡魂扑了上来,死死抓住我的双腿。 我当时毕竟年幼,饶是我力气再大,也没法挣脱三个亡魂的束缚。 亡魂的手指触碰到我的肌肤,虽然隔着衣裤,但我却感觉到刺骨的寒冷。 我渐渐失去挣扎的力气,森冷的寒意令我浑身僵硬,我看见灰蒙蒙的天空仿佛压了下来。 生平第一次,我深刻感觉到死亡的寒意! 砰! 一团黑烟在我的面前爆裂。 黑烟弥漫中,出现了一个矮小的身影。 我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发现面前站着的不是爷爷,不是虎子叔,而是……四喜! 蔡四喜的手里同样拿着一把软剑,软剑的模样竟跟虎子的那把追魂剑极为相似。 蔡四喜手起剑落,唰地削飞了一个亡魂的脑袋,亡魂的断颈处喷出浓郁的黑气,身体迅速变成一蓬黑烟,随着河风飘逝消失。 剩下的那个亡魂反手扑向四喜,四喜抢先一步将那个亡魂踹倒在地上,然后一剑贯穿亡魂的胸膛,将他钉死在地上。 “呜哇--”亡魂看着自己的胸口,怪叫一声,化作黑烟不见了。 我呆呆地看着四喜,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这小子此时的身影在我眼前变得无比高大。 四喜一把将我拉起来:“发什么愣呢?快走!” 我的心中涌起浓浓的感动,同时又夹杂着一丝内疚,没想到危险时刻救了我的人竟然是之前我最讨厌的人。当然,我还带着一点惭愧,同样都是豆大的孩子,但是四喜的武功却那么好,而且临危不惧,我跟他比较起来简直差远了。 四喜护着我一路退回甲板,我好奇地问四喜:“你手上这把剑貌似跟虎子叔的追魂剑一样啊?” 四喜手腕轻抖,唰唰挽了个剑花:“这是义父仿造追魂剑为我量身打造的,取名叫做‘夺魄’!” 我在心里粗略计算了一下,直至此刻我们杀死的亡魂没有上千也有八百,可是仍然有源源不断的亡魂围拢上来,我们背靠背围成圈守在甲板上,除此之外,货船的每个角落都爬满了亡魂。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何家两次派出的高手都全军覆没了,面对如此庞大的亡魂军团,心里只有深深的绝望。就算没有战死,也得被这些亡魂活活累死。 “怎么办?亡魂的数量太多,怎么杀都杀不完啊!”虎子擦着额上的汗水,抬手一剑,将冲上来的亡魂劈成两半。由于消耗了大量体力,虎子也累得气喘吁吁,面色都有些发青了。 “兵法有云,擒贼先擒王!依我看,这些亡魂都是听命于那个鬼女人。与其把力气白白浪费在这里,不如直接去把那个鬼女人给杀了!”何家磊心高气傲,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竟然独自冲出包围圈,纵身跃入江面,施展水上飘轻功,直接杀向大红花轿中的鬼新娘。 “家磊,你真是胡闹,快回来!”何老急得大喊,但是何家磊的身影已经去得远了。 在距离大红花轿还有五米远的地方,何家磊足尖猛地一点水面,一记蜻蜓点水整个人腾空高高跃起,在空中腾挪转身两圈,手中的六节鞭发出噼啪脆响,犹如一条凌空扑落的毒蛇,刺破空气,朝着轿中的鬼新娘激射而去。 红衣新娘水袖轻轻一甩,手腕上的那个翡翠镯子就像出膛炮弹,以更加迅猛的速度,嗖地射向何家磊。 何家磊大惊失色,急忙在空中做出躲避动作。 虽然躲过了这一击,但是身体却失去平衡,就像断翅的鸟儿一样坠落下来。 不等他落入江中,两条大红布幔飞射而出,瞬间将何家磊包裹在其中,缠绕成一个虫蛹,然后唰地收回软榻之中。 “家磊!”何老呲目欲裂,除了长子何家勇以外,何家最有天赋的就是次子何家磊,如果何家磊再遭遇不测的话,那么何家可就真的完蛋了! “上啊!”何老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当先跃入江中。 与此同时,黄六爷、卢皓蓝,虎子还有爷爷也紧随其后跳了下去。 五大家族的掌门人化作五道残影,自江面上急速掠过,联手对付那个红衣新娘。 何老救子心切,纵身冲进软榻,九节鞭直奔红衣新娘的面门而去,同时厉声呵斥道:“妖女,吃我一鞭!” 噼啪! 九节鞭凌空甩出一个“S”形,迸射出刺目的血色光芒,划出一道诡异刁钻的弧线,看似袭向红衣新娘的面门,其实凌空微微一折,竟然越过新娘头顶,袭向红衣新娘的后背。 红衣新娘看得准确,水袖闪电般射出,一下子就卷住了九节鞭,浓郁的鬼气包裹着九节鞭,将鞭子上的红光猛地压制下去。 “呜哇--” 一声鬼啸,何老收势不及,径直被水袖甩飞出去,砰地撞破花轿,跌入滔滔江水中。 这个时候,黄六爷与卢皓蓝同时杀到。 黄六爷双手高举黑色板斧,舞得跟旋风似的,这是黄家有名的斩鬼斧。 而卢皓蓝的兵器颇为奇特,竟是两把精钢铸造的铁爪,套在指上,跟手臂连为一体,铁爪锋利异常,吹毛断发,名曰“阎罗爪”,刚才我就亲眼见到卢皓蓝用阎罗爪将一个亡魂撕成碎片。 两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配合非常默契。 黄六爷的斩鬼斧直接劈向红衣新娘的脑袋,卢皓蓝的阎罗爪却刺向红衣新娘的腹部。 只此一招,便将红衣新娘的上下路子都给封死了。 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只听唰唰声响,挂在轿子里的那些布幔以闪电般的速度,如同一张蛛网,迅速交织在红衣新娘面前。 黄六爷和卢皓蓝登时就变成两只落入网中的飞虫。 黄六爷情知不妙,半空中硬生生停住攻势,凌空翻滚着落入江中。 卢皓蓝收势不及,一头撞在网窝里面,砰地被大网远远反弹出去,一下子没入了水里。 等到虎子和爷爷杀到的时候,那张大网带着澎湃的鬼气,直接从花轿中激射而出,朝着虎子和爷爷兜头笼罩下来。 爷爷双手交叉在胸前,喊了一声:“虎子,上!” 虎子腾身飞起,双脚踩在爷爷交叉的手臂上。 “呀!”爷爷沉声喝气,双臂猛地往前一推。 虎子借助爷爷这一推之力,人如陀螺般凌空急速旋转,追魂剑缠绕着他盘旋飞舞,幻化成无数道流转的青光。人即是剑,剑即是人,人剑合一,瞬间穿透了那张大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射向花轿中的红衣新娘。 第三十二章灭字诀! 人剑合一! 这是剑术的最高境界吗? 我看得目瞪口呆,身旁的四喜已经激动地叫出声来:“有朝一日,我也要像义父那样,练就人剑合一!” 爷爷和虎子叔的配合堪称完美,由于速度太快,虎子叔的旋转速度我已经无法用肉眼看清了,只能看见一道青色剑芒划过水面。所过之处,水浪腾起数米高,犹如两道高大的水墙,而水面上则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波痕。 砰! 一声巨响,激荡的剑气竟然将那顶大红花轿震得粉碎。 负责抬轿的八个亡魂也在瞬间灰飞烟灭。 漫天碎片中,一道黑影冲天而起,竟是那个红衣新娘。 她的大红色长裙在空中飞旋,就像绽放的花瓣,美艳夺目。 虎子这一剑刺空了! 红衣新娘竟然避开了这一剑! 虎子并没有就此罢手,身形一折,剑随人起,再次冲天而起,毫无惧色地杀向红衣新娘。 红衣新娘的四周凝聚着强大的鬼气,只见她双手在胸前画了个圈,左手凌空一指。凝聚在四周的浓郁鬼气突然幻化成一条黑色巨蟒,威风凛凛地盘绕在红衣新娘的脖子上,然后朝着虎子凌空扑落下去。 巨蟒仿似鬼雾里冲出的苍龙,带着毁天灭地的磅礴气势冲向虎子,江面上掀起的滔天恶浪,瞬间就把虎子的身影笼罩了。 “虎子叔……” 在我们惊讶而又期许的目光中,一道青光冲破恶浪,直接没入了巨蟒的嘴巴。 凌厉无比的剑芒将巨蟒从中剖开,巨蟒在空中迅速变成黑烟消散。 然而,虎子终究还是低估了红衣新娘的强大鬼力。 红衣新娘收回左手,右手再次凌空一指,竟然还有一条鬼气幻化的巨蟒! 此时虎子的剑气已弱,根本就无法抵挡再次扑落的巨蟒。 巨蟒大嘴一张,凌空一口吞没了虎子,直落入滔滔江水之中。 “义父!义父!”蔡四喜猛地瞪红了双眼,幼小的声音在江面上回荡。 在蔡四喜的心里,虎子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大颗大颗的眼泪滚滚落下,蔡四喜发疯般地想要跳入江中。 虎子叔是个好人,此时此刻我的心也是疼得难受。 我死命抱着蔡四喜,将他扑倒在地上:“不能去!不能去!你去了只是白白送死!” “混蛋!放开我!信不信我杀了你?”蔡四喜疯狂起来的样子着实有些可怕。 唰! 冰冷的夺魄剑已经架在我的脖子上。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我依然没有松手,我目光炯炯地盯着蔡四喜:“你救过我的命,我也不能看着你白白送死!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放手的!” 四喜看着我,眼神里掠过一丝异样的神色,然后他缓缓松开手,夺魄剑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你可以起来了吗?这个姿势好像……有些不妥……”蔡四喜瞳孔里的狂暴之气渐渐退去。 我低头一看,目前这个姿势确实有些不妥。 四喜双腿张开,我正好压在四喜身上。 关键问题是,我们还是两个带把的男人! 我咳嗽一声,慌慌张张爬起来。 刚一抬头,就看见一条人影浮出水面。 我心中大喜,回头对四喜叫道:“虎子叔没有死!虎子叔没有死!” “真的吗?”四喜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冲着虎子一个劲地挥手:“义父!义父!” 哗啦! 虎子拖着湿漉漉的身子冲出水面,落在一块漂浮的破木板子上面,甩了甩脸上的水珠,很有气势的破口骂道:“这样就想整死我么?老子命硬着呢!” 红衣新娘飘然落下,轻飘飘站在水面上,长裙在她的脚下铺卷开来,就像一朵妖艳的红花,透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诡异美。 红衣新娘的实力确实超出在场所有人的想象,五大巡江人掌门联手出击,竟然没有讨到一点好处,反而全部狼狈败下阵来。 “结阵!用灭字诀对付她!”何老朗声说道。 五大掌门同时催动灵力,然后高高举起手中法器。 刹那间,五道流光冲天而起,强大的灵力在空中汇聚。 渐渐地,一个血光闪烁的“灭”字在空中形成,如同燃烧的火焰,烧红了苍穹。 “灭”字共有五个笔画,每个掌门放出的灵力,各自形成了一个笔画,这个灭字诀蕴藏着五大掌门的灵力,其威力非同小可。饶是那红衣新娘再怎么厉害,她也不可能在灭字诀下毫发无损。 五大掌门分站在五个不同方向,将红衣新娘围困在中央,灭字诀在他们头顶上空缓缓旋转,飞旋的血光将周围聚集的鬼雾全部逼退。强大的灵力使得江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江水哗啦啦倒流,红衣新娘就站在漩涡眼处,劲风激荡,长裙翻飞。 “灭字诀!咄!”五大掌门同时发出一声喊,空中的灭字诀急速旋转,爆发出炫目红光,朝着红衣新娘当头笼罩下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屏住呼吸。 这短暂的一瞬,仿佛过得无比漫长。 红衣新娘是否真的会形神俱散、灰飞烟灭呢? 然而,就在灭字诀当头落下的一瞬间,意外发生了! 灭字诀右半边的那一点竟然……熄灭了! 所有人都张大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半空中落下的灭字诀,这个“灭”字居然消失了一个笔画! 轰隆隆! 灭字诀带着开天裂地的狂暴气势笼罩下来,整个江面都凹陷下去。 江面上出现一个“灭”字的印迹,久久不能消散,但是这个印迹也是缺少右边那一点。 浪花如同暴雨般落下,在漫天的碎玉落珠中,红衣新娘的身影依然出现在江面上,她根本就没有闪躲!换句话说,那看似无比匹敌的灭字诀,居然……居然没有伤到她!不!不!是根本就没有击中她! 灭字诀熄灭的那一个点,正好是红衣新娘所站立的位置! 所以灭字诀虽然威力巨大,但其实根本就没有击中她,那个突然熄灭的笔画给红衣新娘腾出了存活的空间! 天地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划过每个人的脑海,在刚才的紧要关头,五大掌门中有人收起灵力,故意放了红衣新娘一条生路! 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爷爷,耿三爷!! 因为在刚才,所有人都清楚看见,灭字诀右边那个点,是爷爷的灵力幻化出来的! 而最后,这个点突然熄灭了,很明显是爷爷收起了灵力。 我的心疯狂地颤抖着,脑袋晕乎乎的,爷爷为什么要这样做?爷爷为什么要这样做? 人们的脸色都很难看,也很复杂,有困惑,有疑虑,有愤怒,也有惊诧。 爷爷刚才的行为完全出乎了人们的意料,短暂的惊讶过后,虎子的粗嗓门第一个响了起来:“三爷!你这是在干啥呀?!” “你他妈莫不是疯了吧?”黄六爷已经怄火地骂了起来。 卢皓蓝默然地摇晃着脑袋:“疯子!十足的疯子!” 何老脸色阴沉的都能拧出水来,他沙哑着声音道:“耿三爷,我希望你能给大家一个解释!” 面对众人的斥责逼问,爷爷仿佛充耳未闻,他收起定尸笔,抬头看着那个红衣新娘,竟然涩声喊出两个字:“小瑶!” 小瑶?! 爷爷叫出了红衣新娘的名字?! 爷爷……他……他真的认识那个鬼新娘?! 所有人都震惊了,虽然我一直觉得爷爷有所隐瞒,但是当爷爷叫出鬼新娘名字的时候,我还是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巴。 爷爷为什么会认识这个鬼新娘? 为什么之前他一直不说? 他到底在隐瞒什么? “三爷!你……你认识她?!”虎子怔怔地看着爷爷,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耿三爷!今天你必须给大家一个交代!必须给大家一个交代!”何老的声音充满愤怒,他扬起九节鞭指着爷爷,脸上杀气弥漫。 “收手吧小瑶,我知道是你!呃,小七……小七他还在船上呢!”爷爷说。 红衣新娘听见“小七”两个字的时候,娇躯明显颤抖了一下。 红衣新娘自江面上缓缓走过,看上去她走得很慢,但实际上她的身影快如闪电,瞬间就来到我的面前。 阴风扑面,我蓦地打了个哆嗦。 红衣新娘的身上没有那种恶心的腥臭味,反而散发出淡淡的脂粉味。 此时此刻,我与这个女鬼对向而立,两人之间相距不足一米。 奇怪的是,我并没有一点害怕的感觉。 站在女鬼的面前,我反而感到一种宁静安然。 女鬼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有两滴水珠落在我的头上。 我抬起头,发现女鬼竟然在哭!那两滴水珠竟是女鬼的血色眼泪! 我怔怔地看着女鬼,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哭。 她的脸上罩着红盖头,看不见她的面容,但是强烈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女鬼就是出现在我梦境中的女人!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我开口问道。 但是,女鬼并没有回答我,她渐渐向后飘退,那一抹红色身影离我越来越远,就像一团模糊的雾气,我想抓住她,但却怎么也抓不住。 红衣女鬼踏浪而行,那首熟悉的歌谣又在江面上飘荡: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一曲歌罢,女鬼的身影消失在江面上。 鬼雾渐渐飘散,江中的那些亡魂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三十三章母爱如山! 货船突突突地往回走,船上的气氛无比压抑,沉闷的让人感到窒息。 谁也没有想到,事情最后竟然是以如此出乎意料的方式结尾。 河风徐徐,晨曦穿过迷雾,但是却融化不了人们脸上的冰霜。 船上现在分成了三个阵营,我和爷爷一个阵营,对面是何老和黄六爷、卢皓蓝他们,而虎子跟四喜站在两个阵营的中间。虎子跟爷爷的关系最为要好,所以他不愿意站到与爷爷对立的阵营当中。但是,虎子同样对爷爷刚才的举动无法理解,所以他也没有站到爷爷身后,只是很为难地站在中间。 “三爷,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今天这件事情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何老冷冷盯着爷爷。 “三爷,你认识那个女鬼?那个女鬼是谁?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呢?”卢皓蓝问。 黄六爷咬着一根雪茄,冷哼道:“三爷,你究竟隐瞒了多少事情?我们可不想再被你耍的团团转了!” 几人轮番质问爷爷,就像在审讯犯人一样。 爷爷沉默着,面上的表情显得很难过。 狂妄不羁的何家磊按耐不住,闪身跳了出来,指着爷爷的鼻尖大骂道:“你这死老头,差点把我给害死!你别以为保持沉默就可以逃避责任,我告诉你,今儿个你不解释清楚,就甭想走下这艘船!” 何家磊这话充满了赤裸裸的威胁意味,听上去极为刺耳,再看见他指着爷爷鼻尖的嚣张模样,我一股火气嗖地蹿腾起来,忍不住张口回骂道:“拿开你的爪子!你算个什么东西?这是在威胁我们吗?告诉你,我们不吃这一套!” 何家磊大概没想到我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他呛声,怔了怔,随即勃然大怒,抬手就想抽我:“嘿!你个小兔崽子,老子不打死你!” “住手!”爷爷突然暴喝一声。 何家磊的右手僵硬地高举在半空中,大概是对爷爷有所顾忌,所以并没有对我下手“嘿!老东西,你终于肯开口说话了!” 爷爷踏前一步,一股无形的气势迸发出来,将何家磊向后逼退了好几步。 “一人做事一人当,今天这件事情我肯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没错!我承认,刚才是我故意收起灵力,从而导致灭字诀失效!因为我想救她!”爷爷口中的“她”,指的便是那个红衣新娘。 “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当时听见你喊出了她的名字!”何老沉声问道。 “她叫小瑶!全名张小瑶!是我的……儿媳妇!也是小七的妈妈!”说到这里,爷爷回头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 轰隆隆! 我的脑海里登时炸响了一记惊雷,我情不自禁地张开嘴巴,不敢置信地望着爷爷。 什么?! 爷爷在说什么呢?! 小瑶是我的妈妈?!! 那个红衣女鬼竟然是我的妈妈?!!! 我幼小的身躯狠狠颤抖了一下,虽然我勉强想要支撑住身体,但还是未能站稳,扑通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满脸的失魂落魄,嘴里喃喃自语:“小瑶是我的妈妈?红衣女鬼是我的妈妈?” 在场所有人都向我投来惊诧的目光,天上的太阳有些刺眼,我感觉脑子里晕乎乎的。这事儿对我造成的心灵冲击实在是太大了,我幻想过很多次妈妈的模样,但是我永远也不会想到,我的妈妈竟然是……一个女鬼!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是这样? 我拼命抓扯着头发,情绪激荡,大颗大颗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惊讶吗?是难过吗?是感伤吗?还是激动吗?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此时此刻,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啊--”我突然仰天长啸,将心中的复杂情绪全部宣泄出来。 然后我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也不在乎人们惊诧的目光,径直往船尾冲去。 后面仿佛有人在喊我的名字,但是我听不见了,什么也听不见了,我的耳朵里只能听见呼呼风声,我跑得好快好快,一口气冲到船尾,突然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上,双手撑着身体,牙关紧咬着嘴唇,任由泪水在脸上蔓延,一直流向天边。 “男子汉大丈夫,眼泪怎么就这么不值钱呢!”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但是这声音中又带着一种饱经风霜的成熟。 我不用回头也知道,说话的肯定是我的好基友,蔡四喜。 “你来做什么?”我赶紧擦了擦眼泪,我不想让这小子看见我狼狈的模样。 也不知道四喜这小混蛋是不是有心气我,居然回答我:“我特意赶来看你哭鼻子的样子!” 我吸了吸鼻子,没好气地说:“难道你没哭过鼻子吗?” “哭过!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四喜背着双手,一副老成的样子。 我翻了翻白眼:“大哥!你也才八岁而已!别说的自己跟八十岁似的!” “其实吧,我挺羡慕你的!”四喜在我身旁坐了下来。 “羡慕我?我看你是存心埋汰我吧?”我真想把这小子一脚踹入江中。 “我说真的!不是埋汰你!不管怎样,你总算见着了自己的妈妈吧!而我呢?从我记事起,我就没见过妈妈!妈妈这个词语好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说到这里,四喜微微叹了口气,显得很伤感。 “哎!羡慕个屁!”我也跟着叹了口气:“我人生中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妈妈,却发现妈妈是个……鬼……你能理解那种心情吗?早知道是这样,我……我宁愿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妈妈!” “也不知道这样说!”四喜道:“她成为厉鬼其中必定有些原因!但无论她是人还是鬼,她始终都是你的妈妈!而且即使她变成厉鬼,我想她也是深深爱着你的!你忘记了吗?刚才她抚摸你脑袋的时候,她在哭!” 我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四喜这番话莫名戳中了我的泪点,我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是呀! 无论她是人是鬼,她终究是我的妈妈,这点是无法改变的。 母爱如山!! 即使成为厉鬼,妈妈仍然记得我,她流出的血泪充分说明,她还爱着我!深深地爱着我! 我终于明白刚才我的心情为什么会那般复杂了,那是因为在我的心中,始终把她当成一个鬼,而没有当成自己的妈妈! 四喜这番话登时令我释然了,我双手卷成喇叭状,对着滔滔江水大喊三声:“妈妈!妈妈!妈妈!” 稚嫩的声音在江面上飘荡,妈妈,你能听见吗?你能听见儿子的呼唤吗?你能听见儿子对你最深切的思念吗? 妈妈! 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字眼,这个我从小就深藏在心中的字眼,今时今日,我终于喊出口了! 四喜大概是被我的情绪感染了,站起来跟着我一块儿叫喊:“妈妈!妈妈!妈妈!” 两个年幼的孩子,对着一望无垠的江面喊着妈妈。 虽然感觉有些凄苦,但我们的内心却是火热的。 我回身看着蔡四喜,充满感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你,兄弟!” “我跟你又不是很熟!”蔡四喜乜了我一眼。 “哎呀,别害羞嘛,来,抱一个!”我张开双臂,从此刻开始,我已经在心里把蔡四喜当成我最好的兄弟。 蔡四喜往后退了一步:“走开啦!我要叫非礼的!” “你叫吧!你叫吧!叫破了喉咙也没人来救你!”我死皮赖脸地贴了上去。 蔡四喜眉头紧皱:“你个大男人,恶心不恶心呀!” 蔡四喜这个闷葫芦,今天第一次和我说了那么多话。 我真心真心很感谢他,如果不是他的开导,我真不知道该怎样调整自己的心态。 “你们两个之前不是还吵吵闹闹么?现在变得这么好了?”虎子和爷爷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们身后。 “怎么样小七,情绪平复了吗?”虎子问我。 我微微笑了笑:“好多了!多亏四喜的开导!” 爷爷走到我面前:“小七,你不是很想知道关于你爸妈的事情吗?爷爷今天就把所有事情告诉你!你有心理准备吗?” 我点点头,其实我非常迫切地想要知道关于爸妈的事情,我爸去了哪里?我妈又为什么会变成厉鬼?他们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些萦绕在我心头多年的疑问,今天我一定要知晓答案! 我们四人席地而坐,太阳已经升起来了,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虎子叔变戏法似地从背后拎出一瓶美酒,搓了搓手道:“这是在船舱里拿来的,他们说这玩意儿叫做香槟!外国牌子,据说价钱不菲,我们也来整两口尝尝!” 这瓶香槟酒在我们四人的手里轮换传递,很快就见了底。 虎子咂咂嘴巴:“娘咧!这洋玩意儿还没二锅头好喝!” 爷爷习惯性地从背后取出旱烟杆,在地上磕了磕,然后往里塞了点烟丝,点燃,吸了一大口,烟雾在苍老的脸上弥漫,就听爷爷幽幽叹了口气:“这事儿还得追溯到十年之前!” 第三十四章十年如烟 凡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长江作为中华民族的生命线,贯穿整个雄鸡版图,所以长江航道的水运非常发达,也非常繁忙,聚集了不少江湖人士。 有利益的地方就会有纷争。 为了争夺长江航道的生意,几十乃至上百年来,各路人马纷争不断,经常都会爆发大规模的械斗火拼。各路人马占地为王,划分河段,彼此间相互侵吞扩张,顶峰时期,整条长江竟然被划分成了七十二段,七十二个帮派各自为王,江湖风起云涌,非常混乱。 正所谓乱世出英雄。 在这混乱的年代,来自江西的一个水运帮派强势崛起。 帮主姓张,名震天,不仅武艺高超,而且很有治军头脑。 在他的带领下,张氏帮派迅速成长,成为一支战斗力超强的帮派。 经过近二十年的南征北战,张震天从一个青年奋战到中年,终于统一了长江七十二路帮派,成为一个跨时代的大豪杰。他的名头也像他的名字一样响亮,震天!震天!在长江上的人,没有人不知道张震天的威名! 当时长江航道上往来的船只很多,为了辨识身份,每艘船只的桅杆上面都会挂上一盏渔灯。因为帮派各不相同,所以那盏渔灯的形状也不甚相同,彼此间一看见对方船上悬挂的渔灯,就知道对方是什么帮派的。由于这个渔灯的缘故,所以各个帮派老大的名号不叫什么门主,什么寨主,而叫做“掌灯”。 张震天扫平长江航道以后,也将渔灯样式统一成张家的八角方灯。凡是在长江里行走的人,只要看见挂着八角方灯的船只,都会主动避让。 而张震天更被冠以“七十二水路大掌灯”的威名,一时间名动天下,非常威风。 张家有女,取名小瑶。 这可是张震天的宝贝疙瘩,光是小瑶的满月酒,张震天就摆了三天三夜,宴请长江七十二水路的各路英雄,场面非常壮观,前来祝贺的船只几乎把当地的河段都堵塞了。 满月酒当天来了个云游的道士,据说道士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张小瑶,显得非常吃惊。无论张震天怎样询问,道士都不肯透露半字。最后在离开的时候,道士只撂下一句话:“此女,不可留!否则将成大害!” 张震天暴跳如雷,气恼那道士竟敢咒骂自己的宝贝女儿,命人去把那道士抓回来,可是道士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没人知晓其行踪。 这事儿后来也就渐渐被人淡忘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张小瑶渐渐长大,出落的亭亭如玉,美艳大方,是长江一带出了名的绝色美人。 二十岁那年,张小瑶带着两个仆人出船游玩三峡,却不料在三峡流域遭遇恐怖的“尸抱船”。 危急之际,幸得一英俊少年出手相救。 少年姓耿名熠,竟是川江巡江人耿家后代。 二十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郎有情妾有意,耿熠与张小瑶很快便坠入爱河,爱的如火如荼。 这事儿原本是两个年轻人的私事,也无关乎外人什么事情,况且双方家里都没有提出反对。然而这件事情传到江湖上,却引起了一些所谓“正派人士”的非议。 他们认为,耿家作为长江巡江人,是正义人士,在江湖上也有一定声誉。而张家虽然名气很大,但却是捉奸犯科的匪徒之流。耿家倘若与张家结为亲家,那便是自毁清誉,江湖不容。 这些所谓的正派人士,打着正义的旗号,擅自插手耿熠和张小瑶的恋情,批命想要阻挠和拆散两人。 这剧情跟《倚天屠龙记》里面的张翠山和殷素素如出一辙,张翠山为武当弟子,殷素素为魔教妖女,打着正义旗号的六大门派围逼武当,迫使张翠山和殷素素自尽身亡,令人唏嘘不已。 面对来自外界的巨大压力,耿熠和张小瑶依然痴心不渝,而后珠胎暗结。 张小瑶的肚子一天天隆起,腹中胎儿也一日日成形。 数月过去,张震天广发英雄帖,邀请各路好汉前往江西,他要亲自为宝贝女儿办一场热热闹闹、轰动天下的婚礼。 婚礼当日,人山人海,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然而,这种祥和喜庆的气氛,却被三教人马的突然到来打碎了。 三教人马乃一直以正义自居的:儒教、佛教、道教。 双方爆发激烈冲突,婚礼现场转眼变成了修罗地狱。 七十二水路仗着人多,与三教高手勉强战了个平手。 但是却不知为何,九流派率大队人马竟然也杀到婚礼现场,偷袭了张家总部。 这一场大战从天明一直杀到日落,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在三教九流有预谋的围攻之下,七十二路水军最终不敌,被打得落花流水,死伤者无数。 一代豪杰张震天也在乱战中阵亡,七十二路水军四散溃逃,元气大伤。 新郎耿熠在乱战中失踪,下落不明。 新娘张小瑶万念俱灰之下,跳入滚滚长江。 故事讲到这里,身旁的爷爷已经是潸然泪下。 我的心疯狂地战栗着:“爷……耿熠……是我爸爸?” 爷爷点点头:“这就是你爸爸和妈妈的故事,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憎恨九流派的人吗?你要记住,他们是我们耿家的敌人!!” 我紧紧攥着拳头,眼睛里似要喷出火来,一股强大的怒气仿佛要冲破我的胸膛。 我耿小七在此发誓,我一定要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终有一天,我会让那些双手沾满鲜血的人付出代价! 这尘封十年之久的往事就像一块大石头,一直压在他的心里。很难想象,这么多年以来,爷爷的心理承受了怎样巨大的压力和折磨。 我一直都想知道关于爸妈的事情,我甚至很多次幻想和猜测,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原来爸妈的故事竟然如此缠绵悱恻、荡气回肠,却又以那么凄凉悲苦的方式结束。我真想问问老天爷,你他妈是在开玩笑吧! 爷爷抹了一把眼泪,叹息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很后悔,后悔当天我没有在现场!” “啊?三爷,你当时没在现场?你去了哪里?”虎子问。 爷爷说:“当时重庆朝天门码头发生了几件怪事儿,我需要赶过去处理。儿子的大婚喜事我怎能不去呢?所以我在重庆忙完之后,火速赶往江西,预计是傍晚到达婚礼现场!谁知道……谁知道我到达婚礼现场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整个张家水寨都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蔽天,把江面都给映红了。江面上密密麻麻全是尸体,几乎把水流都给截断了。十年来,我一直忘不了那个画面!” 我闭上眼睛,仿佛跟随爷爷回到十年前的那个傍晚。 恢宏庞大的张家水寨火势冲天,复古的木头建筑在火海中坍塌,火焰在晚风中摇曳,竟比天上的晚霞还要绚烂夺目。整个江面都被鲜血染红了,水面上漂浮着形形色色的死尸,死尸的数量太多了,好多尸体重叠堆积在一起,尸臭冲天!乌鸦在天空中悲鸣,仿佛在诉说这一场悲壮而又惨烈的战争。 我看见了一顶大红花轿,火焰从四面八方涌动过来,瞬间就把花轿吞噬了。 美丽的女子穿着红色的新娘服,头戴红方巾,站在滔滔长江边,我仿佛听见她在说:“我张小瑶死后一定变成厉鬼,纠缠你们生生世世!”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的眼角已经噙满泪花。 “爷!妈妈跳江溺亡,那爸爸又去了哪里?他怎么就失踪了呢?”我吸了吸鼻子,将快要流出眼角的泪水逼退回去。 “我也不知道你爸去了哪里!我在附近水域找了两天两夜,都没有发现你爸爸的踪影!”提及自己的儿子,爷爷满脸都是心伤。 “也就是说,你没有见着爸爸的尸体?爸爸有可能还没有死?”我的心中闪过一丝窃喜,虽然我知道这个想法更多的是在安慰自己。 “我确实没有见到你爸爸的尸体,理论上来说,有这个可能!”爷爷点点头,口吻有些沉重:“可是,这仅仅限于理论!而事实上,你爸爸从那一场战斗以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如果他真的没有死,他怎么不回家呢?我也曾有过这样的乐观想法,可是随着岁月的流逝,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说到这里,爷爷顿了顿,艰涩地咽了口唾沫:“我一直期望,你的爸爸和妈妈能在另外一个世界幸福的生活!可是……可是我真的万万没有想到你妈妈她……她竟然会变成厉鬼!她是你的妈妈,也是我的儿媳妇,即使她身为厉鬼,我……我也无法下手呀!所以,我在最后关头,放了她一条生路!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放过厉鬼本不该是巡江人所为,但是在那个时候,我必须那样做!如果我亲手灭掉小瑶的鬼魂,我到死也不会心安的!” 十年,弹指云烟。 可是,无论再过多少个十年,我想我都不会忘记这段血色往事。 泪眼婆娑中,我又看见了那个红衣似火的女子,她的身影自漫天火光中走出,唱着那首凄离不朽的歌谣:“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第三十五章中伏 红衣女鬼的事情告一段落,因为跟其他三个家族闹得有些尴尬,我们也没有在何家过多逗留,乘船返回宜都之后,爷爷跟何老作别告辞。 爷爷既然要走,虎子叔也不愿意留下,跟爷爷一块告别何家,踏上回家的归途。 我们披着晚霞出发,黑色的送葬船很快在血红色的江面上化作一个黑点。 跟黄家和卢家前来的船只相比,我们所乘坐的送葬船多少显得有些寒酸,但又非常特别。 我们虽然没有黄家、何家、甚至是卢家富有,但是我们也能够骄傲地带着尊严离开。 夕阳的余晖照进船舱,船舱里还有很多食物,都是那支送葬船队送来的。 虎子叔负责开船,四喜在甲板上逗弄黑子,黑子盘绕着送葬船左右飞舞,时而扎入水中,带起飞溅的水珠。 “爷!倘若以后再接到鱼骨令,你还会去吗?”我问爷爷。 “去!当然要去!”爷爷回答的斩钉截铁。 “可是……”我抿抿嘴,不悦地说:“可是除了虎子叔以外,我一点也不喜欢其他人。他们那种狗眼看人低的态度,想着就来气!再说了,这次你跟他们的关系也闹得有些僵,以后大家各走各路,才不要去帮他们呢!” 爷爷板起面容:“胡说!小七,你怎么能有这种思想?五族同盟是老祖宗立下的规矩,这不是为了我们自己,而是为了整条长江上的安宁,怎么能说散就散呢?那要是真的散了,长江上将永无宁日!还有,换句话讲,如果有一天需要求助的是我们呢?我们耿家实力最为薄弱,难道我们就不会有求助别人的时候?” 爷爷一席话说的我哑口无言,我涨红了脸,细细一想,刚才自己说的话确实是太幼稚了。 “对了,爷!”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之前我完全把这个问题遗漏了:“我妈在怀孕的时候就已经……已经死了……那她……是怎么生下我的?” 爷爷吁了口气:“我没有找到你爸爸耿熠的尸体,只找到了小瑶的尸体,当时我将小瑶从水里打捞起来的时候,她整个身体都已经僵硬了。我原本想把她好好埋葬的,但也许是老天爷不让我们耿家绝后,就在埋藏她的时候,我竟意外地发现她腹中的胎儿尚未断气!” 说到这里,爷爷扭头看着我:“母体已死,你却未死,你是从母亲的尸体里面出世的,属于天生鬼胎,所以这也是你命中缺少一魂的原因!当时你妈妈怀着你还不到九个月,你能存活下来本身就是个奇迹!” 以前我问爷爷为什么我天生会缺少一魂,爷爷总说跟我的母亲有关,原来竟是这么回事,没想到我居然还是一个鬼胎。 天色渐渐昏暗下去,虎子进舱张罗着吃饭。 四喜把手指放进嘴里,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召唤黑子回来。 就在这时候,忽听嗖的破空声响,一支弩箭闪电般激射而至。 “黑子,小心!”四喜纵声疾呼。 黑子也不是普通鱼鹰,灵性过人,翅膀凌空一折,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了那支弩箭。 当! 爷爷一把推开我,弩箭贴着我的头皮飞过去,一下子钉在我们吃饭的小方桌上。 弩箭长约三寸有余,箭尾有翎,在桌上嗡嗡颤抖着,可见劲道之大。 “妈的!谁敢偷袭我们?”虎子勃然大怒,衣袖一甩,飞身跃出船舱,像截木头桩子,傲然挺立在甲板上。 四喜指着正前方说道:“义父,弩箭是从前面射过来的!” 天色昏暗,入夜的江面上飘荡着一层薄雾,我们不太看得清前方的状况。 虎子暗运内力,声音远远传递出去:“前方是哪路点子,速速报上名来!” 回答虎子的只有潺潺流水声,前方水面一片寂静,没有人声。 虎子有些怒了:“前面的人听着,老子是金沙江巡江人蔡浒!我不管你是哪路点子,要是敢找老子的麻烦,老子一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这一次,回答虎子的却是漫天箭雨。 但闻嗖嗖嗖的破空声响,十数支弩箭就像飞蝗一样,尽数射向虎子。 虎子勃然大怒,追魂剑出手,划出一道道飞旋的流光,将那些弩箭叮叮当当全部挡了下来。 虎子手腕一抖,追魂剑迸发出一团青色剑气,发出嗡嗡声响。 爷爷让我呆在船舱里面,然后抽出定尸笔,也纵身跃上甲板,与虎子相互而立。 残阳一点点歼灭,黑暗笼罩夜空,一弯冷月升了起来,江面上泛起朦胧的银辉。 十数个黑点自朦胧的银辉中缓缓显现出来。 那是十数艘黑色的乌篷小船,就像十多具黑色的棺材,阴气森森,在江面上一字儿排开,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乌篷小船的篷顶上插着一杆黑色的标旗,河风吹得旗帜猎猎作响,旗帜上面有一个白色的渔网图案,与黑色的旗帜形成鲜明的对比,显得格外突出。 这种模样的乌篷小船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见过呢? 啊! 我想起来了,在回漩沱的时候,那个打渔子的黑衣人,乘坐的便是这样的乌篷小船。 我的心中猛然一惊,莫非拦住我们去路的正是打渔子门人?他们这是做什么?报仇吗? “哼!”爷爷冷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九流派当中的打渔子!” 虎子皱起眉头:“三爷,你跟打渔子有过节?” 爷爷说:“之前有个打渔子门人在宜宾作怪,被我废了武功,有可能他们是来寻仇的!” 虎子道:“三爷,你有没有觉得不太对劲?看打渔子这阵势,很明显是事先埋伏在这里的,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航行路线?” 爷爷面沉如水,脸颊很不自然地抽搐了两下:“我们的行踪被人泄露了!” 虎子大惊:“你的意思是……有人出卖了我们?将我们的行踪泄露给打渔子?” 爷爷沉重地点点头。 虎子气得浑身发抖:“妈的!有谁知道我们的行踪?难道……难道是何家人?” 我们的行踪被人泄露,除了何家以外,谁还知道我们的行踪呢?要不是黄家?抑或是卢家?反正这三个家族都有可能。可是,我想不明白,我也不敢相信,大家同是巡江人,他们为什么要出卖我们? “狗日的!”虎子狠狠跺了跺脚:“三爷,待我们离开这里,我一定要掉头回去问个清楚!” 十数艘乌篷小船渐渐围拢上来,呈一个扇形的包围圈逼近。 每艘乌篷小船上面都有两个打渔子门人,一前一后,后面那人负责掌舵,前面那人高举着精钢闪烁的弩弓,就像狙击手,冷冷瞄准我们。这些人全都是清一色的黑衣劲装,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他们的眼神犀利如刀,在黑暗中发出野兽般的光芒,看样子全是打渔子门下的精锐好手。 沉寂。 死一样的沉寂。 空气变得非常凝重,我的掌心已经溢满冷汗。 当乌篷小船靠近送葬船的时候,十多个黑衣人整齐划一地放下弩弓,齐刷刷从背后抽出一把月牙形状的弯刀,刀刃非常锋利,反射着冷冷月光,让那刀刃看上去就像一条极细的银线。 不知是谁吹了个响亮的口哨,那十多个黑衣人像是得到了进攻指令,同时发一声喊,全部跃上送葬船甲板,将爷爷和虎子团团围住,双方立刻爆发出一场激战。 叮叮当当! 兵器相交,迸溅出耀眼的火星。 刀光霍霍,仿佛把那天上的月亮都给斩碎了。 爷爷和虎子不愧是一流高手,即使陷入敌人的围攻,两人也是从容不迫,逼使那些黑衣人一时片刻都无法靠近。 “呀--”一个黑衣人呼喝着抢上前来,抡刀劈向爷爷后背。 爷爷但闻劲风声响,心中早有防备,也不回头,定尸笔凌空飞旋,反手挡在背后,当的一声,硬生生架住了那把弧月刀。紧接着,爷爷迅速转身,定尸笔画了个圈,黑衣人手中的弧月刀咣当落地。爷爷欺近一步,定尸笔在黑衣人身上连点三下,黑衣人身上腾起三团血雾,惨叫着跌入冰冷的江中。 而另一边,虎子叔出手更不留情,追魂剑出,每出一剑,必杀一人。 但见剑光飞旋,虎子从两个黑衣人中间穿梭而过。 两个黑衣人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登时就僵住了。 哐当! 他们手中的弧月刀无力地落在地上,两人的脖子上都出现了一条极细的血线。然后那条血线迅速裂开,变成深邃的血口,滚烫的鲜血直接从血口里面飚射出来,犹如在空中绽放的血色花朵。 扑通! 两个黑衣人同时跪倒在地上,就那样直挺挺地死掉了。 “船舱里还有两个小孩,把他们也杀了!”敌人发现了我和四喜,两个黑衣人提刀冲进船舱,砰地踹翻了木头方桌,举刀便向我们当头斩落。 生死关头,我的斗志也被激发出来,就地一滚,躲过当头一刀,起身一拳击中黑衣人腰眼,黑衣人捂着腰眼蹬蹬蹬后退几步,眼睛里透露出惊怒之色:“小兔崽子!” 我心中暗叫可惜,如果我的劲力足够强大,这一拳就算不能要了黑衣人的命,也足以令他倒地不起。 第三十六章伤痕,男子汉的勋章! “老子要宰了你,受死吧!”黑衣人再次挥刀冲了上来,之前他低估了我的战斗力,挨了我一拳,感觉很没面子,所以非常的愤怒。 这一次,黑衣人的刀法非常凶猛,我躲闪的也非常吃力。 狭小的船舱限制了黑衣人的发挥,这样的环境对年幼矮小的我反而比较有利。 我施展出滚地战术,一直在黑衣人的脚下灵活地左闪右躲,黑衣人一时半会儿竟拿我没有办法。 砰! 黑衣人高举弧月刀,却不慎把渔灯砸爆了,玻璃碎片洒了一地,船舱里一下子变得漆黑无比。 我就地一滚,顺手摸到了一块玻璃碎片。 一股狠意自心中升起,我咬紧牙关,将手中的玻璃碎片狠狠插入黑衣人的右脚脚踝。 “啊呀--”黑暗中传来黑衣人痛苦的吼叫,他的跟腱被碎片割断,翻身重重地摔倒在船舱里。 这家伙哀嚎连连,基本上已经成了一个废人,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不过在疼痛的刺激下,这家伙状若癫狂,胡乱挥舞着弧月刀,我也不敢靠近,只能与他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这个时候,我听见微弱的呼救声:“七……小七……” 我回头一看,只见四喜被另外一个黑衣人按压在船舱的窗棱上面。 那个黑衣人左手掐着四喜的脖子,右手挥刀,就要朝着四喜的脑袋斩下去。 这一刀要是落下去,四喜的小命可就没啦! 千钧一发之际,我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考虑,再次抓起一块玻璃碎片,飞身跃起,将那玻璃碎片用力刺向黑衣人的后颈。 噗嗤! 玻璃插入皮肉,直接没入了黑衣人的后颈窝。 黑衣人浑身一颤,整个人顿时变得僵硬了。 他缓缓转过身来,露在外面的眼珠子迸射出惊讶且恼怒的目光。 这家伙并没有倒下,而是提着弧月刀,带着凶悍的眼神,一步步朝我逼近。 浓烈的杀气压迫的我喘不过气来,我连连后退,很快就被逼退到一个角落里,已经退无可退了。 黑衣人慢慢举起弧月刀,我近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心想这次我是交代在这里了。 谁知道,停顿了好几秒钟,弧月刀也没有落下,我的身上也没有传来疼痛的感觉。 我下意识地睁开眼睛,就看见那个黑衣人的身体摇晃了两下,然后朝我迎面扑倒下来。 哎呀! 我被黑衣人重重地压倒在地上,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快碎裂了。 那个黑衣人沉重的就像猪一样,趴在我的身上一动也不动。 我伸手探了探黑衣人的鼻息,心中打了个激灵,妈妈呀,这家伙居然……居然已经死掉了…… 呼! 我长吁了一口气,这家伙还真会装腔作势,吓死老子了。 我挣扎着从黑衣人的身下爬了起来,用脚踹了踹黑衣人的尸体,脑海里一片空白,我杀人了?!我居然杀人了?! 我还在发神的时候,四喜走了过来,俯身拾起之前掉落的夺魄剑,来到那个跟腱断裂的黑衣人面前。 唰! 剑光一闪即逝,黑衣人的叫喊声戛然而止,一朵妖艳的血花在黑暗中绽放。 四喜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提剑来到我面前:“小七,谢谢!” 四喜脸上满是血迹,原本俊俏的小脸蛋儿现在却显得分外狰狞。 等我们相互搀扶着走出船舱的时候,外面的战斗也已经结束了。 爷爷和虎子叔傲然挺立在甲板上,甲板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多具黑衣人的尸体,到处都是飞溅的血迹和散落的兵器。 夜风微凉,仿佛在轻轻诉说着凄怆。 “义父,你……受伤了?”四喜满脸关切地看着虎子,一缕血水顺着虎子的左手臂滑落,吧嗒吧嗒滴落在地上。 虎子一脸傲气地说道:“这点小伤,不碍事的!四喜,小七,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有!”四喜摇摇头,将所有功劳都推给我:“小七表现的非常勇猛,干掉了两个敌人!” “真的吗?”虎子微微有些惊讶。 我挠了挠脑袋:“呵呵,运气!运气而已!” 虎子赞赏道:“能够干掉两个与自身实力相差那么大的敌人,这绝非运气能够做到!小七,你的潜力很大呀!” 四周那些乌篷小船已经迅速退去,消失在苍茫的夜色里。 虎子充满霸气的声音远远飘荡出去:“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要是他不服气,继续派人来战!”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把船舱收拾干净,那些黑衣人的尸体被虎子叔一脚一个,统统踹进江里。甲板上的血迹也被我们冲洗干净了,空气中的血腥味明显没有刚才那么浓郁了。 好不容易收拾妥当,我们疲惫不堪地倒在船舱里,我感觉自己都快要虚脱了,脚下像是踩着棉花糖。 四喜找出一个备用的油灯,光亮虽然有些昏暗,但总算可以凑合着照明。 虎子脱下外衣,露出精壮的身板,他的左手小臂有一条血口。敌人的弧月刀非常锋利,虎子手臂上的皮肉都翻卷了起来,入口极深,看上去怪吓人的。 伤的这么严重,虎子居然还说这是小伤,他可真是一个铁打的汉子呀! 我不由得对虎子叔更加的肃然起敬。 四喜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找出一个急救箱,替虎子处理伤口。 虎子叔确实勇猛,直接打开一瓶白酒,咕咚咚灌了一大口,噗地喷在伤口上,就当是消毒了。 酒精刺激伤口,那种痛楚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但是虎子却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这份豪迈的气魄实在是令人叹服。 四喜取出针线,麻利地穿针引线:“义父,我现在帮你缝合伤口,你忍着点!” 虎子咧嘴一笑,自顾自斟上一杯白酒,一口接一口喝了起来。 虎子的性情确实坚韧,都不用麻药的,伤口很快就缝合上了。 虎子轻轻挥了挥手,看着手臂上那条蜈蚣状的伤痕:“唔,缝得不错!挺漂亮的!” 我一脸讶然地望着虎子:“这也叫漂亮?” “当然!”虎子举起手臂在我面前晃了晃:“小七,你记住,伤痕是男子汉的勋章!” 伤痕是男子汉的勋章?! 我的心猛地一颤,登时感觉热血沸腾,以至于在后来的整个人生里,虎子叔这句话都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底。 刚才的激战确实让我们感觉到疲惫,我们简单吃了点食物以后,就各自倒在船舱里睡着了。 送葬船轻轻晃荡着,就像妈妈的摇篮。 我终于知道,梦境中那个神秘的红衣女子,就是我的妈妈! 之前每次做梦我都会恐惧的醒来,但现在我却一心想要在梦中遇见她。 只不过,我越是想在梦里见到妈妈,但梦境越是苍白,仿佛这一夜我根本就没有做梦。 昏昏沉沉不知道睡了多久,估摸接近下半夜的时候,我们被一阵奇怪的乐曲声惊醒了。 “妈妈!”我翻身坐了起来,大口喘息着。 凝神倾听,发现那奇怪的乐曲声是从远处的江面上飘荡而来。 我打开窗户,探头往外看去。 只见月华如水,江面上一片幽光闪烁,如梦似幻。 远处朦胧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两盏渔火,而那渔火的光芒竟然是诡异的墨绿色,如同怪物的眼睛,在远处冷冷盯着我们。 我打了个激灵,赶紧缩回脑袋:“爷,是不是打渔子的人追上来了?” 爷爷目光炯炯,脸色凝重:“我觉着不太像!” 不是打渔子的人? 那又会是谁呢? “……我看他忠厚老实长得好,身世凄凉惹人怜……他那里忧愁我这里烦闷,他那里落泪我这里也心酸……看天上,阴森森寂寞如牢狱……看人间,董永他将去受熬煎……守着这孤单岁月何时了,今日我定要去人间……” 我们竖着耳朵凝神倾听,虽然我听不懂唱的是什么内容,但我却知道唱的是戏剧。 虎子微闭着眼睛,摇头晃脑,手指在桌上轻轻敲打着节奏:“这是《黄梅戏》当中《天仙配》的选段,名叫钟声催归……” 我的心登时就沉了下来,很明显,来人并不是我的妈妈。 妈妈的歌声优美婉转,从来没唱过这样的戏曲,而且唱戏的虽然也是女声,但是这个女声却非常尖锐,鬼气森森,就像从地狱里飘出来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浑身的鸡皮疙瘩止不住往下掉。 我很难理解虎子叔的情趣,在这种声音之下,他怎么还能摇头晃脑,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一曲唱罢,江面上冷冷清清,又恢复了之前的死寂。 而这种死寂,却让我们感到莫名地心慌和不安。 砰! 虎子叔突然睁开微闭的眼睛,手掌在桌上猛地一拍,冷喝道:“之前来了个打渔子,现在又来了个高台门,今晚还真他娘的热闹!” 我的心猛地咯噔一下,高台门?! 我涩声问道:“虎子叔,这个高台门是不是九流派当中唱戏的那一派?” “正是!”虎子颔了颔首,转头看着爷爷:“三爷,我看这事儿可不是单纯的寻仇呀!这九流派根本就是冲着我们来的,这是有人想置我们于死地啊!” 第三十七章以一己之身,挡万夫之勇! 我的脊背一阵阵地发凉,是谁?究竟是谁要置我们于死地? 是何家?卢家?还是黄家? 我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家同为长江巡江人,彼此间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对我们痛下杀手? 这其中究竟有什么阴谋? 我不敢再想下去,我也无法继续想下去。 直觉告诉我,我们好像掉进了一个早就预谋好的陷阱里面。 “虎子,养好精神了吗?”爷爷站起身来。 虎子咧嘴一笑,一脸淡然从容的样子:“没问题!” 黑暗中,两艘大红花船一左一右靠近我们的送葬船。 在这死寂的深夜里,乍然看见两艘颜色如此鲜艳的花船,真是诡秘森森。 寒意渗透进我的肌肤,两艘大红花船就像是两具漂浮在水面上的大红棺材,格外瘆人。 自从在棺材里面睡了一夜之后,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看见长方形的东西都觉得像是棺材。 两艘大红花船呈夹击之势,将我们的送葬船夹在其中。 这两艘大红花船的体型比我们的送葬船足足大了两三倍,大红的喜庆色彩跟乌黑的送葬船形成鲜明的对比。这种花船是供客人游玩的客船,船上张灯结彩,不仅挂着大红布幔,船身中央还搭建有一个二层楼高的戏台子,古色古香,在古代的苏杭一代,经常都能见到这样的花船。不少花船上面还有漂亮的姑娘,船上有软阁包房,许多富家公子都喜欢到船上喝花酒。 咚咚咚! 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两艘花船上面各自跳下数人,隔着窗户,我们能看见很多人影在甲板上猫腰走动,然后这些人影迅速散开,将我们所在的船舱团团围住。 虎子五指微微张开,追魂剑悄无声息地滑入虎子掌心,只听他低声骂道:“居然跑到长江上来唱戏了,唱给鬼听吗?我倒要让他们知道,噪音扰民的下场!” 噪音扰民?! 我和四喜对望一眼,险些笑出声来。 虎子叔说话可真逗呀,高台门的唱戏声惊扰了他的美梦,他居然将其称为“噪音扰民”。 爷爷微笑着附和道:“对!长江上的刑罚,噪音扰民是要判死刑的!” 话音刚毕,爷爷的目光陡然一寒,眼神中杀意如飞雪般涌现。 唰! 爷爷扬起定尸笔,瞬间穿透窗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中了外面一条人影。 一团鲜血飞溅在窗户上面,就像恶魔的涂鸦,那条人影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砰! 几乎是在同时,一把关公刀劈入窗户。 幸好爷爷躲闪及时,雪亮的刀锋贴着爷爷的咽喉划了过去,把爷爷的脸庞都映成了惨白色。 就听哗啦啦一阵响,关公刀余势不减,横向从窗户上面划拉过去,将整扇窗户都劈成了碎片。 “干你二大爷!”暴喝声中,虎子冲天而起,如一颗出膛炮弹撞碎了船舱顶棚,剑芒暴盛,如流光一样四散飞旋。 嚓!嚓!嚓! 三颗人头同时飞起,三股热血就像喷泉一样,直冲上三米多高。 呼啦啦! 关公刀倒转飞旋,在我面前头顶闪过一道半弧状的寒光,霸道凌冽的刀气竟然将整个船舱顶棚全部掀飞起来。 爷爷突然纵身而起,砰地撞破船舱,翻滚到那个提着关公刀的戏子脚下。 那个戏子身材魁梧,海拔几近一百九十公分,那把沉重的关东刀足有近百斤,但是在他的手中却像玩具一样,挥舞得呼呼生风。那人穿着一身宽大的戏袍,脸上还施了妆粉,两个脸颊红彤彤的,看上去十分滑稽,却又十分诡异。 那个戏子提刀对着爷爷当头便砍,爷爷身姿敏捷,如同泥鳅般从戏子的裆下滑溜过去,戏子这一刀登时斩了个空。就听轰隆声响,木屑纷飞,戏子的力道极大,沉重的关公刀直接没入了船板下面,将船板凿出一个老大的窟窿。 戏子想要提刀再砍,却发现刀锋卡在船板下面,一时间竟未能将关公刀举起来。 在战场上,生死往往就在这一线之间。 爷爷瞅准机会,定尸笔在戏子的左右小腿上连点两下,封住了腿部血脉。 扑通! 戏子双腿一软,猛地跪倒在地上。 爷爷腾身翻跃而起,定尸笔闪电般刺出,唰地没入了戏子的后脑,笔尖又从戏子的眉心穿脑而出。爷爷唰地收回定尸笔,戏子的脑门中央出现一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鲜血向前飚射出两米多远,这个魁梧的戏子面朝下扑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声息。 我看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知道,定尸笔的笔头可是柔软的呀,但是在爷爷的手中,定尸笔却变得无坚不摧,杀伤力极其强大,远远超乎了我的想象。 看来,我一直都没有了解爷爷的真正实力,我也一直都没有了解定尸笔的强大力量。 之前我最眼馋也最羡慕的便是虎子叔的追魂剑,就算没有追魂剑,蔡四喜的夺魄剑也很不错啊,我以为那才是真正的神兵,反而低估了自家兵器。我还以为定尸笔无非就是用来对付邪物的法器而已,没想到在人类的战场上,它依然是神芒毕露啊! 两旁的花船上面升起了大红灯笼,灯光泼洒下来,将我们的送葬船映照得亮堂堂的,我们的身影也全都曝露在光亮下面。 因为之前跟打渔子的人干过一场,所以这次面对高台门的人,我并没有先前那么紧张。 不过从衣着打扮上来讲,高台门确实比打渔子要显得诡异阴森。 高台门人穿着花花绿绿的戏服,脸上还涂抹着各种浓妆,看上去诡异莫名,竟跟那祭奠用的纸人非常相似,就像是一群从阴间跑出来的妖魔鬼怪。 但是从这些人的身手来看,他们的功夫偏向于阴柔,比打渔子一派貌似还要厉害一筹。 而且,高台门人众多,两艘花船加起来少说也有四五十号人,这比打渔子的阵势大了一倍不止,这次还想全身而退,恐怕有些难了。 虽然爷爷和虎子拼尽全力斩杀强敌,但无奈双方人数相差悬殊。刚开始还能够勉强抵挡,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场面基本上被高台门慢慢控制,爷爷和虎子也被对方给死死压制住了。 唰!唰!唰! 几道剑光过后,又有两三个高台门人倒在虎子面前,鲜血在他们涂满彩妆的脸上横流,死状极其狰狞。 虎子踉跄着退回来,跟爷爷背靠背站立在一块,他的身上满是血迹,已经分不清是敌人的鲜血还是自己的鲜血。 “三爷,对方人数太多,再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就算不被他们杀死,我们也得活活累死!”虎子的胸膛剧烈起伏,喘息声就跟扯风箱的声音一样沉重。 吧嗒!吧嗒! 鲜血顺着爷爷的指缝滴落,很显然爷爷也负伤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高台门要显得比打渔子更有道义一点,他们一直在围攻爷爷和虎子叔,从始至终都没有对我们俩个小孩下手。当然,也许敌人根本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兄弟们,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大家上啊!”一个带头的戏子大声叫喊,给己方人马壮胆助威。 其他人听见带头人这么一吆喝,顿时振作士气,再一次围拢上来。 虎子面容绷得紧紧的,满脸鲜血的样子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他倒提着追魂剑,依然霸气十足:“干他娘的!想死的尽管放马过来,蔡爷必定会送他一程!” 虎子气势十足,竟然震住了敌人,不少人都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不敢贸然上前。 空气慢慢凝固。 突然,两个不怕死的戏子终于按耐不住出手了。 一人挺枪而出,红缨枪宛如出海蛟龙,凌空飞旋着刺向虎子的胸口。 而另一人则施展出滚地刀法,抡起朴刀斜劈虎子的脚踝。 两人一上一下,配合得非常默契,而且出招十分凶狠,想要一招致虎子于死地。 “找死!”虎子暴喝一声,目光如电,一股无形杀气犹如海浪般朝那两个戏子席卷而去。 只见虎子侧身避开当胸而来的红缨枪,同时闪电般出脚,准确无误将那把朴刀踩在脚下。 “呀!”怒吼声中,剑光冲天而起,嚓地斩断红缨枪头。与此同时,虎子足尖狠狠一跺,一股强大的劲气力透足尖,那把朴刀咣地一下震荡开去,那个戏子猝不及防,虎口震裂,鲜血长流,朴刀脱手横旋飞出。 唰!唰! 众人都没看清虎子是怎样出手的,只看见两道剑光中混杂着两道血光,两颗人头高高飞旋而起,挂在了花船的灯笼上面。 四座皆惊,围拢上来的敌人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脸上尽皆流露出骇然之色。 连续两场高强度的战斗,几乎耗尽虎子的所有体力,虎子再也站立不稳,单膝跪倒在地上,但是他反手将追魂剑插入船板,支撑着身子没有倒下。 “来啊!都他妈来啊!蔡爷我就在这里,有种就来干掉我!”虎子嘶声怒吼,双目喷火,顽强的气魄震慑住了在场所有人。即使知道虎子已是强弩之末,那些高台门人此时也不敢轻易靠近,因为垂死的野兽也会杀人! 第三十八章托孤 “他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杀了他!”带头的戏子猛然发一声喊,当先抢了出来,双手提着银钩,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虎子刺了过去。 当! 火星飞溅起老高,戏子蹬蹬蹬向后退开三步。 这个戏子穿着青衫戏服,头戴纶巾,一副书生模样打扮。 他的脸上涂抹着厚厚的白面儿,看上去灰白灰白的,就像一张死人的脸。 刚刚挡下书生这一击的不是虎子,而是爷爷。 爷爷斜握定尸笔,傲然护在虎子身前,笔身上面泛起熠熠金光。 “虎子,你带两个孩子先走!”爷爷嘱咐道。 “什么意思?我怎么可能扔下你独自先走?我们两兄弟,肯定要共同进退!”虎子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听着!”爷爷沉声说道:“现在不是讲兄弟情义的时候,要想共同进退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我留下来拦截他们,你带着孩子突围先走!快!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三爷……”虎子涩声道:“你带孩子先走吧,让我留下来掩护你们!” “虎子!你是不是我兄弟?”爷爷厉声喝问。 “当然是!”虎子点点头。 “是兄弟就要尊重我的决定!反正我已经是快要作古的人,原本就没什么时日好活!你还年轻,你还有几十年,四喜和小七就拜托你了!快走!”爷爷的话语中竟然带着一丝悲凉,他这番话竟像是在交代后事。 虎子的眼眶倏地红了,他心里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谁留下谁就是在选择死亡,爷爷不让虎子留下,其实就是给虎子留下活下去的希望。 “三爷……”虎子情绪激动,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爷爷将虎子搀扶起来,从贴身衣兜里面取出一件东西塞在虎子手里:“虎子,你把这东西交给小七,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宝贝,叮嘱他好生保管!还有,我担心九流派不会放过小七,我希望你把他带去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说到这里,爷爷附在虎子耳边,声音压得很低。 虎子咬着嘴唇,用力点了点头。 “你俩嘀嘀咕咕商量什么呢?看不清楚形势吗?今晚你们都得死!”书生怒吼一声,脚踩诡异鬼步,身形飘渺闪动,迅疾出现在爷爷面前,左手银钩直刺爷爷小腹,右手银钩呈四十五度角,斜上刺向爷爷的咽喉。 书生的招路非常凶狠,出手俱是杀招。 “虎子,快走!”爷爷推了虎子一把,挺身而出,定尸笔架住刺向咽喉的银钩,然后画了个圈,将银钩用力下压,当地一声,挡住了刺向腹部的银钩。但即使如此,刺向腹部的银钩还是在爷爷的小腹上唰地留下几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爷爷闷哼一声,向后退了两步。 爷爷头也不回,直接抬手将定尸笔朝我掷了过来:“小七,接着!” 我伸手接住定尸笔,竟感觉有些沉甸。 “这是我们的家传神兵,你带在身上吧!”爷爷一边说着,一边伸出足尖,从地上挑起一条长鞭抓在手里,然后凌空抽出噼啪一声脆响,对着那书生厉声说道:“来吧!放马过来!” 虎子咬咬牙,朝着我和四喜疾奔过来。 书生大叫道:“快拦住他!他们想要逃跑!” 两个戏子跻身而出,提起兵器想要拦住虎子。 垂死的野兽也会杀人! 虎子虽然已到了强弩之末,但是不要忘记,他可是一头野兽!甚至可以说是一头猛兽! 剑光乍现,两人还没靠近虎子,虎子的身影已从两人中间穿梭而过。 两个戏子就像木头桩子一样僵硬在那里。 书生急得大骂:“你两个混蛋,傻愣着做什么?” 两个戏子没有回应,因为他们已经无法做出回应,他们的人头与他们的身体分离开来,两道血泉喷涌而起,直到人头落下,那两个戏子的尸体都还是站立着的。 “我草!”书生大骂一声,这粗俗的话语与他的书生打扮完全不符。 书生足尖一点,提着银钩拔腿欲追。 唰! 长鞭划破空气,如同一条毒蛇,在空中划出“S”形弧线。 书生猝不及防,啪地被长鞭抽中,几个连续后空翻,唰唰唰向后腾挪跃开。 “妈的!你个老东西!”书生的左脸颊上皮开肉绽,被长鞭抽出一道清晰的血口子,鲜血在惨白的脸上横流,状若厉鬼。 这个时候,虎子已经来到我们身边,大声喊道:“四喜,快开船!” 四喜点点头,回身跑向船尾。 爷爷挥舞着长鞭,鞭子横空甩出,一记横扫千军,把站在甲板上的几个戏子统统扫落水中。然后一连数鞭抽向书生,将书生硬生生逼退回花船上面。为了挡住高台门的追击,爷爷纵身跃上花船,用自己的生命死死拖住敌人。 突突突! 千疮百孔的送葬船终于发动了,小船从两艘花船中间穿过,往远处的江面上驶去。 “停下!四喜,你给我把船停下!爷!爷爷!不能丢下爷爷!我要和爷爷在一起!”我在甲板上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叫,可是我的叫声阻止不了送葬船的前行。那两艘大红花船距离我们越来越远,渐渐隐没在氤氲的雾气中,而爷爷的身影也终究消失不见。 “不--”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无力地跪在甲板上。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爷爷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最敬爱的爷爷,怎么……怎么就这样离开我了呢?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这是老天爷给我开的玩笑,对吧? 这是爷爷在跟我捉迷藏呢,对吧? 我不敢去想象,没有了爷爷,我的人生该要怎样走下去? 难道从现在开始,我也成为一个孤儿了吗? 我痛苦地抽搐着,眼泪倒流进肺里,呛得我剧烈咳嗽。 “小七!小七!没事的!没事的!”虎子叔在我身边蹲了下来,手掌心按在我的脊背上,我感到一阵温暖。 “虎子叔,爷爷他……爷爷他……”我心中悲苦,抽泣着什么都说不出来。 虎子叔将我揽入怀中,抚摸着我的脑袋:“孩子,不怕!有叔呢!啊!乖!别哭!” 虎子叔嘴上安慰着我别哭,但是他自己却止不住地掉眼泪。 滚烫的泪珠子滴落在我的脸上,一片粉碎。 “爷爷……爷爷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我的声音颤抖着,虽然我知道爷爷真的回不来了,可我还是这样问,也许我的心里也存着一丝侥幸,毕竟直至我们离开,我也没有亲眼看见爷爷阵亡。也许,也许爷爷能够活下来呢! 虎子抱着我连连点头:“三爷他吉人自有天相,应该会没事的!应该会没事的!” 虎子念念叨叨地重复着,其实我知道,他这话只不过是一种安慰。 我敬爱的爷爷,难道我就这样与他阴阳相隔了吗? 爷爷是个平凡的人,却又是一个伟大的人,他用自己的生命保护我们,所以就连虎子叔也被爷爷的情义深深打动了,哭得一塌糊涂,我从来都不曾想到,像顽石般坚硬的虎子叔,竟然也会有如此感性的一面。 我轻轻抚摸着那支定尸笔,指尖泛起缕缕金光,这是爷爷留给我的遗物,看着这支定尸笔就像看着爷爷,即使是怀抱着它,仿佛也能感受到爷爷的气息。 “对了,小七,这件东西是三爷留给你的!”虎子把手伸入怀里,从里面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檀木盒子。 盒子古色古香,做工很精美,一看就是古物。 这是什么? 我抹了一把眼泪,怀着强烈的好奇心打开盒子。 盒子里面不是翡翠玛瑙,也不是黄金银票,而是一颗……珠子! 没错! 就是一颗珠子! 约莫有鸽子蛋大小,浑圆透亮,泛着柔白色的光芒,有点像是珍珠,捧在掌心冷冰冰的。再看珠子里面,仿佛还有寒烟袅绕,亦幻亦真,非常神奇。 “这是珍珠吗?”我好奇地问虎子。 虎子摇摇头:“这不是珍珠!其实我们五大家族,每个家族都有这样一颗珠子!” 说到这里,虎子从贴身衣兜里面摸出一个小盒子,款式跟我手中的几乎一模一样,打开盒子,里面同样放置着一颗神奇的珠子。 我愣了愣神,五大家族各有一颗这样的珠子? “虎子叔,这颗珠子是做什么用的?”我问。 谁知道虎子的回答更让我吃惊,虎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这颗珠子的用途!不止是我,五大家族都没人知道这颗珠子的用途和来历!反正这东西是老祖宗代代相传留下来的,估计老祖宗都不知道珠子的用途,要不然后世怎么就没人知道呢!” 我举起那颗珠子,黑夜中,珠子散发出的光芒非常梦幻。 没有人知道这颗珠子的来历! 也没有人知道这颗珠子的用途! 但是有一点不可否认,这绝对不是一颗普通的珠子,否则老祖宗也不会代代相传,而且需要后代贴身携带了。 这颗珠子很重要,其中肯定藏着什么秘密。 只是这个秘密,我们现在还不知晓。 我将珠子重新放回檀木盒子里,贴身藏了起来。 第三十九章兄弟! “小七,起来吃饭了!” “不吃!我不饿!” 两天以来,我一直是这种状态。 自从爷爷离去之后,我的灵魂仿佛被抽空了,现在的我只是一具皮囊,没有意识,没有思想,甚至没有了饥饿。 我就像兔子一样蜷缩在甲板上,面朝下趴着。 当然,说兔子是抬举自己。 其实,现在的我更像是一条死鱼。 我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眼睛红的吓人。 我已经记不清楚,这两天以来,我到底流过多少次眼泪。 如果搜集起来的话,我的眼泪应该可以淹死我自己。 我不想爬起来,因为我没有勇气爬起来,我没有勇气去面对现实,没有勇气去面对没有爷爷的日子。 爸爸失踪,妈妈变成厉鬼,爷爷又为保护自己战死。 我真的想问一问老天爷,你把这么多的不幸强加到一个孩子身上,于心何忍? 我感觉我就是世界上最不幸的那个人。 早知道人生如此磨难,我宁愿……我宁愿当初跟随母亲一起死去! 我突然有些恼恨自己,我当初为什么那么顽强?要是一了百了,我也不会一个人去承受这么多的痛苦。 “小七,吃点东西吧!”虎子叔端着一碗热饭来到我面前。 两天来,虎子叔已经重复这个动作几十遍了,但我依然没有吃过一口饭,甚至连水都不肯喝。虎子叔怕我虚脱,用棉签蘸着水涂抹在我的嘴唇上,这才让我的嘴唇没有干裂。 “小七,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知道,三爷是你最亲的亲人!三爷为你牺牲了那么多,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可是你现在这副模样,岂不是辜负了三爷的期望?”虎子叔孜孜不倦地教诲。 对此,我只有两个反应。 一个是充耳不闻,当然我并不是没有在听他说话,而是我的脑子一片空白,虎子叔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在耳里,可是很快就被大脑过滤掉了。 二个就是哭,默默地哭,一声不吭,那眼泪唰唰唰的流。因为虎子叔一旦提到爷爷,我就会锥心刺骨般的疼。 到后来虎子叔都不敢提及爷爷了,可是每次看到我这个样子,他又忍不住继续说。 “哎!”虎子叔重重地叹了口气:“米饭就在旁边,饿了你就吃一点!” 虎子叔拿我没有办法,叹息着回到船舱继续开船。 我正打算闭上眼睛,蔡四喜出现在我面前,他端起那碗米饭,冷冷说道:“不吃就别吃了!” 说完这话,蔡四喜竟然抬手将米饭丢入江中,然后他低头瞪了我一眼:“反正像你这样的人,早晚都会死的,吃饭只是在浪费粮食!” 蔡四喜的举动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他的话语更像利刺一样,一下又一下刺在我的心头上,我的眼眶倏地就红了。 蔡四喜摇了摇头,冷哼一声,带着嘲讽的口吻道:“我真替耿三爷难过,耿三爷一代豪杰,怎么就生出你这个不成器的孙子?你这种窝囊模样,真不值得三爷为你牺牲!哼!” 蔡四喜乜了我一眼,转身便走。 “站住!”我突然伸手,死死抓住蔡四喜的脚踝。 我的双眼瞪得通红,身体里的热血直冲大脑,蔡四喜这番话深深激怒了我。 “你要做啥?”蔡四喜傲然站在那里,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眼神里充满了鄙夷。 “你说谁是窝囊废?”我感觉自己的声音完全是从喉头深处发出来的。 “你不仅是窝囊废!你还是个懦夫!只可惜眼泪不能够杀人,所以你流再多的眼泪都没用……”蔡四喜连珠炮似的讥讽和唾骂让我勃然大怒,心中所有的委屈和悲痛在这一刻疯狂地涌泄出来,我整个人就像火山爆发,彻底燃烧了。 蔡四喜话音未落,我抓着他的脚踝猛然一拽,蔡四喜猝不及防,被我重重地拽翻在地上。 “蔡四喜,你个小王八蛋,我要杀了你!”我双目中喷出愤怒的火焰,感觉整个人都要爆炸了,我翻身骑在蔡四喜的身上,伸手去掐蔡四喜的脖子。 砰! 蔡四喜提膝撞击在我的背心上,我向前扑倒在地上,摔了一个狗吃屎。 蔡四喜一个鲤鱼打挺腾跃而起,抬脚飞踹在我的脸上,将我原地抽了一个滚,厉声怒骂道:“你这个窝囊废!起来啊!连我都打不过!废物!耿家的废物!” 热辣辣的鲜血从我的鼻孔里流下来,吧吧嗒嗒滴落在甲板上,“废物”两个字在我的耳畔边回响,我用力甩了甩昏胀的脑袋,暴喝一声,用尽全力朝蔡四喜扑了过去:“我干你二大爷!” 我就像一颗出膛炮弹,四喜躲闪不及,被我重重地撞翻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然后我扬起拳头,不由分说,照着四喜那张英俊的小脸狠狠一拳。 砰! 这一拳积蓄了我所有的怨气,一下子就把四喜的鼻子打歪了,眉骨也破了,鲜血一下子飚了出来。 剧痛之下,蔡四喜也怒了,趁我挥拳的空隙,猛地直起身板,额头用力撞向我的下巴。 额头是人体最坚硬的部位之一,我感觉我的整个牙关都快碎了,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蔡四喜将我掀翻在地上,抬脚又来踹我。 我眯着眼睛,瞅准他出脚的方向,抢先一步出手,双臂环抱住四喜的脚踝,将他扭转倒在地上。 我怒吼着爬起来,重新将四喜压制在身下。 四喜在我的脸上狠狠来了一拳,打得我眼冒金星,眼睛的景象顿时变得模糊不清。 我倒在地上,蔡四喜又翻身骑在我的身上,重新占据优势。 眼前看不清楚,我只有挥舞着双手胡乱抓扯,一把抓住了蔡四喜的头发。 蔡四喜也伸手卡住了我的脖子,我顿感呼吸一滞,手上的力道顿时小了半分。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狂躁的怒吼着,由于蔡四喜卡着我的脖子,所以我的嗓音有些模糊不清。 蔡四喜也冲着我怒吼,唾沫星子全部飞溅到我的脸上:“懦夫!来啊!你不是要杀我吗?难道你就这点本事吗?” “老子和你拼啦!”我卯足全身力气跟蔡四喜扭打在一起,我们就像两颗肉球,在甲板上滚来滚去,滚来滚去,谁也不服谁,谁都不肯松手,那可真是打红了眼。 噗通! 我和蔡四喜双双从甲板上面滚了下去,跌入冰冷的长江中。 世界一下子变得寂静无声,耳膜里只有哗啦啦的流水声。 冰冷的江水包裹着我的身体,我蓦地打了个激灵,一下子清醒不少,心中的火焰仿佛也被这滔滔江水给浇灭了。 我清醒以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糟糕!老子不会游泳啊! 以前我命中缺一魂,连江边都不能靠近,自然也不会游泳。 我想喊却又喊不出声,嘴巴一张,那江水就咕噜噜地往肚子里倒灌。体内的氧气迅速耗尽,我心中着慌,在水下胡乱挣扎着,力气渐渐不支,再加上胸中缺氧,我的挣扎越来越无力,整个人就像秤砣一样,慢慢往水下沉去。 就在我浑浑噩噩,以为自己要去阎王爷那里报到的时候,一双小手托住了我的腰。我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飘浮在云端,不停地上浮,然后哗地一声浮出水面,清新的空气一下子灌入我的肺里,我张着嘴巴大口呼吸着,终于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小命。 一根撑船用的长竹篙插入水中,虎子粗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快点抓住!” 求生的本能让我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紧紧抓住竹篙。 “抓稳啦!起!”虎子沉声喝气,猛地将我拉出水面。 我浑身湿漉漉的趴在甲板上,感觉整个人仿佛要虚脱了,腿肚子一个劲地哆嗦,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哗啦! 一条人影破开水面,落在甲板上。 我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四喜浑身上下也在淌水,他踉跄了两步,直接在我身边躺倒下来,胸口剧烈起伏着,我能清楚地听见他的呼吸声,比扯风箱还要沉闷。 虎子看了我俩一眼,一句话也没说,自顾自走进船舱。 阳光照在身上,感觉暖洋洋的,终于没有那么寒冷了。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缓过气来:“你为什么要救我?” 蔡四喜咧嘴笑了笑:“事实证明,你不是懦夫!你比我想象中要坚强那么一点点!” “哎哟!”四喜摸了摸嘴巴:“你下手可真够狠的!” 我摸了摸红肿的脸颊:“你不也一样吗?” “可是我没打你的脸!”蔡四喜反驳道。 “谁叫你长得比我帅呢!”我说。 然后我们都不做声了,互相看着对方。 沉默几秒钟以后,我和四喜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刻,我突然有些明白了“兄弟”这个词语的含义! “怎么样,活过来了吗?”四喜问。 “嗯!活过来了!”我点点头。 四喜道:“那就好!打一架是不是舒服多了?” “心里确实没有那么堵了!要不你再让我打一次吧!”我坏笑着说。 “滚!”四喜从地上爬起来:“现在应该饿了吧?” 咕噜! 我的肚子非常适当地传递出饥饿的声音,我摸了摸肚子:“还有米饭吗?” “我给你端去!”四喜回身往船舱里走去。 “哎!再给我整杯酒来!”我在后面喊道。 第四十章巫山 吧嗒吧嗒,唔唔唔,吧嗒吧嗒,唔唔唔…… 一碗米饭很快就被我扒拉的见了底,我的嘴角粘着饭粒,高举饭碗:“小喜子,再来一碗!” 两天没吃任何东西,再加上刚刚还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打斗,我确实是饿坏了,我感觉我现在饿得可以吃下一头牛。 最后,我扒拉了三大碗米饭,还整了半杯白酒,小脸蛋绯红绯红,真可谓是酒足饭饱,肚子涨得鼓鼓的,活像一只小蛤蟆。 我和四喜并排坐在甲板上面,河风拂面,整个人精神了许多。 我打了个饱嗝,一脸真诚地说:“四喜,谢谢!” “谢我做什么?”四喜目不斜视。 “在我最难过无助的时候,是你向我伸出援手!我当然要感谢你!”我很诚恳地说。 “别说的那么矫情!我可没有向你伸出援手,我只是看不惯你懦夫的样子!你不是应该恨我才对吗?在你最难过的时候,我还用最尖锐刻薄的话语伤害你?”四喜一脸淡然。 我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我知道四喜这家伙的性格,外冷内热,表面看上去冷冰冰的,其实内心还是很温暖善良的一个人。虽然他刚刚的讥讽令我非常火大,虽然他刚才还跟我干了一架,但是当我冷静下来的时候,我便明白了,其实四喜之所以会那样做,纯粹是为了激励我站起来。我很感谢他,因为不管怎样,他真的让我重新站起来了。 没有了爷爷,可是生活依然要继续。 我一定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要让自己变得强大,我要让那些害死爷爷的混蛋得到惩罚! “这是到哪里了?”我问。 “已经进入三峡了!”四喜说。 “到三峡了吗?”我抬头四顾,发现两岸山壁险峻,郁郁葱葱,翠绿色的山影倒映在江面上,如同走进了一幅美丽的画卷。 山还是那座山,江还是那条江,可惜人却不是当初的那些人,短短几天时间,仿佛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 我幼小的心灵,也仿佛在一夜之间变得成熟,变得坚强。 有句话说得好,自己不坚强,懦弱给谁看。 终有一天,我要让全世界都看见我的坚强。 几天前,我们一行四人还说说笑笑从三峡而过,还在三峡上面碰上了一支送葬船队,我们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对前路充满了喜悦。 然而,我真是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一趟荆江之行竟然会发生那么多事情。 朝思暮想的妈妈变成厉鬼,我们被人设计埋伏,最亲爱的爷爷战死,我真不知道仅仅才十岁的我,该怎样去承受这无法承受的事实? 突突突! 送葬船往岸边靠去。 “为什么靠岸?”我奇怪地问。 “巫峡到了!”四喜说。 我更加疑惑:“为什么到了巫峡就要靠岸呢?” 四喜盯着我的眼睛:“小七,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 分别?!啥?!等等!四喜这小子居然跟我说分别?什么意思?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愣愣地看着四喜,小心肝猛地一颤:“你们想要丢掉我?” “不是丢掉你!”虎子叔熄灭发动机,来到我身后。 “那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四喜说要在这里跟我分手?”我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刚刚沉寂下的心又变得凌乱狂躁起来。在我的心里,四喜和虎子叔是我最后的两个亲人,如果连他们都要抛弃我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活下去。 虎子叔摸了摸我的脑袋:“三爷叮嘱过我,让我无论如何都要将你平安送到巫山!” “送我到巫山做什么?我在巫山无亲无故的!”我很诧异。 虎子叔说:“三爷说了,巫山有一户姓颜的人家,当年得到过他的帮助,所以他想把你送到那户人家,让他们照顾你成长!” “我都没见过颜家人,跟他们都不熟,跑到别人家里去做什么?我要回家!我要回河口村!”我大声抗议着,我不想留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我想念河口村,想念那个熟悉的农家小院,那里毕竟是我生活了十年的地方。 “小七,你不能回去!”虎子叔斩钉截铁拒绝了我的要求。 “为什么?河口村是我的家,为什么我连回家的权利都没有呢?”我急得跳了起来。 “九流派的人既然想杀我们,就没打算轻易放过我们,倘若你独自回到河口村,万一九流派的人找上门来怎么办?你能应付吗?”虎子叔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我抿了抿嘴唇,低下脑袋,很没底气地说了两个字:“不能!” “小七,这是你爷爷的决定!作为你爷爷来说,肯定有他的考虑。作为虎子叔来说,必须遵从你爷爷的叮嘱。作为你来说,我认为你应该听从你爷爷的决定!”虎子叔说。 我搓着双手:“爷爷为什么要把我交给素不相识的一家人?不让我回河口村可以,虎子叔,让我跟着你们吧,我跟你们回金沙江!你们是我最后的亲人,我想跟着你们一起生活!” 虎子叔听得一阵心酸,一把将我拥在怀里,宽厚的胸膛让我感觉到无比踏实。 “小七,不是虎子叔不想带着你,是因为虎子叔自己都身陷险境,你跟着我很不安全!”说到这里,虎子轻轻拍了拍我的脊背:“好啦,时候不早了,我们上岸吧!” 我的心情很不好,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 四喜快步追上来:“小七,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要知道,这是三爷的决定,义父他也是为你好,希望你不要怨恨我们!” 我勉强苦笑了一下:“我怎么会怨恨你们呢?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我只是一时半会儿不能接受罢了!毕竟,要让我突然去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家生活,心里怎么着都是空落落的,没有底!” 四喜舒了口气:“你能这样想,那就最好不过了!放心吧,既然是三爷亲自指定的人家,说明三爷对那户人家有着绝对的信任,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对你很好的!” “但愿吧!”我叹了口气:“我真希望自己现在是二十岁,三十岁,这样我就不用依靠任何人!我能靠自己的能力存活下去!” “时间很快的,也许当我们再见的时候,你已是翩翩少年郎了!”四喜搂着我的肩膀。 “小子,你也要好好活下去,九流派的人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我很担忧九流派的人穷追不舍,虎子和四喜日后的处境会很危险。 “放心吧,这个我们理会的!”四喜点点头。 “你小子一定要勤加练功,你的根基不错,日后必定能成为超一流的高手!”我说。 四喜翻了翻白眼:“我感觉这话你应该对自己说吧!你可要记住,我是很勤奋的,功力必定会与日俱增,日后我再见到你的时候,你千万别被我揍得满地找牙!” 我笑了笑:“好!看看到时候谁被谁揍得满地找牙!” “哎!不过我可事先声明,下次不许再扯头发!跟个无赖打架似的!”四喜说。 “嗯!下次绝对不扯头发!下次我……抓鸡鸡!”我突然一招“仙人摘桃”,气得四喜大骂:“耿小七,小小年纪你不学好,你个臭流氓!下次必须再加一条规则,不准攻击裆部!” 巫山县位于重庆市最东端,三峡库区腹心,素有“渝东门户”之称,地跨长江巫峡两岸,东邻湖北巴东,南连湖北建始,西抵奉节,北依巫溪,县城位于大宁河与长江交汇处。 当然,我们这次去的并不是县城,而是山里,距离县城很远的山里。 日暮时分,我们终于抵达了那户颜姓人家。 这里的自然环境,顿时让我的心凉了半截。 这是一座深藏在大山深处的原始小村落,村落在一个山凹里面,稀稀落落有几十户人家,这里的交通极其闭塞,根本就不通车,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自己的双腿。抬头四顾,村落四周全是挺拔高耸的山崖,还有蔓延起伏的绿色森林。在这里完全感受不到一点现代化的气息,落后,原始,古老,是这座小山村的真实写照。 我好不容易在心里燃起的一点希望,又再次熄灭了。 我郁闷地皱着眉头,亲爱的爷爷怎么……怎么忍心把我送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 村子里一年四季几乎都很少有外人进来,所以当我们走进村子的时候,很多村民都像看稀奇一样地看着我们。 虎子叔上前询问一番,带着我们来到村落最西边,终于找到了那户颜姓人家。 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农家小院,四周围着篱笆,屋子是用竹子搭建的那种吊脚楼,造型别致,形态古朴。院子后面有一大片竹林,山风一吹,那片竹林便哗啦啦作响。 这里风景虽美,但是浓浓的陌生感却压抑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沉默着不说话,难过地想,这里将是我接下来生活的地方。 “屋里有人吗?”虎子叔礼貌地叩响院门。 第四十一章死胎(上) 院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对中年夫妇。 他们穿着非常朴素的布衣布裤,那装扮跟我们汉族人的服饰不太像,有点像少数民族。 男主人叫颜乌骨,很奇怪的名字,面膛黑黝黝的,五官很端正,身形削瘦,却感觉很有精神。 女主人的姓氏也很独特,姓那,名叫那赫朵,乌黑的长发盘成漂亮的发髻,耳朵上挂着杯口大小的银制耳环,脖子上戴着漂亮的银饰项链,形态婀娜,很有风韵,身上散发出一种山村女人特有的野性美。想必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令人眼羡的大美人。 虎子上前说明来意,得知是耿三爷的孙子,颜氏夫妇将我们热情地迎进吊脚楼。 屋子里亮堂堂的,弥漫着一股草药味。 环顾四周,发现靠墙的木柜子里面放着许多中草药,透过窗户望向后院,后院的院落里面摆放着一溜簸箕,里面全是晾晒的各种草药,我也叫不出名字。看样子,这颜家竟像是开医馆的。 果不其然,就听男主人颜乌骨自我介绍道:“我们世代都居住在这座落日村,我们夫妇俩负责给村里人行医看病,所以屋子里才会有这么多的草药!” “落日村?好奇怪的名字!”虎子说。 “是呀!”女主人那赫朵端上一盘果蔬,接口说道:“每当太阳落山的时候,就会从村子这方沉下去,所以叫做落日村!” 夕阳西沉,一抹残红斜射进窗棂,果然看见火红色的夕阳从村子上方缓缓沉下去。 夜幕慢慢升起,一片万籁俱寂,山崖之上偶尔传来几声鸟叫,更添静谧之感。 颜氏夫妇热情地张罗了一桌子饭菜,都是些特色的乡村野味,琳琅满目摆了一大桌。 我们这两日风餐露宿,丰盛的菜肴馋得我们直流口水。 有风干的手撕牛肉,有碳烤的野兔,有红烧的野鸡,还有跟野菜一块儿清炖的鱼汤,香气扑鼻,令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颜乌骨抱出一个酒坛子,揭开泥封,将一个用竹子做成的筒勺伸入坛里,舀出一筒清洌洌的美酒。那酒水干净透亮,没有一点杂质,也没有刺鼻的酒味,反而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颜乌骨给虎子盛上一碗:“这是我自己酿造的清酒,用三十二味中草药调和而成,活血补气,固本培元!” 虎子是个酒虫,端起青花瓷碗,咕咚咚仰脖喝了一大口,擦着胡子上的水渍赞叹道:“爽!好酒!果真是好酒!” “叔!给我整一碗!”我将瓷碗递到颜乌骨面前。 颜乌骨看了我一眼,微微一怔,随即哈哈笑道:“好气魄,叔喜欢!” 颜乌骨给我斟了满满一碗清酒,然后自己斟上一碗,双手捧起瓷碗,大声说道:“来!这第一碗酒,敬三爷的!三爷当年最爱喝我酿造的清酒,最高纪录一个人一次喝了三斤!只可惜,三爷他……再也喝不到了!” 说到这里,颜乌骨的眼眶倏地就红了,他端起瓷碗,将碗中清酒一饮而尽。 颜乌骨重重地放下瓷碗,转头看着我:“小七,你是三爷的孙子,也就是我的孩子,到我这里就像回到自己家里一样,三爷的恩情咱们颜家没齿难忘,叔一定会好好照顾你长大的!”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颜乌骨这番话还是让我的心里暖暖的,消除了我心中的那种陌生感。 爷爷既然能够放心将我托付给颜氏夫妇,说明他对颜氏夫妇有着足够的信任。颜氏夫妇肯定是善良的好人,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我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酒,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有点迷恋上酒精的味道。 四喜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酒过三巡,虎子问颜乌骨:“颜兄,话说你跟三爷是怎么认识的?” 颜乌骨放下筷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事儿说来还有番故事,让我媳妇跟你说吧!” 那赫朵点点头:“耿三爷是我们夫妇的救命恩人呐!不!确切地说,应该是我们一家人的救命恩人!” “哦,不妨说来听听!”虎子也放下筷子。 时间回溯到十二年前。 那个时候,那赫朵刚刚怀孕。 孕期十月,一切都很正常。 乡下人生个孩子没有城里人那么讲究,也没有那么复杂,生孩子对于乡下人来说,只不过是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事。因为医疗条件有限,通常都是在自己家里,请接生婆来接生。 颜乌骨虽然是个赤脚医生,不过对于接生他也不太在行,而且村里人有讲究,老婆生孩子,老公不能亲自接生,否则会走背运的。 接生婆是一门神圣的职业,落日村也有一个接生婆,她从二十岁开始帮人接生,一直干到六十岁,经她双手接生的婴儿没有上千也有上百,接生经验可以说是非常丰富的,比正规医院的专业医生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姓龙,所以村里人都亲切地称她为龙婆。 龙婆接生无数,造福了千家万户,但她却一直没有婚娶,膝下无儿无女。 龙婆说她自从选择接生婆这个行当开始,她就做好了一辈子不能婚娶的打算。因为按照比较迷信的说法,接生婆一定要是纯阴之体,为了接生,龙婆放弃了一生的幸福,这种精神让所有村民都对她敬佩有加。 那赫朵临盆,颜乌骨请来龙婆接生。 颜家世代在落日村行医治病,也是很受人尊敬的人家,所以龙婆也不敢怠慢,忙前忙后精心准备着。 到了预产期的前一天,龙婆早早来到颜家做好准备工作。 龙婆先进去查看那赫朵的身体情况,颜乌骨待在卧室外面,心情又是紧张又是激动,来回踱着步子。 一分钟过去了。 半个钟头过去了。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龙婆怎么还没有出来? 颜乌骨有些等不住了,伸手准备敲门。 就在这时候,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龙婆从卧室里面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龙婆,我媳妇……她怎么样?”颜乌骨迫不及待地问,他见龙婆的面色有些不太对劲,心中忍不住有些惴惴。 龙婆嗫嚅着没有说话。 “龙婆,到底有什么事情?劳烦你能告知我!”颜乌骨有些急了。 龙婆将颜乌骨悄悄拉到屋角,告诉颜乌骨一个极其震惊的秘密:“我刚刚替你媳妇检查的时候,我竟然没有觉察到腹中胎儿的脉象……” 颜乌骨浑身一颤:“什么意思?” 龙婆道:“你是医生,你应该也很清楚!根据这么多年的接生经验,我怀疑……怀疑你媳妇肚子里怀的是死胎!” 死胎?! 一记惊雷在颜乌骨的耳边炸响,颜乌骨无比惊诧,媳妇肚子里怀的怎么可能是死胎呢?夫妇俩日盼夜盼,终于盼过了十个月光阴,怎么即将临盆的时候,却变成死胎了呢? 不可能! 这不可能! 颜乌骨连连摇头,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种奇怪的现象我也是第一次碰到!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带你媳妇去正规大医院检查看看!”龙婆说完便离开了。 颜乌骨满心要当爸爸的欢喜在这一刻化为乌有,龙婆接生了几十年,她所说的必定没错。可是,颜乌骨怎么都想不明白,媳妇明明好端端的,怎么怀了个死胎呢?难道这是老天爷存心想让颜家绝后吗? 颜乌骨不甘心,说什么他也要弄清楚其中缘由。 颜乌骨带上所有积蓄,带着媳妇那赫朵连夜出山,准备去县城的医院看看。 可是夜半三更的,哪里有船去县城呢? 颜乌骨正自着急的时候,却发现有一艘乌篷小船经过。 “哎!船夫!拜托!停船!哎!麻烦你捎我们一程!”颜乌骨站在江边,着急地大喊大叫,拼命挥动双手。 小船靠岸,撑船的是一个目露精光的老叟:“这深更半夜的,你媳妇又挺着个大肚子,这是着急要去哪里?” “我们要赶去巫山县城!”颜乌骨一边答谢,一边将媳妇搀扶上船。 “不可以明早再去吗?”老叟问。 “来不及了!我媳妇快生了!我带她去县城医院做个详细检查!”颜乌骨说。 老叟看了那赫朵一眼,缓缓撑起竹篙。 “多谢老人家帮忙,不知尊姓大名?”颜乌骨很有礼貌地问。 老叟捋了捋胡子:“我姓耿,大家都叫我三爷!” 天色微明,乌蓬小船在县城码头靠岸。 颜乌骨拿出一点积蓄给耿三爷做路费,却被耿三爷拒绝了。 “不过是顺道而已,不用这么客气!你媳妇要生了,以后用钱的地方多得是,所以这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耿三爷将钱塞回颜乌骨手中。 颜乌骨非常感动,对耿三爷千恩万谢,然后搀扶着媳妇去了医院。 颜乌骨给媳妇挂上当天第一个号,请了县医院最具权威的一位专家进行检查。 检查的结果几乎令颜氏夫妇崩溃,医院的结果一出来,跟龙婆所说的一模一样,那赫朵肚子里的婴儿是……死胎! 第四十二章死胎(下) 医院给出的建议是,必须立即做手术,做掉肚子里的死胎,否则对母体会有很大影响。 怀胎十月,居然是个死胎,这事儿搁谁身上都有些接受不了。虽然颜乌骨万分难过,也非常舍不得,但是为了妻子的身体健康,他还是在手术书上签了字,同意立即手术。 就在护士准备推送那赫朵去手术室的时候,那赫朵竟然跑了! 颜乌骨急得不行,赶紧追出医院寻找。 巫山县城不大,再加上那赫朵挺着大肚子,也不会跑远了,所以颜乌骨很快就追上了自己的媳妇。 “朵儿,你这是做什么?快跟我回去!”颜乌骨心疼自己的媳妇。 那赫朵一下子就哭了起来,扑在颜乌骨的怀里:“我不回去!他们要拿掉我们的孩子,我不能回去!” “傻瓜!孩子已经死了,不拿掉的话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伤害!”颜乌骨试图劝服自己的妻子。 但是那赫朵却铁了心不回医院,她的脑袋摇晃得就像拨浪鼓:“不回去!他们胡说,我们的孩子没有死!我们的孩子没有死!” 颜乌骨看见妻子这副模样,他的心里也很难过,十月怀胎,其中的艰辛只有妻子一人懂得。现在突然告诉她,肚子里的孩子死掉了,对于妻子来说,真是个天大的打击,一时半会儿承受不了,不愿意面对现实,也是正常反应。 颜乌骨待那赫朵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这才耐心说服道:“朵儿,你听我说,就算你不相信医院的人,但你总该相信龙婆吧?昨日龙婆替你检查出来,就说你怀的是死胎。最初我也不相信,所以我带着你到县城来,就是想让正规医院再检查一次,我希望龙婆说错了。可是,可是龙婆她没有说错,她的检查结果跟医院的检查结果一模一样,你肚子里的胎儿真的死掉了,没有脉象……” “没死!我的孩子没死!”那赫朵尖声叫喊起来,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滚落:“这是我自己的孩子,凭什么他们说拿掉就拿掉?我是母亲,我最有发言权,我的孩子没有死,他不是死胎!我能……我能感觉到他在踹我的肚子……真的,他真的还在踹我的肚子……” 颜乌骨以为那赫朵伤心过度,所以产生了幻觉,但是他一时半会儿又无法将妻子劝回医院。 僵持了半天,颜乌骨终究拗不过妻子,答应带着妻子先回落日村,观察几天再说。 这事儿也确实有些蹊跷,虽然检查结果是个死胎,但是那赫朵却完全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良反应。突然拿掉自己的孩子,颜乌骨也确实不舍,他也想回家观察几日,也许会有奇迹发生呢! 两人回到码头,准备乘船回家。 刚到码头,颜乌骨一眼就看见了耿三爷。 耿三爷坐在小船甲板上,懒洋洋地抽着旱烟。 “三爷您好,您老没有离开吗?”颜乌骨很奇怪。 耿三爷吐了个烟圈,盯着颜乌骨说:“我是特意在这里等你们的!” “等我们?!”颜乌骨显得很意外。 “没错!确切地说,是等你媳妇!”耿三爷举起旱烟杆,指了指那赫朵。 “啊?!等我媳妇?!”颜乌骨怔怔地看着耿三爷,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赫朵疑惑地指了指自己:“三爷,您等我?” 耿三爷将两人迎上船:“检查结果怎么样?” 颜乌骨沉默着。 “不好?”耿三爷问。 颜乌骨重重地叹了口气:“实不相瞒,医院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我媳妇肚子里的孩子竟然是……死胎!” 身旁的那赫朵情绪突然变得很激动:“你要我说多少遍,我们的孩子不是死胎!不是死胎!他还活着!我能感觉到他在踹我!他在叫我妈妈!妈妈!” 耿三爷摆摆手,示意那赫朵冷静下来:“朵儿,你不用激动!颜兄弟,你也不必悲伤!你媳妇肚子里的胎儿并没有死!” “啥?!”颜乌骨激动得一下子站了起来:“三爷,你是在安慰我吗?你的意思是,朵儿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死胎?” “对!不是死胎!我也没有安慰你,我说的是事实!”耿三爷神情淡然。 “听见了吗?三爷都说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死胎啦!你听见了吗?”那赫朵笑逐颜开,高兴的不得了。 但是颜乌骨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三爷,您真的不是在安慰我们吗?你看医院的检查单都在这里,连医院都说是死胎,您……您怎么就说不是呢?” “我与你们素不相识,没有理由骗你,也用不着安慰你!我特意没有离开,就是留在这里等你们!腹中的胎儿虽然没有死,但你们却遇上大麻烦了!我这人也是心好,我本可以不用插手的,但是我看你们小两口为人实诚,品行善良,我若不出手相救,道义上也过意不去!”耿三爷说得很诚恳。 颜乌骨一下子就怔住了:“大麻烦?我们遇上什么大麻烦了?” “你们得罪过什么人吗?”三爷问。 颜乌骨摇了摇头:“没有啊!我们颜家世代行医,一心向善,从未与人闹过半点别扭,乡亲们都很喜欢我们,我们怎么会得罪人呢?” “真的没有得罪过人?”耿三爷再三追问。 颜乌骨的回答很肯定:“没有!绝对没有!” 耿三爷磕灭烟枪:“那可就奇怪了!既然没有得罪过人,那别人怎么会害你们呢?而且下手还这般歹毒?” “三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老能不能说得清楚一点?”颜乌骨有些抓急了。 耿三爷指着那赫朵说道:“你让你媳妇张开嘴巴,仔细看看她的舌苔,是不是有些发青?” 那赫朵张开嘴巴,颜乌骨仔细看了看:“好像是的!” “再翻开她的眼睛看看,在她的眼球下面,应该能找到一条奇怪的乌青色线条!”耿三爷说。 “真的吗?”颜乌骨心中生紧,慌忙翻开妻子的眼睛看了半晌,回头涩声说道:“确实如此!三爷,这是怎么个情况?” “这是中了蛊毒的表现!你妻子被人下了蛊!”耿三爷一语点破。 “什么?!”颜乌骨和那赫朵同时大惊失色:“蛊毒?!什么人这么狠毒?我们两口子从来没得罪过人,是谁……谁向我们下蛊呢?” 颜乌骨与那赫朵面面相觑,脸颊煞白如纸,有人向他们下蛊,这事儿可就有些严重了。 蛊毒之说由来已久,据说是一种人工培养的毒虫,能够救人,也能够害人。蛊的形态千奇百怪,下蛊的方式也是不尽相同,总之蛊这东西非常神秘,普通人对此所知甚少,相传在湘西以及苗疆一代颇为流行。而后来在南洋一带兴起的降头术,据传就是蛊毒的变种。 “对于蛊毒我也有所耳闻,三爷,您可知我媳妇中的是什么蛊?”颜乌骨冷静下来,向耿三爷讨教,他现在已经知道,耿三爷绝对不是普通的船夫,而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人。 耿三爷摇了摇头:“这是什么蛊,我暂时看不出来,我不是蛊毒高手,所以我也不懂解蛊的法子!我只知道,腹中胎儿之所以会变成死胎,全是因为蛊虫在作怪,这只蛊虫很可能已经跟胎儿融为一体,所以使胎儿呈现出‘假死’状态!” 耿三爷这番话,既给了颜氏夫妇莫大的希望,又给了他们深深的绝望。 希望是,腹中胎儿没有死,他并不是死胎。 绝望是,虽然胎儿没有死,但体内有蛊虫寄居,他日会不会深受蛊毒所害呢? 耿三爷说:“至于生不生下这个胎儿,是你们夫妇俩自己的考虑,我不提供任何建议!不过我想告诉你们的是,回去之后一定要谨慎,小心提防身边的人,尤其是有机会靠近母体和胎儿的人!” 颜乌骨打了个寒颤,跟那赫朵对望了一眼,两人同时想到一个人:“龙婆!” 怀孕期间,只有龙婆经常接近那赫朵,她是最亲近那赫朵的人,所以她有足够的机会下蛊。虽然暂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龙婆就是幕后凶手,但是龙婆绝对是最大的嫌疑人。 其实龙婆在村子里身份尊贵,平日里都很少见人,只有哪家需要接生的时候,龙婆才会在接生前一日赶往家中。但是对于颜家来说,龙婆却是全程陪护,关心的无微不至,颜乌骨之前还以为龙婆这样做是对颜家的尊重,现在想想,龙婆的行径好像真的不太寻常,明显是在故意接近那赫朵。 龙婆为什么不害别人,偏偏要来害颜家呢? 龙婆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最令人费解的是,龙婆好像并不想杀掉腹中胎儿?那她下蛊又是为了什么? “耿三爷,谢谢您!您的大恩大德我俩夫妇没齿难忘,只是我们无以为报!他日你若需要我们,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颜乌骨和那赫朵叩头谢过三爷,然后怀揣着极度的愤慨和困惑回到落日村,准备找龙婆说个清楚。 第四十三章从此,一个人便是一个江湖! “后来呢?后来找那个龙婆算账了吗?”虎子愤慨地问。 “没有!”颜乌骨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去找她算账?她想害死你们呀!”虎子急了,那副模样就像他被人害了似的。 “不是我们不想算账,是我们……回到落日村的时候,在落日村生活了近六十年的龙婆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了!”那赫朵接过话茬。 “不见了?!”虎子微微一怔:“如此说来,那个龙婆还真是下蛊害你们的凶手?” 颜乌骨点点头:“也许吧!龙婆有可能是畏罪潜逃!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想不明白,龙婆为什么要害我们夫妇?” 虎子皱了皱眉头:“之前我们进入落日村的时候,看见村口的山壁上雕刻着一尊石像,那尊石像该不会就是龙婆吧?” 颜乌骨说:“那正是龙婆的雕像!自从龙婆失踪以后,村里人都以为她已经仙逝了!为了纪念她,所以在村口雕了尊石像!现在哪家要生孩子的时候,都会去石像那边拜一拜,祈祷平安!” “这样的人居然还能受到全村人的尊敬?”虎子冷哼道。 颜乌骨说:“我们没有证据证明龙婆就是下蛊的凶手,所以我们也没有向外提及这件事情,龙婆在村民们心中的形象和地位还是非常高的!” “原来你们跟三爷竟是这样认识的!”虎子点点头,举起装满清酒的瓷碗说道:“三爷果然没有看错人,你们夫妇俩重情重诺,值得人敬佩!小七就托付给你们了,来,我敬你们!” 一口饮尽清酒,虎子放下瓷碗道:“对于死胎这事儿我还有些好奇,故事好像还没结束呢,最后你们生下孩子了吗?” 颜乌骨和那赫朵对望一眼,脸上露出幸福的笑意:“我们夫妇俩思虑再三,还是选择生下了那个孩子!孩子的出生比预产期整整延迟了一周,不过生产总算是顺利!” “孩子没在家里吗?”虎子抬头看了一眼里屋。 “没在家呢!”那赫朵摇了摇头:“孩子一般都不跟我们一块儿住,她独立能力很强,而且喜欢一个人居住!” “孩子的体内不是有蛊虫吗?这么些年还好吧?”虎子有些担忧地问。 “还行!”颜乌骨点点头:“这么些年都挺正常的,跟普通孩子没有两样!我经常也给他把脉什么的,没有发现过异样。这两年我们几乎都快忘记蛊虫的事情了,我猜想也许蛊虫在他体内根本没有发挥功效,也许蛊虫跟他融为一体之后,对他反而无害了!” 虎子颔首道:“我们都不是蛊毒专家,也不太懂其中的奥秘,不过只要孩子没事,那就是好的!我看呀,这是你们夫妇俩多多积福,所以老天爷给你们的恩赐!” “如此甚好!”颜乌骨呵呵大笑起来。 这顿晚宴大家边吃边谈,很热闹,一直持续到深夜。 这两日来一路奔波,还不断被人追杀,虎子叔也确实累了,吃过晚饭过后,就进厢房里呼呼大睡去了。四喜跟我说了一会儿话,也进屋睡去了。 颜乌骨把我单独带到一个房间:“小七,你就睡这里吧,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想要什么尽管跟我们提,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颜乌骨把我引进房间,这是一个小小的吊脚楼,很别致。 “我们不知道你会来,所以生活用品什么的也没有准备,你先将就住下,明儿天亮我再让你姨去采购!”颜乌骨说。 我的胸口有些酸酸的,涩声道:“叔,谢谢!” 颜乌骨摸了摸我的脑袋:“时候不早了,长途跋涉这么远,你也早点休息吧!” 临出门的时候,颜乌骨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对我说道:“小七呐,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叫爸爸妈妈!”说完这话,颜乌骨轻轻掩上房门。 一股浓浓的暖意包裹着我,颜氏夫妇确实是好人,他们有着山里人独特的善良和淳朴,这些正是现在社会所欠缺的东西。 总得来说,这里给我的第一印象还不错,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这也消除了我心中的不安情绪和陌生感。实话讲,我在这里,确实找到了一种家的感觉。 只是“爸爸”“妈妈”这两个词汇也许我一时半会儿喊不出口,毕竟我长这么大,都跟这两个词汇没有任何关系。我在黑暗中,试着轻轻叫了两声:“爸爸!妈妈!”,但我发现我竟然连发音都发不准,张口说出这两个词语竟然格外的艰难。 山村的夜晚非常宁静。 宁静到连自己的呼吸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弯冷月斜挂在群山之巅,山峦起伏的黑色轮廓就像是静卧的怪兽。 夜风吹拂,小院后面的那片竹林便发出哗啦啦的声音,竹林的倒影在窗棱上晃动着,我虽然疲惫的要命,但是却睁着一双大眼睛依靠在窗户边上,久久不愿意入睡。 我又想到了爷爷,泪眼婆娑着,窗户上仿佛出现了爷爷的面容,他对着我轻轻微笑。 “爷!爷!”我伸出手,想要抚摸爷爷的脸颊,却怎么也摸不着,手指触及之处却是纸糊的窗户。 爷爷的面容消失了,我仿佛听见爷爷在我的耳畔为我打气:“小七,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然后我又想到了我的妈妈,张小瑶,宛转悠扬的歌声仿佛在夜空里轻轻萦绕,那一袭红裙,必将成为我脑海里难以磨灭的画面。妈妈的鬼魂是否永远都在长江上飘荡呢?真不知道我下一次见到她,又会是什么时候? 最后我又想到了我那看不见的未来,我不知道我在颜家要待多久,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亦或是一辈子?颜家还有个性情古怪的孩子,我能跟他好好相处吗?太多太多的愁绪困扰着我。 我摸了摸贴身藏着的那本《奇门册》,心中涌起一股坚定的信念,我要变强!我要争取早日变强!我要走出这里!我要为爷爷报仇!为死去的爸爸妈妈报仇! 反正现在也无心睡眠,我盘膝坐在床上,开始运动调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的内息渐渐趋于平稳,烦躁的心绪也逐渐平静,不知不觉中,我竟然睡着了。 一觉醒来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 外面传来一阵对话声。 “颜兄,小七拜托你了,我们便告辞了!”说话的是虎子,那粗犷的嗓音非常独特。 “放心吧!既然是三爷托付的事情,我夫妇俩一定会好好照顾小七的!大富大贵肯定给不了,但是我们会竭尽所能的给予他,抚养他健健康康长大成人!”颜乌骨回答的非常实诚。 我的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骨碌就从床上爬起来,连鞋子也顾不上穿,拔腿就想冲出房门。 但是当我跑到门口的时候,我突然就顿住脚步,小手放在门把上面,那门把仿似有千斤之重,我竟然无力打开。 我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是怎样一种心情,我也无法用任何言语来表达这种心情。 终究,我还是没有打开房门。 终究,我还是没有走出去。 这一刻我是懦弱的,因为我无法面对分离! 别了,虎子叔! 别了,蔡四喜! 也许这一别,就是一世! 我靠在房门后面,房门打开了一丝缝隙,我矮小的身影就藏在那条缝隙后面,眼睁睁地看着虎子和四喜的身影隐没在清晨的薄雾中。 而我的手指,却深深嵌入门缝里面。 我知道,从此往后,一个人便是一个江湖! 这一次,我没有流泪! 真的没有流泪! 当眼眶微微泛起湿润的时候,我把眼泪硬吞回肚子里面。 也许,这一生我注定走的坎坷! 也许,这就是成长所需要经历的磨难!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床上,倒头便睡。 我好像做了很多梦,又好像一个梦都没有做,反正脑子非常的混乱。那种状态很难受,感觉整个人好像都是飘的,浑浑噩噩摸不着边际。 中午的时候,我听见敲门声。 “小七,还在睡吗?肚子饿了吗?叔给你下碗面条!”颜乌骨在屋外轻轻叩响房门。 我没有应声,反而把脑袋埋得更深了。 紧接着我又听见了那赫朵的声音,她轻声责怪颜乌骨:“小七这几日都累坏了,就让他多睡会儿吧,别去吵醒他!” 俩夫妇低声说了几句,声音渐渐远去。 当他们离开之后,我发现门缝下面塞进一张字条。 字条是颜乌骨留下的,但却不是颜乌骨写的。 字条上的字迹很稚嫩,但却很清秀,一看就是小孩子写的。 上面只有一句话:勤修苦练,喝酒伤身! 落款是:四喜。 四喜是在告诉我,日后一定要勤奋修炼,少喝酒,伤了身体修炼自然就跟不上了。 看着手中的字条,我突然就充满了力量。 我将字条揉捏在掌心,紧紧握住。 我一个翻身从床上高高跃起,顺手从桌上拿起一个古色古香的木镜子,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耿小七,振作起来!你必须得振作起来!” 第四十四章黑色大缸 人一旦有了动力,那便有了精神。 我深吸一口气,伸手推开房门。 阳光从外面斜照进来,远处的山峦重重叠叠,就像静卧的苍龙。 新的生活开始了! 门口放着一碗饭,颜氏夫妇上山采摘草药去了,害怕我醒来饿着,又怕进屋吵醒我,所以他们特意把饭留在门口。 我的心里很感动,端起那碗米饭,微微有些余热,饭菜很丰富,盖了整整一层。 我干脆就在门口坐了下来,双手捧着米饭扒拉起来。 不知道是饿了,还是为了感谢,反正我把那碗米饭吃了个精光。 我起身看了看四周,一眼就看见院子后面那片竹林,清幽雅致,是个修炼的好去处。 我信步来到后院,往那片竹林里走去。 竹林里面清幽幽的,非常凉爽,那些竹子长得很茁壮,最细的也有成年人的胳膊那么粗,韧性很好。竹子可是落日村的必需用品,村里的所有房屋都是竹子搭建的,就连家中的不少生活器皿都是用竹子制造的。 凉风拂面,我感觉神清气爽。 走了几分钟,前方出现一片较为宽阔的地儿,地上是一层细沙,我当即决定,就在这里修炼。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宁静幽雅,又远离喧嚣,无人打扰。 盘膝往地上一坐,顿时有一种超凡脱尘的世外高人之感。 我从怀里取出《奇门册》,在面前的地上铺展开来,按照认真对照《奇门册》上面的秘诀开始练功。 筑基是打好一切功夫底子的基础,日后的功夫练得好不好,成就高不高,与筑基有着莫大的联系。基础打得扎实,日后的进步自然神速。这个道理就像修房子一样,地基打得牢靠了,修建起来才事半功倍,楼房才能稳固。如果地基都不牢靠,那修出来的楼房就是豆腐渣工程,经不起风吹雨打。 那怎样筑基呢? 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那就是打坐运气,从修炼内息开始。 你看江湖上的那些武功高手,他们的内力都是相当深厚的,绝非一日之功。 如果没有内力作为基础,身手再好也不过是花拳绣腿,一上真正的战场就露陷了。 我闭上双眼,开始修炼内力,气息渐渐变得平稳而悠长。 据说内力修炼到最高境界之后,甚至可以不用呼吸,也可以摒弃感官,只用意念就能感知周围的事物。 我缓缓闭上眼睛,但我并不是睡着了,而是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 不过我对周围的事物并不是浑然不知,相反地,我虽然看不见周围的事物,但我却明显感觉到我的感知能力更强更敏锐,我仿佛能听见很远很远传来的鸟叫声,也仿佛能够感觉到远处的青竹在以怎样的姿态摇曳着。 这种感觉说不出的奇妙舒畅,内心隐隐泛起欢愉之感,像是轻轻飘在云端,又像是浮在水面上,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受用,灵台也是一片清明亮堂。 就在我飘飘然然,在忘我的境界里飘浮的时候,四周突然传来一阵奇异声响。 沙沙沙!沙沙沙! 那声音刚开始比较稀疏,到后来却变得非常密集。 一阵若有若无的奇特香味随风轻轻飘荡,那个奇异的香味闻上去非常非常舒服,让人有种神驰目眩之感,我轻轻摇晃着脑袋,舒服的不想睁开眼睛。 突然,我感觉有什么东西爬上我的手背,毛茸茸的,带着一点麻痒。 这种麻麻痒痒的奇怪感觉瞬间传遍我全身,鸡皮疙瘩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不等我回过神来,手背上猛地一疼,像是被针刺了一样,登时传来撕心裂肺地烧灼之感。 “啊呀!” 我轻呼一声,疼痛令我从飘然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我猛地打了个激灵,一下子睁开双眼。 妈妈呀! 我的手背上竟然有一条寸长的蜈蚣,通体色彩斑斓,头上的触须还在不停地摆动着。 我刚刚竟然是被这条蜈蚣咬了一口,蜈蚣属于五毒之一,毒素很快渗进我的肌肤,我的整个手背很快红肿发紫。 我又惊又骇,手腕用力一甩,将那条蜈蚣远远甩了出去,然后我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 可是,当我的目光扫向四周的时候,我整个人顿时就傻掉了。 在这片沙地之上,竟然密密麻麻布满了蜈蚣,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就像涌动的潮水,而我此时此刻,却位于这波潮水的中央,像是中流砥柱一样。蜈蚣的数量多如牛毛,少说几百条,多则上千条,仿佛整片竹林里面的蜈蚣都汇聚在这里,并且还不断地有蜈蚣从沙地下面钻出来,整片沙地仿佛都在轻轻涌动着。 那些蜈蚣有大有小,个头不一,小的只有小手指那么长,大的甚至超过了一寸。而且形态各异,色彩万千,有浑身乌黑的,有暗红色的,还有五彩斑斓的,重重叠叠,密集挤压的场景,直让人头皮发麻。 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恐怖的场景,腿肚子突突突地哆嗦抽筋,一时半会儿竟然迈不动脚步。 我……我干你大爷! 我还以为这是一处绝佳的修炼圣地,没想到竟然跑到蜈蚣巢穴来了。 不断有蜈蚣爬上我的脚背,我再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猛地发一声喊,从背后抽出定尸笔,一路没头没脑地乱扫乱劈,硬生生冲开一条口子,气喘吁吁地冲出了包围圈。 我惊魂未定地回头张望,却发现那些蜈蚣并没有追上来,而且颇感奇怪的是,这些蜈蚣竟然汇聚成一股黑色潮水,朝着同一个方向涌去,仿佛竹林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们。 我心中既是疑惑又是好奇,不由自主地跟在蜈蚣潮水的后面,亦步亦趋地朝着竹林深处走去。 走了也就三四十步的距离,我惊诧地发现,在这青翠的竹林里面,竟然还掩映着一座古色古香的吊脚楼。吊脚楼不大,整座屋子都是用竹子搭建的,看上去非常别致。 当然,我好奇的并不是吊脚楼,我好奇的是,在这竹林深处竟然还有人居住?! 看这吊脚楼也并不破败,说明这里常年都有人居住,那么屋子的主人到底是谁呢?他为什么会住在这毒虫遍布、人迹罕至的竹林深处呢? 我在一片粗壮的青竹后面悄悄停下脚步,目光从竹林的缝隙中看出去。 这一看,眼前的景象更让我悚然不已。 吊脚楼门前的空地上放置着一口大缸,缸身乌黑,像是那种地窖里酿酒的大缸,又大又圆,几乎都快跟我一样高了。一缕袅绕的青色的烟雾从大缸里缓缓飘出,在空中变幻着各种奇怪的形状,然后被风吹拂,朝着四面八方飘荡出去。 我又闻到了那股奇异的香味,此时我才知道,原来那香气是从这口大缸里面飘出来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股香气的缘故,黑压压的蜈蚣大军全都哗啦啦冲向那个黑色大缸,沿着缸壁争先恐后地往缸子里爬。大缸表面很快就密密麻麻覆盖了一层蜈蚣,看上去恶心而又恐怖。 我莫名地想到一个恐怖片里面的片段: 一个女人被剥得赤条条的,然后捆绑着放入这样的大缸子里面,有人不断往缸子里倒入各种毒虫,有蛇,有蛤蟆,有蜈蚣,有蝎子,反正恶心的不得了。女人丰腴雪白的身体跟那些毒虫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那些毒虫覆盖包裹了女人的身体,不断啃咬着那个女人,缸子里不断传出女人凄厉的惨叫声。也不过短短片刻的工夫,女人便在凄厉的惨叫声中断了气,她是活活被毒虫咬死的,这种痛楚绝非普通人能够想象。 最后,镜头移到大缸上方,给了女人一个特写。 女人的容颜已经看不清了,整个身体仿佛变成了一堆碎肉,血肉模糊的画面令人心中作呕。女人浑身上下都是毒虫噬咬的孔洞,密密麻麻如同蜂窝状,在这些孔洞里面,还不断有蜈蚣蝎子在钻进钻出。 画面最后,一条翠绿色的毒蛇撑开女人的嘴巴,从女人嘴里缓缓滑了出来,梭子形的蛇头挂在女人嘴边轻轻晃动着,猩红色的信子滋滋作响。 不行了! 我不敢再想象下去! 我背靠着青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嘴巴微张了好几下,差一点点就把刚才吃掉的那碗米饭吐了出来。 待我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时候,那些数以千计的蜈蚣已经全部钻入了黑色大缸里面。 沙沙声响戛然而止,四周突然变得很安静,安静的令人心底发怵。 一阵阴风吹过,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这个时候,就听吱呀一声响,吊脚楼的房门突然打开了。 我一下子屏住呼吸,眼睛睁得老圆,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门口。 屋子的主人就要现身了! 这个主人到底是个什么人呢? 面前的这口大缸子应该就是他故意放置的吧? 他搜集这么多的蜈蚣来做什么? 短短的一瞬间,我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疑问。 不过所有疑问都指向同一个结论:吊脚楼的主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第四十五章小妖女 然而,令我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 房门打开,里面竟然走出来一个女人! 不! 确切地说,是一个女孩! 一个小女孩!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脑袋就像当机了似的,吊脚楼的主人竟然是个小女孩?! 在我的想象中,吊脚楼的主人要不就是一个举止古怪的老头,或者是一个鹤发鸡皮,长相丑陋的老巫婆,因为只有这些古里古怪的人,才会喜欢把玩研究毒虫之类的东西。 但是,面前的这个小女孩,怎么看都不像是这类人呀! 小女孩估计只有十三四岁,穿着一身绫罗青衫,翩翩然宛如从童话里走出的小仙女。她的面容很清秀,瓜子脸,乌黑的头发盘成一个发髻,皮肤很美,透着水灵灵的美,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她的眼睛特别好看,又大又圆,就跟天上的星星似的,明眸皓齿。举手投足间却又散发出一种同龄人所没有的风韵。这种风韵是天生的,谁也无法模仿。 叮当当!叮当当! 小女孩光着小脚丫,脚踝上戴着一个银环,上面挂着几个精致的小铃铛,一走起路来,铃铛就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的目光从小女孩的头顶一直看到足尖,又从足尖一直看到头顶,心里就只有一个字:美! 是的,美! 我从来没有见过世间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在我的印象中,河口村的阿清嫂就算不错了,那两个大白馒头可是让我印象深刻。 可是阿清嫂跟这个小女孩比较起来,顿时就成了胭脂俗粉,这个小女孩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美,是一种天生自然,又没有沾染尘俗的超凡之美。 我直勾勾地看着她,感觉整个魂儿都被她给勾走了。 我也无法形容心里的那种感觉,反正就是口干舌燥,心里某个地方像是有团火在烧似的,我当时的模样肯定像极了一头绿光闪烁的野狼。 不知不觉中,亮晶晶的哈喇子竟然流出嘴角,我整个人都看的傻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小女孩走到那口黑色大缸前面,刚好比大缸高出一个脑袋。 她探头往大缸里面看了一眼,面露喜色地拍了拍手,自语道:“嗯,不错,数量挺多的!” 女孩随手从大缸里抓起一条蜈蚣,蜈蚣在她的手里挣扎着,在空中卷曲成“S”形。这条蜈蚣又大又长,通身红艳艳的,一看就有剧毒。触须在女孩的指尖扫来扫去,随时都有被咬伤的可能,但是小女孩却面无惧色。 “唔,就是你了!想想怎么吃你呢?要不油炸好了?不行,这大热天的油炸有点上火!还是炒着吃吧,正好早上掰了点竹笋!竹笋炒蜈蚣?啧啧,可以试试!”小女孩手指抚摸着下巴,一脸俏皮的模样,但是她说出的这番话却又令人毛骨悚然。 竹笋炒蜈蚣?! 这是什么变态菜谱? 等等! 我中午好像吃的是……竹笋炒肉片吧?! 我捂了捂嘴巴,硬撑着没有吐出来。 这个外表如此美丽的女孩,为何有吃毒虫的奇怪嗜好? 难道她就是传说中天使与恶魔的结合体吗? 我对小女孩的好感顿时变成一种莫名的恐惧,看着她微微摇曳的身姿,竟然再也看不出美感,反而感觉像是一条毒蛇在扭动。 我的头皮一阵阵发麻,竹林深处为什么会住着一个跟毒虫为伍的小女孩? 我想不明白,我也不敢去想,我现在只想远远离开此地。 我刚刚一转身,就听嗤啦一声,我一下子就愣住了。 我的衣服不小心挂在刚刚冒尖的青竹上面,一转身衣服就被竹尖挂破了。 我自己的衣服又脏又臭,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换掉了,这套衣服是从衣柜里翻出来的,布衣布裤,大小也正好合身,谁知道这才穿了一会儿,衣服就被挂破了。 当然,衣服破了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竹林里非常安静,这嗤啦一声响清晰入耳,那个小女孩顿时就停下了脚步。 糟糕! 被发现了! 我一把扯下衣服,拔腿就想跑。 “什么人?”小女孩清厉的喝骂声从身后传来。 我也不敢答话,拔足飞奔。 “给我站住!”女孩在后面厉声大叫。 “站住?!呵呵,你当我傻呀!”我跑得更快了,双腿就跟风火轮似的,耳畔只听得呼呼风响,一溜烟就窜出十数米。 我正跑得欢快呢,忽觉膝弯处突然一麻,整条左腿顿时没了力气,我失去平衡,哀嚎着摔了出去,把膝盖都给磨破了,鲜血淌了出来,疼得我呲牙咧嘴。 我抱着腿弯,这才发现腿弯处扎入了一根寸长银针,银针极细,在阳光下泛着微微寒光。 我日! 我咬紧牙关,硬是将那根银针拔了出来。 我正想扔掉银针,忽然看见那个女孩快步而来,我转了转眼珠子,将那根银针反手扣在掌心里面。 小女孩莲步轻移,迅速来到我的面前。 一股少女的清香扑鼻而来,我忍不住伸长鼻子,使劲嗅了嗅,面露迷醉之色。 女孩冷哼一声,伸手指着我,声色俱厉:“你是谁?” 我根本就没有听见女孩在说什么,因为我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女孩身上,我与她之间的距离还不到两米,如此近距离的观察,我更是深深地被女孩的美貌所震慑。我痴痴地看着她,光是那雪白的小脚丫就足以令我血脉贲张。 “喂!你没长耳朵吗?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在看什么?”女孩喝问道。 “你的脚……好美……”我痴傻傻地说。 女孩俏脸一红,登时向后飘退开两米有余,啐骂道:“你这流氓胚子,小小年纪就这么坏,长大了还得了?干脆我把你杀了,为百姓造福吧!” “啥?!杀了我?!”我蓦地打了个激灵,微张着嘴巴,惊诧莫名地看着小女孩:“你要杀了我?” “不杀你也行!要不挖出你的眼珠子吧?”女孩勾了勾手指,嘴角露出阴冷的笑意。 我浑身一颤,心中又惊又怒,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这妖女,小小年纪心肠就这般歹毒!” “妖女?你居然骂我是妖女?”女孩的小脸涨得通红,她很生气,刚刚发育的胸脯一起一伏,看得我的小心肝也跟着一起一伏。 咕噜! 我使劲咽了口唾沫,收回目光道:“一个人藏在竹林深处,成日跟毒虫为伍,还要吃什么竹笋炒蜈蚣,你这不是妖女是什么?” 女孩冷哼一声:“你懂个屁!毒虫虽毒,但却毒不过人心!与毒虫为伍,也好过与人为伍!” 我怔怔地看着这个女孩,年纪虽小,但说出的话语却如此惊人,满满都是人生哲理,我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女孩踏前一步,再次冷冷指着我:“快说!你究竟是什么人?你为何会来到这里?我看你的样子,绝对不是本地人!” “你管我从哪里来的!我有可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也有可能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我本来是想回答她的问题,可是她那副颐气指使的样子让我心中不爽,于是我满嘴跑火车,胡吹乱侃起来。 小女孩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意,她阴沉着脸朝我步步逼近:“我最讨厌你这种油腔滑调的小滑头!” 我慢慢握紧掌心,待那女孩走近我的时候,我突然抬手打出藏在掌心的那根银针。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手法不对,还是使出的劲道不对,反正那根银针没有打出力量。 小女孩侧脸一闪,银针贴着她的脸颊飞了出去。 我的心里暗暗升起一丝悔意,我只想吓唬她一下而已,幸好银针没有伤到她,要不然在她美丽的脸蛋上面留下什么痕迹,我可真是过意不去。 吧嗒! 小女孩手中的那条蜈蚣突然掉落在地上,蜈蚣的身体无力地扭动了两下,很快就变得僵硬,一动不动,明显已经死透了。 再看那个小女孩,她的指尖微微渗出几颗血珠子。 看样子小女孩刚才躲避银针的时候,手中的那条蜈蚣趁机反击,狠狠咬了她的指尖一口。 可是……可是为什么那条蜈蚣在咬了小女孩之后,自己却死掉了呢?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那就是一条蜈蚣,而不是一只蜜蜂。 我惊讶地望向小女孩,这是怎么回事?蜈蚣反而被毒死了? 小女孩像个没事人似的,吮吸了一下指尖的血沫子,看着蜈蚣的尸体摇了摇头,然后恶狠狠地等着我:“赔我的晚餐!” “……”我哑口无言地看着小女孩,这算是暗黑料理吗? 小女孩蹲下身来,伸手在我的脸颊上拍了拍,回身看了一眼吊脚楼门口的黑色大缸,用充满威胁的口吻对我说道:“小子,本姑娘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再不从实招来,我就把你丢到那个大缸子里面!缸子里面有什么东西你应该很清楚,啧啧,你知不知道蜈蚣最喜欢吃鲜肉了?” 女孩的指尖轻轻划过我的脸颊,在我脸上留下一道血印子,但我却没有半点舒服的感觉,反而感觉到一阵阵战栗。 我紧闭着双眼,声音发颤:“拿开……拿开你的手……你这个妖女!” 第四十六章不打不相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我的腿弯中了银针之后,麻痹不堪,根本连站都站不起来。 我想跑,但是我跑不了。 我只有无奈地坐在原地,等待小妖女的宰割。 我已经暗暗做好决定,她要是真的把我丢进毒虫大缸里面,我……我就咬舌自尽! 我舔了舔嘴唇,真是遗憾了,我的小舌头迄今为止也只跟一具女尸接过吻,哎! 可我鼓起勇气等了半天,小妖女却迟迟都没有下手。 “你干嘛?要杀要剐痛快点!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我睁开眼睛,发现小妖女正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心中咯噔一下,小妖女莫不是见我太帅,所以不忍心下手吧? 小妖女冷哼一声,讥讽道:“你这三脚猫,充什么英雄好汉,你有十八岁吗?还十八年后呢!你若十八岁还长成这样,那你是个侏儒吧!” 我被小妖女盯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问道:“你盯着我做什么?是不是在想折磨我的法子?我告诉你,我年纪虽小但是骨头很硬,我是不会屈服的!” “谁稀罕看你!我是在看你的衣服!你这身衣服是从哪里来的?”小妖女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子。 “我买的!”我随口说道。 “买的?这可是女孩子的衣服!”小妖女一针见血。 我的小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男孩子穿女孩子的衣服是挺让人笑话的,我也觉着不太好意思,所以坚决否认:“什么女孩子的衣服?这就是男孩儿的衣服!” “哦?”小妖女乜了我一眼,指着衣领子上的水仙花图案,冷笑道:“男孩子的衣服上面会有这样的花纹?” 我抿了抿嘴唇,说出一句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来:“这是最新款,你懂个屁!” 小妖女冷笑两声,目光炯炯地看着我:“说!你到底是谁?你别跟我扯犊子,我实话告诉你,你身上的这套衣服,是……我的!” “你的……衣服?!”我这一惊非同小可,一张脸涨红成猪肝色:“胡……说!胡说!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小妖女环抱双臂:“因为这个水仙花图案是我让妈妈一针一线缝上去的!” 轰隆隆! 我当场就被雷得里焦外嫩,想了老半天借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妖女提高声贝道:“说!你是不是去我家偷东西了?你小小年纪居然就这么变态,现在就穿女孩子的衣服,长大了岂不是要穿女孩子的内衣?呀呀呀!要不我还是把你杀了吧,你这种变态留在世上会成为祸害的,指不准会做出什么违背人伦的事情!” “我……我不是变态!”我连连摆手,急欲洗清自己的罪名:“我的衣服太脏了,这套衣服是随手从衣柜里拿的,我觉得挺合身的,真不知道这是女孩子的衣服,要不我现在脱下来还给你吧?” 我一边说一边解开外衣,小妖女面色一红,慌忙向后退开一步,厉声骂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就耍流氓,害不害臊啊!” 小妖女脸红害羞的样子还真是好看。 等等!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身上的衣服是在颜家衣柜里拿的,小妖女说这套衣服是她的,如此说来,面前这个小妖女,竟然是……颜氏夫妇的女儿?! 呵呵,真是不打不相识啊! 再细细一想,那赫朵昨晚曾说过,他们的孩子很独立,不喜欢跟大人一起居住。 我一直以为颜家孩子是个脾气古怪的淘气男孩,没想到竟是一个闭月羞花的小美人! 我也明白小美人为什么要一个人住在这里了,因为她喜欢摆弄这些毒虫。这些毒虫要是放在家里,那还不把上门看病的人吓个半死。 小妖女警惕地看着我,看样子她已经把我当成了小偷,而且还是个心里有些变态的小偷。 “你是颜家的孩子?”我问。 小妖女怔了怔:“你怎么知道?” “你爸爸叫颜乌骨,妈妈叫那赫朵,对吧?”我说。 小妖女乜了我一眼,眼神中流露出怀疑的神色:“我爹娘在落日村那么有名,你知道他们的名字并不奇怪!” “好吧!”我点点头,心里长吁了一口气,小妖女原来是颜氏夫妇的女儿,看样子我不会有生命危险了。我的心情由霾转晴,微笑着望着她:“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昨晚……我是在你家睡的,而且睡的应该是你的床!” “小子,你到底是什么来头?”小妖女脸上的疑虑更甚。 我耸耸肩膀:“这事儿说来话长,反正怎么说呢,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会住在你的家里……” “什么?!”我一句话还没说完,小妖女已经惊讶地叫唤起来:“谁跟你这臭流氓是一家人啦!你……你居然还要住在我的家里?!” “对啊!”我点点头,很认真地说:“你若不信,可以回家问问你的爹娘!” 我能理解小妖女的心情,突然出现一个小帅哥说要跟她住在一起,对于她小小的芳心来说,幸福实在是来得太突然了,一时半会儿小心肝接受不了也属正常。 “你好!我叫耿小七!不知芳名贵姓?”我伸出手来,友好地做着自我介绍。 小妖女围着我缓缓走了一圈,终于放下了高冷的戒备之心,但是并没有跟我握手:“我叫颜苏!” “颜苏?!真好听!”我点点头。 “那是!谁像你?小七?啧啧,跟唤狗似的,土包子!”颜苏白了我一眼。 我握了握拳头,辩驳道:“没文化真可怕!小七,这名字多文艺范!” “我暂时相信你所说的话,回头我会回家找爹娘证实的!走吧!”颜苏冲我扬了扬下巴,示意我跟她走。 “哎哟!哎哟!”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是腿弯一软,又硬生生地跪了下去。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发出娘们似的叫声?”颜苏皱了皱眉头。 “你刚才用银针扎了我,我……我的腿没力气……爬不起来!”我嘟囔着说。 颜苏摇了摇头,走上前来,双手按在我的腿弯处,有节奏地按压着,替我推宫过血。 我感受到颜苏指尖传来的温暖,一颗小心肝扑通扑通的乱跳着。 颜苏的发香不停地钻进我的鼻子,我傻傻地想,要是她能这样一直替我按摩下去该有多好呀! “好啦!”颜苏在我的腿弯上重重拍了一巴掌,我嚎了一声,一骨碌就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我惊奇地伸了伸腿,哎,还真好了! “你刚才用的那是什么针,感觉好像挺厉害的样子!”回想起颜苏手中的银针,我还真有点心有余悸。 “我家是开医馆的,针灸是我们的拿手绝技,银针可救人也可杀人!针灸之术最远可以追溯到医祖扁鹊,所以我这针又叫做扁鹊针!”颜苏一边说一边往回走。 我这才发现,颜苏竟然比我高出半个脑袋,虽然女孩子小时候都比男生长得高这很正常,但是作为一个小小男子汉,我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莫名的自卑。 “哎,你多大了?”我快步跟了上去。 “十二!你呢?”颜苏问。 “十岁!”我说。 “这么小?那你该叫我姐姐!”颜苏停下脚步,很认真地说。 我正准备叫她姐姐,谁知她伸手摸了摸下巴:“算了!你还是不要叫了!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变态弟弟!” “……”我真想一口唾沫星子喷死她。 “你怎么有家不回,一个人在这里摆弄毒虫呀?”我好奇地问。 “我喜欢!”颜苏的回答很直接:“有些人喜欢养狗养猫养鸟,但我天生就喜欢饲养毒虫!” 我打了个哆嗦,心想怎么漂亮女人的爱好都很奇怪。 想象一下,如此漂亮的一个小女孩,掌心捧着一条蜈蚣,手臂上缠着一条蛇,脖子上挂着一只蜘蛛,脚上还有一只蝎子,这是多么恐怖的一幅画面呀! “好吧!你喜欢毒虫也就算了!可是……可是你为什么会吃……吃呢?”我想到刚才颜苏所说的“竹笋炒蜈蚣”,心里忍不住又泛起一阵恶心。 颜苏的回答简洁明快,却又让我跌破眼镜:“我吃毒虫是因为身体需要!” “身体需要?!还有人用毒虫来补身体的吗?”我本来想继续追问下去的,但是看尽颜苏并没有想要继续回答的意思,我也就没好意思问出口,然后我的脑海里自动脑补了一个画面: 漂亮的颜苏坐在桌子边上,面前摆着一盘丰盛的五毒宴。她抓起一只蛤蟆,姿态优雅地剥掉蛤蟆皮,然后掰下蛤蟆雪白的大腿,蘸了一点辣椒面,放进嘴里。接着她又拿起叉子,将一只蝎子叉起来,咬得咔嚓脆响。然后她又掰开蜘蛛的背壳,美滋滋地吮吸起来。再掏出小刀,将蜈蚣开膛剖腹,掏出里面的肉吃掉。最后再把一条小青蛇放进嘴里,慢吞吞的咀嚼着,蛇尾还在她的嘴边甩来甩去。 “喂!你傻愣着做什么?”颜苏回头叫我,我这才发现我已经与颜苏拉开了十数步的距离。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时辰不早了,要不我们回家去吧,叔叔阿姨找不着我会担心的!” 我话虽这样说,其实我是害怕走进颜苏那间毒虫遍布的吊脚楼。 颜苏扬了扬下巴,带着不容抗拒的口吻:“进屋帮我搬点东西,忙完了就回家!” 第四十七章毒气入体 “好吧!”我咬咬牙,硬着头皮跟颜苏走进吊脚楼,心里暗自嘀咕着:“也不知道搬什么东西?” 吊脚楼里的景象比我想象中好多了,屋子里并不是毒虫遍布,相反地,屋子里非常整洁干净,一看就是女孩子的房间。而且林子里虽然阴郁,但是屋子里东面和西面各有一扇窗户,也就是说,无论是日出还是日落,都能确保屋子里能够透进阳光,所以屋子里亮堂堂的,并不是阴森可怖,这让我悬着的小心肝放松不少。 “要喝水么?”颜苏回头问我。 我点点头,刚才一番狂奔猛窜,我也确实有些渴了。 颜苏递给我一个竹盅,从茶壶里咕噜噜倒出一杯水。 “谢谢!”我接过竹盅,斜眼瞥见水里有少许黑点,我以为是沙子什么的,也没有在意,毕竟我也不好意思当着颜苏的面把水倒掉。 我仰脖将水喝了个干干净净,发现回口还有些微甜:“这是什么山泉吗?口感真不错!” “哦!”颜苏淡淡说道:“我看天气炎热,特意泡了一壶蚂蚁茶,泛甜的口感是蚂蚁独有的味道!” “蚂蚁茶?!”我整个人顿时就石化了,喉咙蠕动了两下,但却吐不出来。我回想起水中那些个黑点,原来那些黑点是蚂蚁呀!我感觉胃子里就像有万千蚂蚁在爬似的,好痒好痒。 我有些畏惧地看了颜苏一眼,这小娘们简直是个虫妖啊! 颜苏推开隔壁一间屋子,冲我招了招手:“小七,你过来,帮我把那几口大缸搬到下面去!” 颜苏当先走进屋子,蹲下身来,屋子中央的地板竟然是可以打开的,地板打开之后,颜苏架了个竹梯子,放入地下。 因为吊脚楼的地基都是用竹子撑起来的,下面是空的,约有一人来高,从梯子爬下去,刚好就在吊脚楼中央的楼板下面。 我跟着走进去,颜苏指了指角落里的几口大黑缸子:“你先下去接着!” 我往角落里瞟了一眼,一颗心不由得紧了起来,脊背一阵阵地发毛。角落里整齐地码放着四口大黑缸,黑缸的造型跟外面用来装蜈蚣的黑缸一模一样。光是用脚趾头想想我也能知道,缸子里绝对装着毒虫。至于是什么毒虫我不清楚,因为缸口都被泥胚封住了,看不见里面的景象。 我顺着竹梯滑到楼板下面,下面阴凉凉的,还很舒服。 颜苏的力气还真大,一个人推倒一口大黑缸,然后顺着竹梯将黑缸缓缓滚了下来。 幸好我俩都是练武之辈,力气大于常人,要让城里的孩子来干这事儿,估计会被大缸压死。 我沉声喝气,伸出双臂顶住大缸,小心翼翼地让大缸慢慢滚到地上。 缸子还真有些沉,我的双臂微微发麻,若是让我直接用双臂抬,那铁定是抬不动的。还好颜苏不笨,想出用竹梯传送这样的巧妙法子。 可是我有一点不太明白,她干嘛要费神费力的把装满毒虫的大缸放入楼板下面呢? 前三口大缸运送的还算顺利,就在运送第四口大缸的,却出现了一点小意外。 我在接住大缸的时候,右手突然微微一麻,就感觉使不上劲,大缸一下子就偏离了轨迹,骨碌碌滚下来,一下子就摔落在地上,缸口的泥胚顿时就掉了。 我心中一惊,就看见一群黑压压的蝎子从缸口爬了出来。 我扯着嗓子大叫:“苏……颜苏……” 颜苏纵身跳了下来,迅速来到大缸边上,双手如电,连续抓了数只黑色的毒蝎子扔回大缸里面,然后用泥胚重新封住缸口,撩了撩秀发,回头骂道:“你这小子怎么傻不啦叽,笨手笨脚的?” “我的右手好像没有知觉了……”我皱了皱眉,低头一看,这一看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之前我一直都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我的整个右手掌乌黑肿胀,肌肤都被撑成半透明的,隐隐能够看见里面的黑血在流淌。 我的冷汗唰地就滚落下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变毒砂掌了? “你的手怎么了?”颜苏发现我的异样,闪身来到我面前。 “不知道!之前……之前好像被蜈蚣咬了一口……”我用左手按了按肿胀的右手,竟然没有任何痛感。 “你这傻子,被蜈蚣咬了怎么不早说呢?”颜苏着急地责骂我。 她之前骂了我那么多句,但这句“傻子”却骂得我浑身舒坦,我能感觉到她心里对我的那种关切。 “蜈蚣咬了可不是小事,有些蜈蚣体内有剧毒,你这手里的毒血倘若不及时放出来,估计这只手都得废了!”颜苏让我伸出手,然后掀起衣服,纤细的腰间挂着一个绣花小包,,她翻开小包,从里面抽出一根扁鹊针,将我五指分开,以飞快地速度在我的五个手指尖各扎了一针。 我看见自己的五根手指,肿得就跟胡萝卜似的,但又是黑色的,颇有些吓人。 五根手指尖很快就冒出了黑色的血珠子,就像黑珍珠一样,一颗接一颗,不停地往下掉。 地下很快就汇聚了一滩黑血,随着黑血的流逝,我掌心里的黑气也在逐渐散去。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工夫,掌心里的毒血基本上排除干净了,指尖也渐渐恢复了知觉,传来一阵麻痒之感。 “谢谢!”我看着颜苏的侧脸,挂着两颗晶莹的汗珠,她连散发出的汗味儿都是香的。 “不用谢我!我只是不想你死在我家里!”颜苏伸手飞快地一点,将那根银针扎在我的手腕上,然后又摸出两根银针,分别扎在我的手臂上:“毒气已经顺着你的血脉蔓延,我用银针暂时封住了你的列缺穴、孔最穴以及尺泽穴,以确保毒气不会继续逆行入腑!我现在带你回家,让老爹用草药将剩下的余毒给你拔出来!” 我低头仔细一看,只见手臂上有一条隐约的黑线,自掌心一直蔓延到小手臂,这条黑线便是毒气,不由得心中骇然。颜苏用三根扁鹊针封住我的手臂血脉,将那条黑线封得死死的,阻止它继续往上蔓延。 颜苏带着我速速离开吊脚楼,我指着门口的大缸问:“你不把这口大缸搬进去吗?” 颜苏道:“不用,那些蜈蚣不会爬出来的,先等它们充分吸收日月精华,待七日之后再来封缸!” 从竹林出来,回到家里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 颜乌骨和那赫朵一人背着一个采药筐,正好从山上回来。 看见我和颜苏在一起,他们都觉得很奇怪:“咦?你们怎么在一起?” “说来话长!爹,这小子被蜈蚣咬了,毒气入体,你快给他治治!”颜苏将我拉到颜乌骨面前。 “什么?!被蜈蚣咬了?!快给叔看看!”颜乌骨闻言大惊,赶紧放下采药筐,撸起我的衣袖仔细查看起来。 “朵儿,快去准备一些鲜桑叶、蒲公英,半边莲!”颜乌骨头也不抬地说道。 那赫朵应了一声,快步进屋去了。 颜乌骨看了颜苏一眼,赞许地说:“做的不错,知道先用银针封穴,避免毒气逆行!” “虎父无犬子嘛!”颜苏微微一笑。 “要不是小七被蜈蚣咬伤,只怕你还不肯回家吧?”颜乌骨摇了摇头,让颜苏带我到里屋坐下,然后他到自家鸡笼里面抓了一只大红公鸡出来。 我一看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山里人家生活本就清贫,逢年过节可能才杀鸡宰牛,我也就被蜈蚣小小咬伤而已,用不着给我杀鸡补身子。 我赶紧说道:“叔,不用!不用杀鸡给我吃!真不用!” “杀鸡给你吃?”颜苏咯咯笑了起来:“谁要杀鸡给你吃了?那可是我们家的种鸡,杀了就不能孵小鸡了!” “那……那叔这是在做什么?”我闹了个大红脸。 “我在提取公鸡的唾液!”颜乌骨将一团棉花塞入公鸡嘴里,不一会儿,棉花上面就蘸有公鸡的唾液,颜乌骨走过来,用那团棉花替我反复擦拭伤口。 说来也怪,伤口处的麻痒之感很快就消散了。 这个时候,那赫朵端着一个药罐走出来,里面是捣碎的中草药。 颜乌骨抓了一把草药涂抹在我的伤口上,一阵凉悠悠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 颜乌骨叮嘱颜苏每隔十五分钟定时给我换药,然后起身跟那赫朵回屋做饭去了。 每间隔十五分钟,颜苏就给我重新换上草药,如此几次之后,手臂上的那条黑线明显缩短消散,最后只剩下手腕处还有一小段。 “再换一次草药,余毒就能全部拔出来了!”颜苏拂了拂长发,夕阳下的颜苏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我不觉中竟看得痴了。 “你盯着我做什么?”颜苏抬起头来。 “哦!哦!没有!”我慌忙收回目光,赶紧岔开话题:“那个……那个……其实我是想问你,你为什么……为什么会吃那些毒虫呢?” “不是告诉你了吗?身体需要!”颜苏说。 “身体需要?难道还能促进生长发育?”我大惑不解。 颜苏笑了笑:“说出来我怕吓着你,我为什么会吃毒虫?那是因为我的体内有虫蛊!” 第四十八章约法三章 啊?! 虫蛊?! 我猛地一怔,呆呆地看着颜苏。 颜苏却像个没事人似的,自顾自地说道:“听我爹说,我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被人中了虫蛊,而这只虫蛊又跟我的身体融为一体!虫蛊是吃各种毒虫长大的,当它与我的身体融为一体之后,我自然也会有吃毒虫的欲望!不过我并不经常吃,一个月就吃两三次吧!” 颜苏说的很淡然,好像根本就不当回事。 然而在我听上去,却是震惊不已。 之前那赫朵讲过他们跟爷爷认识的故事,我也知道当年是那个名叫龙婆的接生婆在那赫朵的体内种下虫蛊,以至于虫蛊跟胎儿融为一体。 这事儿听上去有些天方夜谭,但是……但是要把漂亮的颜苏跟蛊虫联系在一起,我还是觉得有些残忍,老天爷怎么能这样对待如此漂亮的女孩呢? “怎么着?吓着了吗?”颜苏伸出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 “没!没有!”我微微叹了口气:“关于你的故事,昨晚我听阿姨提起过!” 颜苏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皓齿:“走吧!开饭了!” 由于中了蜈蚣毒,所以我的晚饭很清淡,那赫朵还专门给我熬了碗粥。 吃过晚饭,这睡觉成了一个大问题。 我睡了颜苏的房间,那么颜苏睡哪里去呢? 颜氏夫妇只当我们是小孩子,也没有多想,颜乌骨说:“你俩今晚暂时先挨着睡吧,明儿爹给你们再造一座屋子!” “啥?挨着睡?”我和颜苏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当然,我俩的心境也许不一样。 颜苏可能是惊诧,而我更多的可能是窃喜! 我不是好色,绝对不是,那时候年纪尚小,根本就不懂得男女之事。只是雄性生物天生就有那种追求美好事物的冲动,颜苏长得那么好看,我情不自禁地想要亲近她也很正常。 “怎么了?有什么意见吗?”颜乌骨看着我们。 “没有!没有!”我赶紧摆了摆手。 颜苏却紧锁着眉头,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他有脚臭!” 我去! 这不是赤裸裸的诬蔑吗? 我什么时候有脚臭了? “哦!睡觉的时候洗个脚就行了!”颜乌骨不以为然地站起来:“今天采药也是累了,明早还得出门给人看病,我跟你娘先睡了!等小七吃完,小苏你把碗筷洗一洗!” “我还要守着他吃饭?还要洗碗筷?”颜苏咬着银牙,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 “人家小七是客人嘛,而且你是姐姐,还有,小七手上有伤,不能碰水!”颜乌骨数落了一阵,和那赫朵一块儿回房休息。 颜乌骨的声音远远传来:“你瞧瞧你的女儿,骄纵的不成样子……” 我鼓着腮帮子,想笑又不敢笑出来,憋得我好难受。 “不准笑!”颜苏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快吃!喝点粥怎么都那么磨叽呢!” 我明明还有小半碗粥,却被颜苏强行夺走碗筷:“少吃点,夜晚容易尿床!” 夜静静的,我和颜苏回到屋里。 颜苏走在前面,双手叉腰站在门口:“你还真是要跟进来?” 我挠了挠脑袋:“你难道让我睡在外面?” 颜苏翻了翻白眼:“想要进屋可以,不过我们先得约法三章!” 颜苏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让我暗自好想,这幅场景就像新婚的小媳妇在跟丈夫说教似的。 “行!你说!”我点点头。 颜苏伸出三根葱白的手指,一本正经地说道:“一,睡觉之前必须洗脸洗脚;二,待会儿我睡床,你打地铺,不可以接近我,更甭想挨着我睡;这第三吗,暂时还没想到!” 我耸耸肩膀:“你放心,我可是正人君子!” 走进屋子,颜苏从衣柜里抱出一床草席,铺在屋子中央。 洗漱完毕,刚刚推门进屋,屋子里黑漆漆的,没有开灯,突然传来颜苏的尖叫。 我心中一惊:“颜苏,你怎么啦?” 颜苏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我在换衣服!快退出去!谁让你进屋不敲门的!” 我哦了一声,慌忙退出门口,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往角落里瞟了一眼。月光从窗棂上倾泻下来,屋里有些蒙蒙亮,颜苏长发披肩,肌肤胜雪。 我不敢再看,慌慌张张关上房门,一颗心却抑制不住地乱跳起来。 那个瞬间,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小鹿乱撞”。 片刻之后,颜苏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现在可以进来了!” 我推门而入,颜苏已经换上了一条睡裙。 不知道是不是心中有鬼,我不敢看向颜苏,低着头就要钻进地铺。 “哎!”颜苏突然叫住我,拍了拍床沿:“还是你来睡床,我睡地铺吧!” “没事儿,睡地铺挺好的!”我有些受宠若惊。 颜苏厉声道:“让你睡床就睡床!老爹要是知道我让你睡地铺,非得骂我不可!” 顿了顿,她起身环抱着双臂:“我就没弄明白了,你这小子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老爹居然这么心疼你?瞧瞧刚才得知你被蜈蚣咬了的样子,上次我磕破了膝盖鲜血哗啦啦的流,他都没有这么紧张过,丢一卷纱布让我自己处理。哼哼,此事必有蹊跷!说!你是不是老爹的私生子?” “私生子?!”我苦笑了两下,这小妮子脑袋里都装些什么东西,不是说山里人家最朴素吗? 面对颜苏的咄咄逼问,我只能实话告诉她:“我爷爷耿三爷跟你爹娘交情深厚,当初医院检查你是死胎,差点就被拿掉了,是爷爷告诉你爹你还活着!” “这事儿我娘倒是跟我提起过,原来那个三爷就是你爷爷呀,这么说来,我的小命还多亏你爷爷捡回来的?”颜苏习惯性地伸出小手,抵住下巴。 “我爷爷是个好人!”我点点头。 “那你爷爷去了哪里?你又怎么跑到我家来了?”颜苏问。 这小妮子不问还好,一问就问到了我的伤心事,想到爷爷,我的心又莫名地疼了起来。 “爷爷死了!临终前托一个叔叔把我送到这里来的!”我叹了口气,说出这句话好像费了很大的力气。 “三爷死了?!”颜苏猛然一惊:“对不起!我不知道!” “爷爷是被坏人害死的!我一定要勤加苦练,长大以后为爷爷报仇!”我的拳头捏得咯咯响。 “嗯,我相信你!”颜苏说:“其实你这人除了有点色色的以外,还是蛮不错的!” 我愣了愣神,姐,这算是表扬吗? 颜苏把床让给了我,自己睡在地上。 月光照着她的侧脸,很美。 “如果地上凉的话,你就上床睡吧!”我发誓,我这话真的只是出于关心而已,绝对没有丝毫邪恶的想法。 “想得美!”颜苏翻了个身:“小色狼,姐才不会上你的当呢!我可警告你哦,要是你敢趁我睡熟了意图不轨的话,我会把你变成小妹妹!” “变成小妹妹?!”我狠狠打了个哆嗦,情不自禁夹紧双腿。 一夜无话。 天色微明的时候,我打着哈欠,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去外面撒泡尿。昨晚稀粥喝多了,憋了一夜挺难受的。 那种将醒未醒的状态是最迷糊的,我完全忘记屋子中央有人,于是当我迈腿走过去的时候,一下子就被绊倒了。我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伸出双手想要撑地,谁知道这一下没有撑到地上,反而抓到两团软绵绵的东西。 咦?! 这是什么? 我不明所以,下意识地捏了捏。 就在这时候,我听见耳畔响起颜苏的尖叫声。 那叫声吓得我猛然一激灵,整个人顿时就醒了,然后我瞬间明白过来手里抓着的是什么东西了。 “耿小七,你在做什么?”颜苏翻身而起,双手护胸,胸膛剧烈起伏着,一张脸涨得通红。 “我……我不是有意的……我……我刚刚摔倒了……我是准备去外面撒尿的……”我急切地解释着,刚刚发生的一切真的只是个误会。 “你……你……你……”颜苏一时气结,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颜苏,我……”我踏前一步,试图跟她解释清楚。 “你别过来!”颜苏深吸一口气:“你再靠近我,信不信我杀了你?” 我摇了摇头,现在可真是黄泥巴滚裤裆,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走出屋子,撒了泡尿,也不敢回屋,反正睡意全无,索性就在院子里开始练功。 颜乌骨起的也很早,他的手里拎着一把弯刀,准备去竹林里面砍些青竹回来,给我重新搭建一座新房。 这种吊脚楼搭建起来是很快的,前后不过四五天的时间,一座崭新的吊脚楼就盖好了。 看着亮堂堂的新房,我心里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自从发生了那天早上的囧事以后,这几天颜苏都没怎么搭理我,看见我就离得远远的。有一次我跟她无意间目光对接,我发现她竟然红了小脸,慌忙别过脑袋。 这一日入夜,我正在房间里运功打坐。 屋外传来敲门声,打开房门,竟是颜苏站在门口。 颜苏的突然出现让我感觉很意外:“你……找我?” 颜苏一把拉着我的手:“跟我去一趟竹林!” 第四十九章炼蛊 这么晚颜苏拉着我去竹林做什么? 我心中疑惑,但却没有多问,反正她牵着我小手的感觉还挺舒服的。 我俩趁着月色往竹林深处走去,我突然有些担心,万一颜苏向我表白怎么办?我们会不会玩亲亲呢?亲亲会不会怀孕呢?哎呀,想想就挺纠结的,看来长得可爱也是一种烦恼嘛。 颜苏拉着我,一直回到竹林深处的吊脚楼。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我疑惑地问。 颜苏没有回答我,进屋拿了一个泥胚出来,让我帮忙把大缸封口。 “今天是第七天,可以封口了!”颜苏说。 我突然想起,七天前我们从这里离开的时候,颜苏说过,要让缸子里的蜈蚣充分吸收日月精华,原来今晚摸回来是做这事儿呀,我还以为她对我意图不轨呢,我都做好受害的准备了,真是遗憾呀! 我踮起脚尖看了看大缸里的蜈蚣,那些蜈蚣密密麻麻叠压在一起,看得人鸡皮疙瘩哗哗地掉。经过七天七夜日月精华的洗礼,我发现缸子里的蜈蚣个头仿佛都长大了,而且色彩更加的艳丽斑斓。令人奇怪的是,颜苏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这些蜈蚣居然真的不会爬出大缸。 不过有一点我感到很奇怪,为什么蜈蚣的数量好像变少了? 颜苏伸出手指戳了戳我的脑袋:“你傻呀!这些蜈蚣七天里都没有进食,饿极之下它们肯定会互相蚕食,大的蜈蚣会吃掉小的蜈蚣,强的会吃掉弱的,数量自然便会减少!” 我自动脑补大蜈蚣吞食小蜈蚣的画面,感到一阵阵恶心:“咦,听上去好残忍!” “什么残忍?”颜苏白了我一眼:“这叫做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经过这七个昼夜的筛选,只有品种优良战斗力强悍的蜈蚣会存活下来,这也为我们淘汰了那些低劣弱小的蜈蚣品种!” 我听得头皮发麻:“你搜集这些毒虫来做什么呢?” 颜苏诡秘地一笑:“过两天你就知道了!好了,现在帮我把大缸搬到楼板下面去!” 我俩呼哧呼哧沿着门外的竹梯将大缸滚进屋子,又从屋子中央的竹梯滚入楼板下面,累得气喘吁吁。 我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现在能回去睡觉了吗?” “现在?开什么玩笑?活还没有干完呢,天亮时候再回去吧!”颜苏一边说着,一边从楼板上面给我扔下一把铁锹,只说了一个字:“挖!” “挖?!”我拿着铁锹直发愣。 颜苏闪身一跃而下,手里同样拿着一把铁锹,她拎着铁锹在地上画了一个方框,长宽估计两米有余,然后点亮一盏油灯,回头对我说道:“挖坑!” “挖坑?!干嘛的?”我倍感好奇,大半夜的颜苏居然拖我到这里来挖坑。 “问那么多干嘛!”颜苏瞪了我一眼:“别那么多废话,反正我不会把你埋了!” 多年以后,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在那个明月高悬的夜晚,和你一起慢慢挖坑…… 一直干到天明时分,土坑已经初具规模。 我还从来没有干过这种活,双手掌心都被磨起了血泡。 连续三个夜晚的奋战,这个土坑终于挖好了,我从坑里爬出来,满脸尘灰。 颜苏看了我一眼,然后指着我,哈哈大笑起来。 我被她笑得莫名其妙:“干嘛?” 颜苏捂嘴道:“瞧瞧你的样子,跟花猫似的!来,过来姐姐帮你擦擦!” 颜苏掏出一张小手绢,替我擦拭着脸上的汗珠,她的动作很温柔,那手绢幽香袭人,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幼稚的想法,要是每天都能这样擦汗水,那我宁愿每天都来这里挖坑。 颜苏把手绢递给我,自己拍拍手站了起来,一脸高兴地说:“嘿,若是让我一个人做,估计还得花上一段时间。这下好了,有你在,进度加快了不少!明晚我们便来进行最后一步吧!” 我擦完汗水,顺手将颜苏的手绢放入衣兜。 其实,咳咳,我是故意的。 两小无猜,总要留点东西作纪念嘛,我相信很多人都干过这种事情。 颜苏也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怎么的,反正她也没有问我要回手绢。 我俩休息了一会儿,起身往回走。 我按耐不住好奇心:“姐,明天晚上我们要来做什么?” 几天的相处下来,颜苏非逼着我叫她“姐”,说这样显得亲切。 我也没法,谁让她确实比我年纪大呢,只好顺从她的意思,不过姐啊姐的叫着,确实感觉挺亲切的。 “明晚不就知道啦!”颜苏眨巴眨巴眼睛,她总喜欢这样卖关子。 翌日夜晚,我们再次来到吊脚楼下面。 颜苏点上一盏油灯,灯光就像黄豆一样,随风轻轻摆动着,忽明忽暗。 面前的土坑显得阴气森森,看上去就像一个殉葬坑。 一阵阴风吹过,我忍不住摸了摸脸颊。 颜苏对我说:“小七,你去把五个大缸的封口全部揭开!” 我点点头,怀揣疑惑,将五个大缸封口的泥胚全部揭掉。 然后就听颜苏说道:“将里面的毒虫倒入坑里!” “啥?倒进坑里?”我猛地一怔:“这是为啥?” “这是在炼蛊!”颜苏嫣然一笑,来到我面前,让我合力一起推翻大缸。 炼蛊?! 做了这么多事情,原来是为了炼蛊,我莫名打了个冷颤。 颜苏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认为我是个坏女人?” “哪……哪有!”我摇头否认,不过说实在的,我心里刚刚确实闪过一丝这样的念头。 颜苏道:“别否认了,我知道你就是这样想的!不过我得告诉你,蛊虫有好有坏,能够救人,也能够杀人,我炼蛊并不是为了害人!” “我知道!”我点点头,看着颜苏美丽的小脸,她就像个天使,永远都不可能是恶魔! 哗啦啦! 大缸里面的毒虫倾泻而出,就像潮水一样汇入土坑里面。 这个缸子里装着的竟然是上百条花花绿绿的蛇,色彩斑斓,其中不少都有剧毒。 那些毒蛇相互纠缠在一起,有的相互间已经缠成了死结,两颗蛇头就像在同用一个身子,看的人头皮发麻。 一缸子毒蛇很快倒入土坑里面,那些毒蛇在坑里爬来爬去,不断吞吐着信子,发出滋滋声响。 我想起古代的一种名为“蛇池”的酷刑,在一个池子里面装满毒蛇,然后把犯人丢入蛇池当中,任由毒蛇啃噬而死,最后只剩下一副白森森的骨架。 颜苏说:“原本这缸子里面少说有两三百条毒蛇,现在只剩下不足百条了!” “也是相互吞噬?”我问。 颜苏点点头:“当然!” 我想到大蛇吞食小蛇的场景,忍不住泛起一阵恶心。 接下来,我们将第二口大缸里的毒虫倒进坑里,这个大缸里面装着满满一缸毒蝎子,黑压压的一片,一下子就涌入坑中。 土坑里立马变得热闹起来,那些毒蛇跟蝎子相遇,立即打成一团。 毒蛇不断喷射着毒液,凶猛的毒蛇直接一口就将蝎子吞进肚里。 但是那些毒蝎子也不甘示弱,它们挥舞着强而有力的钳爪,尾部高高扬起毒针,跟毒蛇战成一团。有的蝎子用钳爪去抓毒蛇,有的蝎子直接亮出毒针,往毒蛇身上猛扎。 我亲眼看见一群蝎子围攻一条手腕粗细的大毒蛇,那些蝎子一拥而上,密密麻麻爬满蛇身,几乎覆盖了毒蛇的身体。毒蛇在地上翻滚挣扎,很快就变得血肉模糊,浑身上下都是毒针刺出的血窟窿,蛇皮都被蝎子给撕扯下来,往外翻卷着,不断涌出鲜血。那些蝎子还钻进蛇身里面,在血淋淋的皮肉里面大快朵颐。 我捂了捂嘴巴,强忍着没有把晚饭呕出来。 我憋着一口气,将剩下三个大缸里的毒虫统统倒入土坑里面。 这才发现,原来五口大缸里面分别装着五毒。 什么是五毒呢? 蛇、蝎子、蜘蛛、蜈蚣还有蛤蟆。 昏黄的灯光下,五支毒虫大军汇聚在土坑里,相互残杀吞噬,场景非常惨烈。 浓浓的腥臭味飘荡出来,有些刺鼻。 颜苏拉来事先准备好的一卷草席,盖在土坑上面。 颜苏见我捂着鼻子受不了这股味儿,于是拉着我回到吊脚楼的屋子里。 “你还好吧?”颜苏给我倒上一杯水。 我下意识往竹盅里看了一眼,这次的水很清澈,里面没有蚂蚁。 颜苏笑了笑:“放心喝吧,这是纯粹的山泉,没有添加其他东西!” 我捧着竹盅咕咚咚灌了一大口,将心中的烦恶强行压了下去。 “感觉好些了吗?”颜苏问我。 我点点头,缓过一口气。 我不解地问颜苏:“你这是炼制的什么蛊?” 颜苏正色道:“金蚕蛊!” “金蚕蛊?这是怎样一种蛊虫?”我好奇地追问,在我短暂的十年人生中,对蛊毒这一门所知甚少,现在亲眼所见,心中自然甚感好奇。 颜苏耐心跟我解释道:“把五大毒虫聚集起来放在一个密封的地方,让它们自相残杀,吃来吃去,七七四十九天以后,就剩下最后一只毒虫,这只毒虫无论是形态和颜色都发生了改变,外形像蚕,皮肤金黄,便是金蚕蛊了!” 我听得寒意直冒,却又倍感好奇,七七四十九天以后,土坑里真的会出现一只金蚕蛊吗? 第五十章金蚕蛊 时光总在不知不觉中飞快地流逝。 一晃我就在落日村待了一个多月的光景,我基本上已经习惯了山里的生活,我也融入了颜家这个大家庭。颜氏夫妇确实是好人,他们对我都非常好,可以说很多时候他们对我的好都超过了对颜苏的好,颜苏偶尔也会撅着小嘴说:“我感觉自己都不是你们亲生的!” 我有次在屋外听见那赫朵在对颜苏说:“小七从小没有爸爸妈妈,没有感受过家的温暖,所以我们要尽可能多的给予他父爱和母爱!” 当时我的眼角就湿润了,我在门外伫立了好久,很想进去叫一声爸妈。 我每天除了帮着家里干活以外,基本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练功。 家里有片菜地,落日村交通不便,村里的食物基本上都是自给自足。平时颜氏夫妇忙着行医看病,工作都很忙,看管菜地的任务自然就落在我的身上。 同时,颜乌骨一旦闲下来的时候,就会教我读书写字,并且传授我一些医学方面的知识。 所以,这一个多月以来,我的成长应该说是非常快的。 除了武功日渐长进之外,身体也更加壮实,而且我还学会了耕种,学会了一些简单的医术。 这一日正午,我在菜地里耕种,一边种菜一边练武,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我,我现在变得就像一块黑炭,不过却显得成熟了不少。 颜苏给我送来午饭,我只要在菜地里干活,颜苏就在家里做饭。 有时候我真希望这种日子能够一直持续下去,我真想一辈子就和颜苏在一起,过着我耕种来你织布的恬静生活。 “来!天气酷热,我可是专门给你熬的绿豆排骨汤,喝了解暑!”颜苏给我盛了一碗汤。 “谢谢姐!”我接过绿豆汤,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哎,慢点喝,当心噎着!”颜苏微笑着摇了摇头。 “只要是姐熬的汤,就算噎死也值了!”我心性稚嫩,一时嘴快,竟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颜苏低头微微红了红脸,小声骂了句:“傻瓜!”,然后抬头问我道:“今晚有时间么?陪我去一趟竹林!” “去竹林?!”这段日子我和颜苏都住在家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去过竹林了,现在颜苏这么一说,我才突然想起一件事儿:“姐,你是要去看金蚕蛊吗?” “对!”颜苏拂了拂头发:“今日已经是七七四十九天过去了,今晚我去看看金蚕蛊养成了没!” 等到夜幕降临,我从屋里拿了两支火折子,跟着颜苏一起走进竹林。 来到吊脚楼,颜苏从里面提出一盏油灯,我吹燃火折子,点亮油灯,然后颜苏提着灯盏一马当先走到楼板下面,我也跟着爬了下去。 “但愿能够成功吧!”颜苏显得有些紧张,她自言自语说着,深吸一口气,然后拉着草席一角,将整张草席翻卷过来。 土坑里非常安静,没有一点声音。 我站在土坑边缘,颜苏高举灯盏,昏黄的灯光泼洒在土坑里面,里面的景象虽然在我们的预料之中,但是亲眼见到的时候还是颇感意外。 土坑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之前的那些毒虫全部消失不见了。 毒虫相残的惨烈场面还在我的眼前挥之不去,阴冷的夜风倒灌进土坑,发出呜呜声响。 我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土坑里确实没有剩下一只毒虫,那些数以千计的毒虫真的相互蚕食干净了吗? 颜苏举着灯盏围着土坑走了一圈,突然纵身跃下土坑,她的声音充满喜悦:“小七,你快来看呀!” “怎么着?找到金蚕蛊了吗?”颜苏高兴,我也就高兴,我腾身跃下土坑,来到颜苏身后。 颜苏冲我勾了勾手,然后蹲了下来,将灯盏放在地上,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开一层沙土:“小七,你看!” 我定睛一看,只见一条拇指大小的蛊虫,晃晃悠悠从沙土下面钻出来,显现在油灯投射出的光圈里面。 那条蛊虫长得跟蚕几乎一模一样,腹下也有很多足,在地上缓缓蠕动。但是有一点非常奇特,这只蛊虫浑身上下都是金色的,就像穿了一件金色铠甲,显得威风凛凛。 我屏住呼吸,不可思议地说:“这……这就是金蚕蛊?” “没错了!”颜苏点点头,脸上露出少女心性:“哎哟哟,你瞧瞧它,长得好可爱呀!” 这只金蚕蛊胖嘟嘟的,憨态可掬,看上去确实有些可爱。但是一想到它竟然是由成百上千的毒虫相互蚕食进化而来,我就忍不住心中生寒,不敢用手去触摸它。 蛊毒一门实在是太神奇了,如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无法想象,无数的毒虫相互蚕食之后,怎么会进化变异出这样一只蚕宝宝? “小七,你快摸摸它!”颜苏对我说。 “它不会咬人吧?”我有些畏惧,心想这金蚕蛊是无数毒虫进化而来,体内不会蕴藏剧毒吧? 颜苏笑了笑:“怎么着?你害怕呀?”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害怕!笑话!”我死撑着面子,颤巍巍地伸出右手食指,飞快地摸了一下金蚕蛊的脑袋,又迅速缩了回来,把胸膛一挺:“看见没?我摸了它!” 颜苏撇撇嘴巴:“胆小鬼!” 为了在颜苏面前证明自己不是胆小鬼,这一次,我摊开掌心,让金蚕蛊慢慢爬到我的手上。金蚕蛊的身体有些阴冷,感觉掌心里就像捧了一个冰块。那小东西肥嘟嘟的着实招人喜爱,在我的掌心里蠕来蠕去,搞得我痒酥酥的。 “给它起个名字吧,总不成以后叫它蚕宝宝吧?”我逗弄着金蚕蛊说。 颜苏手指托着下巴,歪着脑袋想了想:“叫小金怎么样?” “好……”我尾音拖得很长,最后冒出三个字:“没文化!” 颜苏皱起眉头:“那你想一个?” 我想了想:“我们起名字完全可以放大思维嘛,唔,我想想,啊哈,有啦!” 我啪地打了个响指:“它的名字就叫……半寸金!” “啥?半寸金?!”颜苏的下巴都快掉了。 “怎么样?是不是闪闪发光的名字?”其实我取这名字是有讲究的,一个金蚕蛊是金色的,另一个金蚕蛊的体型只有半寸长,所以取名半寸金。 令我略感意外的是,颜苏竟然没有反驳:“好吧,你说叫什么便叫什么吧!” “半寸金!半寸金!”我捧着金蚕蛊叫个不停。 就在这时候,眼前红光一闪,老九竟然冒了出来,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一把从我掌心里抓起金蚕蛊,啊呜张开嘴巴就要往嘴里塞。 “使不得!你这傻小子!这东西不能吃的!”我眼疾手快,一把夺过金蚕蛊,在老九的脑袋上重重印了一巴掌。 “呜呜呜!我看它肥嘟嘟的,好像很好吃的样子!”老九摸着脑袋说。 老九的大头病已经治好了,跟普通婴孩没有什么两样,而且长得颇为俊俏,很有我的风范。 颜苏吓了一大跳,猛地向后退开一大步,指缝里银针闪烁,居然破天荒爆出粗口:“我X!这是个什么鬼!” “爸爸!爸爸!这是你给我找的后妈么?”老九一句话把我嗑得半死。 我翻了翻白眼:“什么后妈?你别胡说八道……” 我一句话还没说完,颜苏已经尖叫起来:“天呐!这是什么情况!耿小七!他怎么叫你爸爸?你才多大呀!你怎么就有孩子了?” “不是的!不是的!这事儿说来话长!”我连连摆手,想要跟颜苏解释,这些日子老九都很安静,几乎就没在颜家出现过,所以颜苏根本不知道老九的存在。 “后妈!后妈好漂漂哦!”老九拍着小手,面露欢喜。 “谁是你后妈?”颜苏跺了跺脚,羞得满脸绯红,毕竟她也才十二三岁,被老九这么一叫,两朵红霞直接飞上脸颊。 “还有,好漂漂是什么意思?”颜苏看了看老九,又看了看我。 我耸耸肩膀,把目光投向老九。 老九吸了吸鼻子:“好漂漂就是好漂亮的意思呀!” “叫你好好说中文,别说些有的没的,什么好漂漂,真是的!”我瞪了老九一眼。 “爸爸也是好帅帅的呢!”老九说。 “嗯!”我很严肃地点点头:“小子,眼力劲不错哦!” 老九模样乖巧,说话也逗人,颜苏慢慢放下戒备走了过来:“小七,这孩子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他呢?” “他叫老九!”我指着老九说:“他是我名义上的儿子,但他其实不是我的儿子!喏,你之前绝对见过他,只是他没有现出真身罢了!”说到这里,我对老九勾了勾手:“老九,回来!” 红光一闪,老九消失不见。 “他……去哪里了?”颜苏怔怔地问。 我伸手指了指脖子上的红色胎记:“他在这里!” 颜苏眨了眨眼睛,惊讶地问:“老九……就是这个胎记?!” “对!”我点点头:“所以我说你之前肯定见过他!” 第五十一章巫灵谱 颜苏好奇地伸手摸了摸我的脖子,惊奇不已:“还真是神奇啊!我还以为这个胎记是你天生的呢!” 颜苏细嫩的指尖滑过我的脖子,我还没出声呢,老九已经爽得不行不行的,咯咯直笑:“咯咯,好舒服!哎哟哟,别摸人家嘛,好害羞的呢!” 颜苏收回手,嗔骂道:“你这小东西,怎么跟你爸一样贱贱的?” “就是……”话一出口,我就觉得不太对劲,老九的爸爸不就是我自己吗? “老九是个鬼婴!”我说。 “那他怎么叫你爸爸?”颜苏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异样:“我特别想知道孩子的妈妈是谁?” 我摇摇头:“孩子他妈?我也记不太清楚!孩子他妈是一具女尸!” “啥?!女尸?!我的天哪!耿小七,你这人可真够变态的呀!”很明显,颜苏可能有些想歪了。 “事情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是这样的……”我把命中缺魂,然后爷爷给我借尸填魂的事情一五一十讲给颜苏听。 颜苏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离奇的事情,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对了,你怎么会命中缺一魂呢?” “因为我是个死胎!”对于颜苏,我也没有太多的隐瞒。 “死胎?!”颜苏蓦然一惊:“什么意思?” 我把妈妈张小瑶的故事慢慢讲述出来,话题一展开,自然不可避免地讲到爷爷,讲到巡江人五大家族怎样围攻变成厉鬼的妈妈,讲到我们被九流派追杀,最后讲到爷爷如何为了我们战死。 细细想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我竟然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这一切仿似做梦一般。 颜苏听得唏嘘不已,尤其是听到我爸妈那段爱情故事的时候,她的眼眶竟然也红了。 颜苏看着我:“耿小七,没想到你的命运竟然如此坎坷。现在看来,其实你还蛮坚强的!若是我家发生这样的变故,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 我叹了口气:“不能承受也必须得承受,这就是现实,残酷的现实,除了面对我别无他法!” 颜苏道:“别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就像经历了数十载风雨似的!” 我笑了笑:“也许那活了数十载的人,经历也没有我丰富!” 颜苏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出一句很有哲理的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我当时年纪尚小,从来没有听过这句话,眨巴着眼睛不解地问:“你文绉绉的说些什么呢?我听不太懂!” 颜苏正色道:“这句话的意思大概是说,上天将要下达大任给这样的人,一定要先使他的内心痛苦,使他的筋骨劳累,使他的身体经受饥饿之苦,使他受到贫困之苦,使他做事不顺,通过这些使他的性格坚强起来,从而增加他的才干!” “原来是这样!”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和颜苏回到吊脚楼,颜苏取出一个香炉,炉子里堆满香灰。 这个香炉造型古朴,两边有耳,腹圆三足,一看就是古物。 颜苏将香炉放在窗台上面,月光斜照,香炉泛起幽幽青光。 颜苏从兜里取出金蚕蛊,用手扒开香灰,小心翼翼将金蚕蛊放入香炉里面,然后用香灰将金蚕蛊覆盖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半寸金不会憋死吗?”我奇怪地问。 “它可是蛊虫!你憋死了它都不会憋死!”颜苏翻了翻白眼,耐心给我解释道:“把金蚕蛊放入香灰里面三天三夜,金蚕蛊变能隐形!” “隐形?还有这等奇异技能?”我就像在听天方夜谭。 “对!这个神秘的法子是祖上传下来的,要说个中缘由,我也不太清楚。反正金蚕蛊隐形之后,就能杀人于无形!”说到这里,颜苏突然伸手掐住我的脖子。 我吓得浑身一颤,一脸讶然地看着颜苏。 “哈哈哈!瞧你的模样,一副吓懵了的表情,真是笑死人了!”颜苏收回手,捧腹大笑起来,敢情她刚才是在故意吓唬我呢! 颜苏点燃三根香线,对着香炉虔诚了拜了三拜,然后将燃烧的香线插在香炉中央,香烟袅袅升起。月光下,一切静谧而又诡异。 “好啦!”颜苏拍了拍手:“三天之后我们再来取回半寸金吧!” 回去的路上,我好奇地问颜苏:“巫蛊一门神秘悠远,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炼蛊的法子?” 颜苏也没有掩饰:“蛊术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三年前,外婆离世的时候,悄悄给了我一本册子,里面记载着各种蛊虫的炼制方法!” 说到这里,颜苏把手伸入怀里,取出一本发黄的小册子,那本小册子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触手滑滑的,据颜苏说能够防火防水,小册子丢在火里不会燃烧,丢在水里也不会泡烂,非常神奇。 小册子封皮上面有三个蝌蚪形状的字体,我不认识,但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文字。我指着那三个蝌蚪文询问颜苏:“这三个字怎么读?” 颜苏告诉我:“巫灵谱!” 我随手翻开《巫灵谱》,一股淡雅的奇异清香扑鼻而来。 诚如颜苏所说,《巫灵谱》里面果真记载着各种蛊虫的炼制方法,以及各类蛊虫的功效,可以说是一本蛊毒百科全书,不过里面的文字全是奇形怪状的蝌蚪文,我一个字都不认识。这本《巫灵谱》就算落入他人手中,估计也没人能够看懂,更没人能够学会其中蛊术。 我将《巫灵谱》递还给颜苏:“这些奇怪的文字是什么?” “据传是一种非常古老的文字,早已消失在了岁月的长河中!”颜苏说。 “那你怎么会认识呢?”我倍感好奇。 颜苏说:“我也不知道,天生的吧!反正我第一次翻开《巫灵谱》的时候,我自然而然就能看懂这些奇怪的蝌蚪文,连我自己都感觉惊讶!” “天生就能看懂?!”我微微一怔:“这……确实是挺惊讶的!” “外婆说,只有有缘人才能看懂这些文字,才能学会奇妙的蛊术,也许我就是那有缘之人吧!”颜苏笑了笑,将《巫灵谱》贴身放好。 三日之后,我们如约回到吊脚楼。 其夜,月光华华。 颜苏来到窗台前面,看了一眼香炉。 我伸手轻轻敲打着香炉:“半寸金,快出来!我们来接你回家啦!” 但是我敲了半天,香炉里却没有任何反应,我不解地看着颜苏:“这是咋回事?半寸金怎么不出来呢?不会……死了吧?” 颜苏笑了笑,没有理会我,自顾自地摸出一把早就备好的小刀,然后摊开右手掌心,唰唰两刀,刀光乍现,锋利的小刀在手掌心里留下一个十字血口,鲜血一下子溢了出来。 我大惊失色:“姐,你这是在做什么?没事儿怎么玩自残呀?流血了!流血了!我去给你找纱布!” “嘘!别闹!”颜苏喝止住我,目光炯炯地盯着香炉。 只见颜苏将右手放在香炉边上,任由鲜血流出掌心,流入香炉里面。 几秒钟之后,香炉里面传来一阵异动,香灰表面突兀起一个小包。紧接着小包破裂,半寸金从香灰下面钻了出来,它被血腥味引诱着,缓缓蠕动胖嘟嘟的身体,在香灰里面蠕动爬行。 颜苏屏息凝神,轻轻呼唤着:“宝贝儿,快来!宝贝儿,快来!” 半寸金顺着血迹,慢慢爬到香炉边缘,然后爬到颜苏的掌心中央、 颜苏突然五指一握,将半寸金握在掌心。 当颜苏再次摊开手掌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掌心里的半寸金竟然不见了踪影! “半寸金去哪里了?”我揉了揉眼睛,无比好奇地问。 颜苏的回答让我大吃一惊:“在我身体里面!” “在……在你身体里面?”我惊讶地看着颜苏。 颜苏指了指掌心的十字血口:“半寸金已经从血口进入了我的身体!炼制出来的金蚕蛊,必须用主人的精血饲养,这样金蚕蛊才能听命于主人,与主人血魂相连!” “真是神奇啊!”我惊叹道。 颜苏道:“金蚕蛊乃是五大毒虫进化而成,有了金蚕蛊在体内,我就能百毒不侵!”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当日我与你初次见面的时候,那条蜈蚣咬了你一口,而后蜈蚣却被毒死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颜苏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的血液好像天生有毒,所以我向来都不害怕那些毒虫!” 血液里天生自带毒性? 颜苏还真是个怪人呀! 她的身上怎么处处都透露出不同寻常呢? “这么说来,即使没有金蚕蛊,你也是百毒不侵吧?”我说。 “也可以这么说!”颜苏点点头。 “嘿嘿!”我搓了搓手:“要不你把半寸金送给我吧,让它住在我的身体里面,这样我也能百毒不侵了!” 颜苏看了我一眼:“你以为蛊虫会随意跟随主人吗?尤其是金蚕蛊,一旦认定了一个主人,它就会终生跟随。我就算把半寸金送给你,它也会反噬你的精血,你也会毒发身亡!怎么样,你还想要吗?” “算了算了!我不太喜欢软绵绵的玩意儿!”我连连摆手,嘘出一口冷气。 第五十二章七彩蛇毒 “姐,你不是说金蚕蛊可以隐形吗?表演一个看看!”我好奇地说。 颜苏也没做声,屈指轻轻一弹。 我怔怔地看着颜苏:“你这弹下手指是什么意思?” 颜苏微微一笑:“你不是让我表演给你看看吗?” “你已经放出半寸金了?”我大感疑惑,刚才我看得很清楚,颜苏也就是凌空弹了弹手指,根本就没有看见半寸金的身影。 颜苏背负双手,自信地笑了笑:“倘若现在我想杀死你,你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我愣了愣:“啥意思?” 颜苏莞尔道:“你伸手摸一摸后颈窝!” 我将信将疑地伸手摸向后颈,这一摸登时浑身僵硬,如坠冰窖般寒冷。 因为我摸到了半寸金,它悄无声息地贴在我的后颈窝上,我竟然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惊诧不已,金蚕蛊果然能够隐形,我刚刚根本没有看见半寸金从颜苏的掌心里飞出来,它怎么就落在我的后颈窝上了呢?诚如颜苏所说,如果她想杀掉我的话,我现在已经一命呜呼了。半寸金只需轻轻咬我一口,体内的超级剧毒足以令我当场毙命。 我心中生寒,想要伸手将半寸金赶走。 “别乱动!”颜苏突然叫住我:“你若胡乱挣扎反抗,半寸金就会攻击你!” 我的手指一下子僵尸在那里,涩声道:“半寸金呀半寸金,好歹我也算是你的半个主人吧,是我帮忙把你培育出来的,你怎么就不认我呢?” 颜苏伸出右手,五指张开,手指轻轻一握,微笑着对我说:“好啦,我已经召回半寸金了!你还想我继续表演给你看吗?” 我摸了摸后颈窝,半寸金果然不见了,当下心中又是惊叹又是敬畏,赶紧摆手道:“不用表演了!我已经见识到金蚕蛊的厉害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起。 还没走到家门口呢,就看见四五个人抬着一个竹编的担架,行色匆匆往颜家赶来。 “好像有病人!”我说。 颜苏踮起脚尖望了望:“走!过去看看!” 走到院落门口,就听见那几个在焦急的喊叫:“颜医生!颜医生!” 这行人共有五人,两个年轻男子抬着担架,左右站着一个老婆子和一个年轻媳妇,担架上躺着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皮肤黝黑,看上去很壮硕。他紧闭着双眼,脸上黑气弥漫,嘴唇乌黑发紫,下半身盖着一张被子。 焦急的叫喊声划破了黎明的天空,颜乌骨披上外衣走出院门。 看见颜乌骨出来,那老婆子蹒跚着脚步,一下子就扑了上去,抓着颜乌骨的衣服就开始哭:“颜医生!求求你啦!你快救救我家男人吧!我家男人就快没气啦!” 落日村不大,乡里乡亲基本上都相互认识。 颜乌骨显然也认识这老婆子一家人,拍了拍老婆子的肩膀:“花姐,你先别哭!容我看看,汪大哥怎么了?” 颜苏低声跟我说,躺在担架上的男人名叫汪健平,是落日村有名的猎人,平时靠狩猎为生。那两个抬担架的是他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年轻女子是大儿媳妇,那老婆子名叫花姐,是汪健平的妻子。 “我爹……我爹带着我俩进山打猎,结果……结果被蛇咬了……”二儿子汪小全一句话还没说完,眼泪就扑簌簌滚落下来。 “被蛇咬了?!”颜乌骨微微一怔。 山里多蛇,村民们一般都不太怕蛇,家家户户都备有蛇药。而且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汪健全自然有解毒的方法。但是现在,汪健全气若游丝,竟然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颜乌骨上前一步,伸手扒开汪健平的眼皮看了看,又替汪健平把了把脉,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咬到哪里了?”颜乌骨问。 “腿!左腿!”大儿子汪大全伸手掀开被子。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我和颜苏猝不及防,捏着鼻子往后退开两步。 眼前的一幕十分骇人,只见汪健平的左腿肿起老高,就像泡胀的水萝卜,与右腿形成鲜明对比。他的裤脚高高挽起,可以看见表面肌肤都变成了乌黑色,脚踝处有两个指尖大小的血窟窿,那是毒蛇留下的咬痕,伤口的皮肉已经开始溃烂,散发着阵阵奇异的恶臭,怪不得他们要用被子盖住汪健全的伤口。 颜苏咋舌道:“这是什么蛇的毒?居然如此厉害?”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颜乌骨问。 汪大全回答:“今儿清晨的事情,距离现在也就一个多钟头!我和老爹在山里狩猎,追踪一只野猪到了神女峰。后来野猪不见了踪影,天色也已经晚了,我和老爹就只能在山林里过夜。我们狩猎那么多年,在林子里也住惯了,再加上这几日天气炎热,我们晚上连帐篷都没有搭,就那样坐在树下睡着了。快天亮的时候,我被老爹的嚎叫声惊醒了,一睁开眼睛,就看见老爹捂着腿,一条五颜六色的毒蛇嗖地一下从老爹身边溜走了!” “五颜六色的毒蛇?!”颜乌骨面色一沉,像是想起了什么。 汪大全说:“对!我在山林子里那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毒蛇,色彩非常艳丽,从头到尾分段成好几种色彩……” 颜乌骨浑身一震,暗叫道:“不好!听你的描述,我想你们是遇上传说中的七彩蛇了!” “七彩蛇?!”汪大全张了张嘴巴。 “蛇身共有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并且能够随环境的不同而自行变色,毒性猛烈无比,故称为七彩蛇,但这种毒蛇具体属于什么品种无人知晓!”说到这里,颜乌骨重重地叹了口气。 “颜医生!那……那我爹还有救吗?”汪大全哭丧着脸。 “快抬进里屋,我尽量吧!”颜乌骨转身急匆匆走向里屋,汪大全和汪小全知道事态严重,不敢怠慢,慌慌张张抬起担架就往屋子里跑。 “世上真有如此奇特的毒蛇?”我好奇地问。 颜苏点点头:“据说这七彩蛇是神女峰的镇山之宝,也只有神女峰一带才有,别处并没有这种蛇类。相传当年天空里来了一位仙女,见此风景优美便不忍离去,后来错过了回去天宫的时间,于是再也回不去天上,只能在这里守望,慢慢石化成山,那座神女峰就是仙女的化身。而仙女身上的彩色丝带则变成了七彩蛇,盘踞在神女峰上,守护着已经石化的仙女!”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关于毒蛇竟然也有这样的神话传说,我也真是有些醉了。 颜苏拉着我跟进里屋,想看看颜乌骨是怎样治病的,顺便帮忙打打下手。 这是一间单独的屋子,算是住院部。 屋子里有一张竹子编织的床,汪家兄弟将汪健平放在床上,神色焦急地看着颜乌骨。 颜乌骨冲他们摆摆手:“家属先出去!” 花姐哭哭啼啼,带着两个儿子和媳妇走出屋子,站在门外等候。 “小苏,小七,你们进来帮忙!”颜乌骨在里面叫我们。 颜乌骨给人治病的时候,不喜欢受到别人的打扰,所以没有颜乌骨的允许,我们也只能站在门外,现在听见颜乌骨在叫我们,我们赶紧走进去,进去的时候颜苏还不忘轻轻关上房门。 清晨的曙光透过窗棱照射进来,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中草药味道。 “小苏,取针,消毒!小七,看见簸箕里的草药了吗?碾碎做成药膏,快!”颜乌骨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工作。 我和颜苏应了一声,立即分头行事。 我从簸箕里面抓了一把草药,放在特制的碾盘里面,呼哧呼哧地碾压起来,很快就把草药碾压得稀烂,墨绿色的汁液流淌出来。我迅速取出白纱布,剪成巴掌大小,然后将碾烂的草药涂抹在白纱布上面,接着便把白纱布放在火上烘烤,让碾碎的草药迅速凝固成墨绿色的药膏。 另一边,颜苏迅速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檀木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各种银针,有粗有细,有长有短,银光闪闪,令人心生寒意。颜苏出手如电,一连拔出长短不齐的银针十多根,然后点燃酒精灯,将银针放在火焰外面炙烤,起到一个消毒作用。 等我们做完这一切以后,颜乌骨已经换上一身青衫,这是他行医的装扮,跟医院里的医生上班穿白大褂是一个道理。颜乌骨更衣净手之后,点燃一根香线插在香炉里,然后迅速来到病床前面。 行医之前点上一根香,主要有三层意思。 其一,算是一种祈福。 其二,用来计算时间,在进行手术的时候很重要。 其三,我是听颜苏说的,颜家祖辈传下来的规矩,如果在医治病人的时候,香线折断熄灭,那么必须停止医治。 对于最后一点我感到很奇怪,但颜苏也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反正这是老祖宗订的规矩,后辈只需遵从便可,至于为什么要订下这样奇怪的规矩,那就不得而知了。 第五十三章半寸金 颜乌骨挽起衣袖,让我们帮忙剪下汪健平的裤脚,让伤口全部曝露出来。 我和颜苏忍着恶臭,手持剪刀,三两下就把汪健平的裤脚剪了下来,汪健平的左腿光溜溜的曝露在空气中。 剪裤脚的时候,我伸手按了按汪健平的腿,鼓鼓胀胀的,没有弹性。 “上银针!”颜乌骨说。 颜苏手捧银针,站在颜乌骨身后,首先递给颜乌骨一根大头银针。 颜乌骨接过银针,暗吸一口气,突然出手,银针唰地没入大腿上的风市穴,阻止毒气沿着经脉上行。接着,颜乌骨又连续刺出十多针,依次封住了腿上的各个穴位。 最后,颜乌骨轻叱一声,将一根大头银针刺入汪健平足底,喊了声:“接盆!” 我赶紧端起一个木盆,就听颜乌骨喊一声:“放!”,然后他猛地拔出银针。 嗖! 一股黑血就将箭一样射出来,哗啦啦射入木盆里面。 黑血腥臭刺鼻,浓得就跟墨汁似的。 放了片刻,那黑血却怎么也放不尽,放出来依然是黑色的。 颜乌骨皱了皱眉头,让颜苏拿来烘烤的药膏,替汪健平敷在伤口上,用药膏给汪健平拔出余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颜乌骨的脸上挂满汗珠。 在用完第十张药膏过后,颜乌骨面色颓然地站了起来:“让汪家准备后事吧!” “啊?!”我和颜苏都是一怔:“救不活了吗?” “救不活了!”颜乌骨无奈地叹了口气:“七彩蛇毒太过猛烈,就连银针也封不住毒气蔓延,你们看,现在毒气已经蔓延至腹部,很快就会侵入五脏六腑!” 颜乌骨掀起汪健平的外衣,指着他结实的小腹。 果真可以看见,小腹上有一条黑线,正顺着血脉向上蔓延。 我伸手探了探汪健平的鼻息,发现汪健平的气息已经是断断续续,随时都有可能咽气。他也是身体结实才支撑到现在,若是换做其他人,只怕早已经一命呜呼了。 “爹,真的要放弃吗?”颜苏望着颜乌骨。 颜乌骨沉重地颔了颔首:“医术有限!” “爹,你可从来没有失手的纪录呀?乡亲们都把你当成神医,你若救不活汪健平,这可砸了你的金字招牌呀!”颜苏有些急了,对于行医者来说,名誉比什么都重要。 连我都能感觉到颜乌骨脸上流露出的无奈和遗憾,静默了几秒钟,颜乌骨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我真没辙了!七彩蛇毒不是普通蛇毒,就算送去最先进的现代化医院,也是治不好的!” “等等!爹!”颜苏拉住颜乌骨:“我倒有个法子,不如试一试,反正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你还有法子?”颜乌骨有些惊奇地看着颜苏。在他看来,连他都治不好这七彩蛇毒,以颜苏的医术那更加不可能做到。 “蛊虫可以害人,也可以救人!正好最近我炼制了一只金蚕蛊,不妨一试,也许会有效果!”颜苏翻转掌心,金蚕蛊半寸金已经出现在掌心里面,正懒洋洋地打着瞌睡。 “这……真的有效?”颜乌骨将信将疑地看着颜苏,他的表情有些难以置信。 “但愿吧!没有试过怎么知道呢!”颜苏伸手弹了弹半寸金的屁股:“懒虫,起来,开工了!这是你初次上阵,可别让我失望啊!” 颜苏俯下身,摊开掌心,半寸金缓缓蠕动着,爬到汪健平腿上,一下子吸附在伤口上面。 屋子里的气氛很安静,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半寸金,希望它能够带来奇迹。 半寸金就像蚂蝗一样,不断吮吸着伤口里的毒血,很快就像球一样鼓胀起来。大概是吸食了毒血的缘故,半寸金的身体都变成了乌黑色,如同一颗亮晶晶的黑色珠子。 这个时候,我们惊奇地发现,蔓延至汪健平腹部的那条黑线,竟然在迅速缩短回收。汪健平原本肿胀的左腿也慢慢消肿,开始恢复正常,腿上的肌肤由黑转白,又从白转红,逐渐泛起血色。 颜乌骨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这……这是好转了吗?” 半寸金变得浑圆乌黑,片刻之后,它身上的黑色也渐渐散去,恢复了之前的金色,吸入体内的剧毒居然被它自身化解掉了。 颜苏高兴地捧起半寸金,在它的脑袋上亲吻了一口:“宝贝儿,干得漂亮!真是爱死你了!”说完这话,掌心一翻,将半寸金收回体内。 颜乌骨神情激动,上前探了探汪健平的鼻息,惊讶得合不拢嘴:“这……这简直不可思议呀!太神奇了!实在是太神奇了!” 其实在这之前,我还是有些怀疑心里,但是亲眼见识了半寸金的能力以后,我完全信服了。没想到连颜乌骨都束手无策的七彩蛇毒,居然被半寸金这么容易就治好了,蛊术一门果然博大精深啊! “呃……呃……”病床上的汪健平竟然发出微弱的呻吟。 “他醒啦!”颜苏高兴地说。 “快!准备点热水!再熬一碗药汤!”颜乌骨激动地说。 我端来一盆热水,颜乌骨用热水将汪健平的伤口擦拭干净,然后涂抹上消肿祛毒的药膏。颜苏煎好草药,端来一碗药汤,喂给汪健平吞服下去。然后颜乌骨将剩下煎好的草药打成药包,串成一串粽子,递给花姐,嘱咐她每天分早中晚熬三次药汤给汪健平服下,连服三天,便无大碍了。 汪家人再三谢过颜乌骨,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看着汪家人离开的背影,颜乌骨长吁了一口气,一番忙碌,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衣衫。 “小苏,爹今儿个真得谢谢你!关键时刻若不是你出马,今天汪健平可真是死定了。我倒不是怕砸了自己的招牌,我是怕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不过现在很好,汪健平的命总算是捡回来了!” 颜乌骨确实有些累了,吃过早饭便进屋休息去了。 我打着呵欠正准备进屋睡觉,却不料被颜苏一把拉住:“你干嘛去?” “睡觉啊!”我揉着红肿的眼睛说,一宿没睡,我现在都困得不行了。 “陪我出去一趟!”颜苏不由分说,拉着我就往门外走。 “去哪呀?大清早的!”我抱怨道。 颜苏的回答吓了我一大跳:“去神女峰!” “啥?!”我挖了挖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去神女峰?!去神女峰干嘛?我才不去呢,神女峰上有七彩蛇,万一被咬伤了……” 我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颜苏直接堵塞回去:“我们就是去找七彩蛇!” 我的脸上瞬间拉下三条黑线:“姐,你在开什么玩笑?” 颜苏一本正经地看着我:“我可没有跟你开玩笑!” “你没发烧吧?”我伸手摸了摸颜苏的额头,温度挺正常的呀! 颜苏瞪了我一眼:“你才发烧了呢,别趁机吃我豆腐!” “不是!我们真要去神女峰呀?为什么要去找七彩蛇?这……这感觉就跟厕所里打电筒差不多!”我嘟囔着说。 “什么意思?”颜苏不解。 “找死!(照屎!)”我说。 颜苏撇撇嘴:“真够恶心的!算了,你不去我也不勉强你,我自个儿去便是!” 颜苏拔腿就往门外走,我咬咬牙,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你不是不去吗?干嘛跟着我?”颜苏昂着头,都没看我一眼。 “神女峰那么危险的地方,我怎么能让你孤身犯险?我得去保护你!”这番话我说的大气凛然。 “呵呵!”颜苏掩嘴笑了笑:“这牛皮吹得可够大的!待会儿你可不要让我回头保护你喔!” 我脸颊一红:“我……我怎么可能需要你保护?笑话!呵呵!真是笑话!” 山林里的迷雾还没有散去,空气湿漉漉的,感觉很清新。 早起的鸟儿站在枝头上歌唱,宛转悦耳。 “姐,我们为什么要去寻找七彩蛇?”我跟在颜苏身后。 颜苏没有停下脚步,自顾自地往前走:“两个原因!一,神女峰上有七彩蛇出没,对于村民们来说,始终是潜在的危险,下次如果谁再被七彩蛇咬伤,也许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所以我们抓了七彩蛇,算是给村民们做件好事。二,七彩蛇虽然有剧毒,但却也是极佳的入药配方!” 说到这里,颜苏举起右手晃了晃:“不要害怕嘛,别忘记了,我们可是带着半寸金的,就算被七彩蛇咬伤了也不会有事!” 神女峰是巫山最高的山峰,海拔超过千米,山上树林茂密,云雾缭绕,是各类动物的天然栖息之地,风光迤逦,美不胜收。 同时神女峰还是天然药厂,山间遍布各类草药,颜氏夫妇经常都会上山采药,颜苏对于这条山路自然也不陌生。 原始森林连绵起伏,其中鸟语花香、溪涧潺潺,美丽景色不断映入眼帘,我们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明媚起来。 我一时兴起,张嘴便唱:“太阳出来我爬山坡,爬到了山顶我想唱歌,歌声飘给我妹妹听呀……” 刚唱了两句,我的歌声戛然而止,不是我忘词了,而是因为……我好像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响! 第五十四章熊瞎子 “姐,你听见了吗?”我停下脚步。 “什么?”颜苏回过头来。 我把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你仔细听,好像有异响!” 我每天都在修炼内力,一个多月下来进步还是很明显的,我现在的感知能力比普通人灵敏很多。 颜苏环顾一下四周,不以为然:“风吹的吧,山林子里面有稀奇古怪的声音也很正常嘛!你是没进过大山吧,瞧你紧张的!” “我不是紧张!只是山林里面野兽出没,我们应该多加提防!”我支起耳朵听了听,声音好像又不见了。 颜苏笑了笑,从腰间取下羊皮水袋:“走了那么远,你肯定也累了,要不停下歇会儿?” “也好!”我靠着一棵大树干坐了下来。 忽觉背上黏乎乎的,转头看了看,发现树干的表皮像是被磨破了,里面的树汁流出来,所以黏乎乎的,我一不小心,整个背心都沾上了墨绿色的树汁,看上去邋里邋遢。 我疑惑地看了看这棵大树,树皮像是被人为磨破的,并不是自然剥落的。 昨晚几乎一宿没睡,早上回家又忙着治病,再加上跋涉了这么远的山路,我确实有些困了。山林子里有些微微凉,很舒服,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我眯着眼睛就想打盹。 就在这时候,一阵诡异的阴风卷过,身旁的灌木丛传来哗哗声响。 我猛地睁大眼睛,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一团巨大的黑影嗖地就从灌木丛里扑了出来,登时就挡住了眼前的光亮。 我猛然一惊,耳畔只听得颜苏的尖叫声:“小七,快躲开!” 这段日子以来的勤修苦炼在这一刻起到了关键性作用,我的反应奇快无比,在黑影迎面扑来的一瞬间,我弓身向前一弹,在间不容发之际堪堪避了开去,身后传来咔嚓声响,飞溅的木屑砸在我的脸上,有些隐隐作疼。 “呼哧……呼哧……唔唔……”身后传来野兽的喘息声,一股浓郁的腥臭味弥漫开来。 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迅速回头,这一看顿时吓得我魂飞魄散。 干你二大爷的! 在我身后竟然站着一只熊瞎子! 动画片里,总把黑熊塑造成憨厚可掬的形象,但事实告诉我,动画里都是骗人的! 在这个弱肉强食非常明显的丛林里面,熊瞎子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动物,它属于站在丛林食物链顶端的超级杀手。熊瞎子脾气暴躁,力大无穷,就连号称丛林之王的虎豹也不一定是它的对手。黑熊唯一的弱点就是视力不好,所以人们称它为熊瞎子。 有丰富经验的老猎人都经常说一句话,在丛林里面,宁可碰上虎豹,也不愿碰上熊瞎子,可见熊瞎子的杀伤力是多么强大! 寒意自脚底窜起,瞬间贯穿四肢百骸,我浑身冰冷的站在那里,艰涩地咽了口唾沫。 此时我终于明白过来,刚才灌木丛里传来的异响,原来是这只熊瞎子。 面前是一只成年熊瞎子,浑身皮毛乌黑发亮,站在那里就像一座小山,挡住了眼前的光亮。鲜红色的舌头吊在外面,不断有唾液滴落下来,这只熊瞎子看上去像是饿坏了。 熊瞎子本身就已经足够可怕了,饿坏了的熊瞎子岂不是更加可怕? 树干上留下一个清晰可以的爪痕,熊瞎子背靠着大树干,后背在树干上不停地蹭来蹭去,树皮磨破了,墨绿色的树汁全部涂抹在它的身上。 我一下子回过神来,树干上的树皮之所以被磨破了,原来竟是这只熊瞎子的杰作呀! 我记得《动物世界》里面介绍过,黑熊最喜欢在树干上蹭痒痒,它皮糙肉厚,磨蹭起来很舒服。当然,舒服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个重要原因是,黑熊将树干里的汁液涂抹在身上以后,就不会有蚊虫去叮咬它了,涂抹在体表的树汁相当于它的一个保护层。 久而久之,那些树汁在黑熊身上凝固,一层又一层,最后变成一层坚硬无比的铠甲,那些自制的土枪火炮都不一定能够打穿这层铠甲,所以这也是猎人害怕遇上熊瞎子的原因。 那只黑熊的个头跟我的个头比较起来,就像是一个巨人在跟小孩子打斗。 黑熊偷袭不成,心中恼怒,晃了晃大脑袋,露出雪亮的爪子,怒吼着向前窜了一步,庞大的身躯离地飞跃而起,直挺挺地朝我压了下来。 我一直在警惕观察熊瞎子的举动,熊瞎子启动的一瞬间,我也动了,足尖使力一点地面,在满是落叶的地面上急速后退。 但是我好像有些低估了熊瞎子的爆发力和冲击力,没想到熊瞎子在狩猎的时候,看似笨重的身体竟然如此轻灵,我竟然未能成功避开熊瞎子的攻击范围。 唰! 血光乍现,我的双肩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将我冲飞出去,凌空翻滚了五六米远,重重跌落在地上,直挺挺摔成了一块木头板子,感觉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快裂了,眼前金星乱舞,一时半会儿竟爬不起来。 我的双肩一片血肉模糊,衣服都烂了,鲜血涔涔地往外冒。 熊瞎子的爪子非常锋利,直接就让我皮开肉绽,幸好我也算躲得及时,要不然两条胳膊估计当场就废了。 熊瞎子一步步朝我逼近,我模模糊糊看见一团巨大的黑影向我缓缓移动过来,我想爬起来,但是受伤的胳膊却使不出半分力气。我有些绝望地躺在那里,看见那团黑影渐渐遮挡眼前的光亮。 我突然非常地恼恨自己,恨自己是个笨蛋,恨自己是个庸才,口口声声要成为一个强大的人,但现在却连一只熊瞎子都对付不了,我还怎么为爷爷报仇? 然而,就在我无比绝望的时候,我却看见了令我极其感动的一幕。 面对杀伤力强大的熊瞎子,颜苏竟然义无返顾地站了出来,她伸出双臂拦在熊瞎子面前,我看不见她的面容,但是却能看见她坚毅的姿势,就像一株傲然挺拔的青松。 我的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我和颜苏只不过认识一个多月而已,但是颜苏却能为我舍生忘死,虽然平日里她经常讥讽嘲笑我,但是关键时刻还是能够看出,颜苏的心里非常在乎我。 “姐……别管我……快走……快走啊!”我喘息着,我不想颜苏为了我而受到伤害。 “你放心!有我在,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你!”颜苏的口吻带着一丝霸气,却又带着浓浓的温情。 这句话。 我会在心里铭记一辈子! 熊瞎子仿佛听得懂人话,看见颜苏不顾死活地拦在中间,顿时勃然大怒,抡起巴掌就朝颜苏呼了过去。 熊瞎子力大无穷,这一巴掌足可开碑裂石。 颜苏腾身闪避,熊瞎子这一巴掌呼在一棵树上,树干咔嚓一声从中断折,哗啦啦倒了下来。 颜苏就地一滚,避开倒下的树干,有些狼狈地爬了起来。 熊瞎子大概觉得我是待宰的羔羊,反正我也逃不掉,所以暂时放弃攻击我,转而扑向颜苏。 熊瞎子就像出膛炮弹,笔直地冲向颜苏,面前的灌木丛摧枯拉朽,被熊瞎子硬生生冲出一条道来。熊瞎子身上皮毛未伤,那铠甲一样的皮肉岂是灌木能够划伤的? 面对来势汹汹的熊瞎子,颜苏面无惧色,十指轻弹,指尖迸射出数点寒星,数根银针破空而出,射向熊瞎子的面门。 当当当! 那些银针都被熊瞎子挡了开去。 但其中却有一根银针没入了熊瞎子的左眼,熊瞎子嚎叫一声,翻身滚倒在地上。 不过熊瞎子很快就爬了起来,它的左眼淌着血,面容狰狞,剧痛让这只熊瞎子陷入了狂暴状态。它仿佛在向颜苏示威,怒吼声中,将面前的一块大石头砸成了碎片。 我灵机一动,扯着嗓子喊道:“姐,快把半寸金放出来对付它呀!” 谁知道颜苏却摇摇头:“金蚕蛊刚刚养成,不能过度消耗其灵力,况且我们还要让半寸金养足精神,等下还要让它对付七彩蛇!还有,这熊瞎子肉多皮厚,要是能将其猎杀,它的肉足够吃上一年了,要是放出半寸金,熊瞎子的肉就不能吃了!” 姐,我真是给你跪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想着吃熊肉。 “吼--”熊瞎子在狂怒之下,再次冲向颜苏。 颜苏依仗着灵巧轻盈的身姿,在灌木丛中跟熊瞎子展开游斗。 熊瞎子体能充沛,再加上状态癫狂,丝毫都不觉疲累,周围的灌木丛全都被熊瞎子扫平了,颜苏累得气喘吁吁,俏脸绯红,她的青衫也被灌木刺破了数道口子。 我心中焦急,在地上躺了片刻,总算是缓过一口气来。 我甩了甩昏胀的脑袋,四下一看,俯身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悄悄绕到熊瞎子身后,照着熊瞎子的后脑重重一击,故意把熊瞎子往我这边引,想给颜苏腾出缓气的时间。 “你这只大笨熊!追我呀!快来追我啊!”我偷袭得手,成功吸引了熊瞎子的注意力,熊瞎子被我的挑衅深深激怒了,转身跟着我疯跑,就像一辆坦克车,所过之处都被碾压成平地。 第五十五章湖底下的人影 哎呀! 我正跑的兴起,脚下却突然踩空了。 心中一凛,我才意识到前面是个斜坡。 由于到处都长满野草灌木,所以我根本看不清楚脚下的路。 这一脚踩空,身子顿时就失去平衡,我叫了一声,一下子扑到在灌木丛中,就像球一样顺着斜坡往下滚。 在我翻滚的时候,我瞥见那只熊瞎子,那家伙大概是熟悉地形,竟然在斜坡上面停住了追击。 我伸出双手胡乱抓扯着,却没有抓到任何东西,坡面越来越陡,我下滑的趋势也越来越快,浑身上下都被灌木划出了不少血口,火辣辣地疼,五脏六腑就像被颠倒了一样,想要呕吐却又吐不出来。 就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我两眼一黑,感觉身体陡然一轻,竟然悬空了! 我的心头猛地一颤,惨了!这是滚下悬崖了吗? 耳畔只听得呼呼风响,我就像一只断翅的小鸟,以极快的速度往下坠落。 我紧闭着双眼,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次,我绝逼死定了!” 我的眼前重重叠叠闪过许多人的脸庞,爷爷、妈妈、老九、四喜、虎子,还有颜苏…… 哗啦! 眼前陡然一黑,从头到脚一下子就被寒意包裹。 我打了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 老天保佑,我居然没有死,在这断崖下面,竟然是一片碧绿色的湖泊。 我就像一颗炮弹般射入湖中,溅起老高的水花。 巨大的冲击力让我几乎窒息,全身的骨骼仿佛都散架了,我咬紧牙关,憋足最后一口气,奋力往水面上游去。 阳光照在水面上,能够看见波光粼粼的光晕。 那个光晕就是我的希望,求生的欲望推送着我,我终于冲出水面,光晕变成碎片荡漾开去。 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我张大嘴巴迫不及待地喘息着,那模样活像一只小蛤蟆。 新鲜氧气灌入肺里,我的大脑渐渐恢复了运转,视线也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环顾四周,这里就像是一个漏斗状地形,而我此刻正处在漏斗底部。 南北西三面群山环绕,只有东面是一条狭长的断裂山谷。 山峦巍峨,碧绿葱葱。 这里水分充足,所以植被长得非常茂盛。 三面断崖壁上全部爬满了绿色的藤蔓植物,那些藤蔓相互纠结缠绕,组成一张巨大的网,仿似给山壁披上了一件翠绿色的外衣。 山风一吹,那些藤蔓就像波浪一样荡漾,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一条瀑布从西面的断崖上穿过山石藤蔓,自空中飞泻而下,宛如一条倒挂在绝壁上的银龙。阳光照在瀑布上面,在半空中架起一座瑰丽多姿的七彩虹桥,美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银龙落入湖泊,碎玉落珠,飞溅起溟濛的水雾,湖面上飘荡着袅袅烟波。 瀑布飞泻而下的声音宛如雷鸣,在山谷间萦绕不绝。 湖面倒映着绿色,从天上俯瞰,这个湖泊宛如一块巨大的翡翠,镶嵌在群山之间。 湖水缓缓流淌,最后从东面的山谷流出。 一时之间,我竟看得有些呆了,如此美景,仿佛只是存在于童话之中。 我的身体往水下沉去,一连呛了好几口水。 我的水性不好,在水中呆的久了估计会被淹死。 于是我拼命划水,使出狗爬式的游泳技能,奋力往湖边游过去。 沿着湖边有一圈乱石堆,地壳震动,山体滑坡,风化雨淋,都会引起岩石掉落。这些嶙峋怪石落在湖边上,日积月久,形成了一圈很有特色的乱石堆,那里正好可以落脚。 好不容易游到湖边,挣扎着爬上乱石堆,我就像一条快要干涸的鱼,四仰八叉地瘫软在岩石上面,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看着云雾缭绕的断崖绝壁,我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助和绝望,目前暂时是活下来了,但是……我要怎样才能离开这里呢?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忽听哗啦一声,像是有重物坠入湖中的声音。 我撑起身子,睁大眼睛往湖面上看去。 只见湖面上突然冒出了一颗黑乎乎的脑袋,紧接着,一张绝美的容颜从水下冒了出来。 乌黑的长发在风中摆动,晶莹的水珠子四散飞溅,阳光沐浴在她的身上,竟像神话里的仙子那般美丽动人。 “颜苏!”我猛地张大嘴巴,一脸的不敢置信,她……她怎么也滚下断崖了? 颜苏听见我的声音,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深吸一口气,重新潜入水中,很快便游到岸边。她游泳的姿势非常优美,就像一条自如穿梭的鱼,哪像我的狗爬式一样难看。 我赶紧跑到岩石边上,伸手将颜苏拉出水面。 颜苏吁出一口气,长发甩动,轻轻拂过我的脸颊。 我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有些迷人。 颜苏揉了揉胳膊,咬着银牙道:“这里还真高,差点没把老娘摔死!” “你怎么也滚下来了?”我疑惑地看着颜苏:“熊瞎子把你撵下来的?” 颜苏摇摇头:“我自己跳下来的!” “啥?!”我猛然一惊,一双眼睛就像铜铃般瞪着颜苏:“你……你自己跳下来的?!” “对!自己跳下来的!”颜苏点点头。 “你疯了么?”我伸手摸了摸颜苏的额头,没发烧呀,怎么脑子这般不清醒呢? “你干嘛跳下来?”我不解地问。 颜苏看了我一眼,把目光投向别处:“我这不是下来寻找你的尸体吗?不过你小子真是命大,还活着,呵呵!” “你……你是下来找我的?!”我不敢置信地看着颜苏,虽然她嘴上轻描淡写,但我知道她的心里肯定是在乎我的。试想想,她能够为了我舍身跳下百米断崖,这份情意绝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楚。 “姐……我……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感觉有什么东西堵着,很感动,也很温情。说真的,这一刻我真想在颜苏绯红的小脸上落一个吻。 颜苏道:“你别这样看着我……呃……你不用这么感动吧?按理说,你应该责怪我才对呀!” 我说:“责怪你?为什么要责怪你?” 颜苏吐了吐丁香小舌,不好意思地说:“是我让你来神女峰的,你发生了意外,我肯定也有无法推脱的责任!” “傻丫头!”我略带温情地骂道:“你要救我也是回村找人帮忙吧,你现在这样冒冒失失跳下来,我俩都出不去了,谁去搬救兵呢?” 颜苏伸了个懒腰,望着半空中的虹桥,微笑着说:“出不去就算了,反正这里风景绝美,就跟仙境似的,要是能在这里生活一辈子,那该有多好!” 是呀! 要是能在这里生活一辈子,那该有多好! 颜苏一句话激起了我心中的涟漪,看着颜苏婀娜的背景,我痴痴地想,我要是能和颜苏在这里生活一辈子,不闻江湖,无人打扰,生一堆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然后相濡以沫慢慢老去,那肯定是人世间最最幸福的事情吧! “其实要从这里出去很简单的!”颜苏回过头来。 “怎样出去?”我从幻想中回过神来。 颜苏指着东面那条山谷说道:“水流是从高处往低处走的,我们顺着水流漂下去,应该能够漂到山下去!” 我点点头:“说得好像挺有道理!” “哎,你饿了吗?”颜苏问我。 我捂着扁平的肚子,早上也没来得及吃早饭,也跋山涉水这么远,还跟熊瞎子大战了一场,要说不饿那肯定是假的,我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我点点头:“你带了吃的吗?” “我可没带吃的,不过我刚才在湖里看见水下有很多肥鱼,这种纯天然的泉水鱼味道肯定鲜美,我这还有昨晚没用完的火折子,你想办法生堆火,我去弄两条鱼上来!”颜苏说着,从包里摸出火折子丢给我,然后深吸一口气,一个猛扎潜入水中摸鱼去了。 我在石头缝里找了一些干枯的野草,找了个背风的石堆把干草扔进去,点燃草堆,不一会儿就有青烟冒出来。 我搓了搓手,能够在如此美景画卷中来一次野炊,也算是莫大的享受啊! 片刻之后,颜苏回到岸边,手里拎着两尾肥鱼。 “厉害!”我伸出大拇指夸赞道。 颜苏把肥鱼扔在地上,两条肥鱼还在挣扎。 我看见颜苏的脸色有些发白,她也不说话,神情有些不太对劲。 “姐,你怎么了?”我发现颜苏的异样,试探着问。 颜苏回头看了一眼碧绿色的湖面,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惧色,就连声音都有些变调了:“刚才我在水里摸鱼的时候,看见湖底有……有人影!” 湖底有人影?! 我的头皮一下子就炸了,湖底下怎么会有人影? “是死人吗?”我问。 颜苏说:“我不知道!当时心里有些着慌,没敢看仔细!那些人影密密麻麻站在湖底下面,看得人头皮发麻!” 我听得心里发毛,如果湖底下面全是死尸,那么这湖泊里的鱼…… 我看了一眼地上的两尾肥鱼,顿时就没了胃口,这里的鱼说不定跟回漩沱的鱼一样,都是吃死尸长大的。 一阵阴风刮过湖面,涟漪荡漾,湖面上仿佛出现了无数晃动的人影。 第五十六章鱼阵 呀! 我猛地打了个哆嗦,情不自禁向后退了一步。 再向湖面上看去的时候,湖面恢复了平静,没有涟漪,也没有那些晃动的人影。 莫名地寒气迎面袭来,之前我还觉得这里是个世外桃源,却不曾想到这里竟然是个阴森鬼地。我还想着和颜苏在这里白头到老的,算了吧,我现在分分钟都想离开这里。 “小七,你……刚刚看见了吗?”颜苏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在我的心目中,颜苏一向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绝美女汉子,没想到此时此刻连颜苏都有些害怕起来。 “看见什么了?”我问。 “刚刚湖面上……晃动的人影!”颜苏涩声说。 我点点头,感觉脖子都很僵硬。 其实对于鬼怪我倒不是非常惧怕,毕竟我也跟鬼怪打过好几回交道,其中一次我还亲手剿灭了一个女鬼。再加上这段日子的苦练,我也学会了不少对付鬼怪的法子,只是今早出门匆忙,就连专打鬼怪的定尸笔都没有带,现在倘若遇上不干净的东西,一双肉拳如何抵挡? “要不下去看看?”我提议道。 “下去看看?!”颜苏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我。 “对!反正朗朗乾坤,也没什么好怕的!”我说。 此时我的好奇心完全被撩拨起来,虽说心里还是微微有些发毛,但是若不能把水下的东西弄个清楚,我这心可是怎么都放不下。 我见颜苏还有些迟疑,于是对她说:“要不你在岸边等我,我下去看看就回来!” “咋的?你以为我真是害怕呀!”颜苏不甘示弱,双手一插小蛮腰,一副巾帼不让须眉的样子。 说到这里,颜苏乜了我一眼:“耿小七,你就那点狗爬式游泳水平,还敢在姐面前绷胆量么?” 我尴尬地笑了笑:“这里的水流不急,我这狗爬式暂时还淹不死!” “算了,我还是跟你走一遭吧,你要有个什么状况,我还能帮你一把!”话音刚落,就听哗啦一声,颜苏以一个优美的姿势跃入水中,然后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快来呀!” “这就来!”我深吸一口气,就像秤砣一样笔直地落入水中。 颜苏在水里就像一条美人鱼,而我就像一条落水狗。 咳咳,虽然姿势难看,但我们还是一前一后来到湖泊中央。 “就在这里!”颜苏指了指水下。 湖面一片碧绿色,绿幽幽的,看上去有些阴郁。 我冲颜苏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把肺里的氧气灌满,这才缓缓沉入水下。 外面的眼光很充足,水下的能见度还是比较高,再加上泉水清澈,我几乎能够看见水中漂浮的微生物。 往下五六米之后,我便看见了很多肥鱼,这个湖泊是个天然的优良港湾,微生物充足,又没有遭受污染,所以这里的鱼都长得非常好,鱼鳞闪闪,头大肉厚。不过也有另外一种可能,这里的鱼是吃水下的死尸长大的,所以才长得这么肥厚。 此时的感觉很梦幻,阳光在水下折射出奇异的光晕,一条条鱼儿在四周游弋。 我伸手轻轻拨弄一下,那些鱼儿就会惊慌着四处游走。 不过我的美好心情很快就被蒙上了一层阴影,我看见了湖底下面的人影,密密麻麻,少说也有上百人之多,那些人静静地立在湖底深处,就像木头桩似的,一动也不动。 周围的气温陡然降低,我感到寒意犹如一件看不见的外衣,紧紧将我包裹。 如此诡异的场景,确实令人心惊胆寒 不过之前我在长江上面曾经看见过百鬼日行,所以湖底的场景虽然骇人,还不足以将我吓退。 我咬紧牙关,继续下沉好几米。 现在约莫处在水面以下十来米的位置,阳光无法穿透那么深,所以水下的光亮逐渐变得昏暗模糊,四周仿佛笼罩着氤氲的黑气。水下静静的,只有流水冲击耳膜的咚咚声,除此之外,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陌生而奇异的世界当中。 随着修为的提升,我的目力自然也比普通人要强,水下虽然昏暗,但我还是能够看清楚,湖底立着的黑影,确确实实是人! 刚开始我还在想,也许湖底是一片木头桩子,再或是一片湖底岩石。 但是事实告诉我,那些就是人!真真实实的人! 当然,都是死人,是一群密密麻麻的尸体,黑压压布满了整个湖底! 从这些死人的衣着打扮来看,竟像是普通村民,好多还穿着落日村特有的那种少数民族服饰。 令人倍感奇怪的是,这些尸体没有任何物件固定,但是他们却能够笔直地站立在湖底下面,并没有被水流冲走,而且也没有鱼群来啃噬这些死尸。 这些死尸都被泡得肿胀,肌肤发白,就像一根根倒插在湖底的大白萝卜。 我心中生疑,这里难道是落日村的埋骨之地?凡是村里死了的人全都埋葬在此处吗?此处风水极好,这种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此时此刻,我就漂浮在这些死尸的头顶上。 突然,有什么东西缠住了我的脚踝。 我心中一慌,使劲向后一踹,竟然没有使上劲道。 我有些心慌地回头张望,却发现我的左脚被一具女尸的头发缠住了。 那具女尸的头发就像一丛水草,我挣扎了两下都没有挣脱出来。 肺里的氧气快要消耗殚尽,难道我要被困死在水下不成? 就在我心慌意乱的时候,颜苏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身后,她伸出小手,替我解开了纠缠的头发,我终于得脱,双腿一使劲,很快浮上水面。 颜苏也跟着浮了上来:“怎么样,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很快平复了心情:“没事!刚刚只是个意外!” 颜苏道:“幸好我跟着你,要不然你现在也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了!” 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对了,我看水下那些死尸全都是普通村民的打扮,我在猜测,这里会不会是落日村的埋骨之地?不知道你们村里有没有把死人葬在这里的风俗?” “这个我倒不清楚!应该没有吧!因为我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颜苏说。 “那就奇怪了!”我在心里嘀咕:“那为什么这些村民的尸体都在这里聚集呢?” “对了,你刚刚在水下看见奇怪的图案了吗?”颜苏突然问我。 “奇怪的图案?什么图案?”我微微一惊,刚才在水下我只看见满满一湖底的尸体。 “你没看见?就在那些死尸的脚下!很多!密密麻麻的!像是某种花纹!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描述,反正看上去挺诡异挺阴森的!”颜苏比划着说。 死尸的脚下有图案?! 这个我还真没有发现,我冲颜苏扬了扬下巴:“走!咱俩再下去看看!” 这一次颜苏没有拒绝,刚才在死人堆里走了一遭,颜苏的心里也没有太大的恐惧感了。 我俩再次潜入湖底,就像两条游鱼,在死人堆里穿来穿去。 湖底很平整,铺着一层浅浅的细沙,隐约可见细沙下面好像还有灰白色的石块。 我心中好奇,伸手拨开湖底的细沙,触手处一片坚硬冰冷。 当细沙被拨开之后,我们惊讶地发现,在这湖底下面竟然还铺着一层灰白色的方砖。这些方砖一块连着一块,整整齐齐,就像一条向前延伸的道路。 湖底有路! 很明显,湖底的灰白色方砖是人为修葺的。 是谁在湖底铺就了这些方砖? 铺就这些方砖的目的又是为何呢? 疑问就像水里不断冒起的泡泡,在我的脑海里咕噜咕噜沸腾着。 然后我看见了颜苏所说的奇怪图案,原来那些图案都是雕刻在方砖上面的,像是一些奇怪的纹饰,每块方砖上面都有,那些纹饰造型古怪,给人一种很阴森的感觉。 我伸手向前指了指,颜苏会意,我俩沿着湖底的这条方砖阶梯一直向前游去。 前方的水流变得有些湍急起来,光线也变得更加昏暗。 我们所前进的方向,正是倒挂着瀑布的西面山壁。 而此时此刻,瀑布落下的位置,就在我们的头顶上方。 由于瀑布的强大冲击力,所以这里的水流才会变得湍急,水下暗流涌动,还有漩涡在相互拉扯。不过这里的漩涡跟长江里的漩涡比较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根本没什么威力。 沿着这条奇怪的阶梯游到尽头,我和颜苏却傻眼了,阶梯的尽头竟然是一个巨大的鱼阵! 之前我没有见过鱼阵,我只听爷爷提起过,今日第一次见到鱼阵,心里自然是惊奇无比。 鱼阵是鱼类的一种奇异现象,就连生物学家也没有定论。 几十上百,甚至是几千上万条鱼儿聚集在一起,以相同的轨迹不断游弋,组成一个壮观的阵型。据说大江里的鱼阵,就连铁头龙王都不敢靠近。 面前的鱼阵直径至少有十米,聚集了上千条肥鱼,它们首尾相连,以顺时针轨迹在水下画着圈。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在水下旋转的银色圆盘,非常壮观。 我和颜苏不敢靠近鱼阵,以这个鱼阵的威力,一旦被卷入阵中,我俩必定尸骨无存。 湖底的阶梯究竟通向哪里? 有了鱼阵的阻挡,我们不得而知。 我和颜苏对望一眼,带着深深的疑虑,无奈地浮出水面。 第五十七章通往阴间的阶梯 “刚刚那些鱼真是好奇怪!”我和颜苏游回岸边,颜苏还在对刚才看见的鱼阵惊叹不已。 “那是鱼阵!”我说。 “鱼阵?”颜苏有些迷茫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鱼阵的由来谁也说不清楚,爷爷曾在长江里亲眼见到过一个鱼阵,足足有上万条鱼聚集在一起,在江面上画着圆圈,鱼鳞闪闪,非常耀眼壮观。附近有两艘打渔船见此状况,还以为碰见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迫不及待地赶过来撒网捕鱼……” “结果呢?”颜苏听得兴起。 “结果……那两艘渔船直接被鱼阵绞成了碎片,船上的渔夫一个都没有活着回来!”我吸了口气,想起鱼阵把渔船绞碎的场面,不寒而栗。 “对了!你说湖底那条灰白色的阶梯通向哪里?”颜苏扬起小脸问我。 想到湖底那条诡异的阶梯,我没来由打了个寒颤,倒吸一口凉气说道:“阴间!” “阴间?!”颜苏愣愣地看着我,半晌道:“大白天的,你开什么玩笑!” “我可没有开玩笑!”我摇了摇头,一脸肃容:“那真的是一条通往阴间的阶梯!那些石板上的纹饰你知道是什么吗?是镇阴纹!” “镇阴纹是什么?”颜苏微微有些心惊。 “就是用来镇压鬼魂的纹饰!这种镇阴纹通常出现在墓室里或者棺椁里,而且是针对怨气比较大的死者!所以湖底那条阶梯是给死人修的路,地上密密麻麻全是镇阴纹,说明湖中死人的怨气不知道有多重!”话音刚落,一阵阴风吹过,我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给死人修的路?这条阶梯莫不是真的通往阴间?”颜苏抿了抿嘴唇,脸上露出少有的慌张:“这里太古怪了,处处都透露着诡异,我们还是速速离开这里吧!” 我点点头:“嗯,立马就走!” “哎,等等!先把那两条鱼吃了!”颜苏说。 “你还有心思搞野炊?”我瞪了瞪眼睛。 颜苏说:“前面还不知道有多远,我们必须吃点东西补充一些体能!” “这鱼能吃吗?”我小声嘀咕道。 “怎么着?你不喜欢吃鱼?”颜苏拾起一块较为锋利的石子,熟练地刮着鱼鳞,然后掏出五脏六腑,将清理好的肥鱼用石块架在火堆上烧烤。 鱼肉很快就好了,散发出诱人的肉香,勾起我腹中饥虫。 我确实是饿坏了,为了补充体力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那条肥鱼啃了个精光光。 颜苏指着我哈哈大笑:“瞧你的模样,就跟一只花猫似的!” 我笑了笑:“五十步笑百步,你自己不照照,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天色渐渐暗沉下去,我俩休息了一会儿,等到恢复体力之后,我们开始顺着湖水漂流。为了预防我出意外,颜苏还别出心裁地找来一根坚韧的藤条,将我和她捆绑连接在一起开玩笑地说:“现在我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我心中暖暖的:“万一我发生意外,我会拖累你的!” 颜苏动人的一笑:“放心吧,老娘不会让你出事的!” 我们顺着湖水慢慢朝着东面山谷漂去,这趟还真是刺激,跳崖、潜水、漂流,我们都快成丛林小飞鼠了。 阳光泼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湖水轻轻推送着我们,就像摇篮一样晃悠着,这种感觉很舒服。 漂着漂着,我突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四周的景物好像变得模糊起来。 我刚开始以为是眼睛长时间受到阳光照射的缘故,我揉了揉眼睛,发现还是看不清楚,原来不是眼睛的原因,而是湖面上飘荡起了奇怪的雾。 那雾来得非常诡异,并不是氤氲的水汽,倒像是浓浓的黑烟,如同黑色的巨蟒,从西面八方翻涌过来,很快就把我们吞噬在其中。 周围的景色很快就看不见了,我们的眼前只剩下黑漆漆的一片。 这种奇怪的黑雾我并不陌生,这是鬼雾! 我的心莫名地慌乱起来,四周静悄悄的,仿佛连潺潺的流水声都奇怪地消失了。 我伸出小腿蹬了一下,发现自己还是漂浮在水面上的。 我虚空挥动了一下手臂,那浓墨般的雾气竟像水纹一样的层层荡漾开去。 我心下着慌,轻声呼唤颜苏的名字:“颜苏!颜苏!” 没有人回答。 这丫头该不会吓傻了吧? 我提高了声音:“颜苏!颜苏!” 回答我的依然是一片死寂。 我的心更加慌乱,几乎是扯着嗓子吼了起来:“颜苏!颜苏!你在吗?快回答我!快回答我!” 死寂。 还是死寂。 恐惧就像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扼住我的脖子,一阵阵窒息感涌上来,我的心疯狂地颤抖着,不祥的预感自心底升起,我抓住腰间的藤条,使劲拉了两下,入手处没有丝毫阻力,空荡荡的,藤条一下子就被拉回胸前,我蓦然大惊,藤条前端原本是捆绑在颜苏腰间的,但是现在……颜苏却不见了踪影! 虽然心中已有一定的准备,但是看见藤条前端空荡荡的时候,我的心还是狠狠一颤,颜苏不见了!颜苏去哪里了?她是被鬼雾带走了吗? 这段日子以来,因为有颜苏的陪伴,我才能逐渐走出阴影,摆脱伤痛。不知在什么时候,颜苏已经住进我的心里,成为我心的一部分。现在颜苏突然失踪了,我的心就像被人挖走了一半似的,疼得我无法呼吸,几乎要落下泪来。 “颜苏!颜苏!”我发疯般地在水里大喊大叫,即使我目力过人,但是此刻却什么都看不见,入眼处全是无尽的黑暗。我就像一片孤独的浮萍,无助地漂浮在冰冷的湖面。 就在我心慌意乱,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有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 “颜苏?!”我心中一喜,蓦然转身。 吓! 我一下子就怔住了。 出现在我身后的并不是颜苏,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子。 她面无表情地站在我的身后,脸色惨白如霜,湿漉漉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半边脸颊。 我的心里打了个突,竟然脱口冒出:“你哪位?” 那女人没有回答我,反而姿态撩人地掀起湿漉漉的长发,那半边被遮住的脸颊登时曝露在我的眼前。 天呐! 我张大嘴巴,惊呼声卡在喉咙里,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后退去。 女人没有另外半张脸,那半张脸都被剥了皮,只剩下血淋淋的碎肉,还在不断地往下掉落。 女人的面容突然变得非常狰狞,她怪叫一声向我扑了过来,嘴里竟然还大声喊叫着:“还我的脸!还我的脸!” 我吓得魂飞魄散,慌乱之中,我的双手护在胸前,中指弯曲反扣在掌心,双手食指和大拇指紧紧连接,无名指与小指相互交叉,结出一个莲花印。 《奇门册》上有记载,莲花印能够驱鬼避凶,修炼到至高境界的时候,鬼怪无法近身,是一种近距离的防御性法术。 砰! 莲花印正好打在女人的胸口上。 女人瞬间变成一团黑烟,四下飘散开去。 我心中大骇,这他妈是大白天遇鬼了! 我焦急地想要离开这里,按照脑海中残存的记忆往岸边游去。 可是还没游出五米远,我便游不动了,因为我已经重重叠叠被人包围了。 哦,不,确切地说,应该是被鬼包围了! 湖面上密密麻麻冒出无数颗人头,犹如雨后春笋,将我团团困在垓心。 那些鬼魂竟然跟之前我在湖底看见的死尸一模一样,同样是那些穿着少数民族服饰的村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一拥而上,伸出枯骨般的爪子来狠命抓我。 我双手结着莲花印不敢松手,将靠近我的厉鬼生生逼退。 不过我的灵力有限,片刻之后就已经坚持不住了,莲花印的威力越来越小,到最后连一只小鬼都对付不了。那只小鬼趁机爬上我的胳膊,张嘴咬向我的脖子。 关键时刻,脖子上亮起一团红光,老九现身在我的肩膀上,握着肉嘟嘟的小粉拳,一拳就把那个小鬼给打下肩膀。 老九原本就是鬼婴,再加上与我血脉相连,跟着我一起修炼,最近也提升了不少鬼力,别看他只是个婴孩模样,但是普通小鬼却不是他的对手。 我吁了口气,心中一暖:“老九,谢谢你,爸爸总算是没有白养你!” 老九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鬼牙,咚咚拍着胸口:“呼呼!俗话说得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 老九话音刚落,就听哎呀一声叫唤,竟被一个恶鬼揪住拽入水中。 “爸爸,救我……”老九挥舞着小手。 这小子刚刚气势那么足,没想到这么不经事,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我转过身去,只见面前站着一个黑面老头,老头穿着一身大红色寿衣,浑身上下鬼气森森,散发出来的鬼力相当浓郁,明显要比其他鬼魂要高出一个级别。老头面如死灰,鲜艳的大红色寿衣阴气逼人,格外夺目。 第五十八章鬼外婆 “放开我儿子!” 我积聚起最后一点灵力,奋力举起莲花印拍向红衣老头。 这一刻,我真像一个英雄爸爸。 大概我的灵力确实太弱了,红衣老头的双手轻松穿过了我的莲花印,双只鬼爪猛地掐住了我的脖子,一下子将我从水里提了出来。 我的眼前陡然一黑,就像一条离开水的鱼,拼命挣扎着,心中惶恐不已。 红衣老头的双手紧紧收紧,我半张着嘴巴不能呼吸,肺里的氧气被迅速挤压殚尽,我的两颗眼珠子突兀出来,仿佛能够听见颈骨传来的咔咔脆响。 红衣老头依然面无表情,那张西北大饼一样的面庞让人看着非常恼火。 我很想一拳砸在他的脸上,但是我已经连提起拳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体内的劲力在飞快流逝,我想我就快死掉了。 “放开我老爸!”老九怒吼着破水而出,红光闪过,一口咬在红衣老头的手臂上。 红衣老头怪叫一声,手臂冒起缕缕黑烟。 在老九的苦苦纠缠下,红衣老头不得不松开一只手,用力甩脱老九,而另一只手依然紧紧扼住我的脖子。 我面色铁青,依然无法挣脱,心中泛起浓浓的绝望。 哗啦! 老九再次重重地落入水中,溅起老高的浪花。 不等老九浮出水面,其他厉鬼纷纷扑上去,想要把老九撕成碎片。 “老九……”我在心里狂呼,却无能为力去帮助他。 “都给我滚开!老爸,我来救你!”老九怒吼连连,身上血光暴甚,跟那些厉鬼战成一团。老九孤军奋战,身上的血光逐渐暗淡下去,但他依然不肯退缩:“老爸!坚持住!我来救你……” 我的眼睛顿时就湿润了,看来我没有白养这个鬼婴,鬼都如此有情,而人呢? 就在我浑浑噩噩即将去阎王爷那里报到的时候,一个鹤发鸡皮的鬼老婆子从水里冒出来。鬼老婆子身上的衣服很熟悉,跟我初次去颜家看见那赫朵穿的衣服几乎一模一样。鬼老婆子身上的鬼气也很浓郁,让我大感意外的是,她的双手竟然托着一个小女孩,而那个小女孩正是刚才失踪的颜苏!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颜苏,没想到颜苏竟然被一个鬼老婆子救了! 黑衣鬼婆突然发一声喊,声音凄厉尖锐,直刺耳膜。 聚集在四周的鬼魂听见这个声音,登时吓得四散逃窜。 黑衣鬼婆走上前去,伸出鸡爪一样的鬼手,将还在欺负老九的几个厉鬼生生撕碎。 黑衣鬼婆的动作非常迅猛,抓住一只厉鬼的后颈骨使劲一捏,那只厉鬼当场就变成了飞灰。另外一只厉鬼还没有反应过来,被黑衣鬼婆单手拎起来,然后另一只手直接贯穿了厉鬼的小腹。 黑衣鬼婆替老九解了围,摸了摸老九的脑袋,将老九丢还给颜苏,然后朝着红衣老头飘了过来。 我心中甚疑,这个黑衣鬼婆子到底是谁?看她的样子怎么像在帮助我们呢? 这个黑衣鬼婆面容慈祥,却又不怒自威,一身黑色的服饰跟红衣老头的大红色寿衣形成鲜明对比。 黑衣鬼婆来到近处,直接将红衣老头的右手生生折断。 我一时得脱,哗地坠入水中。 新鲜的空气灌入肺里,我总算是缓过一口气来。 我感激地看着这个黑衣鬼婆,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出手救我们? 这个时候,颜苏飞快地游了过来:“小七,你怎么样?” “没事!你呢?你刚才去哪里了?”我握着颜苏的小手,冰冰凉凉。 颜苏吐了口唾沫星子:“刚才湖面起了浓雾,我感觉水下有人在抓我的腿,我就被拖入水下去了!” “后来你被那个黑衣鬼婆子救了?”我惊奇地问。 颜苏点点头,拉着我的胳膊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我让老九回到我的脖子上,然后紧跟在颜苏后面,一起往外冲。 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个黑衣鬼婆竟然在后面掩护我们。 凡是想要轻易靠近我们的鬼魂,都被那个黑衣鬼婆撕成飞灰。 黑衣鬼婆虽然鬼力高强,但她还是经不住上百厉鬼的围攻,那个红衣老头率领上百个厉鬼将黑衣鬼婆团团围住。 当我回头看去的时候,那些厉鬼围着黑衣鬼婆疯狂撕咬啃噬,黑衣鬼婆身上的鬼气逐渐削弱,一点一点沉入水中。然后我看见那个红衣老头扑在黑衣鬼婆身上,用仅剩的左手刺穿了黑衣鬼婆的身体…… 黑衣鬼婆为救我们而死,虽然她只是一个鬼魂,但我的心却为之狠狠一疼。 在黑衣鬼婆的奋死抵挡之下,我和颜苏已经与那些鬼魂拉开了一段距离,得到脱身的机会。 我很遗憾地叹了口气:“那个黑衣鬼婆子死掉了!” 这里的“死”不是普通的“死”,因为那些鬼魂本来就是死人,这里的死指的是灰飞烟灭,也就是鬼魂消陨。 令我大感奇怪的是,颜苏在听闻这话之后,忽然娇躯一颤,大颗大颗的泪水涌出眼眶。 笼罩在湖面上的鬼雾慢慢飘散开去,阳光重新落在湖面上,外面已近黄昏暮日。 我往身后看了一眼,惊讶地发现水里的那些鬼魂全都消失不见了,他们就像出现时候一样来无影去无踪,湖水静静地流淌着,水面上连一丝涟漪都没有留下。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感觉有些恍惚,我甚至怀疑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象,并没有真实发生过。 可是我的脖子仍然传来一阵阵痛感,那是刚刚被红衣老头掐过留下的淤痕,这却说明,刚才的事情并不是幻象,而是真正发生的。 我抬头望了一眼绯红色的晚霞,如梦似幻,仿佛就连这个世界也变得不真实起来。 “呀--”前方突然传来颜苏的尖叫声。 我蓦然一惊,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看见颜苏的身影一下子沉了下去,尖叫声戛然而止。 “颜苏!” 我大喊一声,正当我不明所以的时候,我的身子陡然一轻,感觉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原来前方是一面断崖,湖水流到这里之后,又变成一条瀑布,坠入下面的山谷,只不过这条瀑布的垂直高度没有之前的瀑布那么高,但是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足以令人窒息。 我的眼前突然一黑,就感觉整个人被一双无形的手推了出去,霎时就失去了知觉。 等我浑浑噩噩从昏迷中醒转过来的时候,外面已是月明星稀,夜色笼罩大地,我支撑着双臂坐了起来,感觉浑身骨头架子仿佛快要散掉了。 “这是在哪里?我死了吗?”我疑惑地张望。 一条山涧从我面前潺潺流过,四周是黑黝黝起伏的丛林,我正躺在一片干燥的石滩上面,崎岖不平的石子磕得我背疼。 我揉了揉昏沉的脑袋,逐渐恢复思维,我好像还在丛林里面吧! “你醒啦?”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回过头,我看见了颜苏,她生起一堆篝火,火光映着她的脸,红彤彤的,煞是好看。 “我们还在丛林里面吗?”我高兴地朝着颜苏走了过去,我们能够活下来,已经算是奇迹了,劫后余生的喜悦将我的胸膛填塞的满满当当。 “对!还在丛林里面!夜间猛兽出没,不适合赶路,所以等待天亮我们再寻路回家!”颜苏冲我招了招手:“快过来吃点东西!你这家伙真是的,居然昏睡了那么久,体能还不如我们女人呢!” 我红了红脸,很机智地把责任推到老九身上:“老九与我血脉相连,这小子消耗太多鬼力疲惫不堪,所以间接也让我变得疲惫不堪!” 老九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炸响:“老爸,你真不要脸!” “嘘!别闹!在女人面前一定要绷面子嘛!”我摸了摸脖子,安抚了一下老九,然后大喇喇在颜苏身旁坐了下来:“唔,好香呢,你烤的什么呀?” 火堆上架着两根树枝,树枝上放着两块烤得黑乎乎的东西,隐隐飘散出肉香。 “尝尝!”颜苏自己拿起一个肉块,又递给我一个。 我捧在手里,放在鼻尖闻了闻,肉香味一下子勾起肚子里的馋虫,我吹了吹热气,迫不及待地啃咬起来,吃得呼呼作响。 “唔唔,真香!好吃!真好吃!哎,你这烤的是啥东西?”我意犹未尽地从嘴唇里抿出一块骨头,一时间还舍不得扔掉。 “山鼠!”颜苏回答。 “山鼠?!”我浑身一颤,整个人顿时就石化了:“你是说,这……这玩意儿是老鼠?!” “对!”颜苏点点头:“山上跑的老鼠,肉很厚实,都吃坚果根茎,不是城市里那种钻下水道的臭老鼠……哎,哎,小七,你怎么吐啦?你可别浪费了嘛!” 夜沉如水,面前的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山里的夜晚有些微凉,颜苏不断往火堆里添入枯枝落叶,以确保火堆不会熄灭。 透过枝桠的缝隙仰望星空,距离星星仿佛很近,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我伸了个懒腰:“这次真是命大,没想到居然被一群厉鬼缠住了!更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有一个鬼老婆子帮助我们脱险!说来也奇怪,那个鬼老婆子为什么要保护我们呢?” “那个黑衣鬼婆我认识!”颜苏低着头,冷不丁冒出这句话。 “你认识?!”我的双臂僵硬在半空。 颜苏拨弄两下篝火,慢慢抬起头来,我看见她的眼眶里又升起了氤氲的水汽,她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中,有两颗泪珠子滴落在火堆里,发出滋滋声响。 我正想问颜苏为什么哭了,颜苏突然开口说道:“岂止认识!我跟她还很熟!因为……因为她是我死去的外婆!” 第五十九章拜祭 外婆?! 我的大脑瞬间就像被闪电击中了似的,一时半会儿竟然回不过神来。 那个黑衣老婆子,竟然是……竟然是颜苏的外婆?! 颜苏的外婆怎么变成鬼了? 难怪黑衣鬼婆会拼命救我们,难怪颜苏离去的时候会满脸热泪。 “这……这……”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双手合十面向巍峨大山:“感谢外婆!感谢外婆!” 颜苏抹了一把溢出眼角的泪花:“外婆从小就很疼爱我,没想到……没想到她竟然变成了鬼……” “其实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这说明外婆很爱你呀,即使变成鬼魂也要保护你!”我安慰颜苏说。 颜苏点点头:“这点倒是跟你的母亲有些相似!” “是呀!”我又想到了我的母亲,那个飘荡在长江里的红衣女鬼。 颜苏的下巴靠在双膝上面:“只是有一点我不太明白,当初外婆下葬的时候明明是埋在村子对面的那座山头,怎么……怎么会出现在神女峰上呢?” “明儿回去问问你的爹娘,也许会有答案!”我说。 我和颜苏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不知何时,两人头挨着头睡着了。 天光大亮,颜苏悠悠醒转。 看见我正低头看着她,小脸没来由一红:“你在看什么呢?” 阳光穿过枝桠的缝隙落在颜苏的脸上,泛起美丽的光晕,我忍不住脱口而出:“你真好看!” 颜苏嘤咛一声,理了理头发,满脸红晕爬了起来:“你这小嘴儿可真甜!” “我说的全是大实话!”我笑眯眯地看着颜苏。 “哎,你们外面的孩子,说话都是这么直接吗?”颜苏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说:“美就是美!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不知道外面的孩子说话是不是直接,我只知道即使外面的孩子看到你,同样会觉得你很美!” 颜苏带着我在林子里绕来绕去,临近正午的时候,我们终于走出神女峰,回到落日村。 这一趟没有碰见七彩蛇,却碰见了一群死尸,这还真是有些世事难料。 回到家里的时候,颜乌骨正在收拾行囊。 “爹,你这是要去哪里?”颜苏推开门问。 看见我们回来,颜乌骨放下行囊:“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正准备进山找你们!你们跑到哪里去了,怎么一天一夜都没有回家?我和你娘都快担心死了!” 这些日子我们都住在家里,连竹林都没去过,所以我们突然一整天不回家,立即就引起了颜乌骨的警觉。颜乌骨还跑去竹林找过我们,结果发现我们没在竹林,这才分析我们可能去了山里。 “本来是想去找七彩蛇的,谁知道……”颜苏欲言又止。 “傻丫头!你疯啦,跑去找什么七彩蛇!后来呢?后来怎么了?”颜乌骨将我们迎进屋里,吩咐那赫朵下厨做点好吃的。 “后来我们碰上了一只熊瞎子!”我接口道。 “熊瞎子?!你俩居然碰上了熊瞎子?!天呐!”颜乌骨惊叹着摇了摇头,拉着我和颜苏看来看去,连声询问我们有没有受伤。 确定我们无碍以后,颜乌骨才放下心来,让我们回屋收拾一下,换身干净衣服出来吃饭。 换好衣服,我们来到灶房,那赫朵已经做了几个好菜。 我和颜苏整整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两人低头扒饭,吃得倍儿香。 颜苏放下碗筷:“对了,娘,问你件事儿,外婆的坟埋在哪里?”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那赫朵面对女儿的询问显得很意外,她反问道:“怎么着?你每年都去上坟的,居然会不知道外婆的坟埋在哪里?” “不就在对面的山头上吗?”颜乌骨插嘴道。 “我知道在对面的山头上!可是……可是……”颜苏眉头紧锁,昨天的鬼事儿还萦绕在我们的心头无法散去。 “可是怎么了?你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外婆的坟墓?”那赫朵疑惑地看着颜苏。 “我们昨天在神女峰上,看见了……看见了外婆!”颜苏这句话好像说的很艰难。 哐当! 那赫朵手中的筷子掉在地上:“什么?!你在神女峰上见着了外婆?!” 颜苏点点头。 “这……这不可能……”那赫朵连连摇头,但是她又不得不信,因为她的女儿不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你们在哪里见着外婆的?”颜乌骨皱起眉头。 颜苏说:“我们被熊瞎子追击,后来掉下山崖,落入一个很漂亮的湖,那里还有条飞泻的瀑布……” 颜乌骨倒吸一口冷气,和那赫朵对望一眼:“你们居然去了葫芦口?” “那地方挺漂亮的,跟世外桃源似的!”我插嘴道。 颜乌骨说:“葫芦口是落日村代代相传的禁区,据说那里是通往阴间的入口,没有人能够活着回来,但是你们居然能够从葫芦口全身而退,也算是奇迹了!” “通往阴间的入口?!”我和颜苏同时叫出声来,因为我们都想到了湖底那条刻满镇阴纹的灰白色阶梯。 颜乌骨以为我们是吓懵了,语重心长地说:“你俩以后没事儿不要到处乱跑,这巫山呀可不是个太平地方!” “别吓唬孩子!”那赫朵赶紧打断颜乌骨的话茬,她还是很关心外婆的事情:“小苏,你真的在葫芦口看见了外婆?” 颜苏吁了口气:“真的看见了!外婆……外婆变成了一个鬼魂……不仅是外婆,那些死去的乡亲们都变成了厉鬼,危急时刻,是外婆挺身而出,掩护我们逃走的!” “外婆变成了鬼魂?!”那赫朵这一惊更甚。 “以前死去的乡亲们也变成了厉鬼?”颜乌骨也不敢置信地张大嘴巴。 我和颜苏一五一十把昨天在葫芦口的诡异遭遇讲述出来,颜氏夫妇听得连连惊呼,当听到外婆为保护我们被群鬼啃噬的时候,那赫朵终于还是忍不住流下泪来,她双手合十,眼眶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自言自语:“谢谢娘!谢谢娘保护您的孙女!” 颜乌骨面沉如水:“你们所说的穿大红寿衣的老头,应该是村西头的老毛,他都死了快五年了,而且下葬的时候也是葬在对面山头上的,怎么会出现在葫芦口呢?” 那赫朵抬起头来:“看来传说是真的,葫芦口确实是通往阴间的入口!” 颜乌骨点点头,嘱咐我们道:“昨天的事情千万不可向外人提起,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恐怕全村人都得疯掉!七月十五就快到了,明儿一早提前去给外婆上柱香吧,感谢外婆救了你们!” 翌日清晨,我和颜苏早早起了床,准备了一些香烛纸钱,还有一袋水果,前往外婆的坟墓拜祭。 外婆的坟墓在落日村对面的山头上,那座山头叫做龟山,相比神女峰的海拔显然要低一些。颜苏跟我说,相传那座龟山以前是一只灵龟,它是仙女的坐骑。自从仙女不能回天宫之后,灵龟也只能守在这里,最后风化成了一座山。 由于龟山正对长江,万里长江就从龟山脚下滚滚而过,所以龟山自然成为村民们下葬的首选之地。 一路走上山,能够看见许多坟墓,尤其是风水好的地方,更是密密麻麻,一座坟头紧挨着一座坟头,这副情景让我想到了老君山的棺材林。 不多时,我们找到了外婆的坟墓,墓前立着一座青灰色石碑,石碑上面贴着外婆的黑白遗照。 我仔细一看,遗照上的老太太,跟那天在湖里遇见的黑衣鬼婆完全是一模一样。 颜苏在坟头插上标坟钱,我把带来的水果给外婆摆上,然后点燃两根香烛。 颜苏虔诚地跪在墓前,我也赶紧跟着跪了下来,毕竟外婆那日还是救了我的性命,在我的心目中,她也就是我的外婆。 跪拜一番之后,我们给外婆烧纸钱,山风吹起漫天黄纸,就像蝴蝶一样,送去阳间的思念。 颜苏守着外婆的墓碑坐了半日方才返回家里,中途的时候,颜苏跟我讲了很多她小时候和外婆在一起的事情。这让我想起了爷爷,我从小孤苦伶仃,爷爷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的记忆中也只有爷爷的存在,也不知道我亲爱的爷爷,在滚滚长江下面过得还好吗?能够安心吗? 离开的时候,颜苏说了一句很感伤的话:“外婆的鬼魂都被灭了,她应该不能转世投胎了吧?” “别这么想!万一外婆的魂没有灭呢?”我试图安慰颜苏。 颜苏摇摇头:“我不喜欢自我安慰!话说回来,小七,你真的相信你的爷爷没有死吗?” “我……”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终究摇了摇头。 回到家里,颜乌骨和那赫朵正在院子里做手工活,院子里堆着一些砍来的青竹,两人把青竹划成细条,心灵手巧地编织起来。 “叔,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我好奇地问。 颜乌骨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小七呐,你刚来咱们落日村,还不知道这里的风俗呢!七月十五就快到了,每年的七月十五落日村都会举行盛大的祭鬼仪式,我们这是在做河灯,扎鬼童呢!” 第六十章放河灯,扎鬼童! 祭鬼仪式?! 真是稀奇,没想到落日村还有这样奇怪的风俗。 “叔,这河灯跟鬼童是什么意思?”我问。 颜乌骨向我介绍道:“放河灯是长江一带的习俗,在我们这里已经有上千年的传统。每到七月十五鬼门开的时候,我们就在河灯里面装上烧鸡、清酒、花生米、糕点、水果等食物,让河灯顺水漂流,那些来自阴间的鬼魂就会从水里冒出来,享用这些食物,他们吃饱喝足以后,便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了!” “那么扎鬼童呢?”我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颜乌骨说:“因为小孩子火焰低,最容易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尤其是在鬼门开的时候,更容易惹鬼上身。所以但凡有小孩的人家,都会扎几个鬼童立在门口,用来代替自家小孩,这样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就去找鬼童玩了,而不会进屋缠上屋里的小孩!” 每个地方都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风俗,今儿个我还真是长了见识。这些风俗都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每个风俗都有其特定的意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跟着老祖宗那样做保准没事儿。 “哎,小七,你们那边七月十五都是做什么呢?”颜苏问。 “好像也没做什么,就是烧烧纸钱之类的!”我想了想:“啊哈,我想起一个,我们临江的村庄七月十五都会拜河神!” “拜河神?!”颜苏追问道:“这是什么?说来听听!” 我润了润嗓子:“拜河神其实跟你们这里放河灯差不多,农历七月十五今天晚上,村民们会装扮一艘木船,在船上挂满红绸缎之类的,最后在船上放入一只鸡、一只羊、一头牛、一头猪、还有一条狗,组成五兽宴,然后一路敲锣打鼓将这艘木船送往河中央,其中还有人要唱一些奇奇怪怪祭河神的歌谣! 说来也挺奇怪的,那艘木船又没破洞、也没进水,反正在河中央漂浮一段距离以后,就开始在水面上打转转,最后缓缓沉入江中,连个泡泡都没留下。 这个时候,就意味着河神已经接纳了五兽宴,人们在岸边点燃鞭炮,噼里啪啦一阵响,不少村民都会跪在河滩上,向河神许愿,然后欢送河神离开!” “哟,听你这么说,这事儿还真是稀奇!那河神是个什么东西?”颜苏来了兴致。 “不知道!”我摇摇头:“谁也没有见过河神的真身!也许是长江里的某个怪兽,也许是长江里的水鬼!” “有机会我真想见见河神的真面目!”颜苏说。 “傻丫头!”颜乌骨呵斥道:“你若真见到了河神,只怕连命都没了!这些东西,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见到的好!” “对!对!对!”我连连点头,非常赞同:“我可一辈子都不想见到什么河神!” “你俩拾掇拾掇,去镇上走一趟吧!”那赫朵说。 “去镇上?”我微微一怔。 “对啊!去巫峡镇!落日村把鬼节看得比新年还要重要,鬼节马上就要到了,你俩去镇上采购一些过节的东西回来!小七来了那么长时间,还没出过村子,这次顺带也去镇上玩玩!”那赫朵说。 “太好啦!好久没出门啦,终于能出去玩玩了!”颜苏开心地拍手。 落日村由于地势偏远,所以即使要去一趟镇上,也是跋山涉水,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情。一年到头,村里的人可能顶多去镇上两三次,还有些人可能一辈子连巫山县城都没有去过,更别说去重庆那样的大城市了。 听说能够去镇上玩,我也显得很高兴,毕竟是小孩子心性,一想到镇上有许多好吃的好玩的,恨不得立马插上翅膀飞过去。 那赫朵嘱咐颜苏道:“小苏,你把院子里的那笼子土鸡拿到镇上卖了,然后你们在镇上好好玩两天,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带小七去。对了,再给小七置办几件新衣服,这孩子到我们家这么长时间,连新衣服都没有穿过!” “姨!不用!我真不用!我这人野惯了,新衣服不适合我!”我连连摆手,婉拒那赫朵的好意。其实我的心里挺感动的,那赫朵对我简直比对颜苏还要好,他们一年到头养点鸡也不容易,为了给我买衣服,一次性就卖掉一笼子,我这心里酸酸的,好生过意不去。 “小七,大家都是一家人,你也是我们的儿子,逢年过节给儿子买套新衣服,这也是做大人的责任嘛!”颜乌骨说。 我不好再推辞什么,反正心窝里暖暖的,像是堵了什么东西。 “喂!爹,娘,我才是你们的女儿呀!”颜苏大声抗议。 从屋子里出来,颜苏说:“你看,我爹娘对你多好,连我这个亲生女儿都没你这样的待遇呢!上次我想买套新衣服,软磨硬泡我妈整整半年,呜呜呜,哭死了!难道这就是男孩和女孩的差别吗?” 第二天早早起了床,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吃过早饭过后我们便告别了颜氏夫妇,提上一笼子土鸡,开始翻山越岭。 从这里出发去巫峡镇,可能要从天明走到傍晚,期间还要乘船过江。不早些出发的话,可能连过江的船只都没有。 临近黄昏,我们终于抵达巫峡镇。 青灰色的瓦檐,古色古香的吊脚楼,在山路上蜿蜒,构成一幅独特的风景。 两旁的商铺琳琅满目,有不少小贩在吆喝叫卖。 黄昏的古镇依然热闹,镇上人来熙往,鸡鸣狗吠声此起彼伏,非常热闹。 在落日村待了那么长时间,我唯一的感觉就是宁静。 当我习惯了宁静的山村,突然来到热闹的集镇,心里还有些莫名地慌乱。 “怎么啦?”颜苏感觉到我的异样。 我摇摇头:“好久没见着这么多人,有些紧张!” 颜苏微微一笑:“嘿!有啥好紧张的!我最喜欢来集市了,各种好吃的好玩的应有尽有,我巴不得天天都待在这里不要回去呢!肚子饿了吧?走!姐先带你吃点好吃的,然后把这笼子鸡给卖了,提在手里怪沉的!” 颜苏带着我去品尝了镇上最正宗的一家“翡翠凉粉”,这可是巫山的特色美食。 翡翠凉粉非常奇特,竟然是用树叶做成的,来自一种开黄色小花的灌木,叫臭黄荆。凉粉切成条,然后加入剁碎的泡椒等佐料,酸辣开胃,入口爽滑,凉凉地沁人心脾。 我们赶了一整天路,心肝火旺,来上一碗翡翠凉粉,整个内心立马就凉爽了下来。 吃完凉粉,我跟着颜苏去卖土鸡。 颜苏并不是坐在路边叫卖,而是拎着土鸡挨家挨户去问那些饭馆:“老伴,要土鸡吗?正宗的纯天然土鸡!没有喂过饲料的哟!肉香的不得了!” 纯天然的土鸡本来就很受城里人欢迎,没有喂过饲料的土鸡吃起来才有股肉香,而这种土鸡在进入餐馆以后,餐馆也能卖出翻倍的价格。再加上颜苏甜美漂亮,小嘴又很会说,所以我们的土鸡销售得很快,才走完半条街,一笼子土鸡就卖完了,换了不少钱,两人都乐得眉开眼笑。 颜苏说:“天色快要黑了,我们先去前面找家客栈落脚,等明儿一早姐带你去逛街,买几件新衣服!” 我点点头,跟着颜苏往前走。 刚走出没有多远,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追了上来,伸手拦住我们的去路,劈头盖脸地骂道:“两个小兔崽子,给爷爷站住!” 我和颜苏停下脚步,打量这个陌生男人,这个男人穿着开襟马褂,露出胸膛,胸口上有一个老鹰刺青,剃着一个光头,贼眉鼠眼,满脸戾气,散发着一股强烈的流氓气息。 “你是谁?我们可不认识你!”颜苏说。 光头指着颜苏的鼻子,冷哼道:“你们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们!你们刚才在我店里砸坏了东西,现在我要你们赔偿,不赔偿的话甭想离开这里!” 光头往地上啐了口痰,双手叉腰,露出一副地痞模样。 我心中咯噔一下,这个光头摆明是想讹诈我们,我们什么时候去过他的店铺?什么时候砸坏过他的东西?他看我们俩是小孩,而且手里还有钱,所以才演了这出戏吧,这他妈的摆明了是拦路抢劫呀! “我们什么时候去过你的店铺?你卖什么的我们都不知道!”颜苏冷冷说。 “哎呀呀!你这两个兔崽子要翻天了是不是?喏!看看!看看!这支翡翠烟杆不就是你们刚刚摔断的吗?”光头的演技很夸张,眉毛鼻子都在动,他从兜里摸出一支翡翠烟杆,烟杆确实已经折断了。 “你是欺负我俩小孩,想要讹钱吧?”颜苏一语点破光头。 “少他娘的废话!”光头双眼一瞪,伸出手掌:“你们摔坏了东西,就得赔偿!快把钱掏出来!” 也怪我和颜苏涉世未深,不懂外面世界的险恶。刚才我俩卖完土鸡兴奋地在路上数钱,一定是露财了,所以才会被这个臭不要脸的地痞缠上。 第六十一章鬼眼 “你这翡翠烟杆值多少钱?”我问。 我本想着光头如果要价不高的话,给点钱把他打发走算了,毕竟人生地不熟的,对我们很不利。而且这光头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讹钱,肯定在这一带很有势力,要不然那么多的路人,怎么就没人上前说句公道话呢?他们看着光头的眼神都有些畏惧,说明光头在这里也是一个土霸王。 谁知道光头目光往颜苏怀里一瞟,竟然狮子大张口,伸出右手食指:“一……千块!”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一千块是非常值钱的,尤其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更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我们卖了十只土鸡,再加上颜氏夫妇给的路上盘缠,满打满算身上也不会超过八百块,这混蛋张口就要一千,心可真他妈黑呀! “我们没有一千块!”我暗暗握紧拳头,心中的火焰开始燃烧。 “没有一千块?那行!”光头露出一个淫邪的笑容,他伸手摸向颜苏的脸颊:“这小妞长得蛮不错的,要不陪哥哥睡上一晚,说不定哥哥心情一好,还能给你们打半折呢!” “别碰他!”我踏前一步,一把握住了光头的手腕。 这混蛋太他妈不要脸了,不仅想要劫财,现在还想劫色呀! 俗话说得好,奶奶可忍,爷爷不可忍,妈蛋的,当真以为我们好欺负吗? “嘿!你个小兔崽子,居然敢对老自动售?!”光头勃然大怒,挥拳砸向我的面门。 光头的拳脚功夫还停留在街头混子的打架水准,看似凶狠,其实毫无章法。如果换做一个普通小孩子,肯定会被揍哭了,或者直接被光头的气势吓焉了,乖乖把钱掏给他。 但是很可惜,我不是普通小孩,我是一个经历了好几次生死的孩子,光从勇气上来讲,再来十个光头也无法吓退我。虽然我还不是一流高手,但对付光头这样的街头混子,我很自信没有太大问题。 我左脚踏前一步,侧过身子,轻松避开光头这一拳。 同时身形闪动,右腿提膝撞击在光头的腰眼上。 倘若光头只是要钱也就算了,他居然敢打颜苏的主意,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颜苏,更不允许人和人亵渎她,所以光头的轻佻行径令我极度恼怒,我这一出手也没有留情,直接使上了十成力道。 光头闷哼一声,整个人如遭重击,手捂腰眼,咚地就跪了下来。 “好!”围观人群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看来这些人平日里早对光头不满了,只是他们不敢反抗,现在看见一个小孩子把光头教训了,所有人都欢欣鼓舞,感觉像是我帮大家出了一口恶气。 “别跟我磕头,我可承受不起!”我退后两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光头,他整个脸颊都白了,冷汗大颗大颗滚落下来,浑身都在颤抖。腰眼是人体一大要穴,光头腰眼受创,也难怪会露出如此痛苦的表情。 “姐,咱们走!”我牵起颜苏的小手,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能够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我们还是太年轻,不知江湖险恶,我以为把光头放倒之后,光头便不敢来惹我们了。谁知道我错了,我疏忽了光头的狠辣,这混蛋被一个孩子当众放倒,心中恶意陡生,竟然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弹簧刀,唰地弹出雪亮的刀尖,然后怒吼着从后面刺了过来。 周围的人群忍不住大声疾呼,我顿感不妙,当我回过头去的时候,看见那雪亮的弹簧刀已经逼近我的心窝。我倒吸一口寒气,这畜生下手真狠呀! “小七!”千钧一发之际,颜苏一把将我推开。 嚓! 我的眼前闪过一抹血光,我的心狠狠一疼,嘶声大叫道:“姐!” 颜苏扑倒在地上,左手捂着右肩胳膊,她的衣服被划破了,有鲜血渗透指缝,缓缓流了下来。 我瞪大眼睛,颜苏受伤的娇弱模样深深刺激着我的心,我的瞳孔仿佛被那殷红的鲜血给染成了红色。 “我草你妈!”我爆出粗口,如同一头发狂的小老虎,径直撞向光头。 光头猝不及防,被我撞倒在地上,我扬起拳头砸在他的左眼眶上,光头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左眼眶顿时高高肿了起来,变成黑眼熊猫。 我一时气极,直接从地上抓起那把掉落的弹簧刀,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朝着光头的脑袋插了下去。 “大哥饶命--”光头吓得闭上双眼,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我没有杀他,这好歹也是法治社会,我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那样我就是杀人凶手了! 我的手腕故意一抖,刀尖失了准头,贴着光头的脑袋瓜子划了下去,刀尖碰击到地面,啪地弹了回去,只在光头亮闪闪的脑袋顶上留下一条血痕。 我冷冷地站了起来,嘣咯一下将弹簧刀折成两截,丢在光头身边,冷酷地说道:“这是还给你的!要是再敢惹我,我就杀了你!” “不敢了!不敢了!二位爷,我绝对不敢了!”光头这一次真的被吓懵了,刚才我若是把心一横,光头现在已经是脑浆迸裂了。 我鄙夷地看了光头一眼,走过去将颜苏搀扶起来,拨开人群离开了。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你只有比别人更狠,别人才不敢欺负你。 走到街道尽头,我看见街边有一家客栈,造型很古雅,上面斜插着一面旗帜,上书“白云客栈”四个泼墨般的大字。 客栈不大,但是干净卫生,这应该是一幢古建筑,处处都充满了古韵。 白老板带着我们来到二楼,给我们安排了一间靠窗的厢房,这里采光很足。 其时正值夕阳西下,晚霞在天边飞舞,一抹余晖斜照在窗格子上面,在檀木色的家具上泛起一圈迷离的光晕。 厢房虽小,但是五脏俱全,有床,有茶几,有木椅,还有独立的卫生间,以及二十四小时的热水供应。 “姐,你先歇着,我下去给你买点药!”我搀扶着颜苏坐下。 “哎,不用!”颜苏一把拉住了我,微微一笑道:“小伤,不碍事的!你帮我打点热水,我清理一下伤口就行了!” “真的没问题吗?”我担心地问。 “当然!我又不是杨柳清风的弱女子!”颜苏说。 “好!那你等会儿!我去给你倒热水!”我返身跑进卫生间,接来一盆热水,然后将毛巾搭在肩膀上:“热水来啦……” 我端着水盆跑出卫生间,后半截话噎在喉咙,整个人顿时呆在那里。 颜苏面向窗户,背对着我,她已经脱下薄薄的外衣,露出里面的红色小肚兜。她的纤纤玉指轻轻一拉,小肚兜也飘然滑落,露出半边光滑的玉肩,肌肤胜雪,夕阳的光晕落在她的肩膀上,她的肩膀仿佛幻化出了天使的翅膀。 美! 真是太美了! 虽然我还不太懂男女之事,但是心中明显悸动了一下。 “小七,你怎么了?快过来!”我半晌没有走过去,颜苏在叫我。 “哦,我就来!就来!”我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越是靠近颜苏我的小心肝跳得越是厉害。 不过我的目光很快就被颜苏胳膊上的伤口吸引了,伤口并不深,只是划破了表面肌肤,殷红的鲜血跟白雪般的肌肤交融在一起,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我赶紧用热毛巾小心翼翼擦干胳膊上的血迹,我略带粗糙的指尖摩挲着颜苏的肌肤,颜苏的娇躯微微战栗着,她的头埋得很低,我发现她的脸颊很红,很红,就像天边飞舞的晚霞。 擦干血迹以后,我又用热水替她清理了一下伤口,问题不大,也不用上药,估计明早起来就能自行结痂了。 我撅起嘴巴,吹了吹伤口,颜苏发出咯咯咯银铃般的轻笑。 “小七,帮姐把肚兜的绳带拉起来!”颜苏胳膊有伤,不能大幅度动作,所以请求我帮忙。 我屏住呼吸,颤巍巍伸出小手,替颜苏将肚兜的绳带拉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我有一个意外的发现! 颜苏的后颈以下半寸的位置,也就是背心中央,竟然有一个奇怪的图案! 那个图案并不是刺青,倒像是一个胎记! 只是这个奇怪的胎记,形状竟然像一只眼睛! 我盯着那个胎记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心中泛起一丝奇异的感觉,这个眼睛的图案,我……我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小七,姐姐的脊背很美吗?你都看得呆了!哈哈哈!”颜苏站起身来,披上外衣。 我的小脸涨得一片通红:“不!不是!我只是在看你背上的图案!” “哦,你说的是那块胎记呀,天生就有的!”颜苏不以为然。 “我觉得挺奇怪的!”我嗫嚅着说。 “确实挺奇怪的!呵呵,是不是像一只眼睛?我外婆说我背上的胎记是鬼眼!”颜苏微笑着说。 等等! 鬼眼?!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脑海里闪电交错,颜苏不经意的一句话,仿佛让我想起了什么。 第六十二章死人上路 鬼眼! 怪不得我总觉着这个图案有些熟悉,我终于想起来了。 之前河口村捞沙队,从长江里捞出一个装满骷髅头的青铜大鼎,大鼎里面就有这样的鬼眼图案。当时爷爷请了古文物专家方小花前来研究,方小花说这鬼眼图腾是巫国特有的标识。 同时我也想起了鼎身外面的蝌蚪文,也就是巫文。而颜苏养蛊所使用的那个香炉上面,也有蝌蚪状的巫文,说明那个香炉也是巫国之物。 我一时间竟有些呆住了,颜苏的家里出现了巫国的古器皿,她的身上又出现了巫国特有的鬼眼图腾,种种线索都说明,颜苏的来历很不简单,她竟然跟神秘消失的巫国有关! 方小花教授曾经说过,巫国是一个古老的民族,曾经在巴蜀一带非常强盛,精通鬼神文化以及各种巫术,颜苏背负鬼眼图腾,她与巫国之间究竟有怎样的联系呢? “小七,你在发什么呆呢?”颜苏问我。 “姐,你是巫国人吗?”我突然问。 颜苏愣愣地看着我,反问道:“什么是巫国?” “你不知道?”颜苏的回答反倒让我有些意外。 颜苏摇摇头,一脸茫然。 看得出来,她脸上的茫然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确实不知道。 “小七,你怎么突然问些神叨叨的问题?”颜苏问。 “哦,没什么!”既然颜苏自己都不知道巫国,那我也没必要一直问下去。 巫国早就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里,就算颜苏是巫人的后代也不足为奇。 “哎,小七,你看白老板在做什么呢?”颜苏站在窗台边叫我。 我来到窗台边,探头往外张望,只见白老板搭着梯子,正往客栈门口的旗帜上挂着东西。我一看那东西,登时就愣住了,白老板挂在旗帜上的竟然是一串白色的冥币。风一吹,那串冥币就随风飘飞,发出哗哗声响,给人一种莫名的诡异感。 “喂!白老板,你……你这是在做什么呢?”我忍不住出声问道。 白老板是个中年男子,戴着一个黑框眼镜。 他抽了一下眼镜,右手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我跟你们说,今晚你们可千万不要出门!” “为什么?”白老板的模样让人有些心里发毛。 白老板压低声音道:“今晚死人上路,这些冥币是给死人的过路钱!到时候你们无论见到什么都不要出门,要不然你们的魂儿可能就会被死人带走!切记!切记!” 白老板爬下梯子,留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语。 “死人上路?!”我打望了一眼蜿蜒的街道,夕阳的余晖正在渐渐褪去,夜色开始渲染这座山中小镇,很像那种油彩风景画,带着浓郁的古老气息扑面而来。 “没想到镇上也有这么多古怪!”我嘀咕着关上窗户。 夜色悄然降临,白天还热闹的集镇突然间变得异常安静,远处偶尔传来犬吠之声,在空旷的夜空中回荡。夜风跑过清冷冷的街道,街道两旁泼洒下昏黄的灯光,照耀着青灰色的石板路,泛着暗淡的幽光。 原本人气鼎盛的巫峡镇,此时却变得像一座鬼镇。 即使是在厢房里面,我们也能感受到那种极度压抑的气氛。 透过窗户,我看见临街的商铺陆续早早地关了门,几乎临街的每户人家都在门口挂上白色的冥币,一串串的,就像白色的糖葫芦。风一吹,所有的冥币都飞了起来,哗哗地响,就像飘浮在黑暗中的白色幽灵。 夜,愈发沉寂。 我的心咚咚咚地跳着,巫峡镇的夜晚,究竟会发生什么诡异事情? 啪! 屋子里的灯光突然熄灭了。 我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颜苏在墙上按了几下开关,灯泡依然不亮:“好像是断电了!” “我去找老板问问!”突如其来的黑暗让我感觉到一丝恐慌。 我刚刚打开房门,一团朦胧的光亮出现在眼前,一张惨白色的鬼脸闪烁在光亮的后面。 呀! 我低低惊呼一声,浑身的汗毛陡然倒竖,几乎是本能反应,一拳穿过光亮,砸在那张鬼脸的脸上。 “哎哟!”门外传来人的叫唤声。 “白老板?!”我怔了怔,听出这是白老板的声音。 “怎么会是你?你鬼鬼祟祟站在门外做什么?”我疑惑道。 “什么叫做鬼鬼祟祟!哎哟哟!你个娃子下手可真够重的!差点没把我的眼睛打瞎咯!”白老板使劲揉了揉眼睛,递给我两根蜡烛:“我是上来给你们送蜡烛的!” 那是两根白蜡烛,有些阴森森的。 我接过蜡烛,略带歉意地说:“白老板,刚刚真是对不起,我没打疼你吧?” “你这小子是吃苞谷长大的呀,那么大力气!”白老板揉了揉眼睛:“我得下楼去抹点跌打药酒!” “哎,白老板,客栈里的电灯怎么坏啦?”颜苏问。 白老板的回答有些出乎我们的意料:“不是坏了,是我把开闸关掉了!” “啥?!”我和颜苏吃了一惊:“你干嘛关掉开闸?你这可是名副其实的黑店呀!” 颜苏道:“白老板,你不会这么节约吧,晚上都不提供电源?” “以往是要提供的,但是今晚情况特殊,所以我关掉开闸!待会儿死人上路,要是看见我的客栈还亮着灯光,只怕要惹祸上身!”顿了顿,白老板压低声音道:“不是老板唬你们,你们往外瞧瞧,看其他商铺是不是全部没有开灯?” “白老板,什么是死人上路?真的有这么可怕吗?”我好奇地问。 “死人上路就是送灵,但是又跟普通的送灵不一样。普通的送灵大多选在白天进行,那到没有什么可怕的。而这夜晚送灵送的是那些怨气极重的死人,怨气重了,就容易变成厉鬼,谁要去招惹了,谁就会被厉鬼缠上!咦,不说了不说了,说的人家好怕怕!你俩早点睡吧!记住了,待会儿要是听见铃铛声响,一定要吹灭蜡烛,不要有光亮!切记啊!”白老板交代完毕,转身匆匆走掉了。 黑暗的楼梯阁子就剩下我和颜苏,蜡烛的光圈撑开一个光圈,忽明忽闪,将我们的身影倒映在檀木色的墙壁上,气氛变得有些瘆人。 我和颜苏咽了口唾沫,回到房间,轻轻掩上房门,此时此刻仿佛一点点声响都能刺激我们的神经。 我靠在窗边往外看,除了几盏昏黄的路灯以外,整条街道一片黑咕隆咚。 白老板没有骗我们,这条街上的家家户户今夜都没有开灯。 屋子里静悄悄的,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我和颜苏百无聊赖,气氛压抑的快要拧出水来。 我俩早早洗漱完毕,我看着唯一的一张木床有些愣神,惨了,今晚不可避免地要打地铺了。 我自觉地掀起一床被子,将被子铺在地上。 颜苏蜷腿坐在床边看着我:“你干嘛呢小七?” “打地铺啊!”我回答道。 “打什么地铺?这不有床吗?”颜苏说。 我嗫嚅道:“只有一张床,还是你睡吧!” “哟!”颜苏瞟了我一眼,咬着樱桃般的嘴唇道:“平时百般找借口接近我,现在又要装矜持了!” 我的小心肝猛地颤抖了一下,真丢脸呀,原来我平日里的举动都被颜苏看在眼里呢! “你愣着做什么?你还……真打算睡地上呀?”颜苏扑闪着大眼睛,满脸红晕。 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心窝里流淌出一丝温暖的情意,我噌地站起来,快步来到床沿边上,嗖地爬上床去。 此时的气氛有些暧昧。 对,就是暧昧。 虽然我无法形容那种感觉,朦朦胧胧的,又带着一丝羞涩。 烛光轻轻摇曳,颜苏的脸颊在光晕中分外美丽。 她脱掉外衣,红艳艳的小肚兜刺激着我的眼球,那雪白的双肩仿佛能反射出光亮。 我屏住呼吸,小心肝就像鹿子一样的狂跳不已,我小心翼翼地在颜苏身旁平躺下来。 木床较为宽敞,我两个身子小,并排躺着还留有空隙。 不知为何,颜苏也显得很紧张,她柔软的娇躯此刻绷得僵硬,她就像那样平躺着,眼珠子望着天花板,看上去怪吓人的。 我能听见颜苏略显紧张的呼吸声,眼角的余光还能瞥见她起伏的胸脯,而我的心也跟着她的胸腹一跌一宕。 “哎,我们这样躺着,像不像两具尸体?呵呵!”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我居然能说出这样垃圾的笑话。 “傻子!你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哪有人形容自己是尸体的?晦气!快吐三口唾沫!”颜苏说。 “呸!呸!呸!”我也觉得晦气,毫不犹豫吐了三口唾沫星子。但是我又犯傻了,我本是平躺着的,所以吐出的唾沫星子在自然落体之后又回落到我的脸上。 “咯咯咯!”颜苏被我滑稽的模样逗乐了。 我转过头来:“你笑啥呢……唔……” 一句话还没说完,我的小嘴突然就被温香软玉给堵住了。 第六十三章鬼抬棺 “看在今天你救了我的份上,这是对你的奖励!” 颜苏说完,红着小脸转过身,我能看见她的脊背剧烈起伏着。 我傻愣愣地躺在那里,幸福来得太突然,我一时间竟然有些接受不了。 我使劲掐了掐自己的脸颊,确定自己刚刚不是在做梦。 我舔了舔嘴唇,唇齿间还萦绕着余香,颜苏亲了我!颜苏刚刚亲了我! 此时此刻,我仿佛飘浮在云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当当当! 外面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我一下子从恍惚状态中醒转过来,然后我想到白老板的嘱咐,一骨碌翻身而起,呼地吹灭蜡烛,厢房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当当当!当当当! 铜铃声由远及近,其中还夹杂着一个怪异而沙哑的腔调:“死人上路,生人回避!” 黑暗中,我拉了拉颜苏的小手,然后指了指窗台。 颜苏会意,翻身爬起来,我俩蹑手蹑脚走到窗户边上,隔着玻璃窗悄悄向外打望。 昏黄的路灯光泼洒在青石板路上,一支阴气森森的送葬队伍,缓缓自远处的黑暗中走出来。 寒气沿着脊背爬上颈脖子,我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支送葬队伍,我总觉得那支送葬队伍有些不太对劲,死气沉沉,寂静无声。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个中年道士,身披道袍,左手举着一个黄澄澄的铜铃,右手握着一把桃木剑,脚踩七星步,每走几步便会停下来,举着铃铛晃荡几下,用那种怪异的腔调喊上一嗓子:“死人上路,生人回避!” 道士的后面跟着送葬队伍,这支送葬队伍只有四个人,多少显得有些冷清。 乡下地方经常都能见着送葬队伍,往往都是几十上百人前拥后簇,敲锣打鼓,鞭炮齐鸣,场面非常热闹。像这样简单冷清的送葬队伍,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那四个人浑身上下穿着黑衣黑裤,一直低垂着脑袋,抬着一口大棺材,晃晃悠悠跟在道士身后。 那口大棺材鲜红无比,跟四个抬棺的黑衣人形成鲜明的色彩。在这黑暗中看上去,红艳艳的大棺材显得鬼气森森,令人毛骨悚然。 棺材盖上面贴着一张很长的黄裱纸,纸上用朱砂画着龙飞凤舞的符咒。 其棺为红,棺中必是大凶之物。 再加上棺盖上的黄符镇压,可见棺中之物必定非同小可。 这幅诡异的画面就像是鬼片里面的镜头,让人心中发毛。 此时倘若有人走在街上,非得被这个恐怖的画面吓死不可。 更离奇的是,这支送葬队伍一出来,就连犬吠声都消失了。 夜黑沉沉的压在古镇顶上,除了死寂还是死寂。 颜苏突然撞了撞我的胳膊,声音带着一丝寒意:“小七,你快看地上!” 我睁大眼睛看着青石板地面,地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我很奇怪颜苏让我看什么东西。 颜苏涩声道:“你没看出来吗?那四个……抬棺的人……竟然没有影子!” 没有影子?! 我浑身一颤,整个头皮一下子就麻了。 果真如此,那四个抬棺的黑衣人走在路灯下面,地上竟然没有投射出他们的影子。 我说之前我怎么觉得他们不太对劲,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和颜苏对望一眼,心中寒意更甚,因为我们都想到一件事情,没有影子的必定不会是人!难道这四个黑衣人……竟是四个鬼不成? “死人上路,生人回避!” 道士这句切口喊得尾音悠扬,在空旷的街道上远远飘荡出去。 不过就在这时候,道士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个人影歪歪斜斜地出现在了前方的街道上。 我心中咯噔一下,还真有不怕死的人,居然敢在这时候出门溜达? 道士对着那人又喊了一嗓子:“死人上路,生人回避!” 那人不仅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反而踉跄着迎向送葬队伍,他的手里拎着一个酒瓶,看上去像是一个醉汉。 “站住!”道士忍不住出声喝止。 那个醉汉的身影出现在路灯光下面,我和颜苏猛地瞪大眼睛,这个不要命的醉汉竟然是下午的那个光头流氓! “又是这个混蛋!”颜苏银牙一咬,瞳孔里流露出敌视的目光。 我说:“这混蛋还真是冤魂不散,看他又要搞出上面名堂!” 光头停下脚步,一张脸喝得通红,斜眼看着道士,喷着酒气道:“哎,你哪路的?” 道士并没有回答光头的问题,踏前一步,用一种低沉的口吻喝骂道:“不想死的,快快让开!” “草!”光头以为道士是在威胁他,直接抡起手中的酒瓶砸向道士。 道士侧头闪开,酒瓶旋转着飞出去,砰地砸碎在棺材上面。 道士的面色变了变,眉梢的那颗红痣变得愈发鲜红。 光头敞开上衣,露出老鹰刺青,一副地痞模样:“哪里来的臭道士,知道老子是谁吗?你去这条街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鹰哥的大名?老子可是上过山的人!” “上山”指的并不是爬山,在西南一带,上山意指“蹲过监狱”。这个光头故意把“上山”两个字说得很重,好像他坐过牢别人就会怕他似的,不以为耻还反以为荣,简直是人渣中的战斗机! 道士浓眉一扬,用桃木剑冷冷指着光头道:“我管你是鹰哥还是狗哥,我再警告你一次,棺中之物非常凶险,你再不速速离开,只怕会招来杀身之祸!” “哈哈哈!”光头瞪红双眼,狂妄地笑了起来,然后朝地上重重吐了口唾沫:“啊呸!这些屁话想要唬弄我?你他妈当我鹰哥是吃白饭的呀!”说完这话,光头双手一叉腰,就像路霸一样,挡住了送葬队伍的去路。 我注意到,在这段时间里面,那抬棺的四个黑衣人都没有哼过声,甚至都没有抬起脑袋,阴沉沉的感觉极为诡异。 “你究竟想要怎样?”道士有些急了,这种自己找死的人他还从来没有遇见过。 “怎样?呵呵!”光头以为道士屈服了,得意地笑了两声,摇头晃脑地说道:“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修,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钱!”说到这里,光头居然伸出手掌,做出一副讨钱的姿态。 “这个混账东西,是人是鬼都想敲诈一笔,简直是猪油蒙了心!”颜苏愤慨地骂道。 我冷冷道:“这种人会有报应的!” 道士显然没有料到光头竟然会拦棺索财,他不是没有见过威逼勒索的流氓,但是这种拦棺要死人钱的流氓,可真是大大出乎他的预料,完全称得上“出类拔萃!” “你连死人钱都敢要?”道士微微一怔,反问道。 “就是阎王老子想从这里过,都得留下买路钱!”光头的气焰非常嚣张:“你今儿个要是不给钱,休想从这里离开!信不信我把你的棺材都给砸了?” 光头这个畜生,为了钱竟然连死者都不尊重,我恨得牙痒痒,真想冲上去狠狠教训他一顿,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渣?他爸妈究竟是怎样的基因,居然会培育出这样一个品种? 道士冷笑两声道:“好大的口气!死人钱也敢要,我怕你消受不起!” 道士说着,将手伸入怀中,摸出厚厚一沓钱塞在光头手里:“够了吗?” “嘿嘿!臭道士!没想到你坑蒙拐骗居然赚了这么多!”光头拿着那沓钱,两眼放光,兴奋得唾沫星子乱飞。 不过这混蛋明显贪心不足,吧嗒吧嗒蘸着口水数了数钱之后,恬不知耻地对道士说道:“我家的电视机坏了,正准备换台新的……” 道士冷哼一声,又从怀里摸了一沓钱给光头。 “早这么爽快不就结了?浪费老子那么多时间!”光头揽着道士的肩膀,眼睛都乐得眯成了一条缝,他拎了拎裤头:“不知道阿玉发廊关门没有,今晚老子一定要好好弄弄阿玉那个小贱人!” 颜苏紧紧攥着拳头,面上闪烁着怒容:“我就不明白了!那个道士明显是有道行的人,怎么就怕了这个臭流氓呢?” 我摇摇头:“可能道士有他自己的考虑吧,也许他不愿意与这个流氓纠缠呢!” 当当当! 道士举起铜铃,继续赶路:“死人上路,生人回避!” 光头拿着大把钞票,笑逐颜开,与道士错身而过。 道士冷冰冰丢下六个字:“自作孽,不可活!” 颜苏突然拉了我一把:“快看!” 我的目光顺着光头追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幅诡异景象。 一个穿着碎花裙的老婆子,双手勾住光头的脖子,垂吊在光头背上,随着光头的走动不停地左右晃荡,就像一个人形钟摆。光头竟像没事人似的,丝毫没发现自己背上多出了一个老婆子。 老婆子突然转过头来,她的脑袋竟然足足扭转了一百八十度,脸上露出一抹极其诡异的笑容,然后随着光头消失在了街角。 吓! 我倒吸一口凉气,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 颜苏也吓得小脸煞白,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光头的背上为什么会凭空多出一个老婆子? 那个老婆子又是从何而来? 街道上仿佛刮起一阵阴风,那个道士连同那口大红棺材都已经不见了。 第六十四章挂在背上的老婆子 这一夜,亲眼见识了如此诡异的事情,我和颜苏都睡得不太安稳。 天色微亮的时候我们就醒了,外面的街道仿佛恢复了生机,又变得热闹起来。 小贩的吆喝声,公鸡的打鸣声,土狗的吠叫声,此时的巫峡镇跟昨晚的巫峡镇比较起来,好像是两个不同的镇子。 我和颜苏洗漱完毕,听见楼下有卖豆浆油条的,于是相约下楼吃早饭。 白老板背负着双手,站在客栈门口,仰头看着客栈的旗帜。 我顺着他的目光往上看,心中猛然一惊,昨天白老板挂在旗帜上的那串冥币竟然不见了! 是白老板扯掉了吗? 不是! 肯定不是! 因为我环顾四周,我发现对面那几间还没开门的铺子,挂着的冥币也不见了。 白老板收回目光,自言自语地说:“看来这钱是被过路的四人拿走了吧!” 过路的死人?! 我想到昨晚抬棺的那四个黑衣人,现在仔细琢磨琢磨,心中掠过一丝寒意,他们身上的那一袭黑衣,好像……好像是寿衣呀! “哦,二位,昨晚睡得好吗?”白老板回头问我们。 “一般!”我回答。 “没有看见什么吧?”白老板神秘兮兮地问。 我摇摇头,径直走出客栈,大白天的,我感觉这个白老板也是阴森森的。 我和颜苏坐在路边摊吃豆浆油条,这个时候,就听远处传来救护车的声音,紧接着,就有一群警察呼啦啦从我们面前跑过去。 巫峡镇并不大,也许你在镇东面放了个屁,不出片刻的工夫,镇西面也能闻到。 不到半柱香的工夫,各种流言蜚语传遍了大街小巷,所有人都在传着一件事情:鹰哥死了! 鹰哥?! 我放下筷子,心中莫名地颤抖了一下,鹰哥不就是那个光头流氓吗?他……居然死了?! 我突然想到昨晚鹰哥背上背着的那个老婆子,虽然是朗朗乾坤,但背脊骨却忍不住一阵阵生寒。 颜苏付了钱,拉着我往前走:“那个光头流氓居然死了,我们到前面去看看!” 走到街尾的一个弯角,在一家名叫阿玉发廊的门口,聚集了不少围观群众。 我记得光头昨晚离开的时候,说过他要去阿玉发廊,没想到竟然出事了。 现场拉起了警戒线,几名警察在维护秩序:“让一让!大家别挡着啊!赶紧让一让!没什么好看的!哎,说你呢,不许拍照啊!” 两个医护人员从发廊里走出来,抬着一个担架,担架上放置着光头的尸体。 现场围观群众发出一声惊呼,有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围在最前面的人甚至情不自禁地往后倒退一步。 光头的死状实在是太吓人了! 光头的脸上黑气笼罩,乌黑如炭,嘴巴僵硬地大张,两颗眼珠子仿佛要撑裂眼眶,夸张地向外凸出来,那表情告诉我们,光头临死前一定是非常的惊恐。 更离奇的是,光头的手中竟然紧紧握着厚厚的一沓--冥币! 没错! 就是冥币! 道士昨晚上给了光头一笔钱,难道那竟然是一笔冥币? 我的心里掠过一丝可怕的念头:“光头的死会不会跟那个诡异的老婆子有关呢?” 医护人员急急忙忙用白被单将光头的尸体盖住,然后送上急救车迅速拉离了现场。 “听说那混蛋是被活活吓死的!” “怪不得死的那么恐怖呢!” “他不会是见鬼了吧?” “这种挨千刀的,迟早都会遭报应!” “哎,我听说呀,昨晚死人上路,这个畜生居然拦棺要钱呢!” “我估计他是被冤魂索命!” “管他怎么死的,反正一句话,死得好!” “对,死得好!老天有眼,收了这个畜生!” 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纷,光头鹰哥平日里作恶多端,欺压百姓,人们都对他非常仇恨。现在光头既死,没有人表示惋惜,无不拍手称快,做人做到这一步还真是挺不容易的。 “咯咯咯!咯咯咯!”一阵怪异的女人笑声从发廊里传出来。 虽然是在大白天,突如其来的诡异笑声却让人止不住心里发毛。 围观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伸长脖子,想要看清楚发廊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快走!”两个身穿警服的民警押解着一个年轻女人,从发廊里走了出来。 这个年轻女人正是发廊的老板娘,阿玉。 从人们的低声议论中,我也知道这个阿玉不是什么良家妇女,她明里经营着发廊屋,私底下也给男性客人提供服务。由于长得年轻漂亮,服务态度又好,所以在巫峡镇也很有名气,慕名而来的男顾客络绎不绝,而死去的光头鹰哥也就是常年光顾的客人之一。 阿玉也就二十岁出头,脸上有着与年纪不相符合的风情,她穿着一条白裙,脸色煞白如纸,双眼无神,长发凌乱地披在肩膀上,不停地咧嘴诡笑,那模样还真有些骇人。 “咯咯咯!老婆子!是那个老婆子杀死了鹰哥!是那个老婆子杀死了鹰哥!”阿玉又笑又喊,状若癫狂,仿佛得了失心疯,很明显是受到强烈的精神刺激。 “老婆子?!”我的心颤抖了一下:“又是老婆子?!难道光头真的是被那个老婆子弄死的?” 颜苏转头看着我:“这个混蛋肯定招惹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我想到昨晚道士临走时候留下的六个字:“自作孽,不可活!”,看来道士早已预知光头会死掉的。 如此说来,那个挂在光头背上的老婆子,很有可能就是大红棺材的主人! 想到这里,我莫名地感觉脖子里一阵寒意,仿佛有人在对着我的脖子吹气一样。 “把这个女人先送到医院去看看,感觉就像疯了一样!”两个民警将阿玉塞进警车呼啸而去。 “这阿玉怎么就疯了呢?” “是不是吸毒产生了幻觉呀?我听说这女人要吸毒的!” “哎,可惜了!这女孩长得挺不错的,要是好好过日子,嫁户好人家也没有问题,偏偏要这样糟蹋自己!”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谁也不知道昨晚上阿玉发廊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人死去,一人疯癫,这事儿诡异的超乎寻常。 等到警方勘察现场结束撤离之后,阿玉发廊变得空空荡荡的。 我问颜苏:“敢不敢进去看看?” 我和颜苏走进阿玉发廊,屋子里弥漫着胭脂香水的味道。 发廊位于街尾转角,比较背光,所以大白天的里面都有些昏暗。 发廊不算大,有里外两间。 外面一间是洗发理发的地方,里面一间是进行某种交易的地方。 里面一间屋子没有开灯,黑沉沉的,依稀可以看见屋子中央放着一张床,床上凌乱地散放着一些成人用品。 床的对面是一个大镜子,镜子对着床,这种格局令人感觉怪怪的。 屋顶中央悬挂着一把吊扇,此时还一圈一圈地旋转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我和颜苏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正准备退出去。 就在这时候,背后的颜苏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我猛地回过头去,只见那面大镜子的表面就像波纹一样轻轻晃动起来。 波纹下面,一个碎花布裙的老婆子身影正慢慢浮现出来…… “快走!”我拉上颜苏,头也不回地跑出发廊。 外面阳光明媚,我和颜苏满脸冷汗,浑身都在哆嗦。 光头离奇死亡的事情犹如一颗重磅炸弹,让小小的巫峡镇变得无比喧嚣,街头巷尾,男女老少都在谈论这件事情,几乎所有人都认定,光头死于怨鬼索命! 综合各方所述,大概可以拼接还原出事情的经过: 半夜时分,带着几分醉意的光头敲开了阿玉发廊的大门。对已老主顾的深夜到来阿玉并不陌生,像往常一样热情地将光头迎进里屋。就在两人喘息着在床上翻滚的时候,他们突然发现墙壁上好像有影子在晃动。于是两人抬起头来,然后他们看见了恐怖的一幕:一个身穿碎花裙的老婆子,直挺挺地挂在屋子中央的电风扇上面,就像一个人偶,随着电风扇一圈又一圈地转动着…… 发生了这样诡异的事情,我和颜苏也没有心思留下来玩耍,颜苏带着我到街上买了两件新衣服,我们便打算回家了。 回家的时候,我们路过一间小院。 小院门口摆放着花圈,挂着白色布幔,上面还有一个大大的“奠”字。 一群人正在忙着拆灵堂,一个年轻男子抱着一个相框从灵堂里走出来,那张黑白遗照一下子就吸引了我们的目光。 我和颜苏对望一眼,感觉脸上不自禁地冒出一层鸡皮疙瘩,遗照上面是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太太,而这个老太太的面容,竟然跟挂在光头背上的那个老太太一模一样! 我俩急匆匆地路过小院,一路往小镇外面走去,准备去码头乘船离开。 正自低头赶路的时候,忽听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两位小娃娃请留步!” 第六十五章疯道士(上) 身后站着一个道士。 年约三十多岁,脚踩青云鞋,穿着一袭青灰色道袍,长发挽了个髻,还真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道士的左眉梢上有颗很显眼的红色肉痣。 我一下子就想起了这个道士,这不是昨晚“死人上路”的那个道士吗? 我见这道士颇有几分道行,心中尊敬之意,双手抱拳作揖道:“不知道长有何事指教?” 道士踏前一步,目光自我们的头上扫到脚下:“两个小娃娃,年纪虽小,但是胆子不小呐!我刚看见你们居然走进了阿玉发廊!你们明知道阿玉发廊发生了杀人事件,而且闹鬼闹得沸沸扬扬,依然敢走进去,这份胆识可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 我笑了笑:“道长过誉了,我们也就是好奇心比其他人重了一点!” 道士的口吻怪怪的:“好奇会害死人的!” “什么意思?!”我微微一怔,感觉道士话中有话。 只听道士幽幽说道:“鬼点烛,人背鬼,命格精元尽数毁!”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这道士就像在说歇后语。 “道长,我们不明白你所说的意思!”颜苏道。 道士冷冷说道:“你们去阿玉发廊,就不怕招惹到不干净的东西吗?” 我心中咯噔一下,在发廊里面的时候,镜子里生出老婆子的影像,难道那鬼老婆子缠上我们了? 道士正色道:“小子,我看你命格不错,面相英武,这才救你一命!前面有个水塘,你可以去水塘边上看看!” 我心中生疑,和颜苏快跑几步来到水塘边上。 夕阳斜照,水面倒映出我和颜苏两个人的影子。 啊,不对,水面上居然出现了三个人的倒影! 我、颜苏、还有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子! 那个老婆子悄无声息地挂在我的背上,只露出一张脸,惨白如霜,还在咧嘴微笑着。 “妈妈呀!”我浑身一颤,魂儿都吓没了。 怪不得道士要叫住我们,原来那个鬼老婆子,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挂在我的背上。我的背后又没有长眼睛,自然是看不见她的。 我浑身如坠冰窖,直挺挺地站在水塘边上,一时间竟然不敢动弹。 道士信步走了上来:“你们两个果然不是普通人,这个鬼婆的鬼力有些强大,除非她想让人看见她,否则普通人是看不见她的。你们一眼就能看见鬼婆,说明你们能够通灵!我现在倒是真有些好奇了,不知两位小朋友来自何处?” 普通人是看不见鬼婆的,我能看见鬼婆,是因为我体内本来有一魂就是女尸的鬼魂,我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很正常。可是……颜苏怎么能够看见呢?她又怎么会通灵呢? 颜苏有些急了:“我们只是巫山的普通村民罢了!道长,你别磨叽了,降妖除魔是你们的职责,你赶紧把鬼婆从小七背上弄下来吧!” “这个好办!”道士衣袖一甩,一张金光闪烁的符咒从袖口中激射而出,命中那个鬼婆。 “呜哇--”我的耳畔传来刺耳的尖叫声,一团黑烟冒起,那个鬼婆滚落在地上,飘然退开。 道士唰地拔出桃木剑,脚踩七星莲步迅速追了上去:“还想跑吗?速速跟我回去!” 鬼婆怪叫一声,一扬手,一团浓郁的鬼气就像浪潮般席卷而来。 道士突然咬破自己的左手食指,吮吸一口鲜血,噗地喷在桃木剑上面。 桃木剑唰地泛起金光,剑身上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咒,环绕着剑身盘旋飞舞。 “破!”道士厉叱一声,桃木剑画出一个金色光圈,轻松撕裂了那团鬼气,一剑贯穿了鬼婆的胳膊,将鬼婆死死钉在地上。 鬼婆在地上挣扎扭动,不断发出尖叫之声。 道士从腰兜里摸出一个黄铜铃铛,哐当当摇晃两下,口中飞快地念道:“天灵灵,地灵灵,镇魂铃铛收鬼灵!咄!” 道士举起铃铛,开口朝下,猛地扣在鬼婆的脑袋上。 一团金光在铃铛开口处亮起,鬼婆怪叫一声,迅疾变成一团黑烟,一下子就被收入镇魂铃中。 道士晃了晃铃铛,露出一脸胜利的微笑:“老婆子,你很幸运,能够成为我镇魂铃里的第一百零一个鬼魂!” “谢谢道长!”颜苏忙不迭地替我谢谢道士。 我并没有感谢道士,反而还有些恼恨他,因为我想到一件事情:“昨晚老婆子的鬼魂爬出棺材,你应该是知道的吧?你为什么当时不收了她?还任由她出来害人?” 我本以为道士会解释点什么,没想到道士回答的非常坦率直接:“没错!昨晚我本可以抓住她的,但我不想,我确实是故意放走她!” 我心中一惊:“你故意放走鬼婆,任由她杀了那个光头?” 道士冷笑两声道:“那个光头如此可恶,欺诈百姓不说,连死人钱都敢要,像这种人渣,还留着他做什么?不如清除了干净!” 虽然我也很想弄死那个光头,但是我当时也放了他一条生路,因为国家国法,家有家规,光头的恶行自有法律来制裁他。道士替天行道除掉光头,我并不觉得他做得有多对,也不觉得他做得有多错,但是我就觉着,作为一个降妖除魔的道士,还借手让鬼怪杀人,这本身就有些违背道士的行事准则。 道士乜了我一眼:“小子,我救了你的命,你非但没有感激我,反倒还有些对我不满呀!” 我正色道:“我不是不满,只是觉着你这样的做事方法有些违背准则!作为一个道士,降妖除魔是你的职责,你非但没有降妖除魔,反而放任厉鬼杀人,好像有些不太妥吧!” “嘿!”道士浓眉一挑:“你个小娃娃居然跟我说教起来了?那好,我且问你,光头是不是坏人?” “是!”对于这点我并不否认。 “那不就结了!”道士一脸肃容:“既然是坏人,就要受到应得的惩罚!” “可是惩罚他的也应该是人类或者是人类设置的法律,而不是厉鬼!”我大声辩驳道。 “你这臭小子还没完了是吧?”道士愠怒道:“除了我惩罚他,还有谁会站出来惩罚他?还有,法律他妈的要是有用的话,光头就不会在巫峡镇横行霸道那么多年!在我的眼中,光头跟那些妖魔鬼怪没什么两样,所以我要除掉他!再说了,先开始我并不想他死的,当时还想救他。可是他步步紧逼,还拦棺要钱,这是自找死路!说白了也就两个字,活该!” 我不知道是我太执着还是道士太执着,我觉得这个道士杀气太重,也懒得跟他继续争论下去,反正光头已经死了,还有个阿玉也已经疯了,再辩驳下去也没用。时辰不早了,我们再不走就赶不上最后一班客船了。 我和颜苏告别道士,转身就准备离开。 岂料,道士再一次叫住我:“小子,你过来!” “又干嘛?”我看着他。 道士招了招手:“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放心吧,我不喜欢吃童子肉!大家相遇就是缘分,我看你不似凡人,所以有几句话想跟你交代交代!” 我见那道士说的诚恳,也不好拂他面子,独自走到道士面前:“你说!” 道士盯着我的面容看了半晌,又问了我的生辰八字,双眼微闭,右手掐着指头算了起来。 我心中暗道:“嘿!这个道士神叨叨的,居然在给我算命呢,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收钱呢!” “怎么样?”我问。 道士猛地睁开眼睛,看着我的眼神明显流露出一丝讶然之色。 “怎么样?”我又问了一句。 道士盯着我,目光炯炯地说道:“小子,你的命格非常不简单呀,属于天命,日后必定会有一番大作为!只是……你命途多舛,要想成就一番大业,需要经受常人难以想象的磨难。还有,你命中会有数次大劫,挺过去了你就能成为人中龙凤,挺不过去的话你就只能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 道士这一番话说的我云里雾里的,什么又是天命,什么又是数次大劫,还什么人中龙凤,我也听不太明白,我这他妈到底是命好还是不好呢? 不过还好,道士给我算了这一卦,并没有收我钱。 我正准备转身离开,道士叫住我:“稍等,我还没有说完呢!” “道长,你有什么话能不能一口气说完?我这还赶着坐船回家呢!”我看了看天色,心中隐隐有些着急。 道士瞟了远处的颜苏一眼,压低声音,一脸正色对我说道:“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小姑娘不是善类,她的命格非常古怪,完全不同于常人,此女子日后必定不简单,你可要小心提防,最好……” “胡扯!”不等道士说完,我已经忍不住骂出声来。 这个疯道士,满嘴的胡言乱语,胡说八道,一会儿说我命格是天命,一会儿又说颜苏的命格古怪,居然还说颜苏不是善类。妈的!随便怎样说我都行,但是这样诋毁我的女神,我是绝对不依的。 “疯子!”我丢下两个字,不再理会道士,转身拉着颜苏离开。 第六十六章疯道士(下) 看见我一脸气岔岔的样子,颜苏忙问我怎么了。 我说没事,没有告诉他臭道士刚才讲的那一通屁话。 颜苏是个细心眼:“那个道士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竟然惹得你这般生气!” 我愤懑地说:“可能他早上出门没有刷牙吧,满嘴屁话!” 颜苏追问道:“他到底说了什么,瞧你小脸都气青了!” 面对颜苏的追问,我只好告诉她:“刚才那个臭道士给我算了算命!” “给你算命不好吗?我看那个道士还是有些道行的,你干嘛生他气呀?怎么?他说你命不好吗?”颜苏眨巴着眼睛问。 我说:“给我算命倒没有什么!关键是……关键是他居然说了你的坏话!” “说我的坏话?为啥?我又没有招惹他!”颜苏撅起小嘴,显得有些意外。 “对呀!你又没有招他惹他,他凭什么说你的坏话!”我气愤愤地说。 颜苏看了我一眼,突然咯咯笑了起来。 我疑惑道:“你笑什么呢?” 颜苏说:“我笑你现在的样子,就跟那蛤蟆一样,好可爱呀!咯咯,我就不明白了,那道士说我的坏话,你怎么会气成这样?” 我一时嘴快:“说我的坏话可以,反正说你的坏话就不行!” 颜苏的脸颊微微一红:“你还挺维护我的嘛!” “当然!你是我的……”我本来想说“女神”的,话都嘴边又咽了回去,变成“你是我的姐嘛!” 颜苏笑了笑,用胳膊肘撞了撞我:“哎,那道士都说我什么坏话来着?” “坏话你也要听吗?”我问。 颜苏点点头:“对呀!人家好奇嘛!” 我叹了口气,把刚刚道士说的话转述给颜苏:“那个臭道士,说你命格古怪,还说你不是善类,日后不简单,让我小心提防你……” 颜苏黑着脸:“这个臭道士,嘴巴子还真是讨厌!我怎么就不是善类了?我看他才不是善类,正派人士怎么会放纵鬼怪杀人?” “就是!”我点头附和道:“他这摆明就是在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还叫我提防你?笑话!我提防你什么?我看我要提防他才对!” 颜苏点点头:“算了,反正也不会跟他打交道了,就当运气背,遇上个乱咬人的疯子吧!” 我嗯了一声道:“就是!他脑子肯定有问题!哼,这种人,我诅咒他生儿子没P眼!” 颜苏问:“道士能结婚吗?” 我想了想:“好像能吧!” 颜苏转了转眼珠子:“那就诅咒他找不到老婆,打一辈子光棍吧!” 我笑了起来:“哈哈哈!好主意!” 我和颜苏一边诅咒着那个疯道士,一边往码头快步走去,远远已经能够看见江岸了。 一阵疾风吹过,一个人影从我们头顶飞身跃过去,鹞子翻身稳稳落在我们面前,背对着我们,青灰色的道袍在河风的吹拂下轻轻翻动。 “二位请留步!”道士转过身来。 我蓦地一怔,心中诧异,一股无名之火陡然升起:“怎么又是你?!你冤魂不散的跟着我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道士自背后缓缓拔出桃木剑,一股无形杀气弥漫出来,将我和颜苏生生逼退三步。 颜苏将双手插入衣兜,摸住扁鹊针,压低声音道:“小心点,我感觉他会对我们不利!” 我点点头,警惕地看着道士的眼神,厉声喝问道:“你想要干嘛?” 道士伸出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剑身上轻轻抚摸着:“刚才我左思右想,与其让这小女孩日后祸害苍生,倒不如我现在就把她除掉,也算是积一件功德,为百姓做一件好事!” “你说什么?!”我又惊又怒,五官都拧在一起,失声大叫道:“你要除掉颜苏?!” 道士点点头:“小子,你刚才不是教训了我吗?降妖除魔是我的己任,让我不要放过妖魔鬼怪!所以……”说到这里,道士唰地扬剑指着颜苏:“我才要除掉这个妖孽!” “你才是妖孽呢!你们全家都是妖孽!”颜苏生气地回骂起来,她的小脸涨得通红,无缘无故被人说是妖孽,换做是谁都会生气。 当然,我是这里面最生气的一个! 刚刚臭道士诋毁颜苏也就算了,没想到他现在不仅辱骂颜苏是妖孽,还扬言要杀掉颜苏,我心中燃起的火焰都把眼睛烧红了。 我气得高脚高跳,指着道士破口大骂:“臭道士,你他妈不去降妖除魔,却在这里杀人放火,血口喷人,良心何在?我们到底招你惹你什么了,为何你就是不肯放过我们?” 道士昂首挺胸,仗剑前行一步,冷哼道:“小子,我这样做是为了天下百姓,也是间接在救你。你不仅不知恩图报,反而还执迷不悟,我真是替你感到捉急!” 我怒极反笑:“你这道士可真够虚伪的!嘴里口口声声都是苍生百姓,实则却是一个残忍好杀之徒!” 道士耸耸肩膀,一副无赖的样子:“随你怎么说吧!反正日落之前,我会把这个女孩送到阎王爷那里报到!” 道士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杀个人对他来说就像掐死一只蝼蚁一样容易。 颜苏还是个小女孩,而且长得那么可爱,这个畜生居然也下得去手? 我的头皮都快气炸了,刚才臭道士诋毁颜苏我就窝了一肚子火,现在这个臭道士变本加厉,居然扬言要杀了颜苏。作为一个小小男子汉,我怎么能袖手旁观,我的怒火就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竟然厉声喝斥道:“你敢!” 我这一声中气很足,犹如雷鸣,在广阔的田野上飘荡开去,惊飞了一群鸟雀。 道士大概也没料到我会有如此巨大的声威,当下愣了愣神:“你说啥?!” 我伸开双臂,挡在颜苏面前,目光如炬地盯着道士:“臭道士,你听好了!你敢动颜苏一根毫毛,我就跟你玩命到底!” 这句话,我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的,特别具有爆发力。 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热血在燃烧,疯狂地燃烧。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成长为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算拼尽性命,也要保护那个值得我爱的女人。 当然,那个年纪的我可能并不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爱。 我只是单纯而执着的怀揣一个念头:“我要保护颜苏!不准任何人欺负她!” 我像一头发威的小老虎,浑身爆发出可怕的杀气,这种强大的杀气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道士慢慢皱起眉头:“小子,你的潜能好像很大呀!我也不是胡乱杀人的狂徒,我只杀该杀之人。你是一个可塑之才,赶紧让开,我不杀你!” 我鼓着腮帮子,昂首挺胸,就像奔赴刑场的烈士:“要想伤害颜苏,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呵呵!”道士摸了摸下巴,轻蔑地笑了起来:“小子,我真想知道,你的勇气到底从何而来?” “小七!你快走!这个疯子针对的是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快走!”颜苏上前拉我。 感受到她掌心传来的温度,我心中的信念更加执定:“男人就要说话算话,我说过不会让人伤害你,就一定不会让人伤害你!这个疯子,我们跟他无冤无仇,他凭什么嚷着要杀你!” “给我滚开!”道士渐渐开始失去耐心,口吻突然变得冰冷无比,杀意一下子涌泄出来,他扬起桃木剑指着我:“再不让开,我就连你一块儿干掉!你不会天真的认为,凭你的战斗力能够抵挡我吧?” “那就试一试吧!”话音未落,我纵身高高跃起,如同炮弹般射向道士,当先发起攻击。 砰! 道士绝对没有想到我竟然敢率先对他动手,当下猝不及防,被我一头撞在心窝上,踉跄着向后退开。不过道士确实有些本事,在倒地的瞬间,手掌轻轻一撑地面,凌空翻身而起,姿势犹如行云流水,非常潇洒,将方才的狼狈形态迅速挽了回来。 道士的脸上闪过一丝讶然:“好小子,你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呀!” 我没有说话,落地的时候,足尖在地上使力一点,再次纵身上前,挥拳直袭道士的面门。 道士交叉双臂,使出一招“苍松迎客”,堪堪架住我的拳头。 我厉喝一声,腾身飞过道士头顶,一记扫堂腿横扫道士下盘。 道士使出落地生根,双腿往地下陷入半寸,整个人就像木桩子一样,稳稳扎在地上。 我的扫堂腿踢在道士的腿上,顿觉生疼无比,就像踢在了一截钢管上面。 道士的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小子,身法倒挺灵活,可惜内力不精,以至于力道不足!” 我疼得小脸憋红,要不是一股倔性子支撑着,我现在一定抱腿倒了下去。 疯道士冷哼一声,突然从地下拔腿而出,足尖带起飞沙,凌空扫出一个半弧。 我大吃一惊,急忙后仰躲避。 虽然疯道士这一脚没有直接踢中我,但是劲风极其罡烈。 当他的足尖扫过我的胸膛,我的胸口仿佛挨了一记沉重的闷棍,双眼一阵发黑,身不由己地向后倒飞出去。 第六十七章疯魔状态 扑通! 我重重地摔在地上,收势不住,就像风火轮一样,呼呼呼连续翻滚好几圈,直接就从水塘边上掉了下去。我几乎是本能反应地伸出双手,堪堪抓住水塘边缘,这才没有掉下去。 我只感觉眼圈一阵阵地发黑,五脏六腑不停地翻涌着,气血直冲头顶。 我大口喘息着,艰难地攀着水塘边缘爬起来。 不远处,道士缓缓将桃木剑插入背后,然后冷冷地看着我,一脸不屑地问:“小子,还要来吗?” 我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渍,紧握成拳:“我还没有倒下呢!” “哼!”道士冷哼道:“你这纯粹是飞蛾扑火,不自量力!虽然你在同龄人里面算是佼佼者,但是在我面前,你同样是不堪一击!凭你短短几年不到的修为,就想跟我这二三十年的修为决之高下,你是不是有些太过天真了?” 我没有说话,提气疾奔,风一般掠到道士面前。 在距离道士还有三米远的地方,我双足发力,突然起跳,右拳一招“长虹贯日”,再次轰向道士面门。 有了之前的教训,这次道士早已做好准备。 面对我的拳头,道士不躲也不避,脸上甚至还露出轻蔑的笑容。 啪! 道士突然举起右手,五指张开,我的拳头正好打在道士的掌心里面,被他的大手笼罩在其中。 我只感觉自己的拳头仿似打在了一团棉花上面,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道士五指猛地收紧,五根手指就像五根强而有力的钢条,一下子禁锢着我的拳头。 我能听见指关节传来的噼啪爆响,剧痛入骨,十指连心,我疼得顿时变了脸色。 怒吼声中,我提膝撞向道士的小腹。 对于高手来说,仅仅一次就能摸清对方的套路,更何况我的套路还如此单一,道士这等高手,上过一次当之后,不可能在同个地方跌倒第二次。 所以当我提膝向他撞去的时候,道士抢先出脚,正中我的膝盖。 我哀嚎一声,一扑通就跪在了地上。 道士目光凛然地盯着我:“小子,我不想杀你,识趣的乖乖滚到边上去!” 我强忍着痛楚,憋红了小脸,梗着脖子道:“不可能!我就算是死,也要缠住你!” 道士摇头叹息道:“真是执迷不悟,脑子少根筋,你小时候是吃苞谷粑长大的吗?我这是在救你!” 我冷笑道:“救我?!别满口仁义道德,你根本就是一个伪君子!我告诉你,我跟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你没权剥夺我的自由!” 嗡! 道士背上的桃木剑突然颤抖了一下,发出嗡嗡低吟之声,金光一闪即逝。 道士随手一甩,将我甩出五六米远,然后冷峻地转过身:“臭丫头,你敢偷袭我?!” 道士身后,颜苏目光冰冷地站在那里,我从未见过颜苏这副表情,看上去还有些吓人。尤其是她的眼神,就像两支冰箭,能轻易地穿透敌人的心窝。 颜苏的青衫在晚风中轻轻拂动,她半举着右臂,右手背上趴着半寸金。 刚才道士背对着颜苏的时候,颜苏放出半寸金偷袭道士,没想到道士法力深厚,桃木剑竟能自动防御,将半寸金弹飞回去,偷袭失败。 颜苏与道士冷冷对望,脸上毫无惧色。 道士微微一怔:“好歹毒的丫头,居然饲养蛊虫!今日不除掉你,他日你必成祸害呀!” 说到这里,道士竟然再次拔出桃木剑。 一阵晚风拂过,道士的身上爆发出无形杀气,他厉叱一声,就要朝着颜苏冲上去。 就在道士准备启动的时候,我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力气,一骨碌翻身而起,踉跄着扑倒在道士脚下,伸出双手抱住了道士的脚踝:“不准伤害我姐!” 道士猝不及防,万万没有料到我居然会有如此疯狂的举动,当下脚步一牵绊,竟然狼狈地摔倒在地上,桃木剑也脱手飞出三米远,下巴都磕破了,鲜血不停地往外冒。 “我草!”道士这次真是怒发冲冠,他破口大骂:“臭小子,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就去地狱陪她吧!” 道士怒骂连连,不停地抬脚乱踹,想摆脱我的纠缠。 道士脚上的力道很大,每一下踹在我的身上,我就像被闷棍重击似的。 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道士的攻击犹如狂风暴雨,一点也不停歇。 我死死抱住道士的脚踝,用瘦小的身躯硬扛着道士的飞踹,每一脚落下来,我的身体都要狠狠颤抖一下。 我感觉我整副骨骼都快要散架了,有热辣辣的鼻血流出来,我的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但是顽固的我依然没有松手,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抱住他!不能让他伤害颜苏!不能让他伤害颜苏!” 砰! 道士这一脚使出相当大的力道,我如遭重击,双手再也没有力气,一下子脱手飞了出去。 我在地上旋转着,就像旋转的陀螺,口鼻里鲜血狂喷,我都想象不出当时自己的模样有多悲惨。 反正我感觉我的五脏六腑好像都被移了位,眼前金星乱舞,天和地好像被颠倒了一样。 “臭小子,这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道士翻身爬起来。 “小七!!!”颜苏发出撕心裂肺地喊叫。 我就像一滩烂泥,无力地瘫软在地上,口里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眼前的画面有些模糊,我眯着红肿的双眼,看见颜苏冲向道士。 我在心里默默念叨:“对不起,颜苏,是我无能,我没能好好保护你!” “臭道士!我要杀了你!!”颜苏急速纵跃来到道士面前,指尖寒光闪烁,直刺道士咽喉要害。 道士正准备伸手去捡掉在地上的桃木剑,颜苏已然杀至,身法速度大大出乎道士的预料。 道士估计没有想到颜苏会这么厉害,当下大吃一惊,匆忙侧身避开。 虽然躲避的有些狼狈,不过好歹避开这致命的一击。 但饶是如此,道士的脖子上还是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血痕。 道士捂着脖子,有鲜血流下来,溢出指缝。 道士又惊又怒,没有想到颜苏竟然会伤到自己,重重啐了口唾沫:“臭丫头!有点本事!” 其实不仅是道士没有想到颜苏会这般厉害,就连我也没有想到,更不会想到颜苏居然一出手就能伤了道士。 颜苏此时的表情冷峻的让人感到害怕,我的心里微微一惊,我总觉得眼前的颜苏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浑身散发出阴冷的气息,那种气息让我感到陌生而又敬畏。更加奇怪的是,此时此刻,颜苏的双眼竟然变成了血红色!! 没错! 我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颜苏的瞳孔里泛起诡异的血红色! 血红色的双眼给颜苏增添了暴戾与阴暗的浓浓杀气,这种杀气不是一般的强大,仿似一股无形的海浪,以颜苏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翻涌。 颜苏的青衫飞扬起来,她就像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女罗刹,有种令人惊心动魄的黑暗美。 我揉了揉眼睛,心中惊骇无比,这……这还是我所认识的那个颜苏吗? 此刻面前的这个红眼颜苏,跟平日里的颜苏简直判若两人。 一个冷面黑暗,一个活泼阳光。 颜苏的身体里面仿佛住着两个人,一个魔鬼,一个天使。 我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颜苏居然还有如此可怕的潜能! 这简直就是进入了疯魔状态! 道士擦了擦脖子上的血迹,脸上同样也露出惊讶之色。 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盯着颜苏冷冷说道:“这才是真实的你吧!” 什么意思?! 道士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浑身一颤,一颗心止不住地战栗起来。 这才是真实的你! 这才是真实的颜苏! 道士为什么会这样说? 难道平日里我见到的颜苏都是不真实的吗? 难道颜苏的善良、可爱、美丽、温柔都是伪装出来的吗? 不! 我不相信! 我感觉脑子里乱糟糟的,找不到任何适当的词汇来描述心中这种复杂的情绪。 道士足尖轻轻一挑,桃木剑凌空翻了个圈,道士一把抓住剑柄,唰唰唰凌空舞了个剑花,剑尖遥指着颜苏,口吻异常冰冷:“小小年纪魔力就如此可怕,若是等你长大了,那还得了?为了天下苍生,我今日必须杀了你,不能容你继续留在这个世上!” 道士这话说得斩钉截铁,犹如钉子一样刺在我的心窝里。 我想爬起来,但我爬不起来,我甚至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我只能躺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颜苏和道士。 残阳的余晖渐渐被黑暗吞噬,大片大片的黑云飘过来遮住阳光,天地间只留下最后一丝光亮,血红夺目。 颜苏与道士冷冷相对,一场暴风雨仿佛就要来临。 颜苏的长发披散下来,在晚风中胡乱飞舞,犹如魔鬼的爪子,她的双眼变得愈发血红。 道士的青灰色道袍无风自鼓,面沉如水,手中的桃木剑泛起一抹金色光亮。 这一战,到底谁胜谁负? 第六十八章红颜花落,瞬间倾城! 残阳渐退。 远处的江面上泛起一层碎金。 四野沉寂,只有河风拂过芦苇的声音。 芦苇晃荡,有白絮飘荡起来,满天满地,一直飘向远方。 空气在慢慢凝固。 慢慢凝固。 还在凝固。 终于,啵的一声,破灭了。 率先发起攻击的是颜苏! 颜苏水袖翻飞,玉指轻弹,姿势美得就像飞舞的蝴蝶。 铮! 葱白的指尖闪过一丝冰冷的寒光。 一根扁鹊针自颜苏的指缝里闪电般激射而出,旋转着刺破空气,在空中留下一条肉眼可见的痕迹。气场波动,甚至连地上的沙土都被气旋流卷得飞了起来。 我惊讶地张大嘴巴。 我一方面惊讶颜苏这一击惊天地泣鬼神,另一方面惊讶颜苏在进入疯魔状态以后,功力起码提升了三倍不止。 眼前这个可人儿,还是我所认识的那个颜苏吗? 这……这跟一流高手有什么区别?! 难道说,一直以来颜苏都在隐藏她的实力?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的强大战斗力又是从何而来? 在我满脑子都是问号在飞舞的时候,那根扁鹊针已经射至道士胸前。 道士刚刚见识了颜苏的厉害,这次再也不敢小瞧颜苏,所以做好了充分准备。 道士眼睛一眯,肉眼几乎已经看不见扁鹊针,只能看见一道寒光闪过。 道士又惊又怒,不敢托大,厉叱声中,桃木剑急速旋转,在身前一连布下三个金色的防御光圈,光圈里面,符咒飞旋,散发着浩然正气。 铮! 扁鹊针被第一个防御光圈吞噬! 噢,不,不是吞噬,而是没入了第一个防御光圈! 但听啵的一声脆响,光圈碎裂,里面的金色符咒变成无数金辉飘散而去。 扁鹊针穿透第一个防御光圈,又没了第二个防御光圈。 紧接着又响起啵的一声,第二个防御光圈也应声碎裂,碎金飞溅,光彩夺目。 每穿透一个光圈,扁鹊针就被消磨掉一截。 直到最后啵的一声响,剩下的半截扁鹊针连同第三个防御光圈一起碎裂。 道士桃木剑护胸,飘然后退三米有余,面前全是飞扬的金辉。 道士长嘘一口气,脸上已经挂满冷汗。 这第一回合,颜苏与道士竟然战了个平手。 而从场面上来看,颜苏还略微占了一些优势。 因为颜苏没有动,而道士却被逼得后退了三米。 高手过招,别说三米,就是三公分,那也是相当关键的。 道士抹了一把冷汗,脸色变了变,咬着银牙恨声说道:“我可小看了你,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厉害!嘿嘿!有趣!有趣!” 颜苏瞪红双眼,一步步朝着道士逼近,她的声音飘渺空灵,仿佛来自地狱:“我说过,我要杀了你!没有人可以伤害小七!” 我的心狠狠一颤,颜苏的话语就像炮弹一样在我的耳畔炸响,我的心被一种温热的暖流包裹着,说不出是一种怎样的情绪,我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我永远都会记得,在那个只剩最后一抹残阳的傍晚,长江边上,颜苏说的话:“没有人可以伤害小七!” 这个画面必将永远留存在我的脑海里,成为我人生中最珍贵的回忆。 道士冷哼道:“你这小妖女,还真是有情有义呢!不过你没听爸爸妈妈说,小小年纪不要谈恋爱,会影响学习!” “习”字话音未落,道士突然启动,身形快得只能看见一串残影。 当道士真身闪现的时候,已然出现在颜苏面前,桃木剑化作一道金光,唰地刺向颜苏的心窝。 “颜苏,小……”我紧张得不能呼吸,连“小心”两个字都没有来得及喊出来。 当! 一声清响。 那把桃木剑刺在颜苏的心窝上,距离颜苏的心窝不到一寸,但就是刺不下去。 颜苏的指尖寒光流转,竟是用扁鹊针,硬生生挡住这一剑。 寒光与金光相互碰撞,变成碎片四散飞溅。 道士一击不中,迅速后退两米有余,撤剑回招,扬手又是一剑,唰地划破空气,以一个诡异刁钻的角度劈向颜苏的左肩。 颜苏虽然战力暴涨,但是临战经验毕竟没有道士那么丰富,当下躲闪不及,金光切入左肩,一缕鲜血嗖地飚射起老高。 颜苏闷哼一声,娇躯猛地一阵颤抖,突然左膝一软,竟然单腿跪在地上。 看见颜苏受伤,我的心狠狠揪成一团,拼命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但是爬起来踉跄了几步,继而又重重地摔倒。 我面朝下趴在地上,鼻子嘴巴都在流血,我的手指狠狠抠进地里,指尖紧绷,上面的青筋都突兀起来,一根根的,就像扭曲的蚯蚓。 我很难过。 我很自责。 我也很内疚。 我恨我自己没有能力保护所爱的人! 天下苍茫,我就像一粒渺小的黄沙,我恨我自己的渺小!! 道士摇了摇头:“看你两个小小年纪,居然郎有情妾有意,纯朴的爱还真叫人感动!不过,我可要告诉你们一点,相爱的人往往都不能在一起!” 说完这话,道士的目光陡然一凛,手腕加紧,剑身往下一沉,压得颜苏几乎不能动弹。 颜苏紧绷着小脸,满脸写满倔强,她咬着银牙,瞳孔里的血色光芒炽热滚烫。 轰隆隆! 刚才还明媚的天空突然响起了闷雷。 滚滚雷声笼罩下来,震得四野嗡嗡作响。 天色变得更加昏暗,最后一抹残阳也被黑云吞噬了。 紧接着,一道闪电就像斧子般劈开厚厚的黑云,唰地照亮了天地。 就在闪电亮起的一刹那,颜苏突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她竟然用双手抓住桃木剑,将桃木剑硬生生拔出自己的肩膀,鲜血喷涌如绽放的花蕾。 对于颜苏的这份过人胆量,道士感到非常的震惊。 趁着道士发怔的一瞬间,颜苏突然出手,扁鹊针连刺三下,道士的左臂飞溅起三团血花。 道士惨叫一声,抬脚踹在颜苏的小腹,并借这一踹之势迅速向后退开,与颜苏拉开无米以上的安全距离。 颜苏被踹得向后飞了出去,连续翻滚四五圈,捂着小腹,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再次挺直腰板。 “我……我草……”道士发出沉重的喘息声,忍不住爆出粗口。 他试着举起左臂,却发现左臂竟然不能动弹。 道士惊怒交加,万万没有想到颜苏刚才竟然用银针封住了他左臂三大要穴,致使他的左臂无法动弹,陷入暂时的瘫痪状态。 道士看着自己左臂上的三个血孔,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颜苏牵扯着嘴角,艰涩地笑了笑:“呵呵!你伤我左臂,我也伤了你的左臂,现在大家扯平了,又回到相同的起跑线上,这样才算公平!” 哗啦啦! 滚滚雷声过后,暴雨就像豆子般倾泻而下。 很少下雨的巫山地区终于下起了久违的暴雨,闷热的空气迅速降温,很快就变得凉爽起来。 雨点劈头盖脸地砸落在颜苏脸上,鲜血污渍和着雨水横流,让她漂亮的脸颊变成了一张花脸。只是,她血红色的双眼依然诡异夺目。 道士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对面的颜苏,心不甘情不愿地跺了跺脚:“妖女!他日江湖再见!下一次,我一定会铲除你!” 道士撂下这句场面话,转身飞奔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了白茫茫的雨幕中。 道士此刻必须要去找个地方运功疗伤,以冲开左臂封住的血脉,若不然时间一长,他的左臂很有可能废掉。 道士深知其中利害,所以不敢继续与颜苏纠缠。 相比铲除颜苏而言,先保住手臂才是最重要的,所以道士选择结束战斗,先行离开。 当然,换句话说,其实也算是颜苏拼尽全力逼退了这个疯道士。 道士离开半晌,颜苏依然像截木头桩子,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任由风水雨打。 清冷冷的雨水浇在我的脸上,我躺着的身下都变成了泥洼,我张开嘴巴,大口吮吸着雨水,在暴雨的冲洗之下,我终于恢复了一丝神智和力气。 “颜苏!颜苏!”我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来到颜苏面前。 “小七……”颜苏轻轻呼喊了一声,瞳孔里的血色迅速散去,然后两眼一闭,无力地后仰下去。 “颜苏!”我心中一惊,慌忙踏前一步,在颜苏倒地的瞬间,将她搂在怀中。 入手处一片冰凉,颜苏的体温很低,就像冰一样寒冷。 她脸上的戾气消失不见,面容仿佛又恢复了常态,她紧闭着双眼,脸上竟没有一丝血色。 我探了探颜苏的鼻息,竟然气若游丝。 “颜苏!颜苏!”我的心里慌乱无比,紧紧搂着颜苏,就像搂着自己的全部生命。 此时此刻的颜苏,再也不是刚才那样的“妖女”,她就是一个普通女子,一个柔弱到需要我保护的女子! “颜苏!走!我们回家!我们回家!”我用瘦小的身躯背起颜苏,在背起她的一刹那,我仿佛明白了“男人”这两个字沉重的意义。 “回家喽--”我背着颜苏,迎着风雨,一步一步艰难往江边走去。 我每走三步,就要被风吹得倒退两步。 雨无情地打在我的脸上,生疼,可我不在乎。 “小七,放下我,你……自己回家……”颜苏喘息着说。 “不!我永远也不会放下你!”我执着地说。 远远地,我看见江边停泊着一艘船,那是我们回家的希望! 第六十九章谜一样的女人 老天爷黑着脸,暴雨如注,天地间拉起一道宽大的雨帘。 我背着颜苏,一步步艰难地挪到江边。 路上的时候我几次差点倒下去。但是一想到背着颜苏,我就强迫自己不能倒下,绝对不能倒下! 颜苏为了我都没有倒下,而我为了她。自然也不能倒下! 风大浪急,水面上笼罩着一层溟濛的水汽。 在暴雨的推波助澜之下,长江水的气势更加凶猛澎湃,宛如一条长龙,在巫山口拐了一个弯。 江边停着一艘乌篷小船,船身狭长,犹如一片孤叶,在滔滔江面上跌宕起伏。 两根粗壮的麻绳将小船捆绑在码头的石柱上,放眼望去,整个码头的船只都藏进了港湾,只剩下这艘乌篷小船。 我也没有多想,背着颜苏急匆匆走上船。 船上坐着几个人。我也没有在意,因为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颜苏身上。 我搀扶着颜苏坐下,替她擦干脸上的水渍。 我俩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淋湿透了。就像两只落汤鸡,风一吹,冷得直哆嗦。 我问船夫借一条毛巾,船夫的装束打扮很奇怪,披着一件黑色长袍。戴着一顶大斗笠。斗笠压得低低的,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只能看见脸颊轮廓,是一张方脸,下巴还有一圈络腮胡。 船夫随手递给我一条毛巾,也没说话。 我跟他说了句谢谢,接过毛巾,替颜苏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淋雨之后首先要擦干头发,寒气入脑会引发头疼感冒等症状。 “颜苏。你怎么样?”我放下毛巾,关切地看着颜苏。 只见颜苏小脸煞白,就像打了一层白霜,面色很不好看。 颜苏摇了摇头:“我……我没事……有水吗?喝点水……” 我这才发现颜苏的嘴唇都已经干裂了,隐隐透着血丝。 我抬起头,看见船舱壁上挂着一个牛皮袋水壶。 我急忙起身摘下水壶,拔开塞子,搀扶着颜苏喝水。 颜苏连连咳嗽,呛得眼泪横流:“这不是水,是……是……烈酒!” 船夫走过来,冷冰冰的口吻:“别糟蹋了我的酒!” 船夫夺过酒袋,仰脖咕咚咚灌了一大口,粗着喉咙喊了一嗓子:“开船喽--” 船夫解下缆绳,扬起竹篙,在岸边的石垒上轻轻一点,乌篷船借着水流飘向江心。 由于是顺流而下,所以船行的还有些快。 巫山镇在我们的视线中渐渐远去,整座古镇笼罩在迷离的烟雨中,直至消失不见。 颜苏的身子没有大碍,只是需要静养。唯一的伤口就在她的左肩,虽然入肉,但毕竟是桃木剑,没有钢铁那般锋利,所以伤口并不算严重。颜苏本身就懂医术,很快就处理好伤口。 我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我长吁一口气,挨着颜苏坐下。 这短短的两日之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有太多的思绪就像常春藤一样纠缠着我,我需要好好整理一下。 颜苏把头轻轻枕在我的肩膀上,经过一场恶战,她确实太累了。 她微闭着眼睛,不一会儿就响起轻微的鼾声。 我嗅着若有若无的迷人发香,焦躁的内心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我深吸一口气,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简直就像是一场噩梦。 他日江湖,再遇上那个疯道士,我一定要揍得他满地找牙! 我发誓! 因为他伤害了我心爱的人! 若不是因为那个疯道士,我也不会弄成现在这副狼狈模样,颜苏也不会元气大伤,这一切都是拜那个疯道士所赐! 那个疯道士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妈的吃错药了,我们跟他素不相识,他一见到颜苏就像见到大仇人似的,不依不饶,非得要杀了颜苏。要不是颜苏进入疯魔状态,可能已经成为疯道士的剑下亡魂了,可怜我却连一点忙都帮不上,我真没用! 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只差那么一点点,我跟颜苏就要阴阳相隔了。 谢天谢地,至少现在,我还能感受到颜苏身上所传来的温度。 可是,回头想想,疯道士虽然对颜苏的态度非常冷硬,但是对我却一再的手下留情。而且疯道士惩奸罚恶,帮助死人上路,虽然对付光头的手段我不是很赞同,但毕竟他是在为民除害。种种迹象表明,疯道士理应是一个好人。 但是,这样一个好人,为什么偏偏要如此执意杀掉颜苏呢? 而且细细回想,疯道士的很多语言都很奇怪,他说颜苏命格古怪,他说颜苏祸害苍生,他还说颜苏会害了我,难道他的脑子真的有问题,无缘无故说这些话? 疯道士是有真本事的人,他所说的话必定有他的道理。 只是,现在的我参不透,也不愿意去参透,因为我害怕真相会无情地击溃我的心理防线。 我实在想象不到,枕着我肩膀的可人儿,怎么就能成为祸害苍生的祸端?她为了我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她怎么就能够害了我? 如此想来,疯道士所说的话又显得有些荒谬了。 不过颜苏身上的疑点确实很多,她的血液有毒,她会蛊术,她有鬼眼胎记,她还能通灵,甚至还会进入疯魔状态,一切的一切都说明,颜苏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她是一个浑身是谜的女人!尽冬引技。 对于这一切,颜苏究竟是刻意隐瞒,还是确实毫不知情,这个我不知道,只有颜苏自己心里才最清楚。 但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她为何要隐瞒自己?她欺瞒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我更偏向于后面一个观点,可能很多事情连颜苏自己都不清楚。 我胡思乱想了半天,心里乱糟糟的。 “小七,你在想什么?”颜苏突然开口说话了。 “嗯?你醒啦?”我微微怔了怔。 颜苏说:“你的心跳得咚咚咚的,直接把我震醒了!” 我摸了摸脑袋:“没想什么!我在想之前你跟疯道士的打斗,进入疯魔状态的你好生厉害!” “疯魔状态?什么疯魔状态?”颜苏显得有些讶然。 “你……你自己都不知道?!”这下轮到我感到意外了:“刚才你双眼泛起血色,就跟女罗刹一样,浑身杀气弥漫,非常恐怖,而且战斗力瞬间提升三倍不止,这些……难道你都不记得了吗?” 颜苏揉了揉太阳穴:“我只知道自己跟疯道士恶斗了一场,但是我真不知道自己会有你所说的那样可怕!” 颜苏并不知道自己进入疯魔状态?! 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在撒谎?! 我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很清澈,目光里没有一丝闪躲。 她说的应该是真的。 “怎么?你不相信我?”颜苏看出我眼神里的怀疑。 我摇摇头,轻轻握住颜苏的手,有些冰凉:“我当然相信你!” 雨点噼里啪啦敲打着船舱,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船舱里的气氛有些怪怪的。 具体怎样怪异,我又说不上来,反正感觉有些阴冷冷的。 船舱里的气氛很压抑,除了我和颜苏以外,还有其余四个人,他们穿着黑衣黑裤,就像四尊雕像一样,一字儿坐在我们对面。我这才想起,从我们上船开始,这四个人就一直低埋着脑袋,一句都不说,相互间没有任何的交流,也没有任何的举动,就像睡着了似的。 我跟这几人素不相识,看见他们如此冷酷的样子,我也没跟他们打招呼。 船舱不大,这样近距离看着他们,我的心里就像横着一根刺,总觉得怪怪的。 颜苏悄悄撞了撞我的胳膊,压低声音说:“你有没有觉得这几个家伙有些不太对劲?” 第七十章黄泉摆渡人 “你也发觉不对劲了?”我心里咯噔一下。 “嗯!不说话也就算了,居然这么长时间连屁股都不挪一下,你不觉得很不寻常吗?”颜苏点点头。 “你有没有觉得……呃……他们像……”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颜苏立马接口道:“死人!” 我点点头。狭小的船舱里面,温度陡然降低,无形的寒意就像一只手,沿着我们的脊背往上爬。一直爬到后颈窝。 颜苏跟我想的,是一样的! 不说话,不移动,甚至都听不见他们的呼吸声,这他娘的不是死人是什么? 我们居然上了一艘死人船,还跟四个死人面对面坐着?! 一想到这里,我的头皮就有些炸了,鸡皮疙瘩止不住地往外冒。 难道这也是一艘送葬船? 我抬头看了一眼甲板上的船夫,船夫腰间别着酒袋,撑几竹篙子,就摘下酒袋咕咚咚灌上一大口。雨水顺着他的斗笠边缘滴落下来,一副悠然自得、神秘莫测的样子。 为了证明我们的猜测。我决定先探探虚实。 “嗨!你们好!你们要去哪里呀?”我冲着对面四个人挥动小手,一脸热乎的样子。 但是我热脸贴了冷屁股,对面四人根本不鸟我。 难道是睡着了? 我蹑手蹑脚贴近对面。却连半点鼾声都没有听见。 我屏住呼吸,伸手探了一下他们的鼻息,却发现他们根本就没有气息。 我心中一惊,虽然有所心理准备,但事实证明他们是死人的时候。还是有些骇人。 外面风大浪急,暴雨倾盆,光线昏暗的船舱里还并排坐着四个死人,这幅场景着实有些诡异。 恰在此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瞬间照亮了船舱。 就在这一刹那,我清楚地看见了四张灰白色的死人脸,那脸上就跟抹了面粉似的,厚厚一层粉。白得吓人。最他妈吓人的是,这四个死人的脸颊上面还打了腮红,圆圆的红晕格外妖艳夺目,跟惨白的脸颊形成鲜明对比,再加上深陷下去的眼眶,我浑身的汗毛瞬间齐齐倒立,我呜哇怪叫一声,就像受了惊吓的猫,一下子弹回颜苏身旁。 “死人!全是死人!”我的脸颊突突抽搐着,半张着嘴巴。 干他二大爷的! 其实我并不害怕死人,但是刚刚那道闪电正好映入四个死人的面容,诡异画面来得太过突然,所以才会把我吓一大跳。 颜苏起疑道:“为什么船上会载着四个死人?难道……” 她扭头看了一眼甲板上的船夫,涩声说道:“他们不会都是被那个船夫所杀吧?” 连环杀人狂魔?! 我们难不成上了一艘杀人狂的贼船?! 这个黑袍船夫看上去那么古怪,说不准就是杀人越货的歹徒,将过渡的人们骗上他的贼船,然后在船上杀人劫财,最后将这些尸体丢入滚滚长江。 我的脑海中甚至还出现了一个画面: 四个乘客被捆绑着双手双脚蜷缩在船舱里,黑袍船夫拎着一把板斧走进船舱。一道闪电划过,斧刃反射出雪亮的寒光。可以清晰地看见板斧表面早已是血迹斑斑,不知之前已经宰杀了多少路客。 嘿嘿嘿! 黑袍船夫阴狠地笑了起来,笑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疯狂。 不要啊!不要啊-- 四个乘客发出惊恐且绝望的叫喊声。 但是在广阔的江面上,谁又能听见他们的求救声呢? 船夫高大的身影投射在船舱壁上,但见手起斧落,每一斧落下去,便有一蓬鲜血飞溅起来…… “小七,你在发什么愣呢?”颜苏在叫我。 “啊?!”我蓦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心都被冷汗浸湿了。 我太佩服自己的想象力了,居然能把自己吓得冷汗飚。 难道我们今日真的如此背运? 好不容易夺过疯道士的纠缠,却又不幸登上了一艘杀人魔的贼船? 老天爷,这玩笑恐怕有些开大了吧! 颜苏蹲在那四个死人前面,伸手哗地撕扯下一抹衣袖,在我眼前晃了晃:“你看!他们的衣服都是纸糊的!”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寿衣!也就是给死人穿的衣服!” 颜苏点点头,指了指那人露出的手腕,上面布满恐怖的尸斑,看上去格外恶心。 “你先待在船舱里,我去问问船夫!”我起身走出船舱,对着甲板上的船夫喊了一嗓子:“大叔,这船是去落日村吗?” “落日村?!”船夫回头看了我一眼,冷冰冰回答:“去什么落日村?!这船是去阴曹地府的!” “你说什么?!”船夫这句话令我遍体生寒,我们登上了一艘开往阴曹地府的死人船?! “这是黄泉摆渡船,我是黄泉摆渡人,此船只载死人!”船夫冷冷地说。 我的面色登时变得很难看,额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珠子:“可我们是活人呀!你也要把我们载到阴曹地府去吗?” 船夫的口吻森冷无情:“从你们登上船的那一刻开始,你们就已经是死人了!” “你才是死人呢!”颜苏听见我和船夫的对话,按耐不住从船舱里冲了出来,指着船夫的鼻子骂道:“什么阴曹地府!什么黄泉摆渡人!我看你弄不好就是杀人越货的海盗!” 大概是意识到“海盗”这个词语不恰当,颜苏努了努小嘴,换词道:“哦!不!你是个江盗!江洋大盗!” 船夫丝毫没有理会颜苏,口吻依然冷的要死,根本不像是个活人在说话:“黄泉摆渡船一日只有一班,唯有死人能坐!你们既然选择上船,也就是选择做一个死人!” 我有些怒了,提高声贝道:“净他娘的瞎扯蛋!既然这是一艘黄泉摆渡船,那为什么我们上船的时候,你不告诉我们?你要早告诉我们,我们就不会登船了!” 船夫冷漠地回应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黄泉摆渡船的基本准则就是--不能拒客!” 船夫在此时抛出这个“不能拒客”的规矩,着实让我感到怒了,我指着远处的神女峰说道:“落日村就在前面,请你马上靠岸,我们要下船!” “对!我们下船,我们不坐了,总可以了吧?”颜苏附和道。 船夫冷笑两声:“两个小娃子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黄泉摆渡船,岂是你们说上便上,说下便下的?” 船夫这话充满了威胁意味,我和颜苏都拉下脸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眼看就快到家了,颜苏也不想节外生枝:“这样吧船家,我们多给你一倍的船价怎么样?” “呵呵!”船夫冷冷笑了笑:“小丫头,你可真是天真!就算给我十倍的船价,你们也甭想轻易下船!” 说到这里,船夫的声音陡然俱厉,他高高扬起竹篙,怒喝一声,猛地将竹篙扎入水中。 长长的竹篙直贯水底,船夫身上的黑袍瞬间膨胀起来。 我们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这个船夫好生威猛,在这湍急的江面上,他竟然凭借一己蛮力,硬生生将乌篷小船固定在了江面上,乌篷小船在江面上旋转两圈,缓缓停了下来。 船夫露出这一手功夫,真是牛逼到爆! 我和颜苏情不自禁对望一眼,心中暗自盘算,以我们现在的状态若是跟这个船夫动起手来,决计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这江水滔滔,要想跳水逃走又不太现实,很有可能会被水流卷走,连个泡泡都冒不出来。 我和颜苏就像被逼进了一条死胡同,上不得上,下不得下,非常窝火,却又无可奈何。 这个时候,就听船夫一声暴喝:“起!”尽冬纵号。 第七十一章尸渡 伴随着这声铿锵有力的“起”字,我和颜苏齐刷刷跳了起来。 这只是一种本能反应,随即我便知道,船夫喊的并不是我们。而是船舱里的四个死人! 说来也着实奇怪,船夫这一声“起”尾音刚落,船舱里的四个死人仿佛得到某种指令,几乎同时站了起来。他们就像牵线的木偶。一扭一拐地走出船舱,在船舱上兵排成一列。 我和颜苏赶紧退到边上,不由自主地让开一条道来。 这个时候,就见船夫蹲下身子,打开底层甲板,从下面摸出一把尖刀,还有一只被套着编织袋的大红公鸡。公鸡的脑袋不时转左转右,露出慌张的神情。 船夫也不多话,尖刀直接捅进鸡脖子,公鸡挣扎扑棱了几下,连叫都没有叫出声来。 船夫猛地一拔刀,滚烫的鸡血飚出老远。 船夫将鸡头割下来。双手捧着血淋淋的鸡头,神态虔诚地跪在甲板上,轻轻放下鸡头。 而后。船夫又点燃两支白色蜡烛。 令人感到离奇的是,这么大的雨,竟然浇不灭这两支白色蜡烛。 蜡烛的光亮并不是寻常所看见的淡黄色,而是诡异的幽蓝色。 船夫站起来,拎着无头公鸡。围着那四个死人走了一圈,将鸡血淋到他们身上。 那四个死人就像四根木头桩子,杵在甲板上一动也不动。 腥臭的鸡血在死人惨白的脸上流淌,冲掉了死人脸上的粉底,变成了唱戏的大花脸。 船夫随手将死鸡扔在地上,掀起长袍,从怀里摸出厚厚一叠黄裱纸。 手一扬,那些黄裱纸就随风胡乱翻飞,如同蝴蝶般坠入江中。在水面上铺了一层。 船夫用一种怪异的唱腔,对着江面叫喊道:“黄泉路上莫回头,亡者尸渡鬼门开!” 说完这句话,船夫从怀里掏出一卷小册子,双手朝着两边铺展开。 我眼尖,发现那本小册子封皮漆黑,上面不知用颜料还是朱砂写着三个字:生死薄! 生死薄?! 这船夫难不成还是阎王爷么?! “王文华!” “万伟!” “蔡明全!” “范英!” 船夫依次念出生死薄上面的名字,然后大手一挥:“时辰已到,上路!” 那四个死人仿佛能听懂人话,居然依次排队走到甲板边上,就像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跳下船。 奇怪的是,这种尸渡跟普通人落水不一样。 尸渡的死人落入水中,就像冰棍似的,竟然是直立悬浮在水中的,一时半会儿也不沉下去,就那样顺水漂流。远远看去,还能看见四颗黑乎乎的脑袋在一沉一浮,感觉那四具死尸像在泅渡一样,也难怪会叫“尸渡”。 做完这一切,船夫回头看着我和颜苏。 我和颜苏心里突地一跳,暗叫不好!接下来船夫肯定会对付我们了! “你想怎么样?”颜苏体质虚弱,虽然我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我还是勇敢地迈前一步,挡在颜苏面前,警惕地看着船夫。 船夫朝着我们一步步逼近:“我说过,黄泉摆渡船只载死人,不载活人!” 今天真是个倒霉日子,外出遇上的全是恶人,看来以后出门要先查一查老黄历。 可是,还不知道有没有以后呢! 现在我们在这滔滔江面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们要怎样应付这个黄泉摆渡人?想要继续借助颜苏的疯魔状态肯定是不行了,颜苏这么虚弱,不可能再次进入疯魔状态。即使能够强行进入疯魔状态,弄不好会耗尽元气而死。 “姐,快回船舱里去,我来拦住他!”我低声对颜苏说。 颜苏倔强地摇了摇头:“不!我要留下来陪着你!我们是一起出来的,自然有要共进退,同生死!” “共进退,同生死!” 这六个字从一个女孩子的嘴里说出来,竟然带着千钧之力。 我的内心一下子就被深深震撼了,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猛然一咬牙关,当先冲向黑袍船夫。 船夫肯定没有想到我一个小孩子,竟然敢当先对他动手。 趁着船夫愣神的瞬间,我已经冲入船夫怀中,把身体当做炮弹,重重地撞入船夫怀中。 船夫身材魁梧,我就像撞在一块钢板上,径直就被反弹回去,一屁股坐在地上,吱溜一下滑入船舱,眼前一片金星乱舞。 船夫猝不及防,虽然没有被我撞倒在地,但还是蹬蹬蹬后退三步。 忽听咔嚓一声,立在甲板上的两支蜡烛被船夫一不小心……踩断了?! 船夫一下子就愣住了,他怪叫一声,慌忙蹲下身来,急切地想要点燃蜡烛。但是这一次,无论他怎么点,蜡烛却再也点不燃了,每次刚刚一点着,就会有一股阴风刮过,烛火瞬间熄灭。 “草!”船夫怒骂一声,神情激动地站了起来,抬脚扫飞地上的蜡烛,指着我大骂:“你个混蛋东西,这次可真是坏了大事了!” 我心中诧异,疑惑无比,那两支蜡烛很重要吗?为什么船夫会对那两支蜡烛如此重视?蜡烛灭了,难道会有什么灾难降临吗?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股阴风打着旋儿刮过,甲板上突然出现了一团煞气。 我惊惧地发现,煞气之中,竟然隐隐出现了四个人影! 煞气很快散去,四个人影直挺挺出现在甲板上! 我捂上嘴巴,险些惊呼出声,我滴个神呀!这四个人影,不是刚刚尸渡的四个死人吗? 我都还记得他们的名字,三男一女,分别是:王文华、万伟、蔡明全、范英。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为何这四个死人竟然……回来了?! 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两支蜡烛的缘故?! 很快我也发现这四个人跟之前不太一样,四个人看上去像是没有实体的影子。 我突然明白,之前尸渡的是四人的尸体,而此刻回到甲板上的,竟是四人的鬼魂! 船夫不是把他们送去阴曹地府了吗? 他们的鬼魂又为何回来了? 干你大爷! 这……这可真是现实版的亡者归来呀!! 我半张着嘴巴,无法形容内心的震惊。 而更让我惊奇不已的是,此时此刻,甲板上竟然传来三声清厉的鸡鸣声:“咯--咯--咯--” 发出鸡鸣声的竟然是那颗血淋淋的鸡头! 我没有听错! 对! 就是那颗血淋淋的鸡头在打鸣! 被砍下的鸡头怎么能够打鸣呢? 事情诡异的已经超乎了我们的常识。 黑袍船夫情不自禁后退一步,喃喃念道:“鸡鸣鬼门关,烛灭亡魂归!” “烛灭亡魂归?!” 我的心蓦地一紧,蜡烛灭了,亡魂就要归来。 我滴乖乖! 看来事情之所以会变成这样,确实是那两支蜡烛熄灭的缘故。 如此看来,这个点烛可是整个尸渡仪式中非常重要的环节。只要亡者成功尸渡,蜡烛自然就会熄灭。但是在尸渡过程中,蜡烛如果提前熄灭,那么死者的亡魂就会回来!而且还是带着怨气回来! 我的心中虽然惊讶,但却隐隐掠过一丝欢喜。 因为我发现,四个鬼魂的目标并不是我们,而是黑袍船夫。 我在误打误撞,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召唤出了四个鬼魂帮助我们作战,这对于我和颜苏来说,还真算得上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嘿,我倒想看看,黑袍船夫是怎么对付这四个鬼魂的? 最好的结局就是,他们两败俱伤,然后我和颜苏平安下船。尽冬他亡。 我冲颜苏招了招手,示意她躲到船舱里面来。 甲板很快就会变成战场,船舱里面暂时安全。 有这四个鬼魂对付船夫,我们只需要坐在船舱里看戏即可。 第七十二章打鬼为兔小花玉佩打赏加更! 雨势渐渐变小,天色已然陷入黑暗,江面上黑咕隆咚一片。 滋! 黑袍船夫点燃挂在桅杆上的渔灯。 昏黄的光亮透过灯笼罩子泼洒在甲板上,那四个鬼魂的身影变得有些扭曲。 黑袍船夫冷哼一声。袖袍一抖,一条乌黑的长鞭如同游蛇般,缠绕着船夫的手臂滑入掌心。船夫翻转手腕,猛地一抖长鞭。鞭子凌空划出一个“S”形弧线,同时发出噼啪一声脆响。 就听那黑袍船夫厉声说道:“你们这四个孤魂野鬼,真是好大胆子,不认识我胡大壮,难道还不认识我手中这条打鬼鞭吗?” 胡大壮缓缓举起臂膀,左手握着桃木把,右手抓着打鬼鞭,摆出防御之势。 河风吹动他的长袍,猎猎作响。 胡大壮迅速镇定下来,显得很有气势,看来他也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 胡大壮道:“若是识趣的,立刻退去!若是不识趣。到时候灰飞烟灭,不能投胎转世,可不要怪我无情!” “情”字尾音刚落。胡大壮突然松开右手,鞭子唰地一下弹射出去。 四个鬼魂大惊,慌忙朝着两边避让。 就听噼啪一声爆响,打鬼鞭重重地抽打在甲板上,竟然飞溅起一串耀眼的火星。 胡大壮这第一招出手。很明显是在震慑那四个鬼魂,警告他们不要乱来。 对于胡大壮来说,他也不想与这四个鬼魂纠缠,如果能让他们知难而退那是最好的结局。 那四个鬼魂愣立半晌没有动,看来胡大壮的震慑力还是有些效果。 但是这可急坏了我和颜苏,如果这四个鬼魂不与胡大壮战斗,凭借我们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是胡大壮的对手。 我和颜苏急得嗓子冒烟,又不敢大声喊叫出来。只能憋着嗓子,在喉头里喊:“上呀!快上呀!都他妈是窝囊废吗?这样就被吓唬住了?快上呀!干他娘的!” 胡大壮对于这种状况很满意,他的目光缓缓从四个鬼魂的身上扫过:“唔,这样便最好不过了……” 胡大壮话音未落,忽听呜哇一声鬼叫,一直静立不动的王文华突然扑向胡大壮,鬼爪闪电般伸出,直插胡大壮双目。 胡大壮虽然身板魁梧壮实,但是一点都不笨拙,身法反而非常的灵敏。 面对突然袭击的厉鬼,胡大壮脚下画了个圈,灵巧地躲避开去。 就听嘣咯一声响,木屑飞溅,王文华的鬼爪直接插入木头的桅杆中,在桅杆上面留下十个清晰可见的窟窿。 王文华这一动,其他三个厉鬼也动了,齐刷刷围着胡大壮扑了上来,有一种要把胡大壮撕碎的感觉。 “敬酒不吃吃罚酒!”胡大壮明显被激怒了,厉叱一声,打鬼鞭凌空划出一道半弧,带着凶猛的劲气,将冲在最前面的女鬼范英扫飞出去。 范英怪叫一声,向后飞出老远,砰地撞入船舱。 “我们不能投胎转世,都是你害的!”蔡明全大叫一声,伸手抓向胡大壮后背。 胡大壮此时正被万伟缠着,无暇顾及身后。 也幸好他躲闪得快,但闻嗤啦一声响,胡大壮的黑袍被撕裂出老大一条口子,背上的长袍整个裂开,看上去非常滑稽。 “杀!”趁着胡大壮分神的空隙,万伟双臂长伸,直接插向胡大壮的咽喉要害。 胡大壮也是艺高人胆大,反正躲避也来不及了,干脆不避反迎,直接迎向万伟,双手闪电交错,打鬼鞭凌空甩出一个圈,在千钧一发之际,将万伟的鬼爪圈在其中,变成一个套子,猛地一拉,一下子捆绑住了万伟的鬼爪。而此时,万伟的鬼爪距离胡大壮的咽喉只有不到三公分。 “去死吧--”胡大壮突然暴喝一声,打鬼鞭唰唰唰地变成圈状反弹出去,划出一圈圈血色光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抽打在万伟的胸口上。 万伟遭此重击,惨叫着向后倒飞出去,在空中他的魂魄就迅速消散,变得无影无踪。 胡大壮也不回头,手臂往后一拉,打鬼鞭凌空飞旋回来,唰地卷住了蔡明全的脖子。 胡大壮猛地向前一甩,将蔡明全凌空抡过自己的头顶,重重地摔落在甲板上。 然后胡大壮抬脚踩住蔡明全的脑袋,打鬼鞭使劲一拽。 蔡明全的鬼头径直被扭了下来,黑烟蹿腾而起,蔡明全也落得一个灰飞烟灭的悲惨下场。 “呜哇--”王文华眼见同伴灰飞烟灭,不顾一起地扑向胡大壮。 “哎呀!”胡大壮发出一声怒吼,他的左肩竟然被王文华狠狠咬了一口,血肉翻卷,一片鲜血淋漓。 嗅到血腥味的王文华更加疯狂,他张开嘴巴,凶狠地咬向胡大壮的颈部动脉。 胡大壮反手掐住王文华的脖子,翻身将王文华按倒在地上。 王文华疯狂挣扎,鬼叫连连,锋利的鬼爪还在胡大壮的脸上留下了几道血口子。 胡大壮勃然大怒,抡起打鬼鞭的桃木把,重重地砸击在王文华的脑袋上。 一下,两下,三下……尽冬宏技。 胡大壮连续疯砸了十数下,硬生生砸爆王文华的鬼头。 伴随着一阵凄厉的惨叫声,王文华的鬼魂随着河风烟消云散。 胡大壮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气喘吁吁地爬起来,恼怒地啐了口唾沫星子:“草!” 昏黄的灯光笼罩下,依稀能够看见胡大壮的面容,脸上鲜血横流,更像是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胡大壮拎着打鬼鞭,一步步走向船舱,他要对付最后一个鬼魂,范英! 见识了胡大壮的厉害,我和颜苏残存的那点希望也随之破灭了。 原本我们还指望四个鬼魂能够合力干翻胡大壮,但现在看来,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妈蛋!那四个鬼魂的战斗力未免也太低了吧! 扑通! 最后一个鬼魂不战而降,径直对着胡大壮跪了下来,双手抱拳,捣蒜般连连磕头作揖,乞求胡大壮能够放过她。 “刚才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胡大壮冷声说道,手腕一抖,打鬼鞭贴着地面闪电般飞掠而至,就像窜出的毒蛇,一下子缠住范英的脚踝。 胡大壮猛地往后一拽,范英登时离地飞了起来,继而又重重地落在甲板上。 胡大壮并没有立刻消灭范英,而是将打鬼鞭缠绕在桅杆上面,然后顺带将范英倒挂在桅杆上。 河风猛烈,吹得范英的鬼魂左摇右摆。无奈范英怎样挣扎喊叫,胡大壮全然不理。 “等到明日第一缕阳光升起的时候,我要你在阳光下魂飞魄散!这,就是你们挑战我所付出的代价!”胡大壮真是个狠角色,对待鬼魂也是如此的冷酷无情。 胡大壮处置完四个鬼魂,重新把注意力投放在我和颜苏身上,他的双手笼在袖袍里面,面容阴冷地走向我们。 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催促颜苏:“姐,快用半寸金对付他!快放出半寸金咬死他!” 颜苏紧锁着眉头,却没有任何动作。 “姐,你这是……”我疑惑地看着颜苏。 颜苏脸色惨白,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的灵力太弱,无力驱使半寸金。而且,之前半寸金好像被那个疯道士所伤,我连唤都唤不醒它!” 我的冷汗滚落下来:“那可怎么办?” 胡大壮满脸沾血的出现在我们面前,再加上那一圈络腮胡,模样还真是骇人。 只听他阴狠狠地说道:“小子,老子这次可是被你害苦了,是你把我弄成这样的,我不会轻易杀死你,我一定会慢慢折磨你!” 胡大壮一边说一边扬起拳头,话音未落,他突然摊开掌心,掌心里竟然有一些奇怪的淡黄色粉末。 不等我们反应过来,胡大壮突然吹了一口气,黄色粉末一下子扑在我们的脸颊上。 我只吸了一口气,就觉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双腿再也站立不稳,仰面倒了下去。 在倒下的瞬间,我眼中最后残存的画面是:颜苏翻着眼白,贴着船舱壁滑倒…… 第七十三章侮辱 “呃,脑袋好晕呀……” 我浑浑噩噩苏醒过来。 外面的暴雨已经停了,淅淅沥沥飘着一点小雨。 天色很黑,就跟墨汁似的。应该是半夜时分了。 船舱里挂着一盏小风灯,昏黄的灯光把船舱映照得忽明忽暗。 当我睁开眼睛的瞬间,我还以为自己躺在一具棺材里面。 颜苏还没有醒,我下意识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放下心来,还好,颜苏只是还在昏睡,应该没有大碍。 我使劲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等到脑袋恢复神智的时候,我终于想起了昏迷之前的事情。 那个狗日的胡大壮,也不知道给我们下了迷药还是什么,反正那药粉一吹,我和颜苏就晕过去了。 而此时此刻,一身黑色长袍的胡大壮就坐在我的对面。 他摘下了斗笠,露出榆木一样的脑袋,他有些秃顶。光溜溜的脑袋瓜子上面只有几根毛,胡乱地贴在头上,就像绽放的菊花。这个菊花发型还真是走在潮流的尖端。 胡大壮冷冷地盯着我们,那眼睛就跟野兽的瞳孔似的,射出的光有些吓人。 他如同雕像般坐在那里,不停地往嘴里灌酒,喉头滚动。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 他娘的真是一个酒鬼,好像不喝酒会死人似的! 我一看见胡大壮,火气蹭地蹿腾起来,我沉闷地怒吼一声,就要冲过去。 可是,我刚刚扑出去,就直挺挺地摔在地上,就像一只王八,想要翻身都感觉到困难。 我低头一看。发现我的双手双脚都被麻绳捆绑得结结实实。 我趴在地上,昂头盯着胡大壮,眼睛里喷出的怒火能把他烧成灰烬:“你这老秃子,究竟想要干嘛?快把我们给放了……” 一句话还未说完,胡大壮抬起蒲扇大的巴掌,劈头就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一下子就被这个耳光打懵了,脸颊火辣辣地疼,脑子里冒出无数的星星,唇角也破了,一丝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淌。 胡大壮摸了摸头发,冷冷说道:“再敢喊我秃子,我就割下你的舌头!正好没有下酒菜,嘿嘿……” 胡大壮阴冷的笑了两声,那笑意简直阴寒到我的骨子里去了。 我狠狠战栗了一下,胡大壮那一嘴黄澄澄的大板牙,让我感觉一阵阵恶心。 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胡大壮的面容,胡大壮长得很难看,甚至可以用丑来形容。他的脸骨很大,看上去脸颊很宽,把嘴巴也拉扯得很大,嘴唇厚厚的,还有些外翻,两个眼眶凹陷下去,而那个鼻子又大又挺,配在面部中央显得格外突兀,就像一只猫头鹰,看上去很有异族人的感觉。 我满嘴是血,疯狂地挣扎了两下,喉头里不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但是我却无能为力,我连捆绑的麻绳都挣脱不开。 胡大壮乜了我一眼,随意一脚踩在我的脸上,我的脸一下子就被踩扁了。 胡大壮穿着那种草鞋,脚板巨大无比,也不知道是不是常年在水上飘荡的缘故,那脚底板带着一股子水腥味,再混合着自带的脚臭,那种气味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夏天里拿去驱蚊子效果应该港港的。 这他妈就是传说中的香港脚吧! 我憋着一口气,完全不敢呼吸,这味道能把人熏死过去。 当然,相比尊严而言,这点臭味根本不算什么。 我宁愿深呼吸十口他的脚臭,也不愿意他将脚踩在我的头上。 这是一种对我尊严深深的侮辱,也是一种对我人格深深的践踏! 我永远也忘不了这种屈辱,我永远也忘不了被敌人踩在脚下的滋味! 我在心底暗暗发誓,这份屈辱我一辈子记着,以后的日子里,只有我把别人踩在脚下,决不会再让人把我踩在脚下。 我发誓! 我饱含热泪,牙关咬得紧紧的。 很难想象,这样的侮辱对于一个只有十岁出头的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拿开你的臭脚!”不知什么时候,颜苏醒了。 我的心狠狠抽搐了一下,被颜苏看见我这副落魄的窘态,我真是无地自容! 我恨不得地上有条缝,我绝对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缝里,我不想看见颜苏那爱怜和疼惜的目光。 胡大壮冷笑两声,在我的脸上搓了搓脚丫子,这才慢慢把脚抬起来。 胡大壮这王八羔子肯定从来不穿鞋子,他的脚底板全是老茧,几乎把我的脸颊磨掉了一层皮,也不知道我英俊的小脸会不会因此而感染上脚气。 “小七,你……你没事吧?”颜苏咬牙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不敢面对颜苏的目光,有些垂头丧气,像只战败了的鸡。 “这是什么地方?你要带我们去哪里?”颜苏尖声叫问。 胡大壮也不回答,将酒袋里的烈酒咕噜噜喝了个底朝天,这才满意地咂了咂嘴,喷着酒气站起来。饮酒过后,胡大壮面上一片绯红之色,让他的面容看上去更加丑恶。 胡大壮没有搭理我们,径直走出船舱:“马上就到了!” 片刻之后,乌篷小船靠岸。 晚上黑咕隆咚的,我也看不清楚,只能看见四面八方都是起伏的山峦,那些山峰黑黢黢的,就像沉默的怪兽。 我看了看,这段水域应该还是在三峡地带,但具体在三峡哪里我就不知道了。这里连绵不绝都是山峦,胡大壮靠岸的只是其中一座山峦。 这里不会是胡大壮的巢穴吧? 难不成……这个胡大壮有娈童癖,想要把我们囚禁在这里? 噢!不! 我简直不敢想下去。 胡大壮撑篙停船,将船绳捆绑在岸边的石柱子上面,返身走回船舱。 “这是在哪里?” “你要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 “放开我们!” “你这个混蛋!” 胡大壮根本不理会我和颜苏的叫骂,一手一个,就像拎粽子一样,抓着我们背后的绳结,将我们倒提起来,然后大步流星走出船舱。 “放……我……下来!你个……老……王八蛋!”我大声叫骂,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 这种晃来荡去的感觉极不舒服,我的眼圈一阵阵发黑,五脏六腑都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胡大壮就跟聋子似的,也不顾我们的叫骂,更不顾我们的感受,反正拎着我们一个劲地往前走。 很快,我停止叫骂,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 我必须把周围的环境记在脑海里,这样才能寻找逃跑的机会。 就算晚上什么都看不清楚,但至少也要记一个显眼的路标啥的吧、 我的内力最近提升不少,能在夜晚视物,目光所过之处,竟然是一个平整的码头。 码头明显是人工修建的,全是用灰色条石垒砌,上面还铺着正方形的大理石板,石板表面雕刻着古色古香的花纹图案。 码头不算大,但也不算小,像这种乌篷小船并排停下十多二十艘还是没有问题的。 码头边上并溜一排立着浑圆石柱,看上去就像一排高射炮,很有气势。 石柱上面也有雕花,每根石柱中央还有一个造型精致的孔洞,孔洞里面点着油灯,光亮很暗,一晃一晃的,微微映亮了码头近域的水面,在水面上倒映出一点点火光,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阴森之感。 码头上的景物渐去渐远,我的身体开始抖动起来,胡大壮拎着我们在爬梯。 穿过码头,原来是一条长长的石头阶梯,沿着山体一直向上延伸。 每一段石梯都打磨得光滑平整,而且都刻有花纹,看来当初修建的时候没少费工夫。 这样的工程绝不是胡大壮一个人能够完成的? 难道胡大壮还有同伙?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会不会是一个藏匿在深山里的土匪窝子呢?尽夹向弟。 第七十四章柳氏义庄 “一、二、三、四、五……” 我在心里默数石梯的级数,数到最后,竟然有九十九级。 此时往石梯下面看去,明显感觉地势高了不少。依稀还能看见码头上点着的几盏油灯。尽夹纵弟。 扑通! 我的屁股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胡大壮那混蛋居然把我们像丢垃圾一样,随手扔在地上。 我环顾四周,不曾想到这山上竟是一座庄园。 庄园门口种着一排青松,就像高大的卫士。在夜风中傲然挺拔。 风一吹,那些青松还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黑夜里看见这一排青松,我的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庄园门口立着两尊白玉石狮,那两尊石狮高大威猛,面容略显狰狞,那玉白得剔透,也不知道是什么玉质,在漆黑的夜里竟然能泛起白色的幽光,让两尊石狮看上去活灵活现,仿佛要一跃而出。 但是令人感到古怪的是,通常石狮爪子都踩着绣球或者小狮子。代表吉祥平安。但是门口的这两尊白玉石狮,爪下踩着的竟然是……两堆骷髅头! 没错! 真的是两堆骷髅头! 两只狮子的爪下各踩一堆!! 请注意,我说的是一堆。而不是一颗! 说明什么? 说明狮子爪下的骷髅头真的很多,那些骷髅头相互拼接在一起。 我细细数了数,每一堆骷髅头大概有七七四十九颗。 四十九颗骷髅头?! 骷髅头已经足够令人奇怪了,更何况还取得是七七四十九这个阴数。 两尊石狮,爪下各踩七七四十九颗骷髅头。这种奇怪的雕塑风格真是诡异莫名。 而且,知道最令人心惊的是什么吗? 那些骷髅头可不是什么石雕,而是真正的骷髅头! 等我发现这个细节的时候,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寒气,这他妈是什么庄园,石狮在庄园门口都是用来镇邪的,这……这怎么反倒像是招邪用的呢? 胡大壮上前几步,伸出粗壮的大手,抓着木门上的铜环。连续敲打三下,顿了一下,又敲打两下,再顿一下,最后再敲打一下,像是在敲打某种暗号。 那扇木门很沉重,而且漆黑无比,门上没有一丝光泽度,黑沉沉的,令人感到说不出来的压抑。木门上唯一不同的颜色,来自那两个铜环。 等了一会儿,就听里面传来沉重的木门声响,吱呀吱呀! 木门中央裂开一条缝,缓缓朝着两边开启。 在木门打开的一瞬间,一股带着怪味儿的阴风卷地而过,吹得我们眯上了眼睛。 门缝里面透露出一丝光亮。 那丝微弱的光亮就像一把刀子,划破了门口的黑暗。 一盏白色灯笼晃晃悠悠从门缝里面飘了出来,灯笼里面燃烧着一支白色蜡烛,而灯笼外面的那个墨黑色的“奠”字格外显眼。 我猛然一惊,浑身的汗毛陡然间倒竖起来,感觉自己瞬间变成了刺猬。 疯子! 这他娘的是什么地方! 灯笼上面写着一个“奠”字,这不是给死人用的灯笼吗? 在我的家乡,我们称这种灯笼叫做“引魂灯”,据说死去的鬼魂看见引魂灯,就能找到回家的路。一般在人死后的头七,家中大门口就要悬挂这样的灯笼,给亡魂指引回家的道路。 这家庄园的主人莫不是他妈的有病吧,居然让仆人打着引魂灯笼,这种奇怪的癖好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在那幽暗灯光的后面,突然浮现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脸,把我吓了一大跳。 打着灯笼的是一个老婆子,都老得快看不出年龄了,估计没有九十,也有七八十吧。 那老婆子佝偻着身子,显得很矮小,满脸鸡皮纹,看上去格外恐怖。 但偏偏她瘦小的身子外面,却套着一件宽大的粗布麻衣,那件麻衣几乎笼罩了她整个身体,都看不见她的双脚,看上去就像一个幽幽飘动的鬼魂。 老婆子满头银发,两只眼窝深陷下去,眼珠子里面呈现出死灰色,她的眼睛居然是瞎的! 再仔细看看老婆子身上的粗布麻衣,那不是披麻戴孝,拜祭死人所穿的麻衣吗? 这可真是诡异的要命,老婆子半夜三更,提着一盏引魂灯,还穿着粗布麻衣,更奇怪的是,她明明是个瞎子,却还打着灯笼。 这……这到底是咋回事呢? 我感觉仅这一会儿工夫,我浑身就被冷汗浸湿透了。 脑袋里乱糟糟的,完全弄不清楚东西南北。 不仅是这座庄园透露着古怪,就连庄园里面的老仆人也是如此古怪,一阵阵寒意沿着脊背往上爬,这里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看见这个满身透露着诡异的老婆子,胡大壮的态度突然变得很恭敬,连平常时候脸上的那种傲气也收敛了不少。他毕恭毕敬地挺直腰板,跟那老婆子抱拳行礼:“冥婆,劳驾了!” 冥婆?! 这名字还真是古怪,不过人如其名,挺适合的。 冥婆,冥婆,还真像是从冥界走出来的老婆子。 冥婆点点头,虽然双目失明,但是她的耳朵还没有失聪,能够清楚听见各种声音,甚至是周围的动静。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她居然知道我和颜苏的存在,而从头到尾我和颜苏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大壮,你怎么带着两个小娃娃回来了?”冥婆问。 我的心中惊讶无比,冥婆甚至连我们是小娃娃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我怀疑她的双眼并不是瞎的。 冥婆突然开口说话了:“你这小娃子,盯着我的脸看,真是没有礼貌!不用怀疑,我的眼睛确实是瞎的!” 说到这里,冥婆突然剥开眼皮,露出里面两颗灰白色的眼珠子,都没有黑色瞳仁,吓得颜苏冷不丁发出一声尖叫。 我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冥婆的眼睛确实是瞎的,但是她是怎么知道周围这一切的?她不仅知道我在看她的眼睛,她甚至还能知晓我的心思,她不会是有什么超强的感应能力吧?亦或者是她是一个开了天眼的世外高人? 我突然对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老婆子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敬意。 不,不能说敬意。 确切说来,应该是一种畏惧之意。 我也说上来为什么,反正直觉告诉我,这个老婆子绝对不简单,而且邪得要命! 老婆子突然咧嘴一笑,露出稀稀疏疏的几颗牙齿:“欢迎来到柳氏义庄!” 老婆子笑起来的样子很难看,嘴角牵扯着松弛的肌肤使劲上扬,有些僵硬,无法用言语描绘的古怪。 但是,我惊诧的并不是老婆子的笑容,而是她刚刚说的这句话:“柳氏义庄?!” 什么?! 这里居然是义庄?! 我的脑袋仿佛被人敲了一记闷棍,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我当然知道义庄是个什么去处,义庄是指暂时存放未安葬棺材的特定场所,作用像是今日城市里面的殡仪馆,说白了就是停放死人的地方。义庄在封建社会颇为流行,但是在进入现代社会以后,殡仪馆基本上取代了义庄,义庄已经销声匿迹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今时今日,在这三峡深处,竟然还有一座与世隔绝的柳氏义庄,悄然长存。 柳氏义庄,很明显,这是柳氏家族开办的义庄。 这个义庄规模之大,修建之豪华,远远出乎了我的想象。 在我有限的见闻里面,义庄都是那种破烂的屋子,里面随便放一些发霉的棺材,挂着的白色布幔都扑满了灰尘。阴风吹过,快要朽烂的门窗发出吱呀声响,惊起屋角的一群蝙蝠。 然而,面前的这座柳氏义庄,完全就不是想象中的那个模样。 除了极度的阴森诡异之外,也是恢弘大气,整洁干净。 就在这时候,我下意识地抬头望了一眼。 只见大门之上挂着一个黑漆牌匾,上书四个朱红色大字:“柳氏义庄!” 第七十五章阴阳湖 深山里藏着的义庄,处处透露着古怪。 我们万万不曾想到,原本寻常的一条回家路,竟然会变得如此艰难多舛。 我突然非常憎恨那个疯道士。如果不是疯道士的阻拦,我们早就登上了回家的渡船,现在已经睡在家里的竹板床上,一边摇晃着蒲扇一边驱赶着蚊子。 但是由于疯道士的阻挡。这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我们错过了渡船不说,竟然还莫名其妙登上了一艘黄泉摆渡船,而后更是莫名其妙被带到这座与世隔绝的柳氏义庄。落日村仿佛离我们越来越远,归家的道路好像也变得愈发渺茫。 我不知道,在这鬼气森森的柳氏义庄,等待我们的又将会是什么? “外面的两人一鬼,跟我进来吧!”冥婆提着引魂灯,缓缓转身,佝偻着身子走进黑漆漆的大门。 这扇漆黑的木门就像一扇通过地狱的大门,大门后面会是地狱吗? 当灯光投射在门板上面的时候,依稀看见门板上面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符咒图案,隐隐浮现在门板表面,但是当光亮移开的时候。门板就恢复了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分外神奇。 啊! 等等! 冥婆刚刚说什么来着? 两人一鬼?!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这里明明有三个人呀,哪里来的鬼? 我打了个寒颤,四下扭头张望,难道有不干净的东西跟着我们? 不对呀! 冥婆说的是两人一鬼,加起来才三个。而我们的人数不正好是三个吗? 莫非那一鬼难道指的是我们三人中的其中一个? 我们三人中的其中一人是……鬼?! 我吓了一大跳。 下意识地看向胡大壮,这老王八蛋肌肉发达,身材魁梧,怎么看也不像个鬼。 再看颜苏,红颜憔悴,依然美丽,说她是鬼我也不相信。 呀! 我在心里惊呼了一声,难道那所谓的鬼指的便是我吗? 是了!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我的体内有一魂是女尸的鬼魂,再加上我出生的时候就是死胎,说我是鬼倒也说得过去。不过这冥婆还真是牛叉。居然连我体内有鬼魂都看得出来。哦,不,不应该是看出来的,应该是感应出来的,真不知道她瞎眼怎么会如此厉害。 但是,令我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冥婆突然回身一指,指的并不是我,而是颜苏,冷冷说道:“她才是那个鬼!” 说完这话,冥婆也没有回头,提着灯笼颤颤巍巍走进义庄,感觉一阵风吹来都会把他刮倒似的。 轰隆隆! 她才是那个鬼! 颜苏才是那个鬼! 这……这怎么可能? 冥婆的话就像炮弹一样在我的耳畔炸响。 冥婆为什么会这样说?!尽来尤圾。 冥婆明显是个有着深厚道行的人。之前的感应也非常准确,她的话可信度非常高。 我突然就有些迷惘了,我怔怔地看着颜苏,感觉像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如果冥婆一个人这样说颜苏,我也不会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但是,在这之前,疯道士也说颜苏命格古怪。两个有道行的人都说颜苏有问题,我能不信吗?我就算不信,那也是欺骗自己,不愿意去相信罢了。但是事实摆在眼前,颜苏真的有问题! 我的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反正感觉苦涩的很,连吞咽的口水都是苦的。我跟颜苏朝夕相处了那么长一段日子,现在突然有人告诉我,颜苏不是个人,颜苏是个鬼,我都不知道自己改怎样去面对和接受,我的脑子乱糟糟的,感觉自己都快要疯掉了。 颜苏怔了怔,反口对冥婆骂道:“你才是个鬼咧!” “少废话!跟我走!”胡大壮甩开膀子,再次将我和颜苏倒提起来,大步走进义庄,漆黑的木门在我的眼前缓缓关闭,我浑身冰冷,突然有种到了阴曹地府的感觉。 柳氏义庄依山而建,跟那种普通的义庄不一样,除了阴气较重以外,这里修建的更像是一个度假山庄。 庄园里曲径通幽,到处栽种着郁郁葱葱的植物,显得静谧幽雅。各种亭楼小阁穿插其中,让人几乎忘记这里竟是一座义庄。 但是,沿路屋檐悬挂的那些引魂灯,还会时不时地提醒我,这里不是度假山庄,这里是义庄。 夜风一吹,屋檐上悬挂的引魂灯就随风摇晃起来,发出哗啦啦的轻响,上面的“奠”字让人心生寒意。 由于是半夜时分,义庄里空无一人,只有冥婆在前面颤颤巍巍地走着。 偏远的深山里,漆黑的午夜,我们在一座义庄里穿行,这种感觉真是令人发毛。 幸好我之前经历了不少鬼事,心里感觉要好一点,但毕竟年纪小,要说完全不害怕那也不可能,多少还是有点心惊,只是还没到那种特别恐惧的程度。 一路走去,虽然我被胡大壮提在手里跌宕起伏,但我还是竭力睁大眼睛,观察四周的环境。 义庄里面主要栽种着两种树木,一种是青松,一种是桃树。 墓地上大多都栽种着青松,这是象征着万古长青,灵魂永存。 而桃树则是所有树种里面最辟邪的一种,像道士所用的桃木剑,就是用桃树木制作的。这些桃树栽种在这里,自然是为了避邪挡煞。 这些青松和桃树相互穿插,看似混乱无章,但又好像是依照某种阵型来组合,由于天黑,我也无法窥视全局,所以我暂时看不出是什么阵型。 我暗暗心惊,这座义庄无论是从规模和布局上来看,都完全不同于普通义庄。 义庄的主人到底是谁?竟有如此巨资打造这样一座世外庄园?还有,他修建义庄的目的真的是为了存放死人棺材吗? 所有的诡异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我们紧紧笼罩在网里。 走到庄园中央,前面是一个人造湖,湖边立着一个不规则的石碑,上面凿刻着三个极具古风的大字:阴阳湖! “阴”字是用黑墨书写的,“阳”字是用朱砂,而“湖”字则是用一种混沌的黄色,三种颜色的字体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只一眼就觉得莫名的诡异,而这三个字的颜色刚好凸显出这个湖泊的特色。 整个湖泊呈圆形,湖里有两种颜色的水,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太极阴阳形状。 左边是阳,湖水是血红色的,就像一座血池。 而右边是阴,湖水居然是墨黑色的,就跟黏稠的墨汁一样,死气沉沉。 令人无比称奇的是,两种颜色的水居然不会相互交融,阴就是阴,阳就是阳,黑色就是黑色,红色就是红色,一样一半,非常清楚。 在这阴阳湖里竟然还生存着一种奇怪的鱼,名叫阴阳鱼。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湖里被染色的缘故,这种阴阳鱼竟然也是两种颜色。 上半截身子是鲜红色,还以为是锦鲤,下半截身子却又是墨黑色,两种色彩非常分明,真是怪异的无法用言语形容。 在这阴阳湖的正中央,还矗立着一座造型别致,气势恢宏的水上楼阁。 那座水上楼阁四四方方,廊檐飞回,极具中国古代建筑特色。 而且整座楼阁采用全木结构,下面用粗壮的浑圆的木头做成井字支架,牢固地扎入水中,上面架着房屋,不管是房屋的门窗还是廊柱上,都雕刻着密密麻麻的镇阴纹,让这座水上楼阁充满了森森鬼气。 屋檐四角挂着四盏非常大的引魂灯,在夜风中轻轻飘荡,就像挂在屋角的四个白色幽灵。 沿着屋檐下方,每隔一定距离,就悬挂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铜铃。 夜风中,那些铜铃轻轻晃动,发出叮叮当当清脆的声音,像是在弹奏美妙的乐曲。 路过阴阳湖的时候,冥婆说:“记住!这里是柳氏义庄的禁区!” 第七十六章囚禁 回头看了一眼诡秘森森的阴阳湖,湖上的楼阁就像一只静卧的巨大怪兽。 那里是柳氏义庄的禁区! 那里,究竟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自打踏入义庄开始,这里的一切都让我困惑和好奇。 我隐隐感觉到。这个义庄里面肯定隐藏着许多的秘密。 只是这些秘密,我现在还不能窥其一二。 跟着冥婆穿过一条碎石路,进入一个小院,感觉像是柴房或者杂物房一类的地方。 冥婆说:“暂时先把他们关在这里。等明儿天亮向夫人禀告过后,再做定夺吧!” 我日! 他们居然要囚禁我们?! “放开我们!放开我们!”我心中发发慌,又开始猛烈地挣扎起来。 胡大壮的双手就跟铁爪一样,强而有力。 冥婆推开一扇木门,一股霉味带着尘灰扑面而来。尽来女弟。 借着引魂灯照出的昏暗光亮,我能看见这是一间柴房,到处都堆着木材和干草。 扑通!扑通! 接连两声响,胡大壮随手将我和颜苏扔在地上,摔得我们气血翻涌,眼冒金星。 这个狗日的,我们是人呐,不是皮球! 我以为胡大壮这混蛋把我们丢在这里也就算了,谁知道这家伙竟然从墙角里拖出一条长长的铁链。那条铁链乌黑粗壮,黑得发亮。胡大壮拽在手里,就像拽着一条黑色的大蟒蛇。 胡大壮用力一抖,铁链发出哗啦声响,我这才发现铁链上面竟然有一排精光闪闪的镣铐,很明显这条铁链是用来铐人的刑具。 我狠狠打了个哆嗦,这套刑具摆明是早就准备好的,也就是说。我们并不是第一批被关在这里的人。在这个黑暗的柴房里面,已经不知道关了多少人了,而且那些被关押的人下落如何也无从得知。也许是死了,也许是人间蒸发了。 这他妈打着义庄的旗号,实则干得是谋财害命的勾当,我们怎么就被莫名其妙抓到一个贼窝里来了? 胡大壮解开我们脚踝上的麻绳,将我们的双手拷在镣铐上面。 我挣扎了两下,感觉铁链异常沉重,而且焊接的很牢固,铁链另一端还深深没入地下,就算我有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挣脱。 镣铐冰冷冷的,寒意渗透进我的肌肤,我突然感到一种无能为力的绝望。 “小娃子,不要挣扎了,老实在这里待上一晚!”冥婆说。 “放我们出去!我们跟你们素不相识,凭什么把我们抓来这里?”我嘶声嚎叫,发现自己的嗓子都有些沙哑了。 “你们可是自己登船的!”胡大壮冷冰冰地说。 “王八蛋!你他妈的哪是什么黄泉摆渡船,压根就是贼船!贼船!”我涨的脸红脖子粗,这种满腔怒火无法宣泄的感觉都快把我逼疯了。 “你们知不知道禁锢是犯法的?”颜苏冷冷说道。 “呵呵!女娃子真是可爱!”冥婆咧嘴笑了笑,露出残缺不齐的几颗老黄牙:“在这个地盘上,我们就是王法!” 颜苏显得比我冷静一点:“我们只是两个小孩,我不明白你们把我们禁锢在这里做什么?谋财吗?我们身上没多少钱。绑架我们吗?那你们也错了,我们只是山里的穷孩子。要命一条,赎金还真是没有!” “咯咯咯咯!”冥婆阴声阴气地笑了起来:“这个小女娃子还真是有趣!” 胡大壮附和道:“确实有趣!” “不错!不错!”冥婆点点头,我们也不明白她所说的不错是什么意思。 冥婆提着引魂灯,转身走出柴房。 胡大壮也跟了出去,反手关上房门。 伴随着吱呀一声,我们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窗户上倒映着引魂灯的光亮,随着那光亮慢慢变得微弱暗淡,冥婆和胡大壮明显去得远了。 “妈的!这是什么鬼地方?放我出去!”我又急又怒,使劲挣扎着,把那铁链弄得哗啦作响。 但是这座柴房远离大院,根本就不会有人听见我的喊叫声。 而就算听见我的呼救声,在这诡异森严的柳氏义庄里面,只怕也不会有人来救我们,这里的人肯定一个比一个还要歹毒。 “好了,节省一点力气吧!”颜苏说。 我闭上嘴巴,这才发现嗓子里火辣辣的,就跟冒烟一样。 漆黑的柴房里面,我和颜苏背靠背坐着。 胡大壮那狗日的把我俩紧挨着铐在一起,如果分开一点,我们还能躺下睡觉,但是现在这样背靠着背,我们连挪动一下都不行,这种感觉难受的要命。 我就弄不明白了,这原本是一次愉快的旅行,怎么稀里糊涂就碰上了这么多倒霉事情?先是遇上流氓无赖,后又遇上疯子道士,原以为终于能够顺利回家的时候,结果遇上黄泉摆渡人,带着我们来到这座疑云密布的柳氏义庄。倒霉的事儿一件接着一件,都快要把我们折磨得疯掉了。 黑暗中,颜苏幽幽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爹娘见我们两天都没回去,会不会担心!” 我也跟着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希望活着回去!这里阴森可怖,到处弥漫着诡异的氛围,八成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们只怕是有的进,没的出了!” 颜苏道:“这里确实不太对劲,充斥着浓郁的阴气,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是千万别放弃逃生的信念!” 我嗯了一声:“我真想知道,他们明天究竟会对我们做什么?” 颜苏道:“胡乱的猜测只会自己吓自己,别说话了,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储存体力,迎接明天的到来!”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我也确实是累坏了,与颜苏背靠背坐在一起,我能感受到颜苏的心跳,这种奇妙的感觉让我躁动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反正也不能躺下睡觉,我索性双手捏了个法诀,开始打坐调息。 不一会儿,我就感觉整个身体热乎起来,一股暖流自丹田中缓缓流出,顺着四肢百骸传遍周身血脉。随着气息的流动,我的肌肤渐渐变得红润起来,额头顶上也见了汗珠。 “小七,你的身体怎么跟烙铁似的?好烫呀?你不会发烧了吧?”颜苏背靠着我,自然能感觉到我迅速上升的体温。 “没事!我只是在运功而已!”说完这话,我闭上眼睛,很快就让自己进入一种空灵的状态。其实我又不是在睡觉,但是我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鼾声。 这眼睛一闭一睁,大半夜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清晨的第一缕晨曦穿过窗户,落在我的脸上,我缓缓睁开眼睛。 刚刚从黑暗中醒来,面对阳光眼睛有些不太适应,很快就流出了眼泪水。 我半张着嘴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感觉浑身上下无比轻松,毛孔仿佛都张开了,出了一层微微的白毛汗。 身后传来轻微的呻吟声,我扭着脖子问:“颜苏,你醒了吗?” 颜苏应了一声。 “感觉好些了吗?”我问。 颜苏回答:“元气一时半会儿肯定恢复不了,不过精神状态却恢复了不少!最重要的是,我感觉到自己的肚子饿了!” 颜苏话音刚落,肚子就传来咕噜的叫唤声。 我的肚子也非常配合,紧跟着叫唤一声:“他娘的!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给我们送食物,就算监狱里也有一日三餐吧!” 还没说完呢,就听吱呀声响,木门推开,胡大壮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挡住了阳光。 胡大壮招了招手,进来两个年轻的仆人。他们直接从铁链上取下镣铐,然后拉着我们就走。 “这是要去哪里?”我问。 “少废话!带你去哪里便去哪里!”胡大壮摆摆手,那两个仆人一人拉着我,一人拉着颜苏,就像拖死狗一样,将我们生拉硬拽地拖出柴房,一脸冷漠的样子让我真想呼他们几个大耳刮子。 第七十七章棺材屋 我们的手上挂着镣铐,被两个仆人推揉着走出小院。 转过一个弯角,面前又出现了一座房屋。 此时,一个仆人押着我走向左边。另一个仆人押着颜苏走向右边。 我一看要把我和颜苏分开,顿时就急了。 “你们干什么?干嘛要把我们分开?”我怒吼着停下脚步,转身想往颜苏的方向跑。 一只大手凌空而降,一把就将我拎到半空中。 胡大壮丑陋的面容凑了上来。恶狠狠,冷冰冰地说:“臭小子,给我老实一点!” 胡大壮拎着我,就像老鹰拎小鸡,我只能无奈地看着颜苏离我远去。 仆人伸手推开一扇房门,用命令的口吻冷冷说道:“进去!”,然后关上房门。 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昏暗,阳光穿过窗棱斜照进来。 我蹑手蹑脚地往里走,没走几步,就看见屋子中央一字儿摆放着好几个大木桶。 其中一个木桶里冒着水蒸气,一个老叟正提着水壶,踮着脚尖往桶里倒水。 哗啦啦! 滚烫的开水倾泻入桶里,飞溅起袅绕的热气。 那个老叟约莫有六七十岁,是个驼背,弯着腰。瘦骨嶙峋的样子,看上去就像一具行走的骷髅,满是皱纹的皮子包裹着骨头,尤其是两个脸颊深深窝陷下去,模样看上去还真是有些吓人。 驼背老头抬头瞟了我一眼,冷冷说道:“把衣服脱了!” “干嘛?”我微微一惊。这是个老流氓吧,怎么进门就让我脱衣服? “你是傻的吗?当然是脱衣服洗澡!难道你喜欢穿着衣服洗澡吗?”驼背老头的话语硬邦邦的。 “你……”看在他是个老头的份上,我也没有跟他计较,反正我知道义庄里的人都他妈奇奇怪怪的,不能用正常的眼光来看待他们。 不过老头让我洗澡,还真有些出乎我的预料。胡大壮他们这么好?居然送我洗澡来了? 我环顾一下四周,这里还真像是一座澡堂子。 不过一看就是下等人洗澡的地方。条件简陋,不过卫生条件还算干净。 原来他们是带着我们洗澡来了! 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颜苏只是洗澡去了,她不会有事的。 不过我突然就想到一个更可怕的问题,另外一边的澡堂子里面,会不会也有这样一个容貌丑陋的老头呢?颜苏可是个女娃娃,要是脱掉衣服…… 天呐! 我不敢再想象下去。 “小子,我让你脱衣服,你还在发什么呆?”驼背老头不耐烦地嚷了我一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也懒得跟一个糟老头子计较,伸手想要脱衣服,却发现手腕还铐着镣铐。 “喂!我的双手动不了!”我摊开手掌,无奈地说。 驼背老头直接拿出一把大剪子,阴气森森地朝我走过来。 “你干嘛……你这是干嘛……”大剪刀泛起雪亮的寒光,吓得我不由自主地夹紧裤裆。 驼背老头走到我身后,二话不说,咔嚓咔嚓几剪刀下去,直接把我的衣服剪成碎片。 “裤子能脱吗?”驼背老头手握剪刀,刀尖斜对着我的鸟蛋。 我打了个寒颤,连连点头:“能脱!我自己能脱!不用你帮忙!” 其实当时的感觉特别屈辱,我居然当着一个糟老头子的面亮出了小丁丁,我可爱的小丁丁第一次居然不是被颜苏看见的,而是交给了一个猥琐的驼背老头子。 驼背老头乜了我的裤裆一眼,冷冷笑道:“原来是毛都没长齐的雏鸡儿!” 老头的目光非常肆意地在我的身上扫来扫去,将我浑身上下看得仔仔细细,我感到一种深深的屈辱,就像灵魂被人摔在地上,然后再狠狠的碾压践踏。 我涨红了脸,回啐了一句:“你那是秃毛的老鸟儿!” “快滚到桶里去!”驼背老头命令我。 昨天浑身都被淋湿了,虽然后来身上的水干了,但是湿漉漉的黏在身上,今早起来都有些馊臭馊臭的感觉,现在能够洗上木桶浴,那真是太好不过了。 我就像一条光溜溜的鱼,嗖地滑入水中。 这还是我生平第一次洗木桶浴,感觉特别新潮,温热的水流包裹着我,让我非常的舒服,四肢百骸的毛孔都舒张开,说不出的欢愉。 就在我闭上眼睛,准备好好享受放松一下的时候,后背突然传来火辣辣地一阵疼。 我回过头去,只见驼背老头站在木桶外面,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毛刷子,就像那种牛搓澡的刷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硬邦邦的,刺得我生疼,一刷就是一道血印子,连表皮都要被摩擦下来。 “你干嘛?”我疼得险些跳起来。 “搓澡!”驼背老头冷冰冰地回答。 “我自己会洗!不用你搓!”我没好气地说。 但是驼背老头丝毫不理会我的反抗,毛刷子一下又一下刮在我的身上,疼得我在木桶里嗷嗷叫唤,满身都是血印子。 我的双手要是没被铐着,我绝对要跳起来狠揍这个老头一顿。 这他妈哪是给我搓澡,跟上刑没有什么两样。尽上反巴。 “好啦!好啦!我不洗啦!”我大声叫喊着,因为我他妈实在是受不了了。 驼背老头不知是有意报复还是咋的,反正在那里装聋作哑,又一连刷了我十多下,这才停下来,将一套粗布麻衣扔在木桶边上:“把衣服换上!” 我趴在木桶边缘,痛苦地喘息着,背上就跟被烙铁伺候一样,火辣辣地疼。 即使我咬紧牙关,也疼得不断倒吸寒气,发出滋滋声响。 我强忍着痛楚爬出木桶,驼背老头看我双手不便,抬手将那件粗布麻衣裹在我的身上:“行啦!你可以滚了!” 我狠狠瞪了驼背老头一眼,心中暗暗发誓:“今天这个仇我可是记下了!” 义庄里的人都是穿着粗布麻衣,灰扑扑的,诡异莫名。 我现在也穿上了麻衣,走出澡堂子。 没一会儿,颜苏也走了出来。 沐浴过后的颜苏,小脸红彤彤的,娇艳欲滴,湿漉漉的长发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幽香。 “好了,总算是洗干净了,夫人爱干净,不喜欢脏兮兮的,包括人!”胡大壮招了招手,两个仆人押着我们跟在后面,一路往义庄的主殿走去。 路上的时候,我悄悄问颜苏:“洗澡洗的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颜苏不解。 “洗的舒服吗?”我问。 颜苏点点头:“还行!要不然身上臭烘烘的,我自己都受不了!” “那……”我嗫嚅了一会儿:“给你洗澡的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颜苏道:“一个老婆子!长的很彪悍,虎背熊腰,而且凶巴巴的!我洗的慢了点她都要拿鞭子抽我!” “这就好!”我吁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颜苏皱了皱柳眉:“你干嘛问这种问题?” 我说:“给我洗澡的是个驼背老头,我怕给你洗澡的也是个……糟老头子……” 颜苏敏嘴笑了笑:“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嗤鼻道:“义庄里面的人都是心理变态!你知道吗?那个驼背老头,竟然拿着这么大一把毛刷来刷我,我的皮都被削了一层……” “闭嘴!马上就要见到夫人了,给我恭敬一点!”胡大壮粗着嗓子低吼了一声,示意我们闭嘴,然后带着我们走向前方的一座建筑。 前方的建筑造型有些特别,我以为管事的主殿会很宏伟,其实不然,长长方方的,远远看去,竟像是横卧在义庄里面的一口大棺材。 绕到房屋正面,我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这根本就是一口大棺材! 第七十八章美妇人为赵墨臣打赏玉佩加更! 我使劲眨了眨眼睛,心中惊骇无比。 尼玛,我见过把房子设计成各种奇形怪状的,比如风帆造型。寓意一帆风顺;比如烟囱造型,寓意一飞冲天;还比如老鹰造型,寓意展翅高飞。 但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把房屋设计成一口棺材形状,足以可见义庄的主人多么的变态阴暗。居住都想住在棺材里面。这他妈寓意什么?寓意死得早吗? 方方正正的屋子,黑咕隆咚的屋面,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死气沉沉。 屋檐下面挂着一排引魂灯,因为是白天,所以没有点燃烛火。 即使此刻是大白天,但是走到这座棺材屋外面的时候,还是感觉阴气逼人,无形中仿佛有股阴风,在呼呼地往外吹。 “胡大壮拜见夫人!”胡大壮拍了拍衣袖,单膝下跪,一脸恭敬。 胡大壮在我的眼中,都是那种放荡不羁的江湖人物,但没有想到竟然会对义庄的主人如此卑躬屈膝。 这不由得让我对义庄的主人产生了浓烈的好奇,从胡大壮称呼的“夫人”来看,义庄的主人应该是个女人。会不会是冥婆那样鹤发鸡皮的老婆子呢?亦或是穿着一身死人装。涂抹着胭脂俗粉的老妖精呢? 就在我暗自猜测的时候,从棺材屋里走出一对童男童女。 那对童男童女的打扮简直怪异之极,女孩穿着鲜红色的上衣,墨绿色的裤子,都是一个颜色,没有任何花纹。她扎着羊角辫。脸上铺着厚厚的粉底,脸颊被涂抹的通红,尤其是那双小小的嘴唇,跟吸血妖怪一样,红得像是要溢出血来。 再看那个小男孩,也同样如此。穿着如同寿衣般墨黑色的上衣,下穿白色的裤子。脸蛋上同样抹着粉,画着鲜红夺目的腮红,而且还画上了黑色的眼线,两个眼眶呈现出诡异的乌黑,看上去就像一个鬼。 好好的两个小孩,为何要如此打扮? 我心中一惊,这两个小孩的衣着打扮太可怕了,简直像极了寿衣店里面扎的纸人偶。 没错! 就是纸人偶! 那种买来给死人下葬时候烧的纸人偶,象征着给死人烧去两个伺候他的仆人。 就听那童女用稚嫩的声音说道:“幽冥地府夫人居!” 旁边的童男就像在对切口似的,立马接口道:“阴阳两界邀你行!” “请!”最后这个请字是两人一起说出来的,同时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胡大壮拍拍膝盖站起来:“谢夫人!带他们进去!” 胡大壮招了招手,两个仆人面无表情地押着我们往屋里走。 进屋的时候,我下意识抬头看了下牌匾,上面刻着三个墨绿色的大字:幽冥居! 我心中惴惴,居然把自己的住处叫做幽冥居,这个夫人绝对是个心理阴暗的变态。 一走进棺材屋,我就感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仿佛连呼吸都变得不舒畅起来。 即使是大白天,屋子里面也是昏暗无比,能见度非常低。 义庄的幕后夫人不会有抑郁症吧? 还是有什么其他古怪的嗜好,居然不喜好见光,喜欢像老鼠一样蜷缩在黑暗中。 我环顾四周,很快找到了压抑的原因。 这座棺材屋竟然没有窗户! 是的! 没有窗户!尽上协圾。 整个房屋只是用木板垒砌而成,除了一扇门,什么都没有。 这也是屋子里光线极度昏暗的缘故,因为没有阳光照进来。 我有种真正走进棺材的感觉,四周气温陡降,仿佛被一种无情的阴寒之气包裹着。 滋! 烛火晃了晃,一盏油灯慢慢亮起。 要是不开灯,或者不点火的话,屋子里真算得上伸手不见五指。 这里的一切都很古老,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电灯,用的竟然是非常古朴的油灯。 黄豆一样的灯火轻轻摇晃着,屋子里忽明忽暗,我们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扭曲成各种奇怪的形状。 光晕的背后,慢慢映现出一张女人的脸。 我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 这就是柳氏义庄的幕后夫人吗? 完全不是我刚才所想象的那般模样,不是鹤发鸡皮的老婆子,也不是胭脂俗粉的老妖婆,而是一个仪态端庄,五官清秀的中年美妇! 没错!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执掌这座诡秘义庄的,竟然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我真的很难将心理变态和漂亮女人联系在一起。 这个中年女人约莫四十出头,但是保养的极好,看上去像是只有三十五六。 她的肌肤雪白如玉,竟跟十几岁的小姑娘一样光滑细嫩。 雪白的肌肤下面,又隐隐渗透出一摸淡淡的红晕,更添美艳之感。 尤其是当灯光亮起,美妇的面容渐渐浮现出来的时候,真的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 而且在这种极度诡异的氛围之中,更有种无法言说的变态美! “大壮!”美妇人开口说话了,她说话的口吻慢条斯理,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诱惑,反正很好听。当我第一次听见她声音的时候,我的整颗小心肝仿佛都酥软了。 “听冥婆说你昨晚带了两个小娃子回来?”美妇人问。 “是的!夫人!”胡大壮抱拳道:“你看这俩娃子怎么样?” 美妇人施施然站了起来,她同样穿着粗布麻衣,但是腰间却系了一条灰色绳带。 即使是这样的穿着打扮,也无法掩饰她婀娜的体态。 在那粗布麻衣下面,必定有一具雪白如玉、充满傲人风韵的美丽躯体。 美妇人轻移莲步,来到我们面前。 我目光痴痴地看着她,魂儿仿佛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是我好色,是那个女人的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一种令女人黯然失色,令男人失魂落魄的奇怪魔力。 一阵奇异的幽香袭面而来,美妇人围着我和颜苏慢慢转了一圈,锐利的目光在从我们的头顶扫到脚底,又从脚底扫到头顶,感觉她就像在菜市场挑选点杀的家禽。 “不错!很不错!尤其是这个女娃子!”美妇人伸手指了指颜苏。 美妇人退后一步,莞尔一笑:“欢迎来到柳氏义庄!我是义庄的主人,我叫李欢欢,当然你们也可以叫我柳夫人!这座义庄兴建于明末清初,历经数百年发展成为现在的规模。我先生死得早,所以我带他执掌整座义庄!” “欢迎?!这他妈算哪门子欢迎?!我们根本就是被胁持到这里来的!”我在心里大骂,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你俩小子能不能机灵点,还不快向柳夫人问好!”胡大壮喝斥我们。 我和颜苏对望一眼,心里憋着一肚子火气,不情不愿地叫了声:“柳夫人好!” 柳夫人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缱绻的微笑:“从今往后,你们就是柳氏义庄的人了,我代表义庄上上下下所有人欢迎你们的加入!” “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从今往后?我可没答应加入你们!”颜苏突然开口说话了,她盯着柳夫人,目光如炬。 胡大壮面色一变,举手欲打:“臭丫头,你是怎么跟夫人说话的?” “哎!”柳夫人摆摆手,示意胡大壮退下,上前一步,与颜苏面贴着面,她的目光很刺人,她就那样盯着颜苏,竟然将颜苏的目光硬逼了回去,到最后颜苏满脸冷汗,不得不把视线挪开,低头看着地面。 我心中暗惊:“这婆娘好强大的气势!” 柳夫人的声音很轻,但是在我们听来,却像炮弹落在心中一样沉重,震得我们两眼发黑:“柳氏义庄只能进,不能出!” 第七十九章她在阴间 只能进,不能出?! 柳夫人的声音犹如利刺,狠狠地扎进我们的耳朵。 只能进,不能出? 这里是监牢吗? 就算监牢还有刑满释放的时候呀! 难道我们就这样莫名其妙被判了“无期徒刑”? 而我们的罪名。仅仅是因为上错了船? 这天杀的,根本就没处说理去。 就像之前冥婆说的,在这里,柳夫人就是王法。她就是最高法律的执行者。尽上匠技。 我突然涌起深深的自责,昨晚要不是我背着颜苏上错船,我们今日也就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现在我们就像是被囚禁在笼子里的鸟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们折断了翅膀也甭想从这里飞出去。 “怎么着?小娃娃,看你们的样子好像不太乐意呀?”柳夫人抱着手臂,微微笑着。 但是此时此刻,我觉得她的笑容一点也不美,反而显得很阴毒,让我感到一阵阵作呕。 “我们不喜欢这里!我们也不想留下来!我们有自己的家,请放我们离开!”我挺起胸膛,虽然我知道我的希望肯定非常渺茫。柳夫人若真想放人,早就已经放走我们了,何必把我们折腾到现在? “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这里山清水秀。风景迷人,以后你们肯定会喜欢上这里的!”柳夫人挥了挥手:“带他们下去吧!从今天开始,他们就是义庄的人了!” “我不是义庄的人!你凭什么禁锢我们?你这恶婆娘!你……你心理变态……”我怒火冲天,被人禁锢的感觉简直比死还难受。 现在是有家不能回,这种心情不是普通人能够领会的。 砰! 胡大壮突然一记手刀,冷不丁砍在我的脖子上。 我眼前一黑。向前扑倒在地上。 晕过去的瞬间,我听见胡大壮的声音:“真他妈吵死了!”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间狭小的厢房里面。 厢房有窗,阳光从外面照进来,红彤彤的,已经是夕阳时分了。 我摸了摸脖子。这才想起自己是被胡大壮打晕的,心里咒骂胡大壮千百遍。这才支撑着软绵绵的身子爬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 厢房很简单,但是很干净。 房间里有两张床,我睡一张,对面还有一张。 我揉了揉晕乎乎的脑袋,我不是在义庄里面吗?怎么又出现在客房里面了?难道这一切竟是在做梦吗? 咦! 我突然发现一件事情,手上的镣铐……不见了! 我举起双手看了看,手腕上的两道淤青无情地告诉我,这不是在做梦,我确实被人戴上过镣铐。 不过,是谁替我解开了镣铐呢? 这种双手恢复自由的感觉真是棒极了! 我迫不及待地挥舞了一下手臂,呼呼风响,感觉恢复了不少活力。 就在这时候,房门突然打开,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你醒了吗?” “颜苏!”我蓦然回过头去,门口站着一个小男孩,可能比我大两三岁的样子,很瘦弱,脸色苍白。 “颜苏是谁?”小男孩走了进来:“是跟你一起来这里的那个小女孩吗?” “对!就是她!你见着她了?她在哪里?快带我去找她!”我一骨碌从床上翻身而起,双手抓着小男孩的手臂,激动地摇晃。 小男孩皱了皱眉头:“你弄疼我了!” “哦,不好意思!”我松开手:“对不起!我……我刚才有些激动!你能告诉我,颜苏在哪里吗?” “在阴间!”小男孩说。 “阴间?!”我怔了怔,随即嚎啕大叫起来:“怎么可能在阴间?你……你的意思是,颜苏她……她已经死了?!” 我的心疯狂地颤抖起来,声音突然就哽咽了,说话都在哆嗦。 “她没死!”小男孩说。 啊?! 没死?! 我刚刚快要涌出眼眶的泪水,又硬生生逼退回去。 我的心情就像坐飞机,一会儿冲上云霄,一会儿又跌入谷底。 我心中岔怒,有人居然拿颜苏的死讯来逗我,心里窝火,我踏前一步,一把揪住小男孩的衣领:“你他妈是在逗我?” 小男孩摆摆手,我冷哼一声,放开他。 “你为什么说颜苏在阴间?”我冷声喝问。 小男孩理了理衣领:“在义庄里面,阴间指的是义庄的阴面!” 义庄的阴面?! 这话语太深奥了,我怎么感觉自己听不懂呢? 我看着小男孩:“这是什么意思?” 小男孩背负着双手,一副小讲师的样子:“柳氏义庄以阴阳湖为中心,一半为阳面,一半为阴面。义庄里的男人都住在阳面,我们俗称阳间。而义庄里的女人则全部住在阴面,我们俗称阴间!” 我心中猛地打了一下突,什么意思?!这岂不是意味着我跟颜苏分开了吗? 不行! 我要找回颜苏! 被禁锢在这里就不说了,现在居然还要分开我跟颜苏,我他妈简直快要疯掉了! 我脑子里热血上涌,拔腿就要往门外冲。 小男孩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你干嘛去?” “我要去找颜苏!你不是说女人都在阴间吗?我去阴间找颜苏!”我的情绪愈发变得激动起来。 “你去不了的!”小男孩说。 “什么意思?”我咬着牙关:“为什么去不了?” 小男孩说:“你应该见过那个冥婆了吧?她每天就像幽灵似的出现在义庄的各个角落,一旦发现阳间的男人想擅自去阴间,或者阴间的女人想到阳间来,后果……” “后果怎样?”我唰地握紧拳头。 “我也不知道后果怎样!”小男孩耸耸肩膀:“我知道半年前来了一对二十出头的情侣,男人和女人也是被迫分开了。那男人晚上偷摸着想去阴间找他的女人,结果被冥婆发现了!” “后来呢?”我催促着问。 “后来?后来那个男人就不见了,再也没有回来过,我听说男人被剁碎了喂鱼!”小男孩在叙述这件事情的时候表现得很平淡。 “剁碎了喂鱼?!”我感到头皮一阵阵发麻。 “嗯!听说阴阳湖里的阴阳鱼要吃新鲜的人肉才能存活!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有时候经过阴阳湖的时候,确实能看见湖面上飘浮着一点零星的肉渣!”小男孩说。 我日! 这么变态的刑法,莫非也是那个柳夫人想出来的? 我艰涩地咽了口唾沫:“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因为我认识那个死掉的男人!当初他来的时候,跟我睡一间屋!”小男孩说。 跟小男孩睡一间屋?! 我怔了怔,背脊骨的汗毛瞬间倒立起来。 我正准备回头,小男孩已经抢先说道:“对!那个死去的男人,当初就是睡在你这张床上!” 我的脖子僵在那里,我睡得竟然是一张死人睡过的床? “怎么?你很介意吗?”小男孩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其实吧,这里来来去去都不知死了多少人,我们每个人都是睡的死人床!” 我僵硬地笑了笑:“你倒挺看得开嘛!” 小男孩习惯性地耸耸肩膀:“看不开又能怎样?反正早晚都会死在这里!” 小男孩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绝望,这也给我的心里蒙上了一层巨大的阴影。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他。 “徐度武!”小男孩回答。 “多大?”我问。 “应该比你大吧,今年十三!你呢?”徐度武反问道。 “我叫耿小七,十岁出头!”我说。 徐度武笑了笑:“你该叫我哥呢!” “哎,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问。 徐度武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哀伤:“一年多钱,我爸妈闹离婚,好好的一个家庭被闹得乌烟瘴气,我在家里待着特烦,于是一个人离家出走,准备出来透透气,顺便看看外面的世界!然后我莫名其妙就上了那艘黄泉摆渡船,接着就被带到了这里!” 第八十章僵尸符 黄泉摆渡船?! 我微微一惊:“这么说,你也是误上了贼船,然后被胡大壮带到义庄来了?” 徐度武点点头,又迅速摇了摇头:“啥叫带到义庄来的。明明是被绑架来的!当时船上有五六个人,胡大壮那狗日的也不知道给我们下了什么迷药,船上的人全都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我的心跳得很厉害。如此说来,这个柳氏义庄经常都派胡大壮出船。胡大壮摆渡死尸确有其事,但与此同时,他也源源不断地绑架过客,将他们送到柳氏义庄。 徐度武说:“胡大壮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人贩子,他每给义庄带回一个大活人,义庄就会给他奖金!” 我听得暗暗心惊,没有想到淳朴的长江三峡,竟然还隐藏着这样的黑色交易链。 义庄需要活人,就让胡大壮去绑架过客,然后胡大壮再带人回来领赏,这他妈跟强盗有什么分别? 不! 强盗也许还讲道义! 他们的所作所为连强盗都不如,啊呸! “义庄为什么要不停地绑人进来?”对于这一点,我感到非常好奇。 徐度武说:“这个问题太复杂,我也说不清楚!据资格老一些的人说。这是为了维持义庄的日常运转,因为柳氏义庄与世隔绝,什么东西都只能自给自足,这里就像是一个小小的王国,而柳夫人就是这里的国王!” “我草!”我破口骂道:“你说的那么文艺做啥?摆明是抓我们来当奴隶呀!” 徐度武点点头:“也可以这样说!” “你们都不知道逃跑吗?义庄有多少人?外面进来了多少人?大家团结起来,一把火把这里烧了得了!”按照徐度武的说法。这些年柳氏义庄源源不断绑架了不少人来这里,那么这些来这里的人都心甘情愿当她的奴隶吗?他们都不会反抗的吗?就是猪急了也会咬人吧!更何况是有手有脚有头脑的人呢? “你以为大家不想反抗吗?是不敢反抗!”徐度武说。 “不敢反抗?为啥?”我不解地说:“难道那恶婆娘有什么法力?这么多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药物控制!”徐度武淡淡说道。 “药物控制?!”我微微一惊,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说来听听!” 徐度武叹了口气:“柳氏义庄有一种独门毒药,叫做僵尸符!就像你刚才昏迷时候一样,他们已将僵尸符悄悄种入你的体内!除了柳夫人以外,谁也不知道僵尸符的解药配方。每隔七天。柳夫人会统一给全部的人发放一次解药。这种解药只是短期解药,只能压制僵尸符不会在体内爆发。并不能完全消除体内的僵尸符!所以你想想,谁还敢离开这里?离开这里,没有僵尸符的解药,那岂不是活活等死?而且这僵尸符发作非常恐怖的,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会变成僵尸!” 顿了顿,徐度武接着说道:“两个月前,有个家伙逃走了,逃到后山的密林里。结果七日之内没有及时服用解药,人们找到他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只僵尸。当时月明星稀,义庄的人打着火把,在一个山坳处找到了他,他的手里抓着一条毒蛇,硬生生将那条毒蛇扯断成两截。毒蛇未死,半截身子剧烈的挣扎。那家伙张开嘴巴,直接将三角形的蛇头塞入嘴里,咬得咔嚓响,唇角还挂着毒蛇的蛇信……”尽上叉巴。 “我日!”我啐骂一声,连连摆手:“不要再说了!我他妈快要吐了!” “僵尸符是怎样的?如何能够种入活人体内?”我对僵尸符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徐度武跟我比划道:“差不多一个巴掌大小,就是一张黄符,上面画着奇怪的符号。然后掀起你的上衣,在你的脖子下方,第七节脊椎处,用刀子划一条血口子。再把僵尸符贴在血口子上面。那僵尸符神奇的很,遇血即溶,瞬间就消融在血液里面,就这样种入体内!” 徐度武说得轻描淡写,还有种说书的感觉,但是我听得却是遍体生寒。 这他娘的实在是太恐怖了,用僵尸符控制下面的所有人,一旦七日不服解药,就会变成僵尸。谁愿意变成僵尸呢?与其变成僵尸,还不如这样苟且地活着,至少还能是个人样吧! 我深深地感到恐惧,我也终于明白柳夫人所说的话,没有任何人能够离开这里,这句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还有,我也明白为什么他们会打开我的镣铐,因为他们已经在我的体内种下僵尸符,现在根本就不害怕我会逃跑了。 夕阳的余晖渐渐消退,我的心就像这夕阳一样,渐渐沉入黑夜之中。 照这样说来,我和颜苏这辈子都不能离开义庄了吗? 难道我们就要在这里苟且偷生,当一辈子奴隶吗? 不! 绝不! 我还有大仇未报,我还肩负着巡江人的重任,区区一个义庄,怎么能把我困住呢? 我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如果我连义庄都走不出去,我还配做巡江人吗? 但是,走出这里的前提是,我必须要找到解除僵尸符的解药,这是个艰辛的过程。 也许一个月,也许一年,也许一辈子。 但不管前路多么艰难,我都要勇敢面对,不能像徐度武一样,年纪轻轻,却早已失去了冲破禁锢的斗志! 即使是一只笼中鸟,就算折断翅膀,我也要冲出鸟笼,振翅飞翔! “你在想什么?是不是还在想着怎样逃出去?”徐度武看着我的背影问。 我也没有隐瞒,点点头,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我一定会逃出去的!” 徐度武打了个呵欠:“刚来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以后,我的这种念头就开始慢慢被磨灭了。有时候想想,其实在这里生活也蛮好的,有吃有住,虽然劳动是累了点,不过好歹锻炼了身体,吃的也是自给自足的绿色食品。远离外面世界的喧嚣,没有情仇爱恨,也没有江湖纷争,安安静静看潮起潮落,多好!而且这里的生活很规律,我来这里一年多,居然长胖了五六斤呢!” 我摇了摇头:“这里明明就是一座监牢,你却把它当成了疗养院!” 徐度武叹了口气:“当你无法抗争命运的时候,就要学会接受它,并且慢慢喜欢上它!这个道理我来这里半年多时间才逐渐懂得!” “命运掌握在我自己的手里!我命由我不由天!更不可能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操纵!”我这番话说的豪气干云。 徐度武默默看着我老半天:“耿小七,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会有那么漂亮的小女友了!如果我是女孩子,我也会爱上你!你年纪虽小,但身上却有一种独特的江湖豪气!” “啥?!小女友?!”我回过头。 “那个颜苏呀!跟你一起来的女孩子,她不是你的小女友吗?”徐度武说。 “呵呵!呵呵!”我干笑了两声,想到颜苏,我的心又莫名地惆怅起来,也不知道颜苏在阴间那边过得好不好?她是否像我想她一样在想着我呢? 年少时候的朦胧情愫,总是让人着迷,却又让人捉摸不透,让人心烦意乱。 有多少人,许多许多年以后,还能想起年少时候的那个她? 那个她还会不会出现在你的记忆深处,让你一辈子都割舍不下呢? 雨过天晴,明天应该是个艳阳天吧! 我要好好活下去,为了颜苏,也为了自己的使命! 第八十一章以暴制暴 一连数天过去,我再也没有看见过颜苏。 虽然我们都在柳氏义庄里面,但却彼此无法相见。 干他二大爷的,就算坐牢也还有探监呢! 我被管事的安排到伙房工作。和徐度武每天待在一起。 当然,因为我们个头小,也不会做饭,所以我们的工作就是在伙房里打下手。比如切菜扫地。烧火洗碗什么的。 用徐度武的话说,这是义庄里面最轻松的一份工作。 而且,最重要的是,偶尔还能悄悄偷块肉吃。 说起偷肉吃的时候,徐度武两只眼睛都在放绿光。 也许吃肉。是他活在这里的唯一追求。 其实我并不认为伙房的工作有多么轻松,我觉得这活儿又脏又累。 因为整个义庄的伙食都是伙房负责,所以我们的工作几乎从天不亮就要开始。起床和面蒸馒头熬稀粥,等义庄的人吃过早饭。我们还不能休息,立马就要洗菜生火,开始准备午饭。午饭吃过,成堆的碗筷需要我们刷洗,等到累得腰酸背疼的时候,又要开始准备晚饭。 即使我有武功底子。并且身体素质还算不错,但是如此高强度的工作运转,刚来这几天还真是让我有些吃不消。 相比而言,看上去瘦瘦弱弱,一副营养不良模样的徐度武,更能承受这样的生活。也许一年多的“牢狱”生涯已经让他习惯了这种生活,也许不能离开的绝望早已磨灭了他心中的火焰,他就像头驴一样的绕着石磨转圈,一日又一日,这样的人生跟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伙房里管事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名叫曹土仔。 此人面相很凶,土肥圆的身材,搭配着一张四十二码的长脸,脸上还有麻子,长得比胡大壮还要丑。 这人每天也不干事,腰间总是别着一根牛皮鞭,叉着腰在伙房里走来走去,一副巡逻官员的模样。谁要是做事慢了一点,或者懒惰了一点,那鞭子劈头盖脸的就抽下来了。 而且这个混蛋下手特别狠,他才不管抽到你什么地方。 在伙房的第三天,我亲眼见到曹土仔教训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 那个青年大概是太累了,洗碗的时候都快睡着了,手一滑,盘子砰地落在地上摔碎了。 曹土仔闻声而来,还不等那个青年反应过来,牛皮鞭斜劈而下,重重地抽打在那个青年的脸上。 青年惨叫一声,双手捂脸倒了下去,满脸都是鲜血,脸上皮开肉绽,一条血口子自左边眉梢斜拉到右边唇角,看上去非常骇人。 周围的人敢怒不敢言,只能鼓眼等着曹土仔,甚至都没人敢上前搀扶那个青年。 当时我有些看不下去了,径直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当牛皮鞭再次狠狠落下的时候,我挡在青年面前,伸手抓住了牛皮鞭,怒吼道:“住手!” 场上的空气顿时就凝固了,周围的人都非常惊诧的看着我,在他们的心中,早已忘记了什么是反抗。有些人看我的眼神还带着浓浓的哀伤,好像我要大祸临头了似的。 曹土仔在伙房里横行霸道这么多年,突然遇到反抗,明显有些意外。 他愣了愣,随即勃然大怒:“刚来的臭小子,你想要造反吗?” 我在众人面前挑战曹土仔的权威,这让曹土仔面子有些挂不住了,更何况反抗他的还是一个只有十岁的小孩。 “给我滚!”曹土仔怒骂着想要抽回牛皮鞭。 但是牛皮鞭被我紧紧拽在手里,曹土仔这一下竟然没有抽动。 曹土仔怔了怔,随即加大力气,想要夺回牛皮鞭。 就在这时候,我突然松手,曹土仔猝不及防,一下子用力着空,踉跄着后退几步,摔了个王八朝天,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片嗤笑之声。 “笑?!都他妈给我闭嘴!”曹土仔又急又怒,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他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满脸都是乌黑的锅烟灰,看上去更像是一只土王八。 “干你娘的,老子今天不打死你!”曹土仔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气得七窍冒烟,大步流星冲过来,脸上的横肉都在瑟瑟颤抖,一副要把我咬碎的凶狠模样。 唰! 牛皮鞭当空而至。 曹土仔只是一身蛮力和狠劲,这种人跟街头混混的打架方式没有区别。 也许对付普通人会有效果,但是在习武的人眼里,这他妈根本就是装腔作势。 在我看来,曹土仔下盘虚浮,这一鞭看似凶猛,实则毫无章法,而且他的动作在我眼里,就像慢动作一样,每一步都看得清清楚楚。尽丽尤弟。 我冷哼一声,影随身动,抢先一步撞入曹土仔的怀中,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了曹土仔手中的牛皮鞭,滴溜溜转身绕到曹土仔身后,牛皮鞭套住曹土仔的脖子,将他放倒在地上。 围观的人群轰然叫好,我为大家出了一口压抑已久的恶气。 我单膝跪压在曹土仔胸口上,双手紧紧拉着牛皮鞭,牛皮鞭猛然收紧,勒入曹土仔的脖子里面,曹土仔一张脸顿时憋成猪肝色,不能呼吸,两只眼睛向外突出,活像一只死蛤蟆,他的脸上流露出惊恐和乞求的神色。 “哼!”我冷冷松开手,指着曹土仔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记着,你的命在我手里,我随时都能取回去!” 曹土仔猛地一颤,忙不迭地点头。 对付这种恶霸,就是要以暴制暴。 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圈,曹土仔确实被我收拾怕了,一骨碌翻身爬起来,灰头灰脸的离开了伙房。 从这天以后,曹土仔收敛了不少,再也不敢随便殴打工人。 而且他看见我,就像看见恶鬼一样,避得远远的,也不来招惹我。 虽然我在所有人当中的年纪最小,但我却成为所有人心目中的英雄。 很多时候,男人,是需要用拳头来说话的! 再后来的几天,我俨然成为伙房里公认的“大哥”,我的工作量迅速减少,因为每次我准备洗菜刷碗的时候,就会有人主动站出来帮我做。我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他们都要来讨好我。 大概是沾了我的光,徐度武的日子也变得滋润起来。 他给其他人自吹是我的铁哥们,那些人都非常羡慕。 徐度武原本在伙房里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卒,但是因为我的存在,他也跟着鸡犬升天,每天都有一圈人围着他溜须拍马,帮他做各种各样的工作。 这一日,伙房里炖五花肉,阵阵肉香弥漫出来,馋得大家狂咽口水。 徐度武找个借口支走了负责做饭的家伙,揭开锅盖,悄悄捞了一块肉装在碗里,端到我面前:“小七,快来整一口,正宗五花肉,可香了!” 当时我正眯着眼睛,躺在草垛子上打盹。 徐度武这小子不错,对我鞍前马后的,虽然只是小小的一块肉,但也足以证明他对我的尊重和忠诚。 其实习武之人对肉类并没有多大兴趣,再加上我看见徐度武这小子自己都在使劲的咽口水,于是我笑着摆摆手:“我不想吃,你吃吧!” “你真不吃?”徐度武眼睛一亮。 “嗯!”我点点头。 “好吧,那我自己吃,这么好的一块肉,可不能浪费了!”徐度武端着碗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吃起来,满嘴是油,还不断发出满足的咀嚼声。 就在这时候,伙房大门打开,几个义庄的仆人走了进来,喝止大家停下手里的工作,冷冰冰地说道:“所有人都到这边排队请香!” 我翻身爬起来,不解地问徐度武:“请香是个什么玩意儿?” 徐度武嘴里含着一块肉,听到“请香”两个字的时候,脸色唰地就变了。 第八十二章断魂香 “喂!那边的两个小子,过来排队!磨叽什么呢!”仆人朝着我们大声吆喝。 我从草垛子上爬起来,推了愣神的徐度武一把:“发什么愣呢,快过去排队!” 徐度武这才回过神来。囫囵吞了肉块,擦干净嘴角闪亮的油渍,跟着我一起站在队伍的最后面。 伙房里突然变得很安静,气氛有种莫名的压抑。 人们都低垂着头。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复杂。看上去忧心忡忡的样子。 再想起徐度武刚才的那副表情,我对这个“请香”充满了好奇。 为什么一听见“请香”,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呢? 我回头问徐度武:“哎,请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你们看上去好像都不太对劲啊!” 徐度武抬起头。重重地叹了口气:“小七啊,你刚刚来这里,很多事情还不知道,这请香可是柳氏义庄非常诡秘。也是非常恐怖的一项活动!” “诡秘恐怖的活动?!”徐度武的回答有些出乎我的意外,我赶紧让他详细说来听听。 徐度武压低声音,语速飞快:“所谓的请香其实就是抽签,仆人会拿来一大把香,每人抽一支,其中有一支香只有半截。抽到这支半截香的人就会被仆人带走!” “带去哪里?”我好奇地问。 徐度武说:“每次那些仆人都把话说的很好听,抽到半截香的人就会被调走,据说是伺候少庄主,给少庄主当仆人去了!” 我微微一怔,原来义庄里面还有个少庄主,也就是柳夫人的儿子,但是来这里那么多天,我却从来没有见过少庄主,也不知道是怎样的一个变态少年。 反正我认为,凡是跟义庄有关的人,都是变态! “能够被调派去伺候少庄主,也是一分美差,至少比在这里受苦受累强啊,为什么大家还显得不情不愿呢?并且,这有什么好恐怖的?”我一脸不解。 “那些仆人的鬼话怎么能信?”徐度武咬咬牙,再次把声音压低,几乎细不可闻,也幸好我耳力不错,能够听得清楚,就听他说:“凡是被调派去伺候少庄主的人,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甚至都没有在义庄出现过,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从此杳无音讯,所以我们都叫这香为断魂香。谁抽到这支香,谁就回不来了。私下传言,少庄主是个吃人魔,那些被送去的人都被他吃掉了,所以才有去无回!你说这还不叫恐怖吗?” “吃人魔?!”我背脊一寒,听徐度武这么说,这件事儿还真有些蹊跷,况且传言也不可能是空穴来风,那些被送去的人就算没被少庄主吃掉,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不知死到哪里去了。 柳氏义庄仿佛笼罩在一层迷雾当中,它隐藏着太多的秘密和疑云。 “请香仪式多久一次?”我问。 徐度武说:“一月一次,每次抽选一个人,每个组轮着来!上个月是卫生组,这个月轮到我们伙房组!上个月卫生组被抽派出去的那个家伙,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你俩小子嘀嘀咕咕什么呢?快过来请香!”仆人不耐烦地催促我们。 我和徐度武对望一眼,最后两支香,我们一人分了一支。 我看见徐度武在请香的时候,双手都在颤抖。 这香跟寺庙里的那种香没有什么区别,其实并没有什么重量,但是一想到断魂香这档子事情,就莫名地感觉手里的香无比沉重,就像拿着一根铁棒似的。 我也情不自禁地紧张起来,慢慢摊开手掌,掌心里溢出细密的汗珠。 嘘! 还好! 我长吁一口气,我手中的香完好无缺,没有断折。 “哈哈!我没有!” “我的香是完整的!” “谢天谢地,我也没有抽中!”尽丽贞技。 没有抽中断魂香的人们,高兴地叫喊起来。 “哎,你怎么样?”我拍了拍徐度武的肩膀。 徐度武浑身一抖,小脸变得惨白如霜,手中的香也掉在地上。 此时的徐度武失魂落魄,双眼瞪得笔直,就像看见了世上最可怕的事情。 掉在地上的那支香,竟然只有半截! 也就是说,徐度武抽到的正是那支断魂香!! 越是害怕,倒霉事越是要纠缠着你,徐度武整个人都傻掉了,一个劲地念叨:“我完了!我完了!” 这个时候,就听那几个仆人在喊:“请到半截香的人立马站出来!” 众人相互打望,都在寻找那个抽到断魂香的倒霉鬼。 我咬咬牙,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将手中的香塞在徐度武手里,然后迅速弯腰拾起地上的半截香,高举在手里,大声说道:“是我!我请到了半截香!” 全场一片哗然,数十双目光齐刷刷地看着我,那些目光中充满了悲怜。 我是众人心目中的英雄,有我在伙房,那个管事的曹土仔最近都不敢作怪了,要是我这个英雄一去不复返,没有了我的震慑,曹土仔日后恐怕变本加厉的折磨他们,他们以后的日子可能就不太好过了。 徐度武怔怔地看着我:“小七,你……” 我冷冷一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倒想看看,那个传说中的少庄主,到底是人还是鬼!” “小七……”徐度武的眼眶倏地红了,他想要伸手拉我,但我已经转身大踏步走出人群,来到那几个仆人面前。 “你请到了半截香?”带头的仆人问我。 “是!”我把那支半截香递到仆人面前。 仆人点点头,装模作样地同我握了握手:“恭喜你!你是本月的幸运儿!从此往后,你将成为少庄主的贴身仆人,不用再干这些脏活累活了!” 我在心里暗骂:“去你妈的!当我好蒙骗吗?那些被你们选中的人,只怕现在都去了阴曹地府吧!” 我心里虽然在愤怒地咒骂着,但是表面却假装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真的吗?太好啦!我终于可以脱离苦海啦!能够成为少庄主的仆人,真是我的荣幸!” “你叫什么名字?”带头的仆人问我。 “耿小七!”我挺起胸膛,笑眯眯地回答。 “嗯!”几个仆人彼此对望一眼,眼神都有些古怪。 我心中暗想:“他们肯定在想,这小子绝对是个傻逼吧!” 带头的仆人对我说:“行!耿小七,祝贺你!你先去吃顿饱饭,然后洗个澡,晚些时候我们会到厢房来接你!” 吃顿饱饭?! 怎么有种要上路的感觉? 其实吧,我也不是一点都不紧张,但是我觉得这次窥视义庄秘密的绝好机会,哪怕前路再凶险,我也要冒险一试,也许能有出乎意料的发现。 那几个仆人一走,伙房里的压抑气氛顿时消散。 人们纷纷围拢上来,都对我的遭遇表示同情和惋惜,好像我这一去就注定是踏上了一条不归的死亡之路。 “我这是去享福呢,大家应该为我高兴才是!”我假装微笑着,人们也没有多说什么,说得最多的就是“保重!小心!” “呵呵!”路过我身边的时候,曹土仔发出阴阴的笑声,估计他认为我这次死定了。 我也没有搭理他,心想等老子回来了再要你好看! 晚饭吃的很丰盛,伙房单独给我准备了一顿美味晚宴,这是上面的吩咐。 我坐在床上,看着面前的餐盘有些发愣,鸡腿!鹅肝!野蘑菇!时令小菜!甚至还有一壶小酒! 这算是最后的晚餐么? 我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地抓起鸡腿,一边香喷喷地吃肉,一边吱溜溜地喝着小酒,这种感觉真是棒极了。 自从来到义庄,每顿都是粗茶淡饭,我的嘴巴都快淡出鸟来了。 管他今晚会有怎样的凶险,老子先吃好喝好,就算是死,也不做饿死鬼! 第八十三章风萧萧兮易水寒 “唔!唔!好吃!好吃!” 我正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好不快活的时候,徐度武回来了。 “小七!”徐度武叫了我一声。 “嗯?你回来啦?吃过饭了吗?来!来!陪我喝两杯!”我招呼着徐度武坐下。 自从虎子叔教会我喝酒以后。我对酒这个东西情有独钟。 酗酒的叫做酒鬼,品酒的叫做帅哥,像我这种介于酒鬼与帅哥之间的,就叫做屌丝! 徐度武红着眼眶。愣愣地看着我。 “发什么呆呀?快坐下!”我招了招手。尽丽状扛。 徐度武在我对面床上坐下。低着头也不说话。 “这还有只鸡腿?来!尝尝!味道不错!”我将鸡腿递给徐度武。 徐度武沉默着,摇了摇头。 “怎么?没胃口?你不是最爱吃肉的吗?”我笑了笑。 “小七……”徐度武的声音有些哽咽,突然就对着我跪了下来。 我吓了一跳:“你这是干嘛?还没过春节呢,再说我也没钱,发不出红包呀!你小子这是折我寿呢!快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跪一次少一斤!” 我也不知道哪里冒出的这些顺口溜,反正一张嘴就蹦了出来。 徐度武的双肩抖动着,眼泪哗啦啦就往外流,他扑过来抱住我的腿。那眼泪鼻涕一个劲地往裤腿上蹭:“小七,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明知道抽到断魂香会没命的,你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要替我扛下来?你这份大恩大德,我……我徐度武无以为报……” “好啦好啦!你要是真的想要报答我,那就以身相许吧!”我挑了挑眉毛。 “啊?!以身相许?!”徐度武微微一怔,一张脸唰地涨得通红。然后这二愣子竟然真的开始脱衣解扣。 “你……你干嘛?”徐度武的举动反倒吓得我哆嗦起来。 “不是以身相许吗?你为了救我都能豁出性命!我以身相许也是应该的!”徐度武低垂着头,满脸娇羞之色,声音细不可闻。 “等等!等等!”我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也不瞧瞧你的身板,瘦的跟排骨似的,吃着磕牙,我可不喜欢!” 徐度武哆哆嗦嗦扣上扣子:“是!以后我争取长胖一点,让你吃着不磕牙!” “噗!”老子一口酒水喷了出去,恶心的差点没把肚子里的鸡腿呕出来,后来想想鸡腿挺珍贵的,所以涌到喉头处,我又使劲咽回肚子里。 徐度武爬起来,抹着眼泪说:“小七,这次你若是真的一去不复返,我……我一辈子都不能安心!我……我……我真的觉得挺内疚的!我很懦弱,我都没有勇气站出来……” 徐度武断断续续,念念叨叨,跟个和尚念经似的。 “好啦!你莫不是在诅咒我吧?”我摆摆手:“我这样做是我自愿的,我也并不是为了救你一个人,我是为了救大家!我倒想去看看那个少庄主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这个秘密一直没人揭穿,那么请香仪式就会一直持续下去!这次幸运没抽到断魂香,那么下次呢?下下次呢?有些事情必须要水落石出,做个了断!我也不是什么英雄,我就想看看,那个少庄主的真实嘴脸是什么?那些被选中的人都去了哪里?是不是真的都被少庄主吃掉了?” 徐度武一把抓起酒壶,咕咚咚灌了一大口,满脸通红:“小七,不管怎么样,我徐度武这条命都是你的!” 徐度武这话说的很诚恳,没有半点虚假成分。 我拍了拍徐度武的肩膀:“是兄弟的什么都不要说了,这只鸡腿留给你!我去洗澡了,待会儿那些仆人要来接我!” 我一边说一边爬了起来:“妈的!这里的臭规矩真他大爷的奇怪,见人都要洗个澡。洗的香喷喷的做什么?那个少庄主该不会有断袖之癖吧?我这模样还是有点小帅小帅的,很危险呀!” 等我洗完澡回来,那几个仆人已经站在厢房门口等候我了。 “小七,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徐度武握了握我的手。 我点点头,大踏步走出房门,心中涌起“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壮志豪情。 天色已经黑了。 只要一到天黑,义庄里几乎就看不见人影。 因为义庄的规矩,一到天黑,都必须回房,不准在外面游荡。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地儿如此阴森可怖,晚上出来还挺吓人的,就是让人自由活动估计很多人也不敢出来。 带头的仆人提着一盏白色的引魂灯走在最前面,灯笼上的“奠”字很显眼,让我有种错觉,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死人。一阵阴风吹来,我打了个寒颤,为自己这种荒诞莫名的想法感到一丝惧意。 义庄很大,反正我跟着那几个仆人七拐八绕,几乎都快绕晕了。 这里若不是座义庄的话,还真像一座宏伟的皇家园林。 绕来绕去怕有小半个时辰的工夫,我们来到一溜石梯下面。 石梯依山而建,石梯上面有一幢二层楼阁,那里便是少庄主生活的地方。 “少庄主就住在上面的飞云阁,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生活起居的地方!”带头的仆人提着引魂灯,带着我一步步往飞云阁走去。 昏暗的灯光在灰白色的石梯上晃来晃去,投射出我们模糊的影子,四周很安静,连虫鸣声都没有。 抬头望去,可以看见飞云阁里透射出朦胧的光亮。 走上石梯,飞云阁就矗立在我的面前。 飞云阁修建的不错,廊檐飞角,古风浓郁。 刚刚走上石梯,就听见砰地一声响,像是瓷器落在地上摔碎的声音,屋子里的光亮也一下子熄灭,继而听见一个异常暴躁的年轻男子声音:“我要的血源呢!我要的血源怎么还没到?我要喝血!我要喝血……” 男子的声音状若厉鬼的嘶吼,尤其是那句“我要喝血”在黑暗中听上去,令人心生恐惧之感。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我要喝血?!” 这是什么意思? 一股寒意陡然升起,难道以前被送来的那些人,都是为少庄主提供鲜血的血源?他们之所以有去无回,是因为他们都已经死了,是被少庄主吸血而死! 想到这个关键,我只感觉背心密密麻麻爬满了白毛汗。 这个少庄主是个什么怪物?是僵尸吗?为什么他要啖食人血? “就来!少爷,你等一等,马上就来!”一个丫鬟的声音。 “老子等不了啦!你过来,先让老子吸一口过过瘾!”少庄主的喘息声如同野兽。 这个时候,就听尖叫声响起,房间里一片鸡飞狗跳,想必是那个少庄主正在追逐他手下的丫鬟。 “救命……救命啊……”丫鬟的尖叫声划破宁静的夜空。 吱呀! 房门突然打开,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丫鬟出现在门口,她长发披散,衣衫不整,面露惊惧之色,哭喊道:“快来人呀!少爷……少爷他发病啦……” 丫鬟话音未落,一双惨白的手臂突然从黑暗中伸出,一下子扼住了丫鬟雪白的脖子。 紧接着,一张惨白的鬼脸在丫鬟身后闪现出来。 “少庄主……”那几个仆人刚想出声制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就听那个丫鬟发出啊的一声惨叫,叫声相当凄厉,但又非常短促,一下子就戛然而止。 少庄主把头埋在丫鬟雪白的脖子上,丫鬟脸上的惊恐表情瞬间凝固,她瞪着一双大眼睛,眼神迅速变得空洞涣散,失去神采。 嗖! 丫鬟颈部的大动脉突然爆裂,一缕鲜血就像利箭般飚射出老远。 带头的仆人躲闪不及,那缕鲜血一下子飞溅在引魂灯上面,将白色的灯笼染成了红色,鲜血顺着那个“奠”字涔涔滴落。 第八十四章活僵尸 我浑身一片冰凉刺骨。 柳氏义庄的少庄主竟然是一个吸血魔王!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义庄需要不定时的吸纳新人,因为少庄主每月都需要喝人血! 若是换做其他人,此时不是吓得转身就跑,就是吓得瘫软在地上。 然而。我却一反常人之态,不退反迎,径直朝飞云阁走了过去。 “不好!少爷又犯病了!小子,你快进去……嗯?”几个仆人看见少庄主这副恐怖模样。都有些腿软,正想把我赶进飞云阁。却看见我已经自顾自地走了进去。当下都有些愕然。尽节东巴。 “那小子……有病吧?” “管他有病还是没病!少庄主又犯病了,我们还是快走吧!少庄主一旦疯起来。那可是六亲不认的。到时候把我们拖进去吸血怎么办?” “对对对!快离开这里!” 几个仆人提着阴魂灯,转身风也似地往石梯下面跑去,飞云阁对他们来说,就是可怕的禁区。 我就站在门口,近距离看着少庄主吸食人血。 那个丫鬟早就断气了,她的大动脉被少庄主生生撕裂,气管都断了,几根脖筋吊在外面。 少庄主的喉头不断颤动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就像一个口渴的人,在大口喝水一样。 就这样过了一刻钟有余,少庄主一直没有抬头。 等到他差不多饮饱人血,这才缓缓抬起头来。 他长吁一口气,从嘴里喷出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差点没把我熏死过去。 少庄主呆滞的眼神看着我,幽幽问道:“你是谁?!” “我是被派来伺候少爷您的仆人!”我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其实刚才的那一幕,还真是把我吓到了。我刚刚站在那里看见少庄主吸血,其实就是为了锻炼自己的胆量。看了片刻,心里确实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 那个少庄主满脸血污,鲜血把胸前的衣襟都浸染透了,额前的头发也凝成了一束束的,像刺猬一样,发梢还不断有血珠子滴落。因为他的脸上满是血渍,所以根本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只能从身影轮廓看出,这是一个身体削瘦的少年。 “咯咯!”少庄主咧嘴笑了笑,那沾血的笑容就像地狱里的恶魔,他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扬了扬下巴:“进来吧!” 少庄主松开双手,丫鬟的尸体靠着门框无力地滑倒,最后跌坐在地上,喉管都快断裂了,脑袋耷拉在一旁,颈部一片血肉模糊,看上去非常骇人。 少庄主也没管这个丫鬟,仿佛在他的眼中,死个人就像死只苍蝇一样,根本算不上一回事。 少庄主看了那个丫鬟一眼,咂吧嘴巴道:“没想到这小清的血还挺好喝的,虽然没有处女血那么纯,也算是不错了!唔,只是可惜了,今晚没有女人侍寝了!” 我暗暗握了握拳头,这个少庄主还真是一个禽兽,除了吸血以外,还要玩弄义庄里的女人,真是一个十足的变态! 滋! 少庄主重新点亮油灯。 烛火摇晃两下,很快明亮起来。 地上洒落着一些玻璃渣子,看上去像是油灯的罩子。 现在罩子碎了,只有一个光秃秃的灯盏,造型还不错,像是古物,青铜做的。 我环顾四周,屋子里黑咕隆咚的,最大的摆设就是屋子中央那张床,很宽大。床上还挂着红绳,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少庄主脱下血色外衣,见我正在打量他的床,得意地笑了笑,指着那条红绳说道:“我最喜欢把女人绑在红绳上面,然后把她们倒悬在半空中,任意地让我玩弄,然后听她们凄楚迷离的叫唤,真是令人兴奋啊!” 我蓦地打了个哆嗦,没想到床上的红绳竟然是用来捆绑女人的。 “放心,你不用发抖,我对男人没有兴趣!”少庄主取下毛巾,擦去脸上的血污,魔鬼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那是一个容貌清秀的少年,年纪也就只有十五六岁,他很瘦,就跟没长肉似的,看上去像一根竹竿,随时都会被风吹倒。他的脸窝凹陷下去,眼眶下面萦绕着浓郁的黑气。他的肌肤很白,是那种诡异的白,白到透明,甚至能看见肌肤下面的血管,看上去就像一个瘾君子。 “漂亮的女人我才会留下玩玩!男人嘛,就直接喝血了!”少庄主说的很淡然,在他的人生中,仿佛只做两件事情,一件是喝人血,另一件是玩女人。 我感到一阵阵恶心,这个柳氏义庄,根本就是一个魔鬼窟! “年龄偏大的男人,那血都带着一股子馊味,不好喝!像你这种小孩子,血液较纯,口感是最好的!当然,女人的血又要更美味一点!”少庄主在谈论这些的时候,好像在谈论美食一样,还讲得头头是道。 “你叫什么名字?”少庄主问。 “耿小七!”我大声回答。 少庄主冷笑两声:“小子,你运气不错!我刚才吸了小清的血,现在还有些饱,暂时不想喝你的血!而且此时我的心情有些抑郁,我真他妈的后悔了,我把小清弄死了,这漫漫长夜该怎么玩呀?” 说到这里,少庄主突然尖声骂道:“臭小子,都怪你,你他妈早来一步什么事情都解决了!你让我损失了一件漂亮的玩具,你得赔给我!” “我怎么赔给你?”我看了一眼那条红绳,小心肝微微有些发颤。 少庄主摇摇头:“算了!老子今天心情不好!什么都不想玩了!我要睡了!耿小七是吧,你滚到后面的厢房去睡,等明天我饿了的时候再吃你,你还可以多活一天!” 少庄主说得轻描淡写,仿佛不是在谈论一条人命。 “你叫什么名字?”我没有离开。 “你是傻子吗?飞云阁飞云阁,我当然叫柳飞云啦!”少庄主翻了翻白眼。 我直视着柳飞云的眼睛:“你们柳家祖上坏事做多了吧?要不然怎么会遭天谴,患上这种僵尸病呢?我倒想看看,若是义庄里的人知道少庄主原来是只吸食人血的活僵尸,他们会有怎样的反应?” “啧啧!”柳飞云舔了舔嘴角,脸上浮现出一层暴戾之气:“小子,你认为送到这里的人,还能活着离开吗?你知不知道,你原本可以多活一天的,但是现在,你却连今晚都活不过去了!” 柳飞云话音未落,突然发难,长袖一甩,卷起灯盏向我当头砸来。 我蓦地一惊,慌忙低头,那个灯盏贴着我的头皮飞了过去,砰地在窗户上留下一个大窟窿。这里的房屋都是木头结构,窗户也是纸糊的,油灯泼洒在窗户上面,很快就引燃了,火势飞快蔓延,烧得噼啪作响。 我刚刚抬起头来,柳飞云已经如同幽灵般现身在我面前,不等我反应过来,左肩窝传来一阵挠心般的剧痛。 我侧头一看,只见柳飞云的手指就像刀子一样,竟然插入我的肩窝。 柳飞云的手指又细又长,就像骨爪一样,指甲是乌黑色的,很长,前面削尖了,跟刀子一样锋利。 我暗暗心惊,没有想到这个柳飞云竟然会武功,而且武功路子非常诡异,跟个幽魂似的,也不知道师承哪派。 我一把推开柳飞云,长长的指甲拔出肩窝,在我的肩窝处留下两个触目惊心的血洞,在指甲拔出的一瞬间,两缕鲜血嗖地飚射出来。 我后退一步,下意识地想要去腰间摸定尸笔,却摸了个空。 这个时候,我才突然想起,自从被带到柳氏义庄开始,我的身上就再也没有任何东西。 不仅是定尸笔不见了,就连爷爷留给我的那颗珠子也不见了。 第八十五章尸变 定尸笔和那颗珠子都是爷爷留给我的东西,而我居然……弄丢了…… 一念至此,我的心狠狠地揪扯着,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这个时候。柳飞云已经冲上来,将我扑倒在地上,如同枯骨一样的手臂死死扼住我的脖子。 柳飞云张开嘴巴,我这才看见柳飞云竟然满口黄牙。有些牙齿都已经发黑了,连牙槽都是紫黑色的。据说经常喝血的人。牙齿就是这副模样。 柳飞云从喉头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只见他嘴里的两颗牙齿疯狂生长。变成两颗月牙般弯弯的獠牙。锋利的獠牙刺破唇角,闪烁着森冷的寒光。 柳飞云瞳孔里残存的那一点人性迅速退去,变成野兽般凶悍闪烁的绿光。 “臭小子,我本来打算留着明天吃你的,但你非逼着我加夜宵啊!咯咯咯!”柳飞云阴冷的笑着,锋利的獠牙一点点向我逼近。 柳云飞看似弱不禁风,但是发起疯来,那劲变得相当大。 我被他扼住脖子,不能呼吸,小脸都憋成了茄子色。 我的双手在地上胡乱摸索着,危急时刻,我的右手突然摸到一块冷冰冰的物事,那是刚才洒落在地上的玻璃罩子。 就在柳飞云俯身咬向我脖子的一瞬间,我瞅准机会,抬手一玻璃渣子插在柳飞云的脸上。 嚓! 玻璃穿透肌肤的声音。 那块玻璃碎片直接贯入了柳飞云的左脸,插入他的口腔。 柳飞云怪叫一声,翻身滚了开去。 我终于可以呼吸一口气,甩了甩缺氧昏胀的脑袋,背靠着墙壁爬了起来。 柳飞云半边脸颊都不见了人样,他本来就没有什么皮肉,所以那块玻璃很轻易穿透他的脸颊。 柳飞云气喘吁吁站起来,他的脸因为插着玻璃而显得格外狰狞。 柳飞云伸手抓着那块玻璃渣子,一点一点,硬生生将那块玻璃从脸上拔了出来。 一股血箭激射出老远,柳飞云的脸上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说话都在漏风:“小子,我……要……杀了……你……” 柳飞云的五官拧在一起,发出呃呃的嘶吼声,然后我的眼前出现了极其可怕的一幕景象:柳飞云身上的肌肤,竟然在一块一块的往下掉! 这种感觉就像在看恐怖片,我甚至能够清晰地听见皮肤与肌肉剥离开来的声音。 成块成块的肌肤掉在地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 而在原本的皮肉上面,竟然迅速爬满一层细密的绿毛。 我蓦地一惊,这他妈是尸变吗?! 柳飞云的瞳孔里泛起墨绿色的诡异光芒,他张开嘴巴,一团绿色的尸气迎面扑来。 我就地一滚,顺手拾起一块木头板子握在手里。 此时,门口的火势已经烧得有些猛了,火焰熊熊,把整个屋子都照耀得亮堂堂的。 门上的一些木板掉落下来,上面还带着火焰。 我举起手中燃烧的木头板子,横档在胸前,做出防御姿势。 这个时候的柳飞云已经完全尸变,几乎丧失了人性,他的瞳孔里再也看不出一丁点人性的色彩。 他脸上的肌肤也剥落了,爬满绿色的绒毛,瘦骨嶙峋的身板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绿毛猴子。 我从来没有对付过僵尸,此时紧张得满手是汗,如果有定尸笔在手里就好了,那可是对付这些邪物的神器啊!可是我现在只有一块普通的木板子,吓唬人都起不了多大作用,更何况想要吓唬僵尸,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爷爷以前给我讲过一些关于僵尸的情况,我多少记得,比如不能被僵尸抓伤,更不能被僵尸咬伤,在没有专效药物的情况下,必定会感染尸毒,而感染尸毒的人不会马上死掉,反而还会变成一个新的僵尸。 柳飞云歪着脖子,一步步朝我逼近。 发生尸变之后的柳飞云已经没有了人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一具吸血僵尸,满身绿毛,长长的獠牙,还有乌黑锋利的指甲,他半张着嘴巴,喉头里不断发出低沉的咆哮。 柳飞云本身就有遗传性的僵尸病,需要不断地喝人血,来克制体内的尸毒。 刚才柳飞云明明是喝了人血的,但不知怎么回事,体内的尸毒还是爆发了,让他变成了一具真正的僵尸! “吼--”柳飞云怪叫一声,朝我扑了过来。 柳飞云的速度很快,跟传统的僵尸完全不一样。 传统的僵尸行动僵硬,非常笨拙,而且没有思维。 但是尸变后的柳飞云,身法速度却变得更加迅猛,丝毫没有笨拙之态。 我纵身往边上闪开,柳飞云十根乌黑的利爪贴着我的身子而过。 就听哗啦一声,灰色的麻衣被长长的指甲划出老长一条口子,差一点点就触及皮肉,惊出我一身冷汗。 柳飞云扑了个空,怒吼着转身。 就在柳飞云转身的瞬间,我趁此机会抡起木板,重重地拍在柳飞云的脸上。 伴随着嘣咯一声爆响,木头板子变成碎片。 柳飞云的鼻子都被打得陷入脸窝,两颗眼睛珠子突兀出来,还有两块破碎的木屑倒插在他的脑袋上,木板上燃烧的火焰也把他的脸庞烧得乌黑。 换做普通人,挨了这一下,绝对已经倒下了。 但是现在的柳飞云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僵尸! 他就像没有痛感似的,晃了晃脑袋,又怪叫着朝我扑了过来。 我急速后退,那十根乌黑的利爪一直在我的眼前飞舞,只要我慢上一拍,利爪都会无情地插入我的眼窝。 突然,我的后背抵住了屋角的廊柱。 利爪破空而至,我只是凭借本能反应,脖子往左边歪了一下。 这种超强的本能反应是长时间的刻苦训练培养出来的,平日里的勤修苦练在危急时刻派上了用场。就是这个看似简单的本能反应,堪堪救了我一命,利爪贴着我的脖子飞过去,嚓地一声插入廊柱里面。 只差可能0.01秒,我就会去见阎王了。 柳飞云再次扑空,恼羞成怒,怒吼着挥动利爪。 那利爪插在廊柱里面,竟然横着扫向我的脖子,木屑飞溅起来,打在我的脸上,生疼。尽节引才。 这一下若是被扫中,我估计就人首分离了。 我紧贴着廊柱往下一滑,利爪贴着我的头皮横扫而过,不仅削断了几根头发,还在廊柱上面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爪印。 我赶紧贴地滚了开去,这几下兔起鹊落,任何一个环节出现半点偏差,我的小命都不在了。但万幸的是,我还活着,脸上的冷汗就像雨水一样,哗啦啦往下流。这是我迄今为止,碰上的最凶残的一个对手。 糯米、墨斗线、黑驴蹄子、桃木剑,这些对付僵尸的道具我现在连一件都没有,空有一双肉拳,怎样跟僵尸战斗? 屋子里不断传来噼啪声响,火势烧得很旺。 整间屋子都是木质结构,火焰快速蔓延,整间屋子都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最先着火的大门口已经出不去了,那里堆满了倒塌的门窗,浓烟滚滚。 屋子里的温度迅速升高,我身上的冷汗很快就被蒸发了,取而代之流下的是滚滚热汗。 邪物怕火,尸变的柳飞云虽然凶猛,但是如此大的火势还是让他有所忌惮。 借助火势的阻碍,我和柳飞云在屋子里展开游斗。 我身材矮小,再加上身手敏捷,在屋子里左窜右跑,柳飞云吼叫连连,一时半会儿也抓不住我。 其实我是在故意拖延时间,等火势完全燃烧起来,飞云阁肯定会在火海中坍塌,到时候就能将柳飞云淹没在火海当中,利用火势烧死他。 当然,我也不是傻子,飞云阁坍塌的时候我也会被埋在下面,我肯定不会傻到跟柳飞云同归于尽。 我在屋子里跑来跑去,其实也是在仔细观察逃生的路线。 最后,我把希望寄托在悬挂在床前的那根红绳上面,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第八十六章生死一线 咔剌剌! 咔剌剌! 房屋开始摇晃起来,梁柱上传来一阵阵异响。 火焰就像毒蛇一样窜上了屋檐,并且沿着檐角迅速游走,整个房顶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大火锅盖。仿佛随时都会压下来。 不断有木屑和粉尘扑簌簌地落下,我依然在坚持着,在坚持着,我在等待最后的逃跑机会。 终于。突听门口传来哗啦啦一声响,火势最大的大门口轰然倾塌。 就是现在! 我眼睛一亮。全身的劲力在这一刻迸发出来。 我感觉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紧缩。每一根血管都在膨胀。 生,或者是死。就在这一线之间! 呀! 我暴喝一声。急速冲向最近的那根廊柱,然后腾身高高跃起,伸脚在廊柱上面使劲一踹,借这一踹之力,凌空飞旋转身,双手抓住悬挂在半空中的红绳,强大的冲击力让我就像荡千秋一样高高荡了起来,当达到最高点的一刹那,我突然松开双手,惯性如同一只无形的手,顶着我的后背,将我呼地一下推出了屋子。 整个逃生计划的每一步骤都是我早已经计算好的,刚刚我也暗自在心中反复演练了数遍,必须一气呵成,不能有半点差错,否则我将和柳飞云一起被压在坍塌的楼阁下面。 我凌空抱成一团,像颗出膛炮弹,嗖地穿过火焰和浓烟。 这样一来,既可以减少我受到火焰的灼伤,也可以让我在落地的时候有个保护作用。 我的背心还是着了火,头发也燃了,我自己都能闻到一股焦臭味。 俯冲落地,我紧贴着地面一连翻滚了数圈,一直滚到石梯那边才堪堪停下。 而这一路滚去,也把背心上的火苗给扑灭了。 我的脸上火辣辣的,汗水几乎迷糊了我的双眼。 我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抬头望去,那座造型别致的飞云阁在轰然声中坍塌成一片废墟。 柳云飞没能冲出火海,被倒塌的飞云阁一下子埋在了地下。 火光照亮了夜空,也惊醒了熟睡中的人们。 义庄里响起急促的木头梆子声音,咚咚咚!咚咚咚! 放眼望去,但见人影晃动,黑漆漆的四周突然亮起了无数灯笼,就像漫山遍野的萤火虫,一窝蜂地全部朝着飞云阁涌过来。 这或许是柳氏义庄最热闹的一个夜晚! 喧闹声,惊呼声,尖叫声,哭喊声,汇聚成一片,在寂静的夜里萦绕不绝。 我浑身湿漉漉的瘫软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怎样的后果,我只知道,至少目前为止,我是活着的! 甚至于我的心里还隐隐掠过一丝欢喜,我替人们除掉了柳飞云这个吸血僵尸,他再也不能够害人了。 柳飞云连同他的飞云阁魔窟,都在火海中化为灰烬。 我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老天有眼! 当时的场面很壮观,有很多人冲上飞云阁,现场闹嚷嚷的什么都听不见。 “快救火!快救火!” “少庄主呢!少庄主在哪里?”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 “快去禀告夫人!快去禀告夫人呀!” 火势一直到下半夜才全部扑灭,那些仆人提着水桶,汗流浃背地站在边上,每个人的脸都被火焰烫得通红。 飞云阁变成了一片废墟,不断冒出青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焦臭味。 “臭小子,这他妈是怎么回事?”义庄的总管事,一个绰号白头翁的老叟冲了上来,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唾沫星子全都喷溅到我的脸上。 我翻了翻白眼:“我怎么知道?当时我在后面厢房,出来的时候已经着火了!” “那……少庄主呢?”白头翁焦急地问。 我摇摇头:“不知道!也许没有跑出来吧……” 话音未落,白头翁兜头一巴掌呼在我的脸上,打得我鼻血横流,眼冒金星:“臭小子,你他妈要是不说实话,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面对白头翁赤裸裸的威胁,我的牙关依然很硬:“我说了不知道!” “不知道?”白头翁眼睛一眯:“你肩膀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我随口回答:“逃命的时候弄的,我也不知道被什么伤的!”尽节估圾。 “看来不给你点苦头尝尝,你是不会吐真言的是吧?”白头翁冷笑两声,抬手欲打。 这个时候,就听见两个童男童女的声音一块儿响起:“夫人到!” 所有人都转身面向石梯方向,人们都单膝跪地,模样虔诚。 当然,更多的是一种对强权主义的害怕。 白头翁悻悻地松开手,也恭敬地加入跪迎柳夫人的队伍。 两盏引魂灯出现在我们眼前,灯光后面出现两张诡异的小脸,正是那两个一直跟着柳夫人的童男童女,他们仍然是那副纸人偶的打扮,在黑夜中看上去令人悚然心惊。 柳夫人阴沉着脸,一步一步,缓缓登上石梯。 “拜见夫人!”总管事白头翁当先说道。 其余人立即跟着大呼:“拜见夫人!” 看着面前坍塌成废墟的飞云阁,柳夫人的脸颊突突抽搐着,她的声音极度阴沉:“少爷呢?” “还没找到!”白头翁话音刚落,就听啪的一声,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记大耳刮子,打得白头翁嘴角冒血,白头翁那张老脸登时肿起老高。 “没找到就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柳夫人水袖一甩,就像木头桩子一样站定,一股无形杀气汹涌而出。 “是!是!”白头翁忙不迭地诺诺答应,迅速安排下面的仆人继续寻找柳飞云的下落。 “大力!”柳夫人冷冷喊道。 “在!”那个带头的仆人应声而出。 “这是怎么回事?”柳夫人问。 大力不敢抬头,低声回答:“晚上我们送血源来的时候,少庄主正好发病,我们亲眼看见他把仆人小清给咬死了,还喝了小清的血,至于后来的事情我们就不清楚了!” “今晚的血源是谁?”柳夫人冷冷问。 “是他!他叫耿小七!”大力伸手指着我。 两个仆人迅速冲上来,将我强行架起来,押到柳夫人面前。 “是你?!”柳夫人认识我,之前我们在棺材屋见过。 “对!是我!”我也不含糊,回答的很干脆。 “我想听听你的解释!”柳夫人的眼睛就像毒蛇的眼睛,冰冷刻骨,那目光仿佛有种摄人心魂的魔力,好像一眼就能看穿我的心思。 我暗暗稳定了一下心绪:“我来到这里的时候,看见少庄主咬死了那个名叫小清的仆人,还看见他喝了小清的血。后来他说他今天已经吃饱了,让我到后面厢房去,明天再喝我的血,然后我就到后面睡觉去了。睡到半夜,我看见外面有火光,发现飞云阁竟然起火了,于是急急忙忙往外跑,当时浓烟滚滚,我也不知道少庄主在哪里!” “回答的倒挺流畅嘛!”柳夫人冷冷说道:“你看见少爷喝人血,你不害怕么?你还淡定地走进飞云阁,甚至都没有逃走的意图?还有,少爷已经明确说第二天要喝你的血了,你居然还能在后面厢房安然睡觉?你这胆识可真是不一般呀!” 我耸耸肩膀:“明知道自己跑不掉,所以我也就懒得反抗了!” “哦?真的吗?”柳夫人眼睛里突然闪过一抹寒光,她伸手按住我肩窝上的伤口,阴冷冷地问:“少爷……是不是尸变了?你肩上这个伤口是怎么来的?” “呃……”伤口受到压迫,我疼得冷汗直冒。 这个时候,白头翁忙不迭地跑到柳夫人面前:“报告夫人!少爷……少爷找到了……” 我的心里蓦地一惊:“柳飞云被找到了?难道他还没有死吗?” 第八十七章出魂 柳飞云死了! 他的尸体被几个仆人从废墟里挖了出来。 挖出来的时候已经没了人样! 他被压在房屋的最下面,熊熊烈火将他烧成了一堆焦炭。尽肠爪号。 黑乎乎的一块,骨头都烧脆了,滋滋地往外冒着烟。只能依稀看出一个人形轮廓。 我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柳飞云这个吸血恶魔终于是死了! “少庄主!少庄主!” 附近的仆人全都对着那堆焦炭跪倒在地,不少人都低头啜泣起来。 但是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是真的伤心,还是做做样子。总之现场哭声一片,搞得非常伤感。 白头翁站在柳夫人面前:“夫人,少爷他……” 柳夫人没有说话,一步步走到那堆焦炭面前。看着自己儿子的尸体。 不管柳夫人再怎么恶毒,但是当她看见自己的儿子如此死状的时候,心情肯定也是刀绞般难过的吧! 柳夫人蹲下身来,伸手轻轻抚摸着那堆烧成焦炭的尸骸,依然像往常一样轻轻抚摸自己的孩子。 一分钟过去、一刻钟过去、一个钟头过去…… 柳夫人一直没有说话。 她没有起身。其他人也不敢起身,就那样直挺挺地跪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清厉的鸡鸣声打破沉寂,天空已经开始蒙蒙亮了。 柳夫人这才站起身来,回头指着我,一字一顿,声音阴寒刻骨:“我要让这个小子,承受比飞云多十倍百倍的痛苦!” 柳夫人森冷的话语就像炮弹一样在我心中炸响,我丝毫不会怀疑柳夫人的心理变态程度,我浑身一抖,不知道等待我的即将是什么。 不过,我很快就见识了柳夫人的变态手段。 当然,也许这个折磨人的法子是冥婆那个老怪物给她出的主意。 这个变态手段叫做:“出魂!” 柳夫人知道柳飞云的死跟我脱不了干系。但直接杀了我好像又不解恨,所以他们处心积虑想要折磨我。 庄园里面竖起了一根十几米高的木桩子,就像旗杆一样,而我则被捆绑着挂在旗杆顶上,成为了一面人体旗帜,在阳光下暴晒。 当然,他们的手段可不是暴晒那么简单。 冥婆那个老怪物用钢针在我的左右脚心各自刺了一个小孔,血液不会流太多,但是会一点一点的往外冒,据说要等七七四十九天我体内的鲜血才会流尽。然后他们将两个大铁球挂在我的脚踝上,坠住我的身体。等到我接受日月光华四十九天的洗礼之后,他们会在我脑门心的天灵穴上凿个小孔,到时候我的灵魂就会从天灵穴那里冒出来,完全脱离我的身体。 那时候他们可以将我的灵魂炼制成小鬼。也可以将我的灵魂魂飞湮灭,后果无法想象。 先不说这后果,就是这七七四十九天的煎熬,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就算身体不垮,精神都会崩溃。 这几天的太阳很毒,我被高高挂在旗杆上面,完全曝露在烈日下面暴晒。 我感觉浑身的肌肤都要燃烧起来,汗水就像雨点般往下掉,肌肤被烤得火辣辣的,红到发紫。 在这样的烈日下面坚持不到两三天,我身上非得脱一层皮。 更让我痛苦的是,我的脚踝挂着两颗大铁球,下半身不仅不能动弹,还有一种强大的坠感在拉扯着我的腰,我必须暗自跟那两颗铁球较劲,要不然上下半身就会被拉扯的非常痛苦,就像被拦腰斩断一样。 这些混蛋为了防止我因为坚持不住而自杀,所以还在我的嘴里塞了颗玻璃弹子。 我一直都是鼓胀着嘴巴,口水不停地顺着嘴角滴下,又很快被阳光烤干。 他们并不让我死掉,每隔一定的时间,就有人爬上来,摘下我嘴里的玻璃弹子,让我缓口气,给我灌点水喝。一日三餐还有人送饭上来,但都是些馒头菜叶之类的东西,仅仅确保我不会被饿死。 对于我来说,最为难受的就是大小便问题,无论是大便小便我都只能拉在裤裆里,为了少拉,我只能减少喝水和吃饭的次数。不出两天,我的裤裆里全是凝固的屎尿,在高温下面不断散发出阵阵恶臭。有时候一吹风,我自己都能闻到裤裆里飘出的尿骚味,特浓郁。 一天又一天。 我就像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死刑犯。 有时候我真的好像自己能够死去,只有死去才能够获得解脱。 可是我死不了,他们也不让我死。 某些时候我的思维会变得很模糊,脑子里一片混沌,什么信念什么勇气都被抛到九天云外。 某些时候我清醒的时候,我又会变得很坚强,我不断地给自己打气,不能倒下,我要挺下去!我一定要挺下去! 连续几日烈日当空之后,又迎来了一场大雨。 天空中电闪雷鸣,闪电照耀群山之巅,雷声在山谷间萦绕轰鸣。 “啊--”我抬头望着火光四射的苍穹,爆发出歇斯底里般的嘶吼,我多希望一个雷电劈下来,然后一了百了。我甚至产生幼稚的幻想,一个闪电落在我身上,于是我拥有了强大的超能力,能够消灭一切罪恶。 雨水在风中乱舞,如同子弹般打在我的脸上,我睁不开眼睛,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我浑身上下都被冰冷的雨水浇湿透了,垂头丧气地挂在旗杆上,跟那丧葬店里的纸人偶又有什么区别。 噼啪! 一道闪电照耀大地。 这一刻,我突然看见黑暗中现出了一条人影,那条人影穿过雨幕,飞快地朝我跑过来。 我心中一喜,精神顿时振奋了不少,来人会是颜苏吗? 令我略微感到意外的是,来人并不是颜苏,而是……徐度武! 一向胆小懦弱的徐度武,竟然冒着被砍头的危险前来看我,这让我非常感动。 “小七!小七!”徐度武在旗杆下面焦急地呼唤我的名字,但他又不敢喊大声了,怕惊动那些仆人,只能压低声音,不停地冲我挥手。 幸好今夜雷大雨大,没有仆人守在这里。 反正在他们看来,我自身并没有办法逃走,义庄里面也不可能有人敢来救我。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低声喝问。 “你没死就好!”徐度武挽起衣袖,双手攀着旗杆,迅速爬了上来。 旗杆背面凿刻有踏脚的阶梯,要不然平时那些给我送水送饭的仆人不方便爬上来。 旗杆表面全是雨水,徐度武爬到一半的时候,手滑了一下,差点没从旗杆上摔下去。 不过徐度武咬咬牙,再次爬了上来。 “你来干嘛?若是被义庄的人看见,你这条小命就没啦!”我说。 徐度武回答的很坦然:“没了就没了,反正这条命都是我欠你的!你若是死了,我就把命还给你!” 这段日子以来,徐度武在我的熏陶之下,也逐渐蜕变,不再是以前那个诺诺唯唯的怕事懦夫,他也滋生出了英雄大义,也培养出了男人胸怀! “我拼着这条命,也要来救你!”徐度武说。 “你救不了我的!”我叹了口气:“捆绑我铁链的钥匙在总管事白头翁的手里,这条铁链是特制的,没有白头翁手中的钥匙,谁也别想打开!当然,除非你有神兵利器,能够一下子将铁链斩断!” “那怎么办?”徐度武急切地看着我。 我吐了口唾沫,飞快地说道:“先别想着怎样救我,你好好听着,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你回去一定要把消息告知大家!那晚我去了飞云阁,发现请香仪式的真相,原来住在飞云阁的少庄主,是一只活僵尸,每月都需要吸食人血才能续命,那些抽中断魂香的人,都被送到飞云阁让少庄主吸血而死。老天有眼,那个少庄主已经死了。但是,不排除其他人,包括那个柳夫人也是吸血僵尸,所以别以为没抽到断魂香就能活下去,在这个义庄里面,谁也不会永远安全,谁都可能随时都会死去,或者是……变成僵尸!” 第八十八章配冥婚(上) 什么?! 徐度武被我这番话深深震撼了。 “僵尸?!吸血僵尸?!这个柳氏义庄里面的人竟然是吸血僵尸?!”徐度武浑身哆嗦着,忍不住失声惊呼。 我点点头:“对!这就是柳氏义庄的秘密!他们源源不断从外面绑架活人来到这里,除了填充劳动力以外,最大的作用就是成为他们的血源。让他们吸血!他们也许是受了某种病毒感染,也许是某种家族遗传疾病。总之,义庄的人就是一群吸血僵尸,这里就是一个僵尸巢穴!”尽肠序号。 徐度武止不住地战栗起来。面色惨白:“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不行,这件事情我一定要让所有人知道,我们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我们要反抗!我就算是死。也不要成为僵尸!” “对了,最近有没有颜苏的消息?”自从和颜苏分开之后,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颜苏了。不是不想,是我不敢去想,每思念她一分。我的心就会狠狠地疼一分。一想到日后若与她再也不能相见,我就有种活不下去的沮丧感。 徐度武抿了抿嘴唇:“其实我今天来找你,也是想告诉你关于颜苏的事情!” 我心中一凛:“你有颜苏的消息吗?颜苏她怎么了?你快告诉我!你快告诉我呀……” “颜苏她……”徐度武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好像又说不出口。 我的心微微一颤,涩声问道:“颜苏……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我自己承受煎熬倒没有什么,我最担心柳夫人会迁怒颜苏,不仅折磨我,同时还折磨颜苏。 “颜苏……她要结婚了!”徐度武幽幽叹了口气。 结婚?! 你说啥?! 颜苏要结婚了?! 我的胸口仿佛被人捅了一刀子,一时间竟缓不过神来。 我的嘴角牵扯了两下,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你开什么玩笑?颜苏才多大?怎么就结婚了?跟谁结婚?” “跟……少庄主柳飞云那个混蛋!”徐度武愤愤地骂道。 “啥?!”雷声轰鸣,我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柳飞云不是死了吗?颜苏怎么会跟柳飞云结婚?你在开什么玩笑,颜苏跟一个死人结婚?” 徐度武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我没有开玩笑!颜苏就是跟那个死了的少庄主结婚!这是柳夫人下的命令!” 轰隆隆! 一记惊雷在我头顶上炸响,震得我的脑袋嗡嗡发懵。 我的脑子就像当机一样。完全傻掉了。 我半张着嘴巴,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呼吸。 “小七……小七……”徐度武推了推我。 我的身体疯狂地颤抖着,我感觉自己的心窝好像在滴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小武,你他妈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啊!” 我瞪红了眼睛,不断地嘶吼着,牙齿将嘴唇咬出了鲜血也没有任何感觉。 短暂的震惊过后,心中涌起的是排山倒海般的怒火,我能感觉到浑身骨骼都被怒火烧得噼啪作响,无形的杀气弥漫出来,那些落在我肩膀上的雨点都被弹飞开去。 柳夫人那张妖艳的脸庞在我眼前飞旋,我的双目里喷出熊熊怒火,将那张脸庞烧成飞灰。 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杀了柳夫人!我要杀了柳夫人! “小七。你怎么了?”徐度武有些被我可怕的模样吓到了。 我只冷冷说了一句话:“我要杀人!” 徐度武打了个哆嗦:“小七,你现在的模样真的有些吓人!” “柳夫人为什么要让颜苏嫁给死去的柳飞云?嫁给一个死人做什么?”我咬着牙关问。 徐度武说:“据说那个冥婆给义庄的那些未成年少女都算了生辰八字,结果发现颜苏的生辰八字跟柳飞云的最吻合,所以他们逼着颜苏跟柳飞云……配冥婚!” “配冥婚?!”我浑身的汗毛一下子倒竖起来,心头的怒火更甚。 真是歹毒呀! 他们不仅让我出魂,还要让颜苏配冥婚,漂亮的颜苏,怎么能嫁给一个死人呢?而且还是他妈的一堆焦炭? 配冥婚这个风俗我也有所耳闻,冥婚也叫阴魂,是为死去的人找配偶。有单身汉娶死去的女人,也有活着的女人下嫁给死去的男人。而有的少男少女在定婚后,未等迎娶过门就因故双亡。老人们认为,如果不替他们完婚,他们的鬼魂就会作怪,使家宅不安。因此,一定要为他们举行一个阴婚仪式,最后将他们埋在一起,成为夫妻,并骨合葬,免得男女两家的茔地里出现孤坟。由于配冥婚太过阴森恐怖,其中有许多秘密都不被外人知晓。 而现在,柳飞云死掉了,丧心病狂的柳夫人居然要让颜苏来给他的儿子配冥婚! 我的心疯狂地颤抖着,又苦于自己没有能力拯救颜苏而感到深深的自责和无奈。 远处,一团微弱的光亮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小武,快离开这里,巡夜的人来了!”我对徐度武说。 “小七,你一定要撑下去,我会想办法救你的!”徐度武拍了拍我的肩膀,顺着旗杆滑了下去,很快消失在苍茫的雨幕中。 看着徐度武离开的身影,我悲哀地想,凭借徐度武的能力,他能救我吗? 希望渺茫的几乎为零。 这一夜,风大雨大,一如我狂躁的内心。 直到天色亮起的时候,暴雨才停歇。 此时我的模样一定非常骇人,双目赤血,面色铁青,唇角上凝固着紫黑色的血迹。 晨曦升起来,落在远处的山头上。 还会有希望吗? 三日过后,义庄里面张灯结彩,仆人们为了少庄主的冥婚仪式而忙碌着。 一直冷清瘆人的义庄突然间变得热闹起来,在柳夫人的高压统治下,义庄里的人们都很重视这件事情,谁也不敢怠慢。 原本给人萧瑟冷肃之感的义庄,现在也贴上了一些大红喜字,增添了一丝温暖感觉。 然而这些大红喜字对于我来说,简直是刺骨的寒冷。 看着那些仆人们为了婚期忙碌的场景,我的心里难受的无法用言语形容。 三日后的夜晚,冥婚仪式如约举行。 那些穿着粗布麻衣的仆人,在今夜都换上了喜庆的红色服装,只有那些被绑架来的奴隶还穿着麻衣,但是他们的臂膀上都系了一条红绳,以表喜庆。 那些白色的引魂灯也替换成了大红色的喜字灯笼,漫山遍野都是火光,将义庄映照得如同白昼。 “时辰到!”总管事白头翁尖着嗓子,叫喊声划破夜空。 紧接着,义庄的四个角落都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炮竹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远远地扩散出去,在群山之中萦绕不绝。 鞭炮声一过,远处传来一阵特别喜庆振奋的锣鼓声,其中还夹杂着宛转悠扬的唢呐,吹得那叫一个九曲回肠。 我猛地抬起头来,当看家那顶大红花轿被八个轿夫嘿咻嘿咻抬出来的时候,我的心就像海绵一样紧紧拧成一团。 我原本幻想着,等十年、二十年以后,颜苏能够坐上这样的大红花轿成为我的新娘,然而现在,她却要成为一个死人的鬼新娘。老天爷,你为什么如此残忍?你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我们?为什么啊! 那顶大红花轿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妖艳,轿子很大很豪华,八个身强力壮的轿夫抬着都有些吃力。 即使看不见花轿里面的景象,我也能想象到,颜苏肯定被捆绑着双手双脚,就像送上祭台的祭品,生死根本由不得自己决定。她是沉默不语,还是在无奈流泪呢?我不敢去想,我的心就像被人用刀子在割一样,整个胸膛都是飞溅的鲜血。 第八十九章配冥婚(下) “新郎到!” 诡异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见一具乌黑发亮的棺材,同样被八个壮汉合力抬了出来。 棺材上面挂着红色布幔,还有一顶鲜艳的大红花,前方还贴着一个大大的“囍”字。 棺材里面装着的便是柳飞云的骸骨。那堆烧焦了的黑炭。 此时的场景非常诡异,一具大黑棺材跟一顶大红花轿并排在一起,前面簇拥着婚庆乐队,一路敲锣打鼓将棺材和花轿送到柳夫人所在的棺材屋。 柳夫人一改平日里的装束。换上一身大红色的凤冠霞衣,更添妖艳之感。 柳夫人缓缓走到棺材前面,绕着棺材走了一圈,伸手抚摸着棺材。就像在抚摸她的儿子。 “飞云,你英年早逝,当娘的心里甚是难过。今日为你选了一个媳妇,希望你在下面不会寂寞!” 说到这里,柳夫人取出两双布鞋。一双是黑色布鞋,一双是大红色的绣花鞋,并排放在棺材上面,然后对着棺材烧了一炷香,猛地一甩水袖。 白头翁的声音再次响起:“送入洞房!” 棺材和花轿被抬进屋子里,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我再怎么焦急也于事无补,不知道所谓的“送入洞房”到底要做什么。 若是让颜苏在棺材里待一夜,那还算好。 但……若是将颜苏封在棺材里面,跟随柳飞云一起下葬,那该怎么办呀? 新人被送入洞房,宴席开始,流水席的长桌上摆满了丰盛的美味佳肴。 当然能够上桌吃饭的都是柳家自己的仆人,而那些绑架回来的奴隶只能给这些仆人服务。 义庄里灯火通明。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人们推杯举盏,浓浓的酒香在空气中飘荡。 听着那些欢声笑语,我的心却在滴血。 那些没有人性的畜生,他们就这样残忍地扼杀了一个小女孩的生命,他们不仅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不妥,反而一个个兴高采烈,满脸绯红,像是真的在参加一场婚宴似的。 我默默闭上眼睛,有泪溢出眼眶,在脸上肆意流淌,又被风吹散到远方。 在极度的焦虑和痛苦中,我心力交瘁,竟然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 “小七!醒一醒!小七!快醒一醒!” 迷迷糊糊中。我听见有个声音在叫我。 这个声音好熟悉,仿佛在我心灵深处激荡,我猛地睁开眼睛,就看见颜苏站在我面前。 不,确切地说,颜苏是飘浮在我面前的。 她的身影很模糊,看上去就像一团雾气,或者更像是一缕鬼魂。 颜苏穿着大红色的新娘裙,长发高高挽起,粉黛妆颜,有种超凡脱俗的仙女味道。 “颜苏!”我惊讶地张大嘴巴,喉头里像是卡了根利刺,声音变得沙哑无比:“你……你这是怎么了?” “小七!我是来跟你告别的!”颜苏就站在距离我三米开外的地方,一脸幽怨地看着我,她的眼神令我心碎。 “告别?!”我浑身一颤:“什么告别?你要去哪里?” “我要离开你了!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颜苏的声音有些飘渺。 “为什么要离开我?我不准你离开我!”我嘶声叫喊着,心痛的无法呼吸。 “对不起!小七!忘记我吧!我已经嫁人了,所以我要离开你了,去那个我该去的世界!”颜苏说。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感觉无比的悲怆:“姐!你要跟着柳飞云那个混蛋走吗?” 颜苏点点头:“我现在是他的妻子!” “妻子”两个字眼就像利刺,狠狠刺痛我的心。 “不!你不是他的妻子!你不是自愿的!是他们逼你的,对吧?是他们逼你的……”我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颜苏没有说话,就那样充满哀怨地看着我。 不知什么时候,柳飞云竟然冒了出来,他穿着一身喜庆的新郎服,脸色还是很苍白,眉头永远都挂着那副淫邪之气。 “柳飞云!”看见柳飞云,我的眼珠子都快撑破眼眶:“有种的你把我放了!有种的你把我放了!” 柳飞云轻蔑了瞟了我一眼,根本就不理会,而是伸手揽住颜苏的肩膀。 颜苏乖乖地跟着他转身,只留给一个美丽的红色背影。 颜苏走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颜苏,就这样跟着柳飞云走掉了! 我的心碎裂的就像玻璃渣子,看着那一抹红,消失在漆黑的天边! “小七!快醒醒!小七!快醒醒!” 我感觉有人在拍打我的脸。 我再次睁开眼睛,这次没有看见颜苏,看见的却是徐度武! 颜苏刚走,徐度武怎么又来了? 我使劲甩了甩昏沉的脑袋,迷迷糊糊地问:“我这是在做梦吗?” “做什么梦?我真的是小武啊!”徐度武再次用力拍了拍我的脸颊,啪啪响,还真他娘的有些疼呢。 我一下子就醒了,面前出现的人影确实是徐度武。 那颜苏呢? 刚刚颜苏跟我告别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个梦? 真实到无以复加的梦? “颜苏呢?颜苏在哪里?”我回想起刚才的恐怖梦境,没来由打了个寒颤。 “颜苏还在棺材里面呢!你的小女友还等着你英雄救美,你二大爷的还在这里呼呼大睡!”徐度武说。 听闻颜苏还在棺材里面,我紧绷的心弦稍微松弛了一点,至少证明颜苏还没有死,刚才我所看见的不过是一场幻象,也可能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我也想去救她,可是我怎么去救?”我懊恼地挣扎了两下。 咦! 我突然发现有些不太对劲,因为我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轻了。 我低头一看,顿时又惊又喜,挂在脚踝上的两颗大铁球已经不见了。 “这锁……这……”我激动地看着徐度武。 徐度武拎着一把黄澄澄的钥匙,在我面前晃了晃:“我说过我一定会来救你的!刚才我一直待在白头翁的身边伺候他喝酒,等那老东西喝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我就偷偷顺走了他身上的钥匙!” “好兄弟!”我深吸一口气,兴奋的小脸通红,积蓄在体内的怒火一下子爆发出来:“快!快帮我解开铁链!” 徐度武迅速帮我解开挂在手上的铁链,我的四肢终于得到解脱,轻啸一声,翻身贴着旗杆滑落到地上。 久未沾地,我一时之间还有些站不稳,感觉脚步都是虚浮的,一阵阵发麻。 徐度武顺着旗杆爬下来,搀扶着我:“小七,怎么样?” “没问题!”我心中挂念着颜苏安危,强撑着爬起来,跟着徐度武一瘸一拐地朝棺材屋跑去。 跑到一半距离的时候,就看见前方黑暗的夜空中晃晃悠悠升起了一盏孔明灯。 紧接着,从伙房、澡堂子、杂物房、还有厢房那边,反正四面八方都有孔明灯陆续升起来。 十几盏孔明灯随风飘向无垠的夜空,就像十几只闪烁着光亮的萤火虫。 我微微一怔:“这是在做什么?” 徐度武却是面上一喜,抬头望着夜空的那些孔明灯,激动的嘴唇都在颤抖:“开始了!终于开始了!” 徐度武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我奇怪地问他:“什么开始了?” “反抗开始了!反抗行动开始了!”徐度武紧握着拳头,兴奋得两眼放光。 这倒让我吃了一惊:“什么反抗行动?!”尽狂杂弟。 徐度武舔了舔嘴唇,声音激动地说:“人们虽然生活在这里,但是苟且偷生,被义庄的人强行禁锢,非打即骂,心里早就充满了怨恨。那晚回去以后,我将吸血僵尸的事情告诉给众人,消息很快就传开了,人们感到非常的震惊和愤怒。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放手一搏,哪怕没有僵尸符的解药又怎样,至少我们还能有最美好的七日自由时光!至少我们还能找回做人的尊严!至少我们还能觉得自己是个人!” 第九十章为了尊严而战! 徐度武这一席话令我热血沸腾。 尤其是那句“至少我们还能觉得自己是个人!”,更是让人无比振奋。 是啊! 与其像奴隶一样苟且偷生的存活着,不如轰轰烈烈大干一场,哪怕只有七天可活。那又怎么样呢?至少这七天活得精彩!至少这七天是为了自己而活!至少这七天活得像个人样!至少不会在多年后临死的时候回忆一生,觉得自己连个人样都不是! 我拍了拍徐度武的肩膀:“小子,你总算是开窍啦!” 徐度武面有惭色地说:“不仅是我开窍了,所有的人都开窍了!其实我挺惭愧的。在遇到你之前,我每天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度过,以为自己会在这里终此一生。不仅是我,所有人都要感谢你,是你的到来给予了我们新的勇气。我们从你的身上看见了很多很多的闪光点,所以我们选择重新站起来!” 我点点头:“能够给你们带来这样的精神启迪,我这罪可算是没有白受!今夜必将是一个不眠之夜,战斗吧。少年!让我们为了尊严而战!” 此时正值半夜,那些参加了婚宴的仆人们都非常疲惫,他们喝了不少酒,好多人都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熟睡的人们丝毫不知,一场巨大的风暴已经悄然降临! 他们以为用僵尸符就能控制人们的灵魂,他们错了,因为他们没有想到。人被逼上绝路的时候,也会做出不要命的举动!被奴隶的人们拼着变成僵尸的危险,也要跟义庄的这些恶魔决一死战。 “杀啊!杀啊--” 寂静的夜晚,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那些被奴隶的人们第一次举起反抗的大旗,他们抄着各种家伙,有劈柴用的板斧,有切菜用的菜刀,有杀猪用的杀猪刀,还有耕地用的锄头,以及铁锹、榔头、甚至是螺丝刀各类工具。 被激怒的人们是非常可怕的,有句话说得很在理:软弱的人怕凶恶的人,凶恶的人怕不要命的人。即使义庄的那些仆人再怎么凶恶,但是遇上一群不要命的奴隶,那战斗力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一群发疯的野狗还能咬死一头狼呢,更何况那些仆人还没有达到狼的水准。 反抗的人们犹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向棺材屋方向,涌向婚宴现场。 一时间,人声鼎沸,火光冲天,生命在这里变得一文不值。 “天呐!发生什么事了?” “哦!不!这是在做什么?” “那些狗杂种想要造反吗?” “快!快起来!” 那些已进入梦乡的仆人纷纷被惊醒,面对眼前的景象,他们都有些束手无策。 毕竟,在柳氏义庄的历史里,还从来没有爆发过如此大规模的反抗运动。 这些仆人平时再怎么凶狠,但面对气势汹汹杀到的反抗大军,一个个就像霜打的茄子,直接就焉了。 血光飞溅,原本红烛飘摇的婚宴现场,顿时变成了一座修罗地狱。 义庄的仆人与义庄的奴隶两拨人马汇聚在一起,相互厮杀,战成一团。 婚宴现场立刻陷入一片混乱,惨叫声、砍杀声、锅碗瓢盆的破碎声,交织成一首热血沸腾的交响曲。 火光熊熊,映红了苍穹,不断有人倒下去,又不断有人冲上来。 我永远也忘不了眼前的画面,只能用一个词语来形容:惨烈! 一个奴隶抡起铁锹,啪地将一个刚从睡梦中惊醒的仆人拍翻在地上,脑袋瓜子直接开了瓢,里面白花花的脑浆迸溅出来。 另一个仆人抓起餐桌上的一把水果刀,飞身将那个手持铁锹的奴隶扑倒在地上,举刀插入了奴隶的左眼。刀尖贯穿头部,钉死在地上,奴隶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后面一个奴隶赶上来救援,板斧脱手飞出,凌空旋转着劈在那个仆人的面门上,脑袋径直被板斧劈成两半,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当然,我所看到的画面只是冰山一角。 此时此刻,在婚宴现场的每个角落里,都在上演这样血腥的厮杀。 人性早已泯灭,两拨人马都已经杀红了眼,人性中最凶狠最残暴的那一面在这里展现的淋漓尽致。 就连徐度武都亲手杀死了一个义庄的仆人。 当时我和他正往棺材屋里跑,面前一个奴隶惨叫着倒了下去,他的脖子被砍断,滚烫的热血正好飞洒在徐度武的脸上,淋了徐度武满脸都是。尽欢刚亡。 徐度武愣了愣,随即怒吼一声“草你妈!”,瞪红眼睛就冲上去将那个仆人撞翻在地上。 我怕徐度武吃亏,低头一看,正好看见一把匕首,于是脚尖轻轻一踢,将匕首踢到徐度武身旁:“小武,抄家伙!” 徐度武顺手拾起那把匕首,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赶在仆人挥刀刺向他之前,抢先一步将匕首插入了那个仆人的咽喉,并且扭转一圈之后,横向划拉,直接切断了仆人的气管和大动脉,鲜血突突突地往外飚射,徐度武满头满脸都是血,状若恶鬼。 再懦弱的人,一旦疯狂起来,他都不是好惹的! “干死这些狗杂碎!” “让我们为了尊严而战!” “反正我们也活不了啦!跟他们拼啦!” 起义军气势如虹,那些仆人根本连挡都挡不住,士气大衰,被起义军杀得连连后退,地上横七竖八都躺满了尸体。 “我们不是人!不是牲口!更不是你们吸血的工具!”奴隶们义愤填膺,四面八方都变成了一片火海。 我和徐度武一路冲进棺材屋,刚刚迈腿屋子,一眼就看见屋子中央摆放的那具黑木棺材,以及棺材旁边的大红花轿。 屋子里香烛飘摇,近距离看见棺材和花轿并列摆放在一起,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惊悚之感。 虽然表面看上去喜气洋溢,但总给人鬼气森森的感觉。 我深吸一口气,快步走上去。 花轿里面空无一人,轿子中央放着一床绸缎鸳鸯被。 一想到颜苏,我的心就慌乱起来。 我回头看着那具棺材,棺材很大,属于那种很豪华的棺材,几乎与我的个头齐平。棺材的黑色漆面做工非常好,烛光照在棺材面上,光滑的竟然能倒映出人影。 我绕着棺材走了一圈,急切地拍打着棺材:“颜苏!颜苏!” “小七,快!给你工具!”徐度武抛给我一个铁钳子,这种铁钳子专门用来拔钉子的。 棺材盖已经被合上了,棺盖的四个角都被打上长长的棺材钉,使得棺材盖与棺身严密无缝隙。若是没有特殊的开棺工具,纯靠外力真的很难打开棺材,除非把整具棺材来个毁灭性破坏,但是这样容易伤到里面的颜苏,更何况我们还没有这样强大的破坏性外力。 幸好那棺材师傅在盖棺之后,工具包就扔在不远处跑出去喝酒了。 我伸手接过铁钳子,绕到棺材四个角,将四根没入棺材里的棺材钉一根根拔了起来。 “小武,快来搭把手!”等到拔出棺材钉之后,我连忙叫上小武,一起用力推开棺盖,棺盖还有些沉手,额头上的汗珠一下子就蹦了出来。 哗啦! 棺盖被我们合力掀翻在地上,一股浓郁的尸臭味冲棺而出,熏得我们后退了一步。 我的心中记挂着颜苏,倒还能够忍受。 徐度武可就不行了,只嗅了一口尸臭,立马扶着棺材狂吐起来。 我翻身爬上棺材边缘,探头往里一看。 这一看却让我大吃一惊,棺材里只有柳飞云那堆黑乎乎的焦炭,上面还摆着一朵大红花,然而颜苏却不见了踪影!! 第九十一章往哪里跑! 唰! 我的冷汗一下子就滚落下来。 颜苏不在棺材里面?! 颜苏会在哪里?! “小武,你不是说颜苏在棺材里吗?”我问徐度武。 徐度武也愣住了:“是啊!我亲眼看见颜苏被送进棺材的呀!怎么?棺材里没人?” “这他妈就一堆柳飞云的焦炭!”我越想越气,恨不得想要把柳飞云挫骨扬灰。 我焦急地围着棺材转了两圈,棺材就那么大一块地方。里面清清楚楚,但是徐度武又不可能说谎骗我,那么颜苏会去哪里了呢? “爸爸!妈妈在棺材下面!”一个声音冷不丁在我的耳畔响起。 是老九在说话! 老九是个鬼婴,兴许他有所发现。 不过他那句“妈妈”倒是喊得我心头一颤。以后我要是真的娶了颜苏,那颜苏还真算是老九的妈妈。 “呀!谁在说话?这是谁在说话?”老九的声音徐度武也听见了,吓了他一大跳。 “叔叔好!”红光闪现,老九翘着小腿出现在我的肩膀上。 “妈呀!鬼呀!”徐度武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铁青。脸上写满了惊恐之色:“小……小七……他……他是谁……” “哈哈!叔叔,你猜对了,我就是一个鬼!”老九拍了拍小手。 “他是我儿子!”我拍了拍老九的脑袋:“下次出现的时候打声招呼,不要吓到别人!” “你儿子?!还是个鬼?!!”徐度武惊讶得下巴都快落在地上了。那模样就像嘴里塞了颗臭鸡蛋,想吐又吐不出来,想咽又咽不下去。 “你妈在哪里?”我急切地问。 “不是说了吗?妈妈在棺材下面!”老九说。 “棺材下面?”我趴在地上看了看:“小子,你耍我吧,棺材下面又不是镂空的,哪里能够藏人?” “老爸你真是笨死了!棺材下面不能藏人,棺材里面难道还不能藏人吗?”老九一句话点醒了我。尽欢布血。 我猛地一拍脑袋:“呀!你的意思是。棺材有上下两层,柳飞云的尸骸在上面一层,颜苏就藏在下面一层?” 老九点点头,略有些得意地挺了挺胸脯:“对!这么个破棺材,我一眼就能看穿!” 不等老九说完,我已经飞身跃入棺材。 此时我救人心切,也顾不及三七二十一了,直接将柳飞云那副焦炭般的骨架子拖出棺材,然后拍了拍中间的棺材板子,下面传来空空的声音,果然下面还有一层。瞧我这笨脑筋,若是没有老九提醒的话,我这不就错过解救颜苏的最佳机会了吗? 我伸手试了试,稍微一用劲,就把中间那层木板子拆了下来。颜苏的容颜立刻出现在我的眼前。 此时的颜苏就像一个洋娃娃,穿着一身漂亮的红裙,脸上略施粉黛,长发很高贵的盘起来,白玉肌肤跟红衣长裙交相辉映,无比美丽,我一时间竟看得有些痴了。 这个时候,就听见徐度武在焦急地叫喊:“小七,快点啦,柳夫人已经带人赶过来啦!” 颜苏紧闭着眼睛,像是在熟睡,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真是令我断肠心伤。 棺材里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只有残存的一点氧气,颜苏被送入棺材也有一些时辰了,弄不好就会活活憋死在棺材里面。 柳夫人呀柳夫人,真是好歹毒的心呐,她根本就没打算让颜苏活着出来,而是准备让颜苏死在棺材里面,永远陪着她的僵尸儿子。 我颤巍巍地把手伸到颜苏的鼻子前面,想要探一探她的鼻息。 我的手一直在发抖,因为我在害怕。 万一我没有探到颜苏的鼻息怎么办? 我不敢想象。 庆幸的是,颜苏的鼻子虽然微弱,但好歹还有那么一丝,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气若游丝。 幸好我们来得及时,要是再晚到片刻,颜苏估计就咽气了。 “妈妈真漂亮!亲亲!”老九落在颜苏身上,撅起小嘴儿就往颜苏的樱唇凑上去。 我靠! 这小子真色! 从小不管教,长大了不得了啊! 电光火石之际,我眼疾手快,一把将老九倒提了起来,一个巴掌就甩在他的屁股上:“亲你妹!妈妈是你亲的吗?妈妈是爸爸亲的!还有,爸爸还没跟妈妈亲嘴儿呢,还轮不到你,你回不回去,再不回去我抽你!” “呜呜呜……爸爸是贱人……”红光一闪,老九回到我的脖子上,安安静静做一个美丽性感的胎记。 “颜苏,你一定要撑住啊!我这就带你离开!”我小心翼翼将颜苏抱出棺材,负在背上,然后让徐度武从花轿上找来一条红腰带,将颜苏捆绑在我的背上,这样我就可以腾出双手,方便逃跑。 “我们走!”我扬了扬下巴,招呼上徐度武往门外跑。 刚刚跑到门口,就听一声尖锐的厉喝:“往哪里逃?” 紧接着,一个身影闪现在我们面前,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我定睛一看,来人竟然是那个冥婆! 冥婆那双死灰色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我们,我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寒意。 她的手中仍然提着一盏引魂灯,仿佛她走到哪里,都要用引魂灯照明似的,但我们都知道,她是个瞎子! 冥婆满身阴气站在我们面前,那模样就像一个厉鬼! “死老婆子,滚开!”徐度武突然暴喝一声,挥舞着匕首刺向冥婆。 我蓦地一惊,没想到徐度武现在变得如此勇猛,“不要……”两个字还没喊出口,我就听见了徐度武的惨叫声。 我心中一紧,就看见徐度武向后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击在棺材上,继而又弹落到地上。 徐度武也真是有勇无谋,凭他那一点勇气,怎么能够打得过冥婆? 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我都没看见冥婆是怎么出手的,冥婆冷冷一甩衣袖:“小娃娃,对待老人家要有礼貌,不懂礼貌我只能亲手教教你!” “啊--”徐度武捂着双手,发出痛苦的嚎叫,那把匕首不知怎么回事,竟然翻转回来,穿透了他自己的右手掌心,疼得他嗷嗷叫唤,一时间又不敢拔出来。 一袭红衣的柳夫人如同幽灵般出现在冥婆身后,当她看见柳飞云的骸骨被随意扔在地上的时候,从喉头里发出一声毛骨悚然的怪异尖叫,然后她伸手指着我:“冥婆,给我杀了他们!给我杀了他们!” “是!夫人!”冥婆淡然领命,就像在接受一件掺茶倒水的简单事情,仿佛杀人对她来说,根本微不足道。 呼! 冥婆抬手一扬,径直将引魂灯扔到墙上。 这看似简单的一下子,却蕴含着强大的内力。 灯笼的把手居然贯穿了墙壁,将引魂灯固定在墙上,变成了一盏壁灯。 冥婆光是露出这一手工夫,我就暗自倒吸了一口凉气,情不自禁向后退了一步。 “小子,你不是我的对手!”冥婆倒是挺直接的,话语中充满了浓浓的不屑,仿佛杀死我如同捏死只蚂蚁一样容易。 我早就看出来了,在这柳氏义庄里面,这个神神秘秘的冥婆才是最恐怖的存在,她的战斗力绝对是最强的。其次应该是总管事白头翁,没有点本事他也不可能当上总管事。至于这个柳夫人我还看不透彻,她从始至终都给人一种神秘阴森的感觉,看上去深不可测,也不知道她战斗力的高低。 我咬咬牙,摆出防御姿势,对冥婆说道:“打不过也要打,你认为我会束手就擒吗?” 冥婆阴阴笑了两声:“果然不是普通人,体格不错,魂魄不错,用来炼制成小鬼应该挺厉害的!” 第九十二章这条命,我欠你的! 唰! 黑影闪动,我只觉眼前一花,还没反应过来呢,冥婆就像幽灵似的。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那张鸡皮一样的老脸距离我的脸庞只有不到五公分。 我大吃一惊,几乎是本能反应,挥拳横扫冥婆面门。 冥婆侧头轻轻避开。身形晃动,瞬间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这一拳打了个空,还没来得及收回拳头,就听见腰带嗤啦断裂的声音。 我蓦地一怔。颜苏已经从我背上滑落,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颜苏!”我大喊一声,弯腰想去搀扶颜苏。 冥婆却不给我这个机会,五指一扫。我听见指头划破空气的劲风声响。 呀! 我闷哼一声,左脸颊上登时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我捂着脸,情不自禁地向后退开。 温热的鲜血溢出来,从指缝里渗透而出,一缕一缕的滴落在地上。 我感觉自己就像被毁容了似的,整张左半边脸的皮肉都翻卷起来。 我心下大惊,这才看清楚冥婆的双手。 冥婆并没有使用什么武器。她唯一的武器就是她的双手。 她的双手就像两只骨爪,都没有血肉,只剩下一层满是皱纹的老皮紧紧包裹着,枯骨嶙峋,看上去就像是魔鬼的爪子,很难想象这双爪子竟然会有如此刚猛的劲道。她的十根指甲又长又尖,如同十把锋利的刀子,能够轻易撕碎对手的喉咙,这才是最可怕的! 有鲜血顺着脸颊流到唇角,我伸出舌头舔了舔,很重的咸湿味。 但是这血腥味却更加激起了我的斗志,俗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面对冥婆,我确实没有丝毫的惧怕,可能是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冥婆究竟有多么可怕。跟高手过招能够促进功力的飞快提升。增长战斗经验,所以往往在遇见高手的时候,我都表现得非常兴奋,而且都会超强发挥实力。 这一次,不等冥婆出招,我已经率先展开还击。 我的拳头挥舞得虎虎生风,将平日里所练习的功夫全都施展出来,这一通铿锵有力、干净利落的拳路,还收到了一定的奇效,逼得冥婆连连后退。 “小子,身手不错!”冥婆沉喝一声:“但是在我面前,你还是太嫩了点!” 话音刚落,被压制在墙角的冥婆突然展开攻势猛烈的还击。 唰! 唰!唰!唰! 冥婆的攻势异常猛烈,空气就像绸缎一样,被锋利的指甲层层划破。 我刚开始还能躲开,但是冥婆步步紧逼,封住了我全部的逃生之路,我只有不停地闪避,一直被逼到棺材边上。 嚓!嚓!嚓! 我绕着棺材逃跑,冥婆在后面跟得很紧。 几乎每一次骨爪落下,不是贴着我的脸颊就是贴着我的背心插落,惊得我冷汗都冒不出来了。 身后不断传来木头碎裂声,骨爪每一次落下,都会在棺材上面留下一个清晰可见的爪印,有几个爪印甚至还穿透了棺材板,木屑四溅,搞得满地狼藉。 “臭小子!精得跟耗子一样!”冥婆冷冷一笑,突然飞身从棺材上横越而过,一下子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倒吸一口凉气,不等我做出任何反应,突感脖子一紧。 我呼吸一滞,立即就说不出话来了。 然后我看见我的身体离开了地面,那个冥婆竟然用骨爪掐住我的喉咙,单手将我缓缓举离了地面,冷冷说道:“小子,我看你往哪里跑!” “冥婆,杀了他!”柳夫人的声音充满浓浓的杀意。 “咯咯!”冥婆怪笑两声:“夫人,这小子的魂魄不错,我要留着炼制小鬼呢!” 柳夫人显然有些不耐烦了:“当初是你弄的什么出魂的法子,要是直接弄死他,也就没有今天的事情了!你看外面乱成什么样子,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你现在还有心思在这里谈什么炼制小鬼!” 冥婆眉头一皱,大概没有想到柳夫人会掉头指责她,声音极其不悦:“夫人,当初是你说要好好折磨他,不让他死的太容易的……” “好好的一个婚礼都被这小子给搅乱了,我要你杀了他,立刻!”柳夫人声色俱厉,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她现在对我可算是恨之入骨。 我多希望冥婆能够跟柳夫人继续顶嘴:“老子就是不杀他,你要怎的?” 只可惜,冥婆愣了一会儿,气势还是弱了下去,领命道:“是!夫人!” 我心中一颤,知道自己离死已经不远了! 冥婆五指慢慢缩紧,我肺里的氧气被一点一点挤出体外。 由于大脑缺氧,我的眼前金星乱舞,几乎丧失了反抗的力气。 我能听见自己的喉骨在咔咔作响,随时都会碎裂。 我的喉头已经泛起了血腥味,被人生生掐断脖子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呀!尽欢庄号。 就在我濒临死亡之际,冥婆突然怪叫一声,骨爪一松,我砰地跌落在地上。 我的目光越过冥婆的肩膀,看见徐度武正挂在冥婆的后背上,手握匕首狠狠插落在冥婆的右臂肩膀。 万万没有想到,生死攸关之际,又是徐度武救了我一命! “小七,快跑!”徐度武咬着牙关,冲我大声叫喊。 “小兔崽子!”冥婆肩膀受伤,勃然大怒,直接抓扯着徐度武的头发,一个凶猛地过肩摔,凌空将徐度武重重地摔在地上。 徐度武背脊着地,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小武!”我的心蓦然收紧。 “走!走啊!”徐度武冲我使劲挥手。 “一个也别想离开!”冥婆肩膀流着血,原本丑陋的面容愈发显得狰狞可怖。 冥婆怒吼着想要追上来,刚刚迈出一步,却被徐度武紧紧抱住她的脚踝。 冥婆用力想要拔腿,但是徐度武死命都不松手。 “小七,跑啊!快跑啊!”|徐度武的嘴里满是鲜血,说话都在颤抖。 我看了看徐度武,又看了看颜苏,狠狠一跺脚,飞快跑过去抱起颜苏。 不是我自私,是因为我很清楚,我不是冥婆的对手,执意留下来,无非是白白搭上自己和颜苏的性命,那样一来,徐度武岂不是白白牺牲了吗? “小武!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我眼含热泪,最后看了徐度武一眼。 冥婆被徐度武纠缠的极度烦躁,早已起了杀意,手起掌落,掌风激荡,重重地拍在徐度武的天灵穴上。 徐度武浑身一颤,整个人如遭重击,环抱冥婆的双手明显松了一点。 “死去吧!小子!”冥婆又是一掌拍落。 我能清楚地听见天灵盖碎裂的声音,徐度武噗地一口,鲜血狂喷,同时七窍都疯狂地往外冒血。 徐度武两眼翻白,无力地滑倒,他蜷缩在地上,临死双手都抓着冥婆的脚踝,他的眼睛望向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这条命,我欠你的!” 这段日子的相处,我在心里已经把徐度武当成了好朋友,好兄弟。 尤其是他在暴雨夜舍命跑来救我,我就知道这份情谊没有白费。 然而,此时此刻,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兄弟惨死在敌人的魔爪之下,但我除了逃跑以外,竟无别的选择!我的心狠狠地刺痛着,我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奈和内疚! “啊--”我从内心深处爆发出一声巨大的怒吼,然后我紧紧抱着颜苏,憋足浑身劲力,像炮弹一样撞击在墙壁上。棺材屋是全木质结构,墙板都是木头材质,我这一下撞击的威力很大,直接破墙而出,跌落在外面的草地上。 我硬撑着从地上爬起来,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颜苏依然还在昏迷! 我将颜苏横抱在胸前,踉跄着往前跑。 后面不断传来追逐叫骂声,冥婆带着七八个仆人,提着引魂灯穷追不舍。 第九十三章义庄禁地 我抱着颜苏狠命跑,义庄的仆人在后面狠命追。 义庄很大,我也不熟悉路线,不曾想跑着跑着竟然跑到了阴阳湖。 对于这个阴阳湖。我可是记得很清楚,因为这个湖非常的古怪。 湖里有专吃人肉的阴阳鱼,而且湖水一半是血色,一半是黑色。湖中央还有一座造型恢弘的水上楼阁,听冥婆说,那座楼阁是义庄禁地,谁也不能闯入。 眼见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再跑下去势必会被抓住。 就在这时候,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我把心一横,猛地咬紧牙关,带着颜苏往阴阳湖上的水上楼阁跑去。 我现在无路可逃,这里是唯一的藏身之处。 还有,这里既然是义庄禁地,想必那些仆人也不敢轻易闯入吧。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抱着颜苏一路狂奔到楼阁外面,抬头一看,门口挂着一个黑色牌匾。上书三个极具古风的大字:极乐阁! 平常在生活中,我们谈及某人离世,就会说他去了极乐世界。 所以极乐的意思,大概指的便是死人归去的地方。 而这座楼阁取名叫做极乐阁,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抓住他!” “他在那边!” “天呐!他居然闯入义庄禁地!” “臭小子,你给我回来!” 回来?! 哼,你当我傻吗?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我可是足足有十岁了呢! 虽然我心中惴惴,但我已经被逼上绝路,就算极乐阁里有什么古怪我也顾不着了,至少暂时先躲过仆人的追截才行吧! 我深吸一口气。腾出右手按在门板上,使劲一推。 木门吱呀一声朝着两边开启,这里应该很久没有人进来过,灰尘扑簌簌的掉,呛得我止不住咳嗽起来。在木门打开的瞬间。一股阴风从屋子里倒灌出来,吹得我眯上了眼睛。与此同时,也夹杂着一丝古怪的啸音:“呜--”,我的脸上立马就爬满一层鸡皮疙瘩。 即使站在极乐阁门口,我也能清楚感觉到屋子里的阴气非常重,应该是个不同寻常的地方。 事已至此,我也别无选择,抱着颜苏急匆匆冲了进去,将颜苏随手往地上一放,转身关上房门。 斜眼撇去,刚好看见一个大柜子,模模糊糊的我也看不清楚,赶紧撸起袖子,将那个大柜子呼哧呼哧推到门口,堵住了木门,这才拍了拍手,长长地喘了一口粗气。 刚才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现在那口气一松弛下来,这才感觉浑身又酸又痛,两条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最痛苦的莫过于两条腿,站着都在直哆嗦。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由于肌肉在强烈运动之后发生的抽搐现象。 我回头隔着窗户往外面看了一眼,几点火光依然徘徊在湖边,看样子那些仆人也不敢随意闯入极乐阁,他们只能站在湖边叫骂:“臭小子!你出来!你他娘的赶紧出来!” 我在心里暗自好笑:“不出来!老子就是不出来!” 虽然一直躲在极乐阁并不是长久之计,就算敌人不进来,我也会被活活困死在这里。但是现在,我可无暇去想那么多了,至少这一刻我是欢愉的,反正只要没被敌人抓住,就始终保留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看来那些仆人是不敢随便进来,我心里悬着的石头也稍稍落了地。 我抹了抹满头汗水,背靠着柜子滑坐在地上,准备休息一会儿。 这柜子里也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刚才推柜堵门的时候,我感觉柜子异常的沉重。尽岁台血。 我顺手拍了拍柜子,里面传来嘭嘭的回音。 朦胧的黑暗中,我隐隐觉得这个柜子的轮廓有些奇怪。 柜子并不高,还没我的个头高,呈一个长方形,横置在门口。 我的心猛地打了个突,仿佛意识到什么。 我微微一惊,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这个时候,一弯月牙自云海里升起,皎洁的月辉照在静谧的山谷里,把整座义庄都映照成一片惨白色。 一缕月光穿过窗户,给朦胧的黑暗带来了一丝光亮。 借着这一丝光亮,我猛然瞪大眼睛。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在看清面前事物的时候,掌心还是忍不住捏了把冷汗。 跟我方才猜测的一样,横置在我面前的是一具黑漆漆的大棺材! 因为刚才我很慌张,再加上屋子里一片黑暗,能见度极低,所以我才误以为是一个大柜子。 我他妈的竟然用一具棺材堵门? 这创意也是绝了! 可是,极乐阁里怎么会有一具棺材呢? 我的心里隐隐有些发毛,感觉背后仿佛有许多只眼睛在看着我,我的脊背一阵阵阴寒发凉。 我猛地回过头去,然后头皮顿时就炸开了。 吓! 在这间宽大的屋子里,密密麻麻整齐地码放着几十甚至上百具黑色大棺材! 朦胧的黑暗中,这些大棺材就像是穿着寿衣的死人,整整齐齐躺下一大片! 屋子里倒挂着许多白色的布幔,由于年代久远,不少布幔都已经生灰了。 还有些布幔上结着蜘蛛网,看上去更添死寂肃瑟。 我的个娘咧,原来极乐阁根本就是一个停尸房呀! 其实棺材本身并没有什么害怕的,这段日子以来我见到的棺材还少吗? 但是这么多具棺材放在一起,恐惧感会成倍扩大,尤其是那种视觉冲击特强,换做一般人,非得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尿裤子不可。 我感觉整个人就像石化了一样,足足愣了半分钟有余,这才重新回过神来。 短短半分钟工夫,我浑身上下已经被冷汗浸湿透了,就像从湖里浸泡过一样,随便拧一下衣服都能拧出水来。 我信步走了一圈,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 这些棺材的棺盖上面,各自都贴有一张黄符。 黄符上面用朱砂画着古怪的符咒,有些黄符因为年代久远,都有些破损了,还有些黄符上面的朱砂都变得暗淡褪色。 除此以外,每具棺材上面都放着一个牌位,牌位上写着:“柳氏家族XXX之位!” 所有的牌位都写着柳氏家族,我突然明白过来,这座极乐阁,根本就是柳氏家族的祠堂,凡是柳家过世的人,都会装殓在棺材里,然后送来极乐阁停放,怪不得这里是义庄禁地呢,原来是这么回事! 颜苏还没有醒转,我见地上有些脏,灰尘很厚,于是小心翼翼把颜苏抱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将颜苏放在一具稍微干净的棺材上面。 “颜苏!颜苏!”我轻轻叫唤两声,颜苏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楚楚动人。 我伸手探了探颜苏的鼻子,还是很微弱。 不行! 这种情况必须要给颜苏推宫过血才行! 我跟颜乌骨学了些简单的医术,现在要是有银针就好了,我给颜苏扎上几针保证她能醒过来。但是颜苏的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藏在身上的那套银针,早在送进义庄的时候就被搜身没收了。 我又想起了我的定尸笔和那颗爷爷留下的珠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够找回来。 我细细回想着平日里学到的医术,双手轻轻按在颜苏额头两边,食指回扣,大拇指按压在太阳穴上,迅速而有节奏的连续按压十多下,然后收起大拇指,食指与中指并拢,沿着颜苏的脖子两边,一路按压到胸膛附近。 我盯着颜苏的胸脯看了看,其实我也没有什么邪恶的想法,只是觉得按压女孩的胸部好像有些不太好。不过我很快镇定下来,抛开一切杂念,我这可是在救人呐,又不是在猥亵,颜苏应该不会怪我的吧! 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那双小手慢慢移到颜苏柔软的胸脯上面,然后猛地按压下去。 第九十四章瓮中捉鳖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 “左三圈,右三圈,左半弧,右半弧……” 我屏住呼吸。按照之前学到的技法,试着给颜苏推宫过血。 我按呀按的,竟然不想再停下来,全身就像过电一样。涌起麻麻酥酥的奇异感觉,一张脸变得跟火烧似的,黑暗中倒是看不出来,肯定比猴子屁股还要红。 这样多按压几次,我想我很快就可以学会揉面搓馒头。 按了一阵过后,见颜苏还没有醒转的迹象。 我隐隐有些焦急。颜苏昏迷的时间也太长了吧,这样下去会不会醒转不过来呀? 缺氧是会造成大脑休克或者脑死亡的,颜苏在棺材里关的时间有些长,我真怕她会醒不过来! 事到如今,没有办法了,只好使出必杀技! 那就是--接吻治疗! 其实也不是真正的接吻,所谓的激吻治疗实际上就是做人工呼吸。 我的双手交叠重放,按压在颜苏的胸口上。迅速按压六下,然后深吸一口气,撅起猪冲嘴,往颜苏性感的樱唇凑了过去。 颜苏的嘴型几近完美,弧度刚刚好,在加上今日涂抹了胭脂红,红艳艳的嘴唇娇柔欲滴,让人垂涎不已。 咳,当然,我做人工呼吸是很正义的事情,我可没想过要趁机占颜苏的便宜。 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耿小七绝不是那种满脑子黄色废料的人! 颜苏的小嘴有些冰凉,感觉跟果冻似的。 就在我刚刚触碰到她嘴唇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自己的嘴唇被咬了一下。 紧接着,一个奇怪的柔软东西顺势撬开我的唇齿。 一股强烈的电流刹那间传遍我的全身,我突然觉得自己仿佛都不能呼吸了。那种奇妙感觉几乎让我晕厥过去。体内的热血噌地直冲脑顶,脑海里一片空白,轻飘飘的仿似飘浮在云端。 舌头! 那个柔软的东西,竟然是颜苏的舌头! 我蓦地打了个激灵,脑子里划过一道闪电。 我滴个神呀,颜苏她……她居然在吻我!! 人家说感情不分年龄,也许我们在这个年龄的行为确实是有些早熟,但是换个角度想一想,我们在经历了这么多的生死苦难之后,心理成熟度肯定是远远超过了同龄人。而且那种生死相依的感觉,也并不是普通人能够领会的。 只有踏入过鬼门关的人,才会更加懂得和珍惜彼此的重要。 我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爱,也许这个年龄谈爱情显得太少了一点,反正这种感觉很复杂,有喜欢、有依靠、有感动、也有相依为命。 这是我俩第一次亲密舌吻,什么都不懂,两个人的脑子都是乱糟糟的,技术层面非常生涩。其实也没吻多长时间,也就短短几秒钟,但是在这几秒钟里的心理活动肯定是非常丰富的。 本来我还想着再继续试探几秒钟的,但是颜苏却莫名其妙松了口。 她捂着小嘴嘟囔道:“你……咬疼我了……” “哦,呵呵!呵呵!”我傻笑着摸了摸脑袋,不知道该怎样接下去。 颜苏伸手替我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抿嘴笑了笑:“你是不是饿了?” “好像有一点!”我捂着咕咕叫唤的肚子,这才想起自己好像一整天都没进过食物。 “难怪你的口水这么多!”颜苏说。 我一下就涨红了脸:“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有一会儿了!”颜苏低下头,声音轻不可闻。 有一会儿了?! 也就是说,在我刚刚按压颜苏胸脯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 但是她却一直没有吭声,任由我继续按压,直至后来跟她做人工呼吸…… 女人心真是很难捉摸啊! “你这是在赤裸裸的勾引我!”我开玩笑地说。 “嘁!那你想被勾引吗?”颜苏反问道。 我搓了搓小手,夹紧裤裆:“想……我们可以再试试……” 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破坏了这种美妙的气氛。 我这才蓦然惊觉回神,我们还在极乐阁里面呢,那些仆人大概半晌不见我出来,所以等不及了,只有硬着头皮强闯禁地。 门外闪烁着几点光亮,就听有人在骂:“那个臭小子把门堵住了!” “给我砸开!”这是冥婆的声音,阴冷无比:“今晚必须把那臭小子给我抓出来!” “这样会不会得罪老祖宗呀?”有人问。 “你怕得罪老祖宗?难道你不怕得罪柳夫人吗?也不怕得罪我?你再废话信不信我丢你进阴阳湖里喂鱼!”冥婆阴毒地说。 那几个仆人哪里还敢做声,只能硬着头皮,合力一起撞门。 砰!砰! 门窗晃动,灰尘扑簌簌往下掉,在门口那具棺材上面铺了厚厚一层。 “那些狗日的,连老祖宗的禁地都敢闯,真是日了天了!”我愤岔岔地骂咧起来。 “不好!他们要闯进来了!”颜苏说。 我回头看了一眼,拉着颜苏就往最里面跑。 刚刚在黑暗中藏匿好身影,就听砰地一声,大门被撞了开,夜风打着旋儿吹了进来,扬起满屋子的灰尘,还有一只蜘蛛挂在蛛网上晃来荡去。 六个仆人提着刀,气势汹汹闯进极乐阁。 月光落在刀刃上,反射出寒光。 其中一人道:“那小子用棺材堵住了门!” 带头的仆人道:“那赶紧把棺材移回原位吧!” “不用!”冥婆走了进来:“他不是喜欢堵门吗?那就继续堵着吧!你们再去挪动两具棺材过来,把门给我堵得死死的,我看这臭小子还往哪里跑!” “死老婆子!”我心里暗骂:“这心计真是比谁都毒呀!”尽岁休巴。 紧接着,屋子里就响起挪动棺材的嘎啦声响,其中还夹杂着那几个仆人的喘息声。 “小子,你听说过什么叫做瓮中捉鳖吗?你现在就是瓮里的鳖,跑不掉了!你这么好的灵魂材质,不炼制成小鬼实在是可惜了!”冥婆说到这里,举起右手,张开五指,做了一个分头散开的手势。 那六个提刀的仆人点头领命,迅速分散开,各自提刀在屋子里小心翼翼地搜索起来。 “这个死老婆子,居然现在都还惦记着我的魂魄!妈的!”我握了握拳头,掌心里满是冷汗。 “小子,你以为我们不敢进入禁地吗?你可真是太天真了!在这柳氏义庄里面,还没有我冥婆不能去的地儿!”说到这里,冥婆猛地转过身来,引魂灯的光亮笼罩着她的脸,如死人般惨白,那双只有眼白的死灰色眼珠子,正直愣愣地盯着我和颜苏所藏身的地方。 呀! 我险些惊呼出声。 我的心里猛地打了个突,难道冥婆发现我们藏身的地方了? 庆幸的是,短短几秒钟过后,冥婆转过头,继续往另一边走去。 我暂时松了口气,冥婆那双死灰色的眼睛非常吓人,虽然没有眼神,但是却能从其中感受到怨毒、阴冷、森寒等各种恐惧。 其实我们藏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屋子也就这么大,他们花费些时间,终究还是会找到这里来的。但是我们此时此刻又跑不掉,门口已经被棺材堵死了去路,如果想要从侧面破窗逃走,外面是阴阳湖,湖里有专吃人肉的阴阳鱼,想要破窗跳入湖中逃走,必将会被阴阳鱼啃噬成骨架,这条路肯定行不通。 难道,我们就只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吗? 颜苏悄悄拽了拽我的衣袂,借着朦胧的光亮,我看见一个人影正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我的心跳已经到了嗓子眼,心里默默计算着那人与我们的距离,十米、八米、五米…… 第九十五章僵尸出棺(上) 我暗暗握紧拳头,暗暗在脑海里盘算着,待会儿怎样才能将这个家伙一击即倒。 我已经屏住呼吸,全身紧绷的像一张弓。时刻准备着激射出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嘎啦啦的奇怪声音。 奇怪的声音就在我们附近,那个长着一张马脸的仆人突然停下脚步,显然他也听见了这个声音。 马脸举起左手里的引魂灯。四下里照了一下,暗自嘀咕道:“这是什么声音?” 引魂灯里透射出微弱的光亮,把面前的几具棺映照得鬼气森森。 就在这时候,我突然看见前面两点钟方向的那具棺材,棺盖上的牌位好像微微抖动了一下。 我也没太看得清楚,以为是自己眼花。 马脸环头四顾了一下,又提着引魂灯接着往前走。右手中提着的朴刀划过棺材盖,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摩擦声响。 突然,那个奇怪的嘎啦啦声音再次响起。 而且这次并不是一下,是连续两三下。嘎啦啦!嘎啦啦!嘎啦啦! 声音比之前更大,在寂静的屋子里听得非常清楚。 这次不仅是那个马脸听见了,就连其他仆人都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诧异地问:“这是什么声音?” 马脸也停下脚步,有些惊诧地东张西望,提着朴刀护在胸前,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这是什么声音?”颜苏悄声问我。 我摆摆手:“我也不知道!” 呼! 就在此时,原本封闭的极乐阁里突然刮起一阵妖异的阴风! 这风来得好生古怪,那些挂着的白色布幔全部晃动起来,就像是起舞的白色幽灵。 屋子里气温陡降,一下子变得森冷无比,气氛也变得极度阴森诡异。 而就在这阴风之中。一件小小的物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是一张黄符,就是贴在棺材盖上的那种镇尸符,上面的朱砂都已经融化的很模糊,竟然随风脱落了,在空中晃晃悠悠地飘着,慢慢划过马脸的眼帘。 马脸浑身一颤,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嘶声叫道:“镇尸符掉了!” 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我定睛一看,那具没有镇尸符的棺材。不就是刚刚颜苏躺过的地方吗? 一般说来,镇尸符只要贴在棺材上面,再大的风都吹不走。除非是镇尸符上面的朱砂符咒化掉了,镇尸符才可能自行脱落。 那么这张镇尸符上面的朱砂怎么会融化呢? 呀! 刚才颜苏躺在棺材上面,莫不是她的汗水湿透了那张镇尸符吧? 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镇尸符一旦脱落,会发生怎样恐怖的事情? 我没有想到我的一个无心之举,竟然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所有恐怖的噩梦就此开始。 嘎啦啦! 这次我们听得清楚,诡异的声音就是从那具没有镇尸符的棺材里传出来的。 那声音挠心挠肺的,听上去有些刺耳,令我们的鸡皮疙瘩一颗颗往外蹦。 我们瞬间冷汗遍体,棺材里有东西! 棺材里会有什么东西呢? 当然是死人! 死人为什么会弄出响声? 因为不是普通的死人! 我和颜苏对望一眼,心里都想到同样一个问题:“棺材里有僵尸?!” 哗啦! 一只枯手突然穿透棺材盖,一团墨绿色的尸气也随之飘散出来。 那只枯手上面爬满了细密的绿毛,手臂就像是脱水萝卜,又干又焉,没有一点水分,只有长着霉斑的表皮覆盖在骨头上面。他的指甲很长,就跟树藤似的,前面都打着卷儿,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月的生长。尽丰华血。 呀!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棺材里真的有僵尸! 我环顾了一眼四周,这里有几十上百具棺材,如此说来,岂不是有几十上百只僵尸?! 我滴个祖宗十八代! 今儿个真正掉进僵尸窝里来了! 颜苏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紧贴着我的身子,往我身上靠了靠。 “妈妈呀!”马脸吓得魂飞魄散,本来就丑陋的五官还皱成一团,更是丑的没有人样。 马脸手腕一抖,引魂灯掉在地上,眼前的光亮陡然一暗,只有些暗淡的余光映射在马脸的面庞上,他的瞳孔里流露出深深的惊惧之色。 “有僵尸啊!有僵尸啊--”马脸失心疯般地大叫起来,转身就想跑。 但听砰地一声响,棺盖四五分裂,一只浑身爬满绿毛的僵尸直挺挺地就从棺材里站了起来,双手笔直地向前伸,嘴巴一张,一团尸气喷薄而出。 这只僵尸穿着民国时期的那种衣服,脸庞就像是脱水的萝卜皮,上面还布满灰黑色的尸斑。 绿毛僵尸纵身一跃,直接跳出棺材。 马脸吓得双腿发软,想要逃跑却又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回身挥刀劈向绿毛僵尸。 绿毛僵尸也不是电视里演的那样刀枪不入,这一刀直接劈入了僵尸的左肩,入肉极深,甚至还听见肩骨碎裂的声音。若是正常人,受此重创肯定丧失战斗力了,但是僵尸却是没有痛感的,这一刀虽然威猛,但是对于僵尸来说,根本就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马脸显然也懵了,用力想要拔刀。 朴刀刚一拔出来,一股墨绿色的尸液就飞起老高。 马脸怪叫一声,这第二刀还没劈下去呢,绿毛僵尸出手如电,一下子扼住了马脸的脖子。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赶过来救援,就听见马脸发出无比凄厉的惨叫声,那惨叫声都不像是人类发出来的,听上去格外瘆人。 绿毛僵尸的獠牙贯穿了马脸的喉咙,然后横向拉了一圈,锋利的獠牙直接切断了马脸的大动脉,浓浓的血腥味四下飘散,一支血箭从马脸的喉头飚射起三米多高。 咕噜!咕噜! 绿毛僵尸大口吞咽着新鲜的人血,能够看见他的喉头不断颤动。 对于沉睡已久的僵尸来说,新鲜的人血绝对是无与伦比的美味佳肴! 饮过人血之后的绿毛僵尸,死灰色的眼珠子都变成了血红色,骨碌碌滚动着,莫名骇人。 “吼--”绿毛僵尸喷出一股浓郁的尸气,畅饮人血之后他变得更加狂躁,血腥味彻底激发了他原始的杀戮欲望。 “哇呀呀!”屋子里传来一片杀猪般的嚎叫声。 剩下的那几个仆人见到如此恐怖的景象,一个个顿时慌了神,大声叫喊着往门外跑。 但是门口又顶着好几具大棺材,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 他们本想堵住大门给我来个瓮中捉鳖,没想到自掘坟墓,反误了卿卿性命。 绿毛僵尸怒吼着跳了过去,这点倒是跟电影里演的一样,僵尸的双腿不能弯曲,直挺挺的,行动起来一蹦一跳,非常诡异。 绿毛僵尸蹦蹦跳跳就往那群仆人冲过去了,冥婆也慌了神,大声喊叫:“都别慌!安静!安静!” 但是那几个仆人哪里安静的下来,一个个就跟疯了似的。 老天爷也不亡我! 关键时刻,没想到竟然是一只僵尸帮了我们的忙。 相对那帮歹毒的仆人而言,我更愿意面对一只僵尸。 我看了一眼马脸的尸体,当时的场面非常血腥,四处都是飞溅的鲜血,马脸靠着一具棺材瘫倒在血泊中,整个脖子几乎都快被咬断了,只剩下薄薄一层皮连着,还有几根咬断的青筋吊在外面,不断有鲜血一股一股地从断口处涌出来,那副死状真令人心惊胆寒! 就在这时候,又是一阵莫名的阴风吹过。 我惊诧地看见又有两张镇尸符从棺盖上脱落,在半空中飘飞。 第九十六章僵尸出棺(下) 不好! 我的小心肝猛地一颤,眼神都变得呆滞了,怎么……怎么又有镇尸符脱落了? 我飞快地扫了一眼,这一眼吓得我魂飞魄散。 刚刚马脸倒下的时候。飞溅的鲜血泼洒在旁边的两具棺材上面,鲜血冲掉了镇尸符上面的朱砂,镇尸符失效,棺材里面的僵尸只怕又要冒出来了! 我现在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真有种上天天无路,下地地无门的感觉。 嘎啦啦!嘎啦啦! 那两具棺材里几乎同时响起僵尸挠爪的声音,锋利的爪子划拉出刺耳的摩擦声。 哗啦! 其实是两声响,因为太一致了,所以听上去只有一声。 两只枯骨一样的手臂穿透棺盖,曝露在空气中。 手臂上爬满绿毛,就像从棺材里长出来的绿蘑菇。 “快过去压住那两具棺材。别让里面的僵尸爬出来!”冥婆拦住之前那只绿毛僵尸,对剩下的五个仆人大喊。 那五个仆人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跑过来,每两人压着一具棺材。 棺材里传来嘭嘭声响。里面的僵尸想要爬出来,整个棺材也跟着左右晃动。 那几个家伙脸都憋青了,使出吃奶的力气趴在棺材上面,就跟死猪似的,一动也不敢动。 还剩下一个傻乎乎的大块头,手足无措地站在两具棺材中间,不知道该干嘛。 那几个家伙抱怨道:“你他妈走来走去做什么?快砍呀!砍僵尸啊!” 大块头哦了一声,如梦初醒,抡起手中的朴刀,怒吼着斩向其中一只尸手。 嚓! 寒光闪逝。 朴刀将那只尸手一分为二,自中指处劈开,一直劈到手腕。 绿色的尸液飞溅起老高。白森森的手骨曝露在空气中,很是恐怖。 “妈的!你就不能横着砍吗?”一个仆人埋怨道,他实在觉得大块头太笨了。 大块头又哦了一声,依然是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转动刀锋,横向朝着那只尸手劈了过去。 “啊呀--”血管乍现,惨叫声随之响起。尽丰介亡。 当然,惨叫声绝技不可能是僵尸发出来的,僵尸根本就没有痛感。 惨叫声是刚刚那个埋怨的仆人发出来的,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给大块头提个醒,却给自己挖了个粪坑。大块头也是蠢得有盐有味。这一刀横着劈过去,虽然斩飞了那只尸手,同时刀锋也斩入了那个仆人的肩膀,入肉极深,那个仆人惨叫着从棺盖上滚了下去。 他这一滚开,棺盖上只剩下一个人,压制力完全不够。 就听砰地一声响,趴在棺盖上的那人连同棺盖一起飞了起来,凌空翻滚着被掀翻在地上,厚厚的棺盖压在他的胸口,哇呜就喷出老大一口鲜血,跟翻背的死王八一样,怎么都爬不起来了。 吼-- 一只断手的绿毛僵尸怒吼连连,一下子就从棺材里站立起来。 那个大块头的智商确实也令人捉急,他愣了愣,随即双手举刀,一副英勇无畏拼命三郎的阵势冲向绿毛僵尸。 距离绿毛僵尸只有两米远的时候,这家伙突然丢掉朴刀,双手合十,咚地对着绿毛僵尸跪了下来,朝着那僵尸捣蒜般磕头:“大哥,放我一条生路吧,我不是有意吵醒你的……” 噗嗤! 大块头的求饶声戛然而止,整个人僵硬地跪在地上。 绿毛僵尸锋利的爪子活生生插入大块头的脑袋,就像刀子一样掀起头盖骨,发出嗤啦一声响,令人鸡皮疙瘩掉一地。就见绿毛僵尸的手里捧着一团白花花的脑子。那团脑子包裹着黏糊糊的液体,还在微微跳动着。 绿毛僵尸张开嘴巴,啊呜一口就把脑子吃了进去,白色的脑浆沿着僵尸的嘴角滴落下来,那画面极度恶心。 鲜血和着白花花的脑浆就像喷泉一样,自大块头的脑袋顶上冲天而起,哗啦啦的变成血雨飘落下来。 绿毛僵尸沐浴在血雨中,兴奋得摇头晃脑,嘶吼连连,情绪变得异常亢奋。 “我草!”对面棺材上的两个仆人目睹此情此景,早就吓得瘫软了,再也使不出半点力气,他们的脸上都流露出对死亡的一种绝望。 但听砰的撞击声响,棺盖被掀翻,两人尖叫着滚落在地上。 浓郁的尸气从棺材里喷薄出来,随后站起的竟然是一具女僵尸。 这具女僵尸也是民国时期的打扮,后脑还披散着枯草一样的长发,蹦起来的时候,满头长发跟着晃动,哗啦啦抖落一地的虱子,看得我头皮发痒。 躺在地上的两个仆人脸色大变,其中一人颤巍巍爬起来,踉跄着往后跑。而另外一个家伙却完全吓傻了,瘫坐在地上,双腿抖了抖,裤裆里渗出一片水渍,竟然吓得尿了裤子。 本来那只女僵尸都追赶逃跑那人去了,闻到尿骚突然停了下来。 也许女僵尸的口味比较重,她反而偏爱这个满身尿味的家伙。 女僵尸左手高高拎起那个仆人,右手伸出利爪,在仆人的喉咙处轻轻一划。 就听嗤啦声响,颈部大动脉直接被切断,就像爆掉的水龙头一样,疯狂地往外飙血。 女僵尸把那张干枯丑陋的脸庞凑拢上去,任由那鲜血冲刷自己的脸,同时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吞咽,就像一个口渴的人在疯狂喝水一样。 进入极乐阁的六个仆人,转眼就死了三个。 剩下的三个,一个被棺盖压成内伤,一个半边胳膊几乎被卸掉,躺在地上不能动弹,还有一个踉踉跄跄地在屋子里疯跑,已经陷入半癫狂状态。 突然,冥婆的身影出现在女僵尸背后。 颜苏目光一凛,微微张开五指,想要放出半寸金偷袭冥婆。 我却突然一把抓住颜苏的手,摇了摇头。 颜苏瞪了我一眼:“这是干掉冥婆的最好机会!” 我沉声说道:“这里面唯一有战斗力对抗僵尸的人,就是冥婆。你要是把冥婆弄死了,谁来帮我们对付僵尸呢?” 颜苏想了想:“嗯,好像有点道理,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冥婆这死老婆子,看上去一副随时都要被风吹到的样子,没想到战斗力惊人。 只见她闪电般出手,拽住女僵尸的长发,使劲往后一拽。 女僵尸被拽得翻了个跟头,脸朝上面向冥婆。 冥婆举起右手,用她尖锐的骨爪,对着女僵尸的眼窝凶狠地插了下去。 噗嗤! 冥婆的手指就像钢针一样,直接贯穿了女僵尸的脑袋。 我们甚至能够听见冥婆的指头在女僵尸脑子里转动的声音,冥婆面色阴冷,一边转动手指一边对剩下的三个仆人讲解道:“僵尸的致命点在他的脑袋,只要打爆他的脑袋,僵尸就不能动了。还有,僵尸是靠气味和声音行动的,所以面对僵尸的时候切记不要慌张,只要你能屏住呼吸,哪怕僵尸从你面前过也发现不了你!” 话音刚落,冥婆猛地拔出手指,两股墨绿色的尸液飚射出来,那只女僵尸顿时就停止了嘶吼。 我和颜苏躲在黑暗中,听见冥婆这番讲学,自然也学到了对付僵尸的法子。 之前那只绿毛僵尸早被冥婆干掉了,尸体还倒在门口的棺材上面。 也就是说,现在只剩下一只僵尸,就是那只被斩断了右手的僵尸。 那三个仆人依照冥婆所说的法子,尽量屏住呼吸,并且默不作声。 如此一来,那只僵尸仿佛失去了目标物,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伸长鼻子,不停地嗅来嗅去,发出呼呼呼的声音。 看来这招果然管用! 冥婆就像鬼魂一样,悄无声息出现在僵尸面前,僵尸竟然都没有发现她。 冥婆突然出手,左手捏着僵尸的下巴,右手成爪,直接从僵尸的下巴处斜插入脑,然后闪电般收回骨爪。 僵尸的脖子处留下一个可怕的烂窟窿,下巴都掉了半边,尸液流淌的满胸口都是。他的两颗眼珠子也从眼眶里滚落下来,空洞洞的眼窟窿里面流出两行墨绿色的血,在冥婆面前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第九十七章断腕 虽然冥婆这个死老婆子异常歹毒,但不可否认的是,这老婆子的身手确实非常高,徒手间连斩三只僵尸。确实威猛,连我都被深深震撼了。 突然,一股劲风扑面而来。 我蓦地打了个激灵,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那死老婆子就像幽魂般出现在我面前,嘴里大声尖叫:“臭小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藏在这里吗?” 吓! 我浑身一颤,原来这死老婆子早就知道我们躲在这里,刚才只是苦于被僵尸纠缠着,才没有提早过来找我们。 我拼命向后退,但我所在的地方已经差不多是死角了。再退也退不到哪里去。 冥婆乌黑的骨爪一直在我的眼前闪烁,随时都能插爆我的脑袋。 “小七,让开!”千钧一发之际,颜苏突然推了我一把。我向旁摔了出去。 “颜苏!”我猛然回头,只见颜苏傲然面对冥婆破空而至的骨爪。 “臭丫头,去死吧!”冥婆厉声喝叫,脸上涌现出狂暴的戾气。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颜苏这是做什么?她要以身赴死吗? 就在这一刹那,我突然看见颜苏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一丝自信的微笑。 就在骨爪即将插入她胸口的瞬间,颜苏突然举起右手,食指往前一伸,仿佛有一丝暗淡的金光从颜苏的指尖里闪现出来,又迅速没入了冥婆的掌心。 我眉头一扬:“半寸金?!” 是的! 半寸金! 颜苏不惜以身犯险,就是为了在最关键的时候放出半寸金! 这一招。绝对令冥婆防不胜防。 因为冥婆做梦都不会想到,颜苏的体内竟然还有金蚕蛊!! 颜苏这次完全是棋行险招,拼着给冥婆两败俱伤的结局放出了半寸金! 普通人看不见半寸金,但不代表高手看不见,像冥婆这样的高手,要想悄无声息地放蛊害她,兴许还有点难度。万一又像上次偷袭疯道士一样,不仅没有偷袭成功,反而让半寸金将息了那么久。所以颜苏必须要制造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一个有十成把握的机会! “啊呀--”冥婆惨叫一声,触电般浑身颤抖了一下。迅速向后飘退,与颜苏拉开安全距离。 “臭丫头!你居然还有暗器?!”冥婆大为震惊,以她的身手居然着了颜苏的道儿,还真是让人有些意想不到。 颜苏冷冷说道:“金蚕蛊!死婆子,你等着毙命吧!” 听到“金蚕蛊”三个字的时候,能够明显看见冥婆的身子颤抖了一下,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也闪过了一丝惊慌。 冥婆翻转臂膀,猛地掀起衣袖。 只见她的左手臂弯上出现了一丝淡淡的金线,正沿着经脉飞快地移动。 “臭丫头!”冥婆怒骂一声,脸上布满杀气。 我心中暗喜,半寸金剧毒无比,看你这老婆子这次还死不死。 谁知道冥婆也确实够狠的,怒吼了一声:“拿刀来!” 那几个仆人不敢怠慢,直接丢过来一把朴刀。 冥婆也不回头,听声辩位,一把接住朴刀,然后根本就没有半点迟疑,雪亮的刀锋直接就奔自己的左手胳膊去了。 嚓!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包括颜苏在内,都没想到冥婆竟然会有这样的举动。 壮士断腕! 雪亮的寒光闪过肩膀,血光随之冲天而起,一条干瘦的只剩骨头的胳膊啪地掉落在地上。 那是冥婆的胳膊! 为了不让金蚕蛊侵入五脏六腑,她竟然选择这种决烈的方式,斩断一条胳膊,暂时保全了自己的性命。 颜苏勾了勾手指,那丝淡淡的金光从断手里飞出来,消失在了颜苏的掌心里。 所有人都被冥婆的举动深深震撼了,这老婆子对自己都能如此残忍,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但是我又不得不佩服冥婆,壮士断腕的勇气并不是谁都有的,她的冷静远远超乎常人。仔细想想,也许在刚才的一刹那,选择斩断胳膊无疑是保全性命最好的办法,也是当下唯一的办法。 不过换个角度来看,若是换做其他人,包括我自己,多半没有这种决绝的勇气。但是只要稍稍迟疑或者犹豫一下下,半寸金已经侵入五脏六腑了。 “有够狠的啊!”连颜苏都不得不叹服老婆子的勇气。 “嘿嘿!”冥婆阴桀地冷笑两声,那笑声令人毛骨悚然,同时也在摧毁我们的信心。 冥婆出手如电,啪啪啪在断臂上连续点了几个穴位,封住血脉,止住流血趋势。然后她嗤啦扯下自己的腰带,在胳膊上缠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死死地打了个结。原本就惨白无比的面容,此时变得更加惨白,没有一丁点血色。 “我要杀了你们!”冥婆从心底深处,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然后朝着我们扑了过来。 “颜苏,快跑!”我一把拉起颜苏,在棺材堆里面穿行。 “抓住他们!”冥婆怒吼道。 三个仆人应了一声,大呼小叫地追了上来。 此时没有僵尸出现,这几个混蛋又恢复了那种凶恶的样子。 “哎,颜苏,你等等!”我突然停下脚步。 “你干嘛?”颜苏问。 “你转过背去!快转过背去!”我一边说一边急切地解开裤带子。 颜苏惊呼一声,迅速闭上双眼转过背去,她应该明白我要做什么了。 反正现在都逃不出极乐阁,不如放手一搏,我们逃不出去,死老婆子也别他娘的想要活着离开! 所以,我做出了一个不要命的决定--放出僵尸! 是的! 我要放出这里的僵尸,利用这些僵尸来对付冥婆。 任你冥婆再怎么厉害,你能干掉一只僵尸,十只僵尸,你能干掉一百只僵尸吗? 再加上她现在只剩下一条胳膊,来一群僵尸围攻她,看她怎么反抗!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我根本顾不及多想,一泡童子尿就像散弹枪一样,朝着四面八方飞射出去。尽丰团扛。 哗啦啦! 尿液飞溅在棺材上面,不仅冲掉镇尸符上面的朱砂,甚至还把镇尸符都泡烂了。 天呐! 后面追击的三个仆人失声尖叫起来:“那小子疯了吗?他是在干嘛呀?” “干嘛?!”我冷笑两声,拎起裤带子,愤怒地叫骂:“都他妈不要活了!” 哗啦啦!哗啦啦! 棺盖破裂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时间木屑纷飞,尘土四散。 我这泡尿少说冲飞了十多张镇尸符,也就是说,至少有十多只僵尸即将破棺而出! 哈哈哈! 我没有感到害怕,反而纵声长笑起来。 十几只僵尸在屋子里蹦蹦跳跳的场景,该有多么热闹呀! 那几个仆人停下追击的脚步,脸色大变,纷纷叫骂道:“疯子!你他妈的简直就是个疯子!” “小七,你……”颜苏怔怔地看着我。 “颜苏,你怕吗?”我盯着她的眼睛。 颜苏摇摇头:“不怕!人类比僵尸更可怕!” 砰!砰!砰! 不断有棺盖被掀翻,一团接一团的尸气喷薄出来,一只又一只僵尸从棺材里站起来。 忽听砰的一声巨响,这一声闷响完全盖过了前面十几声响。 只见一块棺材盖直接被冲上屋顶,嵌入屋顶之中,整个极乐阁都为之晃动了一下。 强大的尸气喷涌而出,那具棺材瞬间变得四分五裂。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浓郁的尸气中。 我和颜苏惊讶地睁大眼睛,这只僵尸的出场比其他任何僵尸都要狂暴,尸气也比其他僵尸还要浓烈。 一块牌位骨碌碌滚到我的脚下,我拾起来一看,上面刻着:“柳氏族长柳江之位!” 第九十八章尸王 吓! 我的眼珠子都差点飞出来了。 柳氏族长?! 那岂不是柳家最高级别的人物了? 相当于柳氏家族的老祖宗! 谁都知道,年代愈久远的僵尸,战斗力就愈强。 这只老僵尸是柳家族长,那战斗力绝逼是所有僵尸里面最强的! 我万万没有想到。这泡童子尿的威力如此强劲,居然冲出了一只老僵尸,冲出了柳家的祖宗十八代! “吼--”老僵尸柳江这一声嘶吼,声震四野。隐隐带着狂啸之声,整座极乐阁都在颤抖。 劲气激荡,尸气嘭地朝着四面八方飞散,现出柳江的真身! 柳江身形高大,但因为身上的皮肉早已失去了养分,皱巴巴地包裹在骨头上,所以看上去像一根肉竹竿。 柳江穿着一身古代官服。长袍及地,还留着长长的头发。 这套官服我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但肯定不是清朝官服,清朝官服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帽子。后面会有翎毛,不同的翎毛也代表不同的级别。 与其他僵尸有所不同的是,其他僵尸身上都是绿毛,而柳江身上却爬满了白毛,他是一只白毛僵尸,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白僵”。 白僵显然与绿僵不在一个层次上面,他是这里所有僵尸的领袖。 伴随着柳江这一声嘶吼,无形阴风在屋子里乱窜,不断发出呜呜呼啸之声。 “快看呀!”颜苏失声尖叫起来。 在我们惊诧的目光中,只见那些棺材上的所有镇尸符,统统脱落下来,如同黄色的蝴蝶。在阴风中翩跹飞舞,四处飘扬。 紧接着,更可怕的一幕发生了。 哗啦声响就像爆豆子一样,一只又一只枯手从棺材里伸了出来。 所有棺材里的僵尸全部苏醒,这他娘的是群尸出棺的节奏啊!尽丰夹才。 砰!砰!砰!砰!砰! 棺盖接二连三被掀翻在地上,一只又一只僵尸在尸王柳江的召唤下,破棺而出。 当时的画面已经不能用恐怖来形容,反正有个仆人直接就吓晕过去。 极乐阁所有僵尸全部苏醒,这阵势实在是震撼无比! “吼--”每只僵尸都仰起脖子,张开嘴巴,嘴里尸气狂喷。集体回应着尸王的嘶吼,仿佛要把他们这么久以来的所有怨恨全部宣泄出来。 我心中惴惴,不好!群尸这是要发飙了! 仔细回想一下,柳家确实有家族性的僵尸病,要不然为啥柳家的每个人死了之后都要变成僵尸呢?但是为什么每具棺材上面都贴着镇尸符,而且整座极乐阁都刻满了镇阴纹?这说明有道法高人在镇尸,目的就是镇压住柳家的僵尸,不让他们从极乐阁里面跑出来。 反过来讲,柳家僵尸长年累月都被镇压在极乐阁里,心中早已饥渴难耐,而且久不能出棺,早就是满腹怨气。现在好不容易破棺而出,情绪自然是亢奋不已。 其实这跟人类是一样的,把你丢在监狱里面关上一年半载的,放出来的时候肯定也是这种打了鸡血的状态,无比亢奋,无比激动。 我一时之间有些愣神,我该不会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吧,这么一大群僵尸要是跑出去,外面岂不是生灵涂炭了? 我突然有些后悔,也可以说有些后怕,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尸群在屋子里乱蹦乱跳,有不少僵尸直接冲着冥婆和那两个仆人就去了。 地上那家伙运气还真不错,因为晕死过去,所以被僵尸漏掉,没有成为尸群猎杀的目标。 我真想喊颜苏快跑,颜苏突然伸出小手捂住了我的鼻子,我顿时就不能呼吸。 我这才想起,冥婆刚刚说过,僵尸是靠气味和声音行动的,只要我们不呼吸,不做声,在僵尸面前,我们就是隐形的。 这一招果然有奇效! 两只僵尸在我们的身旁跳来跳去,都没有主动攻击我们,仿佛当我们不存在一样。 但是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其实我还是非常害怕的,毕竟一大群僵尸就在你的身旁跳来跳去,就像开晚会一样,这种氛围简直是怪异极了。 我和颜苏站在黑暗中,如同两根木头桩子,一动都不敢动,哪怕站到两腿发麻,也不敢动弹分毫。只有等身旁的僵尸暂时离开的时候,我们才能缓口气。但是我们只要一缓气,立马就有僵尸围上来,我们又只能赶紧憋气,跟这些僵尸打起了游击战。 如此可怕的景象,那两个仆人大概被吓得傻了,早已把冥婆的告诫抛诸脑后,两人根本沉不住气,发疯似地往门口跑。 两人拼命移开棺材,之前他们就移开了两具,这两个家伙又移开了两具,门口也就只剩下一具棺材横亘在那里。 然而,就是这最后一具棺材阻断了两人逃生的道路。 最后这具棺材刚移开一半,后面的尸群便追了上来。 两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瞬间就被尸群吞没了,就看见鲜血和碎肉飞溅在窗户上,顺着窗棱子一颗颗的往下滴。 冥婆被一群僵尸团团围住,情急之下,单手干掉两只僵尸,想要突围而出。 但是很不幸,她早已经被尸王柳江盯上了。 不管冥婆逃到哪里,柳江就一路跟到哪里,就算冥婆屏住呼吸,柳江也依然死死地跟着她。之前冥婆杀了好几只僵尸,这些僵尸都是柳家族人,作为族长,柳江眼见自己的族人被杀,自然对冥婆抱有深深的怨恨。 噗! 柳江嘴巴一张,一团浑圆尸气如炮弹般击中冥婆后背心。 冥婆惨叫一声,向前飞了出去。 冥婆在地上翻滚一圈,挣扎着爬起来,整张脸都被尸气笼罩,变成了惨绿色。 尸群将冥婆堵在角落里,围的水泄不通。 趁着尸群被冥婆吸引过去的空当,我拉着颜苏贴着墙角,蹑手蹑脚往门口挪去。 冥婆无路可逃,在角落里做着垂死挣扎。 刚开始还能听见冥婆的叫骂声,在接连放倒几只僵尸以后,冥婆也到了强弩之末,逐渐就没了声息,角落里传来僵尸啃噬皮肉的声音,咔嚓!咔嚓! “就是现在!快走!”我拉着颜苏,两人没命似地逃往门口。 我俩合力移动棺材,棺材里面的僵尸已经爬了出来,所以棺材并不算沉重。 但是移动棺材所发出的声音,还是惊动了尸群,尤其惊动了感觉敏锐的尸王柳江。 柳江的瞳孔里泛起一抹血红色,对着我们所在的方向发出一声沉闷的怒吼,仿佛在发号施令。 得到尸王的指令,尸群蹦蹦跳跳,呜哇呜哇怪叫着,从四面八方围拢上来。 眼见尸群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逃生的希望近在尺咫,我们没有理由放弃。 嘿呀! 我猛地发一声喊,终于推开这具该死的棺材! 颜苏喜道:“小七,快走!” 颜苏都没用手推,而是直接飞身撞开房门,顺势翻滚出去。 我不敢回头,我能感觉到一阵阵凉气吹在后颈窝,尸群就在我的身后怒吼。 我也跟着飞身跃了出去,落地之后我爬起来拉着颜苏又准备继续往前跑。 在我的预计想象中,尸群一定会跟着冲出极乐阁,然后席卷整座柳氏义庄。 没想到颜苏却说了一句:“小七,咱们不用跑了!那些僵尸好像出不了极乐阁!” “嗯?出不来?!”我诧异地回过头去,只见极乐阁门窗上雕刻的那些镇阴纹全部亮起,泛着奇异的淡金色光芒,如同一个恢弘的法阵。 即使没有关上大门,那些僵尸也无法冲出来。因为一旦他们冲到门口,就会被镇阴纹挡回去。不仅仅是挡回去,还会烧灼的他们滋滋冒烟。 在连续几次尝试以后,尸群只能无奈地退了回去,站在门窗后面,对着我们不停地咆哮嘶吼。 柳江站在尸群中央,血红色的眼珠子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我们! 第九十九章先天八卦 外面的天色已经麻麻亮,不知不觉我们竟在极乐阁待了整整一宿。 楼阁里面,尸群的嘶吼声渐渐低弱,白天可不是僵尸活动的时候。 我和颜苏在地上坐了一会儿。缓过一口气,这才精疲力竭地爬起来。 背上的冷汗已经风干了,衣服粘在身上,腻哒哒的。很不舒服。 回想昨夜发生的一切,就像做梦似的。 很难想象,我们竟然能从僵尸窝里面逃出生天。 谢天谢地!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让我感觉到温暖。 其实,活着的感觉真好! 我和颜苏在晨曦下相视一笑,我们再一次劫后余生。 等我们回到棺材屋那边的时候,战斗早已经停歇,奴隶们的反抗大军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棺材屋像是被焚烧过。整片地儿乌漆墨黑,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还在袅袅冒着青烟。 房屋被烧成了遍地焦炭,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焦臭味。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十上百具尸体。有义庄仆人的尸体,也有反抗奴隶的尸体。 鲜血都把大地染红了,遍地都是斑驳的血迹,支离破碎的尸体仿佛在诉说着战斗的惨烈! 放眼望去,满目疮痍,这就是我们所见到的景象! 晨曦斜照在废墟上面,就像是废墟上升起的光明。 从今日起,一切从头开始。 柳氏家族的黑暗统治已经过去,人们用最激烈的反抗,换来七日做人的尊严。 看见那一张张满是血污的脸,看见那一个个坐在地上喘息的人,突然感觉。生命原来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听人们讲,当战斗接近尾声,仆人们组成的防线完全溃败的时候,棺材屋燃起了熊熊大火。而这把火,是柳夫人自己放的。估计她看大势已去,所以点燃棺材屋,在烈火中自焚而死。 我和颜苏走上废墟,烧成焦炭的横梁还有些烫脚,柳夫人居然自焚而死了?这个结局还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在我的印象中,像柳夫人这般阴毒的人,肯定不会轻易束手就擒的。 我蹲下身来。双手在焦炭堆里拼命刨挖着。 颜苏不解地看着我:“小七,你在做什么?” “找尸体!”我头也不抬。 “谁的尸体?”颜苏问。 我抿了抿嘴唇:“徐度武的!我们之所以能够逃离棺材屋,是徐度武用自己的性命拖住冥婆!他是我的好兄弟,我想……找到他的尸体,将他好好埋藏!我不想他死无居所,就算烧成焦炭,我也要找到他!” 颜苏点点头:“我帮你!” 说着,颜苏挽起衣袖,在我身旁蹲了下来。 我和颜苏凭借一双小手,在满目疮痍的废墟里面认真地刨挖着,下面的一些木头还没有烧透,通红通红的冒着青烟,我咬着牙关,顾不上被烫伤,双手很快就冒起了水泡。 太阳升起来,汗水就像断线的珠子,顺着脸颊不断往下滴落,滴落在木炭上面,发出滋滋声响,冒出一缕白烟。 挖呀挖……挖呀挖…… 我们就像两只土拨鼠,在废墟上忘我的忙碌着。尽丸乒号。 突然,颜苏低低惊呼了一声。 我蓦然回过头去,急切地问:“怎么样?找到了吗?” 颜苏摇了摇头:“没有找到尸体,但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 我起身走到颜苏面前,颜苏扒拉开几块焦炭,指着地上说:“你看这是什么?” 我蹲下身来,往掌心里吐了两口唾沫,用手掌擦拭掉地面上的黑灰,下面的东西随即映入眼帘。 那是一块既普通又不普通的青石地砖。 地砖呈方形,长宽约有一米多。 说它普通,是因为每间屋子的地面上,都铺着这样的地砖,并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说它不普通,是因为这块地砖略微跟其他地砖不太一样,这块地砖上面竟然有一个图案! 我微微一惊,脱口说道:“这是八卦图!” 顿了顿,我又改口道:“哦,不!确切地说,这是先天八卦图!” “哦?我对八卦只是有所耳闻,并没有研究过,听你这样说,这八卦好像还有些讲究吧?”颜苏望着我。 我点点头,对她说道:“八卦起源于人文始祖伏羲,八卦表示事物自身变化的阴阳系统。用‘一’代表阳,用“--”代表阴,用三个这样的符号组成八种形式,叫做八卦。 每一卦形代表一定的事物。乾代表天,坤代表地,坎代表水,离代表火,震代表雷,艮(gèn)代表山,巽(xùn)代表风,兑代表泽。八卦互相搭配又得到六十四卦,用来象征各种自然现象和人事现象!” “哇塞!你懂得还挺多嘛!”颜苏望着我的眼神充满了仰慕。 “略懂!略懂!”我嘿嘿笑了笑,能够被颜苏仰慕,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小得意。其实我这些知识都是从爷爷留给我的《奇门册》里学来的,《奇门册》里的知识博大精深,知晓一二就能高于凡人,知晓三四就能行走江湖,知晓五六便能在江湖上立足,要是能知晓七七八八,那绝对是人中龙凤,能够全部精通十成,那不得了,估计能独步江湖,成为一代至尊。 “那先天八卦又是什么意思?”颜苏好奇地问。 “八卦分为先后天,先天八卦又称伏羲八卦,后天八卦称为文王八卦,是当年周文王根据先天八卦推演出来的,两卦有所相通之处,却又有所不同之处,反正太精深了,一时半会儿也跟你说不清楚!” 其实我对八卦的了解也就是一点皮毛而已,再夸夸其谈下去只怕要露陷了,所以赶紧找个借口搪塞过去,这样还能在颜苏心目中留下知识分子的光辉形象。 “奇怪!棺材屋的地板上,怎么会出现一个先天八卦的图案呢?”颜苏自言自语,嘟囔着说。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 颜苏这句话反倒是提醒了我,是呀!棺材屋的地面上怎么会出现一个先天八卦图呢?相信这个图案并不是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的吧? 心中怀着疑虑,我又低下头仔细看这个八卦图,看着看着我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 见我默不作声,如同老僧入定,颜苏忍不住问我:“小七,你在想什么呢?” “不对劲!不对劲!”我一边念叨,一边摇晃脑袋。 颜苏更加疑惑地看着我:“什么不对劲?” 我伸手指着地上的先天八卦图:“这个八卦图不对劲!” “这不是八卦图吗?哪里不对劲了?”颜苏一脸茫然。 我咬了咬嘴唇,目光炯炯地看着这个八卦图,沉声说道:“刚才我还没有注意,现在仔细看看,才发现这个先天八卦图的卦象全是乱的!” “什么意思?”颜苏显然来了兴趣。 我的双手在青石地砖上来回比划:“这些是卦象,不管是先天八卦还是后天八卦,都有其特定的卦象,但是现在,这个先天八卦图的卦象竟然是混乱的!这是怎么回事?” 我在说话的时候,手指从卦象上面滑过,然后我竟惊奇地发现,原来地砖上的那些卦象,竟然是可以移动的。 我心中一动,闭上眼睛默默思索了片刻,在脑海里形成一个完整的先天八卦图。然后我睁开眼睛,凭借着记忆,一点一点滑动地砖上的卦象。 毕竟我对八卦也没有太深入的研究,所以还是稍显吃力。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累得满头大汗,终于将地砖上的先天八卦图全部复原。 我拍了拍手,长嘘一口气:“搞定!” 咔! 就在这时候,地砖下面传来奇异的声响,像是某种机括的声音。 我和颜苏对望一眼,在我们惊诧的目光中,面前的这块青石地砖竟然缓缓滑移开去,地上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一股带着腐霉味儿的阴风倒吹出来。借着晨曦的光亮,能够清楚地看见洞口下面有一条向下延伸的灰白色石梯,就像一条沉睡在地下的灰白色巨蟒。 我和颜苏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密道!” 第一百章多出来的影子 废墟上出现密道口的消息迅速传播开去,让平静的人群再次沸腾起来。 人们全部围拢上来,看着密道口议论纷纷。 有人说:“这会不会是通往地狱的入口呀?” 有人说:“下面应该是义庄的藏宝库吧?电视上的藏宝库都是这样的!” 还有人说:“我看呀,地底下可能养着什么怪兽!”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甚至还有人说的神乎其神,说下面是阴间,密道口一旦开启,阴间里的那些鬼魅魍魉就会爬出来了。 “小七。你怎么看?”颜苏问我。 我沉吟了一会儿:“我不知道下面是什么地儿,我觉得各种可能性都有,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柳夫人没有死!” 柳夫人没有死?! 人群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不可能吧!这屋子都坍塌成废墟了,那个贱女人居然还没有死?” “就是!她不可能有三头六臂吧?” “我们可是亲眼看见大火将她吞噬的呀!” “对啊!柳夫人若是没有死,那她会去哪里了?” 我指了指密道口:“她没有死,她就在这下面!” 全场一片寂静。 我趴在地上。指着密道口下面的那层石梯让颜苏看:“你看见了什么?” 颜苏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突然惊呼道:“一双脚印!” “对!一双脚印!”我托着下巴,像个小大人一样的分析道:“密道口很少开启,石梯上布满尘灰。一旦有人踩着石梯下去,自然就会在石梯上面留下脚印!所以,依我看,柳夫人施展的其实是障眼法,在大家面前演了一场假死的好戏!房子确实是烧了,但是柳夫人并没有死,她在火海之中打开密道口,躲到密道下面去了!” 一口气说到这里,连我都忍不住佩服柳夫人的心计和智慧,正所谓狡兔三窟,这个柳夫人还确实有够狡猾的。要不是我一心想要寻找徐度武的尸骨,我们也就不会在废墟里意外发现先天八卦图。也就压根不会发现这个密道口,等风波过去,柳夫人又能安然无恙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可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像柳夫人这样歹毒的恶人,老天爷也不会庇护她的! 柳夫人大概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处心积虑上演的假死戏码,竟然会这么意外的被揭穿吧! 听完的分析,平静的人群再起波澜,人们一想到被柳夫人蒙骗了,更加的义愤填膺。人群闹嚷嚷的,不少人叫嚣着要冲下去将柳夫人绑出来。 然而,叫嚷是叫嚷,真正说到要下密道的时候,很多人都退缩了。 柳氏义庄处处都充满古怪,柳夫人竟然能够躲到这条密道下面,说明这下面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出的地方,十有八九还有古怪。好不容易劫后余生的人们,难得享受一下重生的阳光,谁也不愿意再去冒这个险。一夜的激战才换来七日的自由,谁又愿意白白浪费人生最后的七日时光呢? 当然,也有人提出了计谋:“关上密道口,不让柳夫人出来,等她活活困死在里面!” 可是这个计谋立即就被我否决了:“这是柳夫人的后备藏身之地,肯定在下面准备了足够的食物,也许在下面生活一年半载都没有问题,更别说短短七日时间。只要她挨过七天,等到我们体内的僵尸病毒发作而死,她不就可以堂而皇之,大摇大摆的走出来了?” 献计的人老脸一红:“小七说的极是!” “现在怎么办?”颜苏看着我,等待我的决定。 我虽然是个小孩子,但是我在人们的心目中已经有了很高的威望。 因为那些人们都是普通人,而我却不是,我是有道行的人,所以人们都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 我隐隐有种江湖大佬,准备发号施令的感觉。 而我,在数十双目光中,云淡风轻说了两个字:“下去!” 密道口就在面前,是天堂是地狱我都得闯一闯。 若是让柳夫人那个贱人就这样逍遥法外,我就算是死也不会甘心的。 当然,其实我说“下去”的时候,并没有指望其他人会跟着下去,我一心只想着自己下去,但是颜苏听闻之后也只说了一句话:“好!我跟你下去!” 我知道颜苏决定的事情我拗不过她,所以我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然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沉默片刻之后,还是陆陆续续有几个人勇敢地站了出来:“小七,我们也跟你下去!” 我看了一眼挺身而出的四个人,这其中有两人我认识,他们是两兄弟,一个叫大宝,一个叫小宝,另外两个我不认识,他们做了自我介绍,左边那个高大壮实的人说:“他们都叫我大牛!”,另一个稍微偏瘦,戴着眼镜的年轻人说:“叫我小眼镜就好!” 我点点头,只说了一句:“谢谢你们!” 小眼镜扶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其实是我们应该谢谢你,没有你,我们到现在都还找不回自己的尊严!” “对!老子这次也算明白了!人这一辈子,活着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活出尊严!”大牛挥舞着醋坛子大小的拳头,把胸口擂得咚咚响。 我们六个人就像一支英勇无畏的敢死队,在人们敬畏的目光中,昂首挺胸走向漆黑的密道,谁也不知道,密道下面等待我们的将会是什么? 大牛举着一支火折子走在最前面,我和颜苏走在大牛身后,在后面是小眼镜,大小二宝兄弟俩负责殿后。 下方的密道并不宽敞,两人并排走显得有些局促,所以我们只能排成一列,像一条长蛇,一路蜿蜒而下。 火折子发出微微光亮,那一点火星就像黑暗中的指明灯。 密道里静悄悄的,除了空荡荡的脚步声,我们甚至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微微光亮将我们的身影映射在墙壁上,就像鬼魅一样在墙上幽幽飘浮着。 大牛一边走一边啐骂,说的是重庆一带的方言,骂的那叫一个九曲回肠:“狗日勒瓜婆娘,藏你妈在这个乌漆墨黑的旮旯头,等老子慢哈哈儿找到她,非把那个瓜婆娘的逼撕烂!” 大牛刚刚骂完,一股阴风吹过,手中的火折子突然就熄灭了。 我们顿时置身在一片浓浓的黑暗当中,伸手不见五指,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心跳声格外清晰。 咕噜! 就听见大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妈勒个把子!这……这是咋回事?” 说到这里,大牛仿佛在给自己壮胆,扯着嗓子就吼了起来:“瓜婆娘,给老子滚出来,不要悄悄儿的耍些妖蛾子手段!” 大牛粗犷的声音在密道里回响,震得耳朵嗡嗡响。 我提醒大牛道:“你就别嚷嚷了,赶紧把火折子点燃,你这一嗓子喊出去,岂不是在打草惊蛇?” 大牛赶紧闭上嘴巴,慌忙点上火折子,鼓起腮帮子使劲吹了吹,火折子总算是重新亮了起来。 火光重新亮起,我们心中的恐慌情绪迅速平复下来。 黑暗总是会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尤其在这种密闭的空间里面,哪怕只有一丁点光亮,也能带给人心里上的慰藉。 我们吁了口气,继续往密道下面走。 就在这时候,我不经意地扭头,却突然发现了一件令我无比震惊的事情! 密道的墙壁上,竟然多出来一条影子!!! 那条影子悄无声息地跟在队伍的最后面,跟着我们的影子一起在墙壁上缓缓移动!尽丸共划。 第一百零一章不像是人 吓! 我浑身的毛孔一下子紧缩,头皮嗡地就炸开了,一股寒流瞬间传遍四肢百骸,仿佛把我冻结了似的。让我一时间竟然迈不开脚步。 我记得很清楚,我们这支敢死队全部也就六个人。 按照队伍次序,依次是:大牛、我、颜苏、小眼镜、大宝、二宝。 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只有六个人。但是墙上居然出现了七条人影! 这他娘的未免也太诡异了吧! 多出来的那条人影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那条人影究竟是谁? 我猜想过密道下面会有古怪,但没有想到一走进来就真的碰上古怪了。 六个人,七条人影?! 黑暗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悄无声息地扼住我的脖子,让我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颜苏在后面推了我一把:“小七,你干嘛停下来?” 我哦了一声,说了句“没事!”。然后低着头紧跟在大牛身后,眼角的余光却死死盯着墙上那条多出来的影子。 我没有立即把这件诡异的事儿说出来,一个是害怕造成众人心理上的恐慌,二个是那东西究竟是人是鬼还不能确定。我倒想看看,那条影子到底想搞什么鬼名堂,所以我只能暂时忍住心中的慌乱,以免打草惊蛇。 走了没有多远,当我再次看向墙壁的时候,咦?!那条多出来的人影怎么不见了?! 我揉了揉眼睛,反复数了两边,不管怎么数,墙上都只有六条人影!哪里来的第七条人影?第七条人影跑哪里去了?消失了吗? 我的脑袋晕乎乎的,甚至一度以为是自己刚刚眼花了,把六条人影看成了七条人影。 正自疑惑的时候,大牛的声音隐隐带着一丝兴奋:“我们就快走到最下面了……” 大牛话音刚落。就听队伍后面突然传来大宝的惨叫声:“啊呀--” 我心中一紧,糟糕,出什么事了?! 不等我回过头去,后面的队伍就像滚雪球一样,一个贴着一个往前面滚下面。 幸好我们距离地下室已经很近了,并不高,一阵天旋地转过后,所有人都摔倒在地下室门口,模样非常狼狈。 我的脑袋在刚刚翻滚的时候,可能是磕着了石梯,额头上冒出一个大包块。疼得我呲牙咧嘴。 我揉了揉吃痛的脑袋,大家都很狼狈,那支火折子也掉落在远处,地上七零八落躺着五个人,整支队伍当中,只有排在队伍末尾的小宝没有跟着滚下来。刚刚是走在倒数第二位的大宝滑倒了,所以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把我们前面的人全都撞倒了。 大牛气喘吁吁地爬起来,埋怨道:“这大宝也真是的,走路咋就这么不小心呢?哎哟喂,摔得老子腰肝脾脏都在痛咧!” “啊--”小眼镜突然嚎了一声,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在地下室里回荡,惊得我们头皮发麻。 大牛吓得一哆嗦,没好气地骂道:“小眼镜,你狗日的瞎叫唤啥子哟?” 小眼镜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事物,双手撑地,拼命向后退,脸上露出极其惊恐的神色,声音颤抖无比:“大……大……大宝……他……他……他死啦……大宝死啦!” 小眼镜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登时都被惊呆了。 什么?! 大宝既然是死了?! 我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大宝,大宝此时面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借着微弱的光亮,我们看见大宝的后腰上插着一把匕首,入肉很深,只留了一个刀把在外面,渗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大宝的衣服。 我浑身一震,寒意就像利刺般扎破肌肤。 大宝死了! 是谁杀了大宝? 难道是那条多出来的诡异人影吗? 这才刚刚走到地下室,队伍中竟然就发生了死人事件,看来这一趟果真是无比凶险! 颜苏迅速掠到大宝身旁,伸手探了探大宝的呼吸,又低头查看了一下大宝的伤势,摇摇头,无奈地说:“已经没气了!匕首贯穿腰眼,捅破了他的肾脏,造成体内大出血!” 愁云惨雾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是谁……杀死了大宝?! 不对!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小宝去哪里了? 是呀,这半天工夫怎么都没听见小宝的声音呢? 大宝是他的哥哥,大宝现在死了,小宝怎么都没有说话呢?尽丸休弟。 “小宝去哪里了?”我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 “好像……在……石梯上面……”大牛拾起火折子,举起火折子四下照了一圈,看见一个人影站在石梯上。 “小宝!”大牛试探着喊了一嗓子,但是石梯上的人影却没有半点回应。 “小宝,你咋的啦?咋个不说话喃?”大牛又喊了一嗓子,站在石梯上的人影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这个时候,我们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 大宝都死了,作为弟弟的小宝,为何站在石梯上一动不动呢? “小七,我咋觉得小宝不太对劲呢?”大牛脸上的肌肉突突抽搐着,看得出来他很紧张。 我想起之前的那条奇怪人影,心中暗暗戒备,示意大牛往上走几步。 大牛举着火折子,哆哆嗦嗦往上走。 走了四五级石梯,我突然拉住大牛的衣服:“慢着!别过去!” 小宝的轮廓出现在光亮之中,火折子的光亮忽明忽暗,小宝的身影也跟着若隐若现,非常诡异。依稀可以看见,小宝的脸竟然是可怖的青灰色,脸上面无表情,一片呆滞,就像一张死人脸,没有半点生机。最可怕的是,他的右手指尖还在淌血,鲜血顺着滴落一颗一颗的慢慢滴落,在地上汇聚成小小一滩。这鲜血并不是小宝的,而是来自大宝! 我和大牛对望一眼,眼神里都充满了深深的惊惧,因为我们同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大宝是被小宝杀死的!小宝用匕首捅死了大宝! 进入密道之前,为了安全起见,大家都带了点防身的武器,没想到却成为了杀人的武器,而且还是自相残杀。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小宝为何会毫无人性地杀死自己的亲哥哥呢? 仔细回想进入密道之前,小宝的表现都是十分正常的,跟大宝的关系也很融洽,看得出来两兄弟是很要好的。但是为何在进入密道以后,小宝会突然发难,致大宝于死地呢?难道两兄弟之间早已有了什么不可调解的矛盾吗? 此时的小宝就像雕像一样站在那里,青灰色的脸,手指尖还在滴血,再加上朦胧的黑暗,这种只有在鬼片里面才会出现的镜头,竟然真实地在我们的面前上演。 我能听见大牛的牙关都在哆嗦,咯咯咯,咯咯咯! 我的心里也开始发毛:“小宝,你为啥要杀了你哥哥?” 小宝目光阴冷地看着我,还是不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此时的小宝,脸上好像已经没有了……人样! 对! 小宝看上去,竟然不像个人了! 这个感觉形容起来有点复杂,虽然小宝外表还是个人,也还是他之前的那种模样,但是怎么说呢,那种神情和散发出来的感觉,就他妈不是个人! 我都快把自己绕晕了,反正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敢肯定的是,此时此刻的小宝绝对不正常! 我低声问大牛:“你跟他们俩兄弟熟悉吗?” 大牛咽了口唾沫,点点头:“还行!” “他们俩兄弟私下有没有什么过节?”我问。 大牛摇摇头:“应该没有吧!他们俩兄弟感情很好的,有次大宝受到惩罚,还是小宝替大宝接受的惩罚!” “所以说,小宝应该是没理由会谋害大宝的,对吧?”我问。 大牛点点头:“对!我也想不明白,小宝到底是哪根筋不对,怎么突然就把大宝给杀了呢?” 第一百零二章鬼童 “丢!丢!丢手绢!轻轻的丢到小朋友的后面……” 寂静的密道里,小宝突然开口唱歌,而且唱的还是儿歌。 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冷不丁吓了我们一跳,尤其是大牛。后退一步,差点从石梯上滚下去了。 我心中一凛,这可不像是小宝的声音呀! 虽然我跟小宝的交流不多,但是小宝是个成年男子。声音绝对不可能是这样的。 更何况,这声音明显是一个小女孩呀! 当时的画面非常诡异,小宝手指淌着血,笔直地站在石梯上唱儿歌,他的嘴巴一张一合,但是发出来的却是小女孩的童音。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两个人在唱双簧。小宝在前面负责对口型,一个小女孩躲在后面唱儿歌。 我浑身的汗毛唰地倒竖起来,指着小宝道:“你到底是谁?” 小宝咧开嘴巴,咯咯咯。咯咯咯的笑起来,表情怪诞,笑声却又是孩提般天真无邪,令人毛骨悚然,我的鸡皮疙瘩哗哗地往下掉。 就在这时候,小宝的两只眼睛里突然泛起了两抹血光,他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血红的色彩越来越浓,越来越浓,浓得装满了眼眶,然后顺着眼角,变成两行血泪滚落下来,小宝的眼睛竟然在滴血! 我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掌心里满是冷汗,小宝这副模样,莫不是中邪了吧? 我又想起多出来的那条影子,小宝中邪跟那条影子有没有什么关系呢? 我的脑子还没有思索过来,小宝竟然冷笑着向我走来。 我把双手护在胸前,摆出防御姿势,一步步往后退。 “陪我玩游戏吧!小伙伴们,陪我玩游戏吧!!”小宝张开双臂,喃喃自语:“我好孤独!好孤独啊!你们为什么都躲着我?你们为什么不能陪我做游戏?我想要玩游戏!我想要玩游戏呀!” 小宝喋喋不休地朝我们靠近。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格外瘆人。 别看大牛长得最为魁梧,但是当他面对这种恐怖状况的时候,竟然吓得尿了裤子。丢下火折子回头便跑。 大牛当了逃兵,小眼镜更加指望不上,现在还躺在地上挺尸呢。 能够战斗的还是只有我跟颜苏,我暗暗叹了口气,这也不能怪他们,说实话,大牛跟小眼镜他们能够鼓起勇气追随我们进入密道,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毕竟他们只是普通人,不能对他们的要求太高。 颜苏快步跑过来,想要帮忙,却被我伸手拦住了。 “小宝估计是被什么邪物控制了,你先退开,让我来对付他!”我很有男人气概地说道。 颜苏点点头,听我说的这么有底气,于是退到我身后掠阵。 小宝一步步向我逼近,地上的火折子兀自燃烧着,投射出忽明忽暗的火光,那火光映着小宝的脸,跟死人脸一模一样。 眼见小宝走近,我不敢怠慢,把右手食指放入嘴里,使劲咬破,鲜血涌出来,嘴里立刻弥漫一股咸咸的血腥味。 我摊开左手掌心,用带血的手指在掌心里飞快地画了个圈,又在圈里画了一个“S”,最后在S左右两边各按了一个点,用鲜血在掌心里画出一个阴阳八卦的图案。 这个血印名曰“阴阳卦”,专驱鬼邪,以童子血画出的阴阳卦威力更甚。 这招是之前我在《奇门册》上看见的,从来没有实践过,此刻情势紧迫,我一下子想起了这招,于是赶紧使出来。 阴阳卦成形之后,竟然神奇地在我的掌心缓缓旋转起来,泛起一抹血色光华,如同一只鬼眼。 “你来陪我玩!”小宝发出小女孩的尖叫声,突然向我扑了过来。 我瞅的准确,低头从小宝的胳肢窝下面躲了过去,绕到小宝身后,高高举起左手,将阴阳卦狠狠拍向小宝后背心:“什么鬼东西,给我滚出来!” 我的掌心迸射出一蓬红光,重重击打在小宝的背心上。 红光乍现,伴随着呜哇一声清啸,一团黑影自小宝的背心里面跑了出来。 那团黑影晃晃悠悠飘到墙壁上面,如同水纹般扭动一阵过后,慢慢变成了一个人形。 从影子的轮廓可以看出,那是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 我蓦然一惊,这个影子想必就是刚才跟在队伍后面的第七条影子吧,也不知道她怎么就上了小宝的身体,控制小宝的意识,让小宝杀死了大宝。 鬼影从小宝身体里面跑出来以后,小宝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那团鬼影在墙壁里面,我正疑惑着怎样对付她的时候,一团红光闪过眼帘,如同炮弹般,嗖地直奔墙上的鬼影而去。 “老九?!”我微微一惊,没有想到老九竟然会主动出击。 红光在墙壁上一闪即逝,老九的身影也出现在墙上。尽丸土划。 此时的画面非常奇怪,就像在看一出影子戏,老九跟那个女孩鬼影在墙壁上打得不亦乐乎。 只见老九飞身将鬼影扑倒,然后翻身骑在鬼影身上,张口就朝鬼影咬去。 鬼影也不甘示弱,翻身又把老九压在身下。 两个影子就像线团般纠缠在一起,在墙上滚来滚去,相互撕咬,不断传来呜哇呜哇的鬼啸之声。 我站在那里,一时半会儿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心里默默为老九打气:“老九!加油!老九!加油啊!” 突然,呜哇一声鬼叫响起,那个鬼影变成一团氤氲的雾气,袅袅飘出墙壁,就像被蒸发的水汽,墙上只剩下老九一个人的影子。 “老九!”我喊了一声。 老九的真身在墙上显现出来,盘着小腿飘浮在半空中,小手心里紧紧攥着一颗玻璃弹子大小的元丹。 经过这一番折腾,老九浑身脏兮兮的,脸上也被抓出了好几道血印子。 不过老九倒是满不在乎,他张开嘴巴,啊呜一口将那颗元丹吞进了肚子里。 元丹肯定是刚刚那个鬼影的,因为鬼力很低,所以元丹只有玻璃弹子那么大点。 我走过去,伸手爱怜地摸了摸老九的脑袋,赞赏道:“老九,表现的不错,很勇敢!” 老九咯咯欢笑两声,眼神往不远处的颜苏瞟了一眼,红着小脸道:“爸爸,为了表扬我,能不能让我亲一口妈妈?” “不能!”我回答得斩钉截铁,抬手在老九的屁股上印了两个大巴掌:“敢跟你爸抢女人,找死!” “呜呜呜,爸爸是个禽兽!”老九怪叫连连。 颜苏被我们这对鬼父子逗乐了,捂嘴娇笑起来,花枝乱颤的样子真是好看。 就在这时候,一个冰冷刻骨的声音从黑暗的地下室深处传来:“冥婆平日里常常跟我吹嘘她养的小鬼有多么厉害,原来就这点道行,简直是丢人现眼!” 这个冰冷的声音很有特质,我猛然一惊,大步流星往地下室跑去:“姓柳的婆娘,你别走!” 黑暗中,掠过一抹红色的影子。 “臭小子,没想到你还有些道行,当初我可真是小看你了!”柳夫人的口吻听上去简直是咬牙切齿。 “哼!小爷我可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我冷哼着停下脚步,四周失去了柳夫人的影子。 “我原以为这出戏演的非常好,没想到居然被你找到了这条密道,有本事!呵呵呵!真有本事!我要是有你这样聪明的儿子就好了,要不然你当我儿子吧,以你的聪明才智,我们一定能重新掌控柳氏义庄,并且把柳氏义庄发扬壮大!”柳夫人居然对我采取“亲情”攻势。 可惜我压根就不吃她这一套,我怒骂道:“壮大你妹呀!你这坏事做尽的恶婆娘,做你儿子只有早死的命!” 这话我是在暗讽柳飞云。 柳夫人一下子就陷入了沉默。 第一百零三章活人偶(上) 过了好半晌,柳夫人才再次开口说话了:“呵呵!我是恶婆娘?我坏事做尽?我所做的这一切,还不是为了整个柳氏家族!柳氏家族已经没有男丁了,只有我一个女人。你知道我要把这个义庄维持下去,有多不容易吗?我嫁入柳家,就是柳氏家族的人,我自然要为柳氏家族服务!从这个角度来讲。我绝对是一个好女人!我继承丈夫遗愿,尽心尽职壮大义庄,我不明白我到底有什么不对?柳氏义庄能够达到今天这样的规模,全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而现在,却被你这个混蛋小子给毁了!给毁了!” 说到这里,柳夫人幽幽叹了口气,便再也没有说话了。 整个地下室陷入一片死寂。黑暗中也看不见柳夫人的影子。 我回头拾起火折子,颜苏紧跟在我身旁,老九也飘在我的身后。 路过大牛和小眼镜身边的时候,我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径直往地下室里面走去。 大牛和小眼镜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竟然快步跟了上来:“小七,等等我们!等等我们!” 我不知道他们是勇敢还是害怕,也许他们觉得,在这样的境况之下,跟着我也许才更加地安全可靠。 地下室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走进地下室的主室,就像走进了一座小型的地下宫殿。 我高举着火折子,想要看得更加清楚一点,忽听滋滋几声轻响。地下室顶上挂着的火盆全部燃烧起来,火光摇曳,十多盏火盆照出的光芒,一下子把这座地下宫殿照耀的如同白昼般明亮。 突然亮起的光亮还吓了我们一跳,由于长时间置身在黑暗中,我们的眼睛还有些不习惯突来的光亮,一个个都眯上眼睛,过了半天才逐渐适应这种光亮,眼睛渐渐睁开,总算是看清楚这里的状况。 地下室里一共矗立着八根浑圆大石柱,那些大石柱子都是用坚硬的花岗石砌成。硬度很强,高达十几二十米,将整个地下室撑了起来,在这地下室里看上去,还有些恢弘的气势。 光滑的石柱上倒映出火光,八根大石柱相互映射,让地下室的光线变得更加明亮。 地下室顶上挂着十数个火盆,那些火盆就像吊灯一样悬挂在头顶上,火焰燃烧着,不断爆裂出噼啪声响。 我们环顾了一圈以后,目光很快就被地下室里储存的东西吸引了。 之前有人猜测的很正确,这座柳氏义庄地下宫殿,竟然真的是一座藏宝库。 这些都是柳家世世代代留下来的值钱宝贝,大到古代的翡翠屏风。小到指甲壳那么大的猫眼,琳琅满目,整整齐齐码放在柜子上。 那个柜子可不是家里那种普通的书柜,而是特制的大柜子,占据地下室正北方向的那面墙壁,足足有十多米高,要想拿上层的东西,还得爬梯子上去。 面前的柜子就是一个巨大的藏宝库,五光十色,玲珑璀璨,各种古物珍品应有尽有,流光溢彩足以闪瞎我们的眼睛。 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宝贝,一下子眼睛都瞪得直了,仿佛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面飞出来,心中极其震撼。 原来柳氏义庄竟然如此有钱,怪不得多年以来都能够维持正常的运转。 我不是专家,不知道这些宝贝到底值多少钱,反正在我的概念中,都是上亿元级别的吧! 我们一个个张大嘴巴,一时之间仿佛忘记了身在何方。 直到一阵奇怪的歌谣声响起,我们才突然回过神来。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童谣声突然响起,在这空旷的地下宫殿里面幽幽飘荡。 这次确实是两个童声唱的,一男一女,很稚嫩的声音,一人唱一句,配合的天衣无缝。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明明是一首很好听很唯美的歌谣,从这两个小孩的嘴里唱出来以后,好像却变了味道,变得阴森诡秘,让我们的鸡皮疙瘩止不住地往下掉。那声音忽而真实,忽而飘渺,忽而尖锐,又忽而沙哑,总之听上去异常难受。 一曲歌罢,我浑身上下竟然都被冷汗湿透了。 只见从前方的浑圆大石柱后面,一男一女不急不缓地唱着歌儿走出来。那对男女是两个小孩,他们的嘴巴在不停地动着,这首歌就是他们合唱的。他们的脸上抹着白色粉底,脸颊上还涂抹着胭脂红,女孩穿着红衣服,绿裤子,男孩却穿着白衣服,黑裤子,色彩对比非常鲜明,让人印象深刻,看上去就像两个丧葬店里摆放的纸人偶。 我微微一怔,这两个小孩我认识,他们是一直跟随在柳夫人身边的金童玉女。 之前我见过他们两次,一次是在棺材屋里跟柳夫人见面的时候,还有一次是在飞云阁,所以我对他们的印象非常深刻。 没有想到,在这个幽暗的地下宫殿里,又再次碰见了他们。 实话讲,在地下宫殿里面乍然看见这两个纸人偶打扮一样的小孩,总觉得鬼气森森,还真是让人有些悚然之感。 “鬼童鬼女!”大牛和小眼镜异口同声地叫喊出来,他们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原来义庄的人都叫他们“鬼童鬼女”,我还以为他们是什么“金童玉女”呢!尽丸扑圾。 “你们知道那两个家伙?”我问大牛。 大牛的嘴角抽搐了两下:“在这义庄里面,谁不知道鬼童鬼女的大名!” 小眼镜接嘴说道:“鬼童鬼女一直跟随在柳夫人身旁,凡是有柳夫人出没的地方,就有鬼童鬼女的存在,他们两个是柳夫人最心腹的仆人!” 颜苏皱眉道:“那他们究竟是人还是鬼?” 大牛打了个冷颤:“既是人又是鬼!” “对!”大牛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我们没有听懂,但是小眼镜却附和道:“一半是人一半是鬼!有时候是人!有时候是鬼!说他们是人也可以!说他们是鬼也可以!” “打住!打住!”我竖起手掌,赶紧示意小眼镜打住话茬:“你这是在说绕口令呢?能不能说得简单一点?” 小眼镜舔了舔嘴唇,涩声说道:“其实这两个小孩也挺悲惨的,他们原本是人,而且还是一对龙凤胎,长得很可爱。后来被绑架回义庄以后,柳夫人让他们做了自己的贴身小仆人。再后来,人们就发现这两个小孩开始变得有些异样,他们变得越来越鬼气森森,渐渐失去了人样。再然后,柳夫人就把他们打扮成了这副模样,大白天见着他们都像见着鬼一样,义庄的人只要看见他们都吓得不行,好多人都会绕道而行!” 大牛点点头,接着说道:“是呀!我听说柳夫人那恶婆娘,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这两个原本天真活泼的小孩变成了这副鬼样子。据说这鬼童鬼女平时都不吃食物的,他们不仅喝鸡血,鸭血,猪血,甚至还传闻要喝人血!当然,喝血都不稀奇,最稀奇最恐怖最不能理解的是,他们居然还吃……” “吃什么?”颜苏迫不及待地问。 “元宝蜡烛!”大牛艰难地吐出这四个字。 元宝蜡烛?! 我和颜苏大吃一惊。 谁都知道,这元宝蜡烛不是捎给死人的吗? 这两个小孩怎么会吃元宝蜡烛呢? 这太匪夷所思了! 敢情他们不仅长得像鬼,就连生活习性也跟鬼差不多了呀! 一想到两个小孩子大口大口咀嚼元宝蜡烛的画面,我的胃酸就一阵阵地翻涌。 第一百零四章活人偶(下)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在这阴森的地下宫殿里面,突然出现这对鬼童鬼女,任谁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我和颜苏对望一眼。暗暗凝神戒备,看着那对鬼童鬼女晃晃悠悠走到我们面前。 鬼童把手伸入衣兜,掏出来的时候掌心里捧着一块纸元宝,然后伸手递到我面前。脆生生地说道:“哥哥,请你吃元宝!” 鬼童的眼窝乌黑发紫,眼神里仿佛透露出一丝阴毒的寒光。 说不出来为什么,反正我看见这个鬼童没有半点可爱的感觉,而是一种深深的厌恶。 “拿开,我不吃!”我抬手一挥,将鬼童手里的元宝打飞出去。 鬼童目光阴冷地盯着我:“你都是死人了。为什么不吃元宝呢?” 我闻言一惊,脊背冒出白毛汗,随即勃然大怒道:“你他妈才是死人呢!快滚开!我不想杀你……” “你!”字话音未落,鬼童突然张开嘴巴。我惊惧地发现,鬼童满嘴都是森冷锋利的獠牙,跟野兽的牙齿差不多,完全不像人类的牙齿。而且上下四颗最长的獠牙乌黑发紫,已经变了颜色。 据说经常嗜血的人,牙齿就会长成这种畸形的形状。 看来传言都是真的,这对鬼童鬼女平时都以鲜血为生。 鬼童啊呜一口纵跃到我的面前,张嘴咬向我的手腕。 手腕处有大动脉,要是被鬼童咬中,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幸好之前我早就有所准备,眼见鬼童迎面扑上,虽惊不乱。左手在胸前画一个圈,右臂一拳长虹贯日从圆圈里轰然打出,重重地击打在鬼童的脸上。 “呜哇--”鬼童怪叫一声,同时还有牙齿断裂的脆响。 好几颗獠牙都被我一拳打碎,满嘴喷血地向后倒飞出去。 说来也怪,鬼童在倒飞出三米远之后,并没有落地,身形诡异地凌空翻滚一圈,竟然从天而降,再次当头扑下。 我万万没有料到鬼童竟然会有如此诡异的身法,一时间竟然无法闪躲。 危急时刻。老九化作一团红光从后面冲上来,用小小的身躯硬生生挡住鬼童的攻击。 鬼童这一口嗷地咬在老九的屁股上面,老九疼得眼泪狂飙:“我的屁股!我的屁股啊--” 我迅疾回过神来,猛地一咬牙关,转身绕到鬼童身后,伸手抓着鬼童的衣领子,将他狠狠摔落在地上。 这个时候,我惊讶地看见,鬼童的后背上竟然连着一根极细的丝线。那丝线非常坚韧,而且是透明的,在暗淡的光亮中几乎很难被发现。丝线一端没入鬼童的身体,另一端一直延伸,消失在了其中一根大石柱后面。 我猛然一惊,脑海里想到了一个东西:人偶! 以前的戏台子上面经常都会见到这样的人偶,但那种都是木人偶,四肢和头部都是可以活动的,后面连着丝线。有专门控制木人偶的师父,十指灵气地控制着丝线,就能让木人偶做出举手、点头、下蹲、俯卧等各种有趣的动作,非常吸引人,是一门极具中国特色的民间技艺。 然而,此刻在我面前的竟然是一具……活人偶! 难怪刚才鬼童会在半空中做出如此诡异的反击,原来是有人在背后操纵他。 而这个操纵活人偶的人还会是谁呢? 当然是那个异常歹毒的柳夫人! 除了感觉格外的诡异,我还感觉到深深的愤怒,这个柳夫人不知道是心理变态还是丧心病狂,她怎么忍心将两个可爱的孩子,制作成任由自己操纵摆布的活人偶呢! 用任何词语都形容不出这种歹毒的手段,这样做必定会遭到上天的谴责。 “小眼镜,快来帮忙!”我用力跪压着鬼童,回头冲小眼镜喊了一嗓子。 小眼镜咬了咬嘴唇,快步冲上来,。 “把这条丝线切断!”我命令道。 小眼镜扶了扶眼镜,脸上流露出惊讶的神色,他也没有想到鬼童的身体里面怎么还连着一根丝线。小眼镜知道情势紧迫,当下也没有多问,摸出一把防身的小刀,手起刀落,朝着那根丝线斩了下去。 唰! 断裂的丝线在空中甩出一道“S”线,消失在黑暗中。 鬼童闷哼一声,立即失去了挣扎反抗。 鬼童面朝下趴在地上,就像一具没有生机的木头人偶,一动也不动。 鬼童的脸上表情僵硬,两只眼窝迅速凹陷下去,瞳孔里泛起死灰色。 切断了丝线就像切断了鬼童的生命线,我伸手试了试鬼童的鼻息,早已没了声息。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长嘘一口气。 老九飞过来,悬浮在面前。 “爸爸,我屁股疼,你能帮我吹吹吗?”老九恳求道。尽司狂号。 我看见老九的屁股上果然留下深邃的血印子,我略微有些心疼,好歹刚才老九还奋不顾身救了我的命,帮他吹吹屁股也是应该的。 于是我撅起嘴巴,鼓起腮帮子,呼呼地吹他的屁股。 老九发出咯咯娇笑:“爽……嘻嘻……好爽……爸爸……我想嘣屁了……” 我日! 老九话音刚落,就听嘭的一声,一股劲气扑在我的脸上。 我翻了翻白眼,险些没有晕厥过去。 老九揉了揉肚子,呵呵傻笑道:“之前吃了那个鬼童的元丹,肚子有些胀气!” 在不远处,颜苏也跟那个鬼女干上了。 鬼女的动作跟鬼童一模一样,只是鬼童掏出的是元宝,鬼女掏出的是一支白色蜡烛,一脸天真地望着颜苏:“姐姐,请你吃蜡烛!” 颜苏二话不说,抓起那支蜡烛,反手塞进鬼女的嘴里。 鬼女咧开嘴巴,满嘴的獠牙就跟切割机一样,只听咔嚓咔嚓几声响,那支蜡烛全部被鬼女咬碎,一股脑儿吞进肚子。 颜苏微微一惊,鬼女怪叫着扑了上来,身法飘忽古怪,让颜苏防不胜防。 “颜苏,这个鬼女是一个活人偶,她的背后有一根丝线,切断那根丝线就行啦!”我对着颜苏喊道。 颜苏停下脚步,身形闪动,反应而上,跟鬼女错身而过。 在错身而过的瞬间,一抹血光飞起,颜苏的肩膀被鬼女咬掉一块皮肉。 颜苏强忍剧痛绕到鬼女身后,我从小眼镜手中夺过小刀,呼地抛给颜苏。 颜苏凌空接住小刀,赶在鬼女回身之前,嚓地切断了鬼女背后的那根丝线。 “生命线”一断,鬼女就像耗尽电池的人偶一样,直挺挺倒了下去。 颜苏伸脚试探了一下,发现鬼女已经瘫软在地上,完全不能动弹了,因为她已经死了。 “臭婆娘,出来吧,你逃不了了!”我径直走向十点钟方向的那根大石柱,因为我刚才亲眼看见丝线断裂之后,飞回到那根大石柱后面。 一抹红裙从石柱后面慢慢飘出来,红裙下面,是一对惨白的双腿。 柳夫人神情落寞,长发披散地站在那里,就像一个红衣女鬼。 在她的身上,再也看不到之前那种妖媚气息,只有一股森森鬼气笼罩着。 最令人惊诧的是,柳夫人原本白玉般的肌肤表面,竟突然间布满灰色的尸斑,然后她的肌肤就像碎裂的玻璃,一块接一块的往下掉。 我一脸恶心的看着她,想必这个柳夫人平时也是靠人血维持保养的吧,难怪之前她的肌肤会显得那么娇嫩。 “你赢了!”柳夫人幽幽说道。 我看着她:“没想到吧,推翻柳氏义庄的,竟然是我这个半大小孩!” 柳夫人冷冷笑了笑:“你确实很厉害,也很聪明!不过你赢了我也没用,因为你们的身上都被种入了僵尸符,如果没有解药,你们七日之后就会变成僵尸!咯咯,也就是说,你们也只有七日可活……只有七日可活……哈哈哈……” 在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中,柳夫人身上的皮肉大块大块往下掉,很快就变成了一滩血泥,红裙里面,只剩下一具白森森的骨架立在那里。 第一百零五章药引子 看着眼前的恐怖画面,我只想到了一个词语:红颜枯骨! “哇--哇--”那一地的血泥让小眼镜嗷嗷大吐起来。 “你这小子,心理承受能力真差……”大牛摇摇头,然后哇的一声。自己也跟着吐了起来。 我和颜苏强忍着心中烦恶走过去,围着这副骨架走了一圈,我快步朝后面摆放宝贝的大柜子走去,因为我在这个柜子上面。看见了几件非常眼熟的东西,定尸笔,檀木盒子,《奇门册》、还有一个青色布袋,里面整齐地倒插着寒光闪烁的扁鹊针。 我心花怒放,一直以来悬在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原来我们随身携带的祖传宝贝,都被搜刮到这座地下宫殿里面来了。 我来到柜子前面。激动地伸出双手,将属于自己的东西取了下来。 我打开檀木盒子看了看,那颗奇怪的珠子还在里面。 我赶紧将檀木盒子贴身收好,同时也将《奇门册》收好。最后将定尸笔握在手里,呼呼舞了个风轮,我轻轻摩挲着定尸笔,上面微微泛起的金光让我感到内心安定。 “小七,你快过来看看!”颜苏在后面叫我,貌似她又发现了什么东西。 “就来!”我应了一声,将颜苏的青色布袋也取了下来,里面十二根扁鹊针,一根也没少,递还给颜苏。 颜苏说了声谢谢,然后蹲下身来,左手捏着鼻子。强忍着浓烈的血腥味,伸出右手,在那滩血泥里面拨弄了两下。 我看见颜苏雪白的手指在那血泥里面拨弄,忍不住问道:“颜苏,你……你在干嘛啊?” “有……东西……就是它了!”颜苏用食指和中指夹着一个东西,哗地从血泥里面拎了出来,肉沫子淅淅沥沥往下滴落,看上去倍儿恶心。 颜苏将那东西扔在地上,我定睛一看,那是一本泛黄的小册子,封皮有些皱褶。看上去应该是很长岁月的东西,封皮上面写了四个泼墨般的大字:柳氏族谱! 原来是柳氏家族的族谱! 想必这本族谱是柳夫人随身贴放的,但是当她化成肉泥之后,这本族谱也就随之掉落下来,结果被眼尖的颜苏发现了。不得不说,女人的心思确实要比男人更加的细致紧密。 反正柳夫人已死,暂时没什么危险,我们对这座柳氏义庄又充满了好奇,索性捡起那本族谱翻看起来。 不过族谱里面几乎都是繁体字,还有一些文言文,我也看不太明白。 幸好小眼镜学识不错,捧着族谱给我们讲述起来。 随着小眼镜的讲述,有关于柳氏义庄的秘密也渐渐浮出水面。 明末清初,江湖风起云涌,动乱不堪。 柳江原本是明朝官员,清军入关之后,他又不愿归顺清廷,于是辞官还乡,后又怕受到牵连,于是长途远徙,最后带着一众家眷来到三峡,寻了这处非常隐秘的地方避难。 柳江为人仗义,心地善良,于是在此开设一座义庄,为那些孤魂野鬼置一处安身之地。 岂料,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一具当日被送来的尸体竟然发生了尸变,柳江好心却没得到好报,反而被僵尸所咬。 也许柳江命不该绝,翌日清晨,一道士云游路过此地,听闻柳江的仗义事迹很受触动,于是施法克制住柳江体内的尸毒,让柳江能够多活些时日。 同时,道士重新对柳氏义庄规划布局,种下青松桃树,以克制义庄浓烈的煞气。并且传授给柳家一门绝技,镇尸符。 柳江在道士的帮助下,撑过五年之久,终于还是尸毒发作而亡。 临死之前,柳江夫人诞下一名男婴,谁知道男婴体内也遗传了柳江的尸毒。尽司央亡。 也就是这样,柳家从此落下了僵尸病的病根,一代一代传了下去。 凡是柳家的人死之后,都会被送到柳家祠堂,也就是极乐阁停棺安葬。 为了防止柳家人死后发生尸变,所以每具棺材上面都会贴上镇尸符。 直到柳夫人入赘柳家以后,柳氏义庄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柳夫人凭借自身的聪慧才智,在镇尸符的基础上,竟然研究出了僵尸符。 她用僵尸符控制了义庄所有人,并且极力壮大义庄规模和实力,绑架了不少人来此当奴隶,干苦力,并用僵尸符控制这些人,她俨然成为一方霸主。 听完小眼镜的讲述,我们不甚唏嘘,原来我们所憎恨的柳家,前身竟然如此的正义善良,而后是在柳夫人掌权期间,柳氏义庄才变成今天这副模样。柳氏一族的清誉,也就全部毁在了柳夫人的手里。 “等等!这后面还有字!”小眼镜翻到族谱最后,扶了扶眼镜。 “你倒是快念呀!”我催促道。 小眼镜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满脸都是激动之色:“小七,你快看!这上面……这上面记载着僵尸符的解药呀!” 僵尸符的解药?! 我们惊喜的一蹦三尺高,若是能够解除僵尸符,那么所有人都将重获新生,再也不用担心七日之后我们会发生尸变了。 “快念出来听听!”颜苏说。 小眼镜捧着《柳氏族谱》,激动地双手都在颤抖:“取僵尸王两颗獠牙,磨成粉末,冲入糯米水喝下,方可解除僵尸符!” 当小眼镜念到这里的时候,我和颜苏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硬了,就连小眼镜都沉默了下来。因为我们所有人都意识到一个问题,僵尸符的解药方子现在确实是有了,但是最关键的药引子是僵尸王的两颗獠牙。 日你仙人板板,这他妈是什么解药方子?谁能取到尸王柳江的两颗獠牙呢?谁去都得死!这个解药方子就像镜花水月,看得见摸不着,根本就没办法实现。 “小七,怎么办?”颜苏看着我,她的脸上写满了无奈。 我握了握手中的定尸笔,心底深处升起一股涌起,我暗暗做出决定:“既然现在看见了希望,就不能随意放弃!虽然过程确实危险,但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的强吧!” 颜苏抿了抿嘴唇:“那你的意思是……” “去!干他二大爷的!俗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举起定尸笔,满怀豪气。 颜苏点点头:“合我二人之力,应该能干掉尸王,取回獠牙!” 我说:“其实我们不一定非得要干掉尸王,反正只要能够取回尸王的獠牙不就成了吗?” 从地下宫殿爬出密道口,已经是正午时分,明晃晃的太阳悬在脑袋顶上。 “怎么样?你们没事吧?” “抓到柳夫人了吗?” “下面是个什么情况?” “大宝和小宝怎么没有回来?” 人群纷纷围拢上来,问这问那。 我们返回的时候,检查了小宝的气息,但小宝已经没气了。 身体虚弱的人被鬼童上身之后,元气尽散,很难再恢复。 小眼镜很有说书的天赋,爬到废墟最高处,双臂一振,张开嘴巴神采飞扬地讲了起来,把我们在下面发生的所有事情,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遍,其中还不忘加油添醋表彰自己的英勇精神。最后,小眼镜也把这座柳氏义庄的前世今生、来龙去脉讲了一遍,人们听的唏嘘不已。 当然,小眼镜也没忘了我和颜苏,在他唾沫星子飞溅下,他把我们推上了一个无人能及的英雄高度。当人们听说我和颜苏为了寻找药引子,还要孤身闯入极乐阁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谁也不曾想到,两个十多岁的孩子,竟然会有超乎常人的勇气! 第一百零六章再战尸王! 经过一番妥善的准备,我和颜苏再次站到极乐阁门口。 之前进入密道的时候,还有勇敢的人站出来,但是这一次。却没有一个人勇敢站出来,想要跟我们进入极乐阁。 当然,我也不会怪大家。 换个角度想,如果我是一个普通人。我也不会站出来。布圣吐号。 其实我也不愿意让一般人跟着我们,因为那跟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仔细想想,就能揣摩出人们此时的心理状态。 现在已经看见活下去的希望了,如果这个节骨眼上再死掉了,那可真是遗憾了。 而且极乐阁里面有几十上百只僵尸,一般人进去估计直接都被吓死了,谁还敢跟尸群干仗呢? 回头我觉得自己挺牛逼的。小小年纪就跟一大群僵尸干架,这份胆识和勇气,绝对不是同龄人能够拥有的。 “小七,我们什么时候进去?”颜苏问我。 我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等!” “等?!”颜苏有些不解。 我指着天上的太阳说道:“再过半个时辰,太阳就会逐渐向西边移动,到时候阳光落下来,正好可以从极乐阁的大门这边斜照进去。僵尸是怕太阳光的,有了阳光的辅助,我们行动起来更加安全一点!” 颜苏冲我竖起大拇指:“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 “那是!做事不能一味的凭勇气,还要靠脑子的!”我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脑子,得意地挺起略有肌肉的小胸脯。 我把小眼镜叫到身边,低声细语给他交代了一阵子,小眼镜连连点头:“放心吧!小七,你现在就是我二大爷,你吩咐的我全都照办!” “嗯。下去安排吧,你二大爷的性命就交给你了!”我说。 “遵命!二大爷!”小眼镜向我行了个军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人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光炯炯地看着我们。 人们的目光充满了深深的期盼和祈求,这让我感觉背上的压力非常大。 成败在此一举,我可是肩负着几十条人命呀! 若是我能活着归来,那么所有人都有救。 若是我死在极乐阁里面,那么外面的所有人也只能等死了。 一个人的时候我觉得无所谓,但是手里紧攥着那么多条人命,我感觉自己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时辰到了!我们走!”我挥了挥手,有种英雄奔赴刑场的感觉。 此时太阳西移。阳光刚好从大门口斜照进去。 僵尸对阳光有种天生的畏惧,当阳光斜照在窗棱上的时候,靠在床边的那些僵尸全都嗷嗷大叫起来,他们的身上都被阳光灼烧起了白烟,一个个惊惧地向后退去,很快就躲到屋子后面的阴暗中去了。 我和颜苏快步来到极乐阁门口,我深吸一口气,抬脚踹开大门,阳光从身后泼洒进来,站在最前面的一排僵尸,又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生怕曝露在阳光中。 我站在极乐阁门口,豪气冲天:“耿大爷驾到!你们这些家伙最好全都乖乖回到棺材里躺着,要不然定教你们灰飞烟灭!” 颜苏看了我一眼:“小七,你这牛逼吹得也太大了点!” “气场!关键是要有气场!”我干笑两声,鼓起勇气走进极乐阁。 我扫了一眼,几十只绿毛僵尸都退缩在靠里的半间屋子里,因为里边半间屋子还照不到阳光。 这些家伙就像关在笼子里的野兽,不断发出恐怖的嘶吼。 在尸群的后面,还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尸王就在那里!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跟那双血红色眼睛对视的时候,小心肝都会颤抖一下,感觉那双眼睛仿佛会杀人似的。 我咬了咬嘴唇,在心里骂道:“他妈的别盯着我,盯着我我也不会怕你,哼!” 颜苏迈步准备继续往里走,我拦住她:“等一等!还不是最佳时机!” 然后我回头向外面喊了一嗓子:“小眼镜,你娘咧,死到哪里去啦?” “二大爷!我来啦!”小眼镜带着大牛等一群人,挥舞着各种家伙,呼啦啦冲到极乐阁外面,对着那些门窗就是一顿狂风骤雨般的乱砸乱打。就听砰砰声响,尘灰飞扬,那些木质的门窗哪里经得起如此猛烈的砸打,许多门窗都被砸烂了,阳光从外面照进来,屋子里的光亮更加充足。 “二大爷,任务完成,我们撤了啊!”看见满屋子的僵尸,小眼镜的声音都在颤抖,他们几个能有勇气冲到门口帮忙,我已经很是欣慰了。 我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小眼镜他们丢下家伙,撒丫子狂奔而去,估计屋子里的景象早把他们吓傻了。 可惜他们不知道,这些僵尸其实是出不来的,因为有高人设下的镇阴纹阵法阻挡。 “这就是你刚才吩咐小眼镜做的事情?”颜苏问。 我点点头:“把周围的门窗全部砸烂,让更多的阳光照射进来,你看那些丑八怪,是不是都不敢过来了?” “啊呜呜--啊呜呜--”僵尸的嚎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屋子里的光亮现在很充足,几乎没给尸群留下多少阴暗地儿,好多僵尸都曝露在阳光下。虽然不是被阳光直照,但这一点点斜照的阳光也足够他们喝一壶了。 滋!滋!滋! 屋子里不断响起那种油锅炒菜的声音。 不少僵尸在阳光下嗷嗷怪叫,阳光对于僵尸来说,就像致命的利箭。僵尸身上凡是被阳光照射到的地方,立刻升起白烟,腐肉包括骨头全都变成飞灰。 我亲眼看见一束阳光照在僵尸的胸口上,伴随着滋滋声响,白烟直窜,僵尸的胸口很快就被灼穿了一个窟窿。 我还看见一只僵尸的右腿被阳光笼罩着,几秒钟就变成飞灰,嚎叫着倒了下去。 没想到阳光对付尸群这么厉害,这大大降低了我们这次任务的难度系数。 嘭!嘭!砰! 在一阵阵凄厉的嚎叫声中,一只又一只僵尸在阳光下化成飞灰,满地都洒落着骨头渣子。 “吼--”尸王终于按耐不住了,他闪烁着血红色的眼睛,竟然不顾阳光的威力,直接拨开尸群,冲到我们面前。 柳江不愧是尸王,抵御阳光伤害的能力确实要强很多,阳光没有在他的身上滋滋作响,他的身上也没有很快就窜起袅绕的白烟,但是他表面的白毛会一点一点灼烧,所以他在阳光下的时间还是不能滞留太久。 面对柳江来袭,我不仅没有闪躲,反而把手臂迎了上去。 我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让柳江来咬我。 当然我可不是傻子,真的拿自己的手臂给他咬,我的臂膀上捆绑着木棒。 柳江咔嚓一口咬下去,獠牙直接陷入木棒里面,然后将我硬压在地上。 颜苏绕到柳江背后,扁鹊针出,在柳江的后颈窝处猛地刺了一针。 柳江受到刺激,条件反射般张开嘴巴。 就是现在! 我瞅得准确,左手突然抽出一把小钉锤,呼地抡在柳江的右唇獠牙上面。 嘣咯一声脆响,獠牙应声而断,断裂的獠牙嵌入木棒里面。 我心中一喜,第一颗獠牙已经成功拔除了! “吼--”柳江吃痛,高高昂起脑袋。 颜苏双手自柳江后脑绕到前面,银针封眼,两根扁鹊针直接插入柳江的眼眶。 柳江连续遭到颜苏偷袭,又急又狂,直接丢下我,转身去抓颜苏。 我趁机从地上爬起来,迅速取出事先准备好的麻绳,在柳江的脖子上飞快地绕了个圈,结成一个绳套,猛地一勒紧,柳江脖子受制,情不自禁再一次张开嘴巴。 我将小钉锤抛递给颜苏,颜苏接住钉锤,高高跃起,砰地一锤子砸在柳江的左边唇角,一声脆响,一颗白森森的獠牙噗地从柳江的嘴里飞出来,带着绿色的黏液落在地上。 我跑过去,迅速拾起那颗獠牙,回头对颜苏叫道:“大功告成,我们快走!” 第一百零七章解药 尸王在后面发出连连嘶吼,我和颜苏顾不上那么多了,踉跄着冲出屋子。 在远处围观的人群看见我和颜苏安然归来,顿时就炸开了锅。 人群原本非常安静。所有人都悬着一颗心,静静地等待我们的消息。布圣大弟。 当人们看见我们的一刹那,他们悬着的心也放了下去,所以爆发出轰然热烈的欢呼声。 我高高举起两颗尸王的獠牙。向人们展示胜利品。 一大群呼啦啦冲上来,把我和颜苏围得水泄不通,然后将我们举起来,高高抛过头顶,一边抛一边大声欢呼:“英雄!我们的英雄!” 我和颜苏在人潮顶上颠簸,这一刻,喜悦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接下来。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和颜苏操作完成的。 我们小心翼翼将獠牙研磨成粉,然后放入一锅煮沸的糯米水中,让獠牙的粉末跟糯米水充分混合。 人们手捧着瓷碗,依次排着长队。每个人都能盛半碗解药。 人们迫不及待地喝下解药,僵尸牙并没有什么古怪味道,只有浓浓的糯米水味,回口还有些泛甜。 这个解药法子记载在柳氏族谱里面,而柳氏族谱又被柳夫人随身携带,所以解药法子应该是真的,这点我一点也不怀疑。 太阳落山以后,幸存下来的人们在义庄里面举办了一场热闹的篝火晚会。 篝火晚会非常壮观,因为人们点燃了所有义庄的建筑。 火势熊熊,火光蔽天,把整座义庄映照得如同白昼般明亮。 灶房里所有食物都被搬了出来,人们围着火堆又唱又跳。一面大口吃肉,一面大口喝酒,尽情享受劫后余生的喜悦。 我和颜苏在人们的心目中,就是高高在上的英雄,不断有人上来跟我们敬酒道谢。 我们甚至还看见一家三口,齐刷刷在我们面前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表示感谢。 听着那一句句感谢,看着那一张张诚恳的面容,我突然有些感动,为自己感动。怪不得每个人都想要当英雄,原来英雄是如此的受人爱戴和尊敬。救了这么多人的性命。我挺自豪的,原来做好人好事竟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多的快乐! 在篝火晚会上,我们还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人们把地下宫殿里的那些珍贵宝贝全都搬出来,堆在中央,多如牛毛的珍宝堆积成了一座小山。 在场的几十号人,每人都分到了两三件宝贝。 这些宝贝价值连城,拿到市面上去卖,都能换来非常丰厚的财富! 我们不是强盗,只是在柳家做牛做马那么久,这些珍宝就当做是发给奴隶们的工资红利了。 我和颜苏只要了一件东西,那就是一块玉如意。 据盒子里留下的记载资料,这块玉如意可是从皇宫里流传出来的! 这块玉如意表体通亮透明,面上包裹着嫩白色的光泽,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绿花状的翡翠色,在火光下面倒映出流光溢彩,那些火焰仿佛都会被这块玉如意吸收在其中,璀璨耀眼,美轮美奂。 光是这块小小的玉如意,我估计市值肯定在百万以上。 我在颜家生活了那么久,这块玉如意带回去,相当于送给颜家的一件礼物嘛,也当是付给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生活费。 各人分到财物以后,笑得都合不拢嘴。 不仅有幸存活下来,还有幸获得了一笔意外之财,对于在场的每个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完美的结局。 今晚上我酒喝得有些多,小脸绯红绯红的,盯着面前的火堆发呆。 火光中仿佛浮现出了一张稚嫩的脸庞,他在叫我:“小七!快跑!小七!快跑!” 我的视线有些模糊,眼前隐隐浮起了一层氤氲的水雾。 “小七,你在想什么呢?”颜苏用手肘撞了我一下。 我吸了吸鼻子:“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了徐度武,忍不住有些伤感!” 颜苏拍了拍我的肩膀:“没事的!小武的付出也没有白费,我们摧毁了柳氏义庄,也算是为小武报了仇!” “嗯!”我点点头:“但愿他在天上能够看见这一切!只是很遗憾,他不能与我们江湖再见了!” 颜苏望着漆黑的夜空:“生死各安天命,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归宿,这叫做命!也许,这就是小武的命吧!” 大火一直烧到翌日清晨都还没有燃尽,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焦炭味。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闻着这种刺鼻的焦炭味,仿佛比往日里那种清新的空气还要好闻。 恢弘的柳氏义庄在大火中化为灰烬,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曾经繁华的义庄转眼变成一片废墟,只有袅袅的青烟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辉煌。 颇具传奇色彩的柳氏家族终于在岁月的长河中消亡,这里也不会再有恶魔害人了。 义庄里的所有建筑物,包括那座极乐阁,也被人们焚烧了。 那些僵尸不能留下,万一某天他们伤到其他人怎么办? 不排除某天会有人无意间来到这里,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彻底消除祸根,愤怒的人群烧掉了极乐阁。 经过一夜火海的洗礼,清晨的时候极乐阁已经坍塌成残壁断木,那个奇异的阴阳湖,也被染成了乌黑色,湖面冒着青烟,一副衰败萧瑟的景象。 极乐阁里的那些僵尸全都在火海中化为飞灰,没有一只僵尸还能活着,就连尸王柳江都已经不复存在。 估计在两百多年前,柳江主持修建义庄的时候,做梦也不会想到,柳氏家族竟然会迎来如此悲伤荒凉的结局。 义庄已毁,人们终于踏上了归家的道路。 江边的码头上停放着十多艘船只,足够运送人们离开。 踏上甲板,彼此互道一声珍重,天地苍茫,也许从此再也不会相见。 但是我相信每个人都会记得,曾经,有那么一群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大家一起热血的战斗过! 十多艘船只在码头分道扬镳,如利箭般驶去,各自驶往不同的方向,从新奔赴各自不同的人生。 噩梦,终于在今日落下帷幕。 河风徐徐,晨曦映染江面,江面上出现了一条红彤彤的金光大道。 小船渐行渐远,柳氏义庄慢慢离我们远去,终究消失不见。 闻着熟悉而又潮湿的水汽,我终于又回到了长江之上! 颜苏张开双臂站在桅杆下面,风吹起她的衣衫,阳光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楚楚动人。 “噩梦终于结束了,真庆幸我们还活着!”颜苏说。 “只有一个遗憾!”我说。 “什么遗憾?”颜苏回头问我。 我捏了捏拳头,恨恨地说:“没有抓到胡大壮那个黄泉摆渡人,他是整个事件里面,除了柳夫人以外,最最歹毒的角色!也不知道这个混蛋以后还会不会继续害人!” 颜苏说:“现在柳氏义庄都已经覆灭了,相信胡大壮不敢再害人了吧!继续害人对他也没有好处,没有人还会跟他进行活人交易!” 我啐了口唾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像胡大壮这样的王八羔子,指不准他会以别的法子继续害人!等我真正成为一名合格的长江巡江人,老子第一个要铲除的就是胡大壮!有这样的人留在长江之中,长江永远都不会太平!” 日暮时分,我们终于回到落日村。 我算了算日子,这一趟出门,竟然莫名其妙耽搁了近半月时光,颜乌骨和那赫朵在家里会不会都已经急疯了? 我曾经非常想要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但现在却迫不及待地想要回来。 因为我已经把这里,当成我的家。 第一百零八章鬼节 山风扑面,距离落日村越近,我们的脚步就越发变得轻快起来。 趁着第一抹夜色,我们回到落日村。 只不过出去了短短半月。却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夜幕笼罩下的落日村静谧而又安详,天上地下静悄悄的,只有山谷间不时传来的鸟啼声,尖锐的声线划破夜空。 在这种贫瘠落后的小山村,几乎是没有夜间活动的。黑灯瞎火是落日村最大的特征。 不过,自打走进村口的那一刻开始,我始终觉得有点奇怪。 那种感觉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觉得不太对劲,整个村子的氛围有些不正常。 然后我很快就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了,因为整个落日村黑的不太正常。 以前在晚上的时候,虽然村子里黑灯瞎火的,但总能看见零星的光亮,就像珍珠一样,散落在山谷之间。 不管怎样,看见光亮多少都会觉着有些人气。 然而现在,落日村缺少的正是这种人气! 整个村子一片漆黑。竟然没有一盏油灯亮起,沉寂的太过诡异,所以才会让人感到氛围很压抑。 我心中嘀咕:“奇怪了!整个村子怎么没有一点光亮呢?” 黑压压的落日村,就像坐落在山谷间的一块巨大坟墓,死寂的令人头皮发麻。 打着旋儿的阴风从村子东面一直跑到村子西面,四周立刻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扭头一看,正好看见一张大花脸,正对着我咧嘴笑着。 我长吸了一口凉气,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拔出定尸笔,厉声喝问:“何方妖孽?!” 颜苏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小七,你干嘛惊风扯火的?”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不由得涨红脸颊,怪我太敏感了,不远处确实有张大花脸。但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一个纸人偶,内部是竹编构架,外面糊着纸,做成各种颜色夸张的衣服,脸上涂抹着红红的腮红,看上去鬼气森森,落日村称这种人偶叫做“鬼童”。 之前颜乌骨对我说过,每到农历七月十五鬼节的时候。落日村家家户户都会扎鬼童、放河灯。因为鬼门开的时候,会有很多孤魂野鬼跑出来,小孩子火焰低,容易被鬼勾魂。所以有小孩的人家基本上都要扎几个鬼童放在院子门口,这样孤魂野鬼就会把纸人偶当成小孩一起玩耍,不会进屋迷惑真正的小孩子。 我暗暗松了口气,这才发现掌心溢满冷汗。 我们一路往家里走去,所过之处,基本上家家户户门口都摆放着好几个鬼童,那些色彩鲜艳的鬼童在黑暗里看上去格外恐怖。就像一个个从阴间跑出来的小鬼,直勾勾盯着我们。 这种怪异的感觉简直难受的无法言说,一个死寂的山村,村子里四处可见恐怖的纸扎鬼童,感觉就像到了阴间,完全没有一点活人的生气。 除了门口放着的鬼童以外,每家每户门口都放着一个火盆,盆子里装着纸钱,但是那些纸钱都还没有开始烧。风一吹,大把大把的纸钱飘散在风中,变成蝴蝶般翩跹飞舞,更添诡秘悚然之感。 门口还挂着一长串一长串白色的冥币,夜风中,那些冥币全都飞扬起来,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再搭配着漫天飞舞的纸钱,眼前的景象不知道有多么骇人。 我暗暗捏了把冷汗,低声问颜苏道:“今儿晚上村子里是怎么回事?怎么处处都透露着一丝诡异呢?” 颜苏掐着指头默默算了片刻,突然叫道:“呀!今天是鬼节呢!” “嗯?今天就是鬼节了?”我微微一怔,没想到出门几日,一晃眼的工夫就到鬼节了。布住讨号。 我搂了搂肩膀,微微哆嗦两下:“我说今晚怎么感觉这样阴冷,原来是鬼节呀!” 每年农历的七月十五就是鬼节,民间俗称是鬼门开的日子。 据说每到这一天,阴间的大门就会打开,那些孤魂野鬼就会回到阳间,看看自己的亲人,领取亲人焚烧的各类东西。说得简单点,就像监狱放风一样,如果把那些鬼魂比做犯人,每年农历的七月十五就是他们放风的日子。 这一天,大街小巷,满天满地都是孤魂野鬼。 传言在这天夜里,只要披上一件蓑衣,在十字路口烧纸,再用鸡血在地上画一个圈的话,就会看见四面八方站满了“人”。当然,那些都不是人,全都是鬼魂,就像人一样,在大街上来来往往,有兴趣的朋友不妨可以试一试。 而在我们农村里,鬼节这天都特别讲究,天一黑是绝对不能出门的,尤其是小孩子,非常容易招惹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回来。火焰很低,八字很浅的人,还有可能会被鬼上身。 有件事情我印象特别深刻,当时我有个朋友,生下来八字就很薄弱,为了能够将其养活,家里人给他取名叫做土狗子。反正在农村里,取的名字越难听,就越容易养活。 这土狗子对鬼神之事非常好奇,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电影里的启发,在鬼节这天搜集了小半瓶牛眼泪,然后滴在眼睛里,偷偷溜出屋子寻鬼去了。传说牛流泪是世上最纯净的东西,所以只要在眼睛里滴入一两滴牛眼泪,就能够见到不干净的东西。 当时半夜时分,我和爷爷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土狗子他娘呼天抢地的让爷爷去家里看看,说是土狗子撞鬼了。 后来我跟着爷爷去了土狗子家里,眼前的一幕着实吓了我一跳,至今想起印象都还很深刻:土狗子背对着卧室坐在梳妆台前,取出他娘的化妆品,正在对着镜子给自己化妆。 我喊了一声土狗子,土狗子幽幽转过身来,他的妆容竟然是一个死人妆! 嘴唇红艳艳的,脸上铺着白色粉底,脸颊涂抹着鲜红的腮红,眼睛画了乌黑的眼线。 最古怪的是,他竟然穿着他老娘的花肚兜,举手投足完全是一个女人模样!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土狗子绝对是撞鬼了,而且还被一个女鬼上了身。 土狗子缓缓站起来,卧室里的日光灯都莫名其妙地滋滋闪烁了几下。 卧室里忽明忽暗,土狗子的影子投射在墙上。 我们惊讶地发现,在土狗子的影子后面,竟然还有一个披着长发的女人身影。 当日光灯重新亮起的一刹那,爷爷一个箭步窜到土狗子面前,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张黄符,就听爷爷喊了一声“咄!”,那张黄符无火自燃。爷爷指尖夹着燃烧的黄符,在土狗子的脑门心以及左右肩头各自拍了一下,最后掰开土狗子的嘴巴,猛地将那张燃烧的黄符塞进土狗子嘴里,大喊一声:“给我滚出来!” 就听“呜哇--”一声鬼叫,一团黑影自土狗子的体内飘了出来。 与此同时,头顶上传来砰地一声炸响,那根日关灯管竟然爆裂了,碎片洒落的满地都是,然后土狗子不省人事的倒了下去。 我还记得那夜从土狗子家里出来的时候,爷爷又点燃了一张黄符,同样在我的头顶和双肩各自拍了一下,说是帮我点燃冥火,这样外面的鬼魂就不敢轻易靠近我。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就释然了,难怪今晚村子里这般安静,原来今天是鬼节,家家户户紧闭家门也属正常。 谁知道这个时候颜苏却突然说道:“如果今天是鬼节的话,村子里的氛围就更加不正常了!上次老爹也跟你说过的,每年鬼节的时候,落日村都会举行盛大的祭祀仪式,村子里会非常热闹,怎么会像现在这样死寂呢?” 第一百零九章引魂曲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是呀! 之前我听颜乌骨提起过,每年鬼节这一天,落日村都会举行很隆重的祭祀仪式。 落日村的村民对鬼节很重视。在他们心目中,鬼节比春节更加重要。 我和颜苏之所以会去巫峡镇,那也就是因为我们要去置办鬼节的东西。 既然要举行盛大的祭祀仪式,那么落日村应该非常热闹才对呀,怎么会像现在这样死气沉沉呢? “莫不是今年不举行了吧?”我试探着问。 “不可能!”颜苏回答得斩钉截铁:“鬼节是老祖宗留下的传统。落日村每年都在举办祭祀仪式,怎么会今年突然就不举办了呢?而且你再想想,之前每家每户都在扎鬼童,做河灯,不就是为了迎接鬼节做准备吗?准备了那么久,难道全都白费了吗?” 我听颜苏说的甚是有理,心中不由得也有些发毛,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里生成:“落日村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颜苏的两条柳眉都拧在了一块:“小七,你有没有觉得,从进入落日村开始,周围的一切好像都不太对劲?” 我点点头,颜苏说的这种感觉我也有。我早就发现今晚的落日村跟平时不太一样,仿佛处处都透露出诡异。 没有光亮也就算了,居然连鸡鸣狗叫声都消失了,一丝生机都没有。 天上也是黑压压的,像一个黑色的大锅盖,低低地压在头上,连星光都没有。 “快!赶回家看看!但愿不要有事情发生!”颜苏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加快脚步,急匆匆往家里赶。 我们先是快步走,由于心情急切,后来就开始疾奔起来。 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在黑暗中飞快闪动。 片刻之后,我们在颜家的篱笆墙外面停了下来。 颜家黑咕隆咚的,同样没有一丝光亮。 颜苏转头和我对望一眼。我的心惴惴不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底缓缓升起。布住以巴。 推开院门,一股阴风扑面而来,空气中还挟带着一丝中草药的味道。 门口一左一右立着两个鬼童,一男一女,就像两个来自阴间的小鬼,欢迎我们归家。 我的心头笼罩了一层莫名的恐惧,这个平日里最熟悉的家,此时却突然变得陌生起来。 看着黑洞洞的屋子。我竟有些迈不动脚步。 屋檐下面挂着一串白色的冥币,在夜风中哗啦啦的抖动。 里屋门口同样放着一个火盆,里面的纸钱还没烧,都被风给吹了出来,凌乱地洒落在地上,一种萧瑟肃冷之感扑面而来。 我看了颜苏一眼,叮嘱道:“小心点,有些不太对劲!” 颜苏点点头,使劲咬了咬嘴唇,她的眼神很复杂。 这里是颜苏的家。在这种情况下颜苏还能保持这样的冷静,说明这段日子的磨砺让她成熟了不少。 我俩小心翼翼走到窗台边上,我轻轻揭起窗户,颜苏随手从地上拾起一块小石子,屈指弹入屋子。 哐当当! 石子在屋子里来回弹了好几下,屋子里还是很安静,没有丝毫异响。 颜苏冲我点点头,示意安全,然后闪身从窗台跃了进去。 滋! 颜苏点燃了桌上的油灯,微微光亮从窗户里透露出来,让我紧张的心弦有所缓解。 我也飞身从窗户跃入屋子,火光轻轻晃动着,在墙上投射出我俩扭曲的倒影。 我们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颜氏夫妇的踪迹。 颜苏举着油灯当先走出屋子,又到卧房里找了一圈,还是没有半个人影。 火光倒映着颜苏的脸庞,颜苏眉头紧锁:“这么晚了,他们会去哪里?” 我试图安慰颜苏:“一,也许我们迟迟未归,叔叔阿姨担心我们的安危,所以外出寻找我们去了;二,今天鬼节,也有可能和其他村民一块儿出去了;三,说不定有人生了急病,他们上门看病去了呢?” 颜苏盯着我的眼睛,将我提出的三点猜测,一点一点驳回:“一,刚刚我还在灶房里还看见两个没有洗过的碗,上面还有油渍,说明他们刚刚吃过晚饭;二,老爹制作的河灯都还在家里,怎么可能跟其他村民一块儿出去了?三,卧房的桌子上还放着老爹的医药包,这说明他并没有出诊!” 我张了张嘴巴,突然有些哑口无言。 颜苏的脸色变得愈发凝重起来:“种种迹象表明,他们走的很匆忙,甚至都来不及收拾东西,就急急忙忙出了家门!” 我点点头,颜苏的分析很有道理,可是颜氏夫妇究竟遇上了什么急事,会如此匆忙的离开家里呢?难道是某种不可抗拒的外力因素吗? 夜风拂过,寂静的夜里隐隐传来一阵奇怪的乐曲声。 颜苏柳眉一挑,举目四眺:“小七,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我的感官能力很强,颜苏能够听见,我自然也能听见,而且我比颜苏听得更加清楚。 那声音有些飘渺,同时又有些凄厉,仿佛远在天边,又仿佛近在咫尺,诡异莫名。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那乐曲声竟然莫名其妙地令人心生凄凉惶然之感。 不知不觉中,我的心竟跟着那曲调悠悠飘扬起来,整个人像是慢慢飘浮起来,一直飘到云端,那种感觉非常舒服,非常惬意,好像没有了任何的束缚。我看见自己飞上了蓝天,看见了棉花糖一样的云海…… “小七!”一声厉喝骤然响起。 我眼前的幻境突然破碎,什么蓝天白云忽然间全都消失不见了。 我的视线里面,依然是黑沉沉的夜,静卧的村庄,还有远处起伏的山峦。 “小七,你这是在做什么?”颜苏满脸惊诧地来到我的身后,伸手一把抓住了我。 “做什么?没做什么啊?”我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然而颜苏却以一种更加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我:“你自己回头看看!” 我回头一看,顿时就愣住了,整个人如坠冰窖,浑身上下遍体生寒。 我明明记得自己站在卧房门口,怎么……怎么现在我已经走出院落了? 我的头皮一阵阵发麻:“我这是在干嘛?” 颜苏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我:“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刚才是怎么回事?一声不吭就往门外走!” “我一个人往门外走?”我惊讶地望着颜苏,心中骇然无比,为什么我对刚才自己的举止行为竟然一无所知呢? 看着我满脸困惑的样子,颜苏皱起眉头:“你不会告诉我,你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 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真的不知道!” 颜苏深吸一口气:“你刚刚就像丢了魂魄一样,面无表情地往前走,都没跟我说一句话!” 我为什么会丢了魂魄? 我为什么会对自己刚才的举动没有印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阵夜风吹过,我蓦地打了个冷颤。 紧接着,那阵奇怪的乐曲又随风飘散而来,依然是凄厉宛转,几欲令人落下泪来。 我的脑海中唰地划过一道闪电,这乐曲声来的好生古怪?莫非我刚才的奇怪举动,竟是受到这乐曲声的影响吗? 一念及此,立即对颜苏说道:“颜苏,这乐曲声有古怪,快去拿两团棉花出来,千万不要听,要不然会被迷惑神智!” 颜苏是个聪明的女孩,看见我刚才奇怪的症状以后,她估计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我刚一开口说话,颜苏已经飞奔回屋里,取出两团棉花,递给我一团:“快堵住耳朵!” 我点点头,迅速将那团棉花揉成两小团,分别塞进了左右耳朵。 世界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再也听不见那阵奇怪的乐曲声了。 第一百一十章丧乐 过了好一会儿,我们摘下棉花,那奇怪的乐曲声终于听不见了。 那奇怪的乐曲声是怎么来的? 半夜的小山村里,怎么会突然传来这样奇怪的声音? 村子里今晚所散发出来的诡异。与那个奇怪的乐曲声到底有没有联系? 我沉默着,没有作声。 颜苏见我脸色凝重,轻轻推了推我:“小七,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刚刚那阵古怪的乐曲声!你听出是什么乐器了吗?”我问颜苏。 颜苏摇摇头,反问我:“你听出来了?” 我抿着嘴唇。沉声说道:“个人认为,有些像唢呐的声音!” 唢呐其实就是喇叭,音色明亮,音量大,是一件极具特色的独奏乐器,在民间歌会或者曲艺表演上,经常都会见到唢呐的身影。 “你怎么知道?你对乐器还很懂行?”颜苏有些诧异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其实我对乐器没有什么研究,只是我经常听唢呐的声音,所以比较熟悉!以前在河口村的时候,但凡喜事丧事都有人吹奏唢呐,刚刚那阵乐曲声很古怪……”说到这里,我略微有些沉默。 颜苏追问道:“到底有何古怪?你想到什么了,赶紧说出来呀!” 我吸了口气。说出心中所想:“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刚刚那阵乐曲声很像是……丧乐!” “丧乐?!”颜苏蓦地一惊:“难道落日村有人过世了?” 我提出质疑:“就算有人过世,也不可能整座村子的人都不见了吧?” 颜苏抿了抿嘴唇:“你说,这古怪的丧乐声会不会与村民们的失踪有某种联系?” 颜苏提出的疑惑与我的猜测不谋而合,我点点头:“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们胡乱猜测也没有实质性的意义,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依我看,我们不如跟上去看看,也许能够有所发现!” 颜苏点点头,伸手指着东面山头:“刚刚丧乐声像是从东面传过来的。那里通往江边!” “我们走!”我拉起颜苏的小手,一路小跑出了院落。 途中的时候,我们经过了好几家院落,发现屋子里都是黑灯瞎火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心中的疑惑更甚,隐隐带着一丝恐慌,落日村的村民都去哪里了?难道真的是集体失踪了?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能让上百号村民集体失踪呢? 我越想越是心惊,颜乌骨和那赫朵夫妇对我着实不错,在颜家的这段日子,我也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父爱和母爱,其实在我的心中。他们就像自己的爸爸妈妈一样,所以一想到他们可能出事了,我的心里就发慌,我只有默默地祈祷老天保佑,保佑他们平安无事。 我和颜苏循着声音,一路往村子东面疾驰而去。 我俩心中焦急,都施展出轻灵的身手,在树林间嗖嗖穿行,一前一后很快就去得远了。 翻过东面山头,潮湿的河风迎面吹来,我们听见滔滔江水奔腾而过的声音。 前方不远处的河滩上,依稀出现了一些零星的光亮,可以影影绰绰看见有很多的人,从那些人的衣着装扮不难看出,他们都是落日村的村民。 我和颜苏长松了一口气,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刚才简直是虚惊一场,原来所有村民都跑到河滩上来了。布匠岛血。 颜苏面上一喜,迫不及待地想要冲出树林。 我突然伸手拉住颜苏:“等等!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其实很多时候,我的心思还是非常缜密的,因为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些村民聚集在河滩上,肯定是准备进行譬如放河灯之类的仪式活动。可是河灯呢?河灯都在各自家里,江面上黑漆漆的一片,连一盏河灯都没有。那么,这些村民聚集在河滩上是要做什么呢? 颜苏心中急切,大概还没想到这个关键,回头问我:“怎么不对劲了?” 我把我的分析讲给她听:“村民们聚集在河滩上,又不放河灯,又不举行什么祭祀仪式,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难道他们在这里纳凉?” 我这一提醒,颜苏立即冷静下来,她皱了皱眉头:“你说得好像有些道理!” 我点点头:“我们先观察观察情况再说!” 我俩在树林里潜伏下来,慢慢朝着河滩那边摸索过去。 趁着夜色的掩护,迅速藏身到一片岩石堆后面。 这里距离那些村民也不远了,顶多二三十米,能够让我们更直观地看见河滩上的情况。 很快,我们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河滩上虽然聚集了上百村民,但是现场竟然是一片死寂,鸦雀无声,居然没有一个人说话。而且没有人坐下或者蹲下,全都保持着直立的姿势,站得笔直,就像倒插在河滩上的木头桩子。火光映照在村民们的脸上,一个个面无表情,比僵尸脸还要僵硬。 颜苏低低惊呼一声:“小七,这些人……这些人跟你刚才失魂落魄的表情简直一模一样!” “啊?!”我微微一惊,这些村民都是怎么了?为什么他们都像木头人一样杵在那里?他们之所以会变成这副模样,跟古怪的唢呐声是否有所联系? 河滩上立着几支火把,烧得噼啪响。 就在我们惊诧不已的时候,奇怪的唢呐声再次响起。 这次近在尺咫,我听得很清楚,唢呐声的调调就是他妈的丧乐调调。 农村里经常都会有人离世,我从小听这种丧乐听了不下百次,对这种调调还是非常熟悉的。 这丧乐声一起,我和颜苏的脸色唰地就变了。 这太娘的简直太诡异了,村民们聚集在河滩上,然后有人吹起了丧乐,这……这到底是要做啥? 我和颜苏已经认定唢呐声有古怪了,所以唢呐声响起的时候,我们赶紧掏出棉花堵住耳朵。 颜苏突然撞了撞我,伸手指了指河滩后面的黑暗处。 我瞪大眼睛凝神打望,只见一支丧葬队伍吹着唢呐,自黑暗中缓缓走出。 那支丧葬队伍人数并不多,约莫十人左右,穿着统一的白色孝服,臂膀上缠着黑纱,头上戴着黑巾。 前面两人提着引魂灯,幽幽光亮,“奠”字在风中哗啦啦响。 中间四人在吹唢呐,丧乐声凄厉宛转。 我们虽然耳朵里塞着棉花,但因为距离太近,多少还是能听见一点声音。 再后面两人各自拎着一袋纸钱,一边走一边抛洒纸钱。 风一吹,那些纸钱满天满地飞舞。 走在最后的两人各自举着一根长长的竹竿,竹竿上挂着一串标坟钱,在风中飘来晃去。 丧葬队伍也不是没有见过,但是在这死寂的夜里,漆黑的河滩上,突然出现这样一支丧葬队伍,将原本就诡秘无比的气氛推到了一个更加诡秘的高度。 我捏了捏拳头,发现掌心在不知觉中已经溢满冷汗。 反正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直觉,我总觉得那支丧葬队伍怪怪的,不像是普通的丧葬队伍,总感觉那些家伙一个个阴气森森。 这个时候,令我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像木桩子一样站立的村民们,竟然直挺挺地迎着这支丧葬队伍跪了下去,双臂高举过顶,对着丧葬队神态虔诚地叩拜起来。每个人都大张着嘴巴,但是没有一个人发声,竟然在进行着无声的叩拜,我们无比悚然,就像在看一场无声的恐怖电影。 这支丧葬队伍是什么来头? 为什么村民们要对着他们叩拜? 我扭头看向颜苏,试着用眼神询问她。 颜苏一脸茫然地看着我,摇了摇头,就连她竟然也不知道这支丧葬队伍的来历! 也就是说,在这之前,这支诡异的丧葬队伍可能从来都没有在落日村出现过!!! 第一百一十二章活尸填江 丧乐声声,这支丧葬队伍一路往江边走去。 白色的孝服在黑夜里格外显眼,远远看去,就像十个飘浮在河滩上的幽灵。 十个丧葬队伍的白衣人在江边分成两列。对向站立。 这个时候,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跪在地上叩首的村民全都站了起来,自动排成整齐的队伍,在河滩上排成长长的一列,迈着整齐的步伐往江边走去。整齐程度居然走出了军队的水准。 我和颜苏都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巴,这是要干嘛? 扑通!扑通! 就跟下饺子似的,所有村民排队往长江里走去。 我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这些村民该不会都疯了吧? 长江水在这里声势浩大,浪花滔滔,就这样走进长江,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那些村民一走进江中,很快就被浪头吞没,消失的无影无踪。 即便如此,后面的人居然没有丝毫停下脚步的意思,依然一个紧跟着一个,就像雄赳赳气昂昂奔赴刑场的勇士,昂首挺胸。坦然面对死亡。 疯了! 全都他妈的疯了吧! 为什么村民们会排着队走进江中自杀? 当时所发生的一切。诡异程度已经超乎了我们的想象。 所有落日村的村民都在这里,无论男女,无论老少,他们就像没有自主意识的活死人,一个个跑去填江,前仆后继,近百号人转眼就消失了半数,江面上连个泡泡都没有留下。 那支丧葬队伍吹得更欢了,漫天纸钱在夜风中飘飞,跟着那些鲜活的生命一起沉入江中。 不好! 我突然明白了。这些村民肯定被丧乐迷失了神智,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并不是他们想要跳江自杀,而是他们被控制了心魂,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换句话说,他们不是自杀,那支丧葬队才是真正的凶手,他们用丧乐来引诱这些村民跳江! 我之前不也是这种情况吗? 在听闻丧乐声以后,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完全毫无意识地往前走。 想必此时此刻。那些村民跟我刚才的遭遇是一样的。 我又气又急,那支丧葬队伍究竟是什么来头?他们为什么要屠杀全村村民?他们跟落日村之间怎么会有如此大的仇恨? “颜苏,落日村得罪过什么人吗?”我转头问颜苏,却见颜苏身影一闪,竟然跃出藏身的岩石堆,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江边跑去。 我蓦地一怔,心中暗叫不好,随即跟了上去:“颜苏!快回来!快回来呀!” 但是颜苏对我的呼唤完全置之不理,她直接冲到河滩边上,拽住队伍末尾的那个老头:“前面危险,快醒醒,你不能再往前走了!” 但是那个老头对颜苏完全不闻不问,自顾自地跟着队伍往前走。 颜苏的身影曝露了,我也没有独善其身,硬着头皮跟着她跑了过去。 “爹!娘!”颜苏在队伍中看见了颜乌骨和那赫朵。 面对颜苏的急切呼唤,颜乌骨和那赫朵没有丝毫反应,依然是面无表情的僵尸脸,仿佛根本就不认识他们的女儿。 颜苏急得都快哭了,怎么拉都拉不住颜乌骨和那赫朵前进的脚步:“爹!娘!我是颜苏啊!你们看看我,我是颜苏啊!你们这是怎么了?你们快醒醒!快醒醒呀!” 扑通!扑通! 队伍没有因为我们的出现而断裂,村民们仍旧井然有序的下饺子,转眼又下去了十几个,连个泡都没有留下。 颜苏的喊叫声自然引起了那几个吹鼓手的注意,有两个吹鼓手快步朝我们走了过来。 我见势不妙,看见颜氏夫妇已经没法挽救了,所以赶紧去拉颜苏,让她赶快跑,要不然我们不仅没有救到人,反而还会搭进自己的小命。 “不!我不走!我要和爹娘在一起!”颜苏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其实我的心里也跟刀绞似的,要我放弃颜氏夫妇,就像放弃自己的爹娘一样,疼得我也想流下泪来。 但是我知道,留下来绝对是不明智的做法,以我们的实力,根本无法挽救目前的局面。 “颜苏!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终有一日,我们会为爹娘报仇的!但是你如果连今晚都活不过去,那谁来为他们报仇呢?那他们岂不是白白死掉了?岂不是让这些混蛋永远逍遥法外?”我情绪激动,破天荒第一次脱口喊出了“爹娘”两个字。 颜苏娇躯一震,我这番话直达她的心灵,想必她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颜苏紧咬贝齿,嘴唇都快咬出血来了:“爹,娘,孩儿不孝!今日血海深仇我必定记下了,他日一定要让那些混蛋十倍奉还!”布乒史巴。 “快走!”我拉着颜苏,含着眼泪,沿着河滩一路飞奔。 我们不敢回头,身后传来劲风声响,那几个吹鼓手肯定追上来了。 我和颜苏没命似地往前跑,飞身跃过岩石堆,几个纵跃,身影没入漆黑的树林。 后方的紧迫感逐渐消失,看来那几个吹鼓手并没有追上我们。 我回头看了看,确定敌人没有追上来,这才停下脚步,靠着一棵大树剧烈地喘息起来,然后瘫软在灌木丛中,真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颜苏饱含热泪:“全村人都死掉了,我们不能继续呆在这里,必须连夜离开落日村!” 我点点头,心里突然生出无限苍茫之感,仿佛天下之大,只有我和颜苏相依为命,这种内心的孤寂和荒凉,普通人根本无法体会。 而我,耿小七,我这个天杀的倒霉蛋,居然是第二次体会这种要命的滋味。 我上辈子一定做了什么孽,老天爷才会这样狠狠地惩罚我。 我原本有个家,随着爷爷的离开,变得家破人亡,有家不能回。再然后,我感谢上天让我认识了颜家,我成为了颜家的一份子,我在这里找到了久违的家的感觉。可惜好景不长,这才过了多久,我的第二个家又毁了,我再一次面临着家破人亡的绝境。 我的心中涌起一种“天下之大,竟无我容身之地!”的凄凉。 我强忍着眼泪,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跟着颜苏继续往前走,往前走。 而前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属于我们的尽头。 翻到山顶上的时候,可以远眺山下的河滩。 河滩上一片漆黑,火光都熄灭了,一个人影都没有留下。 整个落日村,近百人口,竟在一夜之间集体消失! 我紧紧攥着拳头,泪水在眼眶里拼命打转,这些吹鼓手到底是什么来头? 颜苏俏立在山崖边上,双手环抱着胳膊,任晚风扬起她的长发,一言不发。 看见颜苏这副模样,我有些心疼,快步来到她的身边:“颜苏……” 我刚刚喊出她的名字,颜苏突然娇躯一颤,转身将我紧紧抱住,娇嫩的双臂勾着我的脖子,在我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女孩家一般发育的比男孩早,当时颜苏比我还高半个脑袋,她抱着我,只能下腰撅屁股,姿势非常滑稽。 我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抱住她,一伸手就摸到她的屁股,赶紧触电般收了回来,一张脸涨得通红。 我的脸上全是颜苏留下的眼泪鼻涕,她抱着我,絮絮叨叨地说:“小七,我已经没有家了!我没有家了!我现在跟你一样,也是一个孤儿!是一个孤儿!呜呜呜!” 颜苏哭得很伤心,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要让她在一夜间承受失去双亲之痛,这份痛实在是太过沉重,我真担心她幼小的肩膀会负担不起。 “没事!坚强一点!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我也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你!”说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心酸,紧紧抱住颜苏,眼泪也跟着扑簌簌地往下掉。 天地辽阔,谁也不知道,在这漆黑的天幕下,两个没有亲人的孩子紧紧抱在一起,世界之大,而他们唯一的依靠就是彼此! 第一百一十三章对台戏 世事难料。 这是我最大的体会。 人生就是一场苦难的修行。 越是苦难到骨子里,最后才越有机会爆出舍利子。 我很难找到适当的词语来叙述自己的心情,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种心情,反正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揣着很多事情,又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 我们不过是去巫峡镇游玩一圈,买两件过节穿的衣服,却遇上一个疯道士,颜苏差点为此丧命。好不容易逃出虎口。又入狼窝,竟被带到了僵尸遍地的柳氏义庄。老天保佑我们能在柳氏义庄全身而退,我还记得从柳氏义庄走出来的那种心情,真是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落日村。 我想回家。 落日村是我们的家。 那里有我们最深的牵挂。 可是前脚刚回到村里,后脚就发生全村灭亡的惨绝,我真想问问老天爷,这是不要我们活下去的节奏吗? 我们的家园毁了,家园里的所有人全部死去,试想想,这种打击放在任何人的身上,又有几个人能够承受得了?更何况,这样的打击还是落在两个孩子的肩头。我们就算再坚强,我们就算再勇敢。可我们毕竟还是孩子。我们还没有强大的能力屹立在这个世界。 我们现在首先要担心的问题就是,我们要怎样才能活下去? 我们漫无目的地行走在树林山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山风就像鞭子一样抽打着我们,我们的心都是冷却的,是麻木的,没有半点意识。 估计在山林里走了半夜,我的脚底都磨出了血泡,有些走不动了。 正准备招呼颜苏停下来歇息,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咿呀咿呀的歌声,那歌声有些古怪。像是在唱戏,带着一种奇异的腔调。 我的心里打了个突,这半夜三更的,山林间怎么会有人唱戏呢?之前有人吹鼓手,现在又有人唱戏,今夜落日村注定了不太平呀! 我对颜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放慢脚步,竖起耳朵,凝神倾听。然后小心翼翼往南面林子摸索过去,唱戏的声音就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此时已是半夜,树林里飘荡起了濛濛水雾,空气中湿漉漉的,带着一股潮湿的泥土味儿,不少植物的枝叶上都有晶莹的露珠儿在滚动。布坑杂弟。 在一片飘荡着薄雾的树林子里面,竟然有一男一女两人正在唱戏。 两人年纪都不大,穿着戏服,脸上画着浓墨重彩,如同鬼脸般吓人。 而且他们的妆容本身也画得非常可怕,男的妆容青面獠牙,活脱脱一只恶鬼。而女的妆容也好不到哪里去,左半边是惨白色,而右半边则是鲜红色,两种色彩形成强烈的视觉冲突,让人毛骨悚然。 那两人唱得津津有味,非常投入,还在林子里来回比划。 半夜三更,乍然在荒山野岭看见两个如此模样的人在这里唱戏,这种场景真是难以言说的诡异,看得我小心肝一阵阵发毛。 两人咿呀咿呀的对唱着,你一句我一句,也听不清楚他们在唱些什么。 我心中惴惴,突然想到爷爷离开的那晚,我们在长江上,也是碰见这样一群唱戏的人,为了掩护我们离开,爷爷只身对抗那群戏子,终究没能回来。我永久都记得那群戏子,他们是九流派的人。 看见面前这两个戏子,我自然联想到九流派,心中不由得突突乱跳。 我远远望着这两个戏子,拳头里面全是汗水。 如果他们真是九流派的人,那么他们来到落日村做什么? 难道是为了找我? 一念至此,我的心中无故生出浓浓的内疚之情,难道今夜落日村所承受的苦难,竟然是我给大家带来的吗? 如此一来,我岂不是成了罪人?成了害死村民的间接凶手? 一出唱完,那女人转过头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们藏身的地方:“怎么样?觉得好听吗?” 我浑身一震,糟糕!我们的踪迹被发现了! “颜苏,快走!”我牵起颜苏的手,正准备往回跑,谁知道刚刚转身,就看见两盏引魂灯飘浮在身后,火光倒映出两张惨白的人脸,那一身白色孝服更是让我们心底一寒,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吹鼓手也出现了? 就听左边那个吹鼓手冷冷说道:“居然还有两条漏网小鱼,脚底工夫不错,害得我们好找!” 后面那个鬼脸女戏子咯咯娇笑道:“两个大男人居然抓不住两个小娃娃,到底是小娃娃太聪明呢?还是你们大男人太笨呢?若不是我俩守在这里,只怕天亮你们都还抓不住这两条……小鱼吧!嘻嘻!” 女戏子的笑声非常娇媚,看似天真无邪,其实充满了深深的嘲讽。 右边那个吹鼓手有些不服气了,冷哼道:“这次可是我们吹鼓门打头阵,你们高台门也就只会揽这样的轻活!依我看,你们还是回家唱戏去吧,你侬我侬,好不快活!” 高台门与吹鼓门互相嘲讽抨击,我和颜苏夹杂在这两拨人马之间,感觉自己是多余的。 我听得一阵阵心惊,原来这两拨人马都是九流派的人,那两个唱戏的是九流派里面的高台门,而后面这两个吹鼓手,则是九流派里面的吹鼓门。 对于九流派的别称我记得很清楚:一高,二吹,三马,四剃,五卜,六丹,七修,八渔,九娼! 没想到,今日屠灭落日村的凶手,竟然就是吹鼓门的人! 这是怎么个情况? 为什么九流派同时有两派人马出现在了落日村? 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得知敌人的真实身份,我的双眼倏地就红了。 不是悲伤,而是愤怒,怒火烧红了眼睛。 九流派果真是歹毒无比,高台门先害了我爷爷,紧接着吹鼓门又毁我家园,这他妈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吗?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我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怒火,突然狂吼一声,朝着其中一个吹鼓手冲了上去。 那个吹鼓手目光一凛,神情明显迟滞了一下,他没有想到我不仅敢还手,还敢主动出击。 吹鼓手急忙举起唢呐挡在胸前,但是他明显小看了我,再加上他的反应迟缓了一点,我飞起一脚,竟然踢飞了他的唢呐,同时凌空转身,右腿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弧,啪地抽打在那家伙的脸上。 那家伙闷哼一声,鼻血狂喷,捂脸倒了下去。 “小王八蛋!”右边那个吹鼓手看见同伴倒下,又惊又怒,抡起唢呐就冲我当头砸落下来。 我就地一滚,那人顿时砸了个空。 我腾身而起,飞身挥拳扑向吹鼓手面门。 吹鼓手突然举起唢呐,近距离对着我吹了一下:“呜--” 那声音尖锐刺耳,带着强劲的声波。 我只觉劲风扑面,那声波穿透我的耳朵,令我心神大乱,一口气泄漏出来,整个人呼地向后飞了出去,在地上连续翻腾了几个跟头,半跪在地上,没有倒下。 耳朵里受到的刺激不小,整个耳膜都在震动,仿佛有无数的蜜蜂在飞舞,一直嗡嗡作响。 我甩了甩昏胀的脑袋,连续深呼吸三次,这才把翻涌的气血缓缓压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高台门的两个戏子捧腹大笑,他们没有笑我,而是在嘲笑那两个吹鼓手,笑声一个粗一个细,交杂在一起,显得非常怪异。 “两个大男人,居然连一个小孩都打不过,那脸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女戏子笑着说。 男戏子附和道:“娘子,此言差矣!他们长脸了吗?” “哦,对哦,还是夫君聪明!”女戏子双手交叠,还微微欠了欠身。 这两个戏子一唱一和,还他妈就这样唱起来了,就像在唱一出对台戏。 第一百一十四章铁折扇 面对高台门的嘲笑,两个吹鼓手面容冷峻地走了上来。 “这小子留给我!”先前那个被我踹翻在地的吹鼓手勃然大怒,叫嚣着率先扑向我,想要挽回之前丢失的颜面。 “嘿嘿!那这个小美妞是我的了!”另外一个吹鼓手狞笑着扑向颜苏。 我们迅即和这两个吹鼓手缠斗在一起。那两个戏子并没有插手,如果他们插手的话,我和颜苏以二敌四,肯定会被他们拿下。现在与吹鼓手二对二,我们暂时还不落于下风。 那个吹鼓手将唢呐挥舞得呼呼生风。每一次落下,都带着划破空气的尖锐啸音。 连续闪避几次过后,我不得不拔出定尸笔,一双肉拳跟吹鼓手对打,多少还是有些劣势。 定尸笔在手,我仿佛感到一股无穷的力量,冥冥中,就像爷爷在身旁守护着我一样。 我厉喝一声,定尸笔凌空画了个半弧,将当头砸落的唢呐荡了开去,同时笔尖在吹鼓手的手腕上迅速扫过。 唢呐掉在地上,吹鼓手面露惊讶之色,捂着右臂后退。 他的右臂垂吊着,一时间无力举起。因为刚刚笔尖扫过他手腕的时候,顺势封住了手腕血脉。 我趁胜追击,两道金光飞旋而出,定尸笔以极快的速度,在吹鼓手的左右膝盖上各点一下。吹鼓手身躯一颤,咚地跪在我面前。 “去死吧!”我的瞳孔里精光暴盛,想到了全村人的死,想到了颜氏夫妇,所有的伤痛涌上心头,变成一股无形的劲气灌入定尸笔,唰地刺中吹鼓手眉心中央的天门穴。 吹鼓手的两只眼瞳蓦然放大,七窍里都流出血来,而后吹鼓手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临时的时候眼睛都是浑圆大睁着,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紧紧握了握定尸笔。心神激荡,这应该算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杀人! “啊--”不远处传来凄厉的惨叫。 叫声并不是颜苏发出来的。而是那个吹鼓手。 吹鼓手捂着左眼,踉跄着后退,不断有鲜血渗透指缝流出来。 他的左眼上插着一根扁鹊针,寒光闪闪。 这混蛋明显小瞧了颜苏,颜苏先卖了个假象,佯装很害怕的样子,等那个混蛋放松警惕的瞬间,抬手射出扁鹊针,一击即中,刺瞎了吹鼓手的左眼,令那混蛋痛苦不已,捂着脸连连惨叫。 经历了柳氏义庄的风波过后,我和颜苏的身手都提高了不少,这纯粹是生与死的考验磨砺出来的。 我沉声喝气,凌空挥舞定尸笔,气随心走,笔随气行,唰唰几笔,行云流水,在空中划出一个金光闪烁的“杀!”字,然后飞快地默念了两句咒语,最后大喊一声:“咄!”,同时定尸笔往前一指,笔直地指向那个吹鼓手。 金光闪烁的杀字诀穿破空气,凌空飞旋而去,发出呼呼呼的旋转声响。 只见流光闪动,杀字诀瞬间穿过了吹鼓手的身体! 吹鼓手一下子就愣住了,目光直直地看着我,接着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忽听嗤啦声响,一团血雾爆裂腾起,那个吹鼓手在惨叫声中变成几个碎尸块倒在血泊中。 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刚刚这记杀字诀,消耗了我不少灵力。 我和颜苏接连干掉两个吹鼓手,自始至终,那两个戏子都没有出手相助。 不仅如此,在我们干掉吹鼓手之后,两个戏子还在拍手鼓励:“不错!不错!身手还不错!”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举起定尸笔,指着那两个戏子,愤恨地说道:“不想死的就让开!” “哎哟,小娃娃,好大的口气!不过挺有男人味的,姐姐好喜欢呢!嘻嘻!”女戏子咯咯娇笑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的娇笑声都会让我掉一地的鸡皮疙瘩。 男戏子骂道:“臭婆娘,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你也看得上眼?” 面对男戏子的粗口大骂,女戏子不怒反笑:“咯咯!夫君,你是吃醋了吗?” 这两戏子竟然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起来,恶心的我都快吐了。 颜苏也不说话,右手五指突然张开,四根扁鹊针变成四点寒星,悄无声息地射向那个女戏子。 女戏子目光一凛,水袖急速挥舞,将四根扁鹊针统统扫飞落地,那张怪异的鬼脸上露出深深的怒意:“小贱人!你竟敢偷袭我?老娘让你见识见识厉害!” 女戏子突然启动,莲步轻移,长裙摆动,瞬间出现在颜苏面前。 我心中暗暗惊讶,这两个戏子的功夫明显要比那两个吹鼓手还要高一筹。 我想过去帮助颜苏,但却来不及了,因为那个男戏子已经扑过来,拦住我的去路。布团共亡。 男戏子冷笑两声,手腕一翻,亮出一把折扇。 哗的一声,折扇展开,竟然是一把铁折扇,寒光闪闪,直接亮瞎了我的眼睛。 铁折扇的边缘非常锋利,薄如蝉翼,就像带弧度的刀子,寒光聚成了一条弧线。 “呀!呀!呀!”男戏子发出的腔调似男非女,十分古怪,移动身法也是诡异多变,令人防不胜防。 男戏子一连攻了三招,锋利的铁折扇唰唰唰地划破空气,带着尖锐的啸音,仿佛把空气生生撕裂。寒光在我的眼前飞旋,其中一道寒光贴着我的左脸颊扫了过去,劲风刮脸,我的脸颊火辣辣一阵疼,锋利的铁折扇削飞了我的一缕头发,惊得我瞬间飚出一身冷汗。刚刚的这个瞬间,我与死神估计只有一公分不到的距离。 男戏子怪叫一声,手指轻轻一拨,铁折扇哗地折起来,男戏子翻转手腕,变斩为刺,铁折扇化作一道寒光,直刺我的咽喉。 我心下骇然,没想到一把扇子竟能如此多变,古怪的招路令人猝不及防。 我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反应,举起定尸笔挡在胸前。 当! 一点火星飞溅而起。 铁折扇撞击在定尸笔上面,一股劲气透过定尸笔,犹如一个浪头打在我的胸口上。 我闷哼一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向后飞了出去。 我的内力有限,所以在劲道上根本不是男戏子的对手,直接就被弹飞了。 哗! 男戏子紧随而上,铁折扇再次展开,凌空划出一道耀眼的弧光,直接斜劈而下。 我还没有落地呢,人在半空中根本做不出任何躲闪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弧光落下,想象着自己被拦腰斩成两截的悲惨模样。 就在我认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老天爷再次大发善心,站在我这一边。 耳畔只听闻嗖的一声,空气中传来劲风激荡的声音,一道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穿透了男戏子的手腕。 “啊呀!”男戏子尖叫一声,铁折扇落在地上,同时我也重重地跌落在地上,眼前一片金星乱舞。 视线朦胧中,我看见男戏子捂着右手腕向后退开,一支精光闪烁的利箭竟然贯穿了他的右手腕,鲜血涔涔滴落。 男戏子又惊又怒,厉声对着漆黑的灌木丛大叫:“什么人……” “人”字的尾音都还没有结束,又是嗖的破空声响,寒光自眼前一闪而过。 男戏子发出凄厉的惨叫,左膝中箭,扑通一下半跪在地上。 不等我回过神来,紧接着第三道寒光又飞射出来。 这次再没有给男戏子任何机会,利箭直接穿透了男戏子的脑袋。 箭矢从男戏子的眉心中央没入,又从后脑贯穿而出,箭头上挂着一抹白色的脑浆,一点点往下滴落。 男戏子浑圆大睁着双眼,脸上的表情就像结冰一样,整个人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脑袋一耷,顿时就没了声息。 第一百一十五章神射手 “夫君!夫君!” 眼见男戏子横尸当场,女戏子发出阵阵尖叫。 她撇下颜苏,直接朝着男戏子奔了过去。 看来这女戏子对这男戏子还真有感情,抱着男戏子就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眼泪冲花她脸上的妆容。原本就可怕的颜妆,此时变得更加悚然。 “什么人?!给我站出来!”女戏子尖声咆哮,声音刺的耳膜生疼。 然而,灌木丛里并没有任何回应,刚才射箭的人仿佛消失了一样。 风吹过灌木丛。安安静静。 女戏子目光如炬,满含阴毒的在灌木丛里扫视,希望能够找到放冷静的敌人。 就在这时候,忽听嗖的一声。 令人惊讶的是,这一次,利箭并不是来自正前方灌木丛,而是来自正后方。 女戏子蓦地一惊,察觉到身后劲风声响,但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一道寒光已经没入了她的后脑,一支利箭透脑而出。 女戏子张了张嘴巴,一句话都未能说出来,直挺挺地扑倒在男戏子的尸体上。 风吹过树林,传来低低的沙沙声响。 我既惊又喜,同时又充满了深深的担忧。 我惊讶的是弓箭手的射箭技术。真是百步穿杨,百发百中,两个武功还算不错的戏子,竟然眨眼间就横尸当场。 而我喜的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竟然有人救了我,至少我现在还能活着,真要感谢那个弓箭手帮我们解决了大麻烦。 但我同时也充满担忧,救我们的人是谁?在干掉两个戏子以后,他还会不会把我们也干掉呢? 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对着树林里喊了一声:“多谢英雄出手相救!” 静默半秒钟之后,一个略显削瘦的身影轮廓出现在视线中,然后他缓缓从树林里面走了出来,来到我们面前。 这是一个二三十岁的青年男子。他穿着一身黑衣,头发有些长,后脑扎了一个马尾,脸庞轮廓分明,一副冷酷的样子。他的嘴角还有一圈淡淡的青茬。平添了一份沧桑和成熟。 怎么说呢? 这家伙虽然比我差一点点,但也算是一个美男子了。 我的目光被他手中的那把弓箭吸引了,那把弓箭黑沉沉的,造型古朴,很有历史的厚重感。我能想象出,曾经肯定有许多人葬身在这把弓箭之下。这一定是一件杀人无数的神兵,即使隔着两三米的距离,我也能感受到弓箭上传来的阴冷气息。 “你们是落日村的人么?”黑衣男子问我。 我点点头:“是!这些九流派的混蛋,杀了我们全村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我挥舞着拳头,情绪激动。 “九流派?!”黑衣男子微微一怔:“你也知道九流派?” 我说:“我爷爷当初跟我提起过,凡是后颈窝有红莲刺青的混蛋,就是九流派的人,我们家与九流派有不共戴天之仇!” 九流派当年杀害了我的父母,而后又害死爷爷,现在又屠杀了整个落日村。害死颜乌骨和那赫朵。我发誓,这份血海深仇,我耿小七这辈子一定要让他们偿还干净! “小子,我看你身手不错,哪里学的?”黑衣男子问。 “家传的!”我说。 黑衣男子点点头:“你很勇敢,我欣赏你的勇气才会救你!你刚才若是跟九流派人磕头求饶的话,我也不会出手相救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挺起胸膛:“我姓耿,名小七!” 然后我指着颜苏道:“她是我姐,颜苏!” 黑衣男子颔首道:“你俩都很不错,我欣赏你们!我叫溢泽!” 溢泽跟我握了握手,然后将我从地上拉起来。 我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下去,目前来看我们还算安全,至少这个溢泽对我们没有敌意,而且感觉的出,他好像也很厌恶九流派,刚才提到“九流派”三个字的时候,他皱起眉头,一脸憎恨的表情。 “小七,是吧?呃,落日村的人都已经死了,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还在村子里继续生活下去吗?”溢泽问我。 我摇摇头,有些忧伤地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们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村庄都没了,我和颜苏孤苦伶仃的,怎么生活下去?我们想去闯荡江湖,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我……可我又担心外面的世界风大浪急,我和颜苏的力量很渺小,我担心我们不能对抗外面的风浪!” 不知道为什么,溢泽在我面前就像一个大哥哥,我也没有心机,把心里想的东西全都说了出来。 溢泽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颜苏:“我瞧你俩也挺可怜的,也不知道你们想不想跟我离开,我是……” 说到这里,溢泽突然就不做声了。 “是什么?”我支起耳朵,等着溢泽说下去,却看见溢泽的目光越过我的头顶,如同两支利箭,射向身后那片漆黑茂密的树林。 我心中打了个突:“怎么了?” 溢泽举起左手,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要说话,快跟我走,吹鼓门的援兵杀到了!” 我回头一看,只见树林里面出现了两团光亮,就像体型巨大的萤火虫,缓缓飘浮在半空中。但那当然不是萤火虫,而是两盏引魂灯,在这漆黑的夜里散发出鬼魅般的气息。 “走!”溢泽低声加重语气。 我和颜苏转身便跑,溢泽举起弓箭,自背后的箭袋里面抽出两支利箭夹在手指中间,然后同时拉弓开弦,瞄准树林里飘浮的两盏引魂灯。 溢泽眯起眼睛,一股无形霸气席卷而去。 就听嗖的一声响,两支利箭同时射出,化作两道流光,准确无误,同时射中了那两盏引魂灯。布共杂圾。 一箭双雕! 溢泽的箭技简直叼炸天了!! 引魂灯熄灭,从半空中掉落下去,树林里立即传来叫骂声:“妈的!他们就在前面!快追!” 然后我们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隐约看见数条影子在林子里面飞快穿梭。 吹鼓门穿的是白色孝服,所以当他们在树林里飞快跑动的时候,就像一只只白色幽灵。 我们憋着气,一路向前飞奔,树枝划破我们的衣服,甚至有尖锐的灌木划破我们的脸,火辣辣地疼。 跑了没有多远,溢泽突然停下脚步,扭转腰身,开弓拉弦,一记“回头望月”。 嗖! 利箭离弦激射而出,发出嗡的一声轻响。 寒光没入漆黑的树林,就听见啊呀惨叫,一只奔跑中的白色幽灵应声而倒。 在能见度如此低的情况,要想射中目标已属不易,再加上运动中的目标,更是难上加难。不仅如此,溢泽自己本身也在运动,所以这一箭看似轻巧,实际上难度系数极大,没有超高的射箭水准,绝对不会命中目标。 我的心中暗自惊叹,都快把溢泽当成偶像了。 不得不承认,他射箭的姿势确实有些帅,而且是那种冷酷的帅! 一阵剧烈奔跑之后,前面出现了一个斜坡。 溢泽在后面喊:“滚下去!” 这个斜坡还是有些陡,但是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咬咬牙,当先冲了下去。 我感觉自己就像在坐滑梯一样,磨得屁股都快冒烟了。 颜苏也跟着跳了下来,一路惊呼连连。 溢泽这家伙确实牛逼,竟然以背贴地,唰唰唰滑下斜坡,同时举起弓箭,瞄准斜坡上方的树林。 吹鼓门的追兵刚刚冲到斜坡边上,一个吹鼓手仅仅露出半颗脑袋。 然而,死神却已经将他牢牢锁定。 溢泽在飞快地滑行中,朝着斜坡之上射出一箭。 利箭挟带着一缕劲风,贴着斜坡激射而去。 那个吹鼓手都还没回过神来,就见斜坡下面飞来一点寒星,然后就被箭矢贯穿了脑袋,身子一耷拉,尸体顺着斜坡骨碌碌滚了下来,卡在一条岩石缝里,留下两条手臂挂在外面。 第一百一十六章大小姐 一直滚到斜坡下面,,我浑身都在疼,骨头好像都颠散架了。 我他妈是个人。又不是钢铁侠。 我也是凡人之躯,只不过经过天长日久的修炼,我的身体变得比普通人要壮实,抗冲击能力也更强一些。 我躺在地上呲牙咧嘴,满世界都是星星在飞舞。 伴随着尖叫声。颜苏紧跟而下。 为了不让颜苏最后摔得那么难受,我咬咬牙,挣扎着向前窜了几步,在颜苏滚下来的时候,飞身扑在地上,甘愿担当肉垫,替颜苏减缓冲击之势。 颜苏没有大碍,只是胳膊腿儿磨蹭了一些皮,伤口都不深,涂抹点跌打药就没事了。 我捂着胸口爬起来,颜苏刚刚从我身上滚过去,我感觉就像被一辆车碾压过去一样,差点没把我的肺给挤爆。 我甩了甩昏胀的脑袋,正想抬头看看溢泽在哪里,就听见一声惊呼:“小子。接住我!” 一团黑影飞了起来,凌空向我压了下来。 “你妹……”我大惊失色,下意识地往下一蹲。 那团黑影呼地就从我的脑袋顶上飞了出去。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我抱着脑袋,心有余悸地站起来:“好险!好险!” 定睛一看,那团黑影不是溢泽吗? 他四肢张开,像王八一样面朝下趴在地上,拿着弓箭的那只手还在微微抽搐。 幸好斜坡下面是沙地,看似摔得结实,但应该不是很严重。 我和颜苏慌忙跑过去,我伸手戳了戳溢泽的腰眼:“喂!没事吧?” 溢泽抬起头来:“你来摔一跟头试试?快拉我起来!” 我和颜苏赶紧将溢泽拉了起来。沙地上留下一个人形轮廓。 溢泽摸了摸自己的脸庞。自言自语道:“还好!还好!没有变形!” 我抬头看了一眼斜坡上方,那群吹鼓手并没有追下来,看来他们已经放弃了追杀。 溢泽这个神箭手,就像是狙击手一样的存在,来一个点杀一个,那些吹鼓手明显是忌惮和害怕了。 溢泽拍了拍屁股,白了我一眼:“你这小子良心真是大大地坏呀!我救了你们,你都不伸手接我一下?居然让我像块板子一样的飞出去了!” 我不好意思地赔着笑脸:“其实我刚刚也是没有反应过来嘛!” 溢泽瞪了我一眼,一瘸一拐往前走去。 “哎,你要去哪里?”我拉着颜苏追了上去。 “当然是离开这里!”溢泽背对着我,冷酷地回答。 “其实溢泽还蛮帅的!”颜苏凝望着溢泽的背影,痴痴地说。 “喂!”我赶紧伸手捂住颜苏的眼睛:“你可不许见异思迁啊!” 我们跟着溢泽走了小半个时辰,耳畔又传来哗哗的流水声,竟然再次来到长江边上。 当然,我们并不是回到之前那片河滩,这是在落日村的另一面。 脚下是一片乱石滩,江水拍打着岩石,发出哗哗的轰鸣声,浪花四溅。 江边出现了一艘渔船的轮廓,随着涌动的波浪轻轻晃荡着。 渔船上面挂着一盏渔灯,就像黑暗中亮起的星星,指引我们前进的道路。 我在心里暗自嘀咕:“溢泽到底是什么背景?看样子他们还有同伴呀?” 跟着溢泽登上渔船,才发现渔船里还有四个人,三男一女。 两个年轻男子,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年男人,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年轻女孩。 两个年轻男子面容冷峻,眼神犀利,自我们登船开始,他们就满怀警惕地看着我们。 那个老头白眉须发,太阳穴高高凸起,一看就是内力深厚的练家子。 他穿着一件唐装,微闭着眼睛在聚气养神,听见脚步声,他缓缓睁开眼睛。 那个小女孩看上去跟颜苏差不多大,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一件火红色的长裙,露出雪白的小腿,就像盛开的火莲,长得也很漂亮,凤眼柳眉,脸颊白里透红,带着少女特有的粉嫩气息。 “我们的猎手回来啦!”小女孩噌地站了起来,看见溢泽身后的我和颜苏,登时怔了怔:“他们是谁?” 溢泽双手抱拳,向小女孩作了一揖:“回禀大小姐,刚才我去山上捕猎,碰见九流派的人,他们屠杀了整个落日村,并且正在追杀这两个小孩,我便出手救了他们!” 我心中微微一凛,没想到这个年纪最小的女孩,居然是带队的老大。我听溢泽称呼她为大小姐,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头。 小女孩柳眉一挑:“什么?!九流派的人?” “没错!是九流派的高台门和吹鼓门!”溢泽回答。 小女孩轻咬红唇,低头做沉思状,显得很成熟的样子:“九流派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一起行动?莫非……他们也得知了有关落日村的秘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落日村的秘密?!落日村究竟有什么秘密?!并且这个秘密肯定相当巨大,要不然九流派也不可能做出屠村的疯狂行径!那么,这艘船上的人又是什么来头?听小女孩这话的意思,他们好像也是来寻找落日村秘密的! 我在落日村呆的时间也不算短,也有好几个月,但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落日村隐藏着什么秘密呢?在我看来,落日村就是一个与世隔绝,交通闭塞,贫穷落后的小山村,哪有那么的秘密可言! 白发老者幽幽说道:“照此说来,九流派十有八九收到风声了,没想到他们的行动这么迅速,看来我们还得重新计划才行!” 小女孩握了握拳头,粉红的脸颊上浮现出一丝怒气,冷哼道:“这个秘密千万不能被九流派抢先得到!” “放心吧!”白发老者点点头:“对于九流派的仇恨,我们一定会报的!” 溢泽点点头,赞同道:“师爷说得对,这件事情看来不是那么简单,还需要从长计议!” 小女孩抿了抿嘴唇,叹了口气,对那两个面容冷峻的年轻男子说道:“阴阳兄弟!”布估台弟。 “在!”两个冷峻的男子应声站起。 “扬帆起航,回家!”小女孩说。 “是!”阴阳兄弟就像军人一样,整齐地应了一声,然后一个走上甲板升帆,一个走到船尾掌舵。 师父抬头看着我和颜苏:“这俩小娃娃……” 溢泽说:“他叫耿小七,他叫颜苏,是落日村里幸存的两个孩子。头脑机灵,身手不错,好好栽培应该是个好苗子!刚才我亲眼看见他们击杀了两个吹鼓手!” “哦?!”师父白眉一挑,显得有些意外:“他们居然击杀了两个吹鼓手?” “是的!”溢泽点点头:“我亲眼所见!” “底子不错,他日必有可为,那就把他们带上吧!你说呢大小姐?”师爷请示那个美丽的小女孩。 小女孩双手叉腰:“你个溢泽,我让你去抓两只野兔下来果腹,你倒给我带俩大活人回来!听你这么一说,这俩小家伙还挺厉害的,带上吧,我们张家需要的就是人才!” 小女孩点点头,算是同意了,然后走到我们面前,大方地做着自我介绍:“我叫张梦雪!” “我叫耿小七!” “颜苏!” 张梦雪点点头,给我们介绍船上其他人:“这位你们已经认识了,溢泽,我们的神射手,箭术一流!这位是马师爷,博古通今,很有智慧的一个人。然后那两个是孪生兄弟,我们都叫他们阴阳兄弟!” “阴阳兄弟?!难道是变性人?!”我嘀咕道。 “胡扯!什么变性人!人家可是响当当的男子汉!”溢泽伸手拍了拍我的脑袋。 “咯咯咯!”张梦雪反倒是被我逗乐了,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花枝乱颤的,像一个小公主。 张梦雪的美跟颜苏的美有些不同,张梦雪是那种大气的美,像公主一样尊贵的美,而颜苏则是那种天然的美,就像一块从未雕刻过的璞玉,有着浓浓的原始风情。 当然,她们都很美,不分高下。 张梦雪向我解释道:“那对孪生兄弟的名字很奇特,一个叫阴影,一个叫阳面,所以合称为阴阳兄弟!” 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他们是……阴阳人呢! 第一百一十七章水猴子(上) 扬帆起航。 江水哗啦啦响,这艘渔船安装了马达,突突突在江面上画出一个半弧,如箭矢般射入泼墨般的黑夜。 回望渐行渐远黑压压的山峦。世事难料,风云变幻,我们就像无根的浮萍,再一次飘入暗流汹涌的江湖。 天下之大,何处才是我家? 等到心绪平定下来的时候。我才想起一个关键的问题,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大小姐,我想问一问,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我也是稀里糊涂的,问都不问直接就上船跟人走了,以后这种实心眼一定要改改。江湖多险恶,这句话一定要谨记。 张梦雪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说了两个字:“回家!” “回家?!” 家这个字眼现在对于我来说,有些心酸,有些刺痛。 “那个……家……在哪里?”我试探着问。 “白帝城!”张梦雪回答。 我微微一怔:“白帝城?!” 张梦雪点点头:“白帝城你不会不知道吧?那可是……” 张梦雪话音未落,忽听砰地一声,船身猛烈地摇晃了一下,打断了张梦雪的话茬。 吱呀呀! 挂在顶上的风灯摇来晃去,把船舱映照得忽明忽暗。 闭着眼睛打盹的马师爷和溢泽全都醒了,溢泽抓起弓箭。触电般跳了起来,哗地拉开舱门冲向甲板:“怎么回事?” 张梦雪拍着胸口,小脸微微有些发白,嘀咕道:“吓死我了!” “会不会是发动机缠上水草了?”我猜测道。 马师爷的脸色有些凝重,幽幽说了一句:“长江上的古怪,那可说不准哟!” 马师爷话音刚落,一阵阴风倒灌进船舱里面。同时随风飘来阴影的声音:“水下好像有东西!” 马师爷摸着手指上的玉扳指,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和颜苏对望一眼,心情都有些紧张,不过我俩怎么说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并没过多的往心里去,当下沉默着,也都没有说话。 张梦雪可没有我们这么淡定了,提着火红色的小裙子,呼啦啦就冲出船舱:“这是怎么回事?水下有什么东西?” 阴影急忙说道:“大小姐,快回船舱里去,外面危险!” 张梦雪的小姐脾性上来了,厉声骂道:“我倒想看看水下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竟敢阻我张梦雪的道路!” 张梦雪刚刚说完这话,就听哗啦一声。一团黑影破水而出,怪叫着扑向张梦雪。 张梦雪猝不及防,一时间竟呆住了。 “大小姐,小心啊!”当时我距离舱门最近,眼见情况不妙,一个箭步飞身扑出去,刚好把张梦雪扑倒,那团黑影自我的头上飞了过去,与此同时,我只觉右肩忽然一凉,然后就是火烧火燎地疼。 张梦雪被我压在身下,睁着一双星星般明亮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唔,张梦雪的身上好香,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喷了某种香水。 阴影快步赶过来,一把将我拎起来丢到边上,急忙搀扶起张梦雪,神态恭敬:“大小姐,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快回船舱里待着!” “刚刚那黑影是什么东西?”张梦雪又惊又怒,贝齿咬得咔咔响。 刚才那团黑影搞得张梦雪非常狼狈,大小姐风范尽失,若不是我及时相救,可能还会受到伤害。 “是水猴子!”马师父起身走出船舱。 水猴子?! “水猴子是什么东西?猴子还能生活在水里吗?”张梦雪好奇地问,这个问题其实也问出了我们心中的疑惑。 “水猴子并不是猴子,确切地说,是一种……死尸!”马师爷背负着双手,一副很懂行的样子。 我一听“死尸”两个字,忍不住心中一惊,脑袋泛起一丝晕眩。 马师爷解释道:“带着怨气的人死在长江里面,怨气不散,在特定条件下就会发生尸变,变成半人半尸的怪物,因为体表带毛,外形长得很像猴子,所以江上跑船的人们都称这种死尸为水猴子!” “呃……”肩膀上传来的剧痛令我忍不住呻吟出声,我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肩,顿时心生凉意,呼地倒吸一口寒气。 我的肩膀刚才肯定是被水猴子抓伤了,右肩留下锋利的血痕,入肉虽然不深,但是伤口表面却凝聚成一团黑气,那团黑气正顺着伤口渗透肌肤,我的大半边右肩很快都变黑了。 我又惊又怒,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伤口会变成这样?难道我是中毒了吗? 听见我痛苦的呻吟声,张梦雪这才发现我不对劲:“耿小七,你怎么了?” 我靠在船舱口,颤巍巍的,不停地打着哆嗦,脸色惨白,冷汗滚滚落下,右肩疼的都不能举起了。 “我……我好像受伤了……”我摆摆手,感觉眼前一阵晕眩,狗日的,这水猴子的毒性还有些强呢,我……我怎么连站都站不稳了呢? “耿小七!小七!”在众人的尖叫声中,我头重脚轻,晕乎乎向后倒了下去。 张梦雪快步跑过来,一眼看见我肩膀上的伤口,捂着小嘴叫喊道:“天呐!这是怎么回事?马师爷,快拿医药包,给小七包扎伤口!” 马师爷看着我的伤口,脸颊抽搐了两下。 张梦雪急了:“还站着做什么?快替小七包扎伤口呀!” 马师爷摇摇头,无奈地说:“这不是普通的伤口,这是被水猴子抓伤的,这是尸毒!” 此话一出,船舱里一片死寂。 我的耳朵嗡嗡嗡的,尸毒两个字还是听得很清楚,然后我的心登时就凉了半截。 我他妈到底是撞了哪门子邪神,人生居然如此倒霉,好不容易逃出落日村,竟然莫名其妙中了尸毒。哎呀呀,我的脑袋好晕呀,我这是要死的节奏吗? “尸毒就没救了吗?”张梦雪大声问,脸上的神情很焦急,小脸涨得红红的,很漂亮的样子。布台役划。 “能救!只是我们船上没有准备这方面的药材!”马师爷摊开双手,无奈地说。 “需要什么药材?”张梦雪问。 “如果及时治疗,在感染不严重的情况下,只需在伤口处敷上糯米,就能拔除尸毒,同时嘴里嚼碎薄荷叶,对清除体内的余毒很有疗效。但是如果感染严重,或者救治不及时的情况下,可能就要用天生雪莲之类的名贵药材才行了!”马师爷说。 “那怎么办?”张梦雪也有些傻眼了,这大江茫茫的,到哪里去寻找糯米? “小七是为了救我才负伤的,一定要赶在天亮之前回家,不管花多大代价,都要救活他!”张梦雪咬咬牙,感激地握着我的手。 “别碰他!”颜苏冷冰冰地打开张梦雪的小手。 张梦雪的手背啪的被打了一下,有些意外地看着颜苏。 颜苏看都没看张梦雪一眼:“是你连累他受伤的,说再多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你这丫头怎么跟大小姐这般说话?”见颜苏出言不敬,马师爷有些愠怒的皱起眉头。 张梦雪竖起手掌,打断师爷的话茬:“马师爷,她没有说错,是我连累小七的!” 张梦雪面色有些难看,蹭地站起来,对着船尾的阳面叫道:“阳面,快开船!一定要赶在天亮之前把小七送到家里医治!” 我的心里暖暖的,这个张大小姐心地其实还蛮好的。 然而,阳面的回答却像是兜头给我浇了一盆冷水:“大小姐,暂时走不了,船身被水猴子拖住了!” “妈蛋!”张梦雪情急之下竟然爆出粗口,转身就朝甲板上走去:“溢泽!溢泽!给我杀了水猴子!” 第一百一十八章水猴子(下) 张梦雪婀娜的背影在我的眼前摇晃,我的嘴角浮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小时候看电视,电视机出了问题。图像就会有波浪。 是的,我现在的视线就是这样的图像,不停地晃动着,晃得我的脑袋好晕。 颜苏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惊呼道:“天呐!你的额头好烫!” 额头烫吗?! 可是……可是我的身体怎么感觉那么冷呢? 好冷!好冷呀! 我情不自禁地抱着胳膊。慢慢蜷缩成一团,就像发羊癫疯一样,不停地抽搐着,脑子里的思绪一片混乱。 颜苏迅速取出针袋,从里面抽出几根银针,急切地说:“你忍着点,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希望能够延缓尸毒侵入五脏六腑的速度吧!” 说话的工夫,颜苏手起针落,唰唰唰在我的右臂上面连续扎了三五针。 “疼啊!疼……”我疼得眼泪都在眼窝里打转。 颜苏冷冰冰地说:“我以为你不知道疼呢!看见美女你就上心,舍命相护,英雄救美,你不是挺能耐的吗?自己小命都快保不住了,还他妈看着被人的背影呵呵傻笑呢……” 颜苏一直都在骂我,骂着骂着她就哭了起来。大颗大颗的眼泪滴落在我的脸上,冰凉凉的,给我晕眩的大脑带来一丝清明。 “你……干嘛哭呀?”我有气无力地问,嘴唇干燥的都快溢出血来。 “你这个骗子!”颜苏狠狠在我胸口擂了一拳:“你不是说过要和我相依相偎,永不分离的吗?你不是说过要和我一起走天涯闯海角吗?耿小七!你这个骗子!小小年纪就学会花言巧语哄女人!你倒是给我站起来呀!你不是自诩男子汉吗?赶紧站起来啊!我都已经没有家了,要是你再离开我,我该怎么活下去?我该怎么活下去?”这一个晚上。颜苏经历了太多的痛苦,此时此刻她再也无法假装坚强,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密密麻麻落在我的脸上,流到我的唇角,咸咸湿湿的味道。 我咧开嘴巴:“你……是吃醋了吗?” “吃你妹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我告诉你,如果你不能活下去,等我长大了,可就成为别人的新娘了,到时候你就在阎王跟前哭吧你!”颜苏抹着眼泪说。 哇靠! 这么狠?! 在我听来,颜苏虽然在骂我,但这些骂我的言语却像蜂蜜一样。让我的心里甜滋滋的。 砰!布台余血。 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船舱顶上。 我微微睁开眼睛。就听哗啦一声,船顶被划出一条老大的口子,一只毛耸耸的爪子倒插进船舱,自我们的头顶上掠过。 颜苏抬手打出一根银针,唰地没入怪爪掌心,就听呜哇一声怪叫,那只利爪迅速收了回去。 颜苏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蹭地一跃而起,高声叫道:“孽障,你害得小七就快没命了,还想跑吗?” “颜苏……”我伸了伸手,又无力地垂落下来,心里却是感动的一塌糊涂。 我没想到颜苏为了我,竟然这么拼。 颜苏飞身从船舱顶跃了出去,紧接着,就听砰地一声响,颜苏连带那只水猴子,从半空中一起跌下来,穿透舱顶,重重跌落在船舱里面。 “在里面!”张梦雪尖叫一声,转身冲了进来。 溢泽也手持弓箭跟了进来,但是眼前的情况却让溢泽无法下手。 颜苏像发了疯似的,竟然死死抱着那只水猴子,跟水猴子缠斗在一起,在船舱里滚来滚去。 溢泽迟迟不敢出手,怕误伤颜苏。 颜苏的长发披散开来,满脸血痕,就像一个女疯子。 但是在我的心目中,她却是最美的女疯子! 水猴子的真面目也出现在人们眼前,水猴子的体型跟成年猴子差不多大小,浑身爬满黑毛,湿漉漉的,黑毛都腻在身上,不断有水珠淌落,散发出一股腐臭气息。水猴子的脑袋有些削尖,除了锋利的爪子以外,嘴里獠牙密布,就跟锯齿一样。 这只水猴子彻底被颜苏激怒了,张开嘴巴,獠牙外露,发出疯狂地嘶吼,拼命想要摆脱颜苏的纠缠。 “这小妮子不要命了吗?”张梦雪惊讶地张大嘴巴。 水猴子身手格外敏捷,突然拖着颜苏飞身而起,倒挂在风灯上面。 紧接着,水猴子挂着那盏风灯猛烈地晃动两下,就像荡秋千似的,等风灯荡到最高顶的时候,水猴子突然松开双手,带着颜苏冲破船舱,重重地摔在甲板上,一连滚了数圈。 颜苏终于支撑不住,哇的吐出一口血,松开双手。 “呜哇--”水猴子发出愤怒的咆哮,转身扑向颜苏,他的嘴巴大张着,露出森冷的獠牙,这一口咬下去,足以割碎颜苏的喉咙。 说时迟那时快,一支利箭嗖地从船舱里激射而出,在千钧一发之际射入水猴子的右边脸颊,又从水猴子的左边脸颊穿透出来,刚好封住了水猴子的嘴巴,水猴子的上下牙齿无法合拢,所以也没能咬中颜苏,哀嚎一声,凌空侧翻一圈,在甲板上骨碌碌滚了两圈,咚的一声落入水中。 这短短眨眼的工夫,不仅是颜苏惊出了一身冷汗,船上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颜苏刚刚与死神之间,只差了那么一秒钟不到的时间。 溢泽闪身追出船舱,站在甲板上举箭张望,滔滔江水哗啦啦流过,却不见了水猴子的身影。 估计那水猴子受此重创之后,再也不敢继续骚扰我们了。 在甲板上仔细搜寻一圈,确定水猴子不见踪影以后,溢泽这才放下弓箭,将弓箭别在背后,快步来到颜苏身旁:“怎么样?” 颜苏摇摇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渍,一脸倔强地爬了起来,然后一句话也不说,直接走进船舱,在我的身旁坐了下来。 张梦雪啪啪拍了拍手,赞叹道:“真是巾帼英雄!溢泽,你的眼光不错!我很欣赏他们!” 水猴子被赶走,渔船又能重新开动了,伴随着一阵突突突的发动机声响,渔船再次驶向苍茫的黑夜。 一切归于宁静。 经过这一场搏杀,大家都有些疲惫。 船顶坏掉了,阴冷的河风倒灌进来,船舱里灌满了风,呼呼吹着。 谁都没有说话,只有那盏快要损坏的风灯,在风中吱呀摇晃。 我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那吱呀吱呀的声音就像儿时的歌谣。 我的额头一片滚烫,已经发起了高烧,我仿佛看见了河口村,看见爷爷站在门口,正在向我挥手:“小七!快回家!小七,别乱跑,快回家!” 凌晨的时候,我从混沌状态中清醒过来。 倒不是因为我的病奇迹般地好了,而是回光返照。 人之将死的时候,会有短暂的一段时间变得非常清醒,越是清醒,那么离死亡就越近了。 我刚刚睁开眼睛,就听见马师爷在和张梦雪窃窃私语:“大小姐,我觉得你应该听从我的建议!这小子尸毒就快发作了,一旦发作他就有可能发生尸变,到时候事情会变得更麻烦!” “马师爷,请你不要再说了,任你怎么说,我也决不会杀了小七!”张梦雪的口吻很坚定。 我心中一凛,一股浓浓的悲哀和苍凉涌上心头,他们要杀了我?!他们竟然要杀了我?! 马师爷叹了口气:“大小姐,我姓马的也不是忘恩负义之徒,我知道他救了你的性命,要不然现在躺在这里的可能就是你,你对他心存感恩这是应该的。可是已经没时间了,这小子不可能撑到白帝城,就算撑到白帝城,我估计凭借天山雪莲也救不活了。等他尸变的时候,我们一样要解决掉他,到那时候只怕会更加痛苦,更加不忍心下手!” 第一百一十九章剑拔弩张 马师爷的话字字在理,说真的,要是他们此时杀掉我,我也不会怨恨。 第一。我不想尸变,不想变成丑陋的僵尸;第二,我若真是尸变了,就会攻击船上的人,如果不慎伤害到颜苏。即使下了地狱我也不会原谅自己。 张梦雪沉默了一会儿。估计心里也在做着思想斗争。 不过,思考片刻之后,张梦雪还是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不行!我虽然不是什么侠义之辈,但让我手刃恩人这种事情,我是万万做不出来的。小七救了我的性命,我却杀了他,难道我一辈子都要活在愧疚与自责之中吗?” 张梦雪虽然有着大小姐脾性,但她却是真正的心地善良,很真实。一点都不虚伪。 一直没有说话的溢泽突然开口道:“小七是我带回来的,不得不承认,我确实很欣赏他,他也很有才干。但是,相对船上众人的人身安全来说,我还是站在马师爷这边,防患于未然,总比等到小七真正尸变了好!” 我的心一阵一阵地抽搐着,听见众人在讨论杀不杀我这样的话题。我真没词语来形容心中的滋味,总之很复杂,感觉就像吞了个柠檬,酸涩的令人想要掉眼泪。 我突然就开口说话了:“大小姐,不用为难了,马师爷和溢泽说的没错,杀了我吧。留着我像是留着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张梦雪扭头惊奇地看着我:“小七……你……你醒啦?” 我点点头,艰涩地挤出一丝苦笑:“回光返照!” “刚才我们的对话你全都听见了?”张梦雪问。 我点点头,不置可否。 张梦雪涨红了脸颊,急切地向我解释:“呃,这个……小七,你不要误会……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 我摆摆手,叹了口气:“大小姐,我懂得,你没必要跟我解释!我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动手吧,杀了我,我不会怪你的!真的,不会怪你!” 张梦雪洁白的贝齿紧紧咬着嘴唇,她不做声,就那样看着我,眼神很复杂,一个劲地摇头,她下不了手,她在做着激烈的心里抗争。 “临死之前,我能不能拜托诸位一件事情?”我说。 张梦雪点点头:“你说!只要是我们能为你办到的,一定为你办到!” “谢谢!”我的指尖轻轻拂过颜苏的脸颊:“我想请你们帮我照顾好颜苏,她现在没爹没娘,无家可归,我希望你们能照顾她健康的长大!” “没问题!”溢泽第一个开口说话:“我以人格担保,我们张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会好好照顾颜苏的,这个你放心!” 我点点头,默然闭上眼睛:“有你的保证我就放心了,动手吧!” 我的指尖感觉到一阵冰凉,是眼泪!颜苏在哭! 不知什么时候,颜苏已经醒了,她起身拦在我的面前,声音都在颤抖,一字一顿地说:“你们谁敢动小七一根毫毛,我就要他死!” “颜苏!”我伸手按住颜苏的右臂胳膊,我丝毫不怀疑她刚刚说的这句话,若是谁敢动我,她一定会放出半寸金,拼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张梦雪、马师爷、还有溢泽,其实他们都是好人,我不想看见两败俱伤的局面。 船舱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尴尬,我深吸一口气,拍了拍颜苏的肩头:“颜苏,你让开!他们都是好人!” “不!”颜苏满含热泪,回答得斩钉截铁:“你这个傻子,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向着他们,你居然还说他们是好人?!” 我叹了口气:“尸毒未解,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他们已经答应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我不需要他们照顾!我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耿小七,我只要你活着!我们相依为命,不依靠任何人,哪怕是捡垃圾挑大粪,我也要陪你走遍天涯海角!”颜苏这话说的感人肺腑,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一生遇一知己,足矣。 紧接着,颜苏提高声贝,指着张梦雪他们厉声骂道:“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混蛋,尤其是你,张大小姐!小七舍身救了你,为了救你而感染尸毒,生命垂危。反过来你却要杀掉小七,这跟农夫与蛇有什么区别?” “我……”张梦雪被颜苏指着鼻尖一番大骂,小脸一阵红一阵白,身为大小姐,估计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这样骂过。 “你们这种行径,还要不要脸了?”颜苏的目光里闪烁着冰冷的杀意。 “我没想过要杀他!”张梦雪涨红了脸,确实,张梦雪一直都想要救我,她并不忍心杀我。 “够了!”马师爷满脸怒气打断颜苏的话茬:“这个提议是我说出来的,你不用去责怪大小姐!” “你这忘恩负义的死老头,信不信我杀了你?!”颜苏口吻冰冷,杀意毕现。自从落日村被屠,双亲离世,颜苏心中的苦痛没地儿宣泄,所以性情变得格外阴冷和狂躁。 “颜苏!别动!”溢泽举起弓箭,瞄准了颜苏。 “溢泽!”我怒吼一声,我不希望看见别人粗鲁地对待我的颜苏。 船舱里的气氛剑拔弩张,就像一个火药桶,随时都会发生爆炸。 “够了!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张梦雪怒吼一声,声音尖锐刺耳。 张梦雪噌地站起来,挡在两拨人中间:“各方都有各方的理由,既然如此,我们找一个合理折中的办法。我们先把小七捆绑起来,以免发生尸变的时候伤人,一旦发生尸变,我们会在第一时间处决他!但是如果到了白帝城小七还没有尸变,那就带回张家古楼,不惜一切代价抢救他!你们觉得如何?” 马师爷沉吟着点点头:“如此甚好!” 溢泽也放下弓箭:“我没有意见!” “你呢?颜苏?”张梦雪问。 颜苏缓缓放下手臂,扭头看着我,我点了点头,这个法子无论对哪方来说都是公平的,大家也不必为了我喋喋不休的争吵下去,到时候矛盾升级,那就挽不回局面了。 溢泽找来一条粗壮的麻绳,张梦雪亲自给我捆绑。 她打上最后一个结,在我的耳边轻轻说道:“小七,你一定要撑到白帝城!” 我心中一热,直到此时,张梦雪仍然没有放弃我,这让我非常感动,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好姑娘。 我回头看了一眼颜苏,颜苏也正在看着我。布夹妖划。 颜苏说:“小七,你若是个男人,就给我撑下去!柳氏义庄我们都撑过来了,没道理折在一只水猴子手里,对不对?” 我点点头,胸腔里满满都是温暖,都是豪情,颜苏对我的情义,是支撑我活下去的最大动力。 经过这一番折腾,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阴影走进船舱汇报:“禀告大小姐,我们已经进入瞿塘峡,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抵达白帝城了!” 又是瞿塘峡! 每一次经过瞿塘峡,总是一番别样光景。 第一次过瞿塘峡的时候,有爷爷,有虎子叔,还有蔡四喜,我们吃酒聊天,好不快活,我还跟四喜那傻小子干了一架。 第二次过瞿塘峡的时候,爷爷已经不在了,只有我,虎子叔以及四喜,当时我万念俱灰,悲痛万分,沉浸在爷爷的离开之中不能自拔。后来蔡四喜出来激将我,我俩又干了一架。 这是第三次经过瞿塘峡,我身中尸毒,生命垂危。 我的意识已经变得模糊起来,脸上露出冷冷的微笑。 张梦雪神情激动地来到我的身旁,为我打气加油:“小七,坚持住!就快到了!你一定要坚持住!” 第一百二十章白帝城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日落沧江晚,停桡问土风。” “城峻随天壁,楼高更女墙。江流思夏后。风至忆襄王。” 自古以来,就有数不清的诗人雅士,用最美丽的言辞来赞美白帝城。 船过奉节,顺流而下,遥望瞿塘峡口。但见长江北岸高耸的山头上。有一幢幢飞檐楼阁,掩映在郁郁葱葱的绿树丛中,这就是三峡著名胜地白帝城。 白帝城位于长江北岸,一面靠山,三面环水,背倚高峡,前临长江,气势十分雄伟壮观。 白帝城的名称最早出现于西汉末年,其中还有一个典故。 当年王莽篡位之时。手下大将公孙述割据四川。公孙述在天府之国的势力日渐膨胀,野心勃勃,有了当皇帝的私心。他骑马来到瞿塘峡口,见地势险要,难攻易守,便扩修城垒,屯兵严防。后来公孙述听说城中有口白鹤井,井中常冒出一股白色的雾气,其形状宛如一条龙。直冲九宵。公孙述借此故弄玄虚,说这是“白龙出井”,是他日后登基成龙的征兆。于是,他在公元25年自称白帝,所建城池取名“白帝城”,此山亦改名“白帝山”。好景不长,公元36年。公孙述与刘秀争天下,被刘秀所灭,白帝城亦在战火中化为灰烬。 船到白帝城的时候,我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体征非常古怪,额头像发高烧一样滚烫,但是身体却又如死人般冰冷。 我迷迷糊糊听见张梦雪在我的耳边喊:“快来帮忙!快啊……” 然后我就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奇怪的石头屋子里。 面前站着两个人,瘦骨嶙峋,戴着尖尖的帽子,一个穿着黑衣,一个穿着白衣,面容乌青,舌头长长的吊在嘴巴外面。两人就像幽灵一样,一声不吭地站在床边。 “你们是谁?”我吓了一大跳。 两人齐声回答:“黑白无常!” 黑白无常?! 我大吃一惊:“你们来做什么?” 谁都知道,黑白无常是来自阴间的使者,他们只负责一件事情,那就是拘魂! 就听黑无常说道:“耿小七,你阳寿已尽,我们来带你回地府的!” 说完这话,也不等我反应过来,黑无常突然亮出一把雪亮的弯钩,一下子就勾住我的肩胛骨,一股冰冷的气息传遍身体,我仿佛一下子就被冻结了,动都不能动。 白无常手腕一抖,哗啦啦声响,从袖口里抽出一串铁链子,套在我的脖子上,叫了声:“走!” 我的灵魂轻飘飘飞出了自己的身体,这种感觉很奇怪,我的灵魂站在我的肉体旁边,而且我还能清楚地知道,那个躺在床上的肉体,是我自己的身体。 我被黑白无常押着一步步往前走,后面突然传来焦急的呼喊声:“小七!耿小七!小七!快醒醒!快醒醒呀!” 一束光亮就像利剑般划破黑暗,射入我的眼帘。 我感觉双眼一阵刺痛,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醒啦!他醒啦!”有人在喊。布夹在亡。 我的眼珠子转了转,用力撑开眼皮,等短暂的晕眩感过去之后,眼前的影像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映入我左眼的是一张美丽的脸庞,映入我右眼的同样是一张美丽的脸庞。 我使劲眨了眨眼睛,看见两张漂亮的脸庞出现在我面前。 张梦雪!颜苏! 两人看见我醒来,脸上都绽放出美丽的笑容,激动地同时扑了过来:“小七!” 砰! 两人的脑袋碰在了一起。 张梦雪抱着脑袋退开半步,尴尬地笑了笑:“你先!” 颜苏揉了揉额头,也向后退了半步:“你先!” 我心中嘀咕,这俩丫头之前不是死对头吗?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谦让和谐了? 我缓缓爬起来,发现自己在一间古色古香的屋子里。 阳光斜照进窗棱,窗棱上摆放着几盆翠绿的植物,让人心情舒畅。 屋子不算宽大,但很整洁。 除了一张床以外,屋子中央还有一张方桌,桌上摆着一个香炉,正在幽幽地冒着香烟,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我这是在哪里?”我揉着脑袋,满脸疑惑。 “在白帝城啊!”张梦雪笑了笑:“确切地说,是在白帝城的张家古楼!这里是我们张家的地盘,你好好休养,不会有人再来找你的麻烦了!” “谢谢!”我点点头,感觉喉咙很干,止不住咳嗽起来。 张梦雪给我端来一杯清茶:“要说谢谢的应该是我,若不是你救了我的性命,只怕我早早已发生尸变了,想想真是可怕,我这么漂亮的,若是变成僵尸……咦,不知道有多丑!” 看见张梦雪一脸萌态,我脱口说道:“你就算变成僵尸也一样漂亮!” 张梦雪掩嘴笑道:“哟,你的嘴巴还真甜呢!好啦,你应该饿了吧,我去吩咐下人做点吃的!你跟颜苏慢慢聊吧!回见!” 张梦雪冲我和颜苏挥了挥手,转身走出厢房。 颜苏走到我身旁:“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我捂着肚子:“只是感觉有些饿!” 颜苏掏出手绢,擦了擦脸上的冷汗:“你知不知道你都快把我们给急死了,你已经昏迷三天三夜!” “啥?三天三夜?!我居然昏迷了那么长时间?”我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颜苏道:“从抵达白帝城你就昏迷了,不过还算你命大,没有发生尸变,紧急送回张家古楼,大小姐用珍贵的天山雪莲救了你的命!” 顿了顿,颜苏接着说:“那可是张家唯一的天山雪莲,大小姐都拿出来了,她对你还挺上心的嘛!” 我听颜苏这话的口吻有些酸酸的,噗嗤一下就笑出声来。 颜苏皱眉道:“你笑什么呢?” 我伸长鼻子嗅了嗅:“什么味儿?酸!好酸!” 颜苏不明所以:“哪有什么酸味,挺清香的啊!” 我凑到颜苏面前:“唔,酸味儿原来是从你身上散发出来的呀!” 颜苏突然明白过来我在说什么了,俏脸一红,推了我一把,嗔骂道:“神经病!” “哎呀!”我捂着胸口惨叫着倒了下去。 颜苏一惊:“怎么了?我弄疼你了吗?” “嗯!”我苦着脸,连连点头。 “哪里疼?我帮你揉揉!”颜苏紧张地说。 “这里!”我指着心窝。 颜苏伸出小手按在我的心窝处,一股微热的感觉传进心窝,感觉真是舒服。 我在心里暗爽,其实我一点都不疼,只是借机揩油享受一下而已。 “对了,这张家是做什么的?看上去很气派嘛!”我问颜苏。 颜苏摇摇头:“我在这里三天,也不知道张家是做什么的!这里是张家古楼,位于白帝城南面的高峡之下。虽然名叫张家古楼,但更像是一个石头寨子,修建的古色古香,而且严防据守!” 听颜苏这么一说,我的心中甚是好奇,这张家古楼是个什么地方?不会又是一个土匪窝点吧? 以前不入江湖的时候,不知道江湖上有那么多的秘密,现在才知道,这个江湖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混的,各种稀奇事儿实在是太多太多,我们对江湖的认知不过才冰山一角。 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颜苏喊了一声:“请进!” 房门推开,一个年轻的丫鬟端着一个盘子走进来,盘子里是一碗清粥,两碟小菜。 丫鬟将餐盘放在方桌上,对我微微欠身道:“这是大小姐特意吩咐厨房熬的清粥,考虑到耿公子大病初愈,不宜油荤,所以配菜很清淡,请公子见谅!” “谢谢!谢谢!你们大小姐考虑的还真是周到,替我谢过你家大小姐!”我搓了搓手,迫不及待地爬起来,我真是饿坏了。 丫鬟欠身告辞,临出门的时候,她啊了一声:“对了,忘记告诉耿公子,老爷回来了,大小姐请公子在用完餐以后到聚义堂一会!” 第一百二十一章张家古楼 呼啦啦!呼啦啦! 我很快就把清粥喝了个底朝天。 填饱肚子以后,我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和颜苏一起走出厢房。 天色擦黑,只剩最后一抹残阳还在天边挣扎。把黑云撕裂开了一条口子,仿似有鲜血从那条口子流出来,染红了远处的山峦,夕阳下的白帝城有一种神秘的古韵美。 朦胧夜色下的张家古楼静谧而幽静。 张家古楼依山而建,就像一个山寨子。 外墙用石头垒砌。层层叠叠。庄严恢弘,掩映在苍翠的树林间,就像一座石头城堡。 诚如颜苏所说,张家古楼戒备森严,外面还建有瞭望塔,上面有卫兵把守。 内部的建筑多是木质结构,一幢幢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沿山而建,各个建筑之间有青石板路相连。极具重庆一带的山城特色。 与其说是一座古楼,不如说是一座古堡。 古楼里绿树成荫,花草缤纷,山风拂动,那些大榕树就哗啦啦的响。 朦胧夜色下的张家古楼,被残阳勾勒出极具古韵的轮廓,带着浓浓的神秘沧桑之感扑面而来。 古楼的每条岔道处都有路标,所以我们很快就找到聚义堂的方向。 片刻之后,我和颜苏来到聚义堂前面。 聚义堂位于整座古楼最高处居中的位置。算得上古楼里面最恢弘的建筑,廊角飞檐,琉璃瓦覆顶。残阳消褪,月光落在琉璃瓦上,泛起一片粼粼幽光。 相比柳氏义庄纯古朴的生活方式,张家古楼要显得更符现代气息一些。 聚义堂门口挂着一块牌匾,上书三个苍劲有力。如同飞龙般的大字:聚义堂! 聚义堂里亮起琉璃灯,挂在屋檐下的风铃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我和颜苏对望一眼,拾级而上,走进聚义堂。 聚义堂里宽敞明亮,装饰的富丽堂皇,让我和颜苏这两个乡下来的孩子大开眼界。 聚义堂中央是一张宽大的虎皮座椅,毫无疑问,那张虎皮椅肯定是张家古楼的话事人坐的。 虎皮座椅后面围着一个宽大的翡翠屏风,玲珑剔透,屏风上面画着水浒传一百零八将的人物肖像,凸显出浓浓的江湖气息。 在虎皮座椅下面,左右各有一列矮几,此时已坐着不少人。 在这些人里面,有我们熟悉的溢泽,还有马师爷,以及大小姐张梦雪。 其他人我们都不认识,不过能够在聚义堂开会的,应该都是张家古楼的高层人士吧。 张梦雪和马师爷的地位无疑是最高的,两人坐在虎皮座椅下面的第一排两个位置。 看见我和颜苏走进聚义堂,张梦雪冲我招了招手,示意我们坐到她身边去。 张梦雪对我说:“这是张家古楼的内部会议,本来你们是没有资格参加的,不过听说你救了我性命,而且还击杀了九流派的人,所以我爹对你们特别优待,允许你们进入聚义堂!一会儿等他出来,你们跟他打个招呼!” 我从小到大都野惯了,从来没有参加过这么正式的会议,心里难免有些紧张,在张梦雪背后坐下来,腰板挺得笔直,动都不敢动一下。 张梦雪噗嗤笑了笑:“你可以随意一点,不用这么紧张,又不是开审判大会!” 正说着话呢,一个身穿白衣的中年男子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那个中年男子风度翩翩,穿着上等的绸缎长袍,面目生的威严英俊,尤其是两道斜插入鬓的剑眉,更是给他增添了一种英武之气。 我看了一眼张梦雪,怪不得张梦雪生的这般漂亮,原来他老爹就是一个大帅哥呀,虽然人近中年,但是那种成熟的气质更加衬托出他身上的男人味,反而显得愈发迷人。 中年男子走出来,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起身作揖,神态恭敬:“老爷!” 中年男子轻轻一甩白衣,非常潇洒地在虎皮椅上坐了下来,然后挥了挥手:“大家坐下吧!” 接下来的事情有些无聊,无非就是下面的人向老爷汇报各种各样的事情,这些都是张家内部的事情,我也听不懂,反正听得我昏昏欲睡。 “小雪,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中年男子问。 张梦雪站起来:“回禀爹地,我们奉命前去巫山考察,结果在落日村碰上了九流派的人!”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人们议论纷纷,都对九流派的出现感到非常意外。 中年男子面沉如水,点点头:“九流派人多势众,神通广大,想必也获得了一些消息和线索,要不然也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落日村!” 张梦雪说:“我们抵达落日村的时候,整个村的村民都被九流派杀掉了,只留下两个人,小七和颜苏!” 张梦雪回头看了我一眼,示意我站起来。 我和颜苏赶紧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说:“见过老爷!” 张梦雪继续说道:“在回来的路上我们不巧遇上了水猴子,若不是小七舍命相救,恐怕我已经不能站在这里跟爹地说话了!” 中年男子很和蔼地冲我们招了招拍手:“小七,颜苏,到前面来!” 我和颜苏走到虎皮座椅前面,面对中年男子而立,在众目睽睽注视下,我们多少有些紧张。 中年男子道:“水猴子的事情我听小雪提起过,非常感谢你,我就只有这一个女儿,谢谢你救了她!从此以后,你便是咱们张家的恩人,张家敞开大门欢迎你们!” “谢谢老爷!”我和颜苏说。布夹司才。 中年男子看着我:“之前我还听溢泽说过,说你们年纪虽小,但是身手了得,竟然还干掉了两个吹鼓手!” 颜苏冷声说道:“他们害死所有村民,我恨不得把他们全部杀死!” 我点点头:“我与九流派有着不可磨灭的血海深仇!” 中年男子微微颔首,看我的眼神有些异样:“我听溢泽说,你姓耿?” “对!姓耿名小七,耿小七!”我抱拳回答。 中年男子眉头一挑:“你是巫山落日村人吗?” “不是!”我如实回答:“我的老家在宜宾河口村,不过后来家里发生了变故,所以不得已去了落日村!” “河口村?!耿家?!”中年男子喃喃念叨着,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激动起来,看我的眼神也更加奇怪,那眼神就像扫描仪一样,仿佛要把我浑身上下看个透彻。 “你认识耿三爷吗?”中年男子突然开口问道。 耿三爷?! 我微微一惊,这个张家老爷怎么突然提起这个问题,耿三爷不就是我爷爷吗?难道他跟爷爷认识?糟糕!如果是老友还好,但是如果他跟爷爷之间有什么过节的话,那我和颜苏岂不是羊入虎口,又置身险地了吗? 我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对中年男子说了实话:“认识!当然认识!耿三爷是我爷爷!” 一听这话,中年男子竟然低低惊呼起来,我距离他比较近,能够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声,他激动的攥紧拳头,一个人自言自语:“不!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耿家竟然还有后人!耿家竟然还有后人!” 我见张家老爷情绪激动,心中生疑,忍不住问道:“老爷,你……你在念叨什么呢?什么这不可能,那不可能的?” 中年男子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按着我的肩膀,目光炯炯地盯着我:“小七,我且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我!你是耿家的嫡亲后人?还是耿三爷收养的孩子?” 我怔了怔,奇怪地看着中年男子:“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收养的孩子?我当然是耿家的嫡亲后人啊!” 第一百二十二章竟是故人来! 中年男子虎躯一震,按在我肩膀上的双手也狠狠哆嗦了一下。 他紧紧盯着我看了半晌,盯得我心里发毛。 这不会是个怪叔叔吧? 我知道我长得可爱,但是这样直白地看着人家。人家也是会害羞的。 聚义堂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疑惑地看着张家老爷,不明白他为何会有如此奇怪的举动。 “像!真像!”中年男子盯着我,嘴里自顾自地说着一些奇怪的话语。 紧接着,中年男子又绕着我走了一圈:“不可能!这不可能呀!她不是死了吗?这……难道是老天有眼。不让耿家绝后吗?” 中年男子神情激动,脸上的肌肉突突抽搐着。 “小七。告诉我,你爹娘叫什么名字?”中年男子问。 我心中有些不悦,暗自嘀咕道:“靠!这是在查户口吗?” 我定了定神,报出爹娘的名字:“我爹叫耿熠,我娘叫张小瑶!” 此话一出,中年男子再也站立不稳,虎躯猛地摇晃了几下,退后两步,一屁股坐回虎皮椅上。 这一次,不仅是中年男子的反应不同寻常。就连下面那些人的反应也是充满了古怪。聚义堂爆发出一片哗然之声,不少人都张大嘴巴,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就像在看着一个妖怪,嘴里冒出跟中年男子相同的话语:“不可能吧!但确实很像呀!” “到底什么不可能?到底什么很像?”我感觉脑子晕乎乎的,都快被这些家伙搞疯掉了。布扔低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中年男子手扶座椅,突然纵声大笑起来,就跟失心疯一样。 颜苏小声嘀咕道:“他莫不是有病吧?” 但我能够看出,中年男子确实是满怀高兴的笑。笑得眼泪都飚了出来,边笑还在边说着胡话:“老天有眼!哈哈哈!多谢老天爷!老天有眼啊--” “爹,你这是怎么了?”连张梦雪都有些忍不住了,迷惑不解地看着中年男子,就像在看一个精神病人。 半晌,中年男子收住笑声,拍了拍座椅,示意我坐到他的身边去。 我满怀疑惑地在中年男子旁边坐了下来,中年男子用充满爱怜的目光看着我,不停地抚摸着我的脑袋:“一转眼间,你都长这么大了!” 我听中年男子这话说的古怪,听这话的意思,好像他认识我似的。 “你认识我吗?”我问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哈哈一笑:“我不仅认识你,我还认识你爷爷,认识你爹,包括你娘,你们全家我都认识。而且非但是认识,我跟他们都熟悉得很呢!” 中年男子这么一说,我之前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听这中年男子的口吻,并不像是我们耿家的敌人,反倒像是耿家的老友。 “你是爷爷的朋友?还是我爹娘的朋友?”我疑惑地问。 “朋友?!不不不!”中年男子连连摇头。 我心中一沉:“糟糕!不是朋友,那岂不是敌人?” 谁知那中年男子却道:“不是朋友,是亲人!他们都是我的亲人!” “亲人?!”我这一惊非同小可,感觉下巴都掉下来一半。 中年男子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你娘名叫张小瑶,我叫张小超!” “张小瑶?!张小超?!”我细细咀嚼这两个名字,惊讶地发现这两个名字几乎一模一样,再加上张小超说他是我的亲人,我心中一惊,猛然抬起头来:“你是……” “我是你大舅!”张小超此话一出,举座皆惊。 尤其是我,我看着张小超,一时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我的脑海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我原本以为自己此生孤苦伶仃,再无任何依靠,没想到老天开恩,竟然给我天降一个大舅,炸得我晕乎乎的,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关于你爹娘以及我们张家的事情,想必你是知道的吧?”张小超问我。 我点点头:“之前爷爷跟我提起过,爹娘结婚那天,九流派突击了张家水寨,杀得尸横遍野,鲜血染江!” “没错!”张小超拍案而起,眼中精光暴盛:“正因如此,所以我们才如此憎恨九流派!” 仔细想想,一路上张家人对九流派表现出的那种憎恶感,原来这拨张家人马竟是当初那场浩劫幸存下来的。 这世界兜兜转转,没想到我们转来转去,转来转去,竟是故人来! “那天你娘出嫁,本是个极其喜庆的日子,没想到所有的美好都被九流派给毁了!”张小超的拳头咔咔作响,指关节因极度用力而显得苍白,他的眼睛里噙着热泪:“那一日的场景我永远都无法忘记!我命大,带着一拨残余人马杀出重围,而后败走白帝城,在这白帝城落脚!只可惜我那老爹,一世威名毁于一朝。还有我那漂亮的妹妹,红颜薄命呐!” 说到这里,张小超当着众人的面,竟然忍不住潸然泪下。 聚义堂里的气氛变得很压抑,有些经历过那场恶战的老部下,回想起当日的惨烈景象,一个个也忍不住掩面哭泣,悄悄地抹着眼泪。 张小超深吸一口气,平定了一下心情:“小七,大舅有一事不解!你娘当日没有死吗?她是怎样生下你的?” “娘死了,我命大,爷爷赶来之前,我在娘胎里还没有断气,我是从死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所以天生少一魂。后来爷爷找到一具女尸,替我填补上那一魂,我才能安然活到现在!”我说。 “原来如此!”张小超叹了口气:“你娘真是伟大!对了,三爷呢?你刚才说家里发生了变故?三爷出事了吗?” “爷死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口吻放的很平稳,但是这简短的三个字还是让我的心狠狠刺痛。 “死了?!”张小超一下子跳了起来:“三爷是怎么死的?” “被九流派害死的!”我说。 “什么?!”张小超怒吼一声,额上青筋暴起:“又是九流派?!” 我点点头:“确切地说,应该是被巡江人和九流派联手害死的!” “等等!”张小超竖起手掌,眉头紧皱:“巡江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三爷应该就是长江巡江人吧,他又怎么会被巡江人害死呢?” “因为五大家族里面出了叛徒!”我恨恨地说,眼前闪过何老等人的脸庞,叛徒就在他们中间。 我把我们收到鱼骨令,前往荆江发生的所有事情从头到尾,一点不漏的讲述出来,包括母亲变成厉鬼,爷爷用生命掩护我们逃走。讲着讲着,我的眼泪就开始不争气地往下掉。我一直都想把这些苦痛的往事深埋在心底,自从到了落日村以后,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这些事情,我以为时间会冲淡伤痛。但此时此刻我才明白,有些原以为可以忘却的伤痛,其实早已经深深烙印在心底,成为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印记。 当听闻我母亲张小瑶变为长江厉鬼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尤其是大舅张小超,脸上的表情无比复杂,有震惊,有悲伤,有难过。 半晌,他只说了一句话:“但愿有朝一日,我还能看见亲爱的妹妹!” “大舅!”我哽咽着说:“九流派与我们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今生今世,我耿小七一定要铲除九流派,为死去的亲人朋友报仇!” 话音刚落,在场的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站起身来,对我报以热烈的掌声。 我在人们的眼睛里看见了期望,看见了希冀,还看见了燃烧的仇恨。 第一百二十三章密室 “很好!”张小超点点头,大手按在我的肩膀上,感慨道:“小七,有志气!其实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在筹划报仇的事情,这也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我蛰伏在白帝城只是一时,并不是一世,我也不想这样安逸的生活下去。我败走白帝城的时候,残部只有寥寥几十人。怎么跟九流派斗?所以我在此休养生息,招揽各路江湖侠客义士。经过十年的发展,我们张家古楼才有了今日的规模。但是相比人多势众的九流派而言,我们的实力还是太小!” “人定胜天,只要我们有足够的信念,一定能获得最后的胜利!”我举起拳头,这一刻感觉体内热血沸腾,而且这一刻我感觉自己仿佛又长大了好几岁。 会议结束,众人各自散去。 我和颜苏也准备跟着离开,却被张小超叫住了:“小七,你们留下来。跟我到离间谈事情!” 我看了看留下的人。有马师爷,有溢泽,有张梦雪,还有几个人我不认识。 张小超说:“现在留下的人,是我张家古楼心腹中的心腹,小七,请随我到密室,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老爷!”马师爷看了看我,有些不放心地说:“小七毕竟刚刚来到这里。而且年纪太小……” 马师爷一句话还未说完,直接就被张小超打断了:“小七是我亲侄子,是我们自家人,他有权也有资格参与我们的计划!” “好吧!”马师爷点点头,没有异议,但是他又看了一眼颜苏:“小七是自家人,可是颜苏不是,可能颜苏需要回避一下,这毕竟关系到张家古楼的内部机密!” 我一听这话就不悦了,立即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颜苏跟我生死与共,在我的心中,她就是我的亲人!无论做什么,我和她都要在一起。如果你们一定要让她回避,那我也不会参与你们的什么机密计划!” “你……”马师爷摇头叹息:“小孩心性!真是小孩心性啊!” “不然!”张小超道:“我倒不是这么认为,我倒觉得小七有情有义,这才是做大事的胸怀!况且,颜苏的本事也不小,我很喜欢她,既然她跟小七来到这里,也就是一家人了,让她一块儿进来吧!” “走吧!”张梦雪冲我们扬了扬下巴,路过我身旁的时候她对我说:“希望你对马师爷刚刚的话不要在意,马师爷一心都是为了张家着想,绝无半点其他意思!” 我点点头:“明白!” 张梦雪瞥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奇怪,然后她微微叹了口气:“没想到你竟然是我弟弟!” 嘿,奇怪了! 按照常理来讲,张梦雪说这话的时候不应该是带着激动吗? 为何她的话语中却充满了深深的失落和叹息呢? 当时我年纪还小,不懂得其中的含义,多年以后我才知道,为什么张梦雪在此时竟会有如此叹息。 我们跟着张小超绕过屏风,走进里间。 里间的摆布像是一间办公室,同样是古色古香,散发着淡淡的墨香,这里应该是张小超平日里办公的地方。布扔扑圾。 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立着一个大书柜。 书柜上的书很多,大多都是历朝历代的名著,也有一些国外文学。 其次,书柜上还摆放着一些翡翠宝石之类的工艺品,显得大气高雅。 张小超走到书柜前面,打开柜子,伸手抓住一本《唐诗三百首》。 那本诗集竟然是固定在书架上的,张小超往外轻轻一拉,书柜里传来咔嚓的机括声。 我微微一惊,书柜里面还有暗格吗? 就听一阵咔咔声响,书柜中央出现一条缝隙,然后两边书柜自两旁缓缓滑移开去,露出一人宽窄进出的缝隙。 哟! 我和颜苏对望一眼,脸上都露出一丝惊讶。 没想到在这书房里面,还有如此精妙的暗格机关。 不过在场所有人里面,也只有我和颜苏感觉到惊讶,其他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们肯定都来过这里很多次了。 张小超当先走了进去,其他陆续跟在后面。 书柜后面竟然还有一间密室,密室不大,约莫二三十平米,中央放着一张圆形的会议桌。 等我们全部进入密室之后,书柜重新缓缓关闭,将我们和外面彻底隔绝。 密室里面没有窗户,顶上点着一盏灯,昏黄的灯光足以照亮密室的每一个角落。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当我们走进密室的时候,发现密室里面竟然还有个人。 那人身材矮小,背对着我们,穿着一件花格子衬衫,双手被绑缚在背后,脑袋上还罩着一个黑色面罩。 我心中一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尼玛是绑架啊!这可是违法犯罪行为呀! 此人是谁? 为什么会被大舅绑来这里? 我看了一眼张小超,他的表情很淡定,也很平和,丝毫没有犯罪分子的那种凶恶。 张小超走到那人面前,伸手摘下那人的面罩,然后从他嘴里取出一团棉花。 那人一下子被惊醒了,蹦跶着想要跳起来,结果双手跟椅子绑缚在一起,直接重重地落在地上,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慌:“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谁?为什么把我带来这里?你们想要对我做什么?” 那人说话就跟爆豆子似的,又很清脆,回音在密室里弹来弹去。 我微微一怔,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我怎么觉着这声音有些熟悉呢? “方教授!可能你还不认识我,我叫张小超,这里是白帝城!初次见面,请多指教!”张小超一边说一边替方教授解开绳索。 我心中咯噔一下,方教授?然后眼前掠过一个熟悉的面孔,我靠,不会是他吧? “指教个屁!”方教授骂道:“你们是什么来头?为什么绑架我?这就是你们的请教方式吗?我可告诉你们,我只是一个穷教授,卡里存着不会超过十万块,你们绑架我没用!真的没用!要不你们去绑架我们局长吧,那老小子有钱,这些年贪污了不少,据说子女都在澳洲定居呢!” 方教授这一番嘀嘀咕咕的话语,让在场诸位都忍不住嗤笑出声。 尤其是他那句“要不你们去绑架我们局长吧”更是妙绝,见过坑的,没见过这么坑的坑货! 张小超微微一笑:“没有办法,我们也是出于无奈才用这种方式把你请到这里来的,还望多多见谅!” “啊哈!”方教授抬头看着张小超:“你这人与众不同啊,我可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有礼貌的绑匪!” “我们不是绑匪!”张小超摇摇头:“我们把你带到这里,并不是想要索取赎金,而是想要……给你钱!” “给我钱?!”方教授整个人都愣住了:“这位大哥,你是在逗我吧?你把我天远地远绑到这里来?不仅不要赎金,你还要倒给我钱?这是几个意思?” “很简单,我欣赏你的才能,我想请你帮我做事!”张小超拍了拍手,溢泽提着一个黑色的密码箱放在方教授面前,输入密码之后,黑箱子自动开启,里面是满满一摞一摞的人民币,几乎亮瞎我们的狗眼。 张小超将黑箱子推到方教授面前:“方教授,转过身来看一看吧,这里是一百万定金,你先拿着!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一百万!” “大哥,你真没开玩笑?”方教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伸手使劲挖了挖。 张小超微笑着说:“我的话一言九鼎,绝无半点虚言!” 方教授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着众人,这样一来,我总算是看清楚了方教授的面容。 第一百二十四章神鬼力量 方小花?!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面前的小老头不就是方小花教授吗?! 之前河口村捞沙队捞出一个青铜大鼎,爷爷当时专门把方小花请来勘察那个青铜大鼎。方小花爆豆子似的幽默语风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突然在这里看见方小花,我还是有些吃惊,大舅为嘛把方小花“请”到这里来了?而且,听大舅的意思,好像需要方小花帮忙做什么事情。 我记得方小花对神秘的巫国文化很有研究。大舅“请”来方小花帮忙,会不会跟巫国文化有关呢? 方小花摘下老式眼睛,骨碌碌盯着面前的钱箱子。腮帮子高高鼓起,像一只蛤蟆。 张小超说:“方教授,您老就快退休了,退休金也不过几千块一月,就是拿到去世也拿不了两百万吧?只要你肯跟我们合作,这里的钱全是你的!” 咕噜! 全场都能听见方小花吞咽唾沫的声音。 不过方小花接下来的态度,明显让众人感到有些意外。 方小花冷冷一笑,重新戴上眼镜,身子往椅背上一仰:“你可太小看我了,你认为我是那种轻易被糖衣炮弹轰炸的人吗?作为一个优秀党员,我敢于对一切诱惑说不!还有,如果我想贪污的话,在这么多年的古文物生涯中,我随便贪污一件宝贝起来。都远远不止这个数吧!所以,别想腐蚀我,老子不吃这一套!” 方小花这话说的慷慨激昂,态度刚硬,竟然伸手一把将钱箱子推翻在地上,里面成摞的钞票洒了一地。 “你这老家伙,敬酒不吃吃罚酒!”溢泽有些怒了,刚想冲上去,却被张小超伸手拦住了。 方小花衣袖一挽,嘴巴一张就开始爆豆子了:“咋的?!还想动手打人呀?你才二十吧,我都快六十了,你懂不懂什么叫尊老爱幼?你欺负一个老人家,有没有廉耻心?你的教养去哪里了?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去哪里了?你爹娘怎样教育你的?你……” 我去! 方小花的语言极具杀伤力和摧残力,被他数落一番的感觉就像身中数弹。 关键问题是,人家方小花骂人还不带脏话和重复的。这种水平绝非一日之功。 溢泽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估计都快憋出内伤了。 我极度无语地摇摇头:“这尼玛简直就是唐僧再世啊!” 张小超赔着笑脸,依然是那副恭敬的态度:“方教授,您先别激动,溢泽太年轻了,多有得罪,请多包涵!” “没礼貌!真是没礼貌!”方小花气呼呼地坐回椅子上,伸手敲打着桌子,蹦出一句:“我饿了!” 张小超拍拍手,吩咐下面的人说:“给方教授准备晚饭!方教授。不知您老想吃点什么?” 方小花也不客气:“随便给我弄点鲍鱼燕窝的就行了,别太奢侈啊,我这人很简朴的!重点是快,我都要饿死了!” “让厨房准备鲍鱼燕窝!”张小超毫不犹豫,直接答应了方小花的要求。 方小花优哉游哉地翘起二郎腿,闭着眼睛哼起了川剧,那副嘚瑟的模样真是令人拳头发痒。 张小超道:“方教授……” “嘘!”方小花摆摆手,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一下:“在没填饱肚子之前,我可没精神谈任何事情!” 张小超笑了笑:“我是想问你抽烟不?” 方小花眯着眼睛道:“作为一个知识分子,我怎么可能抽烟呢?抽烟危害健康你不知道吗?伤人伤己又伤身!” “不抽烟是好事!”张小超将香烟放回衣兜里。 方小花却道:“如果有雪茄的话,不妨给我来一支,他们说雪茄能够延年益寿!” 张小超打了个响指,很快就有雪茄送到方小花面前。 方小花点燃雪茄,一看就不会抽,非要装模作样,只吧嗒一口就呛得眼泪横流。 众人都很诧异地看着张小超,谁也没想到堂堂张家古楼的话事人,竟然将方小花好吃好喝像大爷一样的供奉着,那些不了解方小花的人都在暗自揣测,这方小花究竟有什么本事,竟让张小超如此礼遇对他。 片刻之后,鲍鱼燕窝端了上来,香味飘溢。 方小花深吸一口哈喇子,搓了搓手,然后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 只听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方小花确实是饿坏了,就像野兽一样,风卷残云将桌上的食物扫了个干干净净。 方小花顶着圆鼓鼓的肚子,打了个饱嗝,一脸满足地靠在椅子上。 张小超说:“方教授,只要你肯跟我们合作的话,一日三餐吃鲍鱼燕窝都没问题!” 方小花道:“一日三餐都是鲍鱼燕窝,那我岂不是要变奥特曼了?” 哟,方小花这老古董还知道奥特曼呢,真是不简单啊! 张小超竖起三根手指:“我只想跟你说三个问题!第一,我们也不是什么坏人,你知道的,如果我们是穷凶极恶之徒,现在就不会请你吃燕窝了,而是用把枪顶在你快要秃顶的脑袋瓜子上;第二,目前我们要做的这件事情,是你非常热爱的事情,我相信你一定会感兴趣;第三,帮助我们也就是在帮助你自己,我知道你老伴身体不太好,每年在医药费上的开销都不小,这两百万足够你们看病,安享晚年!” 顿了顿,张小超换了一种阴狠的口吻:“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我!但是你看看这里,这是一间密室,这里面死个人,外面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而且如果你挂掉了,你的老伴怎么办?她还需要你回去照顾!” 方小花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他怒气冲冲地说:“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张小超摇了摇手指:“这不是威胁,我只是把两种情况摆在你的面前,选择权在你自己!” 沉默了一会儿,方小花抬头问:“需要我帮忙做什么事情?” 张小超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他明白,方小花的心理防线已经松动了。 “你觉得你最精通的研究是什么?”张小超环抱双臂,反问道。 方小花微微一怔,随即两眼放光:“巫国文化?!” “对!巫国文化!”张小超点点头,指着方小花说道:“我调查过,你是国内屈指可数研究巫国文化的专家,这也正是我们找到你的原因!” 听闻此言,我的心头突突跳了两下,张家找到方小花,果然是跟巫国文化有关,张家是否在寻找什么?他们想要方教授提供怎样的帮助呢? 方小花激动地脸颊抽搐:“你们怎么知道巫国文化?你们想要得到什么?” 张小超一句话,坦率地表明了张家的目的:“我们在寻找传说中的神鬼力量!” 神鬼力量?! 我猛然一惊,神鬼力量是什么东西?! 莫非这就是张家一直在秘密进行的绝密计划吗? “方教授,关于神鬼力量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吧?”张小超看着方小花。 方小花点点头,抿着嘴唇道:“相传巫国乃是女娲之后,神鬼力量又叫做女娲之魂,谁能获得女娲之魂,就能获得超级强大的力量!” “没错!”张小超握着拳头,表情肃然:“我们张家一直在寻找的就是女娲之魂!”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就像在听天书一样。 方小花怔了怔:“你们找我来的目的,就是想让我帮助寻找女娲之魂?!” 张小超打了个响指:“没错!你对巫国文化的研究有很深的造诣,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布叼向弟。 第一百二十五章人皮地 静默了一会儿,方小花揉着太阳穴,惊诧地看着张小超:“啥?!你想让我帮你们寻找女娲之魂?!” 张小超点点头:“对!” 方小花面有难色:“张爷是吧?不是我不跟你合作,我先说两点。一。女娲之魂只是一个传说,谁也不知道真假;二,我们暂且认为女娲之魂是真的,可是天下这么大,我到哪里去寻找女娲之魂?” 顿了顿。方小花长叹一口气,正色道:“其实吧,虽然我号称是巫国文化的专家。但我对巫国文化的了解还不足十分之一,巫国文化非常神秘,流传下来的信息少之又少。放眼全国也没几个人知道巫国文化。我只是比别人更多了解一些巫国的风土人情,多认识一些巫国文字罢了。所以,你其实找我来根本也没多大作用,别对我抱太大的期望!说实话,你这两百万我也很想要,但是我真没有这个能力拿下来呀!” 方小花这番话说的特别实诚,一点也不自吹自擂。 “好!够爽快!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诚实人!”张小超非但没有沮丧,反而显得很高兴。 “你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代价去寻找虚无缥缈的女娲之魂?”方小花困惑地看着张小超。 张小超淡淡说道:“我说是为了报仇,你信吗?” “报仇?!”方小花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理由!”布低以扛。 张小超颔首道:“如果能够获得女娲之魂的力量,我一定能将我们张家的敌人碎尸万段!” 张小超口中的“敌人”很明显指的就是九流派,直至此时。我也算明白过来了,原来大舅自感敌我力量悬殊,以现在张家古楼的规模,根本无法与九流派抗衡。为了报仇雪恨。他一直都在秘密寻找女娲之魂,一旦获得女娲之魂的力量,相信九流派就不会是我们的对手了。 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情可不可行,但是至少大舅报仇的决心是很坚决的。 原来,这十年来他一直都背负着血海深仇,一直都没有忘记那场血水染江的浩劫。 方小花道:“说实话,我见你人还不错,我也不想知道你跟谁有深仇大恨。我只是单纯的建议,巫国的东西太邪了,一个不小心就会丧命,能不碰就尽量不去碰它!” 张小超点点头:“方教授,你也不用劝我,我的主意既定,肯定是不会改变的!况且,我们对于巫国也不是完全没有线索,经过这两年来的摸索寻找,我们也掌握了一些较为有用的线索!” “哦?说来听听!”方小花合上双手。 张小超缓缓说道:“这两年我们查阅了很多很多资料,但是有关于巫国的资料,流传下来的确实特别少。巫国出现的时间很早,估计差不多在商周时期,其疆域在西南一带,以川渝这块范围为主。巫国在当时算是很强大先进的一个国家,它的人文、医学、包括科技都达到了一定的水平。并且,巫国人非常神秘,号称是一个能通鬼神的民族,他们崇拜鬼神,能够跟鬼神交流,祭祀是他们的特有文化,那些主持祭祀仪式的祭司是最受人们爱戴和尊敬的!” 方小花点点头:“说的不错,看来确实是下了一番工夫!其实吧,我所了解的跟你们相比也差不了多少!巫国都消亡那么多年了,就算有女娲之魂,现在也不知上哪里找去啊?别说是女娲之魂,就是想要找到有关于巫国的线索,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们还真的找到了有关于巫国的线索!”张小超微笑着点点头。 “真的吗?!”方小花又惊又喜,一下子就来了兴趣,他对巫国文化原本就很痴迷,一听说有巫国的线索,顿时激动的两眼放光:“什么线索?快给我看看!” 张小超手腕一抖,从袖口里面画出一个圆形的竹筒子。 然后嘭地一声,揭开圆形筒子,从里面倾倒出一卷薄纸。 那张纸很奇怪,薄薄的一层,在灯光下面还有些透明,仔细看,还能看见纸上有些类似于毛孔状的粗大孔洞。 纸的形状不太规则,边缘比较粗糙,纸上画着很多的线条,密密麻麻。 “这是……地图?!”方小花迫不及待地捧起那张地图看了看,指尖在地图上面反复摸了摸:“这是什么纸张,怎么感觉滑腻腻的?” “人皮!”张小超淡淡回答。 “哦,人皮!”方小花点点头,静默两秒钟,顿时就愣住了,然后尖叫一声,触电般丢掉地图,使劲揉搓着自己的双手:“你说什么?!这是人皮?!我的天吶!” 我也吓了一跳,没想到大舅从竹筒里拿出来的竟然是一张人皮地图! “这地图是从哪里来的?上面画的路线指向哪里?”方小花使劲在裤子上搓手,好像双手沾染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脸嫌弃的样子。 张小超缓缓说道:“这张人皮地图是半个月前得到的!半个月前的一天夜晚,突然来了一个浑身是血的驴友求救,我们本着助人为乐、慈悲为怀的心肠,对这个驴友进行了全力抢救。但是因为医疗设备缺乏,再加上驴友受的伤实在太重,最后还是未能救活,只延续了他几个时辰的寿命。 期间我跟他进行了交流,他告诉我,他们一行八人,去了白帝城南面的原始密林探险,他们深入密林,竟然在密林里面发现了一个非常古老的村庄,村庄里的人非常凶狠,他们八个驴友被追杀,相继死去,只有这小子侥幸逃了出来。 这小子是个画家,非常擅长速写,他一路上边走就边把行走的路线画在大腿上,这块人皮地图就是他死去之后,我从他的大腿上削下来的!” “一个隐藏在原始森林里面的古老村落?!”方小花愣了愣,摊开手掌道:“这跟巫国有什么联系?” “当然有联系!我问那小子在村落里看见了什么,那小子用手指蘸着鲜血,在床单上画了一个……鬼眼图案!”说到这里,张小超看着方小花:“对于鬼眼图案,想必方教授应该不会陌生吧?” “啥?!”方小花蹭地一下站了起来:“那小子临死之前给你画了鬼眼图案?” “对!”张小超点点头:“那小子告诉我,在那个隐秘的村落里面到处都有鬼眼图案,所以他的印象才会这么深刻!鬼眼图腾是巫国特有的象征,我想我们如果能够找到那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庄,就有可能了解到巫国更多的线索!” “鬼眼图腾?!”我的心情不自禁地跳了一下,我扭头看了一眼颜苏,我又想起了颜苏背上的那个胎记,怎么会那么巧,颜苏背上的胎记也是鬼眼图案?这跟巫国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呢? “哈呀!”方小花激动地搂着张小超的肩膀,开始称兄道弟起来:“张兄弟,你怎么不早说嘛?如果知道你有这样的线索在手里,就是不给我钱我也得跟你干呀!” “那现在呢?”张小超反问道。 “嘿嘿!”方小花搓了搓手,涎笑道:“既然你都说了两百万,你这么大的派头,总不会把两百万收回去吧?” 张小超微笑着拍了拍方小花的肩膀:“只要你能帮我找到女娲之魂,别说两百万,就是四百万,五百万,也许我都会奖励你的!” “嘿!大家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提钱就不亲热了嘛!”方小花笑眯眯地说。 第一百二十六章秋千夜语 方小花这小老头,从外表衣着打扮来看像个老古董,其实那脑子滑着呢,完全就是一根老油条嘛。而且我最佩服他的就是,那种波澜不惊的气质,那种稳如泰山的淡然之感,真是让人感到敬佩不已,这是一个只有饱经风霜的人。才能散发出的淡定气场。 “欢迎加入我的团队!愿我们合作愉快!”张小超伸手同方小花握手。 方小花倒也实诚:“有啥愉快的,这可是把脑袋别在腰上的买卖。就算你给我两千万,我也可能没命花呀!其实吧,钱不是我答应跟你合作的主要动力。我研究巫国文化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发现这么具有价值的线索,我当然愿意去看一看,这是一种考古精神,一种冒险精神,你懂吗?” 张小超笑了笑:“你是跟我们出去睡外面厢房呢,还是准备在密室里过夜?” “当然去外面啦!有总统套房吗?”方小花问。 张小超说:“只有单间!没有总统套房!” 方小花嘟囔着嘴巴:“好吧!那就将就吧!” 方小花向前走了两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随手指了指角落里的我:“哎,那小屁孩子,过来帮个忙,帮我把钱箱子拎起来一下!” 啥?! 小屁孩子?! 这方小花还真不客气,居然指使起我来了。 我应了一声,快步走过去,拖着钱箱子跟在方小花后面。 张小超给方小花安排了一间单独的厢房。方小花打开钱箱子,从里面抽出两张百元大钞递给我:“来!小娃娃,这是奖励你的辛苦费!” 我没伸手去接,而是跟方小花打了个招呼:“怎么着?方教授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了吗?”布以杂巴。 “呃……你是……”看样子方小花还真的不记得我了。 我只好自我介绍道:“我叫耿小七!耿三爷是我爷爷!” 还是报爷爷的名字有用,方小花一下子就愣住,眼珠子盯着我转来转去。突然低低惊呼一声:“呀!你是耿三爷的孙子!你叫耿小六吧?!” “小七!”我纠正道。 “啊!对!那个……你怎么在这里?”方小花四望一眼,有些惊讶地压低声音道:“你该不会是被绑来这里当童工吗?” 我笑了笑:“方教授,没你想的这么夸张,这里,呃,相当于我的半个家吧!刚才那个张老板,是我大舅!” “哟!”方小花扶了扶眼镜:“你家还有这么有钱的亲戚?这是在哪里?” 我说:“这是白帝城的张家古楼,张家古楼是一个石头山寨!” 方小花哦了一声:“敢情你大舅是个山大王呀!对了,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爷爷呢?” “爷爷……他走了……”我说。 “走了?去哪里了?我还没找他喝酒呢!”方小花还没明白“走了”的意思。 “恐怕你永远都没机会了!因为他跟阎罗王喝酒去了!”我声音低沉。 “哈哈!你小子真逗,跟阎罗王喝酒……”方小花突然就不做声了,脸色唰地一白:“你说啥来着?三爷他……他莫不是……过世了?!” 我点点头,一丝哀伤涌上心头。 方小花惊讶地张大嘴巴,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你爷的身子骨不是那么硬朗吗?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呀,怎么……怎么就走了呢?” “他是被人害死的!”我说。 “被谁?!”方小花急红了眼睛。 我给方小花大致讲了下爷爷离世的经过,方小花最后拍桌而起:“小七,不说了。花爷爷绝对倾尽全力帮助你们找到女娲之魂,为你爷爷报仇!” 和方小花聊了半宿,感觉方小花这人很亲切,也没什么教授的架子。 从方小花房间出来已是午夜,微风扑面,带着淡淡的花香。 “小七!”朦胧的黑暗中,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循声望去,只见在一片鲜花丛中立着一个木头秋千,张梦雪坐在秋千上面轻轻晃荡着,长发飘飘,两条雪白的长腿在黑暗中格外耀眼。 张梦雪估计有十五岁的样子,女孩子发育的早,再加上大小姐的身份,让张梦雪散发出一种比同龄人成熟的气息,而这种成熟的女人气息也深深地吸引着我。 “啊,大小姐,你怎么在这里?还没睡觉吗?”我跟张梦雪打着招呼。 “你还叫我大小姐?”张梦雪笑了笑:“不用这么生分的,你可以叫我表姐!或者叫我小雪我更喜欢!” “那叫你小雪吧!突然叫你表姐有些怪怪的!”我说。 张梦雪点点头,冲我招了招手,然后拍了拍身旁的座位,示意我坐过去。 我走过去,在秋千上坐了下来,紧挨着张梦雪,鼻中嗅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芳芬,有些微醺,跟这鲜花的芳香混合在一起,我能感觉体内的雄性荷尔蒙在奔涌。 我定了定神,在瞎想什么呢,她可是我的表姐啊! “明天你想去拜祭一下外公吗?”张梦雪问。 我嗯了一声,点点头。 “还有你母亲的坟墓,虽然外公跟小姑的都是空坟,但我们每年都会去拜祭的!”张梦雪说。 “好的!”我说,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有拜祭过妈妈和外公。 “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起身就要离开。 张梦雪却一把拉住我:“干嘛?这么着急走吗?想着回去见你的小女友?” “什么小女友?”我微微一怔。 “颜苏啊!挺漂亮的一个女孩!你可是要跟人家生死相随呢!”张梦雪掩着小嘴笑了起来。 不知道是我眼花还是我想多了,反正我总感觉张梦雪的笑容好像不太开心啊。 “哎!”张梦雪撞了撞我的胳膊:“问你件事!你说我跟颜苏比较起来,是我美一些还是颜苏美一些呢?” 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一张脸涨得通红。 “哎,我在问你话呢!”张梦雪说。 “都……都美……”我嗫嚅着说。 “都美?嘿嘿!你这话太敷衍了吧?抬起头来!”张梦雪突然伸手托着我的下巴,那声音带着无限魅惑:“看着我的眼睛,我和颜苏比起来,谁更美呢?” 张梦雪的眼睛很明亮,就像有星星融进了眼眶里,散发出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魔力。 我脱口而出:“你美!” 张梦雪咯咯一阵娇笑,笑得我浑身骨头都快酥了。 张梦雪伸手撩了一下长发:“我睡不着,心里不太开心的时候,就会到这里坐坐,有时候会一直坐到天亮!” “那你今儿个是怎么不高兴了呀?”我不解地问。 张梦雪盯着我,半晌,幽幽吐出一句:“我也不知道!反正当我得知你是我表弟以后,我的心情就不怎么好了!” 我的心微微一荡,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好像又什么都不明白。 沉默了一会儿,张梦雪突然说:“好啦,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呢,你回去休息吧!” 我哦了一声:“那你呢?” 张梦雪笑了笑:“我还睡不着,再坐会儿吧!” 我说:“你也应该早点睡,这都降霜了,夜里容易着凉!” “哟,你还挺会关心人的嘛!”张梦雪微笑着望着我。 我小脸一红:“那是!你是我姐,我当然关心你!” “对呀!我是你姐!”不知为什么,张梦雪幽幽重复了一句。 “好了,你回去吧!”张梦雪挥了挥手。 我点点头,跟张梦雪道了声晚安,转身往厢房走去。 张梦雪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黑暗中,她在轻轻的吟诵那首熟悉的诗词:“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第一百二十七章上坟 翌日起来,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阴沉的天就像一张破抹布,低低地压在我们的头顶上。 这种天气确实挺适合上坟拜祭的。愁云惨淡嘛。 用过早饭,我见颜苏还没有换衣服:“怎么?你不去吗?” “我不去了!”颜苏摆摆手:“你去跟外公和你娘上坟,我去做什么?” 我想了想,也对,颜苏跟我又没有亲密关系。她跟我一块儿去上坟好像是有些怪怪的。 于是我也没有强求,只是叮嘱她人生地不熟不要乱跑。 颜苏哈哈一笑:“我还能跑出张家古楼不成?这里戒备森严,我可不会越狱!放心吧,古楼里的景致不错。我到处转转!” 我点点头:“嗯,无聊的时候可以去找方教授玩玩,那个老顽童有趣的很!” 我和颜苏作别之后,一路走到张家古楼大门。 进入张家古楼的时候我是晕着进来的,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大门模样,拱形,灰白色的岩石依山垒砌的很高,易守难攻,看上去很雄伟。大门上面还有城墙,上面有卫兵全天候不间断地巡逻。 张梦雪已经站在大门口等我了,她冲我招了招手:“哎,小七,这里,怎么磨蹭半天呢?” “没!我这不是要换衣服嘛!”我解释道,因为是去上坟。不能穿颜色鲜艳的服装,所以我专门换上了一身灰色的素衣。 一看我这装扮,张梦雪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你这穿的是啥衣服呢?笑死人了!” 我看了看身上的灰色布衣,衣袖长,裤管长,活像一个唱戏的。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找不到素色的衣服。这是跟厨房的人借的!而且还是……成年人!”布以呆技。 “你真是逗死我了!”张梦雪止住笑声:“算了算了,你这样子其实看久了还挺可爱的!走吧!” 张梦雪挥了挥手,亮出大小姐令牌,卫兵给我们开了门,恭敬地送我们出去。 今天的张梦雪穿了一袭白裙,有种仙仙的感觉,走起路像在飘似的,如同梦中走出来的仙女,很漂亮。尤其是张梦雪已经在长个头的年龄,出落的亭亭玉立,婀娜多姿,走起路来那小蛮腰一扭一扭的,摇曳生姿,我不由得看的痴了。 张梦雪走了一段距离,回头看我没有跟上来:“喂!小七,你在发什么呆呢?快走啊!” “啊!就来!”我收回目光。心中小鹿乱撞,蹦蹦跳跳跟了上去。 “怎么只有我们两个人?”我问。 张梦雪道:“对哦!你的小情人呢?” “小情人?!”张梦雪每次的语言都像炮弹一样威力。 “装什么傻?!颜苏呢?她不去吗?”张梦雪问。 我嗫嚅道:“她……她又不是张家的人,去做什么呢?” 张梦雪嘻嘻笑道:“你们不是形影不离吗?这突然分开一天,心里不觉得空落落的?” 我一下子涨红了脸:“姐……别……别瞎说……” “叫我小雪!”张梦雪很严肃地说。 “小雪!”我立即更正。 张梦雪满意地点点头,甜甜地回了一句:“哎!真乖!咱们走吧!这是属于我们两人的一天!” 这是属于我们两人的一天?!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些怪怪的。 “对了,大舅不去吗?”我走在张梦雪身边。 张梦雪伸了个懒腰:“我爹刚回来,还要处理内务,还要跟那个方小花沟通呢!” “放心吧,方小花那边不会有问题!”我说。 “你咋这么肯定?我看那方小花精精怪怪的,是个老滑头!”张梦雪说。 我笑了笑:“我认识方小花!他是我爷爷的朋友!昨晚我跟他聊了很久!” “啥?!你居然认识那个怪老头?!”张梦雪怔了怔,莞尔笑道:“这世上的巧合还真是多呀!就像我们无意中相识,我俩却又成为了表姐弟!” 我没有说话,我有一种感觉,张梦雪老是把我和她的关系挂在嘴边,我总觉得她好像很是介意我们这种表姐弟关系,难道她不喜欢我这个表弟吗?我有些不太明白。 我跟着张梦雪一路往山上走去,走到正午的时候,天闷闷的,山顶上的乌云更浓,就像翻滚的巨蟒,盘旋在山峦顶上。 张梦雪指着远处的一座庙宇对我说:“看见那座庙宇了吗?那里就是闻名遐迩的白帝庙!” 我踮起脚尖看了看,白帝庙造型古朴,掩映在一片苍松古木之中。 张梦雪道:“白帝庙以前是供奉公孙述的,后来三国时期刘备兵败退至白帝城,无颜会见群臣,于是在白帝城修建了永安宫安居,不久郁闷而死,临死前刘备把政权和儿子刘禅托付给丞相诸葛亮,史称刘备托孤。至明朝,公孙述的塑像被搬开,为刘备像所代替。庙内还有关羽、张飞、诸葛亮的塑像。白帝庙由最初祭祀公孙述,成了祭祀蜀汉君臣刘备、诸葛亮、关羽、张飞的地方。哈哈,估计公孙述那老儿在下面气的暴跳吧!” 我笑了笑,这张梦雪不仅学识渊博,还挺幽默的嘛。 上了山头,进入一片小竹林,面前出现了两座坟包,前面各自立着一块墓碑。 左边那块墓碑上面写着“父亲大人张震天之墓”,右边那块墓碑上面写着“妹妹张小瑶之墓”,雕刻在墓碑上的文字都是鲜血红色的,苍劲入碑。 “外公,小姑,你们看看谁来啦?”张梦雪当先走过去,像是在跟人拉家常似的。 我走过去,心里涌起一丝苦涩,抱拳作揖道:“外公,娘,小七不孝!小七来看你们了!” 说完这话,我直接跪了下来,对着两人的墓碑恭敬地拜了三拜,额头上满是泥沙。 张梦雪在两座坟头上插上准备好的标坟钱,然后点燃香烛,取出一摞纸钱。 我拿起一叠纸钱,纸钱引燃,我甩手抛在空中。 如果天有眼,就让燃烧的纸钱带去我的思念。 我从未见过外公张震天的容颜,但是我能想象出,外公一定是个高大英武的江湖汉子,浑身散发出逼人的英雄气息。 在那漫天飘飞的纸钱中,外公的身影仿佛就浮现在我的眼前。 泪眼婆娑中,我仿佛觉得外公在伸手抚摸我的脑袋,他轻轻地喊着我的名字:“小七!” “外公!”我的眼泪流了下来,落在火堆里,发出滋滋声响。 我又想起了母亲,那个在长江里无法安息的孤魂,红衣飘飘,唱着令人魂断的古老歌谣。 母亲的身影仿佛也来到我的面前,她蹲下身,很漂亮的一张脸,有些像张梦雪,她伸手擦拭我的眼泪:“孩子,别哭!你要坚强!” 我点点头,看着母亲的身影在火焰中渐渐消逝。 我从喉咙里喊出那一声久违的:“娘!” 轰隆隆! 闷雷声响起,在山峦间萦绕回荡。 一阵风卷过,吹起燃烧的黄纸漫天飞舞。 张梦雪抬头看了看天:“小七,快要下暴雨了,我们回去吧!” 我点点头,站起来,临走的时候再次看了一眼那两座墓碑,我在心里默默念叨:“外公,娘,你们一定要保佑我们找到女娲之魂,我们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灭掉九流派,让你们的冤魂得到安息!” 噼啪! 一道闪电照亮竹林,电光映红墓碑,我仿佛看见外公和母亲的面容,浮现在墓碑上面,正微微地笑着。 哗啦啦!哗啦啦! 暴雨说来就来,雨点就跟豆子似的,砸在身上还有些生疼。 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声响。 我和张梦雪手牵手往山下跑去,天地间拉起一道雨帘,模糊了我们的视线。 当闪电再次亮起的时候,我不经意地抬头一瞥,竟然看见一大拨人马正向着我们缓缓走来。 我心中生疑,这大雨天的,来人会是谁呢? 第一百二十八章阴兵借道 “前面有人!” 我一把拉住张梦雪,压低声音。 张梦雪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指了指前面的一座茅草屋,示意我们去那边避避雨。 我点点头。拉着张梦雪一起跑进茅草屋。 茅草屋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简陋的床,应该是附近的瓜农或者菜农临时搭建休息的屋子。 雨水落在茅草屋顶,发出沙沙声响。 茅草屋里散发着一股子霉味,我吸了吸鼻子。将衣服拧干。 这个时候,就看见那一大拨人马自雨幕中缓缓走来。 透过茅草屋的窗户往外看,我惊讶地发现,这一大拨人马竟然是一支军队! 而且还是……古代的军队! 这些士兵身穿铠甲,手里拿着冷兵器,面无表情地行走在风雨中。 在方阵的前面。还有骑着骏马的将军,战甲披身,威风凛凛。 高高的旗帜迎风飘扬,旗帜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蜀”字。 来者竟是一支蜀国军队! 我虽年幼,但是四大名著也是知道的。尤其喜欢《三国演义》和《水浒传》,非常欣赏里面的英雄人物,所以“蜀”字大旗一出现,我自然便想到了蜀国。再加上白帝城当初是刘备兵败退守的地方,出现蜀国军队也合理。但不合理的是,这是一支千年前的古代军队,怎么会出现在千年之后的二十世纪呢? 这尼玛该不会是穿越了吧! 最让人感到惊悚的是,那支军队行进途中竟然鸦雀无声,就像一幅向前推进的画片。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心中大骇:“这……这是怎么回事?” 张梦雪的脸色唰地就变了,她伸手捂住我的嘴巴,在我的耳畔飞快地说:“这是阴兵借道!别说话,要不然你的魂魄会被他们勾了去!” 阴兵借道?!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好家伙!今日出来上个坟,竟然遇到了如此凶险的阴兵借道! 阴兵借道多是指古代或者近代的军队败亡后,他们的魂魄都停留在当时打仗的那个时间段,他们都认为自己还没有死,还要继续战斗维护自己的那份军人荣誉。这些阴兵往往出现在一些偏远无人的极阴之地,我们所在的地方还不算特别偏远,所以能在这里看见阴兵借道我也蛮意外的,说明这支军队的怨气极重。 关于阴兵借道的事情,爷爷跟我讲过一件他亲身经历的事情。 大概在十多年前吧。那时候还没有我,爷爷按照规矩出船巡江。 原本出船时候是明晃晃的天空,到了中午的时候突然乌云翻滚,阴风惨惨。 老天爷的脸,说变就变! 江面上变得风大浪急,对于在长江上飘荡数十载的爷爷来说,这点风浪也算不了什么。 天空越来越沉,后来打起了闷雷,一道刺目的闪电分成枝桠形状,从九天苍穹落下,倒插入长江之中。 在闪电照亮江面的一刹那,爷爷惊讶地发现,在江面以下竟然静悄悄地站着一排人。 是的,这些人是站着的,其实是悬浮在水里,但是却一点也不浮动,就那样直挺挺地站着,也不知道有多少,反正江面以下全是密密麻麻、影影绰绰的人影。 这些人影穿着清一色的铠甲,排着整齐的队伍,迈着统一的步伐,从江底缓缓走过去,竟然是在横渡长江。 过了足足有两个时辰,电闪雷鸣终于渐渐停歇,水里的那些人影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爷爷专门下水去看了看,发现水下并没有人,但是在水底的沙地上,赫然留下一串串脚印,一直通往大江深处。 爷爷后来告诉我,饶是他那么大本事,如果当时吱了声被水下的阴兵发现了,十有八九就回不来了,他的魂会被阴兵带走,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 没想到在这个雷雨交加的午后,我和张梦雪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竟然真的遇上了阴兵借道。 张梦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我蹲了下来,轻声说道:“当年刘备兵败退守白帝城,留下不少蜀军冤魂,所以在白帝城里,经常都能碰上阴兵借道,成群成队的阴兵从面前走过。我长这么大,遇见阴兵借道少说也有三次了!” “是不是很恐怖?”我问。 张梦雪歪着脑袋说:“还好!第一次遇见的时候确实吓得不行,但是后来就习以为常了,就像在看一场无声的电影,想想觉得还挺刺激的!” 呼呼呼! 外面风大雨大,原来就已经陈旧不堪的茅草屋,在风雨中有些摇摇欲坠。 屋子里传来吱呀吱呀的声音,我有些担忧地环顾了一眼:“这屋子能不能承受风雨呀?我怎么感觉像是要垮掉了呢?” 话音未落,就听哗啦啦一阵响,茅草屋真的垮掉了。 幸好只是茅草屋,我和张梦雪都没有大碍,很快就挣扎着从坍塌的废墟下面爬了出来。 雨水浇在我们的脸上,我们脸上身上满是污渍,尤其是张梦雪的白裙子,更是污秽不堪。 张梦雪抹着脸上的污渍说道:“我靠!耿小七,你真是个乌鸦嘴!” 我耸耸肩膀:“这怎么能怪我呢?我不说话,屋子还是会倒!” “等等!”张梦雪一下子怔住了:“你有没有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 我点点头,打了个冷颤:“好像是有这种感觉!” 我俩感觉脖子有些僵硬,缓缓转过头去。 我知道为什么我们会有被人盯着的感觉了,因为我们被人包围了。 不,确切地说,是被阴兵包围了。 茅草屋坍塌,声响惊动了过道的阴兵,一大群阴兵正向着我们围拢。 这些阴兵全都是鬼魂,没有实体,影影绰绰,死寂无声的穿过雨幕。布丽叨技。 但是我们能清楚地看见他们的容貌,一个个威严肃穆,提着各种各样的冷兵器。 咕噜! 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姐,现在我们怎么办?” “叫我小雪!”这种时候了,张梦雪还是坚守她的原则。 我无奈地摇摇头:“好吧!小雪,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杀出去!”张梦雪说:“趁着包围圈还没有合拢,我们合力冲出去,要是留下来,魂儿都没了!我数三声我们就往外冲,一!二!哎,耿小七,你跑什么,我还没数三呢!” 没等张梦雪数到三,我已经从背后抽出定尸笔,旋风般冲了上去。 我并不是顾着自己逃跑,而是心中燃起的激情,让我想要保护这个女人。 所以,我身先士卒,想为张梦雪开辟出一条生路。 那些阴兵虽然诡异,但只是鬼魂而已,远远不如当年那般凶猛。 定尸笔专克鬼邪,笔杆上的符咒全部亮了起来,金光灼灼。 唰! 一道金光划过,定尸笔直接刺入了一个阴兵的心窝。 金色的符咒飞入阴兵体内,紧接着就听噗的一声,阴兵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化作黑色的飞烟,在雨幕中迅疾消失。 我扭转腰身,回手又将定尸笔插入一个阴兵的后背心。 当我拔出定尸笔的时候,那个阴兵就像细沙一样消散开去。 有了定尸笔在手,我信心倍增,一路往前急冲,定尸笔金光熠熠,唰唰唰凌空飞旋,鬼叫声此起彼伏,一团又一团鬼影在我的四周炸裂。 张梦雪紧随其后,惊叹道:“哇塞,小七,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厉害!” “快走!”好不容易撕开一条缺口,我回身拉着张梦雪的小手,一路狂奔而去。 我以为只要冲出包围圈就好了,谁知道跑了没有多远,身后竟然传来一阵奔跑的马蹄声。 哒哒哒!哒哒哒! 马蹄声穿破雨帘,听得格外清晰,就像鼓点一样敲击在我们的心头。 第一百二十九章白帝庙 白龙马驼铃儿急…… 我靠! 这尼玛都什么时候了,我的脑海里竟然能脑补这首歌曲。 马蹄声越来越近,我回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一支骑兵部队正气势汹汹地朝着我们掩杀而来! 我们何时见过这等震撼场面。当场吓得双腿发软,都快有些跑不动了。 那支骑兵部队估计有几十近百号人,数十匹骏马飞奔而至,马蹄飞扬,溅起漫天的泥浆。布丽呆圾。 那些骑兵铠甲护身。手中举着长矛,喊杀声四起,气势惊人。 在这支骑兵部队最前面,还有一匹闪电般飞驰的骏马,马上坐着一个白脸将军。 其实也看不出来他究竟是什么脸色,反正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白脸。 这白脸将军高举着一颗布满利刺的流星锤。虎臂甩动,流星锤凌空飞旋,发出呼呼风响,有若雷鸣。 “跑啊!”我和张梦雪对望一眼,闪电亮起的同时。我们都看见彼此的脸上写满了惊惧神色。 我和张梦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狂奔,满身泥泞,模样狼狈不堪。 我们就像逃窜的猎物,而后面是围剿我们的猎人。 不行! 再这样跑下去我们肯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以我们跑步的速度,哪里比得过骏马飞奔的速度。 眼看那支骑兵部队迅速杀至,大地仿佛都在隆隆颤抖。 此时此刻,我真有一种陷身在古代战场的错觉。 天空电闪雷鸣,后面是蜀国骑兵,这种感觉真是说不出来的刺激! 张梦雪道:“别跑大路。这样会被追上的,快跳下去,那边有片苞谷地!” 我点点头,拉着张梦雪一路飞奔,朝着那片苞谷地没命似地跑去。 跑啊跑,跑啊跑,双腿几乎都快失去知觉了。 呼! 身后传来劲风声响,流星锤化作一道闪电,划破空气,直奔我们的后背而来。 “小雪!”我飞身将张梦雪扑进苞谷地,流星锤堪堪从我的后背扫过,虽然没被流星锤砸中,但是那股罡风还是凌厉无比。我的背心仿佛挨了一记闷锤,一阵气血翻涌,抱着张梦雪骨碌碌滚进苞谷地。 “小七,你怎么样?”张梦雪满脸污泥,再也没有半点大小姐模样,雨水淋湿她的长发,一缕缕贴在额头上,白裙已经变成了黑裙,裙子也被划破了,还有一片裙袂挂在苞谷杆上,随风轻轻飘荡。 我睁开眼睛,看见张梦雪这副模样,噗嗤一下就笑出声来。 “你笑啥?”张梦雪抹着脸上的水渍。 “没啥!”我忍住笑,从地上爬起来。 “哈!”张梦雪伸手掐了我的脸颊一下:“我知道了,你是在嘲笑我是吧?” “没!没有!”我摆摆手,咳嗽起来,拼命把胸口翻涌的气血压了下去。 哒哒哒!哒哒哒! 马蹄声再次传来,回头一看,那支骑兵部队竟然杀入苞谷地。 本来阴兵借道是全然无声的,没想到现在变得喧闹非凡,喊杀声,马蹄声,马啸人嘶,在这空旷的四野上回荡不觉,吓得我们的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 我们在苞谷地里没头没脑的狂奔,马蹄声始终在我们身后。 越跑越绝望,越跑越没有力气。 我的双腿渐渐发软,眼圈也开始一阵阵地发黑,雨幕中,我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穿过这片苞谷地,张梦雪突然伸手一指:“那里不是白帝庙吗?无路可逃了,我们去庙宇里躲一躲吧!” 我点点头,拼尽最后的力气,一口气跑到对面山头,白帝庙矗立在我们面前。 风雨之中的白帝庙有种厚重的历史美,烟雨飘摇,饱经数千年风霜,看尽潮起潮落。 一种历史沉淀的古韵扑面而来,仿佛把我们带入那一段三国争雄的峥嵘岁月当中。 吱呀! 我和张梦雪来不及欣赏白帝庙风景,闷头冲进庙宇,回身关上大门,然后用横木门栓封住了大门,紧接着迅速往庙宇里面退去。 庙门外面传来马嘶声,那支骑兵部队很快就聚集在白帝庙外面。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小雪,那些士兵可是鬼魂呀,他们……他们岂不是能够穿墙而入?” 张梦雪小脸煞白:“我……我不知道!不过白帝庙庄严神圣,而且还供奉着蜀国帝王,我相信这些蜀国阴兵,不敢随便造次吧!” “但愿……但愿吧……”我在心中念了念阿弥陀佛,抖着身上的雨水走入内殿。 我和张梦雪浑身上下都被淋湿透了,我们走进内殿,内殿里隐隐晃动着火光。 里面供奉着蜀国名将的塑像,刘备,诸葛亮,关羽、张飞,这些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此时仿佛栩栩如生站在我们面前,那威武雄壮的模样充满了英雄的豪气,让人心生敬意。 内殿里有几个避雨的人,见我们进来,抬头奇怪地看着我们。 我们现在的狼狈模样,就像从粪坑里爬出来的一样,任谁看见我们都会投来异样的目光。 那几人的手中提着香蜡纸钱,应该是去上坟的,只是在上坟途中碰见天降暴雨,所以只能到白帝庙里面避雨。 外面的嘈杂声穿过雨幕,一个年轻男子站起身来:“外面好像来了很多人呀!” “来的哪里是人,来的都是鬼!”张梦雪说。 “来的是鬼?!” 几个过客大概是被这话吓住了,半晌都没有说话。 但是静默片刻之后,这几个家伙却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神魂颠倒。 张梦雪皱眉道:“小点声!嘘嘘!能不能小点声,别让外面的阴兵听见了!” “小妹妹,你长得真可爱,但是姐姐可要告诉你,小小年纪不要这么迷信哦!”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走到张梦雪面前,那模样长得还挺清秀,两条长腿雪白雪白的,就像两条白花花的嫩藕。 对方有五个人,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大学生,他们这次结伴来到白帝城,是为了给去世的恩师上坟,谁知道还没走到坟山呢,就被暴雨困在了这里。 经过简单交流,我大概知道这五人的名字。 三男两女,带头的叫做龙哥,是个肌肉男,穿着紧身背心,无时无刻都在显示着他傲人的肌肉和线条。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叫罗文,一脸文质彬彬的样子,一看就是个理工男。还有个打扮很潮的男生名叫麦田,戴着耳机,兀自在那里摇头晃脑地听歌,对外面的事情不闻不问。 两个女生,一个叫嘉文,一个绰号蛋卷。嘉文是个短发小女生,颜色染成栗子色,娇小玲珑,时尚感很足。那个绰号蛋卷的女生就是和张梦雪说话的长腿女神,看着那双长腿我觉得她不应该叫蛋卷,应该叫冰激凌才对。 “小妹妹,你可真逗,这大白天的哪里来的鬼呢?再说了,我们都是大学生,都是无神论者,我们才不怕什么鬼怪之说呢!走!我倒想去看看!”龙哥拍拍屁股站起来,径直往大门口走去。 “你要干嘛?”我蹭地一下跳了起来。 龙哥打着哈哈:“我去看看门外来的到底是人还是鬼!” “不要开门!你不能去!傻逼!”我情急之下爆了粗口,猛地跺了跺脚,拔足朝门口跑去,想要阻止龙哥。 没想到龙哥那只傻鸟,听见我的脚步声,竟然提气疾奔,抢先一步来到门口,一把推掉横木门栓。 “不要--”我后半截话还没喊得出来,大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脑海里只闪过一丝念头,麻痹的,这次绝对被这傻叉害死了! 第一百三十章请兵术! 噼啪! 一道闪电照耀天地。 白帝庙外面的景象在这一刹那清清楚楚映入我们的眼帘。 大门口,整齐地排列着一队又一队阴兵,他们手握兵器,面无表情。就连那一匹匹战马都低垂着脑袋,数十张死气沉沉的脸庞直勾勾地盯着我们,寒意瞬间传遍全身。 那个龙哥完全被吓得傻掉了,大张着嘴巴,半天没有出声。 紧接着。却从喉头深处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啊啊啊啊!鬼啊!鬼啊!” 唰! 龙哥的叫声再次惊动门口的阴兵,所有阴兵都唰地抬起头来,目光阴冷地看着我们。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糟糕!这事儿麻烦了! 我跳起来,左手捂着龙哥的嘴巴,右手拉着龙哥往后退。 龙哥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之前看上去还很阳刚活泼的脸,此时已是惨白如纸。 我想要回身关上大门,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伴随着一声马嘶,那个白脸将军当先杀到,流星锤破空而至。 我大吃一惊,慌忙低头蹲身。 砰! 流星锤重重地砸在大门上面,木屑纷飞,留下老大一个窟窿。 我不敢站起来,迅速贴地滚了一圈,拉着龙哥往内殿里面跑。 龙哥在我后面哭丧着脸:“大哥!大爷!二大爷!大婶子!救救我!救救我!” 没想到五大三粗的龙哥,此时却是囧态百出,裤裆那里湿湿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尿了裤子。 慌慌张张跑入内殿,里面的人看见我们这副狼狈模样。全都大吃一惊,齐刷刷站了起来。 蛋卷迈着白花花的长腿迎了上来:“怎么了你们这是?”布帅农弟。 “遇……遇鬼了……好多鬼……外面全是鬼……来了……杀进来了……我们都得死……”龙哥已经被吓得前言不搭后语。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面色铁青,那脸白得就像霜打的茄子。 看见龙哥这副模样,其余四人当时就有些不淡定了,因为龙哥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肯定不会在撒谎。 蛋卷打了个哆嗦,后退一步:“真遇鬼了?” 龙哥点点头,满脸绝望:“完蛋了!这次完蛋了!谁他妈说来这里避雨的,结果全是鬼!” 说到这里,龙哥竟然呜呜呜的哭了起来,抱着脑袋直摇晃:“妈妈!我想妈妈!” 我斜眼瞥见地上那一口袋纸钱,心生一计,立即招呼众人围拢过来。 我迅速抽出一张黄纸钱,十指飞快地折了几下,那张纸钱就变成了一个人形。 “看明白了吗?”我问众人。 有人点头,有人摇头。 我只好拆开纸钱,放慢动作,重新再折一次:“大家都记清楚了,把纸钱像这样折成人形,然后放入火盆里烧掉,一边烧一边念,阎罗殿前阎王爷,借你十万鬼兵来救急!咄!” 话音刚落,我抬手将手中的纸人丢入火盆。 火焰一下子蹿腾起来,将纸人全部吞没。 但是非常诡异的是,纸人燃烧起来的火焰竟然是幽蓝色的,映着我的脸颊也有些鬼魅,仿佛我的瞳孔里也喷出了幽蓝色的火焰。 “阎罗殿前阎王爷,借你十万阴兵来救急!咄!”我飞快地念起咒语,扬手一指,一缕阴风吹过,火盆里的幽蓝色火焰猛地晃动了一下,一个全身黑甲的鬼兵出现在我的面前,手中提着一把长剑。那个阴兵的影子在风中轻轻摇摆,没有实体,也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只能看见两只狭长血红的眼睛,充满了对杀戮的渴望。 “呜哇--”蛋卷妹子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怪叫一声跳起老高,然后一跤跌坐在地上,双手捂脸,拼命摇晃着脑袋,尖声大叫:“鬼啊!鬼啊!” 这个鬼兵的突然出现令其他几人也惊吓不小,众人下意识地向后退开,跟鬼兵拉开一定距离。 “不要怕!”我站起身来,试图打消众人的畏惧心理:“这是从地府请来的鬼兵,他是来帮我们作战的!大家不要怕!快点!要想活命就跟着我做!” 说话的工夫,我又折好一个纸人,呼地投掷进火盆中。 一团幽蓝色的火焰滚动起来,一阵咒语过后,唰地又有一个鬼兵出现在我的身后。 看见那些家伙还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我实在忍不住了,暴喝一声:“不要死的都他妈给我动手!” 我这一嗓子可能把那几个家伙吼醒了,一个个打着哆嗦蹲下来,将口袋里的纸钱翻出来,迅速折起纸人。 在折纸这方面,张梦雪还挺心灵手巧的,别人折一个的时间,她能折出两个。 最笨的是嘉文,那个红发美女,折的纸人皱皱巴巴的,手指一直在颤抖。 那个叫麦田的还戴着耳机,口中念念叨叨着咒语:“阎罗殿前……呃……啥来着……借你十万鬼兵来救急!咄!” 我一看内火一下子就蹿腾起来,一把扯掉麦田的耳机,对着麦田耳朵大吼:“你他妈是不是想死啊?” 麦田还想还嘴,那个戴眼镜看上去最斯文的罗文一拳就挥在麦田的脸上,狠狠说道:“傻逼!你再腻歪信不信我揍死你!” 麦田的嘴角流出鲜血,不敢再装逼了,把耳机丢进火盆里,埋头折起纸人,以免成为众矢之的。 “小七,没想到你还有点道行嘛,居然会这种神奇的招鬼术!”张梦雪说。 “什么招鬼术?!不要乱说,这叫做请兵术!请的不是鬼,而是鬼兵!”我飞快地折着纸人,火盆里燃烧的灰烬越来越多,众人一边折纸人,一边此起彼伏的念着咒语,此时此刻,内殿里面的景象多少显得有些诡异。 阴风吹过,火盆里的幽蓝色火焰越来越旺,出现在内殿里面的鬼兵也越来越多。 片刻的工夫,内殿里面密密麻麻出现了许多人影,很快就有几十上百个,那些鬼兵清一色黑甲护体,手中倒提长剑,虽然阴森诡诡,但却也显得威风凛凛,至少在这种时候多少给了我们心灵上的慰藉。 “累……快要累死了……”有人已经忍不住,气喘吁吁停了下来。 其实折纸真的很累,尤其是在这种精神高度紧绷的情况下,折了片刻以后,手指头都在抽筋似的,感觉都不属于自己的了。 但是此时此刻,容不得我们半点松懈,我只能不断地鼓舞大家:“再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 当内殿里面终于站满鬼兵的时候,我们累得瘫软在地上,手指头都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我们被鬼兵团团围在中央,内殿里阴风阵阵,火焰左右晃动着,把内殿映照的忽明忽暗。 哒哒哒! 雨中传来一阵马蹄声响,白脸将军骑在马背上,身影渐渐出现在内殿门口。 呼啦啦一阵响,一大群蜀国阴兵围拢上来,将内殿门口围堵得水泄不通。 鬼兵整齐地举起长剑,狭长的瞳孔里血光暴现,唰! 仿佛那眼中的血光,都把整个内殿给照亮了。 浓浓的杀气在内殿里弥漫,盆中的火焰晃动的更加厉害。 我叮嘱道:“随时盯着火盆,千万不能让盆中的火焰熄灭了!要不然我们都得完蛋!” 众人点点头,一个个脸色苍白,紧张的不能呼吸。 我们围着那个火盆,就像围着活下去的全部希望。 内殿门口,白脸将军缓缓举起流星锤。 后面的蜀军阴兵呼啦啦举起兵器,向前挺进一步。 双方剑拔弩张,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吼--”白脸将军突然爆发出一声鬼啸。 那些蜀军阴兵就像得到某种军令,齐刷刷怒吼一声,迈步就要冲进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阴兵VS鬼兵 我眼见情况不妙,抓起一把黄纸在火盆里引燃,然后甩手抛到空中,大喊一声:“咄!” 所有鬼兵的双目变得更加鲜红。齐刷刷发出一声鬼啸,声势浩大,震得内殿都在嗡嗡作响。 在一片尖叫声中,聚集在内殿里面的鬼兵如同潮水般冲向蜀军阴兵。 蜀军阴兵也发一声喊,跟冲出来的鬼兵战在一处。 两股潮水碰撞在一起。喊杀声响天彻地,犹如掀起的惊涛巨浪。 兵器相交,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绝于耳,几乎盖过了雨声。 双方交战的非常激烈,真实给我们再现了冷兵器时代的惨烈画面。 一个蜀军举起长矛冲上来,唰地刺透了一个鬼兵的胸膛。直接把那个鬼兵挑得飞了起来,在半空中化为飞灰,如同细沙般洒落。 还有一个蜀军冲来,挥刀怒砍,齐刷刷斩飞了一个鬼兵的双手,长剑跟着断手一起落在地上。虽然看不见鲜血喷涌的画面,但是能看见黑烟滚滚,鬼兵在惨叫声中消散。 这一边,鬼兵也不甘示弱,长剑遮掩苍穹,挡住了雷电,映出鬼魅般的寒光。 唰! 一个鬼兵纵身高高跃起,长剑落下,斜劈一个蜀军的脑袋。 蜀军高举盾牌抵挡,但是却没有挡住。长剑直接将盾牌劈成两半,寒光闪现。同时劈入了蜀军的身体。 蜀军的身体现出一丝寒光。渐渐变成一条口子,紧接着那条口子迅速拉成变大,蜀军的身体齐刷刷一分为二,变成了两截,呜地化作两团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还有一个鬼兵更是骁勇善战,长剑霍霍,滚地而过,一连斩断五六个蜀军双腿,惨叫声此起彼伏。 最后那个鬼兵高高腾跃而起,挥剑斩向马背上的白脸将军。 那个白脸将军也着实厉害,头也不回,流星锤抬手一甩,呼地在空中甩出一道漂亮的弧线,重重地击打在那个鬼兵身上。 鬼兵急忙用剑挡在胸前,却也挡不住白脸将军这凶猛的一击。 仿佛能够听见鬼兵胸膛碎裂的声音,砰! 流星锤直接将那个鬼兵横扫出去,鬼兵呜哇惨叫着横飞出去,后背撞击在檐柱上面,继而又被远远地弹落在地上,趴着一动不动。 暴雨浇在鬼兵身上,滋滋化作一团黑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仅仅过去的片刻,却像是过了一个多世纪那么漫长。 双方的损伤都很大,蜀军一时半会儿冲不进来,鬼兵一时半会儿也杀不出去,反正两拨人马就堵在内殿门口,杀得尸横遍野,但却没有任何尸体,因为无论蜀军还是鬼兵,他们在死后都化作飞灰飘走了。 我一看情势好像有些不对,赶紧催促那几个家伙:“快!继续折纸人!鬼兵的伤亡很大,必须填补兵力!快!否则骑兵一冲,我们就守不住啦!” “那……那我们到底要守到什么时候?若是阴兵一直这样无休无止的进攻下去呢?”蛋卷妹子扑闪着明亮的大眼睛问我。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我也不知道,或许等到雷雨停歇之后阴兵就会散去吧!所以,至少我们要坚持到雨停的时候!” “我草!这场雨来得如此凶猛,万一这场雨下个三天三夜都不停呢?”麦田嘟囔着说。 “放屁!”龙哥骂道:“闭上你的臭嘴巴!要是这雨真的下个三天三夜不停,我第一个活剥了你!” 麦田撇了撇嘴,没有说话。布帅助亡。 在这种境况下,人们的情绪都很激动,每个人都像火药桶一样,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所以麦田现在也不敢胡乱多嘴,生怕再被人打一顿。 当然,打他都算小事,要是把他往蜀军阵营里面一丢,那他就算有九条小命也不够死的。 “吼--”白脸将军挥动流星锤,再次发出凄厉的鬼啸,落下的雨点都被他喷出的劲气弹飞出去,白脸将军在风雨中显得威风凛凛。流星锤化作一道寒光横扫而出,就听一阵惨叫声响起,前方至少有四五个鬼兵被流星锤扫中,齐刷刷向后飞了出去,在空中嘭嘭爆裂成一团团黑烟,我们甚至还能看见鬼兵手中断折的长剑在空中旋转。 六个鬼兵倒提长剑,迅速上前,将白脸将军团团围住。 六个鬼兵扑跃而上,围着白脸将军就是一顿乱劈乱砍,长剑撕裂空气,发出倏倏的啸音,如同刀子划破布匹的声音。 但是那个白脸将军身手确实了得,手握流星锤,在马背上腾挪飞旋,就像体操运动员在玩木马一样,身姿轻盈,战斗力极强。 只见白脸将军翻身后仰在马背上,用流星锤挡住刺向胸口的一剑,仿佛能够看见飞溅的火星子。 白脸将军手腕一抖,荡飞鬼兵的长剑,顺势把鬼兵拉到身前,回手一锤砸在鬼兵的脑袋顶上,鬼兵脑袋迸裂,一声不吭地变成了飞烟。 白脸将军翻身上马,双腿一夹,战马向前疾驰两步,马蹄飞扬,直接顶飞了其中一个鬼兵,鬼兵惨叫着飞入内殿,跌落在火盆旁边。 幽蓝色的火光下,我们近距离看着那个鬼兵如同细沙般消散。 我伸手摸了摸那蓬如烟的细沙,感觉冰凉凉的,一片虚无。 六个鬼兵眨眼就被干掉两个,白脸将军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视。 两个鬼兵一左一右飞身扑上,长剑直刺白脸将军。 白脸将军非常沉稳,极其具有战斗经验,只见他双脚一蹬,腾身旋转而起,堪堪躲过这记左右夹击。 白脸将军人在空中,臂膀舒展,流星锤凌空划出一个三百六十度圆圈。 就听嘭嘭两声响,两个鬼兵在空中被流星锤爆头。 白脸将军落下来,金鸡独立站在马背上,一脸傲然看着剩下的两个鬼兵。 在鬼兵的字典里面,永远没有退缩这个词语。 两个鬼兵眼睛一红,高举长剑再次扑了上来。 白脸将军双臂翻飞,行云流水,流星锤在空中灵活地飞来舞去。 只听叮叮当当,叮叮当当的震耳声响,白脸将军站在马背上指东打西,指西打东,两个鬼兵始终无法贴近其身,一番搏杀之后,两个鬼兵手中的长剑都被打落在地上。 白脸将军飞身跃起,流星锤破空而至,直接将其中一个手无寸铁的鬼兵轰成黑烟。 另外一个鬼兵徒手扑上,白脸将军却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头也不回,极其潇洒地扬起流星锤往身后一甩,流星锤横空而至,直接砸在那个鬼兵脸上,横着飞了出去。 六个鬼兵眨眼就被白脸将军全部摆平,白脸将军一脸冷傲,伸手拉着缰绳,飞身跃回马背上,重新举起流星锤,阴冷的目光越过人群,冰冷冷地射入内殿里面。 迎着白脸将军充满杀意的目光,在场众人情不自禁打起了寒颤。 在白脸将军的指挥下,骑兵队伍开始往内殿冲锋。 骑兵的冲击力更加强大,剩下的那点鬼兵根本把守不住。 我们拼命折着纸人,不断召唤出鬼兵,但是刚刚召唤出的鬼兵又很快被蜀军骑兵消灭。 大颗大颗的汗珠子顺着我们的脸颊滚落,幽蓝色的火焰把我的脸庞都映成了诡异的色彩。 别说一刻钟,我们现在是一秒钟都不敢松懈,完全凭借着不断召唤出鬼兵的数量,来抵御渐渐逼入内殿的蜀军骑兵。 “二大爷!大婶子!现在该怎么办呀?”龙哥拉着我的衣袂,呱呱乱叫起来。 眼见蜀军阴兵一步步杀入内殿,我的小心肝也是狂跳不止。 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看这天色,一时半会儿之内是不会放晴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降神 绝望的情绪在每个人的心头蔓延。 白脸将军骑在马背上,倒提着流星锤,哒哒哒走进内殿。 内殿里面,还有极其少量的鬼兵在挥剑抵挡。 不过按照这个趋势。剩下的鬼兵估计还能坚持五分钟。 五分钟!! 难道我们的生命只剩下短短的五分钟吗? 口袋里的纸钱也已经烧得差不多了,阴风肆虐,火盆里的火焰逐渐低弱下去,只变成拳头大小的一团,而且随风不断地晃动。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几个人围着火盆瘫坐在地上,有人在闭目等死,有人在抱拳祈祷,蛋卷妹妹和短发的嘉文妹子抱在一起,无声的抽泣着,每个人心里绷着的那根弦。都已经逼近崩溃边缘。 张梦雪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我满脸冷汗,盯着面前的火盆一言不发。 “大哥!大爷爷!还有什么法子,你都使出来呀!”龙哥扑过来抱住我。 麦田也跪下来抱住我的腿:“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啊!我还要等着香港回归呢!” 一阵阴风吹过,一缕飞灰飘荡起来。 我的视线随着那缕飞灰升上半空中,一眼就看见内殿里面立着的那几尊雕像。 每尊雕像的前面都有一个四足香炉,香炉里面插着很多香,香火很旺,还有不少香在冒着袅袅白烟。 在这些香炉里面,又以关羽雕像的香火最为旺盛。 自古到今,关羽在人们心目中就是战神般的存在,是中国人心目中流传最广的英雄豪杰。关羽以忠贞、守义、勇猛和武艺高强称著于世,历代封建统治者都需要这样的典型人物来作为维护其统治的守护神,因而非常夸张的渲染其忠、义、勇、武的品格操守。希望有更多的文臣武将能象关羽那样尽忠义于君王,献勇武于社稷。在中国古代层出不穷的名人之中。被后世戴上炫目光环并尊之为“圣人”者仅有二人。他们就是被民间尊称为“文圣”的孔子和“武圣”的关公。 所以但凡有关二爷塑像的庙宇里面,关二爷的香火绝对是最旺的那一个。 一尊泥胚雕像,被人日复一日的供奉着,吸收的香火多了,自然也就有了灵性。 在《奇门册》一书里面,有种法术叫做“降神”。 简单来说,降神就是利用法术,将具有灵性的东西请到自己身上,也就是所谓的附体。 但是并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往自己身上请的,比如凶猛的厉鬼,比如成精的妖物,这些脏东西都有灵性,一旦请到自己身上,必定会反噬自己的元气,从而走火入魔,严重者的肉体都会被脏东西夺去。 所以降神这门法术,我们所请的都是要很正派很正气的灵物。 不过这里面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自身肉胎的承受力必须要足够强大,如果你请的神灵力远远超过自身所能承载的能量,轻则元气大伤,重则爆体而亡,所以降神绝对是一门非常危险的法术,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可轻易使用。 但是,此时此刻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危急关头。 也许降神,是我们唯一存活下去的希望。 这支攻击我们的阴兵是蜀军阴兵,而关羽又是蜀军大将,如果能请关羽附体的话,想必那些蜀军阴兵能够知难而退。 当然,这只是我最理想的结局。 也不排除会有其他状况发生,比如这尊关二爷雕像的灵性实在太过强大,我的肉胎无法承受,最后爆体而亡。 生与死各占一半的风险,但是我几乎没有太多的犹豫,心里只闪现出一个字:“干!” 这就像是一场豪赌,我只要赌一把,就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获胜,但是如果我不赌,那么就连百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 “让开!”我突然暴喝一声,吓得龙哥和麦田松开了手。 我甩开两人的纠缠,起身走到关二爷的雕像前面。 “谁有刀?”我问。 “我……我有……”蛋卷妹子颤巍巍站起来,递给我一把折叠式水果刀,那是他们在路上削水果用的。 我接过水果刀,啪地弹开刀刃。 右手握刀,摊开左手掌心,直接切了下去。 一阵冰凉的快意传来,紧接着就是火辣辣地疼,滚烫的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布节私亡。 众人一下子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不明白我在做什么。 张梦雪忍不住当先叫喊起来:“小七,你做什么?你疯啦?” 我也没说话,伸出右手蘸了蘸鲜血,然后把鲜血涂抹在自己的额头中央,以及左右肩膀上,用鲜血激发人体的三簇灵火,让自己的肉胎变成灵媒介质。 紧接着,我快步来到关羽雕像前面,同样在关羽的眉心和双肩涂抹上鲜血。 然后我双手捏了个法诀,在关羽雕像面前来回踱着步子。 口中念念有词:“今日有难,特请关二爷速速降神,助我耿小七渡过此劫!” 在我来回走了三圈之后,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关羽雕像的双眼竟然泛起一抹血光。紧接着,血光闪烁,一团模糊的黑影自雕像中缓缓飘出,悬浮在半空中,一阵轻微的波动之后,显现出一个人形轮廓,一股浩然正气瞬间在内殿里弥漫开来。 我心中一喜,知道这团黑影就是关羽雕像的灵胎。 如果这尊关羽雕像破破烂烂,长年累月没有香火,那么无论怎么降神,都无法请出灵胎。 关羽灵胎在空中旋转一圈,唰地一下没入了我的体内,速度快的连我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我浑身一颤,感觉体内的灵力瞬间暴涨,每一块肌肉,甚至每一根筋脉,仿佛都爆发出无穷的能量。一股气血直冲胸口,我感觉自己仿佛快要喘不过气来,自己的肉胎正在跟关羽的灵胎进行融合,这是降神步骤里面最重要的一步。 如果我的肉胎能够压制住关羽的灵胎,两者就能成功融合;如果肉胎承受不起,无法将关羽的灵胎融合,那么我很有可能当场就会爆体而亡。 “呃啊啊啊--”我痛苦地叫喊起来,双眼瞪得血红,感觉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仿佛都要撑开了似的,那种感觉很奇妙,也算不上是纯粹的痛苦,好像隐隐又带着一种强大的快感。 万幸的是,这种令人难受的感觉仅仅持续了不到半分钟,很快就消失了。我的胸口顿时一畅,那股气血一下融入体内,我双目赤红,感觉体内有无穷的能量在翻涌不息。我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的肉胎与关羽的灵胎融合在了一起,降神成功了! “咄!”我喷出一口浊气,踏前一步,顿时觉得自己无比高大威猛。 其实这种感觉非常奇怪,我有耿小七的意识,但我又深深地沉陷在关二爷的角色里面,相当于一个身体当中住着两个灵魂。我知道自己是耿小七,我又不由自主地会做出关羽的造型动作,尤其令我自己都感到惊讶的是,我他妈竟然脱口而出的是古话,而且那嗓音浑厚无比,正是关羽说话的腔调。 我右手拎着裤腰,左手叉腰,几个虎步来到众人面前,傲立在内殿中央,独自面对外面黑压压的一片蜀军阴兵。 “关云长在此,汝等是要造反否?”我虎目一睁,中气十足。 白脸将军刚才还是一副傲然模样,在见到我之后,愣了愣,随即丢下流星锤,对着我抱拳单膝跪了下来:“末将不敢!末将拜见关将军!” 后面的那些阴兵齐刷刷跪了下来,声音雷动,穿破雨幕:“拜见关将军!” 我大手一挥,霸气凛然:“此处乃先帝清修之地,汝等速速退去,否则军法处置!” “末将这就告辞,还望关将军赎罪!”白脸将军迅即起身,冲我再次抱拳行礼,转身带着那拨蜀军阴兵走入了苍茫雨幕中。 第一百三十三章失踪 噼啪! 一道闪电划破黑暗,照亮了整座白帝庙。 当闪电亮起的时候,所有人惊讶地发现,那个白脸将军以及他手下的那支阴兵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蒸发了似的,如同他们出现的时候一样诡异。 我长长地吁了口气,脸上露出疲惫的笑意,蜀军阴兵终于走了! 外面的暴雨依然在持续,但是那雨点声此时听上去。却像是在弹奏着一首欢快的曲子。 “阴兵走啦!阴兵走啦!” 众人高兴地大声疾呼。 蛋卷和嘉文两个软妹子喜极而泣,抱头痛哭。 龙哥也一把将麦田揽入怀里,在麦田的脸上亲了又亲:“我们得救啦!我们得救啦!” 麦田捂着脸大叫:“你他妈吻我做啥?” 龙哥擦着嘴巴的口水,兴奋的两眼冒光:“我高兴嘛!” 张梦雪快步来到我的身边,关切地问:“小七!你怎么样?小七……” 顿了顿,张梦雪伸手托着下巴:“呃。我是该叫你小七呢,还是该叫你关二爷呢?” 我笑了笑,准备起身送走关二爷的灵胎,灵胎在肉身里面不能太久,害怕肉身会承受不起。 我再次捏了个法诀,飞快地念了起来:“本人耿小七,多谢关二爷救命之恩!请关二爷回去休息,日后必定常来供奉拜祭!” 说完这番托辞,我双手合成剑诀,唰地往上一指。 关二爷的灵胎唰地离体而出,飘浮在半空中,围绕着我的头顶旋转一圈之后,飘回那尊关羽雕像体内,唰地没入进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关羽雕像双眼里的血光迅速收敛。我瞳孔里面的红光也飞快消散,渐渐恢复了常态。依然是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 关二爷的灵胎一走。我体内的劲力仿佛一下子被抽去三分之二,内体里面就像被掏空了一样,空荡荡的,感觉很虚浮,仿佛双脚都是踩在棉花上面,走路好像都是飘着走的。 “感觉还好吧?”张梦雪有些担忧地看着我。 我从她的眼瞳里看见自己的影像,无比憔悴。 我摆摆手:“还好!只是灵力消耗很大,可能回去需要将息好几天才能恢复!” 我感觉自己特别的疲惫和困乏,呵欠一个接着一个,仿佛连站着都会睡着,这是过度消耗灵力造成的。布节华圾。 龙哥他们几个围拢上来,龙哥倒也有情有义,啪地一抱拳,直接对着就跪了下来:“英雄!请受我一拜!” 麦田也赶紧跪了下来,抱着我的腿就喊:“壮士--哦!不!高人!高人请你收我为徒吧,你那些法术太牛逼了,我想跟随你浪迹天涯……” “起来吧!快起来!这是给我折寿呢!”我说。 龙哥和麦田这才爬起来:“高人,我们能够跟着你闯荡江湖吗?” 我笑了笑,直接当头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这个嘛,很难,因为你们悟性不够!” “悟性不够?那怎样才能提高呢?”龙哥还是不死心。 “无法提高!这是天赋!换句话说,你们天赋不够!”我说。 龙哥和麦田拜师无门,显得很失望。 “没想到小小年纪,居然有这般本事,小英雄,来,姐姐亲一个!”蛋卷妹子和嘉文妹子弯下腰来,在我的左右脸颊上各亲了一个。 “呃……”我的脸唰地就红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感觉自己飘浮在半空中,晃晃悠悠无法着陆。 蛋卷妹子捂着嘴巴娇笑道:“这是对你的奖励!” “对!姐准备再奖励你一个小嘴儿!”嘉文说着,直接吻向我的嘴巴。 “哎,不准!”张梦雪突然伸出小手,挡在我的嘴巴前面,嘉文这个热吻,直接吻在张梦雪的小手上面。 我心中一阵叹息,真是可惜了!我都做好了迎接暴风雨的准备! “够了!够了!”张梦雪红着脸,一脸不爽地叫道:“你们这都多大的人了,怎么一点都不检点?怎么见人就吻,能不能矜持一点?” 蛋卷和嘉文对望一眼,被年纪小小的张梦雪一阵数落,两人的脸上微微现出一丝尴尬,都有些莫名其妙。 我也有些莫名其妙,就是,张梦雪怎么不让我和别的女人亲亲呢? 怎么说呢,那种感觉……那种感觉我好像在颜苏的脸上看见过,那种感觉叫做……吃醋! 对! 吃醋! 这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我不由得大吃一惊,不是吧?吃醋?真的是吃醋吗?张梦雪可是我的表姐?她……她怎么会吃醋呢? 就在这时候,忽听蛋卷妹子咦了一声,然后带着疑惑的口吻问道:“罗文去哪里了?” 对呀! 罗文去哪里了?! 蛋卷这么一说,众人这才发现,好像老半天都没听见罗文的声音了。 我们环顾内殿四周,根本就没有罗文的身影。 罗文居然不见了?! 我对这个罗文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模样斯斯文文的,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还打了麦田一拳,这跟他斯文的形象形成强烈反差,所以令我记忆深刻。 “刚才罗文在做什么?”我问。 “刚才?应该……应该也在折纸人吧……”蛋卷说。 “是在折纸人,当时他就在我旁边啊!”嘉文点头附和道。 “后来呢?”我问。 “后来……”蛋卷和嘉文对望一眼,摇了摇头:“后来就不太清楚了!当时场面很混乱,我们都很紧张,谁也没有去注意谁!” “对!”龙哥和麦田也点了点头:“我们也没有去注意罗文!” 我的心里掠过一丝不详的感觉,大家都在内殿里面,罗文会去哪里了呢?更何况,我们根本不知道,罗文到底是刚才阴兵交战时候不见的,还是阴兵撤离之后不见的! “那小子该不会偷偷溜走了吧?”麦田说。 “应该不会吧!我觉得罗文那人还不错!”嘉文说。 “不错个屁!”麦田撇嘴道:“那家伙一直都是那副阴沉沉的样子,大白天跟他坐一块儿,我都能感觉到凉气!又不怎么说话,看上去就像个死人!” 可能觉得说罗文是死人不太妥,麦田换了句话:“看上去就像个死变态!” 嘉文看来对罗文的印象还不错,冷讽道:“麦田,你一个大男人,未免也太小心眼了吧!刚刚罗文也就是打了你一拳而已,你回头在背后这样损人家,有些过分了吧!” 麦田冷哼一声:“我说的是事实!” 龙哥像是这几个人里面带头的,立即提议道:“要不我们分头去找找吧!也许罗文只是躲到哪个角落里尿尿去了。你们也知道的,刚刚那种紧张的情况下,连我都很想尿尿呢!” 我鄙夷地看了龙哥一眼,心中暗道:“什么叫很想尿尿?老子刚才明明发现你尿裤裆里了!” 眼看天色就要黑了,如果雨势还是这般猛烈的话,看来今晚只能在白帝庙过夜了。 张梦雪留下来照顾我休息,我实在太疲惫了,负责找人的事情就让龙哥他们自己去做吧。 龙哥简单分了一下工,他负责寻找北面,麦田搜寻南面,蛋卷去东面寻找,嘉文则去西面搜寻。无论如何,天黑之前都要回到这里,不要一个人在白帝庙里面乱窜。 四人应了一声,立即按照龙哥的部署,分头寻找罗文。 “你说这罗文跑到哪里去了?该不会真的拉屎撒尿去了吧?怎么着也得给大家打声招呼呀?”张梦雪奇怪地说。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总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 张梦雪抬头望着我:“你的意思是……罗文不是简单的失踪?!” 我说:“我只是猜测,但愿他只是撒尿去了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窗户上的鬼影 内殿里只剩下我和张梦雪,很安静,只有外面哗啦啦的雨声。 我确实太困了,不知不觉合上眼皮开始打盹。 就在我正准备和周公下棋的时候。一声惊悚的尖叫声突然响起,划破重重雨幕,传遍了白帝庙的每个角落。 我微微一颤,猛然睁开双眼。 张梦雪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变了:“怎么回事?” “是蛋卷的声音!”我一下子就听出来。刚刚这个尖叫声来自蛋卷软妹子。 尖叫声中带着莫名的惊恐,蛋卷那边出事了吗? 我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过去看看!” 按照龙哥的分配,蛋卷妹子应该是去了白帝庙东面。 我和张梦雪冲出内殿,迅速朝东面跑去。 远远地,我看见几个人影也正在往这边赶,想必龙哥他们三个也是听到了。 东面有一条长长的回廊。天气炎热的时候,香客们都喜欢在这里纳凉避暑。 但是现在,在这灰暗的天空下,这条回廊却显得阴森可怖,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回廊边上拉起一道晶莹的雨帘。一阵冷风从回廊那头跑到这头,带着一股奇诡的寒意。 我们赶过去的时候,看见蛋卷跌坐在地上,左手撑地,右手捂着胸口,雪白的双腿性感地缠绕在一起,一张脸煞白如纸,脸露惊恐之色,瞳孔放大,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物。 “蛋卷!蛋卷你怎么了?”嘉文蹲下身来。双手抱着蛋卷的双肩。 蛋卷深吸一口气,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我……我……我看见了一个鬼影……” 蛋卷的声音冷冷幽幽的。再配上她那张没有血色的脸。模样还真有些骇人,吓得嘉文松开双手,向后退了一步:“什么……什么鬼影?!” 我的心也突地跳了一下:“鬼影?!” “鬼影在哪儿?”张梦雪问。 蛋卷深吸一口气,伸手指了指右手边的厢房:“就在……就在房间里面……” 蛋卷话音刚落,忽然一道电光闪耀天际,照亮大地,同时也照亮了白帝庙。 在闪电亮起的同时,我们惊惧地看见,隔壁厢房的窗格子上,真的倒映出了一条人影! 吓!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寒气。 “呀--”蛋卷伸手捂住了脸,再次吓得尖叫起来。 那尖叫声震得我们的小心肝都是一颤。 嘉文也被吓得一跤跌坐在地上,瞪着一双大眼睛,整个人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 自从经历了阴兵事件过后,所有人的精神都变得非常脆弱,尤其是那根心弦,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崩断。 “什么鬼?”张梦雪麻着胆子叫道。 我反手拔出定尸笔,示意其他人退到后面去。布节团才。 其实不用我示意,龙哥他们已经远远躲到我后面去了。 在龙哥他们的心目中,我就是他们的保护神,我就是他们活着离开白帝庙的希望。 右手边的几间厢房是白帝庙贩售香火的地方,名字叫做“请香处”,这里又叫“请香阁”,很多寺庙都有这样的请香处,也就是售卖香火蜡烛等拜祭用品的地方。但是因为这种地方都很讲究心诚,所以不能说“买”,只能说“请!” 今日天气不太好,请香阁可能早早关了门,里面的那条人影会是谁呢?会不会是请香阁的工作人员呢? 闪电不断闪耀,窗格子上的人影忽明忽暗,就在我们的眼前闪烁。 我深吸一口气,右手倒提着定尸笔,左手握拳,敲了敲窗格子。 木头窗格子发出咚咚声响,我开口询问道:“有人吗?里面有人吗?我想买点香火!” 里面明明有个人影,但是回答我的却是一片死寂。 我回头看了众人一眼,大家也都在看着我,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我暗吸一口气,左手猛然发力,木头窗户应声而开,吱呀! 在窗户打开的一刹那,一股阴风倒灌进去,那条人影也清楚地映入我们的视线。 罗文?! 几乎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我们刚刚还在猜测会不会是工作人员,但是没想到那条人影竟然是罗文! 大家到处寻找罗文,没想到罗文居然一个人跑到请香阁来了。 这他娘的还真是有些奇怪了,罗文独自跑到请香阁来做什么?他总不会跑到请香阁里撒尿吧? 罗文背对着我们,不知道在做什么,就连我们叫喊他名字的时候,他也没有回过头来。 罗文的双肩微微抖动着,请香阁里面不断传出窸窸窣窣的轻微声响,就像老鼠啃咬东西的声音。 “罗文,你他妈的吓死我们了!”龙哥第一个骂出声来。 在看见那条鬼影是罗文之后,所有人都长吁了一口气,紧绷的心弦也放了下来。 麦田道:“一声不吭就自个儿离开了,我们还以为你逃跑了呢!” “就是!害得我们到处找你!大家是一个集体,离开也要打声招呼嘛!”蛋卷妹妹红着脸,气岔岔地站了起来,她刚才可被吓得不轻。 一向对罗文颇有好感的嘉文也有些生气了,尖声骂道:“罗文,你干嘛躲在这里?”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大家都在跟罗文说话呢,但是罗文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根本鸟都不鸟大家,至始至终没有转过身来。 我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疑虑,难道此人不是罗文?!不会呀!从身上的衣着打扮来看,此人必是罗文无疑呀!他为什么不说话呢? 罗文漠然的态度激怒了龙哥,龙哥快步走过来,一把抓住罗文的肩膀,将罗文扳转身来,怒骂道:“臭小子,你装聋作哑是要干嘛?我们在跟你说话呢……” 龙哥后半截话堵在喉咙里,他猛地一怔,随即就跟炸毛一样,触电般弹开老远,口中惊惧地大声喊叫:“罗文,你他妈疯啦?你在做什么?” 呜哇哇-- 别说是龙哥,在场除了我以外,几乎所有人都炸毛了。 此时的罗文非常古怪,他的脸色惨白如纸,眼眶乌黑,瞳孔里看不见黑眼仁,只剩下一片死灰色。当然,他的面部表情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的手里拿着一对红烛,这对红烛只剩下小半截,另外半截都被罗文吃进了嘴里,罗文满嘴都是鲜红色的蜡油,让他的嘴巴看上去就像是血盆大口,分外狰狞。他不时地将红烛放进嘴里,咀嚼得津津有味,对他来说,仿佛在品尝很美味的食物。 我们一直在寻找罗文,一直在猜测罗文做什么去了,但是谁都没有想到,罗文竟然在这里……吃蜡烛!!! 我只看了一眼,就觉得面前这个罗文不太对劲。 怎么说呢? 面前的人影确实是罗文,但好像又不是罗文,像是一个陌生人。 我悄悄握紧定尸笔,身体绷直,暗暗提升防御状态。 此时的罗文看上去表面还是一个人,但我却觉得他更像是一个……鬼! 当鬼这个念头钻进我脑海的时候,我几乎没有多想,立马从防御变为进攻,扬起定尸笔,直接朝罗文刺了过去,口中厉叱:“什么鬼!?” 罗文的身手突然变得异常敏捷,在定尸笔刺向他的一刹那,他的身子突然向后飘退。 是的,飘退,像飘的一样,速度很快,一下子隐入黑暗中。 与此同时,一股阴风卷过,就听吱呀一声响,窗格子重新关上,将我挡在窗户外面。 我心中一惊,这他妈还是罗文吗? 除了外表还是罗文的模样以外,这一系列的怪异行为,哪点还有半点罗文的影子? 第一百三十五章勾魂 雨点噼里啪啦砸落在屋檐上,回廊里一片死寂。 任谁都能看得出,此时的罗文绝对不正常。 谁他妈一个正常人会吃红蜡烛啊! “鬼!罗文变成了鬼!只有鬼才会啃蜡烛!只有鬼才会啃蜡烛!”嘉文絮絮叨叨地说着,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突然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地尖叫:“啊--我要离开这里!我要离开这里!” 然后,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嘉文抛下所有人,转身飞奔而去。 很明显,在连续受到惊吓和刺激以后。嘉文的精神状态几乎已经逼近崩溃边缘。 “嘉文!”蛋卷妹子想要追上去,却被我一把抓住了:“谁也别去!她的精神情绪很不稳定,去了也是没用!而且现在庙宇里面有些古怪,我建议大家还是不要分开为好!” “对!对!英雄说得对,我也认为我们不应该随便分开!”龙哥第一个站到我身后。 麦田也跟了上来,就像在跟情人表白似的:“反正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蛋卷妹子犹豫了一下。也靠近我的身边。 张梦雪望着嘉文的背影摇了摇头:“哎,现在的小女生,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 张梦雪虽然年幼,但她毕竟是张家古楼的大小姐,经历过的风浪肯定比普通人要多,所以她即使还是很害怕,但心理上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换句话说,在这群人里面,张梦雪的心理素质应该是最好的。所以对于张梦雪,我反而不是很担心。 关于罗文的事情,始终要弄个水落石出。 我让其他人留在请香阁外面,然后推开窗格子,独自飞身跃入请香阁。 张梦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七,小心点!” 请香阁里面黑咕隆咚的,没有光亮。 我提着定尸笔。小心翼翼摸索前进,定尸笔的笔身上泛起微微金光。多少能给我一点安全感。 请香阁并不大。我在请香阁里面走了一圈,竟然没有找到罗文的身影。 这就奇了怪了,罗文会去哪里呢? 我又搜索了一圈,确认没有发现,这才退出请香阁。 “怎么样?”张梦雪问我。 我耸耸肩膀:“没人了!罗文不在里面!” “啊?!可是刚刚大家都看见他退到里面去了啊!谁也没见他走出来呢!”龙哥诧异地叫喊起来。 “罗文不会真的变成鬼了吧?”麦田说完这话,东张西望,生怕罗文会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我们怀揣疑惑离开请香阁,沿着来路回到内殿。 此时已近夜晚,天色已经很黑了,雨势还是没有任何减小的趋势,这种雨量只要下一宿的话,长江就会发洪水了。 当我们回到内殿的时候,远远就看见内殿里亮着一点火光。 咦?! 内殿里怎么会有光亮?! 走得近些,我们发现光亮之处还有一个人影。 又有其他过客进入白帝庙避雨吗? “会不会是嘉文?”蛋卷脸上一喜,拔腿就要跑过去。 “等等!那不是嘉文!”龙哥拉住蛋卷。 麦田点点头:“那背影……呃……应该是一个男人!” “你怎么知道?”蛋卷问。 麦田颇有些自豪地说:“以前我一直都在研究女人的背影!” “死流氓!”蛋卷回了他三个字。 我示意大家不要说话,轻手轻脚走进内殿。 内殿中央放着一个火盆,火盆里插着一些香烛,一个人影背对着我们,跪在火盆前面,好像正在拜祭着什么。 当我们看见这个人影的时候,惊讶得几乎差点蹦起来。 这个人影不是别人,不是嘉文,而是刚刚神秘消失的罗文! 那身衣着打扮让我一眼看出,那人就是罗文! 罗文是怎样跑到内殿来的? 我们无从得知,光是这一点我们就感到非常的讶然。 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罗文居然回到内殿里面跪拜,他在跪拜什么?内殿里面只有刘备、关羽他们的雕像,难道他在跪拜那些雕像吗? 朦胧的火光微微摇曳闪烁着,直到走到罗文身后,我才看清罗文在跪拜什么。 说出来估计大家会疯掉的! 罗文跪拜的竟然是……罗文!! 我不是疯子,这句话虽然有些拗口,甚至是非常的不可思议,但却绝对真实。 摇曳的烛光中映出了一个人影,那人跟罗文长得一模一样,无论是外貌还是衣着,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确切地说,这个站立的家伙根本就是罗文。罗文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给我的第一印象就像一具尸体! 然而,跪在火盆旁边的那个家伙,竟然也是罗文!跟站立的罗文一模一样!他正对着这个站立的罗文拜祭! 所以,我才会说出那番令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的话,罗文跪拜的竟然是罗文! 天雷滚滚,白帝庙里面竟然冒出了两个罗文!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时空重叠了? 两个世界的罗文相遇了? 两个罗文,谁真谁假? 如果其中一个是真的,那么另一个罗文又是什么东西? 我从未遇见过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饶是我的胆子很大,此时也被吓毛了。布节台号。 这幅景象所透露出来的诡异气息,我真的没有办法用语言来形容和描述。 我甚至都没有适当的词汇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我的脑袋里就像被灌入了浆糊,乱糟糟的一团。 扑通! 蛋卷妹子双眼一翻,径直被吓晕了过去。 龙哥和麦田两人紧紧搂抱在一起,两个大男人疯狂地打着哆嗦,空气中弥漫出一股尿骚味,也不知道他俩之间,到底谁又尿裤子了? 一向胆大的张梦雪此时也躲到我的身后,小手紧紧抓扯着我的衣袂,我能感觉到她内心传来的紧张感。 试想想,如果有一天,你看见一个你熟识的人,竟然在祭拜他自己,你会作何感想? 毫不夸张地说,你兴许真的会被吓得疯掉吧! “罗文!”我大喝一声,猛地一咬牙关,定尸笔唰地刺向罗文的后脑。 跪在地上的罗文躲闪不及,一下子就被定尸笔刺中,面朝下趴在地上。 我举起手臂,定尸笔准备再次落下。 一阵阴风卷过,地上的罗文突然化作一团黑烟,如同破碎的细沙随风飘逝而去。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跟我刚才的猜测一样,这应该是罗文的鬼魂! 啃红烛、飘然后退、神秘现身在内殿里面,种种迹象都已经表明,罗文绝对不是一个活物,更加不是一个普通人类,这些荒诞怪异的行径都跟鬼的特质很像。 罗文的鬼魂消失了,但是站在面前的那个罗文并没有随之一块儿消失,那个罗文又是什么东西呢? 我小心翼翼上前一步,伸手探了探罗文的鼻息,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他的表情很僵硬,活脱脱一张死人脸。 我举起定尸笔在他的胸口上戳了一下,罗文直挺挺仰天倒了下去。 我恍然大悟,这个倒下的罗文,赫然是罗文的尸体!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为什么会出现两个罗文,因为一个是罗文的鬼魂,另一个是罗文的尸体。罗文的鬼魂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所以在这里祭拜自己的尸体,这就是罗文跪拜罗文的原因。 只是有一点很难明白,罗文的尸体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内殿里面?刚才大家去寻找罗文的时候,内殿里面可是空空荡荡的呀! 我想了想,也许只有一点解释,那就是罗文被勾了魂!就在之前阴兵出现的时候,罗文也许是趁着大家不备的时候偷偷溜走,结果被阴兵勾了魂。他的魂魄与肉体分离开来,没有魂魄的肉体就像一具活尸,在白帝庙里四处晃荡,而离开肉体的魂魄,自然也是没有定所。 我微微叹息,如果罗文没有私心,留下来跟着我们一起抵抗阴兵,那么他也不会落得这样悲惨的下场。 第一百三十六章代号:血海行动!(上) 暴雨一直到半夜才停歇的,经历了这一番波云诡谲的鬼事情,所有人都吓得不轻,天色蒙蒙亮起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离开白帝庙。 结果在白帝庙门口发现了一个人跑掉的嘉文,她晕倒在大门口,脸色惨白。 我赶紧替她检查了一下,发现她尚有鼻息,于是赶紧让龙哥他们送嘉文去医院。 龙哥他们不敢怠慢。急急忙忙背着嘉文,跟我们道谢作别以后,往城里的医院跑去。 我和张梦雪在街上吃了碗面条,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张家古楼。 刚刚走进家门,就看见溢泽带着几个手下,急急忙忙往外走。 “溢泽。这是要去哪里?”张梦雪问。 “大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老爷正让我带人去找你们呢!”溢泽眉梢一喜,不过看见我们满身污秽的模样,立即又皱起眉头:“小姑奶奶,小姑爷,你们这是跑到哪里去折腾的呀?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张梦雪摆摆手:“先让我回屋洗个澡,换一身干净衣服再说吧!” 我们各自回到厢房,溢泽让我们洗完澡换好衣服之后去聚义堂,说张小超在聚义堂等我们,而且待会儿还有事情要交代。 回到厢房,颜苏正在运气打坐。 听见开门声,颜苏睁开眼睛。 “这是跑去哪里了?怎么弄成这副模样?”颜苏跳下床。 “别说了,差点没命活着回来!”我郁闷地叹了口气。 “发生什么事了?你和大小姐昨晚……怎么彻夜未归呢?”颜苏好像把“彻夜未归”四个字说的有些重。当然也不是她刻意的,只是不知觉中的一种情绪。 我看见颜苏的双眼。微微有些泛红,看样子昨晚没有睡个安稳觉。 我走进卫生间洗了个澡。把身上的疲惫和污垢全部洗干净。然后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走出来,这才跟颜苏解释道:“昨天我们去上坟,结果归来的途中下起暴雨,这也不算什么,关键是我们居然碰上了阴兵借道,妈妈的,太恐怖了,差点我和小雪都回不来了!” “小雪?!”颜苏皱起眉头:“她不是你表姐吗?你干嘛称呼她为小雪?” 其实“小雪”我也是脱口而出的,因为跟张梦雪在一起的时候,她一直让我这样叫她,我也就是形成习惯了,我撇撇嘴:“哦,是大小姐让我这样称呼她的!” 颜苏哦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不太自然的表情。 我的心里隐隐觉察到了一点点微妙情绪,于是赶紧岔开这个话题,绘声绘色地给颜苏讲起昨天我们在白帝庙的遭遇,当颜苏听说我为了赶走阴兵,而不惜用自己的肉身降神的时候,颜苏惊讶地叫出声来:“你这是个傻子!一个不小心你就会没命的!” “当时如果不降神的话,我也会没命!至少现在,我还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嘛!”我笑嘻嘻地说。 颜苏道:“反正我可是警告你,你答应要陪我浪迹天涯的,你若是敢丢下我一个人,我下了地狱都不会放过你!” “嘘!”我伸手刮了一下颜苏的鼻子:“傻瓜!什么地狱呢!你会上天堂的!” 颜苏翻了翻白眼:“怎么感觉你还是像在诅咒我呢?” 我们来到聚义堂,大舅张小超坐在虎皮座椅上,其他人也陆续到了,包括张梦雪。 张梦雪洗干净脸蛋,换上一身粉色的长裙,长发高高盘起,更添一种仙韵。 张小超挥了挥手,聚义堂大门缓缓关闭,灯光亮起,只剩下我们十数人站在大堂中央。 “大家请坐!”张小超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们十数人按照等级高低,分别在两列坐了下来。 我和颜苏也没说什么,悄悄坐到末尾去了。 虽然我是张小超的亲侄子,但是我来张家古楼才短短几天时间,我还是懂得分晓。 张小超竖起手掌,全场安静下来。 张小超起身清了清嗓子:“在座的都是张家心腹,今日我把大家召集在此,是因为我要宣布一个行动计划!这个绝密计划相信在座的各位也是知道的,那就是寻找巫国的神鬼力量,也就是女娲之魂。只要能够获得女娲之魂,我们就能打败九流派,为张家报那十年前的血海深仇!” “报仇!报仇!报仇!”所有人振臂高呼,情绪高亢,一个个显得非常激动。 对于张家人来说,十年前的那场浩劫是他们永远无法忘却的噩梦,也是永远也无法磨灭的伤痛。也许报仇,是张家人一直坚持存活到现在最大的信念。 张小超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的脸庞:“目前为止,我们寻找到了一些关于巫国很重要的线索,这次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原始森林里一座不知名的古村落,那里生长着参天古桑树,所以我们暂且称那里为古桑村。这次的任务也许会非常凶险,谁也无法预计未来,并且我会亲自带头组织这次任务。行动代号名叫‘血海行动’,取‘血海深仇’之意!” 顿了顿,张小超接着说:“这次行动毫无疑问,肯定会非常凶险,我们也无法控制生死,一切都只有靠自己。当然,我也没法替在座的各位做决定,究竟是去还是不去,请诸位自己定夺。反正去的人每人奖励一百万保底,能够安然回来再奖励一百万,如果中途遇险,这一百万张某人必定承诺汇入他的亲人账户,作为抚恤金发放。不去有不想去或者不愿去的人请现在起身,人各有志,我张某人也不会怪罪诸位!”布亩吗巴。 聚义堂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起身离开。 “没有人想要退出吗?”张小超大声喝问。 “真的没有人想要退出吗?这可是最后的机会!”张小超再次提高声音。 马师爷微微一抱拳,开口说道:“老爷,在座的都是铁杆心腹,没有人会离开的!我们生是张家的人,死为张家的鬼,对付九流派是我们应尽的职责,我们绝对不会退缩!” 马师爷这番话说的大义凛然,让人听了忍不住暗暗喝彩,连我体内的热血都跟着燃烧起来,恨不得马上抄起家伙去找九流派干一仗。 德高望重的马师爷既然都表态了,其他人自然也是没有意见的,纷纷附和道:“马师爷说的没错,我们绝对不会退缩!” “好!”张小超背负双手,很满意地扫视众人一眼:“我张小超在这里,先代张家人谢谢大家了!既然大家都这么有决心,我相信这次的行动一定会圆满完成!来,请大家端起桌上的酒碗,这杯酒是我敬诸位的!” 张小超端起酒碗,我们也纷纷端起桌上的酒碗。 我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双手捧起酒碗,高举过顶,激动地跟着其他人大声喊道:“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壮哉! 这等气势,以前只有在电视里看见。 当它发生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真的是被这样的声威深深震撼了。 行动之前,张小超让我们自我介绍,互相了解彼此,增强一个团队的凝聚力和默契度。 在这支队伍里面,有我熟悉的几张面孔,马师爷、溢泽、张梦雪、还有阴阳兄弟,其他几个人的名字在一番自我介绍以后,我也是牢牢记住了。 那四张陌生面孔是三男一女,先说说那女的吧,常年黑纱巾遮脸,看不清楚她的面容,只能从外形看出她身段婀娜,应该正处妙龄,这里的人都叫她黑寡妇,这真是一个冷峻到极点的名字。 第一百三十七章代号:血海行动!(下) 一个肌肉猛男站在黑寡妇后面。 这是个很有型的男人,约莫三十岁上下,高帮军靴,迷彩裤。外加一件黑色的紧身背心。 背心勾勒出他有棱有角的肌肉线条,看上去充满了爆发力。 这个猛男留着短发寸头,浓眉大眼,眼神森冷,满含杀意。这是一种真正经历过战斗的人,才会拥有的眼神。 此人名叫谢伟辉,名义上可是张家古楼的禁军教头,特种兵退役。后自己下海经商,结果被人欺骗,一路之下怒杀对方。结果招致江湖追杀,恰好被张小超救下,为答谢张小超的救命之恩,加入张家古楼,成为张小超手下的一员猛将。这次去成都绑架方小花,就是谢伟辉带头。 谢伟辉旁边站着一个墨镜男,双手插在裤兜里,一脸冷峻。 蔡丰源,原本就是七十二水路的人,张家统领七十二水路之后加入张家,跟随张家十余载,跟谢伟辉一起被称为张小超的左右二将,负责处理张家古楼的一些内部事务。在张家古楼也被称为“掌刑使”,但凡犯了错误的门徒都会被蔡丰源施以刑法处置。 还有一个名叫鹏哥的中年男子,身穿灰袍。下巴留着一撮小胡须,目光炯炯。左手时常托着一个样式古朴的风水罗盘。此人是张家古楼的风水师,据说这座张家古楼都是他主持修建的,是一个颇有些道行的人。 鹏哥很客气,几十岁的人了,走过来冲我抱了抱拳:“听说耿兄弟的道行很厉害,以后还望耿兄弟能多多指点在下!” 一个大我三四十岁的人叫我耿兄弟,怎么听着都有些别扭,不过此人对我的崇拜仰慕之情,绝对不是伪装出来的。 张小超说:“大家今天各自回去做好准备,明天一早出发!” 退出聚义堂,我显得有些激动。 颜苏问我:“你在激动啥子呢?” 我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反正一想到能够出门,我就很高兴,成天在家里闷着,都快发霉了!”布亩爪号。 颜苏翻了一个白眼:“你昨天不是才出去了一整天吗?我看呀!你不是因为出门而高兴,你是因为又能和大小姐一块玩耍而高兴吧!” “瞎……瞎说……”我涨红了脸,心中隐隐掠过一丝奇怪的感觉,难道我真的是因为能够时刻看见张梦雪而开心吗? 回到厢房,我便叫仆人送来一些黄裱纸和朱砂。 整整一下午,我都在房间里画符,同时恶补《奇门册》,争取多学习点知识防身。 我也知道这趟任务肯定不会那么顺利,正如张小超所说,此次任务很凶险,能不能活着回来都还是个问号。 颜苏召唤出半寸金,任由半寸金在她的手背上缓缓蠕动,颜苏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然后颜苏用刀子在手掌划了条口子,在瓷碗里盛了小半碗鲜血,用精血饲养半寸金。 半寸金一头栽在瓷碗里,大口大口地吮吸起来,吸血之后的半寸金变得又肥又壮,整个身子膨胀了一圈。更加肥嘟嘟的,可爱极了。 不过这家伙是个毒物,寻常情况下我都不敢轻易碰它,以免惹火烧身。 颜苏的血液有毒,但是半寸金吃了颜苏的精血却不会中毒,反而还会滋长,这真是一件怪事儿。 老九出现在我的肩膀上,眼馋地看着半寸金:“爸爸,我也要喝!” 老九一脸乞求地看着我,脸上充满对鲜血的渴望。 我不能培养老九饮血的嗜好,只能安抚道:“喝血是不良行为,不能喝,要是饿了就吃点奶奶吧!” “好呢!好呢!我要喝奶奶!我要喝阿清嫂的奶奶!”老九这小子也不客气,看来它对当初阿清嫂的奶奶回味无穷啊! “我到哪里去找阿清嫂的奶奶?”我白了它一眼。 老九一脸口涎地盯着颜苏的胸脯,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唤声:“妈妈,我要喝奶奶!” 颜苏也不恼,回答的相当淡定:“妈妈还没成年呢,没有奶奶!” “那……谁有奶奶呢?”老九脸上浮现出渴望的神色。 颜苏道:“不知道,你去找大小姐问问,说不定大小姐有呢!” “好咧!”老九应了一声,就要往窗户外面飞,被我一把给拽了回来。 哇! 我算是看出来,这女人要是吃起醋来,那可了不得呀,连心地淳朴的颜苏居然都想出这种捉弄张梦雪的诡计,老九要真是飞去找张梦雪要奶奶,张梦雪估计会被吓晕过去吧。 事到如今,我只好豁出去了,直接把上衣掀起,指着自己的胸口:“老九,来,吸爸爸的!” 老九幽幽看了我一眼:“你当我傻呀!” 翌日一早,我们一行人全部在聚义堂集合,这支敢死队共计十三人。 张小超、马师爷。方小花、张梦雪、我、颜苏、溢泽、阴影、阳面、黑寡妇、谢伟辉、蔡丰源、还有鹏哥。 集体用过早饭,张小超说:“在你们每个人的桌子下面都有一个小箱子,里面有各种武器,看看有没有自己所需要的!” 只听啪啪声响,众人打开箱子。 我满怀好奇地提出桌下的箱子,一打开,两只眼睛顿时就盯直了。 箱子里面琳琅满目,有各种现代化的武器弹药,还有造型冷酷的军刀,以及重火力的手雷。除此之外,还有急救药、无线耳麦、指北针等精致有用的先进装备。 张小超规定,武器可以随便挑选,但每个人必须带上急救药、无线耳麦、指北针等野外生存需要用到的东西。 我在心里暗暗咋舌:“大舅该不会是军火贩子吧,他这是去哪里弄来这么多家伙?这感觉就像要上前线打仗似的!” 颜苏第一个关上箱子:“算了,这些东西我都用不着!” 她只遵照张小超的命令,取出了无线耳麦和指北针等东西。 颜苏的武器是扁鹊针,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是不会选择这些现代化武器的。 我也没有碰那些枪械,只选了一把野战军刀,那刀刃薄如蝉翼,还有五个指环,看上去非常酷,我还真有些爱不释手。 在这十三个人里面,只有张小超、谢伟辉、蔡源丰三人配备了热武器,其他各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武器,比如我有定尸笔,颜苏有扁鹊针,溢泽有破月弓,就连张梦雪都有自己的武器,是一把龙王刺,长约一寸,可伸展成半米,通体泛着幽蓝色的寒光,中间是一根带有血槽的利刺,四周环绕着一圈圈的小刺,尤其是伸展变长的时候,四周的利刺会瞬间展开,是件非常恐怖的武器。张梦雪告诉我,这件龙王刺是外公张震天留下来的。 张梦雪的龙王刺都不算是最特别的,最让我大开眼界的是黑寡妇的武器,两根可以随意控制的银丝。也不知道那银丝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锋利坚韧,刀削不断,而且灵活多变,神出鬼没,这让我觉得黑寡妇一定是个厉害角色。 张梦雪悄悄告诉我,黑寡妇手里的银丝叫做天蚕丝,但是具体是什么材质打造的,她也不清楚,只是告诫我黑寡妇阴冷古怪,是个狠角色,让我不要轻易去招惹她。 张小超熟练地把玩着枪械,手持一把银灰色的左轮手枪,哗啦啦地转动着滚轮弹槽,然后将金灿灿的尖头子弹,一颗颗塞进滚轮弹槽里面,啪地合上弹槽。 “哈哈哈!”作为一名铁血军人,这些武器在谢伟辉的眼中就是宝贝,他熟练地把玩着各种武器,兴奋得两眼放光,还时不时地抓起两颗手雷在手里掂着玩儿,看得人心惊胆颤。 所有人都准备完毕以后,登上张家古楼门口的两辆商务车,朝着白帝城南面山头飞驰而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蟒尸 白帝城三面环山,南面山头显得最为陡峭险峻,放眼望去,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在这个污染严重、城市建设日益迅猛的国度里。这种纯净完美的生态丛林已经很难见到了。 我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心中涌起要征服这片丛林的豪气。 前面没路了,商务车停下,我们徒步进山,正式开始了这次的血海行动。 这种原始森林表面看上去很美。但真的进入以后才会发现,在里面行走其实非常艰难。 茂盛的枝叶遮天蔽日,太阳一升起来,森林里面就像一口大闷锅,连空气都带着燥热的气息,让人感觉胸闷气短。 森林里能见度并不高。黑压压的,只有阳光穿透枝桠的缝隙落下来,才给森林里面透入了微微光亮。 粗壮的树根朝着四面八方蔓延,相互盘绕纠缠,形成了一张巨大的地网。布边协巴。 灌木丛里零星地绽放着一些山花,林子里偶尔传来一声鸟叫,更多时候则是浓浓的死寂。 作为一名退役特种兵,谢伟辉有着丰富的丛林生存经验,所以在进入森林之后,由谢伟辉打头阵,负责带领整支队伍向前推进。 刚开始我还好奇地东张西望,但是一整天映入眼帘的都是起伏不绝的绿色,我便有些想吐了,感觉脑袋闷闷的,很不舒服。 第一天就在原始森林里面行走了整整一天。满天满地的绿色让人压抑的都快崩溃了。 由于是首日,大家的精力都还比较充沛。一路上都没有停下来休息。甚至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这一走就走到了日落黄昏的时候。 残阳渐渐隐退,森林里变得更加昏黄暗淡。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谢伟辉竖起手掌,示意队伍停下来。 一阵阴风卷过,带着几片落叶,空气中传来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张梦雪皱起眉头:“这是血腥味!” 我点点头,这血腥味还真够浓烈的,差点没把我熏昏过去。 再往前走了几步,血腥味更加浓郁,已经变得有些刺鼻了。 众人情不自禁地放慢脚步,浓浓的血腥味让每个人的心弦都紧绷到极致。 片刻之后,我们发现血腥味的来源。 在我们正前方不到二十米的一棵大树干上,挂着一堆碎肉,还不断地往下淌着血珠子,风一吹,那股血腥味就满天满地的飘荡。 那是什么东西?! 为了安全起见,谢伟辉几乎是条件反射从身后拔出沙漠之鹰手枪,飞快地一拉枪栓,推膛上弹,举着沙漠之鹰一步步靠拢。 几秒钟以后,队伍里传来一声不约而同的惊呼:“啊--” 所有人都被面前的这堆碎肉惊呆了。 刚才隔得远了还没看得很仔细,现在近距离仔细一看,妈妈呀,这堆碎肉分别是一条水桶粗细的蟒蛇尸体!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夸大的成分,那条蟒蛇真的有水桶那么粗,蛇身长度起码超过五米,就像腰带一样被挂在大树干上。这是一条丛林蟒,虽然毒性不大,但是攻击力还是相当强大的,也算是站在丛林食物链顶端的王者。但此时此刻,这个不可一世的王者却被人剥了皮,半截花花绿绿的蛇皮翻卷着倒悬在空中,露出里面白花花却又带着血红色的肉身。更令人恶心和惊恐的是,巨蟒竟然被人开膛剖腹,里面的五脏六腑流了一地,地上凝聚着一大滩血迹,怪不得血腥味逼人。 这条巨蟒也不知道死了有多久了,皮肉里面已经长了蛆虫,看上去就像一片密密麻麻的白芝麻。皮肉上面早就爬满了一层苍蝇,重重叠叠地爬来爬去。隔着好几米的距离,都能听见苍蝇的嗡嗡声。 谢伟辉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块,用力投掷在蟒蛇的尸体上面。 就听嗡地一声,几百上千只苍蝇一下子炸裂开,就像一团黑烟,场面非常壮观。 当场就有几个人嗷嗷怪叫起来,跑到边上抠喉咙。 我捏着鼻子,浑身毛孔一紧,就感觉鸡皮疙瘩密密麻麻冒了出来,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谢伟辉不愧是特种兵,胆子比一般人都大,他凑近一些看了看,然后围绕着蟒蛇的尸体走了一圈,走回来对张小超说道:“丛林蟒的死因是被锋利的利器开膛剖腹,导致失血过量,但是至少有两点很奇怪!” “哪两点?”张小超问。 谢伟辉面沉如水,竖起两根手指:“其一,我刚才仔细查看过,丛林蟒的骨头都被扯断了,什么东西会有如此大的力量?我估计应该不是人类所为;其二,这条丛林蟒少说重达一两百斤,谁有那么大的力气,能够把丛林蟒像皮带一样挂在大树干上?要知道,大树干离地面起码近十米的高度,这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听谢伟辉分析得头头是道,我们不由得紧张起来,既然不是人为的,那么丛林蟒会被什么东西杀死呢?这片森林里面,还有能够战胜丛林蟒的动物吗?哪种动物能够将丛林蟒开膛剖腹,还能够扯断丛林蟒的骨架,最后将丛林蟒挂上十米高的空中呢? 我实在想象不出。 难道在这片原始森林里面,还有站着食物链更顶端的王者? 我们也试想过很多动物,黑熊?!就算黑熊有这样的蛮力,但它不会上树呀!豹子?!就算是成年豹子,也没有拖动丛林蟒的力量吧? 森林里的光亮渐渐昏暗下去,一股无形的恐惧在我们的心头蔓延。 就在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树干后面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老爷,你到这边看看!” 话音声落,黑寡妇一袭黑影自树干后面闪现出来。 张小超带领众人绕到大树干后面,黑寡妇指着树干说道:“看这里!” 我们顺着黑寡妇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由得低声惊呼起来。 树干上面清晰可见两个野兽的爪印,令人惊奇的是那两个爪印非常巨大,其中一个爪印约莫是成年人手掌的十倍大小,而且爪子非常锋利有劲,这千年古树坚硬如铁,上面的树皮经过一年又一年的风吹雨打,早已变得跟铁皮一样。但是这个爪印却抓碎了树皮,深入树心,树心里面流出淡绿色的汁液。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从这两个爪印的走向来看,两个爪印相距甚大。 也就是说,这个拥有巨大爪印的野兽,身材无比高大,仅用两步就爬上十米高的树干。 自从看见这两个巨大的爪印以后,人们的心里更是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们清楚地知道,我们所面对的可能不是普通的野兽,完全可以说是某种……怪兽! 身后的灌木丛齐刷刷倒了一片,在灌木丛的泥地里还发现几个巨大的爪印,从爪印的轮廓来看,那个可怕的怪兽拥有四根粗壮的足趾。 四趾怪兽?! 这他妈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们怀揣着浓浓的恐惧和深深的疑惑,迅速离开了这片灌木丛。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看丛林蟒的可怕死状,谁还敢面对不知名的四趾怪兽呢? 没有办法,虽然大家都很疲惫,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了几里路,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我们这才停下脚步,找了个地儿安营扎寨。 营地都是由谢伟辉选址,谢伟辉的野外经验丰富,他告诉我们,丛林的夜晚很可怕,因为不熟悉地形,很有可能迷路,而且有一些昼伏夜出的猛兽要出来猎食。所以营地选址也不能在开阔空旷的地方,这样很容易受到猛兽攻击。营地最好选在有障碍物的地方,像我们这块营地,后方有大树阻挡,前方有灌木丛,即使遇上猛兽,我们也有足够的时间撤离或者御敌。 第一百三十九章七尸还阳(上) 营地里搭建起三顶迷你帐篷,这种帐篷每顶可以睡四个人。 帐篷中央升起两堆篝火,我们围着火堆坐了下来。 面前的篝火噼里啪啦的响着,不断有青烟冒起。 在丛林的夜晚过夜。一定要有火光,这样那些野兽才不敢靠近,因为许多野兽的习性都比较怕火。 出发之前,我们每个人都带足了清水干粮,现在饥肠辘辘。大家也没什么讲究,坐在地上吃了起来。 谢伟辉别着军刀在附近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两只獐子。 谢伟辉熟练地将两只獐子剥皮,然后掏空内脏,把獐子肉切成一块一块的串在树枝上,架在火堆上面翻烤起来。 亮晶晶的油珠子滴落在火焰中。发出滋滋声响,一股馋人的肉香飘荡出来,这可比我们手中的干粮香多了,我们每人都分到一个肉串,虽然没有调料,但也吃得津津有味。 吃饱喝足之后,时间还有些早,大家围着火堆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不知谁问了一句:“辉哥,你当特种兵的时候有没有碰见过什么怪事儿?给大家讲讲故事呗!” 谢伟辉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冷笑两声道:“你别说,还真有!” “那你给我们讲讲呗!”众人都来了兴致,围成一圈听谢伟辉讲故事。 谢伟辉也不推辞,往火堆里添了把火,直接讲开了: “那年我刚刚被选拔进入特种部队,你们都知道。特种部队的营区通常都在那种很偏僻的地方,外面冷冷清清的。就算大白天也没几个人影。不过军营里面都是七尺阳刚男儿。阳气冲天,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怕。 我听人说,解放前这片地儿是乱坟岗子,当年埋了好多死人,当初修建军营的时候,挖掘机都从地下挖出成堆的白骨,那些白骨也不知道身份,挖出来以后全部都烧掉了。 我去的第二个月,就碰上了怪事儿。确切地说,不是怪事儿,是碰上了一个怪人。那是一个老太太,估计有六七十岁,风烛残年的样子,白发苍苍,那时候正是大热天,她也穿着一件黑色的小袄子,衣领上还别着一朵百花,打扮非常的诡异。 而老太太的行为却更加古怪,她每晚零点时分准时出现在营区门口,端着一个火盆,就在营区门口烧纸钱,不急不缓,一张一张的烧,一直要烧到凌晨三点左右方才离去。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营区的哨兵就有些忍不住了,不光是每天半夜自己看着发毛,这对军营的形象好像也不太好。于是哨兵就去赶那老太太,谁知道那老太太死活都不肯离开,反正就在那里烧纸,一连烧了七天。 那几天为这事儿军营里都炸了锅,暗地里都在询问这是谁家的老太太,不少人都认为老太太的儿子或者孙子可能死在军营里面了,所以她才会成天跑到营区门口烧纸祭拜。但是大家相互问来问去,谁都不认识那个老太太,而且之前也从未见过,更加没有听说过营区死人的事情。 这就奇了怪了,老太太到底在拜祭谁呢? 事情惊动了高层,这古怪的老太太,每晚这么烧纸,怎么着对营区来说都不太妥呀! 于是一个军官在第七天夜里就带人过去了,那老太太烧完最后一张纸,站起来拍屁股走人,临走的时候对那军官说了几句很奇怪的话,大意就是营区要死人了,她这是在做好事,每晚帮人超度呢! 军官一听这话就有些火了,这是个神婆还是个精神有问题的老婆子呀?好端端的居然诅咒营区里要死人,更何况这人都还没死呢,这疯老婆子就在烧纸钱超度了。 军官觉得这个老婆子肯定精神有问题,不可理喻,要不是顾忌自己的军人身份,估计早就破口大骂了。 谁知道那老婆子最后说的一句话更让军官火冒三丈,老婆子说,你应该感谢我才是,因为我把你也超度了,我每晚超度一个人,你是最后一个! 军官怒不可遏,差点跳起来要打那个老婆子,但是被手下的人拦住了,将他拖回营区。 说来也怪,自从第七日过后,这个古怪的黑衣老婆子再也没有出现在营区门口,营区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安宁,这几日夜晚哨兵没有看见那个老婆子,还觉得有些不太习惯呢。 但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安生日子并没有就此结束。 不久之后,营区进行军事演习,结果在演习途中,一辆军用吉普车不慎坠入山崖,车上七人全部遇难,其中就有那个军官。当找到残骸的时候,吉普车都被烧成了光铁架子,里面的尸体都成了焦炭,谁是谁完全分不清楚了。 人们想起那个古怪老婆子的预言,全都被惊呆了。 老婆子连烧七天纸钱,她说每天都超度一个人,连续超度七天,正好有七人死去。布边协技。 而被老婆子钦点过的那个军官,居然也在其中。 这事儿让营区高层更加震惊,遍寻老婆子的下落,但却没有半点消息。 最后,迫于无奈,高层悄悄请来一个道士,让道士看看这事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道士也是个高人,绕着营区走了一圈,分别在七个不同的地点栽种下七棵槐树,并且留下话来,七七四十九天以后割破树干看一看,如果树干里流出的是红色汁液,那么就可以把槐树挖起来了。 部队领导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讲究,反正道士怎么说,也就怎么做吧。但是众人都很困惑,树干里面怎么可能流出红色汁液呢? 四十九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部队领导来说,也许是一种煎熬,因为他们迫切地想知道道士弄的究竟是什么道道。 当时就派了几个士兵去查看那些槐树,按照道士的叮嘱,士兵们手握军刀,割破槐树树干。令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是,树皮划破,里面流出的竟然真的是红色汁液,而且七棵槐树无一例外。并且,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红色汁液,而是鲜血,真正的鲜血!那血腥味弥漫开来,在营区里面三天三夜都没有消散。 槐树干礼流出了鲜血?! 这事儿随便放到哪里都是一件稀奇事儿,完全超乎了常理。 部队领导赶紧封锁消息,然后指派士兵带着铁锹铲子什么的,连夜将那七棵槐树连根挖了出来!” 我们屏住呼吸,正听得入神,谢伟辉却突然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焦急地看着他,没想到这小子还挺会吊胃口的,不慌不忙从衣兜里摸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支,点燃,吐了个烟圈,这才幽幽问道:“你们猜猜,槐树挖出来底下是什么?” “是什么?!”我们异口同声地问。 “是……棺材!”谢伟辉吐着烟圈说。 棺材?! 我们猛然一惊,很难脑补那个画面,槐树下面怎么是棺材呢? 谢伟辉点点头:“没错!就是棺材!每颗槐树的树根上面,都紧紧缠绕着一具鲜艳夺目的大红棺材。说来也怪,当初修建营区的时候,挖出了那么多白骨,怎么没有挖出这七口大红棺材呢?士兵们斩断包裹着棺材的树根,将七口大红棺材在操场上一字儿排开。 操场上点着好几堆大篝火,火焰烧得噼里啪啦,熊熊火光映红了夜空。 营区里所有人都在操场上集合,那七口大红棺材就摆在众人面前。 纵然在场有这么多血气方刚的男子汉,但是操场上依然有些莫名的阴冷!” “快说!快说!别停啊!后来呢?后来怎样了?”我们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 第一百四十章七尸还阳(下) “操场上有几百人,但却是一片死寂。 此时此刻,我相信所有人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恐慌过。 我们做特种兵的,天不怕地不怕。虽然缺少温柔,缺少浪漫,但我们绝对不会缺少勇气。 但是,我必须得承认,在看见这七口红色大棺材的时候。我们的内心还是相当震撼的,甚至都没有人敢去触碰一下那几口棺材,仿佛那是潘多拉魔盒,一旦开启,就会放出无数邪恶的东西。 这件事情诡异的超乎了正常人的想象,先是每天半夜出现一个古怪的老婆子。每天都在营区门口烧纸,一连烧了七天,说她是来给死人超度的,结果营区军演,真的有七个人意外死亡。最奇怪的是道士让种上七棵槐树,槐树的汁液变成了鲜血,甚至树根下面还挖出了七口棺材,而且那树根还是紧紧包裹着那几口棺材的,无法想象树根在泥土下面成长的有多么迅猛。 就这样默默等了半夜,部队领导用直升机的高规格待遇迎来了那个道士。 并且领导也发了话,没有道士前来,谁也不许动那几口棺材,否则按违抗军令处置。 后来道士来了,只说了一句话,开棺! 既然道士都要求开棺了。领导也就同意了,毕竟他们也想看看这棺中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领导指派了一队士兵去开棺。但道士却说不妥。开棺之人必须要八字够硬,而且今日命火旺盛,才有资格开棺,普通人或者命弱的人跑去开棺的话,只怕会发生状况。 部队领导现在已经把道士当成了活神仙,道士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他们命令档案室那边给道士发来一份每个士兵的出生年龄。 道士左手捧着士兵的花名册,右手指头不停地掐算着,一边算一边在花名册上面打上红勾。最后总计只有八个士兵符合开棺的条件,而我就是其中一个!” 说到这里,谢伟辉手中的香烟差不多燃到了尽头。 “那你开棺了吗?看见什么了?”我们的好奇心已经被高高撩拨起来,我们都很想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谢伟辉掐灭烟头,微闭上眼睛,脸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仿佛在回忆那个可怕的晚上:“当然开棺了!我们八个人,个个都是身强力壮的汉子,平日里就是挨枪子都不会皱下眉头的那种人,但是当我们在扛起铁锹的时候,心脏都在微微发颤,尤其感觉手中的铁锹,仿佛有千斤之重,沉重的竟然拿不起来了! 不过人多力量大,再说操场上还有几百号兄弟呢,于是我们把心一横,就开棺了。砰砰砰,一连撬开七口大红棺材。前面六口棺材都还没有什么,当撬开最后一口棺材的时候,距离这口棺材最近的人们都失声惊呼起来。 是什么事情竟然能让一群铁血汉子如此惊恐? 饶是见惯了枪林弹雨的部落领导,在这一刻都是冷汗狂飙,脸色铁青。 第七口棺材里面躺着一个身穿黑衣的老婆子,胸口别着一朵小白花,白发苍苍,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仿佛还带着一丝安详的微笑。 有士兵眼尖,一眼就认出这个黑衣老婆子,不正是连续七日在营区门口烧纸钱的老婆子吗? 这事儿太诡异了,谁也无法缓过神来。 这个老婆子之前不是还建在吗? 怎么……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棺材里面呢? 在营区门口连续七夜烧纸的古怪老婆子,在数十天之后,竟然出现在了大红棺材里!但是这样一来,却更加说不通了呀,是谁将她装进棺材里面的?又是谁将棺材神不知鬼不觉埋葬在营区里面的?营区里面这么多士兵,要想掩人耳目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绝对不会是内部士兵做的?那……那究竟是谁做的?他又是怎样做到的呢?亦或是说,难道是老婆子自己爬进棺材里面的? 疑问就像炮弹一样,在人们的心间不断炸响,炸得我们晕乎乎的,完全分不清楚东南西北。 部队领导向道士请教该怎么办? 道士也爽快,直接让我们把棺材拖进火堆里烧掉,连同棺材里的七具尸体一起烧掉。 那棺材一入火中,就像纸糊的一样,烧得飞快,而且火焰冲天,肉眼可见七道黑色的浓烟,缠绕盘旋着飞向夜空。 棺材里面的七具尸体也在火焰中化成了飞灰,尤其是那个老婆子,火焰烧融了她的脸,我亲眼看见老婆子的眼珠子被烧爆了,发出啪的一声响,爆裂的眼珠子飚射出来,又被火焰融化掉了。 虽然心中的疑问还是无法解释,但烧掉这七口大红棺材,大家都觉得心里好过多了,没有那么压抑,也没有那么害怕了,都以为从今往后就会天下太平。 但是道士的一句话,却将我们的美好想象击碎了。 道士说,事情远远还没结束,这事儿到此还不能算完。 临走的时候,道士给了领导一张折叠成三角形的黄符,让他放在枕头下面,如果有不干净的东西出现,黄符能保他一命。在这之后,道士就会回来,将后面的事情全部处理完毕。 道士这话已经说的非常明白,摆明了接下来会有脏东西去找部队领导,领导是个少将,姓刘,也是个经验丰富,见多识广的铁血汉子,但是此时也吓得不轻。其实也不是刘少将胆子小,换个角度想想,这事儿搁在谁的身上谁都受不了,明确告诉你会有脏东西上门找你,你还敢安稳睡觉吗? 刘少将一直让道士帮帮忙,替他渡过难关,让那些脏东西别去找他。 道士表示无能为力,但一再叮嘱刘少将放心,只要黄符放在枕头下面,那些脏东西伤害不了他。 不出三天,刘少将大病了一场,不是脏东西搞的,是他自己吓自己弄出来的毛病。 连续三天以来他都没有心思吃喝,晚上更不敢睡觉,生怕一闭上眼睛脏东西就来找他,几十岁的人了,晚上把家里所有灯全部拧亮,就那样一整夜一整夜的坐着,身体始终是肉做的,不是铁打的,刘少将终于承受不住煎熬,一个人病倒了。 住院的第二天,刘少将更是瘦骨嶙峋,脸色惨白如纸,逢人就说他昨夜见鬼了。 高层赶紧派人再次请来那个道士,经过询问,大概可以还原这样一个场景: 病房里,光线昏暗,刘少将躺在病床上,靠输营养液维持生命。 连日来的困倦让他实在支撑不住了,于是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 睡了没一会儿,他感觉到房门被推开了,一股冷风卷了进来,吹得窗帘子哗啦啦响。 刘少将刚开始还以为是护士进来换药,他张开嘴巴想要喊护士,却怎么都发不出半点声音。 刘少将心里发慌,挣扎了两下,猛地睁开眼睛,而眼前的一幕却让他魂飞魄散。 他的病床前面竟然围着七个人,七个陌生人,但其中一个他很熟悉,竟然是那个黑衣老婆子。黑衣老婆子不是被烧成飞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医院里? 刘少将打了个激灵,第一个念头就想到,这七个家伙并不是人,而是那棺材里的七个鬼魂。 这七个鬼魂发出凄厉的哭喊声,他们纷纷伸手抓向刘少将,嘴里不停地叫嚷着,还我们命来!还我们命来! 这七个鬼魂浑身上下都在淌血,鲜血染红了白色的床单,一直流到地下。布边刚划。 那个黑衣老婆子的脸庞开始慢慢消融,眼眶突然一下子爆裂,一颗滴血的眼珠子飞到刘少将的枕头边上。 刘少将惊惧无比,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径直晕死过去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巨大的黑影 面前的篝火静静燃烧着,谢伟辉继续未完的故事。 “等到刘少将苏醒的时候,道士已经出现在病房里面,他在病房的四面墙上到处贴上了黄符。然后在四个角落里都点燃了香烛,命人把刘少将送出去,道士独自留在病房里面,他嘱咐身旁的医生和士兵,待会儿无论听见任何声响,万不可推开房门。众人点头答应。 病房里面没有开灯,窗帘子也拉上了,透过门口的小窗户,能够隐约看见里面有火光晃动,时不时地传来道士大声念咒语的声音,那些咒语旁人听不懂,感觉就像在说火星话一样。 片刻之后,病房里竟然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而且越打越激烈,同时还伴随有厉叱喝骂之声。 众人在外面听得心惊肉跳,但却没有一人敢上前探个究竟。 足足半个多时辰以后。房门突然打开,道士满头大汗,神情疲惫地走了出来。 令人疑惑的是,病房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但却一片狼藉,明显经过一场激烈的打斗。再看那个道士,脸上除了汗水之外还有血迹,道袍也被撕烂了,支离破碎的感觉。 道士让护士把病房收拾收拾,说已经没事了。那七个脏东西都被他解决掉了。 说来也怪,那道士解决掉脏东西以后,刘少将的病顿时就好了不少,面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道士让刘少将拿出那个三角形的护身符,烧成灰烬化在一碗清水里面,让刘少将喝下。 刘少将喝下这碗黑黢黢的烟灰水。精神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再也不似之前那种病怏怏的模样,而且竟然开口说肚子饿,嚷着要吃东西。 道士替营区解决了这件大事情,同时又救了刘少将,刘少将自然把道士奉为座上宾,请道士喝了一顿好酒,当天参加酒席的还有我们八个负责开棺的战士。 席间觥筹交错,酒过三巡,我们按耐不住好奇心,向道士打听这件鬼事的缘由。 道士耐不住我们的软磨硬泡,这才说出了那七口棺材的秘密,那七口棺材是按照天罡七星对应的位置排列的,棺中的七个鬼魂,想要借着七个士兵的魂魄还阳。换句话说,他们找了七个替死鬼。如果那晚不烧掉他们的尸体。这七个死人就会活过来、 刘少将连连点头,怪不得那晚他们在病床边上会叫喊着,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刘少将又问,为什么之前修建营区的时候,没有发现这七口大棺材呢?难道是在施工过程中,有人偷偷埋入了这七口棺材? 道士说,这倒不至于,依我看,是负责安排下葬的某个高人做了手脚,让棺材神秘‘消失’,说白了就是通过特殊手段采取的障眼法,普通人是看不见的。槐树属阴,所以我让人种上七棵槐树,那七口大红棺材在树根下面自然就会显形!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的故事就讲到这里,大家早点休息吧!” 谢伟辉拍了拍手,结束了这场故事会。 我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我的掌心竟然全是冷汗。 其实这个七尸还阳的故事还是相当惊悚的,尤其是七个鬼魂出现在刘少将病床边上的那副画面,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谢伟辉野外经验丰富,所以这第一天由他留下来守夜。 除此之外,蔡丰源自告奋勇地站出来,主动留下来守夜。叉找讨技。 这两人是张小超的左右二臂,留下他们守夜众人都很放心,相互作别后,各自回到帐篷里面休息。 我们这顶帐篷里面躺了四个人,张小超、我、张梦雪、还有颜苏。 张小超睡在最左边,右边是张梦雪,然后是我,最右边才是颜苏。 也就是说,我现在的位置,是夹在两个大美女中间的。 张小超进入帐篷之后只说了一句话:“你们害怕吗?” “不怕!”我们摇了摇头。 张小超笑了笑,倒头便睡,很快就扯起了呼噜。 四野沉寂,偶尔会听见外面火堆传来的噼啪声。 帐篷上面晃动着微弱的火光,我尽量放缓呼吸,四肢僵硬地躺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我不知道张梦雪和颜苏睡着没有,反正我是睡不着了。 被夹在两个美女中间都能安然入睡的男人,那他必定不是个正常男人。 虽然我那时候还不懂得男女之事,但是骨子里的雄性荷尔蒙我还是有的,那种感觉好难受,自己仿佛躺在一个火炕子上面,浑身滚烫的要命。鼻中嗅着幽幽的少女芬芳,一颗心就像小鹿般乱蹦乱跳。 张梦雪和颜苏也没有说话,我不知道她们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在装睡,总之帐篷里的氛围很奇妙,谁也没有打破这种奇妙。 左拥右抱,也许这是所有男人最美好的幻想。 当然,这和道德无关,不能说有这种想法的人就是流氓。 我微闭着眼睛,感觉自己仿佛轻轻飘浮在云端,如果能够一直这样睡下去,那该有多好呀! 就在我迷迷糊糊,感觉自己的灵魂快要抽离身体的时候,帐篷顶上突然传来吧嗒一声响。 刚开始我也没有在意,以为是露水还是其他。 紧接着,又是吧嗒一声。 我惺忪地睁开眼睛,眼皮翻了一下,困乏的继续闭眼睡觉。 就在我刚刚闭上眼睛的一刹那,黑暗的眼前突然掠过一幅残留的影像。 等等! 我刚才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好像……好像看见了什么…… 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我的睡意顿时减轻不少,我暗吸一口气,猛然睁开眼睛。 因为我是仰躺在地上的,所以一睁开眼睛看见的便是帐篷顶棚。 此时此刻,一团巨大的黑影投射在帐篷顶上。 我蓦地一惊,那是什么东西?! 不等我回过神来,我突然看见帐篷顶上倒映出了一个巨大的利爪阴影。 四趾怪兽?! 我的头皮顿时就炸了,这只巨大的利爪有四根粗壮的趾头,让我想起了傍晚时分看见的那条丛林蟒尸体。 我惊慌失措地叫喊起来:“有怪兽啊--” 哗啦! 四趾利爪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直接划破帐篷顶。 伴随着布匹撕裂的声音,帐篷顶上出现了一条大口子。 紧接着,一张极其丑陋的面孔出现在裂口处。 我的喉咙仿佛一下子就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嘶哑着发不出半点声音。 头顶上的怪物长着一张跟狒狒极其相似的脸,脸上爬满墨绿色的长毛,再仔细看看,又有些像熊,整个一狒狒和熊的结合体。 这怪物除了拥有锋利的爪子以外,嘴里还有两颗又长又锋利的獠牙,獠牙的长度接近半米,如同两把雪亮的弯刀,在暗夜中格外的耀眼夺目,散发着森森寒意。 吧嗒! 怪物张开大嘴,一团黏黏的口涎从天而降。 我就地一滚,翻身滚到颜苏身上,双手完全无意地按在她的胸脯上。 颜苏一下子被惊醒了:“你干嘛?” 那团恶心的口涎落在我刚刚睡觉的地方,我也来不及多想,抱着颜苏贴地滚出帐篷。 这个时候,就听枪声大作,哒哒哒! 一梭子弹就像划破黑暗的流星,尽数招呼在怪物的身上。 怪物的表皮粗糙坚硬,看似飞溅起一连串墨绿色的黏液,其实对怪物造成的伤害并不大。 枪声惊醒了沉睡的人们,众人纷纷从帐篷里跑出来,沉寂的营地突然变得喧嚣起来。 火光之中,怪物的轮廓映入眼帘。 那只怪物倒挂在粗壮的树干上,浑身包裹着绿色长毛,体型巨大,比灰熊的个头起码都要大一倍有余。它张开嘴巴,从喉头里爆发出低沉的咆哮,就像一个丛林的王者,俯瞰着渺小的人类。 第一百四十二章史前生物:地懒! 天呐! 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呼声中,纷纷向后退开围成一个圈。 这是什么怪物? 我们所知丛林里最大体型的动物就是灰熊,可是面前这……这家伙比灰熊至少大两倍个头! 是巨猿吗? 还是某种不知名的未知生物呢? 己方足足有十三个人。但是在这个怪物的面前,都显得那么的渺小无力。 现在想想,那条死去的丛林蟒肯定是这个家伙的杰作了,它有锋利的爪子能够划开丛林蟒的肚子,也有足够的力气可以扯断丛林蟒的骨架,并把它挂在十米高的树上。在这只怪物面前。杀一条丛林蟒跟捏死一条蚯蚓同样容易。然而对于我们来说,谁敢徒手去对付一条丛林蟒,那跟找死没有什么区别。 这个时候,方小花教授突然尖叫起来:“我的娘亲呀!这……这家伙不是地懒吗?”叉找围扛。 地懒?! 我们疑惑地望向方小花,地懒是个什么东东?! 方小花呼吸急促:“我对地懒的印象很深刻,二十多年前,我在内蒙进行一次考察工作的时候,发掘出了一块奇怪的动物化石,那块化石很大。当时我们叫来了古生物学家,经过化石复原的科学手段,得出的结论是地懒。是一种已经灭绝的古贫齿目动物,大约在12000年前,伴随着冰河期的结束,强大而富于适应性的地懒和许多大型兽类一起消失了,具体原因至今仍不明朗!” 顿了顿,方小花神色激动地喃喃自语:“没想到啊……没想到啊……原来地懒还没有灭绝,竟然在这里见到了活生生的地懒!” 方小花兴奋地掏出相机,对着挂在树干上的地懒咔咔咔不停地拍照。 但是,方小花大概是忘记了,我们可不是出来郊游的。而且我们所面对的也不是大熊猫那样的可爱动物,而是一个来自于史前的恐怖怪兽。 呼! 身躯庞大的地懒突然从天而降,直接跃下来,下方的帐篷直接变成了一片废墟。 人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呼喊着:“干掉它!快干掉它!” 哒哒哒!哒哒哒! 两条火龙喷射而出,交汇成一个点。就像暴雨般打在地懒身上。 地懒身上鲜血飞溅,它的血竟然是墨绿色的,浓浓的腥臭味随风激荡。 “吼--”地懒恼怒了,爆发出凶猛的咆哮,利爪一扬,掀起一阵飓风,带着尘土劈头盖脸地砸落下来。 蔡丰源和谢伟辉各自朝着两边滚了开去,两人翻身而起,半跪在地上,迅速换上弹匣,再次瞄准地懒射击。 地懒突然拔足狂奔,这家伙体型硕大,但是身法速度却很灵敏,就像一辆轰隆隆碾压而来的坦克车。 轰隆! 一声巨响,木屑纷飞,一棵直径足有两米粗的大树干。竟然被地懒拦腰撞断。 幸好谢伟辉躲闪及时,在间不容发之际飞身跃开,要不然此刻已经变成了一滩肉酱。 不等谢伟辉爬起来,人们又爆发出一阵惊呼,那棵被撞断的大树哗啦啦倒了下来,直接压向谢伟辉。 谢伟辉贴地一滚,只差毫厘,大树干轰然倒地,扬起一团飞灰。 谢伟辉气喘吁吁,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灰头灰脸。 地懒一个箭步窜了上来,抡起利爪,就要朝着谢伟辉当头拍落。 砰! 一声粗犷的枪响,左轮手枪带着野兽般的怒吼,从枪口里喷出一团耀眼的火花。 十数米之外的地方,张小超傲然站立,枪口幽幽往外冒着青烟。 一颗金灿灿的子弹脱膛而出,准确无误,直接没入了地懒的左眼。 “呜--”地懒惨嘶一声,捂着左脸向后退了两步,绿色的血液渗透趾头流了下来。 地懒的皮肉虽然粗糙坚硬,但是它的眼睛可没有那么坚硬,张小超抓住地懒的弱点,一击即中,给地懒造成极大的创伤。 我这才发现,原来大舅张小超的枪法竟然这么叼! 地懒左眼受创,嘶吼连连,剧痛刺激的地懒近乎发狂,它直接抱起地上断裂的树干,朝着我们掷了过来。 人们惊叫着四散逃窜,树干轰然落地,谁躲闪不及谁就会变成肉泥。 此时的地懒更加疯狂,它挥舞着利爪,不顾一切朝着我们冲了上来,一副要与我们决战到底的气势。 “撤!”张小超见势不妙,下达了撤退命令。 毕竟我们此行的目标又不是地懒,没必要跟这个庞然大物纠缠,要是弄得损兵折将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们一行人举着火把,在原始森林里面展开了亡命飞奔。 “方教授,你在干嘛?”我回头看见方小花还没跟上来,这小老儿还举着个相机,一副摄影爱好者的样子,在那里抓拍地懒的各种姿态。 地懒冲到近处,挥爪拍向方小花。 方小花狼狈的在地上滚了几圈,相机也掉落了。 我回身拉起方小花,跌跌撞撞继续往前跑:“你还要不要命啦?” 方小花急得大叫:“相机!我的相机!” “相你妹啊!”我已经感觉到头顶上传来劲风撕裂声,我拖着方小花,猛地滚到旁边一条土沟里,地懒的利爪从我们头顶上横扫而过,拍在一棵大树干上面,深入树心,飞溅的木屑打在我们脸上,直接留下几道血口子。 哒哒哒! 一条火龙飞射而出,硬生生逼退了地懒。 满脸尘垢的谢伟辉出现在我们面前,怒吼道:“老爷已经下达了撤退命令,你们没有听见吗?一个团队最重要的就是纪律!你们要想找死,可别拖别人下水!” “嘿,你这混蛋……”方小花被谢伟辉一阵数落,心中老大不悦。 我赶紧将方小花拉出土沟:“要想活命就别嚷嚷啦!” 地上的树根盘综错杂,这给我们的行进增加了不少难度,大家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跑着,不过这种复杂的地形也大大阻止了地懒的追击速度,为我们创造了相对有效的逃生条件。 “前面有个岩洞,去里面躲一躲吧!”有人提议道。 穿过一片灌木丛,前方果然出现了一个黑咕隆咚的洞口。 洞口掩映在蔓藤和野草后面,地理位置相对来说还是比较隐秘。 我们回头看了看地懒,一时半会儿还没有追上来,一直这样跑下去也不是办法,倒不如就藏在洞里,地懒寻不着我们,自然就会离去。 经过短暂商议过后,一行人迅速藏身到岩洞里面。 岩洞里面很空旷,垂直高度有十数米,干燥通风,隐隐飘荡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腥臭味,不过在这种时候,谁也没有去在意。 我们举着火把四处看了看,发现这个岩洞还挺深的。 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也没有继续深入。 张小超清点了一下人数,还好,刚才虽然惊险绝伦,但幸好十三个队员全部都在,也没什么损失,只是丢掉了几顶帐篷,看来以后只能睡露天觉了。 我们一个个灰头垢面,气喘吁吁,汗水都把衣服给粘住了。 张小超让大家原地休息,等到天亮再出去。 众人坐了下来,一边处理细小的伤口,一边喝水补充体能。 就在紧绷的心弦渐渐放松下来的时候,岩洞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在座的都不是等闲之辈,这种奇怪的声响自然逃不过众人耳朵,我们齐刷刷地站了起来,紧紧握着武器。谢伟辉和蔡丰源已经举起突击步枪,枪口对准黑黢黢的洞口。 岩洞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沉寂,微微晃动的火光中,一个巨大的黑影倒映在岩洞口的山壁上面。 我们看见那团黑影,差点没有失声尖叫,那团黑影不正是地懒吗? 地懒怎么会找到岩洞里来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祭祀场 狭路相逢! 在这岩洞里面,更加无法跟地懒正面作战。 为了避其锋芒,张小超做了个撤退的手势,所有人收起武器。迅速往岩洞里面退去。 打不过他丫的,总躲得过吧! 我们一路往岩洞里面走去,阴风扑面,往里深入数十米之后,突然出现了一个更加空旷的内洞。 从内洞的体积来看,至少是前面岩洞的两倍。 内洞里面竟然有着微微光亮。那些光亮都是墨绿色的,一簇一簇,如同满天繁星,把洞穴映照得鬼魅离奇,有种诡异之美。 内洞里一片死寂,如同一个陌生的世界,在那些光亮的烘托下,更像是一个被遗忘的人间幻境。 可是,当我们走近之后才发现,原来这里的一切并不是我们想象中那么美好。 内洞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土坑,直径少说在二十米开外。 在这个圆形的土坑里面,竟然堆积着无数白骨。重重叠叠,如同一座小山。 那些白骨有人类的骸骨。也有动物的骨架,密密麻麻簇拥在一起,看得人头皮发麻,非常震撼,我第一次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尸骨如山”。 那些尸骨在土坑里面铺了一层又一层,而之前看见的那些墨绿色光亮,竟然是附在骨架上面的鬼火。远看就像一群附在尸骨上面的萤火虫,当我们走近之后,随着气流的涌动,那些鬼火全都飘浮起来,就像无数的萤火虫振翅飞舞,场面美轮美奂,非常壮观。但是墨绿色的光亮映照着森森白骨,心头涌起说不出的一种寒意。 在土坑中央。还有一个三层祭台。 不用说,这里肯定是一个用来祭祀的祭祀场。 只是不知道祭祀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白骨? 看着那座黑黢黢的祭台,散发着一种邪恶的气息,人们的心头都冒出了几许不安的情绪。 “你们看,祭台上面有个图案!”有人高举着火把。 火光赶走黑暗,照亮了祭台附近,一个熟悉的图案一下子跳入我们的眼帘,鬼眼?! 祭台上面,除了雕刻着熟悉的鬼眼图案以外,还雕刻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咒和蝌蚪文。 事情已经越来越明朗了,这座隐秘的岩洞,在很久很久以前,肯定是巫人的一个祭祀场。我们唯一感到困惑的是,祭祀场里面祭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沉闷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震得洞穴都在微微抖动。 张小超赶紧招呼大家藏身在黑暗中,所有人都熄掉火把,借着鬼火的光亮,屏息凝神地看着内洞口。 地懒追上来了! 不一会儿,地懒庞大的身躯出现在内洞口,它的手里竟然还倒拖着那条丛林蟒的尸体。 地懒走的很慢很慢,好像并没有追击我们的意思,难道它不知道我们藏身在内洞里面吗? 走进内洞,地懒随手将丛林蟒的尸体丢在白骨堆上,突然莫名其妙地吼了一嗓子,粗犷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穴里飘荡出去,不一会儿,就有两团同样巨大的黑影自黑暗中缓缓走出。 我们一眼看过去,门牙都差点吓掉了。 那两团巨大的黑影竟然是两只地懒! 左边那只地懒体型偏大,跟走进来的那只差不多,而右边那只地懒明显要小一号。 也就是说,这里不仅有地懒,而且还有三只地懒,最可怕的这三只地懒也许是一个三口之家。 我们的冷汗哗啦啦就滚落下来了,刚才一只地懒就让我们狼狈不堪,现在居然会同时碰上三只地懒,我们岂不是要交代在这里? 这人倒霉了喝凉水都要塞牙缝,我们也真是“幸运”,不偏不移,歪打正着,居然跑到地懒的巢穴里来了,这他妈根本就是自寻死路呀! 也许这个祭祀场所供奉的就是地懒,巫人也许并不知道地懒是什么东西,居然把地懒像神灵一样供奉起来,土坑里面堆积的那些尸骨,十有八九都是这三只地懒长年累月吃了的食物。 弄不好在以前,巫人还会用活人在这里祭祀,用活人献祭给地懒吃掉,所以这个土坑里面,才有那么多的人类骨骸。 一想到那些被当成祭品的人们站在土坑里面,被地懒活生生撕烂的画面,我禁不住飚出一身冷汗。 三只地懒聚在一起,踩着累累尸骨往祭台上面走去。 庞大的身躯碾压过白骨堆,土坑里面传来骨头的爆裂声响。 眼见那只雄性地懒受伤,雌性地懒发出悲伤的哀嚎,同时带着深深的恨意。 雄性地懒将丛林蟒的尸体丢在地上,那只小地懒大概是饿坏了,迫不及待地扑在蟒蛇尸体上,直接扯断半截蛇身,就像吃辣条一样,胡乱塞入嘴里啃咬起来。锋利的獠牙轻易撕裂蛇身,发出如同刀子切入皮肉的声音,嗤啦!嗤啦! 我一听见这个声音,头皮救忍不住一阵阵发麻。 最恶心的是,那只小地懒竟然还吃的津津有味,双爪捧在嘴边,将丛林蟒的蛇皮撕咬下来,大口大口啃噬里面白花花的蛇肉,爆裂的鲜血顺着地懒的嘴角滴落,空气中飘荡出一股浓烈的腥臭。 我们静悄悄地看着这一幕,恶心的一个劲地反胃。 终于,不知是谁突然没有忍住,居然嗷的一声吐出了声音。 那两只成年地懒突然回过头来,循声望向我们所在的方向。 “不好!快退出去!”张小超急忙叫了起来。 两只成年地懒发现了我们的身影,带着愤怒的咆哮声,直接从祭台上飞身跃下,朝着我们掩杀而来。 碎裂的白骨飞散四溅,两只成年地懒在尸骨堆里飞奔,足下不断传来骨头爆裂的声响。 我们合力对付一只地懒都感觉吃力,现在突然又冒出一只同地形的地懒,我们哪里还敢与其正面交锋,集体发一声喊,齐刷刷往岩洞外面跑去。 身后传来地懒沉闷的脚步声,声声怒吼在岩洞里面回荡不绝。 我们相继冲出洞口,但是谢伟辉却停了下来。 “阿辉,你在干嘛?”张小超急切地问。叉页场弟。 谢伟辉打开背包,直接从背包里摸出好几颗手雷,然后迅速用胶布将其捆绑在一起,啪的拉开环扣之后,将这颗自制的炸弹朝着洞穴里面远远抛了过去。 谢伟辉转身往外疾奔,边跑边大声喊叫:“快趴下!” 我们赶紧匍匐在野草丛中,短短几秒钟之后,就听见岩洞里面传来轰隆一声巨响,连大地都为之颤抖了几下。一团火球从洞口滚出来,滚滚浓烟伴随着尘灰呼呼呼地往外冒,地懒的咆哮声戛然而止,直接就被猛烈的爆炸声给吞没了。 强大的冲击气流就像一只巨大的手,将谢伟辉直接推出洞口,谢伟辉被冲飞出老远,倒挂在十多米开外的一棵大树上。 一阵哗啦啦的声响,巨大的爆炸力将整个岩洞都炸塌了,碎石块疯狂落下,堵住了洞口。不管地懒有没有被炸死,至少有一点,它们被封死在岩洞里面,也许永远都出不来了。 一场劫难总算过去,待到尘烟散尽,我们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头顶、身上全是尘灰,就像刚刚从矿井里爬出来的采矿工人,一个个都是大花脸。 原地休息了一会儿,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放亮了,没想到这一番折腾,半夜光景居然就这样过去了,我们又累又困,为了节约饮用水,我们用树叶盛来露水洗漱,冰冷冷的凉意让我们恢复了不少精神。 队员们相互检查了一下伤口,都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些小伤,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担心感染发炎。 等到晨曦初上的时候,我们囫囵吃了点干粮填饱肚子,然后踏上了新一天的征途。 按照人皮地图所示,再往前走会穿过一条阴暗的峡谷,死去的那个驴友称这条峡谷为“白骨峡”! 第一百四十四章白骨峡 两边是高耸入云的绝壁高山,中间是一条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幽暗峡谷。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就是如此神奇,仿佛有人用一把巨斧在山巅硬生生劈下一斧,从而将这座山峦一分为二。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一股带着古怪气息的阴风从峡谷里面穿梭而过,发出凄厉尖锐的啸音,仿佛有无数的鬼魅幽灵在高声叫喊,令人心惊不已。 两侧的绝壁估计有数百米之高,根本望不到顶,茫茫的白雾飘荡在半山腰。阳光很难穿透下来,所以峡谷里显得阴暗幽冷,而且寒气极重,因为长年累月这里都不见光亮。 本来这种恶劣的自然环境就足以让人感到压抑了,然而更加可怕的是,在这条峡谷里面,竟然铺满一层白骨,放眼望去,白森森的一片,就像一条白色的地毯,一直贯穿整条峡谷。 之前我们在祭祀场看见的白骨已经足以让我们震撼了,但是将祭祀场的白骨与峡谷里的白骨比较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这里的白骨数量起码是祭祀场的十倍还要多。 不过仔细对比后发现,峡谷里面的白骨以人骨居多,那些白森森的人体骸骨就这样长年累月风吹日晒,那一颗颗空荡的人头,还有那一个个空洞的眼眶,仿佛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过往的历史。 更令我们感到奇怪的是,在这些白骨堆中竟然掩埋着许许多多的冷兵器,大多都是些青铜兵器,比如青铜剑、青铜长矛,虽然经过漫长的岁月洗礼,但还是散发着幽冷的寒光。还有一些皮革盾牌。早已经破烂发霉。 那几个驴友把此处命名为“白骨峡”,这个名字还真是挺贴切的。 经过讨论分析,我们基本上达成了一致想法,这个白骨峡曾经是一处军事要地,并且从地上的尸骨和冰冷器来看,这里绝对爆发过大规模的战争,以至于尸横遍野,白骨累累。 更令人吃惊的是,自从走进白骨峡开始,我们佩戴的指北针就开始失灵了,指针一个劲地瞎转悠,根本指不准方向。还有就是我们的无线耳麦,耳麦里总是传出滋滋滋的嘈杂声音。偶尔还会听见犹如鬼魅般的凄厉惨叫,吓得我们赶紧关上耳麦。 由于年代久远,地上的那些白骨都已经很脆了,我们一路走过去,脚下就跟爆豆子似的,不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我都记不得自己踩碎了多少颗骷髅头,反正一边踩一边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 鹏哥左手托着罗盘,眉头紧锁:“这里可真是一个大凶之地啊!” 我好奇地看了看鹏哥手中的罗盘,罗盘呈方形,像是黄铜做的。估计比成年人的手掌稍稍大一点,中央是一个太极八卦,上面有一根指针,四周雕刻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符咒。如同我们的指北针一样,罗盘上面的那根指针在进入白骨峡以后,也像失灵了似的,在罗盘上面飞快地转来转去,一秒钟都不停下。 鹏哥看了看罗盘,沉声说道:“这里的地势在风水局里叫做‘通阴路’,意味通往阴间的道路,所以这里的阴气极重,可能会有大量的冤魂出没,大家一定要提高警惕!一个正常人只要在这里待上三天,都会被阴气侵体,轻则变成活死人,重则灵魂出窍,变成孤魂野鬼!” 鹏哥这席话并没有唬人的成分,每个人的心头都像压了块大石头,感觉沉甸甸的。 我们抵达白骨峡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在峡谷里没走多久,光线越来越暗,能见度越来越低,四周阴风惨惨,预示着夜晚降临。 又过了片刻,鹏哥向张小超建议道:“老爷,现在天色已晚,想必今晚肯定走不过白骨峡,况且夜间赶路容易碰上孤魂野鬼,我建议我们在此歇脚过夜,等到明儿天亮阳气充足的时候再作打算!” 张小超点点头,命令大家停止前进,谁都能感觉出这条白骨峡的凶险,张小超也不会让队员们以身犯险。 试想想,一群人借着夜色,在一条尸骨铺就的山路上缓缓行走,这幅场景该有多诡异啊! 宿营的帐篷在昨晚丢失了,风餐露宿的滋味可不好受,我们观察了一下环境,最后选择在山壁下面过夜。 山壁下面有那种一人多高的岩缝,我们就躲在岩缝下面,多少可以遮风挡雨。 这白骨峡在白天就是阴气沉沉,阴风惨惨,让人发寒,进入夜晚之后,峡谷里的寒气更甚,而且不是那种普通的冷,是那种阴浸浸,渗入骨子的冷。 我们在岩缝下面点了几堆篝火,有火焰取暖,感觉寒意没有那么重了。 白骨峡里一片死寂,这里就像一个生命的禁区,什么活物都没有。 没有野兽,没有老鼠,没有蛇,甚至都没有一只飞鸟,真有种千山鸟飞绝的凄凉之感。 昨晚大家就没折腾的几乎一宿没睡,今天又敢了一天的路,早就累得人困马乏,草草用过晚饭,也没了讲故事的兴致,各自找了个旮旯,闷头呼呼大睡。 我躺下睡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虽然那声音确实比较细微,但因为我的感应能力高于常人,所以听觉自然也比常人更加的敏锐。 我刚开始以为是老鼠或者是蛇一类的东西,当我睁开眼睛之后,才发现这声音是蔡丰源搞出来的。 蔡丰源侧身面对着山壁,手里握着野战军刀,不知道在山壁上面刻画着什么。 “蔡二哥,你在做啥呢?”我打着呵欠问。 在这支队伍里面,除了张小超以外,人们都尊称谢伟辉为谢大哥,蔡丰源就叫蔡二哥。 蔡丰源微微一怔,回头冲我笑了笑:“呵呵,没什么,不太睡的着,所以在这里磨刀呢!怎么?吵着你了吗?” “没事!”我摆摆手,也没当回事儿,闷头继续扯起了呼噜。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峡谷里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这三更半夜的,怎么会有马蹄声呢? 但是那马蹄声格外清晰,不仅是我一个人听见了,队伍里的所有人全都惊醒了。 张小超拔出左轮手枪,警惕地说:“有人往这边来吗?”叉长杂号。 张小超话音刚落,就看见峡谷口飘来一团浓浓的黑雾,那雾浓得就跟墨汁似的,化都化不开。 就在我们不明所以的时候,那团黑雾迅速席卷了整个白骨峡,四周伸手不见五指,我们仿佛陷入了一个混沌的黑暗世界,什么都看不见了,就连身旁的火堆竟然都没了火光。 我们心惊不已,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面前的黑雾迅速消散。 当黑雾散去的时候,我们惊诧地看见,峡谷口竟然影影绰绰出现了一大群人! 是的,一大群,密密麻麻排列在峡谷口,估计有数百人之多。 我们使劲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这群不速之客,这几百号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天上掉下来的?还是地下冒出来的? 从这群人的衣着装束来看,竟像是一支军队。 前面整齐地排着一列骑兵,精壮魁梧的汉子身穿黑色铠甲,阴气森森,杀意汹涌,胯下骑着高大的战马,那战马同样披着铠甲,显得威风凛凛。这些汉子的头上戴着头盔,头盔上面插着黑色的乌鸦毛,他们的手中高举着清一色的青铜长矛,矛尖泛着冷冷幽光,天地间充斥着一片肃杀之气。 在骑兵后面,排列着整齐的步兵营,那些步兵穿着轻便的皮甲,四肢捆绑着护腕护腿,左手握盾,右手提着青铜剑,脸上戴着幽灵般的面罩,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 那么多人站在峡谷口,竟然寂静无声。 第一百四十五章一模一样的脸庞 这个时候,就听方小花激动地叫喊起来:“天呐!这不是巫国士兵的装扮吗?” 方小花刚一出口,谢伟辉直接伸手捂住了方小花的嘴巴,低声道:“那么大声做什么?不想死就给我闭嘴!” 方小花还是难掩激动之色:“我在巫国的器皿上看见过巫国战士的图案。跟峡谷口的那些战士的装扮一模一样!我可以肯定地说,他们就是巫国士兵!” 没有人怀疑方小花的学术水平,方小花既然说的如此肯定,这些士兵想必确实是巫国士兵。可是这里面有个很关键的问题,也是所有人的疑惑所在,这些巫国士兵怎么会出现在数千年后的现在?莫非他们一直在这原始森林里面繁衍生息吗? 当然。联想到刚才飘过的那团黑雾,我的心中有了另外一种解释,阴兵! 这些巫国士兵跟之前我们在白帝庙碰见的蜀军士兵一样,都是阴兵,平日里看不见他们,只有在某种特殊情况下,这些阴兵才会神奇的出现。 比如,白帝城的阴兵所出现的媒介可能就是雷电,一到雷暴天气,就有可能出现阴兵。 那么换句话说,白骨峡巫国阴兵出现的媒介也许就是那团诡异的黑雾,一旦黑雾飘起,就是巫国阴兵现身的时候。 之前我们见识过阴兵的厉害。区区蜀国阴兵都差点要了我们的命,倘若碰上这数千年前的巫国阴兵,怨气更重,我们很有可能会交代在这里。 咚咚咚!咚咚咚! 黑暗中传来击打木头梆子的声音,如同战鼓一样,敲打出振奋人心的鼓点。 那木梆子声音并不是来自峡谷口,而是来自峡谷里面。 伴随着木头梆子很有节奏的击打声,一支同样拥有数百人的队伍从峡谷里面缓缓走出来,在峡谷口列成阵势,与之前那支巫国军队冷冷对持。 这下子,我们都有些坐不住了。看这阵势,好像是两军对垒呀! 那支从峡谷里面走出来的军队,从着装和武器配备上来看,明显要比巫国军队要简陋一些。他们穿着牛皮护甲,手中举着弓箭,寒光闪烁的箭矢对准巫国军队。 现在的局面很明显,那支巫国军队想要攻打峡谷,而这支军队却想要守护峡谷。 “呜--”静默片刻之后,刺耳的号角声突然响彻峡谷。 巫国军队率先发起了冲锋,骑兵营身先士卒,战马飞驰,长矛刺破空气,无所畏惧地朝着守军冲了过去。马蹄飞扬,黄沙滚滚,哒哒哒的马蹄声在峡谷里犹如闷雷滚滚。 嗖嗖嗖!嗖嗖嗖! 守军这边开弓拉弦,上百支箭矢破空而至,唰地撕破空气,犹如漫天寒星,呼啸着射向那些骑兵。叉长呆亡。 我们一个个全都看呆了,如此震撼的战斗场景在我们的眼前上演,我们就像在看一场火爆的战争大片,身临其境。体内的热血也跟着这些士兵沸腾起来。 当当当!当当当! 那些箭矢落在骑兵身上,多数都被铠甲挡飞出去。 对于这支装甲之师来说,那些箭矢就像在给他们挠痒痒。 有了骑兵开道,后面的步兵紧跟而至。 骑兵闪电般冲入守军阵营,犹如坦克般横冲直撞,肆意厮杀。 守军阵营顿时掀起一片腥风血雨,一时间人仰马翻,惨叫声,哀嚎声惊天动地。 擅长陆地作战的步兵提剑冲入敌营,剑光闪烁,不断有人倒下去,场面异常惨烈。 在这一刻,几乎没有了人性,峡谷里就像两群野兽在舍命相搏。 有人举起长剑,从敌人的嘴巴里捅了进去,穿脑而出;有人用弓箭勒断了对手的脖子;还有人用盾牌砸爆了对方的脑袋…… 眼前的画面向我们真实还原了冷兵器战争的惨烈,远远不是我们在电视上看见的那么简单。 一场短兵相接之后,守军被杀的屁滚尿流,巫国军队踏着满地的守军尸体,继续向前推进,那种势不可挡的霸气,真是让人热血沸腾。 片刻之后,忽然听得闷雷声响,峡谷里回声震天,两侧的高山仿佛都在微微颤抖。 巫国骑兵停了下来,前方仿佛来了什么可怕的事物,惊得那些战马纷纷嘶鸣站立,甚至有的战马竟然直接跪了下来。 然后,我们不可思议的看见,峡谷里竟然冲出一波兽兵。 是的,兽兵,这真是一个牛逼到爆的兵种! 什么战马这些都弱爆了,这些士兵的坐骑居然是各种各样的猛兽,有骑着狮子的,有骑着花豹的,有骑着野狼的,还有骑着大熊的。那些猛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甘愿成为他们的胯下坐骑。 在这支兽兵部队的冲击之下,巫国军队节节败退,呈现出一片摧枯拉朽之势。 危急时刻,粗犷的号角声再次响彻峡谷,一辆战车缓缓自黑暗中驶出。 所有人都惊呆了,因为拖拉这辆战车的不是骏马,也不是猛兽,而是十二个青面獠牙的青面鬼,这竟然是一辆鬼战车! 战车威风凛凛,用青铜铸造,非常沉重,车身有鎏金花纹,还有流苏华盖,显得雍容高贵,那配备就像现在的顶级豪车,属于帝王将相级别的人才能乘坐的。 十二个青面鬼打着赤膊,露出精壮的上身,腰间各自套着一根粗壮的缰绳。 然而,最让我们惊讶的是,能够乘坐这样的豪华战车,又能够驱使青面鬼拉车的幕后大人物,竟然是一个年轻少女! 当这个少女的容颜慢慢显现从黑暗中显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傻了! 不是惊呆了,而是惊傻了! 然后,所有人都把惊惧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颜苏! 乘坐鬼战车出场的那个美丽少女,竟然跟颜苏长得一模一样!! 我怔怔地看着那个少女,又回头看了看身旁的颜苏,脑子嗡地就炸了!!! 战车上的那个少女无论是容貌还是体形,几乎都跟颜苏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只是衣着和发型。战车上的少女身披黑纱,左手扶着车把,右手高举一根奇怪的拐杖,她的长发高高盘起来,透露出高贵冷傲的气质。然而颜苏呢,只是随意地扎了个马尾,然后穿着一身青绿色长衫,但是她眉宇间流露出的那种气质,却一点也不输给战车上的那个少女。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颜苏的容貌竟然跟数千年前的巫国少女一模一样? 她们的脸庞就像一个模子刻下来的,完全看不出半点区别,相似度高的令人瞠目结舌。 难道这仅仅只是巧合吗? 颜苏跟这个巫国少女之间,会不会有着某种奇怪而神秘的联系呢? 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就连颜苏自己都说不清楚,以为颜苏她自身都被深深地震撼了,瞪着一双大眼睛,完全无法回过神来。 如果,有一天,你突然看见一个陌生人,竟然长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庞,你会感觉到恐慌吗?并且他既不是你的亲人,也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一个数千年前的古人,你……还会淡定吗? 虽然颜苏紧咬着嘴唇没有说话,但是我能感受到,颜苏幼小的心灵正在承受着从未有过的狂风暴雨,如果心理承受能力不强的人,也许此时还有可能精神崩溃。 只见那个巫国少女举起右手中的拐杖,凌空画了个圈,前方的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鬼眼图案,仿佛是从地下浮现出来的一只巨大眼球,泛着诡异的暗红色光芒,一圈又一圈的旋转着。 这个血色鬼眼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但是更加诡异的事情却在此时发生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血河 当那个血色鬼眼消散过后,地上那些战死的士兵竟然站了起来,他们“复活”了! 而且无论是己方战士还是敌方战士,只要复活之后。全部都听从那个少女的指挥,朝着那些兽兵扑了上去。 这些复活的士兵就像活死人一样,不怕疼,不会退缩,他们唯一的念头就是向前冲。 那些兽兵虽然厉害,但是面对数量超过自身数倍的活死人战死。也只有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当晨曦升起的时候,巫国军队这边吹响了胜利的号角。 战车上的巫国少女,连同她身后的巫国军队,还有那些活死人战士,以及那些兽兵,所有的所有全部化为飞灰,全部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风吹过白骨峡,除了累累白骨,什么都没有留下。 而我们也明白峡谷里的白骨是从何而来,跟我们之前推测的差不多,这里的确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战斗,这些白骨就是那些战死的士兵尸体。 我们这才蓦然惊醒。每个人的背心都被冷汗湿透了。 整整半夜,我们像是坐在环绕立体的电影院里面,身临其境地欣赏了一场极其震撼的战争大片。 当新的一天降临的时候,我们还不能从昨晚的震撼中抽身而出。 当然,最震撼的并不是我们近距离看了一场惨烈的远古战争,最震撼的是,那个拥有可怕力量,凭一己之力就能够决定战斗胜败的巫国少女,竟然长着一张跟颜苏一模一样的面孔。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颜苏,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她究竟是什么来头? 我觉得颜苏越来越像一个谜,而我却越来越看不清楚她。 “颜苏!”我叫了颜苏一声。 颜苏怔怔地看着远方。两眼空洞地回过头来,显得有些失魂落魄:“干嘛?” “你……没事吧?”看见颜苏这个样子,我有些心疼。 颜苏摇摇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请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点点头,虽然心中的疑问甚多,但既然颜苏已经把话挑明了,那我也就不会多问。 其实仔细想想,也许颜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颜苏自小在落日村长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巫山县,她几乎都没跟外界接触过,之前她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是巫国。什么是鬼眼,更何况这个来自数千年前的巫国少女,如果硬要说她跟颜苏有联系的话,我真觉得是瞎扯淡。 只是,颜苏的身上也确实有许多谜团值得怀疑,她家为什么会有记载蛊术的《巫灵谱》?她的背上怎么会有鬼眼胎记?她为何与数千年前的巫国少女长得一模一样? 太多太多的疑团就像水草一样纠缠在我的心里,但一时又找不到破解的门路,感觉心里乱糟糟的,格外烦闷。 大舅张小超走了过来,带着困惑的目光看着颜苏:“像!真像!简直与战车上的那个少女一模一样!” “我可跟她没有半点关系!”颜苏冷冷回应。 张小超点点头:“这个我知道!那个是千年前的女人。你俩自然没有关系,但你们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啊,这个巧合也未免太巧合了吧!当然你也不要误会,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我只是惊叹世上还有如此奇遇,竟然能遇见一个长得跟自己近乎一样的人!” 颜苏看了张小超一眼:“那我告诉你,这种可不是什么美好的感觉!我只感觉到恐慌,除此以外,我什么感觉都没有!” 吃早饭的时候,张梦雪悄悄问我:“你觉得颜苏这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挺好的啊!人又漂亮,心地又善良!”我啃着干粮说。 “你才跟她认识多久啊?你以为自己很了解她吗?”张梦雪皱了皱柳眉。 “都认识好几个月了!”我说。 “几个月你就想了解一个人吗?更何况是一个女人?我告诉你,就算你用一辈子,也许你也无法真正了解一个女人的内心!”张梦雪说起话来就像小大人似的。 我放下干粮:“那你的意思是?” 张梦雪耸耸肩膀:“我也没有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颜苏多少有些古怪!” 我听出张梦雪是在怀疑颜苏,心里有点不太高兴了:“我跟颜苏同生共死好几次,她就是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好古怪的!” 张梦雪大概也听出我话语中的不快,摇了摇头,也没再多说什么。 用过早饭,我们收拾行囊准备出发,鹏哥说清晨的阳气最足,我们要趁着阳气最旺的时候通过白骨峡。也就是说,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赶在日落之前走出这条峡谷,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 我在收拾背包的时候忽然想到昨晚蔡丰源的奇怪举动,忍不住在他昨晚躺着的地方趴下来,好奇地看了看,结果看见蔡丰源在山壁上面用军刀留下一行字:“蔡丰源到此一游!” 我日! 真是幼稚啊! 我都不屑于干这种事情,显得多弱智似的,没想到蔡丰源这都多大年纪了,还有这些嗜好。 我笑了笑,也没有往深处多想,以为这就是蔡丰源无聊时候的杰作。 整整一天,我们就在这条尸骨累累的峡谷中行走,触目处尽是萧瑟的苍凉,也没有其他景致可看,除了白森森的一片还是白森森的一片,这条路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 不过还好,一切都在规划的行程中,我们总算赶在傍晚时分穿过了白骨峡。 张小超取出人皮地图跟真实环境作比对,发现穿过白骨峡之后会有一条河。 在人皮地图上面,那个驴友是用红笔绘画的这条河。 在见到这条河之后,我们终于明白那个驴友为什么会用红笔来标注这条河流,因为这条河流原本就是红色的!而且是血红色,河水就像被鲜血浸染过一样,红色的水面倒映着蓝天,仿佛把天空都染成了红色。河水静静地流淌着,蜿蜒着穿过丛林,一直流向远方,如同一条血色的丝带,在森林里面盘绕出优美的弧度。 我们来不及休息,众人齐心合力,就地取材,迅速做成了两张木头筏子,十三个人分别乘坐木头筏子顺水漂流,按照那个驴友的说法,顺着这条血河漂流到尽头,就能进入古桑村的范围了,而那座与世隔绝神秘莫测的古桑村,就是我们此行要去的目的地,希望能在那里找到有关于巫国的重要线索。 一想到古桑村就在前面,众人心情大好,心中涌起即将到达目的地的欢愉,有人甚至还高兴地唱起了歌。 水流并不湍急,比较平缓,两张木头筏子一前一后,在黄昏的落日下徐徐前行,水面划开一道波浪,留下清晰可见的波纹,绯红色的残阳笼罩着原始森林,一切显得静谧而又安详。 河风徐徐,一种神秘古老的沧桑感扑面而来。 “大舅!”我的眼睛紧紧盯着水面。 “嗯?”张小超转身看着我:“什么事?” 我指了指河里:“你有没有发现不太对劲?” 张小超浓眉一挑:“哦?什么不太对劲?”叉长木技。 我摸了摸下巴:“这条血河死气沉沉的,竟连半点生机都没有!” “啊哈!”张小超点点头:“对!听你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漂流了这么久,好像连一条鱼都没有看见!” 长长的血河里面,居然没有半点生命,这是什么个情况? 张小超话音刚落,我们所乘坐的木头筏子突然晃动了一下,竟然是跟前面的木头筏子撞在了一起,险些侧翻落水。 张小超蹭地站了起来,不悦道:“前面做什么呢?干嘛突然停下来?” 谢伟辉的声音回应道:“老爷,前面已经没路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我在地狱等着你! 前方河面上,一棵极其粗壮的树干横跨两岸,挡住了去路。 “这树干上好像刻着字!”有人说。 树干上有字?! 张小超带着方小花跳到前面一张木头筏子上,方小花掏出放大镜。仔细看了看。 只见树干上清晰可见凿刻着一串蝌蚪文,也就是巫文,而且这些巫文还涂着鲜血,看上去血色夺目,给人诡异阴森的感觉。 方小花弯着腰,逐个字逐个字的看过去。镜面反射着阳光,明晃晃的。 “写的是什么?”张小超问。 方小花站直腰板,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只有一句话,是一句警告语,大意是‘魔鬼的禁区,擅闯者死!” 在这死寂的血河上面,方小花的声音不大,却像惊雷一样在我们的心里炸响。 擅闯者死! 这带着明显威胁的口吻! 不过这同时也传递给我们一个信息,前面确实是巫人活动的地盘了,看来我们距离古桑村已经很近了。 “虚张声势!吓唬谁呢!”张小超唰地拔出军刀,三两下就将面上那层树皮削掉,那排巫文自然也就不见了,张小超重新刻上几个汉文:“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然后在旁边画了个叉,这才收起军刀别回裤带。 树干很粗。就像一座桥,我们舍弃木头筏子,爬到树干上,沿着树干走到岸边的密林里面。 密林里面黑压压的,溢泽惊喜地说道:“老爷,你看,这些全都是桑树!” 溢泽突然这样一说,我们这才发现。原来这片密林竟然是一片桑树林。 密密麻麻的桑树就像卫兵一样,撑着巨伞,黑压压的一片,遮挡了阳光。 这些桑树全都是年代久远的古桑树,树龄估计有上千年,每棵古桑树都长得巨大无比,粗壮的树干几乎需要我们所有人手拉手才能合抱。高达数十米,遮天蔽日的,藤条在树干上缠了一圈又一圈。还有根须从半空中倒挂下来。泥地里的根须更是盘综错杂,相互纠缠,如同一只只深入地底的鬼爪。有些根须突出地面,在地上延伸出各种稀奇古怪的造型。 不知道是不是桑树属阴的缘故,一走进桑树林,就感觉阴气逼人,跟之前那种又闷又热完全是两种体会。 天色渐晚,队伍又连续奔波了一整天,近乎两宿没有睡觉了,人仰马翻,非常困倦。 没有帐篷,我们只好自己动手搭建营地。 我们砍来一些粗壮的根须,将其插在地上围成一个圈,相当于一个篱笆墙,避免野兽轻而易举地闯进来。然后摘来桑树叶子,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躺上去软绵绵的,还有些舒服。最后砍来几根粗壮的树藤,在中央支起两个火炬,烧得噼啪作响。 今晚负责守夜的是阴阳兄弟,那两个家伙平时都很沉默寡言,就像两根木头桩子杵在那里,他们身旁的地上各自插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夺魂钩,钩身细长,尖端弯曲,异常锋利。 睡了一会儿,我被尿憋醒了,于是拎着裤头跑到树干后面去撒尿。 不知道为什么,我撒得正欢快的时候,就感觉背后仿佛有双眼睛在盯着我。 那种感觉很强烈,可是当我转过身去的时候,后面的灌木丛却是静悄悄的,连野草都没有摆动一下。 我揉了揉眼睛,怀疑是不是这两天自己太紧张了的缘故。 我提起裤头,准备走回营地,刚刚转身走了没有两步,突然就惊呆了。 我的面前竟然立着一根折断的树枝,树枝直挺挺地插在地上,顶端赫然挂着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 我蓦地一惊,条件反射般地叫喊起来。 那颗人头血肉模糊,基本上看不出面容,感觉上像是一个年轻男子。脸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成黑色,两只眼睛都被挖掉了,眼眶空洞洞的,阴气森森地盯着我。 在这漆黑的夜里,乍然见到这样一颗恐怖的死人头,我也忍不住有些心惊肉跳。 最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刚才我起身撒尿的时候都没有看见这颗死人头,怎么撒完尿回来这颗死人头就莫名其妙地出现了?这个鬼东西一定是有人插在这里的,我想起了刚刚被人窥视的那种感觉,脊背一阵阵发凉,刚才确实有人在暗中盯着我! 一念至此,我下意识地握紧定尸笔,锐利的眼神扫过四周灌木丛。 听见我的叫喊声,营地的人们全都醒了,接二连三赶了过来,当他们看见竹竿上插着的那颗人头,尽皆骇然变色。 张小超说:“我们的人都在这里,这很有可能是之前死掉的驴友!” 我扫视四周一眼,对众人说道:“大家小心提防,我们好像被人盯上了!” “哎,等等!”方小花举着强力手电,一束白光照在死人头的后脑勺上。 “这里好像有字!”方小花说。 方小花将手电咬在嘴里,很专业的掏出一双无菌手套戴上。 那人后脑勺上的头皮被削了一块,但是又没削断,方小花小心翼翼地翻开那块头皮,光束照在头皮上面,果真写着几个巫文,方小花直接就念了出来:“我在地狱等着你!” 我在地狱等着你?! 方小花微微一怔,寂静的黑夜里,这句话就像一根利刺,一下子扎进我们的心窝。 我的脑海里唰地闪过一道闪电,失声大叫道:“快散开!” 话音刚落,就听砰的一声炸响,那颗死人头突然爆裂开来! 但是,人头里面并没有血水脑浆四散飞溅,而是嗡地爆裂起一团黑雾,就像雨点般朝着四面八方射过去。 “啊呀--”一条人影在黑雾中倒了下去。 这条倒下的人影并不是方小花,而是那个风水师鹏哥。 他的古罗盘掉在地上,双手捂脸,在地上翻滚哀嚎,发出极其凄厉的嘶吼。 我们这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手电的光束凌空一扫,鸡皮疙瘩哗啦啦就掉了一地。 空中竟然飞舞着许许多多的黑色小虫,由于那些虫子数量众多,密密麻麻的飞出来,所以看上去像是一团黑雾,其实是成千上万只黑色小虫,每只虫子的个头跟米粒一样大小,空中不断传来嗡嗡嗡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不已。 死人头里怎么会冒出这么多的虫子? 这些虫子是什么来头? 再看那颗爆裂残留的几块头骨,里面密密麻麻粘着一片黑虫,还在头皮里面钻进钻出。 我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皮极度发痒,忍不住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叉双夹巴。 方小花好像还没什么事,这小老儿反应敏捷,在危急时刻蹲下身子,并没有受到黑虫的攻击。 然而那个鹏哥就没那么幸运了,我们围上去,当我们看见鹏哥此时此刻的模样,几乎同时发出一声惊呼,鹏哥的那张脸已经看不见人样了! 鹏哥的脸上就像长了无数颗黑痣,其实那些黑痣全是黑虫,密密麻麻,满脸都是,就像嵌入皮肉里面的黑芝麻。问题是还能看见那些黑芝麻在不停地蠕动,黑虫不停地往肉里钻,鹏哥的脸庞顿时变成了蜂巢,上面布满数不清的孔洞。 看见鹏哥这副可怕的模样,谁也不敢上前触碰他,生怕招惹到那些恐怖的虫子。 所有人几乎本能地向后退开半步,无助地看着鹏哥在地上翻滚哀嚎,十指发疯般抠挖自己的脸颊,皮肉都抠烂了,指尖插入脸颊里面,鲜血横流,状若恶鬼。 只不过眨眼的工夫,竟然还有黑虫从鹏哥的眼球里面钻出来,瞬间眼眶里就爬满虫子,眼球唰地凹陷下去,一刹那间就被虫子给吞噬掉了。 但是,这个时候的鹏哥竟然还没有断气,他大张着嘴巴,身子僵直,嘴里喷出大量的虫子。 第一百四十八章蛊虫 张小超叹息一声,不想再让鹏哥受到折磨,咬咬牙,直接拔枪对着鹏哥的脑袋来了一枪。 砰! 子弹穿透鹏哥的脑袋。直接没入地下。 枪声在沉寂的树林里久久回荡,萦绕不绝。 这个时候,就听有人失声尖叫:“不好!那些虫子又来啦!” 只听嗡嗡声响,那些爆裂四散的黑色虫子重新在空中聚集成一团,如同一团黑烟,盘旋两圈之后。再次朝着我们扑了过来。 众人大惊失色,刚刚已经亲眼目睹了虫子的可怕之处,谁也不想像鹏哥那样惨死。 但是面对这种可怕的虫子,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用火!快用火!”张小超带领众人往营地狂奔。 那两个火焰支架被拆散,各自取了支火把举在手里,在面前拼命地晃动,想要驱赶那些黑色虫子。 不过那些黑色虫子好像并不怕火,一团黑色虫子直接扑向溢泽手中的火把,顿时就把火焰给扑灭了,然后那黑色虫子就像飓风一样,唰地就将火把啃噬干净,溢泽吓得松开手,面色铁青的向后急退。 但是那些黑色虫子却不依不饶,对着溢泽穷追不舍。 面对这群怪虫,任你身手有多好都发挥不出来。 眼前溢泽性命堪忧。突然一道金光凌空闪过,唰地没入了那团黑烟之中,瞬间就被黑烟给吞没了。 不过很快,令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 一束金光就像刀子般划破黑烟,那些黑色的虫子仿佛被某种奇怪的力量吸引着,全都被收入那团金光之内。刚才是黑烟吞噬金光,现在却成了金光反过来吞噬黑烟。 不过短短几秒钟的工夫,那团黑烟全部被金光吞噬得干干净净,空中再也没有留下一只黑色虫子。 那束金光悬浮在空中,我这时候才看清楚了,原来那束金光竟然是是金蚕蛊半寸金! 颜苏纤手轻扬,半寸金唰地没入颜苏的掌心。 除了我以外,在场的人们都惊呆了,谁也不知道颜苏竟然有此等奇术。 颜苏面容冷峻,缓缓走上前来:“那些黑色虫子不是普通的虫子。而是蛊虫!” 蛊虫?! 众人闻蛊色变,虽然很少有人见识到真正的蛊术,但是对于蛊毒的传闻却是由来已久,江湖上对此传得神乎其神。 但是今日一见,蛊术一门确实非常的诡异神奇。 颜苏对蛊术很有研究,侃侃而谈:“刚才那个死人头叫做爆裂蛊,下蛊的人很阴毒,把蛊虫下到人头里面,做成爆裂蛊,死人头一旦爆炸,里面的蛊虫就会四散飞溅,鹏哥也就是着了这个道儿!这种蛊虫死而不僵。所以用火来对付也不是有效的办法,幸好我有金蚕蛊,能够吞噬一切毒虫!” 说这话的时候,颜苏的右手掌心里微微泛起一抹金光。 我仿佛能够看见半寸金在颜苏的掌心里面,骄傲地昂起脑袋。 方小花扶了扶眼镜。拍着胸口道:“妈妈呀,吓死我了!我在仅有的一些巫国文献中看见过对蛊毒的描述,巫国人除了能通鬼神以外,还非常擅长蛊术。没曾想今日一见,巫国的蛊术居然如此厉害!” 顿了顿,方小花扭头看向颜苏,疑惑道:“颜苏,你怎么会懂得巫国的蛊术呢?” 颜苏道:“祖传的!” “祖传的?!”方小花皱了皱眉头。 不过颜苏这话我可以证明,她的蛊术确实是祖传的,是她从外婆留下的那本《巫灵谱》里面学到的。 不管怎么说,在这么凶险的时刻,幸亏颜苏用蛊术救了我们。 张小超也很高兴,觉得这趟带着颜苏前来没有错,幸好之前没有听马师爷的,要把颜苏排除成局外人,没有颜苏的话,这次我们真的是凶多吉少。 “呃……呃……”蔡丰源突然弯腰呕吐起来,但是什么都吐不出来,就在那里用手指一个劲地抠喉咙。 “蔡二哥,你怎么了?”溢泽问。 蔡丰源摆摆手,涨红了脸,喘息着说:“之前……之前有只蛊虫飞到我嘴里去了……” “呀!蔡二哥,你的肚子怎么了?”张梦雪指着蔡丰源的肚子叫了起来,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恐。 蔡丰源低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都在发抖:“我的肚子……啊……我的肚子怎么回事……好疼……好疼啊……”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蔡丰源的肚子就像气球一样肿胀起来,而且越鼓越大,肚子撑得圆滚滚的,身上的衣服直接被撑破了,肚子依然在继续膨胀,表面那层皮都被撑得几乎透明,火光下,能够隐约看见他的肚脐眼附近萦绕着一团黑气。 蔡丰源捂着肚子,哀嚎着倒在地上,再这样下去,他的肚子估计都要爆裂开了。 面对蔡丰源如此恐怖的惨状,众人束手无策。 “别叫了,张开嘴巴!”颜苏快步走过来,蹲下身,左手捏着蔡丰源的脸颊,帮助他张开嘴巴。然后右手放在蔡丰源的嘴巴边上,掌心里泛起金光,半寸金缓缓从颜苏的掌心里爬了出来。 蔡丰源惊惧地瞪大眼睛,竟发不出半点声音,眼睁睁地看着金蚕蛊一点点爬进他的口腔。 “你这是在做啥?这是最毒的金蚕蛊,难道你想毒死他吗?”张小超惊诧地问。 颜苏冷冷说道:“我这是在救他!他被蛊虫入体,我将金蚕蛊放入他的体内,清除那只蛊虫!你不想看见他肠穿肚烂而死的话就赶紧让开,不要来打扰我!” “你这小丫头,怎么跟老爷说话来着?”谢伟辉说。 张小超摆摆手,拉着谢伟辉退了开去。 在众人惊异的注视之下,半寸金慢慢爬进蔡丰源的嘴巴,只见蔡丰源猛地瞪大双眼,喉头突然出现一个凸起,呈现出金蚕蛊的轮廓,然后那金蚕蛊顺着蔡丰源的喉管,一路下滑,进入蔡丰源的肚子。 不一会儿,就看见蔡丰源滚圆的肚子上出现了金蚕蛊的轮廓。 金蚕蛊在蔡丰源的肚脐眼附近来回游走,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 说来也奇怪,蔡丰源的肚子竟然一点点,一点点消了下去,如同一颗泄气的皮球。 不出两分钟,蔡丰源的肚子总算是恢复了常态,蔡丰源满脸都挂着冷汗,脸色惨白,整个人失去了神采活力,就像是一根霜打的茄子。 蔡丰源突然捂着肚子,转身弯腰呕吐起来,哇地呕出一大堆黑色的污秽物。叉华系弟。 在这堆污秽物里面,还有一只金色的金蚕蛊。 半寸金飞了起来,颜苏姿势优雅地摊开掌心,半寸金稳稳停降在颜苏的掌心里。 唰地一道金光闪过,半寸金消失了,回到颜苏体内。 蔡丰源蹲在旁边吐了个天昏地暗,直到吐出胃酸才停下来。 不过短短几分钟时间,原本魁梧强壮的汉子就像削瘦了一圈,面容干枯,脸色惨白,仿佛生了一场重病似的,摇摇晃晃站起来,脚步虚浮,竟连站都快要站不稳了。 颜苏说:“你体内的蛊虫已经被清除了,刚才吐了不少东西,多喝点水,以免虚脱!” “看来这个地方是不能待了!”马师爷说。 溢泽道:“那怎么办?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如果现在抹黑离开岂不更加危险?” 溢泽话音未落,忽听铮的一声尖啸,一支粘着翎羽的利箭自灌木丛中闪电般激射而出。 溢泽也算是反应敏锐,耳朵微微抽搐了一下,捕捉到这个熟悉的破空声响,脑袋下意识地往边上侧了一下,那支箭矢直接贴着溢泽的脸颊飞掠而过,唰地钉在后面的树干上,箭身嗡嗡低吟,箭尾上的的翎羽抖动不已。 第一百四十九章突围 唰! 所有人都是一惊。 同时我们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我们被人伏击了! 而伏击我们的,毫无疑问,肯定是藏在暗处的巫人部落。 溢泽不愧是神射手。经历了生死瞬间,几乎没有半点的迟疑,左手举弓,右手拉弦,迅速半转身,左眼微微眯了一下。嗖的射出一箭,竟然以刚才那箭相同的飞行轨迹回射而去,精准无误。 “啊呀--”灌木丛里传来惨叫声,偷袭溢泽的那名弓箭手反而死在了溢泽的箭下!他千不该万不该,竟然惹到了一个神射手。 嗖!嗖!嗖! 漆黑的树林里面,从四面八方飞来好几支暗箭。 嗖! 溢泽单膝跪地,一记流星追月,手中利箭呼啸而出,后发先至,在空中急速旋转,竟然精准无误地正面迎上了一支射来的冷箭。 溢泽的力道更胜一筹,他的利箭直接穿透了那支冷箭,那支冷箭凌空变成齑粉。利箭其势不减,直接飞射入树林,就像定位导弹一样精准。一条人影捂脸惨叫着从树干后面跌倒出来。 溢泽之前跟我提起过,说他这把弓是祖传的,名叫追月,而那些箭矢都是精心锻造的,箭尖用精钢铸成,比普通箭矢威力更大,穿透力更强,背上的这些箭矢名曰“流星”,意喻像流星一样迅猛。 “爹地,小心!”张梦雪闪身跃到张小超身后,龙王刺出,在黑夜中如同绽放的寒星,嚓嚓嚓将飞射而来的冷箭绞碎。 张梦雪转身问张小超:“爹地,你没事吧?” 很明显,张梦雪战场经验不够。太过轻敌了,当她刚刚转身的时候,还有一支冷箭紧随而至,眼看就要没入张梦雪的后脑。 说时迟那时快,颜苏玉指一弹,一根扁鹊针凌空激射出去,化作一点寒星,叮地撞击在冷箭上面,飞溅起一点火星,那支冷箭径直被改变了轨迹,从张梦雪脸颊旁边飞了过去。 张梦雪回过头,惊出一声冷汗。看见是颜苏救了她,没来由脸颊一红,低低地说了声:“谢谢!” 颜苏也不领情,冷冷道:“不用!” 敌人的伏击不可能就这样轻易结束了,四周的密林里面不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借着朦胧的火光,我们隐约能够看见密林里面出现了一条又一条人影。那些人浑身穿着黑色的服饰,很有异域风情,他们的身影与夜色融为在一起,只有那一双双眼睛显得雪亮无比,在黑暗中闪烁着和野狼差不多的光芒。 粗略一看,这些巫人少说也有数十人之多,他们就像凭空闪现出来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站在密林里面,冷冷地盯着我们。 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就像野兽在看属于自己的猎物,我们很悲催的不是野兽,而是猎物。 “老爷,我们被巫人包围啦!”谢伟辉拉了拉枪栓,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他此时也显得很紧张,因为这些巫人诡异莫名,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使出什么邪门法子。 张小超深吸一口气,缓缓转动滚轮滑槽,目光如炬,冷冷扫过前面的灌木丛:“我们要做野兽,不要做猎物,冲出去!” 话音刚落,张小超突然举起左轮手枪,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的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划破桑树林的宁静,同时也拉开了这场激战的序幕。 一朵血花飞溅起来,一条人影应声而倒。 与此同时,张小超发一声喊,我们分头散开,鼓起勇气往外突围。 其实仔细想想,我算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真枪实弹、大规模的战斗。 上次在柳氏义庄的时候,无非也就是斗僵尸,而现在,我们要面对的是真正的人! 而且还是一群非常神秘的巫国人! 之前我们已经见识了这些巫国人的手段,给我们留下的印象是血腥冷酷、诡异神秘。 这里是桑树林,是巫国人的地盘,也是他们最熟悉的战场。叉华扑号。 我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能落入这些巫人之手,否则后果不堪想象。 一时间,厮杀声,枪声,怒吼声,惨叫声,将死寂的森林变得热闹非凡。 我看见谢伟辉向灌木丛里投掷了一颗手雷,轰隆一声炸响,火光冲天,三四个巫人直接被炸成碎片,残肢断骸洒落满地。有一个巫人直接被弹片拦腰斩断,血淋淋的肠子拖在地上,半截身体还在地上爬呀爬的。 我还看见阴阳兄弟,两兄弟配合默契,夺魂钩齐出,将隐藏在树上的一个巫人弓箭手拖拽下来,嚓地一分为二,血光闪过,那个巫人变成左右两半,鲜血喷起两米多高。 最让我目瞪口呆的是那个黑寡妇,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黑寡妇出手,右臂一扬,一根天蚕丝自袖口里飞出,唰地没入树枝,黑寡妇腾身飞跃而起,身影一闪,消失在了树冠之中。 当她再次现身的时候,如同幽灵般出现在一个巫人背后,天蚕丝唰地割断巫人的咽喉,一股滚烫的热血喷薄而出,变成一团浓浓的血雾。 其他几个巫人赶过来的时候,黑寡妇身形闪烁,天蚕丝唰地射入远处树干,就像鬼魅一样飞走了,那身姿简直飘逸到了极致,看得人神魂颠倒。 “耿小七,你他大爷的!”颜苏突然对我爆起了粗口。 我回头一看,只见颜苏倒在地上,两个巫人抡起弯刀斩向颜苏,颜苏指缝里夹着扁鹊针,双手交叉在头顶上,吃力地抵挡着。 颜苏毕竟是个小女娃娃,力量有限,哪里扛得住两个野蛮子的劲道? 那两把雪亮的弯刀不断下压,不断下压,眼看着就要切入颜苏的面门,颜苏涨红了脸,满脸怒气地望着我。 不得不承认,刚才我确实有些走神了。 那两个巫人浑身黑衣,就连脸上都戴着黑色的鬼怪面具,给人一种神秘兮兮的感觉。 我来不及多想,直接从衣兜里摸出两张黄符,屈指一弹,两张黄符凌空激射而出,嚓的变成两团飞旋的火球,击中了那两个巫人。 巫人鬼叫一声,衣服登时就被火球引燃了,他们狼狈的倒在地上,拼命翻滚扑腾,想要扑灭身上的火焰。 颜苏终于得脱,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左右开弓,嗖嗖射出两根扁鹊针。 两根扁鹊针分别没入了两个巫人的身体,不知道封住了他们的什么血脉,两个巫人立马就不能动弹了,只能直挺挺地躺在那里,任由火焰吞没他们的身体,升起一缕缕带着焦臭味的浓烟。 “快走!”我冲颜苏扬了扬下巴,两人闪身没入密林里面,一路没头没脑地狂奔。 两侧身旁不断传来唰唰声响,劲风扑面,我感觉浑身的热血都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此时此刻,很难用言语来形容心里的那种感觉,有惊恐,有害怕,也带着一丝异样的快感,那是人类本性里面的嗜血和屠戮的快感。 嗖! 迎面突然射来一箭。 “小心!”颜苏出声惊呼。 很奇怪,可能是我功力上升的缘故,那支迎面射来的利箭在我的眼中看上去,竟然无比的……缓慢! 我甚至能够清楚地看见箭矢飞来的轨迹,并且脑子里能够提前做出精准的判断。 我张开右手,竟然凌空牢牢抓住了那支箭矢。 在颜苏惊讶的目光中,我啪地将那支箭矢折断成两截,然后足不点地,直接从一片灌木上面飞了过去,将掌心里的断箭凶狠地插入那个巫人弓箭手的胸膛。 噗嗤! 断箭贯胸而入。 即使隔着面具,我仿佛也能看见面具那面那张扭曲的脸庞,以及那双不敢置信的眼神。 第一百五十章迷路 呀-- 我猛地一声大喝,拔出了巫人胸口上的那支断箭。 一股滚烫的人血喷溅在我的脸上,带着令人作呕的咸腥味。 巫人的身体抽搐了两下,很快就变得僵直了。 我抹着脸上的血迹爬了起来。在这种热血冲脑的状态下,我感觉体内的真气在飞速流动,忍不住破口长啸:“啊--啊--啊--” 我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在丛林里激荡,充斥着满满的豪情,大有那种侠客儿女快意江湖的快感。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耿小七。啊你妹啊,你老姐就快嗝屁啦!” 张梦雪?! 我猛然一惊,凝足目力循声望去。 只见密林之中,一袭白影在前面踉踉跄跄的奔跑,至少有五六条黑影紧随其后,手中的弧月弯刀闪烁着慑人的寒光。 “小雪!”我使劲一跺脚,没有半点犹豫,犹如离弦的箭矢,直接朝着张梦雪所在方向激射而去。 扑通! 张梦雪跑得心急,一个不小心被树根绊倒,直接摔倒在地上,露出了后背空隙。叉华医巴。 那些巫人可不懂的什么叫做怜香惜玉,跑在最前面的那个家伙高高抡圆胳膊,弧月弯刀划破空气,带着尖锐的啸音当空劈落。在空中留下一道雪亮的弧线。 这一刀若是斩下去,美丽的张梦雪岂不是香消玉殒了?! “滚开!”我暴喝一声,甩手掷出定尸笔。 定尸笔凌空飞旋而去,就像一个旋转的金色光圈,啪地击中那人的手腕,打掉了敌人手中的弧月弯刀。 定尸笔飞旋回来,我顺势抄在手中,同时高高跃起,劲透笔尖,唰地将定尸笔没入那人的咽喉,同时将那人飞身扑倒在地上。 我拔出定尸笔,还不等我回身救援,另外一个巫人再次抡刀劈向张梦雪,而此时张梦雪可能摔得有些严重,竟然还未能够爬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点寒星破空而至,嚓一声轻响,没入了巫人的脖子。 巫人举着的弧月弯刀就定格在距离张梦雪不到半米的空中,无论如何都砍不下去。 就听哐当一声响,弯刀掉落,那个巫人翻身栽倒在地上。 他的脖子右侧出现了一个血色圆点,上面插着一根闪烁着寒芒的扁鹊针。 后面两个巫人顿时就愣住了,扭头看着颜苏,怪叫一声,举刀冲向颜苏。 我看了一眼张梦雪,转身和颜苏边并肩作战。 其实巫人的武功并没有多高,只是他们异常的凶猛。完全是不怕死的打法,所以对付起来有些吃力。而且我们年纪太小,最吃亏的就在于力道不足,不能与这些巫人抗衡,这些家伙常年在森林里面生存。个个都练就了一身发达的肌肉,每个人都是大力士,弧月弯刀被他们挥舞的呼呼生风。 当! 一股力道穿透手背,我的虎口一下子被震开,手腕一阵阵地发麻,定尸笔凌空翻滚两圈,斜插在草地中。 我大吃一惊,定尸笔丢了,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慌乱。 我下意识地想去拾起定尸笔,那个巫人却踏前一步,趁胜追击,弧月弯刀直接砍向我的脑袋。 我猛然心惊,刚刚抬起头来,瞳孔里唰地闪过一丝寒光,我已经感觉到刀锋上面传来的森冷寒意,我仿佛看见自己的脑袋被劈成两半,白色脑浆喷薄而出。 嚓! 这一声响不是从我头顶上传来的,我没有感觉到疼痛,脑袋也没有一分为二。 这声轻响是从巫人后背传来的,又听嗤的一声响,一根明晃晃的利刺穿透了巫人的胸口,就像一条银色的蛇。紧接着,那把利刺瞬间展开,无数短小的利刺透胸而出,直接戳烂了那个巫人的胸口,还有碎肉沫子和着鲜血飞溅到我的脸上。 唰! 那些利刺突然收了回去,巫人的胸口就像筛子一样,布满了血窟窿,到处都在飙血,然后这个巫人直挺挺地就朝我压了下来。 “哎呀!我去!”那人相当沉重,就像一头死猪,直接将我压成了大便,我只剩下一只手在外面抽搐着。 张梦雪一脚踹开巫人的尸体,气喘吁吁地站在我的面前,她的右手倒提着龙王刺,刺尖上面全是血沫子,一颗一颗往下滴落。 张梦雪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恨声骂道:“老娘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 另一边,颜苏使出浑身解数,终于也把扑向她的那个巫人干掉了,满脸是血的从尸体下面爬起来。 夜风拂过树林,枝叶晃动,发出沙沙声响。 阴冷的夜风就像鞭子一样抽打在我们身上,四野沉寂,只剩下我们沉重的喘息声。 我们三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像三个地狱里爬出来的小鬼,满头满脸都是鲜血。 张梦雪吁了口气:“真没想到,我们这一路上居然杀了这么多人!” 颜苏冷冷道:“这些都是坏人,该杀!” 自从落日村被屠村,颜苏父母双亡过后,我能明显感觉到,颜苏的心日渐变得冰冷。 “大舅他们呢?”我问张梦雪。 “不知道!”张梦雪摇摇头:“打着打着大家都打散了,希望爹地他们不会有事!” “当然不会有事!”我安慰道:“大舅他们比我们厉害多了,我们都能存活下来,他们肯定没有问题!” 张梦雪抿了抿嘴唇:“但愿如此吧!” “走吧!”我点点头。 “往哪走?”颜苏问。 是呀! 往哪走?! 我环顾四周黑压压的桑树林,突然感到一阵茫然。 刚才那一番血战突围,所有人都走散了,这片林子无边无际,我们该去哪里寻找同伴? 我们这一通乱跑,早已不知道跑到哪里来了。 退一步说,即使我们没有迷失方向,现在回到营地那边,估计也没有人还留在那里了,留下来的只有尸体。 更何况,我们真的已经迷失了方向,哪里回得去营地? “喂!喂!喂!”张梦雪对着无线耳麦喊了起来,耳麦里传来滋滋声响,没有人回应。 张梦雪掏了掏耳朵:“完蛋了!要不耳麦坏掉了,要不这里接收不到信号!” 一种苍凉之感扑面而来,我想我们这次是真的迷路了。 密林之大,我们三个年幼的孩子,到底该何去何从呢? 沉默了一会儿,谁都没有主意。 树林里不断传来低沉的沙沙声,搞得人心里发毛。 我抿了抿嘴唇,提议道:“呆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要不我们各自说说看,该往哪个方向走吧?” 结果…… 我们三人一点都没有默契,三只手居然指向三个不同的方向。 我指向东面,颜苏指向西面,张梦雪指向北面。 “石头剪子布,谁赢了听谁的!”还是张梦雪冰雪聪明,直接解决了意见不统一的难题。 结果我一把剪子,直接赢了她们两个布。 颜苏努努嘴:“小七,你赢了,你来决定吧!” 我想了想,要是我选择走西面或者走北面,势必都会引来另外一个女人的不满,所以权衡一下,还是坚持自己刚才的意见:“往东面走吧!” 两个女人也没有意见,跟在我身后,往密林东面走去。 其实我也不知道东面会走去哪里,这片密林那么大,也许我们会跟目的地背道而驰,也许我们一年半载都走不出去,最后就变成野人,从此一个男野人和两个女野人,就在丛林里面过着自由自在的幸福生活。 这个童话故事可是一点都不美丽! 我们一路披荆斩棘,经历了这一场恶战,再加上不停地奔波,我们三个都已经精疲力竭了。 就在我想招呼她们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我突然瞥见前面不远处,竟然泛着微微光亮。 第一百五十一章荒村 “那边有光亮!” 我心中一喜,带着张梦雪和颜苏快步走了过去。 在这黑咕隆咚的原始森林里面,那一点微弱的光亮就像一盏指明灯,看见它仿佛就看见了希望。 当我们走到近处的时候。惊讶地发现,丛林里面竟然出现了一座小村庄。 在这密林里面,为什么会有一座小村庄呢? 难道这就是我们此次所要寻找的古桑村吗? 村庄里静悄悄的,一片死寂。 在这黑夜中看上去,整座村庄就像一座巨大的坟墓。 当这个念头浮现在脑海里的时候,我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们三人站在村庄门口。门口立着一个牌坊,牌坊上面刻着一些巫文,我们也看不懂。 两串灯笼挂在牌坊两侧,轻轻飘荡着,就像两只眼睛。 我们之前看见的光亮,估计就是这两串灯笼发出来的。 放眼望去,村庄显得有些萧条破败,荒无人烟,一副荒废了的景象。 张梦雪疑惑道:“这里不是古桑村吗?古桑村不是有巫人居住吗?但现在看上去,这座村庄好像荒废很久了,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反正也没地方可去,既然来了,那就进去看看吧,说不定会找到什么线索!”我提议道。 颜苏点点头,没有拒绝,直接跟着我走了进去。 张梦雪在后面跺了跺脚。说了句“哎,不要丢下我!”,然后快步跟了上来。 空荡荡的街道上回荡着我们三个人的脚步声。显得格外孤寂。 没有灯光,反正有一点朦胧的光亮,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一路往前走去。入眼处尽是荒凉,那是一种渗透到骨子里的荒凉。 坍塌的房屋,没有顶的茅草棚,破烂的门板在夜风中吱呀摇晃,还有失去轮子的手推车,以及大量丢弃的青铜器皿。 这个地方死气沉沉,没有半点人气,但却是某些动物的天然乐园。 我看见一群老鼠吱吱叫唤着从坍塌的房屋里跑出来,一大群蝙蝠倒挂在破败的屋檐下面,两条花花绿绿的蛇从翻倒的青铜缸子里面缓缓爬出来,滋滋吐着猩红色的蛇信。晃晃悠悠游进了没有顶的茅草棚。 一阵阴风打着旋儿卷过,我们身上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整个村庄仿佛被一种奇怪的雾气包裹着,到处都飘荡着氤氲的黑雾。 阴风一吹,那些黑雾就像墨汁一样涌动开去。 然后,我们惊讶地发现,无数白色的冥币在半空中飘飞,落在房顶上,落在街道上,密密麻麻。 “我觉得这个村子有些不太平啊!”张梦雪涩声说道。 其实张梦雪不说,我们也能感觉的到,这座村庄确实有些诡异。 哦,不,是非常的诡异! 一座破败的没有人烟的小村庄,里面毒虫游走,飘荡着奇怪的黑雾,还有漫天飞舞的冥币,这种只有在鬼片里出现的镜头,没想到却真实地出现在我们眼前。 望着那漫天飞舞的冥币,就像一只只飞舞的白色幽灵,其实我的腿弯子也开始哆嗦起来。一种强烈的感觉告诉我,必须得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我舔了舔嘴唇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里确实有些不太寻常,我们还是走吧!” 说实话,我真有些后悔贸然踏入这座村庄。 我本来是想找一个今夜的落脚之地,等到明儿天亮再作打算,谁知道竟走进了这样一座死村庄。 张梦雪和颜苏也没有异议,这鬼地方待起阴寒刻骨,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这个村庄里的人都去哪里了?”颜苏疑惑地环顾四周。 “看这样子,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全部迁走了,还有一种就是……全部死光了!”张梦雪说这话的时候,我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顿了顿,张梦雪摸着下巴沉吟道:“个人来说,我比较偏向第二种可能,这里的村民全都死光了!如果是迁徙的话,很多东西都会搬走,但从我们所看见的情况,到处都是丢弃的农耕工具、青铜器皿,不像是迁走的状况。即使真的是迁走,那也是走得非常匆忙,所以什么东西都没来得及带走!” “如果是死光光的话,那他们会是怎么死的?”我询问道。 “也有好几种可能!”张梦雪说:“可能是自相残杀、可能是被外族屠村,也有可能是爆发流行病瘟疫,一夜之间全都死了!” 当张梦雪说到“屠村”两个字的时候,颜苏的脸颊明显抽搐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冷光,这种冷光让我感到陌生和害怕。 颜苏突然冷冷说道:“照你这么说,那么村子里应该有尸体才对!问题是我们这一路走来,一具尸体都没有看见!” “是呀!”我怔了怔,颜苏这话没错,不管是哪种情况,既然死了人总得看见尸体吧,可是目前为止,我们一具尸体甚至一副骨架都没有看见。 我们不禁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中,原本的那些村民到底是死了还是走了?如果死了,他们的尸体在哪里?他们是怎么死的?如果只是走掉了,他们又为何背井离乡而去?这座村庄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 我们怀揣着无数的疑问,转身往村庄外面走。 走着走着,张梦雪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着我们,眼神中露出一丝恐慌:“等等!你们有没有觉着有些不太对劲啊!” 我心中一凛,不由自主地握紧定尸笔:“哪里不对劲了?” 张梦雪面色凝重:“我记得我们进村的时候没有花费这么长时间,为什么走了这么久,还没走到村口呢?” 张梦雪此言一出,我和颜苏一下子回过神来,是呀,刚刚我也记得我们进村走了没有多远,但是回去的路怎么这样长?走了半天竟然都还没走到村口牌坊处? 抬头看去,前面黑雾飘荡,根本看不见村口在什么地方。 一个不祥的念头涌上脑海,妈拉个靶子,难道我们又迷路了? 寒意就像看不见的针,一个劲地往我的肌肤里扎。 当我环顾四周的时候,心中的惊惧更甚,因为我发现街道两边的房屋都发生了变化。 我没有看见那间没顶的茅草棚,也没看见那辆失去轮子的手推车,更没有看见翻倒在路边的青铜大缸。入眼处居然变成了另外一番荒凉景象,没有墙壁的房屋,破烂的篱笆,还有爬满蚁虫的木头桩子,重重叠叠,密密麻麻的画面令人头皮发麻。 这是什么回事?! 我的冷汗唰唰唰地滚落下来。 我记得很清楚,我们从进村到现在,一直都是走的直路,也没转过弯。叉介亩血。 可是为什么同样一条直路,来时看见的景象,跟转身看见的景象完全不同呢? 我感觉我们莫名其妙从先前的那条街道,进入到另外一条街道。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照这样的状况走下去,我想永远都找不到村口,我们可能一直都在这座诡异的村庄里面转圈圈。而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性,一种可能,这座村庄本身就在发生着某种诡异的变化;还有一种可能,黑雾迷惑了我们,我们以为走的是直线,其实早在黑雾中迷失了方向。 但不管哪一种可能,我们现在所要面对的严峻问题就是,找不着出口了! 我突然后悔自己的经验不足,要是留个心眼的话,我们一路走来都应该做上记号。也许做上记号都不会有用,但总比现在完全茫然无措要好吧。 张梦雪和颜苏显然也明白了这个问题,两人都扭头看着我:“小七,我们好像走不出去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古井 是的,走不出去了! 我们被困在了一座阴森诡异的荒村里面。 “现在怎么办?”颜苏问。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梦雪说:“我倒是有个笨法子,要不我们就在原地等着。一直等到天亮,也许我们就能看见村口在哪里了!” 颜苏提出了一个更为可怕的假设:“如果这座村庄永远也不会天亮呢?” “什么意思?”张梦雪微微一怔。叉尤在号。 颜苏皱起眉头道:“这座荒村如此古怪,你觉得会有阳光照进来吗?依我看,这座荒村一年四季都是这副景象,永远也没有白昼!” 虽然颜苏这话充满了绝望,但不得不说。颜苏确实说的很有道理。 看来死等下去也不是个好办法。趁着意识还算清醒,我们需要积极寻找出路。 人在某种压抑环境下待得久了,轻则会出现狂躁状态,重则会出现意识模糊,直至精神崩溃。 我不敢想象,我们若是一直寻找不到出口,我们是不是也会心理崩溃。精神疯掉呢? 继续向前走了没有多远,赫然发现,道路中央竟然横亘着一口古井,就像一张怪兽的嘴巴,黑黢黢的,还不断有袅绕的黑烟从古井下面飘荡出来,就像一根埋在地下的大烟囱。 我们疑惑地走了过去,其实那就是一口普通的水井,只是年生久远显得很古朴,井壁上爬满了苔藓,苔藓都变成黑绿色,还在滴着墨汁般的水珠子,依稀可以看见苔藓下面雕刻一些奇怪的符咒图案。 我麻着胆子站在井口朝下面看了一眼,古井很深,黑黢黢的看不见底,井下面萦绕着黑色烟雾。什么都看不见,就像是一口通往地狱的古井。阴风从下面倒灌上来,呼呼呼的,吹得我睁不开眼睛。 突然,我清楚地听见井下传来一声异响。 哗啦! 像是某种金属撞击发出来的声音。 紧接着,那声音越来越大,竟是从黑暗的井底下面慢慢上升。 这个时候我也总算是听出来了,那哗啦哗啦的异响是铁链拉动的声音。 呃?古井下面怎么会有一条铁链?! 就在我困惑不解的时候,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微声音随之传来,然后我就看见古井下面冒出了水草。 那些水草疯狂地涌动,就像挥舞的鬼手,自翻涌的黑雾中穿出来,沿着井壁飞快地向上爬,很快就爬出井口,感觉整个井口瞬间就被黑色的水草塞满了。 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但是那水草却不依不挠,直接缠住了我的左手,并且如同常春藤一样,顺着我的左臂一路盘绕而上,很快就来到我的脖子处。 当那团水草缠上我的时候,肌肤上传来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我蓦然惊觉,这爬出来的好像不是水草! 又干又枯,就像杂乱的毛线团,乱糟糟的纠缠在一起,就像密密麻麻蠕动的细蛇。 然后我突然明白了什么,顿时脸色大变。 日妈! 一股极冷的寒意自心底升起,瞬间传遍我全身,我感觉整个人如坠冰窖般寒冷,一下子就被冻僵了。 这哪里是他妈的水草,这根本就是头发啊!女人的长头发! 就这么一愣神的工夫,我的两只脚踝又被头发丝缠住了,我就像木头桩子一样杵在古井边上,除了右手还能活动以外,整个身子已经无法动弹。 “小七!”张梦雪和颜苏见状不妙,想要冲上来救我,却被我喝止住了。 “别过来!快离开这里!不要管我,我自己想办法脱身!”我大声说道。 黑色的头发丝就像怒放的花蕊,唰唰唰地朝着四周蔓延。 从空中俯瞰下来,就像是一朵正在绽放的巨型花朵。 颜苏还想冲上来,却被张梦雪伸手拉着,张梦雪摇了摇头:“我们要相信小七!贸然冲过去,只会给小七增添负担!” 颜苏跺了跺脚,跟着张梦雪拔足向后飞退。 我微微吁了口气,只要两个女人没事,我就放心不少。 这些恐怖的头发丝就像毒蛇,在地上肆意游走,钻进街道两旁破败的房屋里面,在废墟里面蜿蜒爬行,或者顺着木梁缠绕着爬上房顶,这他妈哪个女人的头发会有这么长?摆明了古井下面是一个可怕的鬼物。 那些头发丝除了不断蔓延之外,最可怕的在于它们竟然能够猎食! 对! 没错!! 头发丝竟然在猎食!!! 我亲眼看见,一群老鼠吱吱乱叫着,惊慌失措地从一间废弃的村屋里面跑出来。 头发丝迅速游动,唰地缠住了其中一只老鼠。 老鼠拼命挣扎,吱吱叫唤,但却无济于事。 一丛头发丝直接从老鼠的七窍里钻了进去,老鼠的嘴巴、鼻孔、眼眶里面全是头发丝。 只不过眨眼的工夫,那只老鼠身上的血肉全部被头发丝吸食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副白森森的骨架摆在那里,还呈现出奔跑的姿势。 不仅猎食老鼠,头发丝几乎吞食所有的活物,就连木头桩子上的那些蚁虫都不放过。无数的头发丝钻入木头上面那些蜂巢状的孔洞,在木头桩子里面游走穿梭,很快就将里面的蚁巢都吸食的一干二净。 卧槽! 亲眼目睹这恐怖的一幕幕画面,我的头皮登时就炸了,要说不害怕不恐慌那他妈是骗人的。我也是人,我又不是超人,那头发丝要是钻进我的身体,我他妈也会死的! 我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趁着右手暂时还能动弹,反手从裤兜里抽出那把带指环的野战军刀,锋利的刀刃闪过一抹寒光。 呀! 我咬紧牙关,挥舞着野战军刀,拼命切割缠绕着我的头发丝。 那些头发丝看似干枯,感觉刀子下去,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斩断。 但是我错了,我明显低估了那些头发丝的厉害,锋利的军刀切下去,竟然没有半点反应。那些头发丝竟像钢丝一样的坚韧,军刀不停地划拉,竟然发出金属般的摩擦声响,再疯狂地划拉几下估计都能飞溅出火星子了。 我脸上大变,额上冷汗涔涔而下,瞬间湿透衣衫。 此时此刻,头发丝已经卷住了我的右手,顺着手腕一直爬向胳膊,我仅只剩下两根手指还能动弹。 那些头发丝越缠越紧,几乎勒进我的皮肉,我感到一阵阵窒息,胸腔里的氧气仿佛都被挤压了出去。 我能清楚地意识到体内的精力正在一点一点流失,眼前也出现昏花模糊的景象。 我憋红了脸,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将两根手指艰难地伸入胸口衣兜,夹住了一张黄符,然后沉声念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唰! 那张黄符变成一团火球,迅速沿着手臂滚了出去。 这种火焰不同于普通火焰,对付鬼邪之物有奇效。 那些头发丝仿佛十分惧怕,一下子就被引燃了,变成一缕缕飞灰,那些缠着我的头发丝也迅速后退。 身上陡然一轻,压力感大减,我心中一喜,再次摸出两张黄符,抬手甩向井口。两张黄符凌空燃烧,唰地没入井口,变成两颗火球一路滚落下去,引燃了不少头发丝,古井下面飘荡出浓浓的黑烟,同时还传来凄惶的一声鬼啸:“啊--” 我终于得脱,指尖夹着几张黄符,迅速后退。 忽听噗的一声,一团浓浓的黑烟犹如喷泉般从井口下面喷薄而出。 古井下面铁链声哗啦作响,同时不断传来凄厉的女人喊叫声。 我的心里微微一颤,糟糕!莫非古井下面的鬼物要爬出来了吗? 第一百五十三章井下爬出的女人! 黑烟渐渐飘散,我们瞪大眼睛,一团白花花的东西从井口爬了出来。 那是一个女人! 一个被泡的发白的女人! 就像那种从福尔马林里面捞出来的尸体! 女人浑身上下都在淌着恶心的黏液,褐黄色的。像是尸水。 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女人的半边脸颊,而另外半边脸颊则是白骨森森,掉着一块烂肉,连着脸皮,翻卷倒挂在脸上。里面有很多白点。全是蛆虫在钻进钻出。 最为恐怖的是,女人竟然没有下半身。像是被人拦腰斩成两截,腰间穿透着一条乌黑发亮的青铜链子,有倒钩挂在女人的肚子里面,还有一副血淋淋的肠子拖在外面。 女人没有双腿,就像一只蛤蟆,半截身子在地上扭动。一步一步朝我们爬了过来。 我们都被这恐怖的一幕吓得骇然变色,我没头没脑朝着那个女人扔过去两张黄符,然后拉着张梦雪和颜苏转身狂奔。 一个只有半截身子的女人,身上穿着青铜铁链,从一口古井里面缓缓爬出来。 我想,也许这个恐怖的画面会在我的脑海里面残留一辈子。 我们转身开跑,跑了没有多远我们就感觉到不对劲,原本荒无人烟的村庄突然变得人山人海。我们惊讶地停下脚步四处张望,只见街道上面站满了村民,影影绰绰,也不知道这些村民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村子里不是没有人吗? 这些村民是从哪里走出来的? 原本死寂的街道好像还没什么可怕的,突然间冒出这么多人,我们反而感到害怕。 因为这么多人在街上行走,村庄里依然是死寂无声,这么多人竟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没有说话声,没有呼吸声,没有脚步声,我们就像在看一幅无声的画面,那种感觉真是打从心底感到怪异。叉乒讽扛。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都不说话呢? 就在我们疑惑不解的时候,颜苏突然沉声说道:“这些家伙好像不是人吧!” 其实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因为街上的村民全都低垂着脑袋,目光呆滞,脚步迟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而且脸色极其苍白,就像抹了面粉一样,鬼气森森。 呀! 张梦雪低低惊呼了一声:“难道他们都是……” “鬼!”我把张梦雪没有说完的那个字说了出来。 张梦雪蓦地打了个哆嗦,颤声道:“这么多……这么多的鬼魂在街上晃荡?” “嘘!”我伸手捂住张梦雪的嘴巴,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让她们尽量屏住呼吸,别让附近的这些鬼魂嗅到了生人的气息。 鬼魂我不是没有见过,我甚至还杀过鬼魂呢,但问题是我从未一次性见到这么多鬼魂,而且这么多鬼魂就在身旁晃来荡去,要说不害怕那肯定是装逼的。 我屏住呼吸,扬了扬下巴,示意张梦雪和颜苏速速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张梦雪突然发出“啊!”的一声大叫。 张梦雪的尖叫声远远传送出去,在这死寂无声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 只这一瞬间,街道上的所有鬼魂都停下脚步,齐刷刷向我们投来怨毒的目光。 我的额头顿时落下三条黑线,一颗心直接提到嗓子眼:“我的姐,你这是干啥呀?” 张梦雪脸色铁青,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下移,娇躯突然瑟瑟颤抖起来。 我顺着张梦雪的目光往下移,我也忍不住啊的一声叫喊起来。 张梦雪那双雪白的小腿上面,竟然有一双枯骨般的尸手,顺着这双手看过去,我看见了那个只有半截身体的女人,她趴在地上,发出阴桀的嘿嘿笑声。 我大惊失色,都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爬过来的,而且她身上捆绑的那条青铜铁链好像无限长,我们所站立的地方距离那口古井少说也有三五十米远,但那个女人依然拖着铁链爬过来了。 而最可怕的问题在于,现在不仅是古井女尸爬过来了,就连周围的那些鬼魂也被尖叫声吸引,朝着我们纷纷围拢上来,那些鬼魂伸长双臂,歪歪扭扭地走过来,不断发出那种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嘶吼声。 “滚开!滚开!别碰我!”张梦雪惊叫连连,使劲挣扎了两下,但双腿受制,并没有得脱。 我见情势不妙,一个箭步窜过去,牙关一咬,飞脚踹在那个女尸的脑袋上面。 扑通! 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脚竟然把女尸的脑袋踹了下来,像皮球一样骨碌碌滚出老远。 即使如此,女尸的脑袋依然在嘿嘿冷笑着。 一只肥老鼠跑过来啃噬女尸的脑袋,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 没想到那颗女人头突然张开嘴巴,竟然把那只肥老鼠反口咬在嘴里。 肥老鼠没有得到便宜,反误了自己性命。 就听嘣咯嘣咯一阵令人发毛的脆响,鼠头被女尸生生嚼碎,整个老鼠身体都被吞进了嘴巴里面,只剩下一根尾巴还挂在唇角外面。 目睹这一幕,我登时一阵胃液翻涌,捂着嘴巴,将涌上喉头的呕吐欲望硬生生压了下去。 这颗女人头虽然人首分离,但是各自都还能动,那两只尸手依然死死抓着张梦雪,张梦雪吃不住力,哎呀一下摔倒在地上,一个大活人竟被一具没有脑袋的残尸在地上拖着飞快滑行,并且一路往古井方向迅速滑去。 我大惊失色:“小雪!” 我拔足就要追上去,面前却突然出现十多只鬼手。 我紧张地环顾四周,原来那些鬼魂已经围拢上来,将我们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的水泄不通,我和颜苏都被鬼魂给冲散了,只能各自为营。 我的心中牵挂着张梦雪的生死,直接拔出定尸笔,怒吼着往前冲。 定尸笔泛起刺目的金光,笔身上面的符咒飞快流转,散发出浩然正气。 “呜哇哇--呜哇哇--” 那些鬼魂一碰上定尸笔散发出来的金光,顿时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哀嚎,然后在金光中化成一缕缕黑烟。 当我冲破鬼群之后,我一眼就看见了张梦雪,她正趴在古井边上,脸色惨白,娇喘连连。她的手里握着龙王刺,井口边上挂着两只断手,断口处被戳得稀巴烂,挂着一丝丝的碎肉。 我松了一口气,看来在危急时刻,张梦雪自救成功,没有被那具残尸拖进古井。 我回头看见颜苏,她纤细的身影几乎都要被鬼魂吞没了。 我心头火起,猛地咬破左手中指,鲜血溢出来,我将鲜血涂抹在定尸笔上,笔身上的金光更加暴盛。 我倒提着定尸笔,再次返身杀入鬼群。 沾染精血的定尸笔,威力更加强大,一笔横扫而过,金光中还带着一抹血光,挡在面前的六七个鬼魂同时灰飞烟灭。 “统统给我滚开!”被围在垓心的颜苏突然爆发一声惊天怒吼,围绕在颜苏身边的那些鬼魂全都怪叫着退开。 我定睛一看,顿时大惊,只见颜苏双目赤红,长长的头发飞扬起来,脸上流露出冰冷的肃杀之意。 天呐! 我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此刻的颜苏,竟然再一次进入疯魔状态! 之前在巫峡镇郊外跟疯道士对决的时候,颜苏曾经出现过一次疯魔状态,没想到时隔多日,颜苏竟然再次出现疯魔状态!进入疯魔状态的颜苏战斗力急剧提升,但是我不喜欢这样的颜苏,因为这样的颜苏令我感到陌生,甚至令我感到一种……莫名的害怕! “呜--”尖锐的鬼啸声划破长空,那颗女人头突然从地上飞了起来,如出膛炮弹,嗖地穿过鬼群,直接冲向颜苏。 第一百五十四章疯 那颗女人头带着极大的怨气,鬼啸声尖锐刺耳,令人耳膜发麻。 我见那女人头来势汹汹,提起定尸笔就想冲过去。但是我的前路被一众鬼魂阻挡着,想要一瞬间冲到颜苏面前,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那颗女人头去势极快,在飞向颜苏的时候,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 一股黑烟从嘴巴里喷薄出来,她的口腔里面甚至还粘着之前的老鼠毛。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想要叫喊却只喊出了一个“颜……”字。 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颜苏的举动居然无比狂暴。 只见颜苏身形闪烁,不避反迎。闪电般出手,唰地一下,凌空抓住了那颗迎面飞来的女人头。 噗嗤! 颜苏指如利爪,两根手指直接插入了女人的眼眶,仿佛听见眼球砰然爆裂的声音。 女人头发出凄厉的嘶吼“啊--” 然后拼命张大嘴巴,凶狠地咬向颜苏的手腕。 我这才看见。女人的嘴巴竟然长着锯齿状的牙齿,锋利异常,就像两排铡刀,一口咬下去,颜苏的右手肯定齐腕就没了。 说时迟那时快,颜苏左手如灵蛇出洞,抢在女人刚刚张开嘴巴的一刹那,左手成刀。唰地刺入了女人的嘴巴。 “呜--”女人的嘴巴再也无法闭合,颜苏这记手刀直接插入女人的喉咙,然后从断颈下面穿了出来。 那颗女人头瞬间变成了一颗鲜血淋漓的糖葫芦果子。 接下来的一幕更是令我瞠目结舌,只见颜苏的瞳孔里面闪过一抹血红,颜苏突然一声暴喝,竟然用双手硬生生将那颗女人头撕成两半,一团血雾嘭的爆裂飞溅起来,女人的尖叫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啪嗒! 颜苏直接将那颗被撕成两半的女人头扔在地上,抬脚踩下去,女人的头盖骨就像椰壳一样碎裂开来,肝脑涂地的场景令人格外恶心。 一缕鲜血顺着颜苏的指尖缓缓滴落,颜苏的脸上也布满点点血迹,再加上那双泛着血光的眼睛,那副模样真是像极了一个女鬼。 “她……她这是怎么了?”张梦雪来到我的身后,看见颜苏的疯魔状态非常震惊。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之前我见过一次,反正每次情绪很激动的时候,或者受到什么严重刺激的时候,颜苏好像就会进入这种疯魔状态!在这种状态下的颜苏,战斗力无比强大,是正常颜苏的五倍不止!刚刚你也看见了吧,她是怎么对付那具女尸的!” 张梦雪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口吻里带着一丝怀疑:“这颜苏该不会是什么妖女吧?我总觉着颜苏很古怪呀,她的身上藏着许多秘密!就拿昨天来说,那个……那个数千年前的巫国少女,怎么拥有跟颜苏一模一样的容颜?你刚说,那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 我没有做声,我不敢相信那是一个巧合,我也无法解释,我同样知道颜苏身上有很多的秘密,其实哪个人的身上又没有秘密呢?反正只要我知道,颜苏不会害我们!她若真的想要害我们,疯魔状态下的颜苏估计没有一个人能够抵挡。 颜苏一脸冷峻,低着头,一步步向前走。 她的身上仿佛带着无穷杀气,她只有一个人,但是她却用一个人的气势,震住了数百个鬼魂。她每向前走一步,那些鬼魂就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一步,很明显是惧怕和退缩。 突然,颜苏身影一闪,唰地没入鬼群。 当颜苏的身影再次显现出来的时候,她的双手高举着两个鬼魂。 那两个鬼魂被颜苏扼住脖子,提到半空中,胡乱地挣扎着。 颜苏提着两个鬼魂相互一撞,两只鬼的脑袋碰撞在一起,瞬间变成了两团黑烟。 颜苏摊开掌心,两戳飞灰随着夜风吹散。 “还不滚吗?”颜苏只阴冷冷地说了一句话,眼神自这些鬼魂身上一扫而过。 颜苏的眼神冰冷如刀,就连我都在心里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大概是被颜苏的狠辣手段震慑住了,那些鬼魂再也不敢围着颜苏,哗啦啦犹如潮水般向后退却,很快就逃得无影无踪,消失在了苍茫的雾气里面。悄无声息,一如出现时候一样的诡异。 我和张梦雪对望一眼,眼神中都露出深深的疑虑。 颜苏太强大了,竟然凭借一己之力,吓退了数百鬼魂。 她到底是什么人? 为何会有如此强大的气场? 还有,她为何会进入疯魔状态? 街道上空荡荡的,原本人影绰绰的街道再次变得萧瑟死寂,只剩下我们三个人站在原地。 颜苏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眼睛里的血光还未消散。 我走过去,拍了拍颜苏的肩膀:“颜苏……” “滚开!”颜苏突然转过头来,一声暴喝,瞳孔里唰地闪过一丝森冷的杀意。 我心中一惊,还没回过神来,咽喉直接就被颜苏伸手锁住。 颜苏的劲力变得无比巨大,五指如钢条一样,紧紧勒入我的皮肉,我仿佛能够听见喉骨传来的咔咔声响,我不能呼吸,一张脸涨得通红。 颜苏就那样冷冰冰地看着我,眼神里全是杀意,没有丝毫的悲悯。 我突然感觉到一股浓浓的心酸,颜苏这是要杀了我吗?我做梦都没有想到颜苏竟然会对我下手?颜苏她不认识我了吗?我居然会死在自己喜欢的女人手里?罢了罢了,颜苏若要取我性命,我给她便是…… 阵阵悲伤涌上心头,我几乎失去了反抗的斗志,默默地闭上眼睛。 “颜苏,你疯啦?!放开小七!”张梦雪见势不对,一个箭步冲了上来。 我虚弱地睁开眼睛,歪着脑袋斜眼看着张梦雪,已经不能呼吸了。 “放开他,你听见没有?”张梦雪又气又急,唰地亮出龙王刺。 铮!叉坑引巴。 龙王刺展开,上面的利刺犹如绽放的花蕊,闪烁着点点寒星。 张梦雪踏前一步,举起龙王刺对着颜苏,厉声说道:“快放了小七,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小七?!”颜苏的脸上突然露出迷惘的表情,然后她突然松开了手,我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快被掐断了,捂着脖子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难受的脸红脖子粗。 张梦雪横握龙王刺,挡在我的面前,一脸警惕地看着颜苏,她怕颜苏再次对我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颜苏盯着我们看了一会儿,瞳孔里的血光迅速散去,终于恢复了常态。 颜苏的娇躯晃了晃,整个人就像被抽空了一样,满脸憔悴,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颜苏!”我下意识地想要过去扶她,却被张梦雪死死拽住了。 张梦雪瞪了我一眼,厉声说道:“小子,你不要命啦?她是疯的!” “不!颜苏不是疯子!”我使劲挣脱张梦雪的束缚,踉跄着来到颜苏身边,伸手抱住了颜苏。 张梦雪气得直摇脑袋,破口大骂:“耿小七,我看你也是疯的!” “颜苏!颜苏,你怎么样?”我抚摸着颜苏的脸蛋,有些心疼。 颜苏微微睁开眼睛,叫了我一声:“小七……” “你认得我了?你现在认得我了?”我喜出望外,此时怀中的颜苏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颜苏。 “小七!你怎么了?我怎么会不认识你呢?”颜苏很奇怪地看着我。 张梦雪环抱臂膀,冷冰冰插嘴道:“既然认识小七,你刚刚干嘛要杀他?” “什么?!”颜苏大惊,我能明显地感觉到她的娇躯狠狠颤抖了一下,她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张梦雪:“你在胡说什么?我……我怎么会杀了小七?” 第一百五十五章豢鬼之地 颜苏的脸上露出迷茫而惊讶的神情,她看了看张梦雪,又看了看我:“小七,她在说什么?我真的……真的伤害了你吗?” “没有!没有!”我摆摆手。示意张梦雪不要说下去,颜苏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如果让她知道真相,可能会对她造成很大的心理压力。 谁知张梦雪并没有听从我的暗示,直接走过来,一把将我拽了起来。龙王刺始终指着颜苏的脸庞:“耿小七,你给我起开!我见过傻的,没见过你这样傻的,你就那么相信这个女人吗?你有没有想过她是在骗你呢?” 我的心微微一颤,其实张梦雪说的不无道理。只是我自己不愿意相信而已,我从未怀疑过颜苏,我相信她只是失忆,不可能是在演戏。 我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我从来不会怀疑颜苏任何事情!” 啪! 张梦雪一巴掌呼在我的脑袋上:“你小子是鬼迷了眼睛吧?” 张梦雪面上闪过一丝怒色,对着颜苏厉声说道:“姓颜的,我不知道你给小七下了什么迷药,我也不知道你现在的表现究竟是真实的还是在演戏,反正我告诉你,你若是想要伤害小七,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张梦雪收起龙王刺,冷冰冰退到一旁。 “小七。我……我刚刚究竟做了什么?我的头好疼!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颜苏抱着脑袋痛苦地呻吟起来。眼眶里泛起了晶莹的泪花,自己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茫然不知,这确实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看着颜苏这副模样,我感到一阵阵的心疼。 我估计颜苏之所以会短暂的失忆,是因为疯魔状态造成的,也就是说,在刚刚疯魔状态中的时候,颜苏的大脑根本就不受控制,她已经不认识我们,刚才即使换做其他人,她也会下手的。 我越来越担心,第一次疯魔状态的时候颜苏还能认得我,第二次进入疯魔状态后的颜苏,明显比第一次更加疯狂,而且在狂暴状态下居然不认识我了,照这样的状况发展下去,如果第三次进入疯魔状态,颜苏将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我不敢想象。 “颜苏!颜苏!”我蹲下身来,再次揽着颜苏的肩膀。 不管颜苏变成什么样子,她在我的心目中,永远都是那个自竹林中缓缓走出的绝美女子,带着不沾凡尘的气息。 “小七,我真的伤害到你了!对不起!”颜苏看见我脖子上的淤痕,满含愧疚地望着我,手指从我的肌肤上缓缓滑过。 细嫩的指尖冰冰凉凉的,我的身子微微战栗着。 “小七,我好怕!”颜苏突然露出了柔弱的一面,坚强的伪装太久,她一脸疲惫。 “不怕,有我在身边!”我摇摇头。 颜苏伸手抚摸着我的脸颊:“我觉得我的身体越来越不受自己的控制了,我担心……我担心我下次进入疯魔状态的时候,会做出……做出令我自己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说到这里,颜苏突然咬着嘴唇,在我的耳畔轻声说道:“小七,要不……要不你跟大小姐走吧……离开我……我真的怕自己再次发疯伤害到你们!” “胡说!”我把颜苏揽得更紧了,正色道:“无论碰上什么困难,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我不会离开的!永远不会!” “可是……”颜苏还想说什么,却被我用手堵住了嘴巴:“嘘!不要再说了!你刚刚已经很疲惫了,少说话,多休息!” 颜苏点点头,我搀扶着颜苏站起来。 张梦雪怀抱龙王刺,冷冷地看着颜苏,脸上始终没有放松警惕。 “耿小七,我看你要被姓颜的迷死,早晚要栽在她的手里!”张梦雪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言语。 颜苏现在没事了,鬼群也暂时退去,但并不意味着我们就太平了。 倘若那些鬼群再次围拢上来怎么办? 颜苏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再次进入疯魔状态,没有了颜苏的庇护,当鬼群再次冒出的时候,便是我们的死期。 所以其实我的心里半点都没有放松,我一直在苦苦思索着怎样离开这里。 现在我几乎明白过来,这座破败的村庄实际上是一个豢鬼之地。 豢是圈养的意思,也就是说,这个村子是一个圈养鬼魂的极阴之地。 也不知道是哪个邪门高手布下了这个局,居然在这密林深处养鬼,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们被困在豢鬼之地里面,除了不停地往前走以外,我暂时想不到更好的法子。 我们现在只有默默地祈祷,祈祷老天开眼,我们走啊走的能够走到出口。 一刻钟过去了,半个钟头过去了,我们一直都在村子里行走,那块进村时候看见的高大牌坊再也不见了踪影。 我们原本平和下来的心再次变得焦躁起来,人在一个地方被困得久了,情绪会逐渐走向崩溃。叉冬私圾。 况且这里根本没有白昼黑夜之分,村庄里的天永远不会亮起,我们永远都在黑暗的迷雾里穿行,这样的感觉简直是令人窒息。 吱!吱! 不远处传来一阵叫唤声。 这声音不是老鼠发出来的,而是一只猴子。 循声望去,我们看见了一只火红色毛发的小猴子,浑身通红似火,一动起来就像是滚动的火球,煞是可爱,这是漂亮的猴子! 猴子蜷缩在一间破屋的角落里,身子有些微微发抖,叫声中透露出一丝惶恐。 在它面前,两条花花绿绿的毒蛇盘踞在废墟中,高高昂起蛇头,滋滋的吐着红信。 我们很快就明白过来,原来那只猴子受到两条毒蛇的威胁,所以不断发出惊吓的叫唤声。 “我去救它!”张梦雪二话不说,直接提着龙王刺就过去了。 面对那两条花花绿绿的毒蛇,张梦雪没有丝毫的畏惧,龙王刺划破空气,直接插入了其中一条毒蛇的脑袋,锋利的刺尖穿透了毒蛇的脑袋,将蛇头死死钉在地上,发出噗嗤一声响,毒蛇的身体卷曲了几下,很快就停止动弹。 另外一条毒蛇原本是要扑向猴子的,突然转过头来,滋的一下窜向张梦雪,快如闪电,张嘴咬向张梦雪的手腕。 张梦雪侧身一闪,同时展开龙王刺,上面密密麻麻的利刺唰地绽放开来,护住了整个手腕。 那条毒蛇张开嘴巴,一下子咬在了尖锐的钢刺上面,等同于自己送死,整个嘴巴和脑袋都被利刺戳烂了。 张梦雪轻轻一抖,毒蛇吧嗒一下掉落在地上,变成了一条死蛇。 张梦雪收起龙王刺,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没再发现毒蛇的踪影,这才冲那只小猴子勾了勾手指,声音柔和地说道:“嘿!小家伙,快过来,现在没事了!” 猴子是通灵的动物,智慧奇高,它看见张梦雪替它解除危机,心中自然对张梦雪增添了几分亲近。张梦雪这一召唤,小猴子直接从角落里窜了出来,几个蹦跳,凌空翻了个跟头,稳稳落在张梦雪的肩膀上,然后用毛耸耸的猴脸磨蹭张梦雪的脸颊,尽显亲昵之态。 张梦雪被猴子弄得咯咯娇笑:“好啦!好啦!别亲啦!痒死我啦!哈哈哈!” 亲热了好一会儿,张梦雪轻轻拍了拍猴子屁股,猴子翻身落在地上。 这小家伙不忘恩情,竟然举起双爪,抱拳向张梦雪拜了三拜,表达感激之情。 张梦雪很受感动,伸手摸了摸小猴子的脑袋,跟小猴子说了声再见。 张梦雪走了过来:“这猴子成精来着,真招人喜爱!” 我努了努嘴巴:“喏,回头看看,它好像还不肯离去呢!” 第一百五十六章火龙果 只见那只小猴子跟在张梦雪身后,蹦蹦跳跳跑了过来,伸出爪子抓住张梦雪的裙边,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张梦雪有些意外:“小家伙。姐姐要走了,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 小猴子吱吱叫唤两声,同时双手还在比划,飞快地摆动着,传递出来的意思很明显:“我不回去!” “你没有家吗?”张梦雪问。 小猴子仿佛能听懂我们说话,一提到“家”字的时候。小猴子的脑袋耷拉下去,脸上浮现出非常难过的表情,然后它摇了摇头,那可怜的模样不由得让人生出一丝恻隐之心。 “它好像没有家!”张梦雪蹲下身来,爱怜地摸了摸猴子脑袋:“这里很危险。到处都是毒虫鬼物,要不你跟着我们一块儿离开吧?” 小猴子抬起头来,眼睛里露出欣喜的神色,吱溜一下窜到张梦雪的肩膀上坐着。 张梦雪手指托着下巴:“喏,你肯定没有名字吧?让我想想给你取个怎样的名字,我总不能一直叫你猴子猴子吧!” “齐天大圣!”我说。 张梦雪摇摇头:“太土了!还弼马温呢!” 张梦雪摸了摸猴子的脑袋。猴子很享受地微闭着眼睛,喉咙里不断发出咕咕咕的舒服呻吟。 “啊哈!有啦!”张梦雪打了个响指:“我想到一个非常霸气的名字!” “什么名字?”我问。 小猴子双爪抱在一起,满怀期望的眼神看着张梦雪。 “火龙果!”张梦雪莞尔一笑,说出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名字。 火龙果?! 我噗嗤一下就笑喷了,再看那只小猴子,感觉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张梦雪还真就决定了这个名字,抱着猴子的脑袋高兴地晃来晃去,不断地叫喊:“火龙果!火龙果!火龙果!” 小猴子满脸苦笑,咧着嘴巴的表情充满了深深的无奈,估计它心里已经绝望了,遇上这样个主人它也是深深地感到醉了,它的猴生也就这样了。 我突然就止住了笑声。直愣愣地看着火龙果,倒不是看它长得英俊,是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看我磨牙霍霍的样子,张梦雪赶紧把火龙果护在怀里:“耿小七。你干嘛?” “我要吃猴脑!”我舔了舔嘴巴。 “禽兽!”张梦雪大惊。 火龙果站在张梦雪的肩膀上,冲着我呲牙咧嘴,喉头里不断发出哼哼的嘶吼。 我被火龙果的模样逗乐了:“开玩笑的啦!只是我想到一个问题,我想问问火龙果,刚才你是从村子外面进来的吗?” 火龙果是只成了精的猴子,我相信它能听懂我们所说的话。 我满怀期望地看着火龙果,因为走出荒村的唯一希望我都寄托在它的身上。 我刚刚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如果火龙果是从外面进来的,说不准它就有办法把我们带出去,因为这只猴子不可能常年生活在荒村里面,我估计它也只是无意中跑到村子里溜达的。 火龙果没有让我的希望落空,它点点头,承认是从外面进来的。 我的心猛然一紧,问出一个最关键的问题:“你经常到村子里玩吗?” 如果火龙果经常来村子里玩,就说明火龙果来去自如,这个豢鬼之地根本困不住它,那它必定有离开这里的法子,我们只要让火龙果帮忙带个路,也许就能走出豢鬼之地。 火龙果再次点了点头,吱吱叫唤了两声。 我激动的差点没有飞起来,最后一个问题,我的声音都在颤抖:“你找的到离开村子的道路吧?我们现在想要出去,你能不能带我们离开这里?” 火龙果挠了挠脑袋,腾空跃到地上,回头冲我们挥了挥爪子,叫唤两声,撒丫子朝前飞奔。 “火龙果,你要去哪里?”张梦雪问。 看见那一抹红彤彤的猴屁股在黑暗中一撅一翘的,格外显眼。 我心中一动,大声说道:“快跟上!这是我们出去的唯一机会!” 我们三人紧跟而上,跟在火龙果后面飞奔。 火龙果的身影在前面若隐若现,不断地绕来绕去,就像在走迷宫。 跑着跑着,我突然惊奇地发现,我们竟然回到了最先进村的那条道路上面。 我又看见了漫天的冥币,看见了倒在地上的青铜大缸,看见了没有轮子的手推车。 我们继续向前跑,前面会是村口,还是会出现那口奇诡的古井,我不知道,也不敢去想象,万一我们又出现在别的街道呢? 反正我感觉这个豢鬼之地就像一个混沌的空间,无时无刻都在发生着变化。我们不能从这里走出去,是因为我们还没有摸清楚变化的规律。也许火龙果很懂得这种规律,所以它才能在豢鬼之地里面自由进出,这座鬼村反而成了它嬉戏玩耍的地方。 跑呀跑,跑呀跑,前面飘荡着黑雾。 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黑雾的后面是村口,还是另一条未知的街道?亦或是另一个陌生的世界? 终于,我们穿过黑雾,然后看见了两团光亮,就像挂在夜空中的两颗星星。 我心中一喜,立马回头冲张梦雪和颜苏喊道:“快呀!你们快看!前面就是村口啦!” 那两团光亮就是村口挂着的两串灯笼,灯笼挂在牌坊上面,随着夜风轻轻飘动。 看见灯笼,看见牌坊,我就知道我们已经回到村口了。 火龙果一溜烟冲出牌坊,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们也紧跟着追了过去,从牌坊下面呼啦啦跑了过去。 刚刚冲出牌坊,眼前陡然一亮,瞬间我们就像穿越了似的,仿佛进入到一个全新的世界里面。 成片成片绿色的海洋,阳光从缝隙里落下,有些刺眼。 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偶尔还传来鸟叫声。 万籁俱寂,感觉一切都很美好。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发现四周全是郁郁葱葱的桑树,我们竟然回到了桑树林?! 我再回头一看,那座鬼村竟然消失不见了,什么灯笼,什么牌坊全都不见了踪影。 这是个什么情况?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惊惧的神色,谁也无法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我猜想,豢鬼之地是高人布下的结界,只有在某种特定的时候才会开启,比如阴日阴时之类的,而我们偏偏凑巧,正好碰上结界开启的时候,所以进入了鬼村。 火龙果也许很会掌握这个鬼村开启的时间,所以每次鬼村开启的时候,它就会跑到村子里溜达。它可能也不知道那些是鬼魂,反正它看见有很多人,兴许还会觉得很热闹呢。 不管怎么样,我们总算是逃出来了,心中压着的石头终于也落了地。 看见外面郁郁葱葱的森林,我突然感觉无限美好,而且感觉风景特别漂亮。前两天一直在密林里面行走,压抑的都快窒息了,看见绿色都想吐,而现在我却无比怀念这青葱的绿色海洋。 我们是昨晚进入豢鬼之地的,没想到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我们竟然在鬼村里面待了整整一宿。 虽然暂时逃出了豢鬼之地,但是严峻的问题仍然摆在我们面前。 我们该去哪里? 队伍里的其他人都在哪里? 他们去了古桑村吗? 我们要怎样才能找到古桑村? 密林里危险重重,我们能够活着走出去吗? “火龙果!火龙果!”张梦雪大声叫喊着。 扑通! 一团黑影从天而降,砸在张梦雪的脑袋上面。 张梦雪哎呀一声,一串桑葚落在脚下。 张梦雪抬起头来,只见火龙果跨坐在桑树上,冲着我们咧嘴吱吱笑。叉冬役才。 第一百五十七章风吹的人头 吧嗒!吧嗒!吧嗒! 火龙果坐在枝干上,给我们摘下许多的桑葚。 那些桑葚非常饱满,紫黑色的,又香又甜。 我们这才知道火龙果不是在调皮。而是在给我们吃水果。 一晚上都在鬼村里面晃悠,确实是又累又饿,我们在大树下面盘膝而坐,大口大口地吃着桑葚,甜甜的汁液满嘴横流,我们大快朵颐。把肚子撑得饱饱的。 吃饱之后,我们靠在树干上打盹,火龙果精力旺盛,倒挂在树枝上给我们把风。 一晚上的生死追逐,我们也是非常疲乏。很快就扯起了呼噜。 但这毕竟不是自家床上。每个人的心里都惦记着危险,所以并不能完全放松。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差不多日上正午的时候我们就醒了。 我感觉脸上痒酥酥的,像是有人用手指在抠我。 我刚开始以为是颜苏或者张梦雪在弄我,心里还挺爽的,一直闭着眼睛。 但是当手指挖进我鼻孔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太对劲了,颜苏和张梦雪就算逗我也不至于这么恶趣味吧,居然玩我的鼻孔? 而且……而且我怎么感觉这个手指有些粗糙呢? 我猛地张开眼睛,眼前的景象令我无比骇然。 我的脸上确实搁着一只手,而且还是一只长满汗毛的男人手。手掌齐腕切断,上面还有斑驳的血迹。 “啊!” 我大惊失色,忍不住嚎了一嗓子,翻身就从地上爬起来,挥手将那只断手扫飞出去, 然后我看见了断手的主人,竟然是……火龙果! 火龙果怔怔地看着我,我也怔怔地看着它,断手是一只人手,当然不是火龙果的,只是火龙果不知从哪里弄来那只断手,并且用断手来捉弄我。 沉默几秒钟后,我的额头顿时掉下三条黑线:“你这死猴子……” “咯咯咯!咯咯咯!”火龙果捧腹大笑起来,而且还在地上滚来滚去,充满嘲讽的模样真是令人讨厌。 我在火龙果的红屁股上面印了个大脚印,火龙果飞了起来,一头扑入张梦雪怀里,将脸蛋紧紧贴在张梦雪饱满的胸脯上,看得我好生羡慕。 火龙果假装吱吱叫唤,一脸委屈的样子,在张梦雪的怀里蹭来蹭去。 我心中暗骂:“真是一只色猴子,居然敢吃张梦雪的豆腐,看我回头怎么收拾它!” “你干嘛欺负它?”张梦雪护着火龙果。 “我欺负它?是它先捉弄我的!”我气呼呼地说。 “你这一个大活人,居然跟一只猴子见识!”张梦雪翻了翻白眼。 “我……”我直接闷了,扭头去看那只断手。 手腕处的切口还没有腐烂,上面的血迹已经凝固成黑色,看样子断手的时间不太长,很可能就在昨天夜里。 我心中咯噔一下,这是谁的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火龙果,你从哪里找到这只断手的?”我问火龙果。 火龙果指了指前面的一片灌木丛,我快步跑过去,拨开灌木丛,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依稀可见地上洒落着斑斑血迹,那些血迹早已经凝固干涸了。再往前走,我看见了一把熟悉的野战军刀,刀刃已经翻卷,上面全是干枯的血迹。 这种野战军刀是我们带来的,我心中微微一颤,难道是我们的人出了意外?有队员在这附近吗? 穿过这片灌木丛,我看见了一具尸体,确切地说,应该是一具残尸,就像血肉模糊的一滩碎肉,脑袋被切割下来,断颈处留下锋利的刀痕。这具尸体身中几十刀,身上的皮肉全都翻卷起来,有些伤口深可见骨,四周全是飞溅的鲜血,死状极其惨不忍睹。 我只看了一眼,就差点把刚才吃进肚子的桑葚吐了出来。 我捂着嘴巴站在那里,想要呼吸但又好像喘不过气,这具尸体是我们队伍的人,但是因为血肉模糊,再加上没有了脑袋,所以一时半会儿无法确定死者的身份。从死者身上的刀口来看,都是被巫人的弧月弯刀劈砍出来的。 “小七!你怎么在这里?”张梦雪和颜苏出现在我的身后。 当她们看见地上那具残尸的时候,脸上都露出惊异的表情,尖叫着向后退了两步。 “此人是谁?”张梦雪面色苍白。 我摇摇头:“不知道!应该是我们张家队伍的人!” 这话一出,张梦雪更是脸色大变,她颤巍巍地朝着那具残尸挪移着脚步,抿着嘴,一言不发地看着尸体。 张梦雪不是害怕这具尸体,她是害怕死者的身份,因为死者的身份暂时还不能确认,那就不排除是大舅张小超的可能性,她担心的就是这个。 不过依照我的记忆来判断,此人的体形好像与张小超不太符合,应该不是张小超。 我转头看着火龙果:“老实说,你是不是一直生活在这附近?” 火龙果点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这片林子里有座村庄,那里的人都很凶残,他们会使弯刀,还会用弓箭,喜欢砍下猎物的脑袋?”我一边比划一边跟火龙果做着沟通。 没想到火龙果居然反应强烈,一屁股蹲坐在地上,眼眶红红的,抹起了眼泪。 “火龙果,你……这是怎么啦?”张梦雪关切地问。 火龙果蹭地站起来,呲牙咧嘴,面露凶色,它一边吱吱的叫唤着,一边手舞足蹈的比划,说到最后,火龙果伸手往脖子上一抹,两眼反白,咚地后仰着倒在地上,四肢一蹬,表现出死了的模样,神态非常滑稽。 但是我们却一点都笑不出声来,通过火龙果的描述,我们大概得知,火龙果的父母都被一群拿箭的人射杀了,只剩下火龙果一个人。 看见孤苦伶仃的火龙果,我的心里涌起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不由得对它生出几分亲近之感。 几乎可以肯定,射杀火龙果父母的肯定是一群巫人无疑。 我问火龙果:“知不知道那群坏人住在什么地方?” 火龙果捶胸顿足,连连点头,转身向前跑去。叉木吗圾。 我们对望一眼,难道火龙果能够帮助我们找到古桑村吗? 吱!吱! 跑了没有多远,火龙果突然惊慌失措地跑了回来,同时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我心中一凛,有状况?! 我们三人悄悄潜伏下来,我让张梦雪和颜苏不要轻举妄动,然后反手从背后拔出定尸笔,一个人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过去。 虽然我的武功不一定胜过两个女人,但是我觉得在面对危险的时候,男人都应该主动站出来。所以每次察觉到危险的时候,我都会不顾一切的挺身而出,我觉得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人都会这样做。 悄无声息向前窜出十数米,并没有发现敌人,只看见远处树枝上挂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风一吹,就像钟摆一样来回晃荡,看来火龙果是被这颗人头吓坏了。 走到近处,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寒气,人头的断颈处伤口很平整,鲜血早已经凝固了,那副面容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他是谢伟辉!! 我猛然一惊,谢伟辉死了?! 谢伟辉的身手我们都是见识过的,他也算是张小超手下的一员猛将了,没想到纵横江湖那么多年,最后竟然惨死在这里,落得个身首异处的悲惨下场。之前我们看见的那具残尸,应该就是谢伟辉的尸体,也许是死后被巫人割下了脑袋。 风轻轻地吹着,谢伟辉怒目圆睁,脸上布满血迹,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心头蒙上一层阴影,连谢伟辉这么厉害的角色都死于乱刀之下,队伍里的其他人呢?他们……还会活着吗? 第一百五十八章古桑村 在树林里行走了一整天,入夜的时候,我们看见了光亮。 那不是星光,也不是月光。而是……火光! 有火光的地方肯定就会有人! 前面就是古桑村吗? 我们怀着激动和忐忑的心情,一步步朝着火光之处靠近。 我多么希望,火光下面,是我们张家的队员,围坐在篝火边上。 但是希望总归希望,现实却是残酷的。 前方密林里伫立着一座村落。清一色的吊脚楼建筑,犹如世外桃源。 这些吊脚楼风格的建筑竟然跟落日村的建筑差不多,我有种回到落日村的错觉。 这……这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隐藏在密林深处的古桑村吗? 我们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微微凸起的山头,站在山崖边上。几乎能够俯瞰整个村落。 我惊奇地发现。围绕着古桑村有许许多多的桑树,但其中有八棵桑树长得非常粗壮。就像是参天巨树,树冠直指苍穹。如果在村子里,一定不会发现这八棵桑树有什么特别,但是从高处往下看,就能发现这八棵桑树就像八根擎天大柱,远远高于其他桑树。 八棵巨桑按照八个不同方向排列,就像八个高大的卫兵,将古桑村团团围住。 很明显,这八棵桑树的方位排列是人为设计的。否则世上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八棵桑树正好生长在八个不同的方向,而且刚好还组成了一个阵,八门阵。 八门分为:开门、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 这八门阵看似简单,实则异常凶险。 在八门阵里面,只有生门一门能够活着进出,如果进出其他七门,非死即伤,谁也不知道会碰到什么危险。 当然,也许进村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是要想活着出来,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我暗暗心惊,幸好我发现了八门这个布局,要不然我们贸贸然闯进去,估计会被困死在里面。 看样子巫国真是高人辈出啊,就这样一个村落,居然都能依靠桑树布下八门阵,没有点能耐的人是办不到的,看来巫人果然不简单啊,难怪会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如此璀璨的印迹。 此时的古桑村中央升起了一个大火堆,火光照亮了村落,不断有白烟飘向夜空。 我们看的真切,围绕着火堆竟然钉着一圈木头桩子,每一个木头桩子上面都绑着一个人。那些人跪在地上,双手反绑在木头桩子上,就像准备受刑的犯人,一个个低垂着脑袋。虽然看不见他们的面容,但从那些衣着装扮我也能辨别出来,他们都是张家人,就连张小超也赫然身在其中。 张梦雪张嘴就要叫喊,我眼疾手快,一下子捂住了她的嘴巴,连连冲她摆手,示意她不要出声。 张梦雪的眼眶一下子涌起泪花,变得晶莹透亮起来。 咸湿的眼泪滴落在我的手背上,我替她轻轻擦去泪水。 其实,此时此刻我的心里也很难受,看见那一个个熟悉的人影就像囚犯一样跪在那里,就像待宰的鸡,随时等待着被宰割的命运。除了被乱刀砍死的谢伟辉以外,几乎所有人都被抓住了。也就是说,除了我、张梦雪、颜苏三人以外,张家队伍全军覆没,所有队员都落入了巫人的魔爪。 为什么只剩下我们三个人呢? 难道我们三人比其他队员都要精明? 丛林里面可是巫人的地盘,就像谢伟辉一样,再能干的人在这里都只有死路一条,因为巫人会像幽灵一样,随时随刻出现在你的身边,直到杀死你为止。 所以按照我们三人的能力来讲,我们应该是很快就会被巫人捉住的,但是为什么我们又没有被抓呢?我思来想去,想到了一个关键点:豢鬼之地! 对! 我们应该是昨夜进入了豢鬼之地,所以才刚好躲过一劫的。 豢鬼之地是一个结界,每当特定的时间才会开启,当我们进入豢鬼之地以后,就进入了那个结界当中,而外面的人根本就找不着我们。 现在想想,我们之所以还能活着,还应该庆幸被困在鬼村里面,要不然我们现在也已经跪在那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等着全军覆没。 我们现在还有三个人,能力虽小了点,但多少也是一丝希望,总比完全没有希望的好。 “待会儿你们跟着我,从西北乾宫的开门进入古桑村!”我对张梦雪和颜苏勾了勾手指,然后迅速下山,从开门方向走进古桑村。 几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村民都集中在广场上,他们静静地看着那一个个死刑犯,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张梦雪问我:“为什么我们要绕那么一大圈从这里进村呢?” 我正色道:“刚才我在山坡上面观察过了,古桑村是在一个八门阵里面,如果不按照八门的规律,很有可能进不去,也很有可能进去了但是却出不来!” 张梦雪一脸茫然:“你说的是什么?好玄奥,我一点都听不明白!” “哎,不用明白,反正你跟着我走就对了!”我说。 广场上的火焰烧得很旺,村民们围在四周,他们想要亲眼目睹这群不速之客是怎样受到惩罚的。 我们距离广场还有段距离停了下来,我们不敢继续往前走了,怕那些村民发现我们。 叮当当!叮当当! 一阵铜铃声突然响起,由远及近,在漆黑的夜里听上去无比惊悚。 “快看那边!”颜苏伸手轻轻低呼。 伴随着铜铃声响,四个壮汉扛着一口黒木大棺材,摇摇晃晃走到广场中央。 砰! 棺材落地,尘土飞扬。 现场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就连那些“囚犯”都抬起了脑袋。 黑木棺材静静地停放在那里,四周连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棺材盖上闪耀着火光,众人不明所以,看着棺材直发愣。在这荒僻寂静的夜晚,古桑村的巫人抬出一具棺材,究竟是何用意? 四个壮汉打着赤膊,上身油光发亮,布满了汗水,看上去他们抬得很辛苦。 为了看得仔细一点,我伸手指了指树上,我们贴着树干,就像壁虎一样,悄无声息地爬了上去,然后静卧下来,密切注视着那具黑木棺材,不明白那群巫人究竟在搞什么鬼名堂。 忽然,但听砰的一声,棺材盖竟然自行开启。 我们吓了一大跳,正琢磨是不是发生尸变的时候,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子唰地一下从棺材里直挺挺地站了起来。那个老婆子并不是诈尸,她就是一个大活人,只是她出场的时候喜欢躺在棺材里。 颜苏的娇躯突然颤抖了一下,我扭头看她的时候,正好看见两道精光从颜苏的眸子里激射出来,她的脸色唰地就变了,变的阴冷肃杀。 我察觉到颜苏的不对劲,生怕她第三次发生疯魔状态,于是赶紧拉了她一下:“颜苏,你在想什么呢?” 颜苏深吸一口气,声音冰冷地说道:“我要去杀了她!” 我微微心惊:“干嘛?你认识她?” 颜苏点点头:“虽然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但我家有她的照片,从我记事起,我妈就告诉我,照片上的那个女人是我们的仇人,她就是当年绰号为龙婆的那个接生婆!” 轰隆隆! 惊雷炸响。叉斤圣亡。 龙婆?! 我这一惊非同小可,关于龙婆的故事我听颜氏夫妇提起过。 在那赫朵怀孕的时候,这个龙婆竟然在那赫朵体内种下蛊毒,害得那赫朵以为怀上了死胎,要不是那赫朵的坚持,估计颜苏早就被拿掉了,世界上也就从来都不会有颜苏这个人存在。 后来,爷爷出手相救,颜氏夫妇才知晓个中缘由,但是当他们去找龙婆讨个说法的时候,龙婆竟然离奇失踪了。颜氏夫妇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何人缘口碑那么好的龙婆,当年竟然会对颜氏夫妇下毒手?她的目标又为什么会是那赫朵腹中的胎儿呢? 第一百五十九章生死签 “你……确定没有看错?” 我有些疑惑,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颜苏也只是在照片上看见过龙婆的容颜,十年时间会有很多变化。龙婆也许死了呢?也许更加的苍老?颜苏会不会是看花了眼? 谁知道颜苏的态度非常坚定:“是她!她就是龙婆!我绝对不会看错的!你仔细看看她的下巴左侧,是不是有一颗红色肉痣?” 我眯着眼睛看了看,果然见到那个从棺材里站起来的老婆子,左下巴有颗红色肉痣,而且长得还挺显眼的,就像一颗肉疙瘩。 十年之前。龙婆神秘失踪,谁知道十年之后,龙婆竟然在古桑村现身,而且看她出场的模样,好像还成了古桑村里很有地位的人。而且。龙婆本是落日村的人。她为何会出现在古桑村?为何又跟巫人混在一起?难道龙婆本身也是巫人后裔?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睁。 即使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年。但是颜苏对龙婆的恨意丝毫未减。 毕竟,龙婆曾在颜苏的身体里种下过蛊毒,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引发颜苏疯魔状态的原因。 如果换位思考,我若是颜苏的话,我也会对龙婆恨之入骨的吧。 但是我们现在肯定不能直接冲出去找龙婆报仇,现在冲出去无疑是自寻死路,这里至少有上百个巫人,其中一半以上的人都别着武器,凭我三人的身手。只怕会被人潮剁成肉酱。敌我力量悬殊太大,不能硬拼,只能寻找其他办法。 我安抚了一下颜苏激动的情绪,让她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暴露目标。 “现在冲出去是不理智的行为,君子报仇十年未晚,我们先耐心观察一下情况!”我说。 颜苏虽然情绪激动,但并没有冲动,也没有丧失理智,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张梦雪轻轻伸手捂住火龙果的嘴巴,压低声音道:“火龙果,我可告诉你,待会儿不准乱喊乱叫,明白吗?” 火龙果一脸委屈地点了点头。 只见龙婆从棺材里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红衣,而周围的人几乎全部穿着黑衣黑裤,所以龙婆穿着这套艳丽的衣服,在黑夜里看上去非常醒目,一下子就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龙婆这妖婆少说也有八十岁以上,但却步履轻盈,身姿稳健,完全没有老态龙钟的迹象。 龙婆绕着火堆走了一圈,嘴里咿呀咿呀的念着什么,又像是在唱歌,唱那种少数民族的歌谣,反正我也听不懂。叉斤肝亡。 唱了几句以后,所有的巫人都跟着合唱,曲风怪异,这么多人一起合唱不仅没有听出澎湃的气势,反而像是百鬼咆哮,极其刺耳,惊飞了远处一群群夜宿的飞鸟。 “唱得真难听!”张梦雪皱了皱柳眉,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火龙果看了看张梦雪,赶紧学着张梦雪的姿势,用自己毛茸茸的爪子捂住了耳朵,模样非常逗趣。 一曲歌罢,龙婆打开衣襟,从怀里掏出厚厚一沓冥币,随手往空中一抛。 白色的冥币漫天飞舞,随着白烟飘向远方,所有人都欢呼雀跃起来,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仪式。 龙婆双手摆了个奇怪的手势,对着火堆跪了下来。 龙婆这一跪,后面的那些巫人就像是风吹的麦子,齐刷刷地跪了下去,黑压压跪成一片。 龙婆模样虔诚,对着火堆拜了三拜。 那些巫人也跟着龙婆拜了三拜,令人感到大惑不解的是,他们每一叩拜一下,火堆里的火焰就会腾地往上窜起。 与此同时,燃烧的火焰会变成诡异的幽蓝色。三次叩拜之后,火焰至少提高了丈许,而且全部变成了幽蓝色,诡异的光亮一下子笼罩着古桑村,给古桑村增添了一丝神秘奇诡之感。 幽蓝色的火焰映着人们的面庞,就像一张张鬼脸在暗夜里闪烁。 我们怔怔地看着眼前诡异的画面,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我想,即使用科学都很难解释现在发生的事情。 龙婆站起来,撩起左手衣袖,袖口轻轻一抖,竟然从衣袖里面摸出一个青铜罐子。 罐子不大,估摸只有巴掌大小,刚好被龙婆托在掌心。 龙婆平托着青铜罐子,并且将罐子高高举过头顶,供众人膜拜。 因为龙婆托举的很高,所以我正好也清楚地看见了罐子的全部面貌。 这个奇特的青铜罐子造型非常古怪,竟然是难得见到的八角形,而且罐子有盖,上面刻满了奇奇怪怪的符咒纹饰,整个罐子散发出一种浓郁的神秘感和古朴感。即使隔着老远的距离,我仿佛也能感受到罐子里流露出来的阴冷气息。 我不由得对那个青铜罐子充满了好奇,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龙婆托着这个八角青铜罐,绕着人群走了一圈,就像在炫耀战利品。 这个时候,两个巫人走上前来,怀里抱着一个竹筒,竹筒里插着竹签。 巫人抱着竹筒沿着木桩走了一圈,让绑在木桩上的俘虏一人抽一支签。 我心中惴惴,妈的,这是在抽生死签吗? 那些俘虏都被捆绑着双手,每人只能用嘴咬着一支竹签,那模样确实挺伤尊严的。 但是没有办法,如果谁紧闭嘴巴,另外一个巫人就会从背后抽出一块竹板子,对着那人的嘴巴就抽,一直抽,直到抽到你愿意张开嘴巴为止。 当竹筒递到溢泽面前的时候,溢泽啐了口唾沫,别过脑袋,死死咬着嘴唇,一副英雄烈士宁死不屈的姿态。 啪啪啪!啪啪啪! 整个广场就只剩下竹板子抽嘴的声音,溢泽被打得满嘴鲜血,嘴唇破了,肉皮都翻卷起来,如同绽放的花瓣,整个下巴都是鲜血,连牙齿都差点打掉了,最后还是被逼迫着张开嘴巴,咬出一支竹签吐在地上,同时吐出的还有一大口鲜血。 张梦雪眉头紧锁,脸颊突突抽搐着。 我伸手按住张梦雪的肩膀,冲她使了个眼神,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 张梦雪咬咬牙,没有动弹,但我在她身旁能够听见沉重的喘息声,就跟扯风箱似的,可见张梦雪的心里面已经愤怒到什么地步。 看着自己的同伴被敌人折磨,自己却又无可奈何,这种滋味确实挺不好受的。 被巫人俘虏的一共有七人,张小超、马师爷、溢泽、蔡丰源、阴影、阳面、方小花。 出发的时候一共有十三个人,其中鹏哥死于爆裂蛊,谢伟辉人首异处,黑寡妇依然不知所踪,不知道是在继续逃亡还是已经死了。目前来说,只剩下我、颜苏、张梦雪暂时没有大碍。 龙婆走了一圈,分别拾起七支竹签,当她举起马师爷面前那支竹签的时候,众人奇怪地发现,马师爷抽到的那支签有所不同,竹签的最下面是红色的。 龙婆阴桀地笑了笑:“恭喜你!” 马师爷浑身一颤,任谁都听得出来,龙婆这句“恭喜你!”充满了深深的歹毒意味,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龙婆将八角青铜罐放在马师爷面前,然后自怀里摸出一副精致的小钉锤,小钉锤泛起青色幽光,上面同样布满奇怪的符咒图案,也不知道是什么邪乎物件。 龙婆举起小钉锤,对准了马师爷的天灵穴。 马师爷吓得失声大叫:“你要做什么?!” 砰! 龙婆也不说话,直接一锤子就砸落下去,顿时就见了血。 马师爷发出啊的一声惨叫,鲜血咕噜噜顺着眉心滚落下来,变成了一张狰狞的血脸,马师爷拼命挣扎,咚咚咚的撞击着木头桩子,同时破口大骂:“疯婆子!你这个疯婆子!” “咯咯!”龙婆发出两声阴笑,再次高高举起钉锤。 第一百六十章封魂罐 “噢!不--” 马师爷瞪大双眼,发出惊惧的尖叫,因为恐惧,他的声调都已经完全走样。发出一种不像人类一样的声音。 砰! 钉锤再次砸落,马师爷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隔着老远,我仿佛都听见马师爷头骨碎裂的声音。 马师爷的头盖骨被凿出了一个窟窿,鲜血如注,从窟窿里一股股的涌出来,就像喷泉似的。其中一股还喷溅在了龙婆的脸上。 马师爷低垂着脑袋,还没有死,估计只剩下一口气,满头满脸都在淌血。 “马师爷--”张梦雪发出低沉的怒吼,已经按耐不住想要冲出去。叉斤池号。 我死死按住张梦雪的肩膀:“你干啥?想要送死吗?” 张梦雪的眼角噙着泪花:“马师爷是个好人。从小他就逗我玩。在我的心目中,他就像我的爷爷。以前每次出差,老爹都会忘记给我带礼物,但是马师爷每次都会记得,我卧房里的小东西,十有八件都是马师爷送的。现在马师爷命在旦夕,我……我怎能见死不救?” “救?!”颜苏毫不客气地冷冷说道:“怎么去救?你也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吧!你敢说你现在冲出去,不出五分钟就会被生擒。要是直接杀了你还算好的,要是见你长得漂亮,把你留在村子里生孩子……” 张梦雪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苍白无比。对于颜苏说的最后一句话,张梦雪明显感到了害怕。 “你这疯婆子!放了马师爷,要杀要剐冲我来!”张小超大声怒吼,在这种时候表现出一个带头大哥的胸怀和豪情。 龙婆瞟了张小超一眼:“急什么?反正你们几个都不可能活着离开!” “去你妈的!”张小超涨得脸红脖子粗:“疯婆子!老子要杀了你!老子要杀了你!” 龙婆没有理会大声叫喊的张小超,第三次举起钉锤,依然对准了马师爷头上的那个血窟窿。 砰! 血花飞溅,这一次钉锤直接凿穿了马师爷的头盖骨,拔出钉锤的时候,上面竟然还带着白色的脑浆沫子。大股的鲜血哗啦啦冲刷出来,不断流出白色脑浆,马师爷的脑袋就像开瓢的西瓜,他的脑袋垂得很低,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挣扎,估计已经咽气了。别说马师爷这么大年纪,就是换做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天灵穴连遭重创,肯定也是活不了的。 张梦雪一下子瞪大眼睛,双手都在发抖,眼泪哗哗地滚落下来,一脸的杏雨梨花。 我的心也像抹布一样,紧紧拧在一块,我对马师爷虽然谈不上多大的好感,但也没有什么恶感,知道他是张家忠心的老仆人。马师爷的死其实对我心理上的冲击还是蛮大的,因为在这之前,我从未见到过如此残暴的杀人手段。 “马师爷!马师爷!马师爷!”张小超他们纷纷叫喊起来,但是喊声并不能唤醒已经沉睡的灵魂。 龙婆嘿嘿笑了笑:“追魂锤,三锤追魂!” 说着,龙婆伸出舌头,非常恶心地舔了舔追魂锤上面的血迹,还有那白色的脑浆,估计在龙婆的眼中,那些白色的脑浆跟吃豆腐没有什么区别,可能比豆腐的味道更加鲜美。 看见龙婆这般恶心的模样,我们都差点吐了出来,感觉浑身上下毛骨悚然,毛孔一阵阵地紧缩。 先别说她舔的是什么东西,如果换做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肯定充满了性感和诱惑,但是当龙婆这个七八十岁、鹤发鸡皮的老太婆做出这个姿势的时候,那种感觉别提有多么的难受怪异。 龙婆将追魂锤放进衣兜,然后左手托起那个八角青铜罐,右手揭开盖子,口中喃喃有词,也不知道叽里咕噜念叨些什么。 念完之后,就看见她把青铜罐子平举在马师爷头顶的那个血窟窿前面。 只在一瞬间,真的就是一瞬间,也许眼力劲不好的人根本就没有看见,但是我看见了,我亲眼看见一缕黑烟,就像一条黑色的影子,一下子从马师爷的天灵穴那里飞了出来。不,确切地说,那条影子更像是被青铜罐子给吸出来的,唰地一下就被收入了罐子里面,然后龙婆轻轻合在盖在,将那条黑影装在了罐子里面。 “咯咯咯!”龙婆抚摸着泛着幽光的青铜罐子,脸上的笑容非常古怪:“这老家伙的命格不错,可以放到豢鬼村好好饲养!” 豢鬼村?! 也许张小超他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这三个字落在我们的耳朵里,却如惊雷般炸响。 我们惊讶地张大嘴巴,豢鬼村?那不就是昨晚上我们去的那座鬼村吗?当时我猜测那座村子是个豢鬼之地,有人设下了结界,在豢鬼之地里面养鬼。没想到龙婆就是那个幕后黑手,那座破败的荒村,果然是龙婆用来养鬼的地方! 一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心肝一颤,目光情不自禁地投向龙婆手中的那个青铜罐子。 如此说来,刚才被吸入罐子中的黑影,很可能是马师爷的魂魄,龙婆收了马师爷的魂魄之后,再将其放入豢鬼村饲养。看来她手中拿着的并不是普通的青铜罐子,而是一个专门用来装魂的封魂罐呀! 妈的! 我暗暗攥紧拳头,我们必须要想办法阻止龙婆,要不然大舅张小超他们,也许都会挨个被龙婆收魂,最后都被放入豢鬼村,成为游荡的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我的脑子飞快地运转起来,几秒钟之后,我想到一个分散敌人注意力的法子。 “小雪,颜苏,你们看,几乎整个村落的人都集中在中央广场上面,我估计四周的吊脚楼都是空的,我们小心点,绕过人群,潜入他们的住处放火,制造混乱,让场面越混乱越好,这样我们才能伺机解救大舅他们!”我说。 张梦雪抹了一把眼泪,点点头:“只要能救老爹他们,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妈的!我巴不得一把火烧了这里!” 颜苏也点点头:“就按小七说的做吧!” 我们悄悄潜入草丛,朝着村中的那些吊脚楼摸去。 远远绕开人群之后,我们正准备进入村子里,忽听人声从不远处传来,两个负责守卫的巫人叽里咕噜朝着这边走过来,看样子他们发现了草丛里的动静。就见火光亮起,一人举着火把,提着刀,厉声喝斥:“什么人在那里?” 我们微微一惊,没想到居然碰上了卫兵,若是那两个卫兵走过来,我们必定会曝露身形,到时候所有计划都会落空,说不定我们也会成为阶下囚。 眼见那两个卫兵距离我们越来越近,我急中生智,轻轻拍了一下火龙果的屁股:“火龙果,快帮忙引开他们的注意力,是生是死全靠你了!” 火龙果点点头,一脸勇敢的样子,吱吱叫唤两声,嗖地一下跃出草丛,对着那两个巫人扭起了屁股,感觉就像在跳一支草裙舞,那模样相当逗趣。 “哟,这是哪里跑出来的野猴子?”其中一人道。 另一人道:“好久没有吃过猴脑了,把它抓住,咱哥俩好生补补!” 两人的注意力都被火龙果成功吸引过去,火龙果从地上拾起一块小石子,呼地掷向这两个家伙,然后拍拍屁股,飞也似地往另外一边跑去。 “嘿!这个小畜生!抓住它,非扒了它的皮不可!”两个巫人大呼小叫追了上去,被一只小猴子调戏,估计他们的心里都很怄火。 火龙果办事效率还真不错,成功引开两个卫兵之后,我们趁机从草丛里冲出来,一路疾奔,很快来到那些吊脚楼中央。 第一百六十一章结界 我四下扫了一眼,发现其中一座吊脚楼有些与众不同。 那座吊脚楼比普通吊脚楼显得高大一点,而且在建筑造型上面显得更加宏伟。 通常是两种情况,第一种。这座吊脚楼是古桑村的一处重要场所;第二种,这座吊脚楼是村落里某个重要人物的住处,弄不好就是龙婆的住所。 反正不管是哪一种情况,这里绝对是个重要场所,我只要去这里放把火,肯定能够引起极大的骚动。 想到这里。我拔足飞跃,如同利箭般射向那座吊脚楼,然后砰的一脚踹开房门。 房间里黑咕隆咚的,我在房间里飞快搜寻了一圈。 屋子还挺大的,弥漫着一股怪怪的气息。像是腥味。又像是草药味。 吱呀! 屋子里莫名刮起了一股阴风,我距离房门少说也有三米。而且我非常确定自己没有触碰到房门,但是房门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后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拉门,吓了我一大跳。 屋子里的气温陡然降低,四周的空气都变得阴冷起来,甚至我惊讶地看见窗台上面,竟然隐隐凝结了一层寒霜,那层寒霜飞快地四散蔓延,把整间屋子都变成了一个冰窖。 我心中一惊。直觉告诉我,屋子里肯定有不干净的东西存在,因为眼前的景象实在是太诡异了。 我几步窜到窗台前面,刚刚伸出手,就听砰的一声,窗户也死死关上了,屋子里变得昏暗无比。 我伸手推了推窗户,发现窗户纹丝不动,又加了把劲,窗户依然无法打开,我心中暗叫糟糕,种种迹象表明,我这是着了道儿。 我退后一步,如木头桩子一样站在房间正中,全神戒备。 这间诡异的屋子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全封闭空间,某种力量控制着这座房子,我一时间无法走出去。而且四周寂静无声,外面的任何声音我都听不见,从窗户看出去也看不到光亮,只能看见大团大团浓墨般的黑暗。 我心中惴惴,这座屋子已经成了一个结界,就像豢鬼村一样,我必须要打败黑暗中的神秘力量,才能走出这个结界,要不然根本没人知道我去了哪里,也许我会离奇地消失在这个房间里面。 在这个全封闭的房间里面,竟然莫名其妙刮起了阴风。 那阴风还不是一点点,一点点,而是一大团,一大团,吹得呜呜作响。 我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紧缩起来,一颗心嘭嘭地跳个不停。 说实话,我很紧张,因为我不知道我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东西,人总是会对未知的东西感到恐惧。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果我没法活着从这里走出去,颜苏怎么办?张梦雪怎么办?还有大舅他们又该怎么办?我们是张家最后的希望,我们怎么能够折在这里? 我反复做着深呼吸,将慌乱的心情硬生生压下去,然后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屏住呼吸,右手悄悄摸向腰后,想要拔出定尸笔。在这种情况下,唯有把定尸笔拿在手里我才能感觉安心。 然而,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我竟然……摸空了?! 是的! 摸空了?! 我的后腰空荡荡的,原本挂在后腰上的定尸笔竟然不见了踪影! 我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没摸到,但是当我反复摸了几次以后,残酷的事实告诉我,定尸笔不见了! 唰! 我的冷汗一下子就飚了出来,黑暗中,我的脸色估计比面粉还要苍白。 定尸笔去了哪里? 我反复回忆,反复细想,我都记得定尸笔没有离过身,一直都挂在后腰上面。叉他尤弟。 可是,定尸笔为什么会不见了呢? 而且还偏偏在这种关键时刻不见了,这不是要我的小命吗? 只有一种可能,我的定尸笔被人摸走了。 当然,我猜测摸走定尸笔的根本就不是人。 屋子里没有人,谁能做到悄无声息地摸走定尸笔? 所以,真正让我感到恐惧的并不是手里没有武器,而是那个躲在黑暗中没有现身的东西,他竟然能在我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拿走定尸笔,道行不低啊! “出来!谁在那里装神弄鬼?给我出来!”我站在黑暗的房间里面厉声叫喊,声音却没有回荡,而是远远地飘荡出去。 阴风一直围着我纠缠不休,我赤手空拳地站在那里,突然觉得有些茫然无措,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到底该怎样做才好,除了等待恐惧的降临,我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候,黑暗的角落里隐隐浮现出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微微狭长,泛着幽绿色的光,在黑暗中看上去极其恐怖。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心中打着鼓:“那是什么鬼东西?!” 那双幽绿色的眼睛慢慢显现出来,紧接着传来“喵呜--”一声,撕心裂肺,尖锐刺耳,让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我心中一惊:“猫?!” 狭长的眼睛后面显出了一只猫的轮廓,朦胧的黑暗中我也分不清那只猫是什么颜色,但直觉告诉我,应该是一只黑猫,一只毛发乌黑发亮的猫,它的两颗眼睛就像绿宝石,在黑暗中闪烁着幽绿色的光泽,透露出一丝丝森冷的寒意。 屋子里怎么会有一只猫? 为什么之前我一直都没有发现呢? 这只猫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还有,难道这区区一只黑猫,就是制造出这些诡异事件的源头? “喵呜--”那只黑猫又叫了一声,模样非常狰狞,一点也不乖巧。很多猫都是温柔可爱,但这只猫却是凶神恶煞。我是非常喜欢小动物的人,但说不上来为什么,反正我一眼看见那只猫就觉得浑身不太对劲,黑猫身上散发出来的阴森气息非常浓郁。 黑猫踩着优雅的猫步,一步步朝着我走了过来。 我暗自戒备,不断地往后退,那只黑猫能够出现在这里,那么绝非善类。 很快我就退到角落,避无可避了,而那只黑猫还在一步步向我逼近。 等到那只黑猫走到近处,我终于发现为什么这只黑猫看上去不太对劲了,因为仔细看这张猫脸,竟然不像一只猫,而是像一张人脸。 这话说的有些复杂了,反正换句话说就是,黑猫的身体里面仿佛装了一个人,身体是猫的身体,而面容却是人的面容。外表看上去还是猫的模样,但仔细看,猫脸下面貌似隐隐浮现着一张人脸,人脸和猫脸相互重合,所以组合出一种无法形容的诡异感觉。 也就是说,这不是一只纯粹的黑猫,甚至可以说,这根本就不是一只猫,而是一个诡异莫名的怪物! “别过来!走开!我警告你哦,别过来!”我竖起手掌,摆出防御手势,足尖悄悄绷紧,一旦黑猫有什么举动,我就会毫不犹豫地飞起一脚,让它尝尝我香港脚的厉害! 黑猫在距离我两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来回踱着步子,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奇怪声音,它不停地徘徊着,仿佛在寻找最佳攻击时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背靠墙壁,一动都不敢动,其实是动不了,因为我身处的地方已经是屋子死角。我一直绷着脚尖,摆着防御姿势,时间一长自然感觉非常累。 就在我整个人感觉快要僵硬掉的时候,那只黑猫突然停住脚步,微微一抬头,猫脸上竟然露出一个类似于人的古怪笑脸。 吓! 我猛然一惊,小心肝颤了一颤,不得不承认,我确实被黑猫的古怪笑容吓了一跳,一只黑猫对着你露出似人般的笑容,这种感觉简直是无法形容的惊悚。 第一百六十二章蛊猫 然而,就在我惊吓的一刹那,黑猫突然往前窜了两步,猛然高高跃起。犹如凌空划过的一道黑色闪电,唰地朝我扑了过来。 就是刚刚惊吓的一刹那,拖慢了我0.01秒的反应,也就是仅仅慢了半拍的时间,当我飞脚踹出的时候已经迟了,黑猫刚好跃过了我的腿。我的瞳孔瞬间放大。我看见黑猫凌空伸出锋利的爪子,同时张开嘴巴,目标是……我的咽喉! 我心中一凉,只觉一股腥风扑面,一颗心登时就沉了下去。 因为我知道。我已经避无可避。 在这一刹那。我放弃了求生的抵抗。 其实也不是放弃,是我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甚至连闭眼等死的反应都没有。 反正脑海里只来得及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我要死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这电光火石的瞬间,一团红光突然从我的脖子上飞出来,跟那只黑猫凌空撞在一起,黑猫发出喵呜一声毛骨悚然的尖叫,跟着那团红光一起跌落在地上,连续翻滚好几圈。 我摸了摸脖子,感觉一片冰凉。 刚刚黑猫的爪子几乎已经触碰到我的肌肤了。幸好在危急关头老九再一次挺身而出,为我挡下这致命的一击。 这个时候,屋子里传来黑猫的咆哮声以及老九的怒吼声。 我抬头一看,眼前的景象令我心里发酸。 老九和那只黑猫撕扯扭打在一起,一团红光和一团黑影在地上来回滚动。 那只黑猫身形敏捷,再加上锋利的猫爪,几个回合过后,几乎反过来把老九压制在地上。黑猫近距离的搏杀非常厉害,就连灵敏的毒蛇很多时候都斗不过猫这种动物,更何况老九面对的还是一只不能叫做猫的怪物。 黑猫将老九按在地上疯狂地撕咬,同时出爪如电,唰唰唰地狠抓老九。 不过眨眼的工夫,老九浑身上下都是伤痕,不断地冒起黑烟,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我心中狠狠抽痛了一下,老九为了救我,居然连命都不要了。虽然他是一个鬼,没有命,但他有魂呀,这样下去的结果会被黑猫撕扯成碎片,最后灰飞烟灭。 “老九!”我的眼睛一下子瞪得通红,也许老九跟我血脉相连,所以我跟老九之间始终有种说不出来的深厚感情,这不是一种父子感情,我觉得更像是兄弟。 我怒吼一声,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飞脚踹在黑猫的屁股上。 这一脚满含愤怒,踹的很用力,直接把黑猫踹的飞了出去。 黑猫发出喵呜一声怪叫,腾空而起,竟然倒挂在屋顶上面。 猫会飞檐走壁这不奇怪,但是黑猫现在这个造型未免也太诡异了吧,它居然能像壁虎一样,四爪朝天,倒挂在屋顶上,仿佛爪下长了神奇的吸盘。 我微微一惊,不,不应该是微微一惊了,其实我心中的惊讶如同翻江倒海,这只黑猫的行为动作已经超越了我们的常识。头顶上倒挂着一只黑猫,这事儿怎么想着都感觉瘆人,仅凭邪乎两个字都无法形容当时的场景。 然而,诡异的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那只倒挂在屋顶上的黑猫竟然缓缓转过脑袋,头朝下看着我,那双幽绿色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怨毒,然后它再次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一缕血水从猫嘴里流出来,吧嗒一下落在我的额头上。 说实话,我已经快要被吓疯了。 这段时间我碰上的诡异事情也不少,按理说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应该非常强大,但是这短短几分钟时间,在这屋子里经历的一切,却让我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尤其是刚刚黑猫转过脑袋看着我的时候,尼玛,抠着脚丫子想一想,猫的脑袋怎么能从前面直接转到后面,整整转了一百八十度呀!! 别说是猫,就是狗,人,或者各种其他动物,恐怕没有一种生物能够做到脑袋扭转一百八十度。 所以当黑猫转过头来的时候,我彻底吓傻了,再加上那个古怪的笑容,一股子阴森之气直接就从我的毛孔里渗透出来,我猛地打了个寒颤,双腿一抖,竟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满脸失魂落魄,有种被吓懵了的感觉。叉他共才。 “喵呜--”黑猫突然松开爪子,从天而降,带着尖锐的啸音,刺得我耳膜发麻。 我本能反应,下意识地往边上一滚,黑猫落在我刚才那个位置,就听嚓的一声,锋利的猫爪竟然直接插破地板,若是刚刚插在我的身上,我的身上岂不是直接被插穿一个血窟窿? 我蓦地打了个激灵,恢复了少许神智。 当我抬头看向黑猫的时候,一下子就怔住了,因为我看见了更为可怕的事情。 那只黑猫竟然没有转身,怎么描述它现在的姿态呢,反正它的肚腹向上,四肢呈不可思议的诡异角度,居然翻转过来。也就是说,那只猫竟然是后仰着趴在地上的,然而它的脑袋却又是转过来的。 黑猫咧开嘴巴,冲我发出嘿嘿的阴冷笑声,我仿佛看见一张极其丑陋的人脸在冷笑。 静默几秒钟之后,我就像一只触电的猫,情不自禁地打出嗷的一声尖叫,一个跟头向后弹了出去,重重地跌落在地上,这一次我确实被吓得不轻。 黑猫反转四肢,依然踱着优雅的猫步,步履轻盈的向我走来。 我只觉得汗毛倒竖,整个头皮仿佛都要炸开了。 我的心慌乱的如同一个毛线团,甚至脑海里都不断闪现出空白画面。 就在我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我的手突然触碰到了一件冰冷冷的物事。 当我的指尖触碰到那件物事的时候,那件物事竟然亮了起来,泛起一抹金光。 指尖传来一阵熟悉的气息,我心中一阵狂喜,定尸笔! 在这危急关头,我居然幸运地捡到了丢失的定尸笔。 定尸笔一握在掌心,心中立马镇定不少,无形的勇气犹如火山爆发,一浪一浪的喷发出来。 “喵呜--”黑猫一个箭步蹿了上来。 我沉声喝气,猛地抓起定尸笔,手指飞快地扭动一下,定尸笔唰唰唰在指尖飞快地旋转几圈,然后我突然握住笔身,怒吼着向前刺了出去。 唰! 定尸笔金光暴盛,黑暗中闪过一抹金光,一下子就刺中凌空扑来的黑猫。 “呜哇--”黑猫爆发出凄厉的嚎叫,在空中翻滚了好几圈,啪嗒一下落在地上。 黑猫呜哇呜哇的怪叫不止,显得痛苦不已,我刚刚那一击竟然误打误撞刺瞎了黑猫的左眼,黑猫的左眼只剩下一个空洞洞的眼眶。眼眶里没有鲜血流出来,反而流出一团团白色的东西。 我定睛一看,不由得头皮发麻,那一团团白色的东西竟然是无数缠绕在一起的蛆虫,就像缠绕的白色线球,居然从猫眼里滚落出来。 这个时候,更恶心的一幕发生了,那只黑猫竟然伸出爪子,抓起那团蛆虫,然后啊呜一口又自行吃回了肚子里。 我张着嘴巴干呕两下,因为胃里没有什么东西,所以没有吐出来。 当黑猫吃完蛆虫以后,剩下的那只眼睛更加恐怖,绿得吓人。 黑猫咆哮着再次想要冲上来,但是刚刚跑出两步就停下了。 不是黑猫自己停下的,是它动不了了。 我惊讶地看见老九不知时候出现在黑猫身后,双手死死拽住黑猫的尾巴,嘴里还在冲我大喊:“老爸,干掉它……” 我猛地一咬牙关,一个滑步上前,定尸笔唰地穿透了黑猫的肚子。 黑猫的肚子就像气球,嘭的一下爆裂开来,恶心的黏液飞溅在我的身上。 第一百六十三章破界 “老九!老九!”我怀抱着老九用力晃了晃,心里充满了感动,当初养这个鬼婴真没错,老九已经在关键时候救了我两三次了。如果不是老九的舍命相救,我估计自己早就到阎罗殿去报到了。 老九有些虚弱地睁开眼睛:“老爸,干掉那只黑猫了吗?” “嗯!”我点点头:“干掉了!已经干掉了!” 老九嘴角牵动了一下,笑了笑:“老爸真棒!” 我抚摸着老九的脑袋:“老九才是最棒的!我能杀死这只黑猫,百分之八十都是老九的功劳!” 老九嘿嘿笑了笑:“老爸,我没有给你丢脸吧?” “没有!绝对没有!不仅没有丢脸,反而给我大大增光呢!”我紧紧搂着老九。将脸颊贴在老九的脸上,轻轻磨蹭着,尽显爱怜之情。 “老爸,别动!”老九突然瞪大眼睛。 老九的表情把我吓了一大跳,我只感觉背脊里升起一股凉气,整个人顿时就僵住不敢动弹了。 “怎么了?”我涩声问。 “好大的一条虫子!”老九鼓起腮帮子,呼地吹出一大口气。 一团黑气吹在我的左边肩膀上,我立马就感觉背上的那股阴寒之意减轻了不少。 什么东西?! 我迅速转身。定尸笔护在胸前。 面前是那只黑猫的尸体,其实我是非常爱护小动物的一个人,但是这只黑猫非比寻常,不是普通黑猫,所以我只能痛下杀手,黑猫不死,我就会死。 黑猫的尸体横躺在地上,肚子爆裂开来,肠穿肚流洒落一地。 地上一塌糊涂,除了血淋淋的五脏六腑以外,还有大团大团的蛆虫,就像一颗颗白色的毛线团,在那些爆开的五脏六腑里面滚来滚去。看得人恶心作呕。 在这一团团白花花的蛆虫中央,有一条青绿色的虫子在缓缓蠕动。 那条虫子长约半寸,大概有小手指那么粗细,长得有点像菜青虫,浑身也是一节一节的,在蛆虫堆里缓缓爬行,每爬行一下,那一节节的身体就要收缩一下,非常怪异,只看一眼就足以令人毛骨悚然。叉记上划。 老九指着那条青绿色的虫子说道:“老爸,就是这条虫子,刚刚爬到你的肩膀上!” 我仔细看了看,脊背不由自主地爬满一层白毛汗,鸡皮疙瘩一下子就蹦了起来。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可不是一条普通的虫子。而是一条蛊虫,而那只黑猫之所以会变成那副诡异的模样,也是因为这条蛊虫在作祟。刚刚老九又救了我一命,万一那条蛊虫钻进了我的身体,寄宿在我的体内,我岂不是也要变成黑猫那样可怕的模样?到时候剖开我的肚子,肚子里全是蛆虫在纠缠翻滚,那画面美得让我不敢想象。 我从怀里摸出一张黄符,手指轻轻抖动一下,心中默念咒语,黄符嚓的一下燃烧起来,一团火焰在我的指尖缓缓滚动,看上去格外神奇,其实这只是一个入门法术,叫做掌心火。 我拉着老九后退一步,抬手一团掌心火打了过去。 火焰瞬间吞噬了那条青绿色的蛊虫。烧得啪啪作响。 蛊虫在蛆虫堆里翻来滚去,冒起缕缕黑烟,带着一股股恶臭,光是那臭味儿都让人闻了之后感到头晕恶心,可见蛊虫的毒性多么猛烈。 黑猫既死,屋子里的结界仿佛也破除了,我竟然听见身后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然后砰的一声,两条人影破门而出,来到我的身后。 我回头一看,来人正是张梦雪和颜苏。 “你们怎么进来的?”我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们。 张梦雪说:“我们看见你走进这间屋子,但是却半天没有出来!我们想要进来找你,但这间屋子不知被施了什么魔法,我们始终闯不进来,急得我在外面大喊,我使劲敲打着房门,敲一敲的房门突然就能打开了,然后我们就闯进来了!” 听闻张梦雪如此一说,我几乎可以肯定,刚才这间屋子确实在结界里面,所以张梦雪和颜苏在外面始终无法进来。刚刚我破除了结界,所以她们突然就能进来了。 一股热浪从外面涌进来,只见外面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同时人声鼎沸,不断有人大呼小叫着朝村子里跑来。 张梦雪得意地说:“怎么样?这是我和颜苏的杰作!” “干得……真他妈漂亮!”我激动地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那火光蔽天的景象,我心里就像出了口恶气,简直是倍儿爽。原来外面都这么热闹了,刚才我在结界里面,竟然对外面发生的事情茫然无知。 我掏出两张黄符,呼呼打出两团掌心火,黄符飞过去贴在门窗上面,呼啦啦燃烧起来。 屋子使用竹子建造的吊脚楼,非常易燃,火势很快就蔓延起来,烧得劈啪作响,一片红光。 火光蹿腾起来,把屋子映照得无比明亮。 “快走!有人往这边来了!”张梦雪拉着我就要退出去。 “哎!等等!”在转身离开的时候我看见屋子靠墙的北面有一个书柜,说是书柜其实就是一个竹架子,竹子编织而成的书柜,很有风格。书柜上面摆放着一摞摞的竹简,还有一些发黄的古书,像是一个庞大的资料库。 我快步跑过去,随手拿起几本古书翻了翻,发现书籍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巫国的蝌蚪文。 我心中一动,这些古书资料里面会不会找到关于巫国的线索呢? “小七,你在干嘛?房子都要塌啦,你想被烧死在里面吗?”张梦雪在门口急得大叫。 “这就来!”我晃了一眼,专门抱起一堆看起来非常古老的书籍装进背包里,但愿这些古书会有一定作用和帮助吧,要不然这趟冒着生死来到古桑村,那可就算是白来了! 我背上古书资料,飞快地跑出房门。 “小心!”张梦雪发出一声大叫。 一根燃烧的横梁当空落下,我飞身扑倒在地上,很快地向前一滚。 我刚刚滚出门口,那根横梁就轰然落下来,紧接着,整座吊脚楼都哗啦啦的垮塌下来,变成了一颗大火球,火焰蹿腾起老高。 “给我抓住他们!给我抓住他们!”龙婆带着一众巫人村民呼啦啦冲了上来,尖锐的咆哮声格外刺耳。 现在广场上一片混乱,大多数人都忙着泼水救火,暂时无人去顾暇捆绑在木头桩子上的人质。制造混乱的效果我们已经达到了,现在正是去解救张小超他们的好时机。 我让张梦雪和颜苏趁乱去解救他们,张梦雪问我:“你呢?” 我说:“我留下来,引开龙婆!” 颜苏道:“龙婆是我的仇人,还是让我去对付她吧!” 我坚决不同意颜苏的要求,因为我清楚地知道,独自应付龙婆肯定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没办法活着回来了。这种具有生命危险的事情,还是我去承担吧,谁叫我是个男人呢! 张梦雪点点头,拉着颜苏往广场方向跑去。 离开的时候,张梦雪说:“我们在村口等你!” 我在张梦雪背后说道:“记住!离开的时候从东北方向的艮宫位出村,那里是八门阵的生门,也是离开的唯一出口,切记!切记!” 我之所以要提醒张梦雪,是我担心自己不能活着回来,到时候他们找不到正确的出路,还是会被困死在古桑村。 张梦雪猛地跺了跺脚,咬着银牙道:“耿小七,你若不回来,我是不会离开的!” 颜苏也回过头来,只说了三个字:“我也是!” 第一百六十四章百鬼噬身 我的心中暖暖的,一种莫名的精神力量支持着我,我在心底暗暗发誓,我一定会活下去的。 为了完全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我一口气打出六张黄符,六张黄符迅速燃烧起来,凌空组成了一条长长的火龙,朝着那些追兵飞射过去。 以我目前的功力,只能施展一些小型法术。 我刚刚使出的是小火龙,这种法阵通常由六张黄符组成,威力不俗。最主要的是施展起来很迅速。还有一种大火龙,属于高级法阵,需要十二张黄符才能施展,只可惜我现在的功力还达不够那个境界。 那条小火龙凌空飞入人群,并且在人群里面盘旋飞舞了好几圈,最终才逐渐熄灭。 人群一阵骚动,有人在惊慌失措的逃散,有人身上着火倒在地上。有人尖声叫骂着,拔足向我追了过来。 那些巫人大呼小叫着冲上来,还有人举起弓箭。 我低着头,猫着腰,往古桑村纵深处跑去,尽量引着敌人远离广场,给张梦雪和颜苏她们创造救援时间。 “小杂种,还想跑吗?”一声暴喝突然在我的面前炸响,龙婆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前,伸手拦住了我的去路。 龙婆的手里倒提着冷光闪烁的追魂锤,一步步向我走来,带着咬牙切齿的口吻骂道:“哪里来的小杂种,我一定会用追魂锤。敲爆你的脑袋!”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面对龙婆,之前见识了龙婆的手段,心中未免有些紧张。 龙婆的脸庞出现在火光中,脸上纵横交错,布满皱纹,就像一脸的鸡皮疙瘩,看着还有些瘆人。 龙婆一步步逼近,我表面故意装出很害怕的样子,后退两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这一跤是我故意摔倒的,在摔倒的同时,我的右手很自然地放到背后,悄悄握住了定尸笔。 龙婆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面,突然迸射出浓烈的杀意,她高高举起追魂锤。厉声冷笑道:“小杂种,看你魂魄不错,待我收了你的魂,把你好好炼炼!” “炼你大爷!”我猛地一咬牙关,怒吼一声,突然从地上蹿腾起来,右手拔出定尸笔,金光闪烁,直接刺向龙婆的胸口。 这一下打了龙婆一个措手不及,她大概没有想到,一个看上去极为普通的小孩,竟然会有这样的身手。再加上我之前佯装出来的害怕表情,多少还是起到了一定的迷惑效果。 龙婆猛然一惊,反应也是极快,足尖在地上唰的一点,迅速向后飘退。 如果换做其他人。这一下估计已经中招了,但龙婆不愧是高手,在间不容发之际竟然都还能做出如此惊人的反应,避开了定尸笔的攻击范围。 定尸笔的笔尖距离龙婆的胸口只剩下不到两公分,唰地刺破了龙婆身上的大红衫子,我心中暗叫一声可惜。 龙婆向后飘然推开两米有余,她的衣服破了个洞,一件黑乎乎的东西从胸口处掉落在地上,发出吧嗒一声响。 我和龙婆的目光几乎同时看向地上的那件东西,原来是那个八角造型的封魂罐!叉围反弟。 我刚刚虽然没有刺中龙婆,但是却无意中打翻了封魂罐,封魂罐滚落在地上,上面的盖子飞出一米多远,罐口歪斜着对着天空。 龙婆浑身狠狠颤了颤,脸上表情剧变,尤其是那两颗眼珠子,就像要从眼眶里面飞出来,圆鼓鼓的死盯着,仿佛看见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 “呜--呜--呜--” 鬼啸声大作,四周刮起阴风,气温陡然降低。 在场的人全都张大嘴巴,一脸惊讶的看着地上的封魂罐。 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见,一团又一团黑烟从封魂罐里呼啸着飞出来,接二连三,那一团团的黑烟全都是封魂罐里封着的鬼魂,现在封魂罐打翻了,里面的鬼魂全都跑了出来。 不过眨眼的工夫,我的四面八方全都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当然,这些都不是人,而是鬼魂,足足有上百数量,把我们围困得水泄不通。 那些鬼魂一个个面露狰狞之色,惨白的脸上带着深深的怨气。 刚刚被龙婆收魂的马师爷,竟然也在其中。 马师爷穿着一件长马褂,双手低垂,埋着脑袋,阴气森森的站在不远处。 咕噜! 我艰涩地咽了口唾沫,定尸笔防御在胸前,紧张的原地转圈。 没想到刚才这一击竟然捅出了大篓子,把封魂罐里的鬼魂全都放了出来。 完蛋了! 这下完蛋了! 我的冷汗大颗大颗往外蹦,背心很快就浸湿透了,一阵阵地发凉。 令我不太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些鬼魂放出来以后,龙婆会感到惊慌失措呢? 这些不是龙婆收服的鬼魂吗? 龙婆难道不能控制这些鬼魂吗? 她在害怕什么? 片刻之后,让人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上百鬼魂竟然咆哮着扑向龙婆。 其他人站在鬼群中央,这些鬼魂竟然视而不见。 我拿着定尸笔怔怔地站在原地,场上的局势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 我刚刚都已经做好跟鬼群死磕的准备,但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些鬼魂压根就不鸟我,直接把我当成透明人,他们的眼中就只有一个目标:龙婆! 这些不是龙婆收的鬼魂吗?为什么他们会扑向龙婆呢? 我仔细想了想,龙婆都是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收走这些鬼魂,这些鬼魂本身对龙婆充满了极大的怨气,但是因为困在封魂罐里面,所以窝着一肚子怨气没地方宣泄。刚才我无意中打翻封魂罐,里面的鬼魂终于得到解脱,现在全都怀揣着怨气找龙婆报仇去了。 龙婆这死婆子做了那么多孽,终于得到应有的报应,她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被封印的那些怨鬼,竟然会冲出来向她索命,她最后居然会栽在自己收的鬼魂手里。 对于龙婆这样的人,我可没有半点同情,看见龙婆被上百个怨鬼围攻,我的心里别提有多畅快了,就差没有高歌一曲表达内心的激动之情。 龙婆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半点血色,就算她有天大的本事,在上百个怨鬼的围攻之下,也显得招架无力。 刚开始龙婆还能抵挡一下,做着垂死挣扎,她拼命挥舞着追魂锤,连续砸落在十多个怨鬼的头上。追魂锤还是一件很有威力的法器,凡是被追魂锤砸中的怨鬼,直接在惨叫声中变成一缕黑色飞烟。 但是怨鬼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十个、二十个、三十个…… 鬼群不断围拢上来,就像翻涌的海浪,一波紧跟一波,龙婆根本就应接不暇。 龙婆的叫骂声不断从鬼群里传出来:“小杂种!我要杀了你!小杂种……” 我能知道龙婆此刻心中对我的愤怒,估计恨不得抽我的筋,碎我的骨,灭我的魂,若不是因为我方才的偷袭,封魂罐也不会意外打翻,里面的怨鬼也不可能跑出来。 龙婆的叫骂声贱贱低弱下去,她已经陷入鬼群的重重包围之中。 变成怨鬼的马师爷突然从鬼群里冲出来,现身在龙婆背后,伸出双手掐住了龙婆的脖子,将龙婆撂倒在地上,其他怨鬼一拥而上,瞬时就把龙婆的身影吞没了。 这就是恶有恶报,刚刚龙婆残忍收了马师爷的魂,结果转过背就栽在马师爷的鬼魂手中。 “啊--”龙婆发出无比凄厉的尖叫,那些怨鬼一个劲地往她身体里面钻,谁也无法想象百鬼噬身究竟是一种怎样可怕的滋味! 不过短短十数秒钟的时间,龙婆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了,地上只剩下一副白森森的人骨,马师爷的鬼魂正从人骨里面缓缓抬起脑袋…… 第一百六十五章质疑 龙婆既死,我也顾不上那些怨鬼何去何从了,反正没来找我,我总不会没事儿跑去招惹他们吧?所以我飞快地转身离开了。一口气跑回点着火堆的广场。夜风都是热的,如同我沸腾的血液。虽然只有短短距离,但我却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张梦雪和颜苏的身边跟她们团聚。 回到广场,原以为尸横遍野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相反,广场上非常安静。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因为此刻广场上的景象完全出乎了我的想象。 广场上有几十个穿着黑衣黑裤的巫人。他们并没有对张家人马刀剑相向,双方也没有剑拔弩张,这些巫人竟然全都放下兵器,毕恭毕敬地围着广场跪了下来。 张家的人质都被解救了,面对巫人的这种表现,众人都显得非常惊讶,一个个神色慌张地站在广场中央,不明白这些巫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广场上静悄悄的。谁都没有说话,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响。 我大惑不解地看着眼前的画面,这是在干嘛?这些巫人对着张家的人缴械投降吗?没道理啊,他们人多势众,占据绝对优势,为什么会向我们下跪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加快脚步来到广场中央。 看见我平安归来,张梦雪和颜苏几乎同时迎了上来,面带欣喜之色:“小七,你可算回来啦?没事吧?” “没事!”我摆摆手,略微有些得意地挺起胸膛:“龙婆已经被我干掉了!” “真的吗?”听闻此言,人群中爆发出低低的欢呼声。 “其实也不是我一个人干掉的,只是凑巧!哈哈。龙婆自做作孽,我打翻了那个封魂罐,里面的怨鬼跑出来,把龙婆反噬掉了!对了,干掉龙婆最大的功臣应该是马师爷!”我说。 “马师爷?!”张梦雪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我挠了挠脑袋:“哦,说错了,是马师爷的鬼魂!龙婆死在马师爷的鬼魂手里!” 张梦雪叹了口气:“马师爷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张家,没想到做鬼都为张家除了个大敌,这份情义咱们张家必定没齿难忘!” 颜苏冷声道:“真是遗憾了,没能让我手刃仇人!”叉围每亡。 我扫了四周一眼,沉声问道:“现在是几个情况?为什么这些巫人会对你们下跪呢?” 张梦雪眼神怪异地瞟了颜苏一眼:“不知道!你问她吧!” 颜苏皱了皱眉头:“问我?我也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吗?那可真是奇怪了!”张梦雪说这话的强调怪怪的,好像充满了一种抑郁的口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颜苏豁然转头看着张梦雪。 张梦雪的大小姐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不甘示弱地回敬道:“我什么意思某些人自己心里清楚!你演技这么好,怎么不去读北影?哼,我倒想看看你究竟要演到什么时候!” 颜苏面色铁青。冷冰冰地回应道:“别仗着大小姐的身份就可以血口喷人,你若是再胡说八道,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颜苏踏前一步,瞳孔里闪过一丝冰冷的寒意。 张梦雪更狠,直接拔出龙王刺指着颜苏,厉声喝骂道:“你这来历不明的妖女,我早就觉得你有古怪,你来动我试试?” 我夹在两个女人中间,一会儿左转头看看张梦雪,一会儿右转头看看颜苏,心中一片白雾茫茫,这他娘的到底是咋回事?为什么两个女人平白无故干起来了?照这个状况来看,我若是再不制止的话,估计两人就要打起来了。 虽然两人平时都有些小吃醋,看对方不太顺眼,但像这样剑拔弩张的局面还是头一次出现吧!现在我只想知道。刚刚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广场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张梦雪要骂颜苏是演员,是妖女呢? 很快地,我了解到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刚才张梦雪和颜苏来到广场解救人质,结果跟广场上的巫人干了起来。 在打斗中,颜苏的外衣被划了条口子,后背上竟然露出了一个鬼眼图案。 那些巫人在看见这个鬼眼图案之后,竟然齐刷刷地对着颜苏跪了下来,统统丢掉武器,神态虔诚,就像在拜神一样。 这些巫人的举动却让颜苏一脸茫然,莫名所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些巫人为什么要跪拜她! 张梦雪厉声说道:“姓颜的,你别装了,我且问你,你背上的鬼眼图案是什么意思?” 颜苏冷冷回应道:“什么什么意思,那是我生下来就有的胎记!” “胎记?!”张梦雪冷笑两声:“那可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颜小姐,你天生的胎记怎么跟巫国崇拜的鬼眼图腾一模一样?” 颜苏摇了摇头:“你问我,我问谁去?难道我要去问造物主,为什么造我的时候要在我的背上弄个胎记?” 张梦雪扳着指头说道:“颜小姐,你身上的古怪事儿难道还少了吗?从出发到现在,我帮你算一算,在你身上已经发生多少古怪了?第一,在进入白骨峡的那天晚上,我们看见的那个来自千年前的巫国女人,为什么和你长着一模一样的容颜?第二,为什么你会奇特的巫国蛊术?第三,昨夜在豢鬼村的时候,你那恐怖的疯魔状态是怎么回事?第四,为什么你的背上竟然会出现一个鬼眼图案,而这个鬼眼图案居然跟巫国的鬼眼图腾一模一样?回头想想,为什么你身上的所有古怪都跟巫国撇不开关系?说!你到底是谁?!” 张梦雪的声音在寂静的广场上格外尖锐,就像鼓点般一下又一下砸落在我们心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朝颜苏投去怀疑的目光。其实仔细想想,张梦雪分析的非常在理,为什么颜苏身上所发生的种种古怪,都跟巫国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呢?颜苏究竟是什么人?她不是生活在落日村的乡野少女吗?怎么就跟巫国扯上关系了?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颜苏,等待着颜苏的回答。 颜苏的目光缓缓扫过我们的脸庞,脸颊微微抽搐着,眼神里写满了哀伤:“怎么?现在你们都怀疑我是吗?” 看见颜苏这副模样,我的心微微抽疼了一下,我很想冲出去保护她,然后大声对她说:“我没有怀疑你!我永远都不会怀疑你!”,可是我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迈出脚步。我不想骗自己,因为我的心中也对颜苏充满了深深的疑问,我也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我比任何人都想知道答案。 颜苏最后把目光投向我这边,我看见颜苏的眼神,我的心里很难受。 此时的颜苏,有种被所有人孤立的感觉,她是那么地无助。我是颜苏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但是连我都没有站出来为她辩解两句,我不知道颜苏现在是怎样的心里,也不敢去猜测她会怎样看我。 “颜……”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头,我始终开不了口。 颜苏的目光很快就从我的脸上挪开,倘若她再看我一眼,也许我就会为了她的眼神再次奋不顾身地冲向她的身边,哪怕与全世界为敌,我也心甘情愿。只可惜,颜苏别过脑袋以后,就再也没有看我一眼。我落寞地想,不知道颜苏的心里对我有多么的失望。 静默了一会儿,颜苏抬头面对众人,声音不大,但却掷地有声:“我不想解释什么,我知道无论我怎样解释都没用。我只想问一句话,如果我说这一切我真的毫不知情,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会相信吗?” 第一百六十六章殇,离别! 风吹过,静悄悄的。 没有人说话。 但是所有人的意思都很明确,脸部表情全都写着三个字:“不相信!” 其实也不能怪大家,颜苏身上这么多谜团。而且每个谜团都跟巫国有关系。 虽然她可能自己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除了我相信以为,其他人能信吗?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颜苏在刻意掩藏,在做戏给大家看。可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她的演技再怎么精湛,能演的这么惟妙惟肖吗? “好!我明白了!”颜苏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带着浓浓的哀伤,也带着深深的决然。 啪! 颜苏上前一步,冲大家猛地一抱拳,面容坚决:“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大家对我这般怀疑,那我留下来只会增加大家的心理负担!倒不如我离开便罢,省得听你们那么多的屁话!” 撂下这话,颜苏突然转身。拔足朝着桑树林飞奔而去。 我呆了呆,没想到颜苏说走就走,脾性如此决然火爆。 其实换个角度想一想,如果我是颜苏,面对所有同伴的质疑,我也会选择离开。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去得远了,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颜苏--”我大喊一声,拔足追了上去。 “小七!”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突然从斜刺里伸出来,拽住了我的胳膊。 我回过头去,看见大舅张小超,他对我摇摇头:“小七,别追!现在天色已晚,密林那边指不准会有什么危险……” 我直接打断张小超的话茬:“大舅。放开我!” “我不会让你以身犯险!人各有志,既然颜姑娘不想留下,我们又何必勉强她呢?况且她的身上确实有太多的疑点,难道你就一点都没有觉察到吗?”张小超提高分贝,态度显得很坚决。 “我不管她有什么疑点,我不在乎!我要找她回来!大舅,放开我!”我疯狂地挣扎着,就像一只刚刚出笼的野兽,呲牙咧嘴,发出低沉的咆哮。眼见颜苏的身影消失在了桑树林中,登时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盛怒之下,我差点就想跟大舅动手,以此来摆脱他的纠缠。 嘭! 我正在剧烈挣扎的时候,一条人影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 我只感觉后颈突然一疼。然后我眼前的画面陡然一暗,几秒钟的天旋地转过后,我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是在半夜,广场上还燃烧着几个零星的小火堆,古桑村里的熊熊大火基本上都被扑灭了,可以看见一缕缕的青烟在夜风中飘荡。 “呃……”我揉了揉昏沉的脑袋,捂着脖子爬了起来。 众人围在火堆旁边,面前摆满了食物。 我一眼就看见了一块巴掌大小的风干牛肉,口水一下子就溢了出来,我伸手抓起一块牛肉,直接就塞进了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问:“哪里来的这么多食物?” 张梦雪努努嘴:“那些巫人送的!”叉围岛弟。 “巫人送的?!”我怔了怔,随手去抓一颗橘子:“那些巫人还会送我们食物?” 吱吱! 一只毛耸耸的爪子赶在我前面,直接抢走了那颗橘子。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火龙果! 火龙果啃着橘子,满嘴都是果汁。咧嘴冲我傻笑。 这小家伙今晚的表现可圈可点,非常勇敢,有朝一日,必成猴大王,占领花果山,杀入云霄殿,最后成为齐天大圣,跟随唐僧西天取经…… 咳咳! 好像扯得有些远了。 我怜爱地摸了摸火龙果的脑袋,就在火龙果微闭着眼睛享受的时候,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从它手上抢走了橘子,放在嘴里大啃大咬起来,果汁四溅,妈妈的,我真是口渴坏了。 火龙果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掌心,又看了看我,一脸茫然,然后它像是反应过来,冲我吱吱叫唤两声表示抗议,接着转过身,用它红彤彤的屁股对着我,放了一个响亮的臭屁,噗-- 我日! 我的脸顿时就绿了,这股骚味儿真是绝味啊! 张梦雪在旁边哈哈笑个不停,花枝乱颤的模样真是可爱。 她说:“我也觉得挺诧异的,我们杀了他们那么多人,他们非但没有报仇,居然还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我们,真是让人想不通!” “这应该跟颜苏有关吧!他们之前不是在向颜苏跪拜吗?”溢泽走过来,摸了摸我的脑袋:“小七,怎么样?脖子还疼吗?之前你很不听招呼,所以我小小教训了你一下。我下手其实很轻的,没想到你居然昏睡了这么久……” 颜苏?! 溢泽这一说,我才突然想起了颜苏。 回忆很快在脑海里重组,我清楚地记起了昏迷之前的场景,所有人都怀疑颜苏有问题,结果颜苏愤然出走…… 颜苏走了?! 当我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触电般从地上蹦了起来。 我望了一眼远处的桑树林,脸颊微微抽搐道:“我昏过去多久了?” “有好几个时辰了!”溢泽带着歉意的口吻说:“对不起!可能刚才我下手重了点……小七,你不会怪我吧?” 我根本就听不见溢泽在说些什么了,我的脑海里只剩下颜苏最后离开的那个背影,一颗心狠狠地抽搐起来,就像针扎一样的疼。 “几个时辰……几个时辰……”我反复喃喃念叨着这句话,脸上的表情失魂落魄,几个时辰过去了,颜苏应该离开很远了吧?难道她就这样消失在我的世界里了吗?我……我就这样失去了颜苏?江湖之大,我与颜苏还能相见吗? 看着面前跳跃的火焰,我瞪红眼眶,整个人就像被抽干了养分,萎靡的跌坐在地上。 我的身体疯狂地颤抖着,脑海里一片空白,这段日子我和颜苏一直相依为命,我不敢去想象,没有颜苏的日子,我一个人该要如何活下去? 我的脑袋深深低垂在双膝之间,心中无比悲痛,就像有刀子在一刀一刀地割着,疼得我流下泪来。 我知道,我的眼泪里面,更多是一种内疚。 我内疚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如果我刚才站出来替颜苏辩解,事情也许就不会发展成这步田地。颜苏肯定是对我感到深深的失望,所以才会选择离去。因为说到底,在这支队伍里面,我是颜苏唯一牵挂的人。可是,现在就连她唯一牵挂的人都不信任她,她的心不知该有多伤。 我真是个混蛋!混蛋!!十足的大混蛋!!! 我痛苦地抓扯着头发,任由眼泪在脸上蔓延成海。 颜苏,你回来吧,我后悔了! 颜苏,回来,你不是说过这一生剩下的日子要跟我一起度过吗? 颜苏,快回来,难道你忘记我们之间的诺言了吗? 颜苏,回来吧,回来吧,回到我的身边,江湖太大,我一个人无法安身! 我的心房空落落的,这种感觉跟当初和爷爷离别时候的感觉一样,仿佛连生命都被抽走了,现在我所留下的,只是一具皮囊而已。 溢泽走过来,抚着我的肩膀:“小七,对不起,我知道你很伤心,我也知道颜苏对你来说有多么重要。看见你这个样子,我真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对你下手……” 我摇摇头,我没有责怪溢泽,我知道溢泽刚才也是为了我好。在那种情况下,如果他不打晕我,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情。 “给!”张梦雪的小手伸到我的面前,手里捧着一张纸巾,她撇撇嘴:“哼!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居然还哭鼻子?你是个男人,能不能坚强一点?人生还有许多的坎,还有许多无法承受之重。江湖如此凶险,你软弱给谁看?” 我吸了吸鼻子,停止哭泣,睁着朦胧的双眼望向远方漆黑的树林,心里默默祈祷:“颜苏,你一定要保重,我会永远等着你!” 第一百六十七章西楚霸王 天光亮起,我们结束了这趟古桑村之行。 回望这次的古桑村之行,感觉就像坐了一次惊险绝伦的过山车。 同时我们也为之付出了较为惨重的代价,失去了好几个同伴。 鹏哥中蛊而亡。谢伟辉也死了,马师爷变成了怨鬼,黑寡妇失踪不见,颜苏愤然出走,这对于我们这支队伍来说,也算是遭到了重创。 背包里带走的古书还没有破译,我也不知道这趟对于张家来说究竟有没有意义。如果能从中找到关于巫国的线索。那付出的代价总算是值得的,就担心牺牲了这么多人,结果什么都没有得到,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叉边岛圾。 那些巫人没有再来骚扰我们,甚至我们临行的时候,他们还对着我们磕头跪拜,就像在给尊贵的客人送行。 我带着大家从八门阵当中的生门走了出去,这座神秘而又与世隔绝的古桑村,在我们的身后渐行渐远,我想这一趟惊心动魄的旅程。一定会深深烙印在我们心底,永远都不会抹去。 走出古桑村,穿过重重密林,我们又回到了那条诡异的血河边上。 鲜血模样的河水静静流淌着,没有半点波澜。 队伍里只剩下张小超、我、张梦雪、溢泽、蔡丰源、阳面、阴影,以及方小花教授八个人,我们齐心合力动手做了一个宽大坚实的竹筏,阳面和阴影各自举着一根长长的竹篙,位列在竹筏前后撑船。因为回去的时候是逆流而上,不像来时那样可以顺水漂流。 自从昨夜颜苏离去之后,我的心就空落落的,独自背对着众人,面朝竹筏尾部。一言不发地呆坐着。其实我也没有想什么问题,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空白,眼前掠过一幅幅和颜苏在一起的画面。 我们第一次在竹林相见、我们一起炼制半寸金、我们同睡一间房、我们一起去巫峡镇游玩、我们碰上疯道士、还被带到柳氏义庄,差点就没命活着回来。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为何今日却走到了分离呢? “怎么?又在想她了?”张梦雪来到我的身边,我知道张梦雪口中的那个“她”指的是颜苏。 我没有说话,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我现在的心情就跟毛线团一样,乱糟糟的,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说,这种被人挖空心脏的感觉好难受。 “你会不会恨我?”张梦雪挨着我坐了下来。 “恨你?!”我怔了怔,扭头看着张梦雪:“为什么会恨你?” 张梦雪说:“颜苏的离开我占很大的关系,如果不是我跟颜苏爆发争吵,也许……” 我微微叹了口气:“不是你一个人质疑颜苏,其实所有人都在质疑她,只是你点燃了这根导火索,把这话说出来了!可能当时不是你站出来质疑她,溢泽也会站出来、大舅也会站出来、甚至方小花教授也会站出来!” 张梦雪道:“你知道我这人心直口快,颜苏的种种古怪行径我一直都充满怀疑,直到我看见她背上的鬼眼胎记……” 顿了顿,张梦雪看着我:“其实对于颜苏的这些秘密,你一直都是知道的吧?” 我没有否认:“对!关于颜苏的一些秘密,我确实知道。她的鬼眼胎记与生俱来,蛊术是祖传的秘籍,而第一次进入疯魔状态的时候是为了救我,跟一个疯道士火拼,至于白骨峡那晚出现的那个巫国女人,为何长着与颜苏一模一样的容颜,这个……呃……我也确实不知道!” “看来你替颜苏隐瞒了不少事情!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她吗?”张梦雪问。 “怀疑过!但我更倾向于颜苏自己毫不知情!”我说。 张梦雪皱了皱眉头:“什么意思?” 我说:“我是这样认为的,不可否认的是,颜苏的种种行径确实跟巫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我相信颜苏并没有对我们隐瞒什么,可能这些古怪的疑问连她自己都说不上来原因,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也许她比我们更加的疑惑和茫然!” 张梦雪道:“你的意思是,颜苏说的都是事实,她确实不知道这些事情,所以她也并不是在演戏咯?” 我点点头,正色道:“我和颜苏朝夕相处了好几个月,以我对颜苏的了解,颜苏根本就不是那种善于伪装自己的人!况且,如果她真是故意在演戏,那么她的目的是什么?” 张梦雪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你和他也就相处了几个月而已,很多东西你自认为很了解她,也许你根本就不了解真实的颜苏呢?” “我了解!”我沉声说道:“虽然我们只短短相处了几个月时间,但是在这段日子里,颜苏却不止一次地舍命救我,难道这些也是她在演戏吗?用自己的生命在演戏?” 张梦雪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过了老半天,才幽幽说了句:“不得不承认,颜苏对你确实……挺好的!” 就在这时候,竹筏突然停了下来,站在竹筏前面的阳面将长长的竹篙插入河底,定住竹筏,回头对张小超说道:“老爷,你看前面是什么?” 我和张梦雪回头眺望前方,只见前方河面上竟然出现了一座木质建筑物,是一个四角方亭,造型就像古代唱戏的那种戏台子,上面还挂着大红色的幔布,看上去鬼里鬼气的。 我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深深的疑惑。 为什么来的时候我们没有看见这个戏台子? 这个戏台子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是谁在这血河中央搭建了一座戏台子? 血河上面静悄悄的,气氛突然变得很诡异。 就在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忽听哐当一声锣鼓响,清脆的铜锣声打碎血河的宁静,吓了我们一大跳。 一个悠长的唱腔从戏台子上面传来,紧接着,大红色的幔布朝着两边缓缓拉开,仿佛一出戏曲立马就要在我们眼前上演。 我心中一凛,脱口叫道:“高台门!” 众人猛然一惊,高台门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咿呀哟……咿呀哟……”一阵怪异的唱腔飘荡出来,令人毛骨悚然。 幔布拉开,一个高大魁梧的戏子站在戏台中央,他穿着一身黑色铠甲,脸上画着泼墨般的黑白浓妆,左手叉腰,右手斜握一把长长的斩马刀,竟是那西楚霸王的装扮。他往那里一站,威风凛凛,杀气逼人。 “尔等逆贼,吾乃西楚霸王项羽是也……”那人往前走了两步,说话都带着唱戏的腔调。只见他横刀而立,傲然伫立在戏台子上面,斩马刀凌空转了个圈,砰的一声杵在地上,一股森冷的杀气一下子就弥散开来。 在这西楚霸王的身后,一字儿排开八个黑衣士兵,这些士兵同样穿着黑色铠甲,扮演西楚霸王的贴身随从。 西楚霸王这一喊,那八个黑衣士兵齐刷刷拔出长剑,冰冷的剑尖笔直地对着我们。 风吹动大红幔布,呼啦啦作响。 戏台子上面不断传来密集的鼓点,就像擂动的战鼓,不停地敲落在我们的心头。 张小超眉头紧锁,面色极其阴沉:“高台门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也来寻找古桑村吗?”溢泽问。 张小超摇摇头:“不!看他们的样子像是有备而来,并且专门来对付我们的,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在这里设下埋伏,切断我们的归途!” 张梦雪道:“可是……我们这次的行动完全保密,九流派的人为什么会跟到这里?” 张小超咬着钢牙,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一字一顿,冷冷说道:“因为……我们的队伍里面……有内鬼!” 第一百六十八章内鬼 有内鬼?! 张小超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却像惊雷一样在我们的耳边炸响,震得我们的耳朵嗡嗡作响。 所有人面面相觑,脸上都写着不敢置信的表情。 一直以来。我们都认为这是一支非常团结非常具有凝心力的队伍,我们做梦都不会想到,队伍里面竟然会出现叛徒,仿佛“内鬼”这两个字压根就不会出现在我们的队伍里面。 张小超的眼神异常犀利,如刀子般缓缓扫过我们的脸庞:“我们前往古桑村的消息是高度保密的,只有同行的十三人才知道。但现在,为何九流派的人知道了我们的行踪?很明显。是有人把消息泄露了出去!”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的脸上都露出怀疑的神色。 那个内鬼就在我们中间吗? 他到底是谁? 蔡丰源道:“内鬼有没有可能不在我们中间?” 张小超剑眉一扬:“什么意思?” 蔡丰源说:“谢伟辉,鹏哥,马师爷全都已经死了,颜苏出走,不过颜苏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内鬼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你们不要忘记了,还有一个人不知生死!” “黑寡妇!”我们脱口叫了出来。 “对!”蔡丰源一脸严肃地说:“黑寡妇迄今为止下落不明,不知道她是死了,还是故意离开了!在不知道黑寡妇去向之前。我觉得黑寡妇的嫌疑最大!” 张小超沉默着,面容冷峻,一言不发地看着对面戏台子上的西楚霸王。 我们原本这趟旅途到此就告一段落,大家平平安安踏上归途多好,没想到事情在这里竟然会发生这么大的转折,队伍里出现了内鬼,我们被九流派的人设伏拦住了去路。 我紧咬着嘴唇,脑子里飞快地思索分析,队伍中的内鬼究竟是谁?真的是黑寡妇吗? 不好! 我突然一怔,随即脑海里闪放出一个画面。 在进入白骨峡的那天晚上,我看见蔡丰源在大家熟睡之后,一个人悄悄在山壁上刻字,刻的是蔡丰源到此一游。当时我觉得没有什么,所以也没有过多的在意。以为那就是蔡丰源的无聊之举。但现在想想,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蔡丰源并不是无聊之举,而是在给后面的人……留下讯息…… 对! 一定是这样! 我猛地抬起头来,两道精光闪闪的目光直接射向蔡丰源,然后我失声叫喊起来:“蔡丰源,你就是内鬼!” 我这一嗓子出来,所有人都抬头看着蔡丰源。 蔡丰源的脸色唰地就变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慌的表情。 张小超迅即回过头来:“蔡丰源,你……” 不等张小超转过身,蔡丰源突然翻转手腕,掌心里亮出一把微型匕首。但见寒光一闪,伴随着人们的惊呼声,蔡丰源以极快的速度,将匕首没入了张小超的腰眼。 “呃……”张小超虎躯一颤。声音里带着低沉的怒吼:“蔡丰源,果然是你?!” 蔡丰源的表情突然变得阴狠无比,尤其是那双眼睛,那眼神就像是野兽的眼神,充满了凶残和狠辣,几乎泯灭了人性。 张小超瞪大双眼,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蔡丰源,声音都在发颤:“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戏台子上面的西楚霸王阴桀地笑了两声,用唱戏的方式咿呀呀唱道:“良禽择木而栖……” 蔡丰源没有说话。眼神里闪过一抹寒光,然后他猛地向前一推。 哗啦! 张小超翻身跌入血河之中,霎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在河面上留下一串泡泡。 “爹!” “大舅!” “老爷!” 竹筏上的所有人都失声叫喊起来。 “我草你妈!”溢泽唰地红了眼眶,反手举起破月弓,开弓拉弦,嗖的一箭射向蔡丰源。 蔡丰源飞身跃入血河,一个猛扎沉了下去。 溢泽追到竹筏边上,举起弓箭对着水面,却已经失去了蔡丰源的影子。 “爹!爹!”张梦雪撕心裂肺地哭喊着跑到竹筏前面,咚地跪了下来,对着血红色的河面放声大哭。 我愣了半晌,脑海里一片空白,跌跌撞撞来到竹筏边上,盯着渐渐趋于平静的河面发呆。 怎么会这样?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好不容易踏上回家的归途,却不料发生这样的变故。 蔡丰源居然是内鬼,并且他还杀害了张小超?! 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乎了我们的想象,并且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继续发展。 “识时务者为俊杰……咿呀呀……当当……”戏台子上面,西楚霸王还在津津有味地唱着。 溢泽紧咬牙关,双目里似要喷出火来。 他举起破月弓,臂膀上的肌肉高高鼓起。 “呀!唱你妈个蛋!去死吧--” 溢泽杀气暴盛,怒吼声中,利箭破空射向戏台子上面的西楚霸王。 这一箭威力极大,射出之后在空中急速旋转,但是在普通人的眼里,根本就看不见箭矢在旋转,利箭刺破空气,在空中留下呼啸之声。 “来得好--”那个西楚霸王也真有些本事,斩马刀凌空横扫,嚓地一声,利箭被削成两截,直接从他的身旁两侧飞了过去,根本未能伤其分毫。 “阳面,阴影,上!”溢泽怒吼一声。 阳面、阴影拔起竹篙,飞快地划动着,竹筏继续前进,很快地逼向前方的戏台子。 张梦雪失神落魄地坐在那里,泪眼汪汪的盯着河面,嘴里喃喃低语:“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看着张梦雪这副模样,我的心里也似刀绞般的难过。 张小超是我的大舅,是我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亲人,如果张小超就这样离开了,那我耿小七真的是无依无靠了! “呀--”厉叱声中,溢泽伸足在竹筏前面使劲一点,整个人如冲天白鹤,旋转腾空而起,人在空中的时候,居高临下,嗖嗖嗖连续射出三箭,角度之刁,速度之快,完全达到了超一流的箭术水准。 那个西楚霸王突然停止唱戏,猛喝一声,双手抡举斩马刀,唰地挥刀迎上,刀锋极其准确地迎上箭头,竟然将那支利箭从中剖开,一分为二。 身后传来噗噗两声响,两个卫兵打扮的戏子惨叫着向后飞了出去,他们躲闪不及,直接被利箭射飞了,甚至连胸前的铠甲都被穿透了,箭头透背而出,还在皮肉里唰唰唰的旋转不止。 西楚霸王眼神一凛,飞身跃出戏台子,斩马刀凌空抡了个圈,双臂高举过顶,怒吼着朝着我们当空劈落下来。 呼! 斩马刀还在空中,但是霸道的刀气已经传来,压得我们抬不起头来。 寒光落下,雪亮的刀芒直接从竹筏中央划过。 伴随着砰的一声响,竹筏直接被斩马刀劈成两半。叉见长技。 “小雪,走啊!”在斩马刀落下的一瞬间,我一把抓着张梦雪的衣领,提气腾跃而起,飞身跃上戏台。 当我回头看去的时候,阴阳兄弟将竹篙插入河底,借助竹篙之力,拉着溢泽唰地腾空而起,同样飞身扑向戏台。 竹筏上面,唯独方小花不会功夫,就听方小花喊了一声“救命!”,哗地坠入水中,咕噜咕噜在水里扑腾挣扎。 也不知道方小花会不会游泳,估计就算会游泳的人,刚刚也被这霸烈的刀气震晕乎了。 “方教授!”我大喊一声,想要转身跳下戏台去救他。 一把寒光闪烁的长剑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唰地刺向我的咽喉。 我猛地一咬牙关,身形向后急纵,被那黑甲士兵硬生生逼退到戏台中央。 这个时候,方小花已经失去了力气,正在咕噜噜地往下沉…… 第一百六十九章黑寡妇归来! 糟糕! 我的心弦猛然收紧,小花花这次死定了! 我想去救他,可我被那几个唱戏的混蛋死死缠着,连续往外冲了几次。由于心急大意,不仅没有冲出包围,胳膊上反而挨了一刀,幸好入肉不深,只留下一条血口子。 就在我以为方小花这次必死无疑的时候,一艘竹筏从远处飞快驶来,竹筏划开河面。在水面上留下一道波痕,背景是起伏的绿色海洋,还有一轮太阳挂在天上,非常具有画面感。 竹筏之上只有一个人,一袭黑色长袍,傲然站立在竹排最前端,手持长长的竹篙,一下又一下,很有规律地划着,竹筏来得很快,河风吹拂那人的黑色长袍。呼呼飞舞,带着一种孤独侠客的感觉。 嗖! 那人手腕一翻,左手屈指一弹,突然从袖口里射出一根极细的白丝。飞快地缠住方小花的手臂。然后那人猛地一拉,将方小花直接从水里拎了出来,凌空翻滚一圈,砰地落在竹筏后面。 我蓦地一怔,随即喜上眉头,能够射出天蚕丝的人除了黑寡妇之外,还会有谁? 关键时刻,失踪的黑寡妇终于归来! 以黑寡妇的实力,无疑会给我们增加很强的战斗力。 现在内鬼已经明确是蔡丰源,彻底排除了黑寡妇的嫌疑。 刚才蔡丰源那个混蛋还故意误导我们,将嫌疑引向黑寡妇的身上。 没想到被我在关键时刻揭穿了蔡丰源的真面目,其实我的心里挺自责的。也怪自己没有什么江湖经验,那晚怎么就听信了蔡丰源的鬼话。要是那晚我就意识到蔡丰源不对劲,尽早挖出这个潜藏的叛徒,大舅也不会被他谋害,我们也不会落到现在这步田地。 方小花四仰八叉地躺在竹筏上面,浑身尽湿,就像鲸鱼一样。竟然还能喷水。一股又一股的血水从方小花的嘴里飚射出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方小花在大口吐血呢。 黑寡妇将方小花救上竹筏以后,也没工夫顾及方小花,水袖轻卷,天蚕丝没入戏台,黑寡妇身形一闪,再出现的时候已经现身在戏台上面。右手弹出天蚕丝,自后面唰地缠住一个卫兵的脖子,猛地一拉。 嚓! 锋利的天蚕丝比刀子还要恐怖,一下子就切断了卫兵的脖子。 鲜血激喷而起,飞出三米多远,卫兵的脑袋也咚的一声滚落下来,骨碌碌滚到火龙果面前。 “呜哇--” 火龙果受到惊吓,居然发出如同猫一样的叫喊声,嗖地一下窜到戏台的木头柱子上面,抱着柱子在那里瑟瑟发抖。 我没好气地骂道:“火龙果,给我下来,瞧你这熊样,怎么能够成为齐天大圣?” 火龙果这个屌丝猴,面对我的斥责,居然默默地转过背去,将它那个红彤彤的猴屁股对着我,然后……竟然挤出了一坨屎! 尼玛个大西瓜! 它真的挤出了一坨屎! 黄澄澄的,就像金条一样吊在它的屁股上面,在空中晃了两下,然后自由落体掉了下来。 这个蠢蛋居然被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吓出屎来了! 吧唧! 那坨屎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一个卫兵的脸上。 卫兵下意识伸手抹了一把,居然将那坨屎涂得满脸都是。 他可能觉着不太对劲了,把手指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 两秒钟后,这家伙发出嗷的一声嚎叫,竟然一个人冲出戏台,不顾一切地跳入河中。 我顿时就石化了,这是几个情况,猴屎居然也能让敌人丢盔弃甲?!叉沟见弟。 火龙果在无意之中竟然还帮我们扫除了一个障碍,真是功不可没啊! “给我滚开!”张梦雪的厉叱声响彻天际,血光乍现,一个卫兵在张梦雪面前缓缓倒下,龙王刺穿透了他的胸口,又从后背里绽放出来,卫兵的胸口都被刺成了蜂巢,一团血雾自胸前爆裂。 张梦雪两眼呈现出可怕的血红色,带着森冷的杀意。 她雪白的脸颊上面布满星星点点的血沫子,白色的脸颊跟殷红的鲜血交相辉映,将她的面庞映照出一种狰狞的神色,我从来没有见过张梦雪如此动怒的样子,当下都有些怔住了。 张梦雪倒提着龙王刺,血珠子滴滴答答不断沿着刺尖滴落在地上。 张梦雪一声不吭,径直就朝那个西楚霸王杀了过去。 “小雪!”我试图阻止她,因为我知道那个西楚霸王的战斗力绝对是敌人当中最强的。 但是张梦雪已经被仇恨烧红了眼睛,闪身来到西楚霸王身后,龙王刺破空而出,直接奔袭西楚霸王的后背。 那个西楚霸王的背上就像长了眼睛似的,猛然转身,将斩马刀横挡在面前。 当! 火星飞溅。 龙王刺在斩马刀上面摩擦出一串串耀眼的火花,并且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 西楚霸王突然暴喝一声,一股无形劲气自刀身上喷薄而出,震得张梦雪连连后退。 我迅速赶上前去,用手托住张梦雪纤细的腰肢,止住了她的后退之势。 张梦雪看了我一眼,再次怒吼一声,举起龙王刺还要往前冲。 我怕张梦雪吃亏,也抡起定尸笔,和张梦雪一左一右扑了上去,对西楚霸王进行左右夹击。 “回来!你们两个小娃娃,不要命了吗?”黑寡妇厉声呵斥我们,连续干掉两个卫兵以后,身形疾纵,迅速赶了过来,跟我们一起围攻西楚霸王。 西楚霸王确实厉害,在我们的围攻之下依然游刃有余,那斩马刀挥舞得呼呼生风,凌厉的光圈绕着他的身子盘旋飞舞,我们无法近身。 嗖! 天蚕丝刺破空气,唰地卷住了斩马刀。 黑寡妇本想夺下武器,岂料西楚霸王臂力过人,猛然一声暴喝,竟然将黑寡妇凌空提了起来,同时撩腿凶狠地踢向黑寡妇的腹部。 黑寡妇反应也很快,而且身姿轻盈,轻叱一声,一个鹞子翻身落在西楚霸王身后。 西楚霸王刚想转身,突然一团黑影从天而降,啪地落在西楚霸王的脑袋上面。 我们定睛一看,那团黑影居然是……火龙果! 也许是刚才那坨大便给了火龙果自信,此时的火龙果变得异常勇敢,锋利的爪子在西楚霸王的脸上使劲一抓。 “啊--”西楚霸王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鲜血飞溅起来,他的视线顿时变成了一片血红。 西楚霸王脸上的皮肉翻卷起来,就像爆裂开来的脆皮肠,左半边眼皮几乎都被削掉了,眼皮外翻,露出眼眶下面的眼珠子,一张脸顿时就破了相,变得格外狰狞。鲜血在他的脸上横流,将脸上的油彩也冲花了,看上去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火龙果偷袭得手,飞快地窜了出去。 就这么一耽搁,黑寡妇抓住机会,天蚕丝唰唰飞射而出,迅速在西楚霸王的身上缠了好几圈,然后将天蚕丝的另一端没入戏台的木头柱子上面,西楚霸王被天蚕丝拉扯着,身不由己地腾空飞了起来,悬挂在木头桩子上面,就像一具随风摇摆的活人偶。 “啊呀呀--”西楚霸王再也唱不出浑厚的腔调,只能张着嘴巴胡乱地嘶吼,如同一只垂死挣扎的野兽。 不等西楚霸王反应过来,破空声响起,一支利箭凌空旋转而至,快如闪电。 我仿佛能够感觉到利箭上面带着的深深愤怒。 噗嗤! 箭矢刺入皮肉的声音,精钢铸造的箭头急速旋转,穿透了西楚霸王身上的铠甲,一寸一寸没入了他的胸口。紧接着,一朵殷红的血花在西楚霸王的胸口上,一瓣一瓣慢慢绽放。 第一百七十章遗命 呼! 溢泽缓缓放下弓箭,由于刚刚那一箭太过猛烈,溢泽用力过度,右手五指都在微微战栗。 “呃……”西楚霸王渐渐停止了挣扎。一缕血水顺着他的唇角滴落下来,西楚霸王就像一个破布毡子挂在上面,再也没了声息。 跟随西楚霸王的几个卫兵早就被我们干翻了,戏台上面横七竖八躺了好几具尸体,血腥味冲天。 我们看了一眼西楚霸王的尸体,长长地吁了口气。 其实我们能够联手击杀西楚霸王,最大的功臣是火龙果。如果不是火龙果的突然袭击令西楚霸王方寸大乱。我们要想合力拿下西楚霸王恐怕还有些困难,能够出演如此重大角色的戏子,一定是高台门中一等一的好手。为了铲除我们,高台门也真是费了不少苦心。 “救命……救命啊……”血河上面突然传来方小花的呼救声。 我们跑到戏台边上,只见蔡丰源那个叛徒出现在竹筏上面,他胁持了方小花,并且飞快地划动竹篙,想要离开此地。 溢泽举起破月弓,蔡丰源那个贱人早有防备,直接将方小花拉起来挡在自己面前,就像人肉盾牌一样。让溢泽无从下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蔡丰源远去。 面对蔡丰源这个杀父凶手,张梦雪恨得几欲咬碎银牙,她突然躲过溢泽手中的破月弓。抬手放出一箭。幸好张梦雪箭术不精,这一箭从方小花头上飞了过去,吓得方小花哇哇乱叫:“干嘛?你们这是干嘛?不要误伤我啊!” 张梦雪咬咬牙,还想再射,却被溢泽反手将弓箭夺了回去“大小姐,不要冲动!” 张梦雪撕心离肺地喊叫起来:“蔡丰源那个叛徒,他杀了我爹,我能不冲动吗?他就快跑啦,一旦跑进密林,我们就再也找不到他了,我能眼睁睁地看着杀父凶手在我面前逃之夭夭吗?” 我见张梦雪情绪波动很大,赶紧劝慰道:“小雪。先别激动,竹筏上面还有方小花教授,蔡丰源那混蛋将方教授作为人肉盾牌,你这样冲动,会误杀方教授的!” 张梦雪的眼角噙着泪珠,她的香肩因愤怒而瑟瑟发抖:“那要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看着蔡丰源离开吗?” 张梦雪话音刚落,忽听河面传来哗啦一声响。一条人影自水下高高窜起,飞身落在蔡丰源背后。 我们猛然睁大双眼,脸上露出极其欣喜的神色,张小超?! 张小超还没有死,张小超活着回来了,并且杀了蔡丰源一个措手不及。 不等蔡丰源转过身来,张小超伸出左手死死箍着蔡丰源的脖子,右手横握匕首,在蔡丰源的喉头处轻轻一抹,血光乍现,滚烫的热血飞溅出两米多远。 蔡丰源的脖子上爆裂起一团浓浓的血雾,蔡丰源只发出“呃”的一声,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凝固了。他睁着一双浑圆的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带着满脸的不甘和遗憾缓缓倒了下去。 张小超抬脚将这个叛徒的尸体踹进河里,蔡丰源的尸体沉进水里,又面朝下浮了起来,接着又缓缓沉了下去。 方小花摸了摸后颈窝,发现后颈窝处全是喷溅的鲜血,他赶紧蹲下身来,拼命搓洗着双手,想要冲掉手上的血腥味。 方小花爬起来,拾起竹篙,撑着竹筏划了回来。 我们跳下戏台子,回到竹筏上面。 竹筏之前是黑寡妇独自一人使用的,所以并不大,我们几个人全部站在上面显得有些急促。 “爹!老爹!太好啦,你没事!”张梦雪喜出望外,当她再看见张小超的时候,眼泪再也忍不住,就像断线的珠子般往下扑簌簌的滚落。 张梦雪飞身跳到竹筏上面,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张小超面前,一把抱住了张小超的腰,“老爹!老爹!”的喊个不停,一边喊还一边在张小超身上蹭来蹭去,将鼻涕眼泪统统磨蹭干净。叉肠反才。 张小超的脸上刚开始还带着微笑,可他的笑容却在飞快地凝固,渐渐变得僵硬。 张梦雪喊着喊着也就喊不出声音了,她明显感觉到张小超的虎躯在不停地哆嗦战栗。 哐当! 张小超五指松开,掌心里的匕首掉在竹筏上,他的身体晃了晃,幸好方小花在后面及时的将其扶住,要不然张小超就翻身掉回水里去了。 “张老板!你怎么啦?喂!张老板……”方小花大声疾呼着,张小超倒在方小花的身上,慢慢滑倒,方小花只能扶着张小超,让他慢慢倒下来。 “爹!爹!你怎么了?不要吓我!爹,你不要吓我……”张梦雪面色巨变,向后退了两步,伸手捂着嘴巴,瞪大眼睛看着张小超,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流过她的指缝,也流过她的心田。 张小超捂着腰眼,那里有一个血窟窿,伤口已经被水泡胀了。原本插在腰眼上的匕首之前就被张小超拔了出来,大股大股的鲜血从受伤的腰眼处涌出来,怎么堵都堵不住,我脱下外衣也无济于事,外衣很快就被鲜血染红了。张小超一脸死灰色,很明显是失血过多。 “医药包在哪里?大舅!你撑着!我给你止血!我给你止血!”我胡乱地翻着背包,我懂得一些医术,但其实我根本没有把握能给给大舅止血,因为那个伤口太深了,而且鲜血大量流失,止血已经不能解决问题,必须大量输血,还得输同等血腥的血。 我突然就想到了颜苏,如果颜苏在这里就好了,以她高超的医术,也许她会有医治大舅的办法。 “大舅,你撑着!你一定要撑着啊!”我急得满头大汗,脸上已经分不清楚是泪水还是汗水。 “别折腾了,大舅伤的太重,活不了了!”张小超嘴唇苍白发青,每说一句话都显得很艰难,需要不停地喘息,不停地喘息,他突然拉住我的手:“小七,别白费力气了,大舅没几分钟可活,你停下来,静静地听我交代一些事情!” 我哽咽着点了点头,反手将张小超的手握得更紧:“大舅,你说!” 张小超抬头望着天空,浑身湿漉漉的,脸上挂满冷汗,他微闭着眼睛,气若游丝,渐渐走向生命的尽头,只听他幽幽开口说道:“张某不才,花十年之功也未能重振张家昔日雄风,本以为找到女娲之魂就能替张家亡魂报仇,谁知道老天不给我这个机会,还没找到女娲之魂就让我死去,我不能为复兴张家,实在是不甘心!不甘心呐!” 说到这里,张小超艰难地转动了一下眼珠,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充满了深深的期盼:“小七,你是张家唯一的后代,希望你能坚持下去,找到女娲之魂,为我,为你娘,为你外公,为所有张家的亡魂报仇!报仇啊--” 张小超双眼一片血红,紧紧攥着我的手,我仿佛感到张小超将一副沉重的担子交到我的肩膀上,我不知道我这副幼小的身躯能不能挑起这个重担。 张小超喘了口气,接着说道:“另外,记得我对方教授的承诺,一定要把钱交到方教授的手上,我们行走江湖,首要原则就是要兑现承诺!” 方小花感动不已,没想到张小超在生命垂危之际,还能记着对他的承诺。 方小花吸了口气,很豪气地拍着胸口:“张老板,别跟我谈钱,俗!我方小花真不是那么俗气的人,就冲着你这份情义,就算你不给我钱,我也会继续寻找巫国!一个是为了帮你,一个是为了帮小七!” 张小超咧嘴微微一笑:“谢谢你,方教授!” 然后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小七,大舅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第一百七十一章一半天使一半魔鬼! 我将耳朵凑到张小超嘴边:“大舅,你说!” “我想告诉你,关于小雪……” 张小超跟我说了几句话,我登时脸色大变:“这……这是真的吗?” “嗯!”张小超虚弱地点点头:“拜托。替我好好照顾她!” 我紧紧咬着嘴唇,任由泪水在脸上蔓延:“大舅,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雪的!你……你安心上路吧……” 话音刚落,张小超合上眼皮,阖然长逝。 临死,他的脸上还挂着一抹微笑。 而那一抹微笑。也成为我对大舅最后的记忆。 在很多很多年以后,我依然常常都会做一个梦,梦见大舅的微笑,然后我就会感觉很踏实。 有风吹过,河面静静的荡漾开涟漪,一代英雄就此落幕。 大舅的一生是短暂的,算不上光辉灿烂,但也为张家鞠躬尽瘁,费劲了毕生心血。如果没有大舅,估计张家在十年前的那场浩劫之后,已经分崩离析。也不可能会有十年过后的张家古楼。 望着那静静流淌的血色河水,我暗暗想:“我能肩负起张家古楼的重任吗?我能让张家重振雄风吗?我能为张家,为耿家报仇雪恨吗?” 虽然我年纪尚小,但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发现的心智起码超越了同龄人五岁以上,也就是说,我外表是十岁,其实心境至少已经十五六岁,顿时就感觉自己的无比苍老。 颜苏的离开,大舅的去世,接二连三的打击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但是我不敢有半点的松懈,我怕自己松懈一点点,整个骨架都会被巨大的压力生生压垮。 我跪在竹筏上面,对着张小超拜了三拜,眼泪布满脸颊,就连嘴唇都因极度的痛苦而咬出了鲜血。 我在心里默默念叨:“大舅。你走好,我答应你,一定会为张家报仇!也一定会照顾小雪!感谢你,感谢你在这段日子里给予我久违的家的温暖,虽然短暂,但必定会成为我最幸福的回忆,永远珍藏在心底深处。” “爹!爹!你醒一醒!你醒一醒啊!”张梦雪情绪激动地扑倒在张小超身上。抱着张小超的尸体嚎啕痛哭,杏雨梨花的样子让人看了分外心疼。 张梦雪是张小超的掌上明珠,她对张小超的感情非常深厚,而且一直在张小超厚重的父爱里长大,现在张小超突然离去了,张梦雪就像失去依靠的浮萍,顿时找不到方向,也失去了继续成长的勇气。 老天爷,你够了!真的够了! 你让我成为孤儿也就算了,接着又让颜苏成为孤儿,现在居然又让张梦雪成为孤儿,你到底要怎样折磨我们你才甘心?你说啊!你说啊-- 我的心已经痛到麻木,对于死亡,我仿佛已经习以为常了。 就算要让我们迅速成长,也用不着这样折磨我们吧? 我的眼泪都流不出来了,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我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扫帚星,走到哪里都是灾难,走去落日村,结果全村人都死了,就连善良的颜氏夫妇也未能逃脱厄运;后来走去张家古楼,现在连大舅都死了,难道我是专门收人性命的小鬼吗? 哭着哭着,张梦雪大概由于悲痛过度,突然就没了声息,原来是晕厥了过去。 溢泽搂着我的肩膀,同样在掉眼泪。 阳面和阴影两兄弟很少说话,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张小超的尸体。 就连方小花也忍不住老泪纵横,方小花虽然是被张小超绑架来的,但是张小超一直将方小花当成座上宾,这让方小花非常感动,心里自然也把张小超当成了一条汉子。 这个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黑寡妇突然走上前来,在张小超身旁蹲了下来,伸出雪白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张小超的脸颊。 我微微有些讶异,看这黑寡妇抚摸大舅的动作,怎么像是一个女人在抚摸自己亲爱的男人? 我抬头看了一眼溢泽,溢泽的眼神也同样充满困惑。 “对不起,我来晚了!”黑寡妇只说了这样一句话,两颗晶莹的泪珠摔碎在张小超的脸上。 在我们眼中,一向以冷酷和神秘闻名的黑寡妇,此时此刻竟然也在哭,她在为张小超而哭,我隐隐觉得,黑寡妇和大舅的关系可能不太一般。 接下来,黑寡妇的举动更让我们吃惊,因为……她竟然缓缓摘下面罩! 在我们的印象中,谁也没有看见过黑寡妇摘下面罩,谁也不知道黑寡妇的真实面容,只知道黑寡妇一年四季都戴着面罩,显得神秘兮兮。这也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人们经常都会猜测,面罩下面是怎样一张脸,有人说美艳绝伦,有人说丑陋无比,还有人甚至说没有脸。 然而,当黑寡妇此时此刻真正摘下面罩的时候,我们却是惊呆了。 不是美艳的惊呆了,也不是丑陋的惊呆了,当然也不是什么妖怪脸或者鬼脸。 怎么形容呢? 一半天使一半魔鬼! 对! 她的左右半张脸,竟然有着鲜明的对比。 她的左半张脸肌肤光滑白嫩,确实是非常漂亮,尤其是那只眼睛,含情脉脉,明媚动人,但是她的右半张脸却不忍直视,脸上遍布伤痕,坑坑洼洼,甚至还有凸起的肉疙瘩,看得人头皮发麻,像是被硫酸毁过容一样。 我们面面相觑,怔怔地看着黑寡妇,谁也没有想到面罩下面竟会是这样一张容颜!叉肠每血。 两行清泪从黑寡妇的脸颊滚落,左半张脸即使哀伤也充满了美艳,而右半张脸却更添恐怖。 “怎么着?我这副模样让你们感到害怕吗?”黑寡妇抬起头来。 “没……没有……”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我们真的没有害怕,可能更多的是震惊。从左半张脸来看,黑寡妇本身应该是个非常美丽的女子,可是她的右半张脸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黑寡妇仿佛能够洞悉我们的心思:“你们是不是很想问我,我这右半张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点点头:“方便说吗?” 黑寡妇低头看了一眼张小超的尸体,幽幽叹息道:“人都已经死了,有什么不方便说的,既然你们想要知道,那我就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黑寡妇的第一句话就把我震惊了,她说:“我这右半张脸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其实是张小超造成的!” 什么?! 我们惊讶地张开嘴巴,有没有搞错?黑寡妇不会是骗人的吧?她……她的脸变成这样,竟然跟大舅有关?他们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故事?如果是大舅给她造成这样的伤害,这么多年为什么黑寡妇还一直守在大舅身边呢? 黑寡妇的第二句话就解答了我的疑问,同时也给我们带来更为震惊的讯息,她说:“十多年前,其实我跟张小超是情侣!” 情侣?! 天呐! 黑寡妇在十多年前居然跟张小超是情侣?! 如此惊爆的消息,两人居然隐藏的这么深,这么多年来,张家古楼里面竟然没有一个人知晓他们的关系! 既然他们是情侣,那他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分手的呢? 就在我们还沉浸在震惊中不能自拔的时候,黑寡妇竟然抛出了第三颗更加重磅的炸弹,差点把我们炸得飞了起来。 她说的第三句话是:“其实,我是九流派的人!” 噼啪! 晴朗的天空仿似划过一道惊雷,我和溢泽同时向后退了一步,双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武器,对于“九流派”这个词语,我们实在是太敏感了。 我们不敢置信地看着黑寡妇,脑袋里嗡嗡作响,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黑寡妇竟然是九流派的人?难道黑寡妇才是真正的内鬼吗? 第一百七十二章苦命鸳鸯 黑寡妇缓缓转过背去,然后撩起长发。 她撩发的姿势非常性感,带着成熟女人的韵味。 雪白的后颈曝露在空气中,后颈处。一个红莲刺青显得格外刺眼。 红莲刺青跟雪白的肌肤交相辉映,看上去很有立体感,就像是从后颈窝里绽放出来的一样,平添了一丝妩媚的风情。 但是,我的心里却没有感觉到妩媚,反而感觉到一丝冰冷的寒意。 黑寡妇竟然是九流派的人,她为什么一直待在张小超身边?还有。张家与九流派水火不容,她跟大舅又怎么成为了情侣?倘若她真的是内鬼,她为什么又要帮助我们对付高台门的伏兵? 种种疑问缠绕在我的心头,我看着黑寡妇,静静地等她说下去。 黑寡妇转过身来:“想必这个红莲刺青你们不会陌生吧,这是九流派的标识!” 我点点头:“那你是九流派里面的哪个门派?” 黑寡妇淡然一笑,笑容中带着无奈和凄楚:“一高,二吹,三马,四剃,五卜,六丹,七修,八渔。九娼,你觉得我属于哪个门派?”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 “呵呵!”黑寡妇伸手抚了抚头发,简单的姿势依然是那么撩人心扉,她轻轻笑了笑:“我想你们应该是猜到了,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吧?其实也没什么,我是九流派里面的娼妓门!” 其实黑寡妇说的没错,我隐隐猜到了她是娼妓门的人,可是我不好意思当面说出来。因为我觉着,娼妓本来就带着贬义。如果我直接说出来,可能有些伤人。 溢泽说话了:“既然你是娼妓门的人,为何……为何老爷跟你……” “我知道你们充满了疑惑,那就给你们讲讲我和小超的故事吧!”黑寡妇低头看了张小超一眼,眼神里满含柔情。 小超?! 听她叫得这样亲热,看样子两人当年的关系非同一般。 “十多年前,张家正是鼎盛的时候,还没有经历那一场浩劫,张震天一统七十二水路,那是何等威风,作为张家大少爷,张小超自然也是威风八面。 自古以来。扬州就是全国著名的烟花之地,我们娼妓门也是从扬州发源起来的。娼妓门几乎是清一色的女流之辈,其他门派大多看不起我们娼妓门,所以觉得我们娼妓门在九流派里的地位是最低的。其实不然,娼妓门的战斗力不逊于任何其他门派。 当时我是一家娱乐会所的头牌,但是我卖艺不卖身。当地有个势力很大的流氓头子,一直来骚扰我。 张小超有一次到扬州出差,正好来娱乐会所消遣,就遇上那个流氓头子喝醉了在骚扰我。张小超很有正义感,全场没有人敢做声,只有他一个人站起来,并且打跑了流氓头子,当时我就觉得这个男人特别有男人气概。 张小超在扬州待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每晚都来捧我的场子。我们也渐渐熟络起来。小超不像其他的客人,那些人总是喜欢动手动脚,但是小超从不,每次都规规矩矩,只是跟我喝酒聊天。有次我问他为什么不碰我,他只说了两个字,尊重。 我想,从那个时候起,我便喜欢上了这个男人。 他离开扬州的前一天夜晚,他第一次约我出去吃夜宵。当时我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知道他是个老板,看上去很有钱,却丝毫没有架子,坐路边摊,吃烤肉串,而且连随从都没有带。 结果那天晚上流氓头子前来寻仇,小超为了保护我,还挨了一刀。 第二天,那个流氓头子就在扬州城里消失了,连同他的团伙全部消失了。 也许是被赶跑了,也许是被张家的人做掉了。 后来,张小超说要带我离开,当时我确实很喜欢他,同时我也想离开娼妓门,我想过体体面面的生活,不想再被人戳着脊梁骨说,看,那女人是个鸡! 我跟着小超回到张家水寨,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小超他爹竟然就是威震长江的张震天! 我俩的身份注定了我们无法在一起,我是九流派的人,而且是九流派里的娼妓门,作为张家水寨的大少爷,怎么能娶一个娼妓为妻呢?岂不是会招致全天下的笑话?而另一边,娼妓门也不允许我嫁给张小超,她们骂我是叛徒,要把我逐出门派。 我和张小超的恋情几乎遭到了全天下的反对,但是我们毅然决然的想要在一起。那时候年轻,多傻呀,以为只要两人相爱,就算老天爷也无法拆开我们。 张小超为了我,宁可放弃大少爷的身份,而娼妓门那边竟然派人追杀我。在经历了几次大劫之后,我终于明白,得不到祝福的爱情终究会走向灭亡。我不想连累小超,于是我提出了分手。小超自然是不同意的,后来没有办法,我找了个机会偷偷离开了他。 我记得那晚我在红酒里下了安眠药,哄他喝了很多酒,然后看着他安然睡去。我在他的额头上轻轻落了一吻,转身走出了房门,那夜外面下着雨,我独自行走在雨中,就像失去灵魂的行尸。 再后来,我一直在江湖上漂泊,没有了小超的消息。可是娼妓门的人却没有打算就此放过我,我被抓回了扬州。她们没有杀我,而是用硫酸毁了我的容,这是娼妓门对叛徒最歹毒的酷刑,这简直比杀了我还要痛苦。作为一个女人来讲,脸蛋就是她的一切,谁能忍受自己变成丑八怪的模样?那种心灵上的折磨和煎熬,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刚开始我本想一死了之,但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后来听说九流派突袭张家水寨,张家水寨覆灭,我一心记挂着小超的安危,于是再次出走,风尘仆仆赶到张家水寨,可是当我到达的时候,张家已经变成了废墟。 我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小超,我四处打听消息,终于得知小超没有死,并且在暗中招兵买马,壮大实力,想要复兴张家,找九流派报仇。 九流派的畜生,不仅伤害了我,还伤害了小超,于是我发誓,我一定要帮助小超复兴张家,重振雄风。 我担心小超看见我这副鬼样子会不接受我,于是我只好隐姓埋名投奔张家古楼,这样一来,我就能时时刻刻守护在心爱的人身边。只可惜,唯一让我有些遗憾的是,当我来到张家古楼的时候,发现小超已经有了孩子。我很难过,但是我也祝福他,能够看见爱的人幸福,我也就知足了。 这十年来,我一直隐姓埋名潜伏在小超身边,就是为了守候他。但是他却一直不知道,我就是那个曾经和他浪迹天涯的女人,我就是那个给他带来灾难的九流派娼妓!也许我俩的认识,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个悲剧!” 说到这里,黑寡妇已是满脸泪水,她紧紧地抱着张小超的尸体,用左半张漂亮的脸蛋在张小超沾满血迹的脸上亲昵的磨蹭着。叉岁东划。 也许,在十多年前,他们就喜欢这样头挨着头,脸贴着脸,耳鬓厮磨,相互许下沧海桑田的诺言。 只可惜,造化弄人,让他们成为了一对苦命鸳鸯! 听着黑寡妇的故事,我胸口发酸,大颗大颗的眼泪跟着淌落下来。 这是怎样的一种爱,才能支撑着黑寡妇一直守候在张小超的身旁。 十年,你都不曾见到我的容颜。 十年,你都以为我只是一个陌生人。 其实,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从来就不曾离开! 第一百七十三章废墟 唉! 一声叹息。 这段徘徊悱恻十多年的凄美故事,终于以张小超的死画上了句号。 只可惜,直到张小超离去,他也不知道。那个曾经深爱的人呐,原来就在身旁!!叉岁尤圾。 就像我们的生命中,总有那么多爱你的人,一直坚守在我们身边,但是我们却一直没有发现。多看看身边的人,也许幸福就在面前! 我突然又想到了颜苏,不知道与颜苏何时再能相见? 故事落幕。竹筏也靠岸。 阴阳兄弟固定好竹筏,溢泽扶着方教授,我背着昏迷的张梦雪,一行人走下竹筏。 回过头去的时候,发现黑寡妇并没有跟上来,依然坐在竹筏上面,抱着张小超的尸体不肯松手。 “黑……黑嫂子……你不下来吗?”在听闻刚才的故事以后,溢泽转换了对黑寡妇的称呼,将她称为“嫂子”,表示对黑寡妇的一种尊重。这样一个为爱执着的女子,确实值得我们尊重。 黑寡妇习惯性地撩了一下遮挡在额前的长发,淡淡笑了笑:“我不走了!我就在这里陪着小超,挺好的!我们已经有整整十年没这样坐在一起了,我都快忘记抱着小超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说到这里。黑寡妇低下头去:“你们走吧!这里环境不错,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我和小超了!再也没有人能把我和小超分开!” “你真的……不打算离开吗?”溢泽问。 黑寡妇很坚定地点点头:“不了!这里无拘无束,无忧无虑,我刚刚告诉小超我很喜欢这里,小超也同意了!” 溢泽咬咬牙:“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此别过吧!” 我们冲黑寡妇抱了抱拳,转身离开,身后断断续续传来黑寡妇的声音:“从今往后,无论生老病死。都没有人能够把我们分开!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你还记得那首词吗?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我们走出数米,当我们再次回过头去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那张竹筏子,竟然起火了! 毫无疑问,肯定是黑寡妇点燃了竹筏。 火势熊熊,很快就把竹筏给吞没了。 烈火中,仿佛能够隐约看见两个搂抱在一起的人影。 广袤的天地间,好像还回荡着黑寡妇的声音:“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多么沉重的誓言,需要用生命去兑现! 看着那熊熊的火光,有泪无声的流下,世界上最动人的感情,就是你生我也生。你死我陪着你死,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我都会陪着你一起度过! 最后,河面上只剩下一颗大火球,缓缓沉入水中熄灭了,冒起一缕青烟。 祝福他们! 祝福大舅和黑寡妇,也许他们在天堂,在下个轮回里面还能再相爱吧!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张梦雪不知什么时候醒转过来,拼命捶打着我的脊背。 我赶紧放她下来,张梦雪着急地四下张望:“我爹呢?我爹呢?” 我指了指河面上袅袅升起的那缕青烟。 张梦雪像是明白了什么,静默几秒钟,突然娇躯一颤,双膝一软,径直对着河面跪了下来。双手艰难地撑着地面,从喉头深处爆发出极其痛苦的嘶吼:“爹--爹--爹--” 张梦雪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在密林上空飘荡,喊得人心都碎了。 那一声声“爹”就像鼓点般落在心头,砸得人情不自禁地就想落泪。 过了半晌,张梦雪哭得精疲力竭,终于停止了哭泣,她柔软的像只小猫,直接就倒在地上。 我没有办法,只好将她扶起来,可是她连站都站不稳了,我也只能将她背着。 回去的路上,我给张梦雪讲了大舅和黑寡妇的故事,张梦雪之前昏过去了,没有听闻这个故事。当我讲完这段凄楚迷离的爱情故事以后,张梦雪也是感动的热泪盈眶:“没想到黑寡妇和爹爹之间,竟然还有这样一段往事!黑寡妇至情至义,真是世上少有的好女人啊!” 一路风餐露宿,我们终于回到了白帝城。 出发之前我们共有十三人,然而归来的时候却只剩下六个人,我、溢泽、张梦雪、方小花,以及阴阳兄弟,队伍折损过半,不仅损失了几员大将,甚至连张家古楼的话事人张小超都阵亡了,这次的损失不得不说是非常的严重,张家几乎遭到了十年来最沉重的一次打击,群龙无首,元气大伤。 然而,令我们没有想到的厄运还在后面。 当我们回到张家古楼的时候,张家古楼已是一片狼藉。 原本恢宏壮观的张家古楼,现今几乎变成了一片废墟,只留下残垣断壁,还有被火烧焦的房梁砖瓦,以及到处喷溅的血迹。 我们怔怔地站在这片废墟上面,心中拔凉拔凉的。 我不停地揉搓着眼睛,完全怀疑我们走错地方了。 在我的记忆中,张家古楼清雅宁静、鸟语花香、带着浓浓的古风。 然而现在呢? 放眼望去,一片死寂的荒芜。 前后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张家古楼为何竟发生如此巨变? 张小超死了,苦心经营十年的张家古楼被毁了,这到底是要闹哪样?这他妈到底是要闹哪样? 我们无助地站在漆黑的废墟上面,夕阳的余晖拉长我们的背影,显得渺小而孤单。 我记得我睁眼醒来的那天,也是这样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残阳的余晖落在古朴的建筑上面,在石头墙上投下斑驳的阴影,真是比画卷还要绝美的风景。但是现在,这幅美丽的风景画却被人毁掉了,变成一大堆碎瓦废砾,以及黑乎乎的焦炭。 傍晚的风仿佛从胸膛里穿过,整颗心空落落的,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张梦雪站在废墟上面茫然四顾,眼泪刷刷的往下流,然后她咚的一声跪了下来,双手死死抓着烧黑的砖瓦,捏得咯咯作响,仰脖长嘶,长发飞舞:“老天爷!你说!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啊……呜呜呜……” 我已经麻木的没有了眼泪,我就像木头桩子一样的杵在那里,一颗心呼啸着沉入了看不见的黑暗。 原本以为,张家古楼是我们最后的依靠,然而残酷的现实毫不留情地摧毁了我们最后的希望,我们现在连家都没有了,大舅苦心经营十年的张家古楼也宣告解散,日后我们该何去何从?谁能告诉我答案? “大小姐,你可算回来了!”一个苍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夕阳的余晖中,陆续有十多条人影出现在废墟上面,这些人都是张家的仆人,他们就像经历了什么灾难,浑身血迹斑斑,衣衫褴褛。 张梦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眼神冰冷如刀:“告诉我,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那些人絮絮叨叨的诉说中,我们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在我们走后的第三天,九流派趁着张家古楼话事人不在,后方空虚,组织一支精锐兵马突袭了张家古楼。一场血战,张家古楼终究不敌,所以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溢泽咬着牙关道:“九流派的人怎么会找到这里的?而且时间点切合的那么好,我们前脚刚刚离开,他们后脚就来突袭大本营,这招真够阴毒的!” 我叹了口气:“应该是蔡丰源给九流派通风报信吧!” 张梦雪抹了把眼泪:“爹爹一生行事光明磊落,没想到最后身边竟然出了蔡丰源这样的叛徒!” 第一百七十四章他日江湖再见! 夕阳渐渐沉下,夜幕开始笼罩大地。 面前摆放着一些还没有损坏的古董字画,以及一些珍贵古物。 张梦雪将这些宝贝派发给众人:“张家遭此劫难已经没有太多的家产,这里还有一些值钱的东西。你们全都拿走吧,拿去换点钱,这辈子应该够用了!” “大小姐,你……你这是做什么?”溢泽当先走了出来。 月华落在张梦雪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哀伤和无奈,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张家古楼都不复存在了,大家各自回家去吧。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 我知道不是万般无奈,张梦雪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这是张小超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现在却只能如此惨淡的收场,别说是张梦雪,就是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中都很不好过。 啪! 溢泽双手抱拳,直接单膝跪在张梦雪面前,两只眼睛瞪得通红:“溢泽不走!溢泽自打进入张家起,就发誓为张家肝脑涂地。现在正是张家生死存亡之际,老爷既死,只剩小姐独自一人,溢泽若在此时离开,那就是不仁不义!我发誓。不管大小姐走到哪里,我溢泽都会誓死追随,永不离开!” “我们也不走!”十几个张家仆人齐刷刷地跪了下来,在张梦雪面前跪成一片,这幅场景让人着实感到心塞,同时也带着深深的感动。叉岁团圾。 张梦雪叹了口气:“起来!大家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我不是赶你们走,我这也是为了大家好,继续跟着我也许只有死路一条!” “就算死路一条,我们也决计不会退缩!”溢泽大呼。脸上带着悲怆之情。 “我们决计不会退缩!”十几个仆人跟着大声疾呼,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坚决。 “大家的心意我领了,但是我已做出了决定!如果你们还不起来的话,那我也只好给大家跪下了!”说到这里,张梦雪竟然真的跪了下来。 “哎,大小姐,万万不可!”仆人们叫喊起来。 溢泽一个箭步冲到张梦雪面前,架住张梦雪,红着眼眶,声音都变得哽咽起来:“大小姐……” “溢泽,别说了!”张梦雪摆摆手:“帮我把这些东西分派给大家吧,张家也没什么东西给大家留下的。你就当帮张家做最后一件事情吧!” “遵……遵命!”溢泽的声音都在发抖,他咬咬牙,眼泪已经忍不住夺眶而出。 溢泽擦了把眼泪,大手一挥:“大伙儿听着,既然大小姐下了命令,大家就要遵守,我们不能违抗命令,对不对?” 那十几个仆人都在擦眼泪,无声地点了点头。 在溢泽的操持下,面前的那些宝贝全都分到仆人们的手中,还剩下两件很珍贵的东西,张梦雪将其送给方小花:“方教授,这是给您的!” “给我?!”方小花显得很意外:“大小姐,你……这是干嘛?” 张梦雪正色道:“爹爹临终时候交代过。一定要如数兑现给你的酬劳!这两件东西保守估计能值五百万以上,你收下吧,就当给你的酬金!” “不可!万万不可!”方小花赶紧拒绝道:“我说过,这个忙我帮定了,就算没有钱我也会一直追查下去!” “做研究搞调查是需要资金的,这两件古玩正好可以作为后备资金!再说了,这是爹爹留下的遗命,我可不想爹爹在天上过的不开心!”张梦雪说。 既然张梦雪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方小花也不好再拒绝,说了声谢谢,将两件古玩小心翼翼收藏起来。 张梦雪冲那些仆人抱了抱拳:“感谢大家这些年对张家的付出,咱们今夜就此别过,希望大家日后都能幸福快乐!” 那些仆人也向张梦雪抱拳回礼,然后一个个挥泪告别。 送走那些仆人,废墟上显得更加空旷和孤寂。 对面的树丫上不知什么时候飞来一只乌鸦,在那里凄厉的叫着,更添忧愁苦闷。 阴阳兄弟走上前来,恭敬地对张梦雪磕了三个响头,把额头都磨破了皮,然后两人站起身来,异口同声地说道:“大小姐,他日若有任何需要,我们兄弟俩必定随传随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最后只剩下溢泽,他就像木头桩子一样,笔直地站在废墟中央,夜风吹动他的长衫,哗啦作响。 沉默了一会儿,溢泽双拳一抱,沉声说道:“大小姐,溢泽就此别过,他日江湖再见!” 然后,溢泽转头看向我:“小七,保护好大小姐,拜托你了!” 说完这话,溢泽转身飞奔,几个纵跃就消失在了废墟的阴影中。 看着溢泽远去的背影,张梦雪喃喃念叨:“他日江湖再见!” 此时此刻,整片废墟上面就只剩下我、张梦雪以及方小花三个人。 风吹过,满满都是凄凉的味道。 “你们也走吧!”张梦雪突然说。 “我走?”我苦笑了一下:“我走去哪儿?” 张梦雪怔了怔:“随便!” 我耸了耸肩膀:“天下之大,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大舅临终时候要我照顾好你,我不会离开你的,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说完这话,我突然感觉很心酸。 曾几何时,我也对颜苏说过同样的话。 可是,我却未能兑现我的诺言。 江湖之大,人海苍茫,颜苏,你到底身在何方? 如果还能遇见你,我一定牵着你的手,就像黑寡妇和大舅那样,就算死去也要在一起。 “呵呵!”张梦雪轻轻笑了笑:“你保护我?别忘记了,我是姐姐,你是弟弟!我还需要你保护吗?” 我心直口快,直接说道:“但你也不要忘记了,我是男人,你是女人,你再怎么坚强都只是个女人,都需要男人的保护!” “好啦!”方小花突然开口说话了:“你们俩个都别争了,争来争去也不会有结果,你们这样小的年纪,要去哪里闯荡?一旦被九流派的人发现踪迹,你们还能活下去吗?作为长辈,我想跟你们提个建议!” 我点点头:“方教授,你说!” 方小花叹了口气,摸了摸我的脑袋:“你们俩现在都已经无家可归了,要想出去闯荡江湖可能还没这个本事吧?所以我有一个建议,我建议你们跟我回家,我可以照顾你们,同时也会积极帮你们调查女娲之魂的下落。我是这样想的,你们在我那里安心地住上一段日子,等你们强大了,等你们成熟了,等你们具有报仇的资本了,那时候天高海阔任你们闯,我也绝不会阻拦你们!” 顿了顿,方小花又补充了一句:“你们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你们需要一个家!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需要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屋檐!” 方小花最后这番话完全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其实方教授说得很好,以我们现在的力量根本就没法去找九流派报仇,我们需要成长,我们需要不断地提升,有朝一日,等我们翅膀足够硬朗的时候,才有搏击长空的资格!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张梦雪也被说动了,她望着我:“小七,你决定吧,反正我跟着你走!” 我冲方小花点了点头:“方教授,我们跟你走,谢谢你!” “嗨!”方小花笑逐颜开:“谢我做什么?!耿三爷是我的朋友,张老板也是性情好爽的英雄,再加上你们给我的两件宝贝,我要是弃你们于不顾,那我也太不是人了吧?要知道,我方小花也是条有情有义的汉子!再说了,我膝下无儿无女,更没有孙子,你们跟着我,我平添了两个孙子,嘿嘿,想想就是一件大喜事啊!” 说到这里,方小花伸手揽着我和张梦雪的肩膀,高兴地唱了起来:“走!说走咱就走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江湖,我一定会回来的!等着我蜕变的那一天吧! 第一百七十五章陌生的城市 方小花带着我和张梦雪回到成都。 方小花的老家虽然在宜宾,但是他已经在成都工作了几十年,所以成都也算是他的家。 作为四川的省会城市,西南地区的经济文化中心。成都的妖娆多姿让我这个乡下来的野小子开足了眼界,那一幢幢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楼,那一座座如同蛛网般盘绕的立交桥,还有那一盏盏闪烁的霓虹,以及那穿梭如织的行人和车辆,城市的一切都让我感到陌生而又新奇,同时也带着一种恐惧。 在这座繁华的城市里面。我渺小的就像是一粒尘埃。 望着霓虹闪烁的夜空,从今往后,我就要在这座陌生的城市生存下去,无论存活的有多么艰难,我都要挺下去,因为我的身上肩负着血海深仇。 方小花的家在一个老式的小区里面,这是以前文物局分配的单位房,因为方小花的级别较高,所以分到的房子面积也算宽敞,有一百多平米。 小区里栽种着很多梧桐树,给人一种很宁静雅致的感觉,而且这里也不临近马路,一到夜晚静悄悄的,很适合居住。 楼梯道里的光线有些昏暗。方小花说:“我这里肯定比不上张家古楼,你们将就一下吧!” 张梦雪抢先说道:“没关系的,方教授,我也不是那种很矫情的人!你能给我这样的落脚之处,我已经很是感激了!” 说到这里,张梦雪摸了摸火龙果的脑袋:“你这小家伙,到了方教授的家里一定要听话,知道吗?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你牵到街上去卖艺翻跟头!” 火龙果撇撇嘴,哼哼唧唧的扭过脑袋,表达它心中的不爽。 方小花呵呵笑着说道:“小雪呀,别这么客气!我跟耿三爷是过命的交情,小七是三爷的孙子。也就是我的孙子,你是小七的姐姐,那也就是我的孙女咯!” 我笑了笑,其实对于我来说,住哪里都无所谓,好像自从爷爷过世以后,家在我的心中好像是一个很模糊的字眼。我感觉自己跟街上流浪的小猫小狗差不多,只是我运气比较好,不断地遇到好心人,能够接二连三的收留我。 有时候我也在想,早知道我的命途如此坎坷,当初真希望母亲没有把我生出来,让我胎死腹中就好了,何必把我生出来,让我遭受这么多的磨难。有很多个孤独的夜晚我都在想。如果有一天,我撑不下去了,那该怎么办? 方小花的精神很矍铄,也不喘气也不脸红。一口气就爬上六楼。 方小花笑着跟我们说:“单位在另外一处修了套电梯公寓,给我也准备了一套,但我呀在这边住习惯了,不愿意搬,而且我觉得每天爬上爬下锻炼了身体。我爬这楼梯爬了几十年,所以身子骨才这么硬朗!” 屋子里的装修显得比较老旧,也比较简单,没有那种富丽堂皇的感觉,但是却让人感到温馨。 下车之前方小花给老伴打了电话,让老伴准备了晚饭,所以我们一回到家里,就有一桌丰盛的晚宴等着我们。我们早已是饥肠辘辘,看见满桌的菜肴忍不住食指大动。 方小花的老伴姓余,我和张梦雪都叫她余奶奶,余奶奶显得有些瘦弱,头发也是花白了,个头不高,一脸的慈祥。一进门就拉着我和张梦雪嘘寒问暖,如同亲生奶奶一样对待我们,让我们感觉好生温暖。 “方教授,之前我爹说奶奶好像有病,每月都需要花钱,不知道奶奶得了什么病?”张梦雪问。 方小花指了指胸口:“天生的一种心脏病,打小就有,很多年了,这也是我们没有生育的原因,因为当年医生建议她不要生育,说是心脏可能会承受不了负荷!” “不能做手术医治吗?”张梦雪问。 方小花叹了口气:“手术风险太大,医生推荐保守治疗,靠口服药物来维持!” “怎么着?又在说我这个病呀!”余奶奶一边摆放着碗筷,一边说:“我呀,这辈子最对不起小花的就是这个病了,不仅花费了许多钱,还未能给小花生下一儿半女的,每每想起,我这心里就挺不是滋味的!” 余奶奶居然称呼方教授为“小花”,虽然很好笑,但是我和张梦雪却笑不出声来,因为我们从老人的话语中,感受到的是一种浓浓的温情,以及一种相濡以沫的爱意。 方小花接下来的举动也让我们感到一丝惊讶,他竟然像小年轻一样,俏皮地伸手刮了刮余奶奶的鼻子,充满爱怜地说道:“傻丫头,怎么好端端的又说这样的话?这么多年我有责怪过你吗?当初选择了你,我就选择了这样的生活,为此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而且我一直觉得挺骄傲挺幸福的事儿,就是娶了你做老婆!” 浓浓的温情在屋子里弥漫,我和张梦雪对望一眼,心中都对两个老人充满了敬佩。 在这个纷纷扰扰的世界里面,还有多少人能够坚持那颗初心,还有多少人能够携手与共,生死相随? 我希望以后我也能够有一段这样的爱恋,不求轰轰烈烈,只求能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晚饭吃得很愉快,为了迎接我们的到来,方教授还特意拎出一瓶珍藏多年的茅台酒,就连余奶奶和张梦雪也跟着喝了半杯,张梦雪饮酒过后,小脸绯红,散发出一种独特的少女之美。就连火龙果都喝了小半杯白酒,喝了之后屁股更红,直接歪歪斜斜地爬到沙发上睡着了。 屋子里的结构是三室两厅,为了我们住着舒服,方小花特意腾出一间书房给我当卧房。三间屋子,他和余奶奶睡一间,我和张梦雪各自睡一间。 夜风轻轻拂动窗帘,远处偶尔有汽车的光束扫过窗户。 我把双手枕在脑后,夜静静地,只能听见我自己的呼吸声。叉序估技。 日子仿佛就这样暂时的安定下来。 方小花每天依然去文物局工作,一回到家里就开始查资料,做研究。 我们从古桑村带回来的巫国古书全都堆积在方小花的书柜里面,方小花虽然懂一点巫文,但是要想阅读这样的长篇大著肯定是非常困难的,所以很多时候他基本上需要一个字一个字的破译,进展程度非常缓慢。 我和张梦雪没事儿就陪余奶奶买买菜,唠唠嗑,或者到楼下让火龙果放一下风。 更多的时候,我俩都是各自关在卧室里面,进行闭关修炼。 由于心中带着仇恨,我和张梦雪修炼的非常刻苦,我徜徉在《奇门册》的奥秘世界里面,越是钻研越发现博大精深,我在里面学到了更多新鲜好玩,威力强筋的法术,以及各种各样的知识,功力在不知不觉中与日俱增。 这样的日子一晃就过去了大半年,这大半年里,张梦雪出落得愈发高挑漂亮,少女的美感呼之欲出,偶尔看见她修长雪白的大腿,我都会臊得脸红脖子粗。我的雄性荷尔蒙也在飞快增长,个头也增长了一截,但是距离张梦雪依然还有半个脑袋的差距,没办法,女孩子都发育的比男孩子早。 这一日,方小花回到家中,满脸喜悦:“今天我要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我们全都支起耳朵。 方小花说:“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关于你们的户口和入学问题,今儿个已经全部解决啦!也就是说,你们能够去学校读书啦!” 读书?! 我和张梦雪对望一眼,下巴差点掉在桌子上,这是个什么情况?! 第一百七十六章出事啦! “喂!喂!喂!” 方小花用筷子敲打着桌子,指着我们说道:“你俩个小家伙,怎么说起读书是这样一副表情?怎么着?读书很困难吗?” 我和张梦雪摇摇头,其实对于读书我俩算不上什么喜爱。也算不上什么抗拒,以前我在学校的时候,成绩反正也就是中上游水平,算不上拔尖。 不过自从家中发生变故以来,读书这个字眼仿佛距离我们好像已经很遥远了。 方小花又开启了他的教导模式,语重心长地说了起来:“你们年轻尚小,不读书怎么行呢?报仇也不是只凭武艺吧。也要靠头脑的,多学点知识终归是有好处的,你们能在书本里学到很多有用的知识!喏,你们看看人家火龙果,那只猴子都知道认识学习呢,何况你们?” 我们扭头一看,只见火龙果那厮居然端坐在沙发上,鼻梁上架着余奶奶的老花镜,手中像模像样的捧着一本书,正看得津津有味,书的封面上直接印着三个五彩缤纷的大字:葫芦娃! 火龙果一边看,一边自我兴奋的吱吱叫唤,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看懂了。 “对了!你俩年纪不一样,按年纪来讲。张梦雪可以上高中了,不过我想到你俩做什么都在一起,所以帮你们联系了一所中学,那个小雪不会介意吧?”方小花扭头问张梦雪。 张梦雪摇摇头:“无所谓!就当温习功课咯!” 我感激地看了一眼方小花,谢谢这个小老头没有把我们分开。 我有些期待又有些抗拒,不知道在接下来的校园生活中又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半月之后,新的一学期开始报名,方小花带着我们去了一所中学,他人缘不错,跟校长关系很好,所以校长也没说什么,很爽快地接收了我们。 我们所在的学校名叫红星中学,学校规模属于中等。比之我以前就读的乡村中学当然要大的多,各种硬件设施还是很齐全的。这所学校跟普通的学校有点不太一样,红星中学实行全封闭式的管理制度。也就是说,所有学生都必须住校,打小锻炼学生的自理能力和生活能力,一个月才会放回家里一次,感觉就跟读大学一样。 方小花替我们办理好入学手续之后,叮嘱我们要照顾好自己,然后匆匆忙忙离开了。 因为有方小花的关照,我和张梦雪被分到同一个班级,初一七班。 我们一块儿去班上领取必备的生活用品,比如说开水瓶、脸盆、被单之类的东西。 一路上我们的回头率非常高,不知道是我太帅的缘故,还是张梦雪太漂亮的缘故。 反正不管怎么样,和张梦雪一起在人潮中行走的感觉非常爽。有种飘飘然要飞起来的快感,我很享受周围人投来的那种嫉妒眼神。要是他们知道我和张梦雪这样的女神还同住一个屋檐下,估计会冲上来把我阉掉吧。 初一年级的教室分布在一楼和二楼,我们七班在二楼第一间。刚刚走到楼道拐角处的时候,就碰上了一个高高壮壮的家伙。那家伙看上去就像十七八岁的年纪,嘴角都长出胡茬子了,留着很潮的发型,耳朵上竟然还戴着一个耳钉,闪亮亮的,双手插在裤兜里,嘴里咀嚼着口香糖,一副横着走的王八模样。 “哎,你们站住!”这家伙抬脚放在护栏上面,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这种人一看就是学校里的坏学生,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校园混子,成天在学校里面拉帮结派,打架斗殴,把学校当成他们玩乐的游戏场,拿着爹妈的血汗钱来这里糟蹋挥霍的。不过这些混子往往家庭条件都比较好,他们不在乎这点钱,也不在乎学习成绩,反正毕业出来也不会去找工作的,简单说来,他们就没有生活的紧迫感和压力感。 看这家伙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个富家公子,而且应该还是学校里的混子头,因为他的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小弟。 对于这种人,我的心里是很不屑的,而且也对他这种极不礼貌的行为表示不满。 “你干嘛?”我的声音明显带着一丝不悦。叉序冬血。 “没你的事!你可以滚了!你!”混子指了指张梦雪:“哎,美女,你留下!” “我为什么要留下?”张梦雪冷眼看着混子:“拿开你的狗腿,你以为你是谁呀!” 张梦雪一掌拍在混子的小腿上面,混子险些从楼梯上滚下去。 张梦雪连正眼都没有看他一眼,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那个混子愣愣地看着张梦雪,身后的几个小弟也惊呆了,估计没人料到张梦雪竟然敢对他们的老大动手。 “嘿嘿!这小妞挺有个性的,老子喜欢!”混子揉了揉吃痛的小腿,对着我们大声说道:“你们给我听好了,我叫罗刊兴,这所学校都是我罩的!” “傻逼!”这是张梦雪对罗刊兴的唯一评价。 我们在教室里领取生活用品之后,各自回到宿舍。 女生宿舍在男生宿舍对面,中间隔了一个花园。 我被分到了402室,刚刚推开房门,一股劲风从天而降。 我心中一凛,足下轻轻一点,整个人飘然退出门外。 就听哗啦一声,一盆清水兜头落下,但是被我及时躲开了。 “当当当!当当当!”一个皮肤白皙的瘦高少年展开双臂迎了出来:“欢迎新朋友!” 这个少年皮肤很白,就跟雪糕似的,头发卷卷的,眼睛不是黑色,而是棕色,鼻梁挺高的,脸型轮廓也很硬朗,跟外国人长得有些相似。 少年显得很热情,自我介绍道:“嗨!我叫盖伦!我是中英混血儿!” 原来是个混血儿,我点点头:“我叫耿小七,幸会!呃,那个……你们欢迎新朋友的方式还真是特别啊!” 我们的宿舍是六人间,分为上下铺,我去的时候只剩下进门下铺的那张床了。 宿舍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先来先得,先来的人可以自行选择铺位。进门的那张床因为经常有人进进出出,而且喜欢坐在床边上,被单非常容易弄脏,所以一般来说都不会有人喜欢这个铺位。 我也没有介意,谁叫我是最后进来的呢。 大家相互介绍了一下,我对我的五个室友也有了一个基本印象。 蚊子,一个留着小平头的男生,瘦瘦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盖伦,中英混血儿,家境条件优越,据说每年都会去英国老家度假;焦皮,姓焦,再加上皮肤很黑,就跟烧焦的黑炭似的,所以人称焦皮,笑起来的时候能够看见一口雪白的牙齿;大熊,人如其名,体育特招生,个头很高大,而且肌肉发达,是打篮球的,最大的梦想就是去美国参加NBA;还有一个小学生模样的家伙,剃着光头,长得有点像动画片里的一休哥,他叫林星,大有背景,据说是校领导的亲侄子。 大熊递给我一支烟,我摆摆手说不会抽,大熊咧嘴笑了笑,熟练地点燃一支,呼噜噜抽起来。 彼此闲聊了一会儿,相约去食堂吃了个饭,盖伦掏钱请的客。 下午校领导发表讲话,欢迎新生入学,接着就是为期一周的军训。 我们的军训就在学校里开展的,我们穿着不透气的迷彩军服,踩着臭烘烘的烂胶鞋,顶着炎炎太阳,在操场上练军姿,走正步,做俯卧撑。 我本就是练武之人,这点训练对我来说根本就是小儿科,我优异的表现甚至引起了教官的注意。 几天下来,除了我以外,宿舍里的其他人几乎都累趴下了。 但是那个瘦瘦弱弱的蚊子表现还不错,这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这天晚上,我们几个吃完晚饭在校园里溜达,顺便瞅瞅美女。 刚走到教学楼下面,就看见一大群人在往前面跑,还有人在大喊:“出事啦!出事啦!” 第一百七十七章红色高跟鞋 爱看热闹是中国人的通病,这一呼喊,立马从四面八方围了几十人过来。 我们正闲着没事,也就随着人流涌到了教学楼下面。 教学楼下面的花坛边上聚集了不少人。有人在打电话,有人在拍照,还有人在叫嚷,现场乱成了一锅粥。 “天呐!快看啊!那个女生在干嘛?”人群中有人发出惊声尖叫。 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生,竟然翻身坐在教学楼五楼的护栏上面,双脚挂在护栏外面。一晃一荡的,脚上套着一双鲜红色的高跟鞋,看上去非常显眼,跟她身上那件白色的连衣裙形成鲜明的对比。 晚风吹拂起女生的头发,她就像没事人似的,双眼眺望着远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心中咯噔一下:“这个女生要干嘛?她……她要跳楼吗?” 这个时候,就有几个女生冲到人群最前面,她们可能是白衣女生的室友,几个人在下面焦急地大声呼喊:“小蕊,你这是在干嘛?快下来啊!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告诉我们好吗?千万别做傻事呀!” 这才军训几天呢,学校里怎么就发生了跳楼这种事情?休圣布圾。 盖伦摇头说道:“中国现在的孩子,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吧,碰上事儿就要寻死,真不知道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大熊道:“看这女生还挺漂亮的。我去英雄救美吧!” 焦皮拉住大熊:“你这家伙色字头上一把刀呀!还英雄救美呢?万一她出了啥事,跟你扯上关系,我看你咋办?” 大熊点点头:“说得好像有道理,还是等老师来处理吧!” “老师来啦!老师来啦!” 人群让开一条道,几个校领导和穿着迷彩服的军官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其中一个军官手里还拿着扩音喇叭:“楼上的那位同学,千万不要做傻事!有什么问题可以寻求老师的帮助!你还小,人生还有很多路要走,不能因为一时冲动……” 军官话还没说完呢,小蕊突然站了起来,但是她并没有打算从护栏上下来,而是在护栏上面慢慢走动起来。可能她还不太习惯穿高跟鞋,所以摇摇晃晃的,就像不倒翁一样,护栏本身就很窄,稍微不注意,小蕊就会从护栏上面摔下来。 啊-- 小蕊的每一次摇晃。都会引来阵阵尖叫。 眼见情况不妙,校领导接过扩音喇叭,几个军官从两侧楼梯分头往楼上跑去。 “楼上的同学,你是不是遇上什么困难了?你先下来。把困难告诉给老师和学校,能解决的我们一定会帮你解决!你看呀,你还这么年轻,家里还有爸爸妈妈在等着你,你要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你的爸爸妈妈怎么办呀?”校领导不断地开导劝解,想要给救援人员争取时间。 突然,小蕊停下脚步。喉头里发出古怪的笑声。 咯咯! 声音不大,但是却令人毛骨悚然,人群霎时间安静下来。 这个时候,就听那小蕊竟然摇头晃脑的念起了古诗,而且那声音竟不像是小蕊的声音。 残阳西下,一个白裙飘飘,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生,站在五楼的护栏上面,吟诵起了一首唐诗,这画面非常的诡异!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女孩的古怪声音远远飘荡出去,被晚风拂送到校园的每个角落。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听见她一字一顿吟诗的时候,我的脊背竟然窜起阵阵凉意。 这首唐诗大家都不会陌生,是唐朝诗人王之涣的《登黄鹤楼》,为什么小蕊在这个时候竟会莫名其妙地吟诵出这首古诗呢? 就在我们困惑不解的时候,沉寂的人群突然就像炸锅了一样,爆发出极其尖锐的叫喊声,如潮水般哗啦啦朝着四周散开。 我心中一惊,糟糕! 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中,小蕊纵身从五楼护栏跳下,她的身姿在空中飞舞,就像一只白色蝴蝶,重重地跌落在楼下的花坛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五楼走廊上,几个救援的军官呆呆地站在那里,有人摘下军帽扼腕叹息,他们终究还是来迟了一步,一个如花的生命就这样在眼前消陨,谁的心里都不好受。 “死人啦!死人啦!” 围观的学生们惊叫着四散跑开,他们对于死人充满了恐惧,有些胆小的女生已经吓得哭了起来。 我没有离开,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大熊他们都跑远了,宿舍六个人,除我以外还有一个人没有跑,蚊子。 蚊子非但没有跑,反倒是逆流而行,距离花坛更近一些,扶了扶眼镜,仔细打量那个名叫小蕊的女死者。 我心中暗暗有些惊讶,这个蚊子看似文文弱弱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啊,居然能够忍受自杀现场,还能观看的津津有味,这小子是个心理变态吧! 对于死人我也见得太多了,但是面前的自杀现场还是让我有些发怵。 楼下的水泥花坛约莫半米高,外面贴着白色瓷砖。 小蕊跳下来的时候,两条腿直接摔断了,其中一条腿还折反到了后背上。她的腰身在花坛边上断折了,整个人呈现出一个可怕的“L”形,下半身在花坛里面,上半身挂在花坛外面。脑袋磕在花坛边上,几乎削掉了一半,鲜血喷溅在白色的瓷砖上面,肆意横流,还有一团一团的白色脑浆从血窟窿里面涌出来。那双鲜红色的高跟鞋躺在血泊中,被血水浸染的更加红艳。 最可怕的是小蕊的面容,尤其是那双眼睛,圆鼓鼓的外翻着,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同时脸上又带着那种深深的怨毒之情,仿佛遭受了莫大的屈辱。 我的注意力最后放在了那双高跟鞋上面,因为我觉得那双高跟鞋有些古怪,那是一双款式非常老旧的高跟鞋,当时可能算是一种风尚,但是以现在的目光来看,明显感觉有些陈旧老土。而且,这种款型一看就不是小女生穿的样式,应该适合较为成熟的女性。 这就奇怪了,死者小蕊的衣着打扮都挺光鲜的,为何脚下会穿上一双完全不搭的老式高跟鞋?款式土气就不说了,并且这双高跟鞋也并不符合她这个年纪啊? “快走!快走!你们几个在这里围观什么呢!”一群兵哥哥快步跑过来,将自杀现场包围起来,粗暴地喝斥我们离开。 蚊子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这才开学没几天,学校里就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校方高层格外重视,当天晚上就召开了全校新生大会,校领导对我们进行了严厉的思想教育,并且带着威胁的口吻要求我们所有人封锁消息,不得传播和议论这件事情。更过分的是,各个班级的老师竟然挨个搜查学生的手机,勒令学生删除手机里的照片,以防消息外漏。 一直折腾到接近零点,校方才陆续把学生放回宿舍。 虽然在外面不能议论,但是一回到寝室这个小天地,众人还是纷纷议论开了。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要想完全堵住大家的嘴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焦皮压低声音,一脸神神秘秘地说道:“哎,我刚刚打听到一个小道消息,自杀的那个小蕊呀,原来是有男朋友的!” “那又怎么样?现在的小学生不都在谈恋爱吗?”大熊脱掉胶鞋,闻了闻自己的脚丫子,很陶醉的样子。 焦皮问大熊要了一支烟:“有男朋友当然不是重点!重点是,小蕊自杀之前,她和那个男朋友一起去了教学楼五楼!并且,小蕊跳楼的时候,她的男朋友也在五楼!” 第一百七十八章疑云重重 焦皮此话一出,寝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啪! 宿舍楼按时断电,整间寝室瞬间陷入黑暗。 寝室里一片死寂,只剩下焦皮一个人站在中间。依稀看见烟头一闪一亮。 咕噜! 焦皮咽了口唾沫:“你们这是干啥?怎么都不说话了?喂!不要吓我!不要吓我哦--” “呜呜呜……我死得好惨啊……”盖伦披着白色床单出现在焦皮身后。 焦皮妈呀一声大叫,浑身紧绷成了虾米,几乎是本能反应,回身一拳就砸在盖伦的脸上。 啊呀! 盖伦倒在地上,双手抱头,连连求饶:“是我!是我!我是盖伦……” “妈的!”焦皮这才回过神来,恼怒地踹了盖伦一脚:“下次你再吓我。老子就捏爆你的鸟蛋!” 砰砰砰! 外面传来敲门声,我们顿时安静下来,就听见宿管老师在外面骂道:“402寝室的混球,这都几点钟了,你们还在闹?精神很好吗?要不要去操场跑个二三十圈回来?” “这就睡!这就睡!”大熊站在门口,一边回答一边高高竖起中指。 等宿管老师的脚步声去得远了,蚊子第一个开口问道:“焦皮,继续说呀,别吊大家的胃口!” 焦皮吐了个烟圈,爬回上床,接着说道:“听说小蕊的男朋友叫张伟,两人好像读五年级的时候就好上了,哼哼,我怀疑小蕊都不是处了……” “你能不能讲正题?”蚊子说。 焦皮干笑两声,继续说了下去:“吃过晚饭。张伟就和小蕊跑去约会,两人也挺会找地方的,居然跑到五楼的506教室。506教室位于五楼右侧走廊的最里间,没用来教学,好像成了堆放杂物的地方。两人进去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后来小蕊就出来了,接着就发生跳楼那一幕。警方在寻找线索的时候,居然在506教室里面找到了张伟。噢,对了,听说警方还发现了一双女式的帆布鞋!” 女式的帆布鞋?! 我的心突地跳了一下,女式的帆布鞋肯定不会是张伟穿的,那就是小蕊带来的,很有可能根本就是小蕊穿来的,帆布鞋正适合目前的潮流,也是小女生最喜欢的装扮。这很符合小蕊的年纪和风格。 可是,小蕊脚上穿着的那双红色高跟鞋又是怎么回事? 她穿了一双帆布鞋到506教室,然后又换上了一双老式的高跟鞋? 老式的红色高跟鞋是谁的? 小蕊为什么要换上红色高跟鞋呢? 难道是张伟让她换上的? 张伟有某种特殊古怪的癖好? 这件事情到现在为止疑云重重,就在我暗自疑惑的时候。大熊突然张口骂道:“狗日的!白菜都被猪拱了!” 林星别看个头小,嘴巴损人也挺毒的,阴恻恻地接了一句:“怎么着?难道还要留着被熊拱啊?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熊也不甘示弱,回敬道:“莫非你这地老鼠,还想啃白菜不成?” “我地老鼠?老子好歹也是可爱的米老鼠!”林星哼哼道。 众人在吵吵闹闹中进入了梦乡,不一会儿寝室就鼾声四起,跟放春雷似的。 我却有些睡不着,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一滩鲜血,血泊里的那双高跟鞋历历在目。 我隐隐觉得,这件事情好像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翌日天还未亮的时候,我已经醒了。 这是长时间养成的作息习惯,每天天不亮我就会起床,然后打坐运气,提升自己的内力。 一日当中,清晨的灵气是最足的,所以选择清晨打坐练功的话,效果非常好。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吓了我一大跳,我以为我是醒的最早的,没想到对面床上的蚊子醒的更早。问题是那家伙背靠着墙壁,双眼微闭,也不说话,竟然在那里闭目养神。 我这才发现蚊子的左手腕上戴着一串黑色的珠子,古色古香,感觉很精致的样子。 “你醒啦?!”蚊子突然睁开眼睛。 “啊!”我点点头:“你醒的比我还要早?” 蚊子微微一笑:“习惯了嘛!我这人睡眠很少的!” “你……是在打坐吗?”我好奇地问。 蚊子也不否认,点头说道:“跟我爷爷学的,他每天早上都会带着我打坐,说是有益于身体健康!”休圣斤血。 我笑了笑,合上眼皮,挺直腰板:“我也喜欢打坐,我爷爷是个练武之人,以前也经常教我打坐运气!” 一个小周天再加一个大周天之后,我感觉浑身血脉贲张,每一个毛孔仿佛都绽放开来,浑身上下感觉格外的舒坦,就连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自从这段时间日复一日的勤修苦炼以来,我能明显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在逐步稳固的提升。 “哟!快来看呀,咱们寝室怎么出现了两尊菩萨呀?”大熊醒了,看见我和蚊子,立即粗着嗓子嚷嚷起来。 其他人也醒了,盖伦那厮更绝,直接摸出两枚硬币放在我面前,然后对着我拜了拜:“菩萨保佑!菩萨保佑!保佑我本学期能够破处!” “滚!”我猛地睁开眼睛,一个枕头拍在盖伦的脸上。 洗漱完毕,我们结伴去食堂吃完早饭,然后往教学楼那边走去。 历时一周的军训终于结束,今天算是放一天假,但是需要去班上点个名,报个到。 今儿个天气不错,风和日丽的,学生们脱下了迷彩军装,各自换上得体的便装,校园里顿时变得艳丽多姿。尤其是那些小女生,穿着军装的时候看不出模样,现在一换上便装,那清丽的模样就显现出来了,再加上长裙飘飘,看得我们热血沸腾,目不暇接,内心仿佛有一头狂躁的野兽在怒吼:“吼!我要女人!” 一双雪白的大长腿从我们眼前晃过,六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着那双大长腿一直远去,然后同时发出吞咽唾沫的声音。 大熊擦了擦嘴角流下的口涎:“军训的时候还没发现呢,原来学校里的漂亮妹子真多!” 焦皮点点头,伸手搭着大熊的肩膀:“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又喜欢上读书了!” “哎,你们看,那是谁呀?怎么坐着警车回来了?”林星突然说道。 我们回头看宿舍楼下看去,只见一辆闪烁着警灯的警用面包车停在楼下,一个长得高高瘦瘦的男生从警车上面走下来,两个警察不知道他交代叮嘱了几句,男生木然地点点头,一声不吭地走回宿舍楼里。 “哎!看见没有?那小子就是张伟!”焦皮指着那人的背影说道。 “张伟怎么从警车上下来?”盖伦问。 林星道:“你傻呀!昨天小蕊出事的时候,张伟是最后的目击者,警方肯定要带走张伟协助调查啊!不过看上去那小子应该没什么,要不然警方也不可能送他回来!” 看着张伟的背影,我的心里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我们来到初一七班,班上已经坐着不少同学,大家仍然在谈论小蕊自杀的事情,一个个说的眉飞色舞,更有几个不同的版本流传出来。 一个嘴唇很厚的大嘴巴男生,坐在窗边,讲的绘声绘色,身旁围聚着相当多的听众。 我们也凑上去听了一会儿,就听那大嘴巴噼啪噼啪爆豆子似的:“据可靠消息,当时小蕊正和她男朋友张伟在506教室约会,两人可能爆发了争吵,疑是感情问题令小蕊一时想不开,所以跳楼自杀了!最气人的是张伟那个渣男,在整个自杀过程中,他一直待在506教室里面,都没出来拉一把!哼,依我看,就是这小子逼死小蕊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初一六班 砰!砰!砰! 班主任不知什么时候走进教室,拿起黑板刷拍着桌子,咳嗽两声,很严肃地说道:“在议论什么呢?在议论什么呢?” 在教室这块地盘上。班主任就是土霸王,同学们立即闭上嘴巴,纷纷散了开去,教室里恢复安静。 我却还在心里琢磨小蕊自杀的事情,奇怪了,难道小蕊真的是因感情问题自杀吗?年纪轻轻懂得什么叫爱吗?一时不合就要自杀?最奇怪的是那个张伟,为什么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走出506教室。甚至都没有拉自己的女朋友一把,他的心真的如此歹毒? “哎,想什么呢?”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小雪!”一听这声音我就有些激动,回头就看见张梦雪笑脸吟吟地站在我的身后。 这些天军训,大多时候男女同学都是分开的,所以见面的时候几乎没有,顶多有时候远远眺望一下,军训一周的时间,我跟张梦雪都没说上两句话。 俗话说得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七日不见,如隔三年了。 “刚才你们在讨论什么呢?”张梦雪问。 “就是昨晚有个女生跳楼自杀的事情!”我说。 “我听她们说是为情所困!”张梦雪说。 “不知道!反正我感觉有些蹊跷!”我摇摇头。 “哎,你们俩在说什么呢?没听见点名吗?”班主任向我投来严厉的目光。 班主任姓刘,是一个年约四十上下的中年妇女,戴着一副眼镜,长得也不是很好看,估计到了更年期吧。说话总是凶巴巴的,就跟谁借了她的钱还了她的糠似的,看人总带着一种欠钱不还的眼神。 “张梦雪!”刘老师又喊了一声。 “到!”张梦雪举手回答。 “你!坐到窗边第四排!”刘老师安排位置。 张梦雪冲我吐吐舌头,来到窗边坐下。 这个时候,一条人影大大咧咧从教室外面走进来。 我一看进来的这个家伙,很眼熟,细细一想,这不是我们报名那天碰见的那个混子头吗?好像叫什么萝卜干来着!啊哦,想起来了,他叫罗刊兴!奇怪。这家伙跑到我们班上做什么? “老师早!”罗刊兴很熟络地跟班主任打了个招呼。 我心中一沉,不会这么背,居然跟这小子一个班吧? 今天的罗刊兴穿着一条红色的灯笼裤,双手插在裤兜里,耳朵里还戴着随身听,那时候还是放磁带的那种随身听。 “你能不能穿的不要这么刺眼?学生就像个学生的样子!”班主任虽然在批评他,但是口吻却没有对我们那样恶劣。 “遵命!”罗刊兴嬉皮笑脸地敬了个礼,环顾一下四周,当他看见张梦雪的时候,眼睛唰地就亮了,那是一种贪婪的目光。就像野兽看见猎物时候迸发出来的光芒。 我一看罗刊兴这副色眯眯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有些窝火。 “老师,我要申请坐到那个位置!”罗刊兴伸手指着张梦雪身旁的那个位置。 班主任挥挥手,直接就同意了。 张梦雪皱起眉头,把脸别向窗外,罗刊兴三蹦两下来到张梦雪身边,很轻佻的样子:“哈罗!美女,我们又见面了!真是缘分呐!” 见到这种情况,我的心里老大不悦,直接就站了出来:“老师,我也要坐那个位置!” “那不是有人了吗?你到最后一排去,挨着随心颖!”班主任给我下达命令。 “不!我就想坐那个位置!”我固执地说。 啪! 班主任猛地一拍讲桌:“你以为你是谁啊?赶紧给我滚到最后一排去!再多嘴我让你坐垃圾桶边上,你信吗?” “死八婆!”我在心里咒骂了一句,老大不乐意地来到最后一排。 路过罗刊兴身边的时候,我听见罗刊兴在威胁我:“小子,你真有种啊,敢抢老子看上的女人!” 我闷闷不乐地坐在座位上,旁边那个女同学用胳膊肘撞了撞我:“哎,耿小七,你啥意思?不乐意挨着我坐吗?” 我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同桌是个挺漂亮的女孩,属于那种乖巧类型,皮肤白白的,长得很可爱,很容易勾起男人的保护欲望,她的衣着打扮看上去挺奢华的,像是有钱人家的千金。 “不是这个意思!”我冲她抱歉地笑了笑:“我只是不爽那个班主任,觉得她待人很不公平!” 随心颖呵呵冷笑两声,抱着胳膊,乜了一眼讲台上的班主任,不屑地说:“我也不爽那个老处女,不过她可不敢对我这样凶巴巴的!你也尽量少惹她,据说这女人四十岁了都还没有结过婚,心态多少有些不正常!” 我哦了一声:“多谢提醒!” “还有哦!”随心颖也是个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你也别去惹刚刚那个家伙,那个家伙叫做罗刊兴,家里搞地产开发的,很有钱,据说这座红星中学当年都是他家里出资修建的。现在这世道,有钱的就是大哥,这混蛋就是红星中学的土霸王,得罪他没你的好处!” “你怎么知道的那么多?”我问。 随心颖哼哼两声:“我小学跟罗刊兴一个学校的,我读三年级的时候他就读六年级了,是学校里出了名的霸王。现在我上初一了,他居然还读初一,真是傻的不行不行的!” 我忍俊不禁,随心颖这小妮子说话还挺逗趣的。 我看了一眼罗刊兴的背影,这小子最好别来惹我,我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下楼梯的时候我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楼下第一间教室的门牌号,初一五班,心中隐隐觉着有些不太对劲。 回宿舍的路上,宿舍里的几个家伙将我前簇后拥。 “耿小七,老实交代,你跟张梦雪是什么关系?”大熊拍着我的脊背问。 “我看你们交情深厚呀,没想到你居然认识这样的大美女!”焦皮哗啦啦吸着口水。 “哎,耿小七,你的模样肯定是没戏了,你把小雪介绍给我认识认识!”盖伦淫贱的样子真令人讨厌。 “滚开!小雪不喜欢你这种东西结合的怪胎!”林星推开盖伦。 “你妹!老子是混血儿!你才是怪胎呢!”盖伦愤愤地说。 我没有理会他们,心中还在想着门牌号的问题。 呀! 我突然想起哪个地方不对劲了,我们的教室都是按照班级顺序排列的,刚才一楼最边上的那间教室,应该是初一六班才对呀,怎么会是初一五班呢?初一六班跑到哪里去了? “小七,你在想什么呢?”蚊子走在我身边。 我摸了摸下巴,疑惑地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我们初一总共十个班级,好像唯独没有初一六班呢!而且我连初一六班的教室都没有看见!”休找夹扛。 “对哦!”大熊猛地一拍脑袋:“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跟我小学一块儿升学的朋友,每个班级都有人,就是没有听见谁说他在六班读书!” 焦皮道:“这个问题我早就发现了,我也一直觉得奇怪,一班到十班,唯独缺少了六班,这是个什么情况?” 盖伦道:“说明校领导有病呗!明明只有九个班的学生,不知道编一到九班,偏偏要编一到十班,显得学生很多吗?” “哎!林星!你不是校领导的侄子吗?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大熊转头看着林星。 嘘!嘘!嘘! 林星把手放在嘴唇边上,示意我们小点声:“关于这事儿我确实有所耳闻,不过也是道听途说,当不得真的!最主要的是这件事情涉及到学校的一个禁忌,不能随便乱说的!” 第一百八十章消失的班级 禁忌?! 红星中学还有什么禁忌?! 看着校园四周栽种的梧桐树,郁郁葱葱,整座校园显得阴气沉沉。 为什么会没有初一六班?休页丸技。 我很想知道,这个消失的班级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整整一个白天。无论我们缠着林星怎样软磨硬泡,这家伙都不肯吐露半句,只是让我们给他买点零食,晚上入夜的时候他自然会好好给我们讲一讲,然后这小子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再也没了踪影。 对于林星的无理要求,我们选择了接受。因为我们实在是太好奇了。所以一人拿出一点生活费,给林星买了两大袋零食放在床上。同时,我们也相互约好,如果林星这小子纯粹是想骗我们的零食,那么我们将轮流招呼林星捡肥皂。 好不容易等到夜色降临。宿舍断电熄灯,我们早早洗漱完毕窝在床上。 大熊还特意弄来一支蜡烛,立在过道中央的桌子上。 白色的蜡烛毕剥毕剥的爆出烛泪,微弱的火焰跳动着。把宿舍映照得凄凄惶惶。 窗户外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依稀只能眺望远方城市里星星点点的昏黄灯火。 大熊点燃蜡烛爬上床,回头对林星说道:“喂!零食可是给你买来了,若是讲的不够精彩,你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吗?看看最下面我们送给你的礼物!” 林星在口袋里翻来翻去,最后从口袋最下面翻出一块雕牌透明皂,怔怔地望着我们:“什么意思?” 焦皮探出脑袋,阴悄悄眨了眨眼睛,露出怪异的笑容:“你懂得!” 林星顿时就秒懂了,咕噜咕噜咽了几口唾沫,捶着胸口发誓:“放心放心,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微微摇晃的烛光中,我们402宿舍的第一次夜谈会正式开始了。 林星吧唧吧唧地啃着辣条,开始了他的讲述:“关于初一六班的传说,大概要追溯回十一年前。那个时候红星中学还不叫红星中学,叫什么名字我记不得了,反正也不重要。当时的学生不多,初一新生也就六个班,每个班只有三十人左右,相当于现在的小班教育。 初一六班的班主任姓方,名叫方梅,年纪不大,是中文系毕业的高材生,负责教语文课。方梅二十出头,长得很清秀,喜欢穿着一条白裙子。那时候方梅每次穿着白裙从梧桐树下面走过,就会引来无数炽热的目光,不少处在青春期的小男生,都把方梅当成自己的梦中情人,甚至还有胆大的男生向方梅写情书送礼物呢。 方梅模样长得好看,心地又好,学生们都很喜欢她,经常可以见到前簇后拥的壮观景象。 只可惜,好景不长,方梅出事了!” 说到这里,林星用力咬了一口辣条,发出滋滋吞咽唾沫的声音。 我皱了皱眉头,迫不及待地问:“方梅出了啥事?” 林星擦了擦嘴巴上的辣椒油,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下去:“方梅疯了!” 寝室里陷入一片死寂。 我在心里也微微打了个突:“什么?!方梅疯了?!” “怎么疯掉的?!”蚊子目光炯炯地看着林星。 林星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具体原因不清楚,但是据内部消息透露,因为方梅长得太漂亮了,结果当时的校长起了歹心。在某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找个借口让方梅留在教室,结果……结果他把方梅强暴了!” 什么?! 我们这一惊非同小可,方梅居然被当时的校长强暴了?! 为人师表,一校之长居然做出此等禽兽之事,简直是畜生不如,必遭天打五雷轰。 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画面:在一间漆黑的教室里面,一个猥琐的中年男人,面露狰狞之色,将方梅死死按压在课桌上。方梅的长裙都被撕烂了,长发凌乱的披散,拼命摇晃着脑袋,嘴里发出痛苦的叫喊。电闪雷鸣,照亮那个男人的半边脸颊,那个男人露出森冷的牙齿,无比阴森的狞笑着,撕烂了方梅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画面陡然变黑,只剩下方梅凄厉的惨叫声在空旷的教室里回荡,但却又被滚滚闷雷声盖了下去。 “妈的!”大熊怒骂道:“老子最恨干这种事情的男人,像这种男人,应该直接没收作案工具!后来呢?后来这个色魔校长被抓走了吗?是不是执行了死刑?” 林星摇了摇头:“当时的刑侦鉴定很不发达,再加上方梅没有很好的保留校长的犯罪证据,那个校长一口咬定方梅是她的情人,为了在学校谋个一官半职所以才主动接近他,两人是自愿发生关系的。 校长有权有势,方梅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女孩,要钱没钱,要势没势,法院最后竟然判校长证据不足,无罪释放!” “草!”听到这里,我们都有些义愤填膺,这是什么破法律?方梅受到如此巨大的伤害,但是行凶者却安然无事,逍遥法外,这对方梅来说公平吗? “这件事情很快就在学校里面传开了,方梅的声誉一落千丈,昔日同学们心目中的女神,现在却成了淫娃荡妇的象征,很多人都在方梅背后说三道四,甚至还有学生吐方梅的口水,骂方梅不要脸。 更过分的是,校长老婆带领七姑八婆,居然跑到学校里来闹,对着方梅泼大粪,打着标语,说方梅是狐狸精,是人尽可夫的荡妇,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破坏别人家庭幸福。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人们对于名誉和尊严是非常看重的,在这些丑恶嘴脸的打压下,方梅承受着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巨大压力,她成天以泪洗面,很多时候几乎都需要服用安眠药物才能入睡,但是又常常在梦中惊醒,渐渐开始变得行为怪异,喜怒无常。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对着空气傻笑,甚至洗澡的时候用刷把使劲刷自己的身体,皮肤都被磨破了,浑身上下一片血肉模糊,就像被去鳞的鱼! 但是,人们并没有就此放过这个可怜的女孩。这件事情不胫而走,引来许多不明真相的家长跑到学校里闹事,强烈要求院方开除方梅,不能让这种道德败坏的女人为人师表,说她没资格做老师,要求方梅滚出校园,不要玷污了校园的纯洁。 校方高层迫于压力,只能解雇方梅,这对一心喜欢教育事业的方梅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面对重重打击,方梅终于不堪压力,疯掉了! 离开学校的前一晚,方梅显得很平静,她给六班的三十名学生上了最后一堂晚自习,学生们也很感伤。然而,这却是初一六班三十名学生生命中最后一堂晚自习。 方梅疯了,彻底的疯了,她事先反锁了教室大门,并且在教室里泼洒早就准备好的汽油,最后点了一把大火,烧了整间教室。方梅在烈火中疯狂大笑,谁也想象不到,这个清秀善良的女孩,竟然会以如此决绝的方式来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 哎,只是可怜了那一班无辜的学生。这场大火,班上三十名学生无一能够幸免,他们全都活活被烧死在了初一六班的教室里。大火整整烧了一宿,等到警方赶到现场的时候,教室里面的景象惨不忍睹,就连有着多年办案经验的老警察都当场吐了!” 林星说到这里,搂了搂肩膀,自己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对了!”林星停顿两秒钟,深吸一口气:“还有个很重要的事情忘了告诉你们,原来……曾经发生这场惨剧的初一六班教室,就是现在的--506教室!!” 第一百八十一章黑白照片 506教室?! 寝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506这个数字,就像一个恐怖的恶灵,无时无刻缠绕着我们。 现在我们一听到506这个数字,心里情不自禁地发怵。 为什么又是506教室? 难道这只是一个巧合吗? 十一年前。506教室的三十名学生被大火烧死。 十一年后,小蕊从506教室走出,离奇跳楼身亡。 这两件事情之间会不会有着什么微妙的联系? 我愈发觉得小蕊的死可能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屋子里的气氛很压抑,仿佛能够拧出水来。 沉默了一会儿,林星终于接着说道:“正因为当年初一六班发生了这样的惨剧,所以校方感觉初一六班是个不详的名称,所以自此以后。红星中学就再也没有开设初一六班!随着生源增多,相继开设了七班、八班、九班、直至现在的十班。却也始终没有六班的踪影!” 原来这就是红星中学没有初一六班的原因!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与其了解真相,倒不如不知道真相,因为真相往往令人不寒而栗。 一个被强暴而疯掉的年轻女教师,三十具被大火烧焦的学生尸体,506教室必定是一个煞气极重的地方。而小蕊和张伟这对小情侣,在进入506教室以后就出事了,这事儿想起总有些令人心里发毛。 “哎,林星,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感觉你就像亲身在现场似的?”大熊说。 林星嘴里叼着一根辣条。含糊不清地说:“你们以为我下午做什么去了?哼哼,实话告诉你们,下午我去了校长办公室,趁校长外出办公的时候,悄悄翻看了本校的秘密档案,里面详细地记载了十一年前的惨剧,而且我还偷偷带回来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我们一下子来了兴致。 林星把手伸入枕头下面,鼓捣了一阵,竟然从枕头下面摸出一张照片。 林星把照片放在桌子上:“档案里面竟然还有当年案发现场的一张照片,我可提醒你们,照片上的内容极其恐怖,想看的人做好心理准备,胆子小的人最好不要看了,以免晚上做恶梦!” 竟然还有案发现场的照片?! 全寝室的人呼啦啦一下子围聚到桌旁。我们确实是很好奇,并且也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是胆小鬼,所以哪怕心里有些发怵,还是硬着头皮凑拢上来。 那是一张黑白照片,由于时间久远,所以照片已经有些褪色泛黄。 照片拍摄的内容是当年案发之后的506教室,从照片上可以看见,整间教室都被烧毁了,墙壁上全是漆黑的焦炭。地面上一片狼藉,还有些桌椅板凳的残骸。 几名穿着制服的刑警站在教室的废墟中央,地面上横放着十多副担架,每副担架上面都缠着白色的裹尸布,看上去就像一排虫茧。 虽然看不见裹尸布下面的景象,但是不难想象出,裹尸布下面肯定是一具具烧成焦炭的尸体。 有两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护人员正抬着担架从门口走出来,一只乌黑的手吊在担架外面,皮肤都被烤焦了,血肉爆裂开来,依稀能够看见里面白森森的手骨。 照片本身又是黑白色的,这使得画面上的内容显得非常恐怖。 尤其是我们还在微弱的烛光下面看这张照片,烛光在照片上面晃荡着,我们仿佛进入了那间教室,置身在大火燃烧的教室里面。 整张照片透露出一种极度压抑的感觉,给人深深的绝望之感,同时也散发着浓浓的死亡气息。 总之,在座的各位,我相信都很后悔看见这张照片。 林星说的没错,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人,最好不要看这张照片。 焦皮使劲擦了擦脸上不断冒出的冷汗,抱怨道:“林星,你小子真是够恶心的,居然还把这种照片带回来了,并且还放在枕头下面,啧啧,变态!” 林星嘿嘿笑了笑:“你们不是特别好奇吗?我当然要满足你们的要求!” 大熊皱眉道:“这张照片看得人心里发毛,我总觉得太晦气了,就像是不祥之物,我提议干脆把它烧掉吧!” “啥?!不好吧?这可是绝密档案啊!”林星说。 盖伦撅嘴说道:“难不成你还要冒着风险把这张照片还回去?” 焦皮立马插嘴道:“或者说,你想把这张照片留着做个纪念?” “我日!”林星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瞪了焦皮一眼:“你才想拿去做纪念呢!死变态!” 既然大家都觉得这张照片是个不祥之物,一致同意把它处理掉。 林星拿起照片,慢慢递到烛火上面,想要把照片烧掉。 岂料,就在这时候,不知从哪吹来一阵阴风,蜡烛滋的就熄灭了。 黑暗中,只看见一缕白烟袅绕升起。 林星埋怨道:“大熊,你能不喘气吗?” 大熊掏出火机,重新点燃蜡烛。 烛光再次燃起,我们这才感觉好过一点。 大熊满脸疑惑:“我哪有喘气!” “大家都不要说话,也别喘气!”林星说。 我们点点头,全都屏住呼吸。 可是,即便如此,当林星把照片放到烛火上面的时候,烛火竟然再一次诡异的熄灭了。 一股莫名的阴风自寝室里面穿堂而过,我们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就冒了起来。 “妈的!”大熊直接从林星手里夺过打火机,恨声说道:“这他娘的是撞邪了不成?” 嚓! 大熊再次点燃蜡烛。 但是,诡异的事情依旧在继续,照片放在烛火上面的瞬间,烛火第三次熄灭了。 森冷的寒意自脚底升起,任谁都知道这事儿有些不太对劲了。 三次点火,三次熄灭,反正怎么都烧不着那张照片。 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寝室里仿佛多了一个人,也就是说,寝室里好像有第七个人,我们看不见这个人,也许他一直都坐在我们身边,轻轻对着蜡烛吹气,呼!呼!呼! 我感觉头皮一阵阵发麻,甚至迷迷糊糊中,我隐隐约约仿佛还嗅到一股尸臭味。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腰,那个经常别着定尸笔的位置,这才想起定尸笔放在方小花家中。因为前来学校读书,我根本没想过会遇上什么邪门事情,所以为了不招人注目,我一直都在隐藏自己,也没带任何道具进学校。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休东私亡。 黑暗中,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只能听见彼此剧烈的心跳声。 令我感到诧异的是,我竟然在蚊子身上看见了蓝色的虚火,左右双肩各有一簇,头顶上还有一簇,三团虚火幽幽燃烧着,如同黑暗中飘浮的幽魂。但是这种虚火只有具有道行的人才能看见,普通人根本就看不见。 一般来说,有道行的人在碰上脏东西的时候,有时就会点燃自己的虚火,道行越高,虚火越盛,普通的脏东西看见这种虚火就不敢靠近,所以点燃虚火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手段。 我怔怔地看着蚊子,蚊子的身上怎么会燃起虚火?谁帮蚊子点燃了虚火?难道是蚊子自己点燃的?蚊子如果能够点燃虚火,那说明…… 我猛然一惊,莫非蚊子也是有道行的人?! 仔细想想,蚊子军训时候展现出来的身体素质,自杀现场比普通人更强的心理承受能力,以及每天清晨打坐运动,再加上现在燃烧的虚火,种种迹象仿佛都在说明,蚊子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蚊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到红星中学真的只是为了上学吗? 或者是说,他还有着其他不为人知的目的呢? 第一百八十二章吊死 嚓! 寝室里重新亮起烛火。 大熊握着打火机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大熊丢下那张黑白照片,一脸恐惧地说:“这照片我不烧了!你们来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动。 那张照片邪的很。谁都害怕惹火烧身。 盖伦向林星抱怨道:“谁让你把这些邪门的东西拿回来的?” 林星没好气地说:“老子还不是为了满足你们的好奇心!你们要是没有打听有关初一六班的事情,我也不会去偷看档案啊,也就不会发现这张照片了!” “好啦!依我看,也别去埋怨谁了!既然这张照片邪的很,明天把它扔掉便是!”焦皮拿起那张照片,随手扔进墙角的垃圾桶里。 黑白的照片跟方便面纸盒混在一起,上面慢慢沾染了油渍。 我们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点。可能是刚刚太过紧张的缘故,此刻众人都有些饥肠辘辘。围坐在桌边,一起把桌上的零食分着吃了。 我有意无意地瞟了蚊子几眼,这小子一脸淡然,好像没事人似的。 我不知道蚊子的来头,也不知道蚊子的目的,所以也没有马上揭穿他。休东双划。 再说了,揭穿蚊子其实也就是在揭穿我自己的身份,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 夜风习习,风从窗户外面倒灌进来。还有些凉飕飕的,吹得桌子上的蜡烛忽明忽暗,我们倒映在墙上的身影,也折射出扭曲的姿势,像鬼魅一样,跟着摇摇晃晃。 大熊搓了搓胳膊,起身走到阳台关上窗户。 咚!咚!咚! 寂静的夜里,隐隐传来一阵奇异的声响。 大熊打了个哆嗦,慌慌张张跑回来:“哎,你们听见了吗?这是什么声音?” 我们点点头,夜很安静,我们又不是聋子。 “啊哈!我知道!”盖伦竖起手指,一脸严肃的说道:“我看书上讲过,我们经常在半夜听见的奇异声响。很有可能是鬼的眼珠子掉在地上。说不定现在楼上的寝室中央,正有一个鬼,在弯腰捡他的眼珠子……” “傻逼!”大熊乜了盖伦一眼,大家好不容易舒缓情绪,暂时忘记恐怖的事儿,但是被盖伦这么一提,心中的那种恐惧感又冒了出来。 “我觉得像是隔壁在敲打墙壁啊!”焦皮支起耳朵,贴在墙上听了一会儿。 “也有可能在练铁头功,用脑袋撞墙呢!咚咚咚!”盖伦说。 “哎。算了,明天再找隔壁的傻叉谈谈,这不影响别人休息吗?时间不早啦,睡啦睡啦!”大熊打着呵欠爬上床。 夜谈会暂时告一段落,我们各自回到床上。 这个时候,桌上的蜡烛滋的一声熄灭了。 我们都在床上,谁吹了蜡烛? 而且窗户刚才又被大熊关上了,根本就没有风啊? 桌子上的蜡烛,为何会灭了呢? 所有人再次陷入了沉寂,各自蜷缩在被窝里,再也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吓懵了还是睡着了。 整整一个晚上,隔壁都不间断地传来咚咚咚的撞击声响,搅的人心烦意乱。 除了受到惊吓以外,我们还被噪音骚扰,天光放亮的时候,我们一个个顶着黑眼圈从被窝里爬出来,就像一群熊猫,模样非常滑稽。 大熊顶着一个鸡窝头,瞪着通红的眼睛,恼怒地骂道:“哥几个,走,跟我去隔壁寝室看看!妈的王八犊子,一宿都在折腾,吵得老子一晚上都没睡安稳!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走!”焦皮应了一声,直接抄起开水瓶,一副要去干架的样子。 大家都是一间寝室的伙伴,我也不能看着他们吃亏吧,所以穿着裤衩子也爬了起来。 大熊气势汹汹地打开房门,愣了一秒钟,随即迅速关上房门,满脸惊慌之色。 “怎么啦?见鬼啦?”焦皮问。 大熊咽了口唾沫:“警察……外面好多警察……” 警察?! 我心中一惊,赶紧打开房门。 只见走廊上站着十多个警察,同时也挤满了围观的学生。 隔壁401寝室门口拉起了黄黑色的警戒带,几个警察留在外面维持秩序,还有好些个警察在401寝室里忙碌,401寝室出来了五个男生,都被警察带走了。 一看这阵势,傻子都知道,隔壁401寝室出事了! “隔壁寝室出事了?!”我们都有些发愣,刚刚还准备过去找他们麻烦的。 “这是出了啥事儿呀?”焦皮伸长脖子往隔壁张望,不过很快就吓得缩回头来,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只见两个警察戴着口罩,抬着一具黑色的尸袋从寝室里走了出来,拉链拉得很严实,看不见袋子里的尸体。 走廊里一片哗然,401寝室居然死人了?! 我突然想到隔壁传来的咚咚声响,昨晚那个诡异的声音会不会跟这具尸体有关呢? 死的是谁? 为什么会死? 是被同寝室的学生弄死的吗? 还是其他原因呢? 看着迅速消失在楼道口的黑色尸袋,我的心头就像笼罩了一层雾霾。 前两天刚有女生跳楼自杀,昨晚又有男生死在寝室里面,他们两者之间的死因会不会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还有,红星中学到底怎么了?这难道也只是一场普通的意外吗? 关上房门,寝室里都有些沉默。 其实想想挺可怕的,昨晚当我们在谈论初一六班惨案的时候,隔壁居然死了人。我们在402寝室,和401寝室也就一墙之隔。也就是说,昨晚那个家伙就死在距离我们可能只有两三米的地方。 虽然现在是大白天,但宿舍里不知为何感觉非常的阴冷,冷的我们都冒出了鸡皮疙瘩。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世上更没有不走漏的消息! 不过短暂的一上午,男生宿舍401寝室有学生死亡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学校。 中午吃饭的时候,401宿舍的五个男生被警方送了回来,经过一早上的突击审查,未能发现他们有作案嫌疑。 而更多恐怖的事情真相,经由这五个男生的嘴巴,在校园里迅速传播开来。 令我们极其震惊和意外的是,死掉的那个男生不是别人,正是跳楼事件当中的男主角,张伟! 张伟死了?! 他的女朋友一天前跳楼自杀,一天以后张伟也死掉了,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更恐怖的是,张伟并不是被宿舍里的学生害死的,同样也是自杀! 据说张伟趁着其他人睡熟以后,偷偷爬起来,将床单扭成麻花,挂在阳台外面,然后自己把头伸进套子,吊死在阳台外面,整个过程中,竟然没有一人从梦中惊醒,张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掉了,而死亡的时间大约就在零点。 还有一点非常诡异,也是目前连警方都无法解释的,张伟在自杀的时候,竟然穿上了一双红色的女式高跟鞋,高跟鞋款式老旧,而且跟小蕊跳楼自杀所穿的高跟鞋一模一样! 红色高跟鞋! 又见红色高跟鞋!! 我感觉这件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刑事案件的范畴,冥冥中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操纵这一切。 在小蕊自杀身亡以后,红色高跟鞋不是被警方拿回去做证物了吗? 怎么……怎么现在红色高跟鞋又出现在了张伟的脚上? 难道有两双一模一样的高跟鞋? 这种款式留到现在有一双已经很奇怪了,怎么还会保留两双? 这两双高跟鞋都是谁的?是张伟的?小蕊的?还是其他人的? 为什么他们自杀的时候都要穿上这种款式的女式高跟鞋? 小蕊是个女生,倒还说得过去,可是张伟却是个大男生啊,他怎么也会穿着高跟鞋自杀呢?难道是为了追随或者纪念小蕊吗? 事情发展到现在,变得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照片回来了! 四野俱寂。 黑黢黢的男生宿舍楼外墙上,挂着白色的床单,上面吊着一具尸体。 尸体双目圆睁,舌头外翻。脸上带着极度的惊恐之色。 更为诡异的是,一双长着腿毛的男人脚上,居然还套着一双鲜红夺目的高跟鞋。 夜风一吹,那具尸体就像人肉干一样,在风中轻轻晃荡着…… 这是我脑补出来张伟上吊自杀的画面! 等等!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关于昨晚上的咚咚声响。 昨晚上外面的风很大,夜风一吹。张伟的尸体就左右摇摆,尤其是尸体的脑袋,一下又一下地撞击在墙壁上。不断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呀!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昨晚上的咚咚声,竟然是尸体撞击外墙的声音?! 也就是说,在我们入睡的时候,窗户外面的墙壁上竟然挂着张伟的尸体,双目圆睁,一下又一下地撞击墙壁。 这个画面太过悚然。我不敢再继续想象下去。 校园里仿佛刮起了一股猜谜旋风,所有人都在猜测小蕊和张伟的死因。 很多人都认为,两人是因为感情问题而选择轻生。很有可能是张伟做了什么伤害小蕊的事情,令小蕊不能接受,冲动之下选择跳楼自杀。而后张伟可能迫于外界舆论和心理精神上的双重压力,选择追随小蕊而去。 因为据张伟的室友透露,自从小蕊自杀过后,张伟的精神压力非常大。之前有说有笑的一个人,顿时变得沉默寡言,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尤其是从警局放回来之后。虽然洗清了自己的嫌疑,但是张伟可能感到非常的自责和内疚。 而且有个细节非常诡异,那就是张伟在自杀之前,竟然在窗台上对着空气吟诗。吟的正是那首王之涣的《登黄鹤楼》。而小蕊当日自杀的时候,也曾吟诵这首古诗,这首古诗对于他们来说,是不是有什么寓意? 私底下,我也向其中401一个室友偷偷打听过红色高跟鞋的事情。 可是那个室友对此表示茫然无知,他们从未见过张伟有什么高跟鞋,更没有见过张伟有女性化的特殊癖好,就连他们也感到奇怪,张伟死时脚上穿的那双高跟鞋,究竟是从何而来。 我隐隐觉得,扑朔迷离的事情真相,可能都跟那间506教室有关,也许在506教室里面能够找到真相。 我的脑子里甚至冒出了一个荒诞的念头,要不去506教室看看,兴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不过我这个想法还没有告诉大家,蚊子却先行提了出来:“诸位,我倒是有个提议,既然大家对初一六班的事情如此好奇,不如我们就追查到底,要不找个合适的时间,我们一块儿去506教室看看?” “啥的?开……开玩笑吧?”盖伦正在吃泡面,嘴巴张的老大。 焦皮连连摇头,表示反对:“我可不想去触些霉头!506教室当初死了几十号人,那地儿不知道有多邪,弄不好还会碰上脏东西!咦,太可怕了,我不去!我不去!” 大熊作为宿舍里的大哥大,就算害怕也不好意思明说,所以就在那里绷着面子说:“我无所谓,大家去我就去!” 最后轮到林星表态,林星摸了摸小光头:“还是不要了吧,想想照片上的场景,那间教室当初全部摆满了死人呀!万一就像焦皮说的那样,沾惹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回来怎么办?” 林星话音一落,蚊子却冷冰冰地回了一句:“你以为你没把脏东西招惹回来吗?” 所有人都是一愣,疑惑地看了看蚊子,最后都把目光投向林星。 林星也意识到蚊子这句话是话中有话,使劲咽了口唾沫:“蚊子,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也看着蚊子,我倒想听听,他到底会说出什么话来。休助叨弟。 蚊子静默了两三秒,只说了一句话:“从你把那张照片带回来开始,就有脏东西跟着回来了!” 蚊子此话一出,寝室里的温度仿佛陡然下降了好几度,就连我也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其他几个家伙更是吓得不轻,面带惊恐地环顾四周。 大家自然而然想到了那张黑白照片,尤其是昨晚上的诡异事情,每次想要烧掉照片的时候,总是感觉有人在吹蜡烛,难道当时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身边吗? 林星猛地打了个哆嗦,脸色煞白,直愣愣地看着蚊子,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喂!蚊子……你……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你可不要吓我……” “睡吧!”蚊子淡淡说了句,然后双手枕着脑袋躺了下去。 其他人都被蚊子刚才那番话吓得不轻,一个个也不敢说话,早早溜进被窝里。 刚睡下没有几分钟,黑暗中突然传来林星呀的一声尖叫。 紧接着,林星被窝里传来一丝光亮,他拧开了便携式小手电。 林星的尖叫声吓了我们一跳。 “林星,你干嘛呢?”我问。 “日他姥姥,这是哪个缺心眼干的事情!”林星破口大骂,光着裤衩子就从床上跳了下来。 “怎么啦?怎么啦?”林星这一骂,所有人都爬了起来。 林星左手举着小手电,右手里竟然捏着一张照片,一张脸因极度的愤怒而显得扭曲。 啪! 林星将手中的照片摔在桌子上。 我们定睛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昨晚上的那张案发现场的黑白照片吗? 我们一下子就傻眼了,这张照片怎么还在寝室里? 我记得昨晚焦皮将这张照片扔进了垃圾桶,今早还倒了垃圾呀,应该说这张照片现在只可能出现在垃圾站啊,怎么……怎么还会出现在寝室里面? 焦皮满脸困惑,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对呀!我记得这张照片我最后丢到垃圾桶里去了,谁把照片捡起来了吗?” 我们看了看那张照片,照片上面还有油渍,确实是昨晚的那张照片无疑。 林星脸色铁青:“我不管是你们谁捡起来的,但是恶作剧也要有个分寸好不好?居然还他妈把照片放在我的枕头下面?大家都知道这张照片有问题,这他妈是在害我么?” 这张照片居然是在林星的枕头下面找到的?! 我心中咯噔一下,这可奇了怪了,谁他妈这么无聊,居然偷偷捡起照片,又悄悄塞回林星的枕头底下。现在这张照片就是个不祥之物,难怪林星会这般火大。 但是,在场的每个人都不承认是自己干的,并且大熊带头,一个个赌咒发誓:“谁干这种缺心眼的事情谁就是阳痿!” 这个誓言对男人来说确实挺毒的,但是我们五个人却信誓旦旦地举手发了誓。 这就奇怪了,要么就是始作俑者心理素质太好,整死都不会站出来承认。当然,还有最可怕的一种情况,那就是确实没人碰过那张照片,那张照片是……自己回来的! 但是对于林星来说,他肯定会认为,这件事情就是同寝室的人干的,谁会相信照片自己跑回来这种鬼事儿。 大熊拧着眉头:“林星,你也别上火,我说说自己的意见。这张照片很恐怖,每个人都是避之不及,要说谁那么变态会把照片捡回来,我真觉得正常人都干不出这事儿。我觉着吧……我觉着吧……照片会不会是自己回来的?” “滚蛋!当我三岁小孩呢!”林星生气地抓起照片,三两步来到窗台边上,直接将照片揉成一团,呼地扔了出去,然后回身双手叉腰:“我看谁还能够整我!” 第一百八十四章鬼压床 由于这张黑白照片的诡异出现,寝室里的气氛变得非常尴尬。 不对,不能说是尴尬,应该是压抑。 对。那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压抑。 怎么说呢? 就好像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上,呼吸很困难,却又有点呼吸,不至于立刻窒息。 再加上林星刚刚的那一通怒火,大家多少都有些彼此猜疑,回到床上之后谁都没有再说话。 其实如果真是有人在恶作剧,我觉得还好些;倘若……倘若那张照片真的是自己跑回来的。那就有些大大不妙了! 我闭上眼睛,把整件事情在脑子里梳理了一下。 小蕊和张伟去506教室约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小蕊穿着一双老式的红色高跟鞋自杀身亡;而后林星从校长办公室翻看到十一年前的档案,得知506教室曾经发生过火灾,有几十号学生死在里面,他还从档案里偷了一张案发现场的照片回来;再然后,张伟上吊自杀,诡异的是他的脚上竟然也穿着那双红色高跟鞋;直至今天晚上,那张被我们扔掉的案发现场照片。竟然鬼使神差地出现在林星的枕头下面。 接下来呢? 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更加古怪的事情? 现在那张诡异的照片已经被扔出窗外了,可是,它……还会回来吗? 还有,除了各种奇诡莫名的事情以外,寝室里还出现了一个神秘人物,蚊子。 蚊子是敌是友我暂时还分不清楚,但是我可以确定蚊子肯定有点道行,因为刚才他还主动提出去506教室,看来他对初一六班这件事情还是非常关注的。 大概是这两天接二连三发生太多的事情,我这人又爱想事情,满脑子都是毛线团。又找不到解开的线头,反正整个脑子乱糟糟的,让我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一直折腾到半夜,我才迷迷糊糊有了点睡意。 似睡非睡的时候。我就感觉眼前好像出现了一条模糊的人影。 那条人影轻飘飘的,看不清楚,就像飘荡的衣服,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我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却又困得连眼皮都没法动弹一下。 那条人影从半空中慢慢飘落下来,慢慢覆盖在我的身上。 虽然隔着被子,但我却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寒冷。 那条人影压在我的身上,一点一点往下压,一点一点往下沉,拼命想要融进我的身体。 阴寒之气愈来愈浓,从我的肌肤表面一直渗透到骨子深处,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结了冰一样,一时间竟然不能动弹了。 也就是说,我竟然被冻住了,僵硬的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甚至都不能说话。休助住血。 我又惊又怒,知道有脏东西正在接近我。 我现在的情况是,脑海里有点意识,但就是身子动不了,感觉自己跟瘫痪了似的。 这他妈是鬼压床吗?! 我在心里气岔岔地大骂:“妈的!什么鬼东西,居然敢对我下手,真他妈瞎了鬼眼了!” 我迅速镇定下来,在心里飞快地念起咒语:“金生火旺,交链元神。内保形体,外伏魔灵……” 在心里反复念了五六遍,体内的火焰开始蹿腾起来,内火沿着奇经八脉在身体里游走,我的身体渐渐变热变暖,那股诡异的寒意开始渐渐退去,被我一点一点逼出体外。 迷迷糊糊中,我看见那个融入我体内的鬼影,又晃晃悠悠从我身体里面飘荡出来。 我要是没有道行护身的话,这个鬼影说不定就已经完全融进我的身体里面,最后可能要发展成可怕的鬼上身,被脏东西吸干精元,同时占据你的身体,寄居在你的体内。 当身上的寒意完全消失的时候,我突然就能动弹了。 我下意识地翻身坐起,在黑暗中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背上溢出的冷汗都把被单浸透了。 我四处搜寻那个鬼影,寝室里空空荡荡的,哪里还有鬼影的踪迹。 我遍体生寒,看来蚊子那家伙说的没错,寝室里确实有脏东西进来了。 狗日的,竟敢来找你耿爷的麻烦,我非把你弄出来形神俱灭了不可! 这个时候,我突然感觉有人在背后看我。 这种感觉很强烈,如芒在背。 我是头朝着寝室门口的,现在坐起来之后,后背对着寝室门口。 也就是说,此刻注视我的人,竟然在寝室门外! 寝室里的室友全部都在,谁会在外面注视我?谁会半夜爬起来站在走廊外面偷窥呢? 一条幽暗深邃的走廊上,伸手不见五指,一条人影静静地立在我们的寝室门口,透过寝室门上的小窗口,冷冷地打量着寝室里的人…… 一想到这个画面,我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我定了定神,暗暗深吸一口气,猛然回头。 黑暗中,我仿佛看见门上的小窗口唰地掠过一团白影。 我猛然一惊,门外果然有东西?! 因为我不知道半夜站在寝室门外的到底是人还是鬼,或者是其他什么怪物,所以我暂时称它为“东西!” 妈的! 会不会是刚才想要侵占我身体的鬼魂呢? 一念至此,我心头火起,翻身就从床上跳下来,一个箭步窜到寝室门口,右手直接抓住门把。 在这一瞬间,我还是有些犹豫,到底是开门还是不开呢? 如果开了门,门外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可是如果不开门,我们就不会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怕个鸟啊! 老子又不是没有见过鬼! 大概只迟疑了两三秒钟的时间,我还是抓紧门把,猛地拉开房门。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一股阴风打着旋儿的倒灌进来,吹得我差点睁不开眼睛。 我打了个冷颤,肌肤表面立即爬了一层白毛汗。 这并不代表我害怕,而是人体的正常反应。 我咬咬牙,快速闪身到门口,瞪大眼睛看出去。 因为修炼的缘故,我的视力极好,在一般人看来,也许走廊上伸手不见五指,但是我却能较为清晰地看见走廊上的任何东西,甚至包括对面寝室的门牌号。 这是一条长长的走廊,黑,这是这条走廊的最大特征。 走廊两侧密密麻麻有多达几十个房间,此刻却是一片死寂。 其实有时候我挺佩服宿管老师的,他们能在这样的走廊上巡逻查房,也需要挺大的勇气。 我的目光就像射线一样,在走廊里来回搜寻,终于被我捕捉到了一丝影子,那一丝影子唰地没入了走廊尽头的厕所!速度很快,普通人可能根本就看不见。 走廊尽头是公共厕所,就在401过去一点。 换句话说,我们与厕所的距离,就是中间隔了401一个寝室而已。 红星中学还没有达到那种每间宿舍都有独立卫生间的条件,每层楼都有两个公共厕所,左右走廊尽头各有一个。厕所里面除了拉屎撒尿以外,还是刷牙洗脸,洗澡搓脚的地方,所以每天在临睡之前,公共厕所里面都会特别热闹。有时候赶上高峰期,还得排队,弄不好就有人一个憋不住,把黄金大便拉在裤裆里。 厕所那边静悄悄的,偶尔传来滴水的声音,滴答!滴答! 微弱的滴水声在寂静的夜里,仿佛被扩大了好几倍,显得格外清晰,一点一点敲打在心上,心弦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我有些犹豫了,要不要跟进厕所里看看? 虽然我现在道行不低,但是手里也没有武器法宝,如果遇上道行高的厉鬼,恐怕也会吃亏的。 想了想,我还是没有跟上去,心里盘算着明儿白天再去厕所里看看。 刚刚准备关门进屋,一回过头来,猛然见到一条人影悄无声息地立在我的身后!! 第一百八十五章厕所夜惊魂(上) 吓! 我猝不及防,吓得浑身一哆嗦,竟然踉跄着向后飞了出去。 幸好我根基比较稳,有武功底子。腾空翻转一圈之后,稳稳落在地上。 我心头火起,低低怒吼一声就要冲上去。 可我刚刚启动就停了下来,张了张嘴巴,怔怔地看着门口那条人影:“怎么是你?!” 站在门口的并不是什么厉鬼,也不是什么妖怪,而是……蚊子! 最恐怖的事情就是人吓人。这种感觉比鬼吓人还要来得强烈。 我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恼怒,但大家毕竟都是室友,我也不好发作出来。 我暗自松开拳头:“蚊子。你这是干嘛呢,大半夜的,吓人啊?” 我也算脾性好的人了,换做大熊,估计一个大耳刮子招呼过去了,哪有人半夜三更站在背后,又不说话又不喘气的。要是有心脏病还不得被他活活吓死! 面对憋火的我,蚊子却显得非常淡定,面无表情地说:“我还想问你在做什么呢,大半夜的在门口鬼鬼祟祟的,我准备起床去撒泡尿,刚走到门口就碰上你,你还把我吓了一大跳呢!” 说到这里,蚊子用手抚了抚胸口,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可惜他的演技不够逼真,反正我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有半点害怕的样子。 而且他说他起床上厕所正好碰见我,这话我可不信。我估计他早就醒了,至于他为什么会悄无声息站在我的身后,这个不好说。也许,他也看见刚才那个鬼影了吧。 “你光着屁股就不要在外面乱窜了。当心着凉!”蚊子直接从我身边走过,往厕所方向走去。 我想了想,还是提醒道:“哎,厕所里有东西!” 我本来想探测一下蚊子的反应,谁知道这家伙半点反应都没有,对我的提醒竟然充耳不闻,他是没听见吗?不可能!他这种表现只说明一点,对于厕所里的鬼东西,他一点都不在乎! 蚊子的背影消失在厕所门口,我想了想,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我倒想看看,这个蚊子到底有些什么古怪,如果碰上那个鬼东西,他又会如何对付呢? 我身影急纵,很快就来到厕所门口,厕所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看来蚊子真的在撒尿。 我摇了摇头,正准备退回寝室,要是被蚊子出来撞见多少有些不好。 岂料,蚊子的声音突然从厕所里面传来,在死寂的厕所里面响起回音:“既然来了,就一起撒个尿再走嘛!” 我心中微微一惊,这个蚊子好厉害,我这样轻灵的身法居然都被他发现了?! 我老脸一红,妈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变态偷窥狂,在偷窥蚊子尿尿呢! 幸好在黑暗中,反正我脸红也没人看见。 既然蚊子都已经发现我了,我再想躲避也没啥用,所以我也没有多想,径直走进厕所。 宿管老师也真够狠的,节约点也不是这种节约法吧,寝室断电也就算了,他二大爷的居然连厕所里的电都断了,乌漆抹黑的,就算没鬼也吓人。 来红星中学也有差不多十天了,这是我第一次半夜起来上厕所,夜晚的厕所确实跟白天的景象有些不同。 厕所左边是盥洗台,上面有一排水龙头,墙上还挂着一面大镜子,这是我们平时刷牙,洗脸,洗衣服,搓脚丫子,对着镜子涂摩丝的地方。水龙头永远都关不严实,总有水珠滴落下来,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右手边是一排淋浴喷头,大概有十多个,中间也没隔板,就是那张全部敞开的,你可以看我的鸟鸟,我也可以看你的鸟鸟,当然在情投意合的情况下,大家还可以互相捡下肥皂。 常常在晚间冲凉的时候,这里就会变成“战场”,各方英雄豪杰在这里“拼刺刀”,有的得意洋洋顶着长枪晃来晃去,有的短短小小夹着裤裆不好意思拿出手,还有那种害羞的人,竟然穿着内裤洗澡。 正对厕所大门是一排蹲坑,蹲坑之间有隔板分开,一个坑一个萝卜,哦,不,一个坑一个屁股,管你撒尿还是拉屎,永远都能在蹲坑里面找到烟头,不知名的毛发,甚至头两天还出现过带血的卫生巾,这完全成为了男生宿舍的一大悬案。 我走进去的时候,蚊子正从蹲坑里退出来,竟然还给我说了一个“请”字。 我本来准备撒泡尿就回寝室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半夜起床凉了胃的缘故,一进蹲坑就忍不住要拉屎,我本来想让蚊子回寝室帮我拿点厕纸的,没想到这个家伙早就走出去了,我又不好大呼小叫的,想想也就算了,反正这里有喷头,待会儿拉完了没纸也能顺带冲下屁股。 我自己也不好回去拿纸,因为那种拉稀的感觉一旦涌出来,那是没有办法控制的。 我一蹲下就稀里哗啦的拉了起来,带着熏人的臭气,死寂的厕所里就听见我丢炸弹的声音。 就在我拉得神魂颠倒,飘飘欲仙的时候,死寂的厕所里突然响起了脚步声。休助团血。 我刚开始也没在意,以为是半夜尿急起来上厕所的学生,毕竟半夜上厕所的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从厕所门口一路走了进来,沿着蹲坑一个一个的走。 我猛地打了个激灵,因为我突然发现,这个脚步声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脚步声很清脆,不是普通鞋子发出来的,而是……而是女人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声音!! 我干你大爷!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把屎臭味都吸进了肚子里。 我屏住呼吸,冰冷的寒意就像一只手,慢慢抚摸过我的身体,白毛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我暗暗攥紧拳头,要是外面的鬼东西敢向我发难的话,我就要让他好看,耿爷可不是好欺负的。 其实这种感觉很难受,四周一片漆黑,面前又有隔板挡着,我不知道隔板外面是什么东西在走动。隔板下面有缝隙,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从下面的缝隙看出去,然后……我看见了一双脚!确切地说,应该是一双鞋子!一双款式陈旧的女式高跟鞋!而这双高跟鞋,和张伟以及小蕊自杀时候脚上穿的高跟鞋竟然一模一样!! 半夜三更,在这漆黑无人的公共厕所里面,我竟然再次见到了那双鬼魅般的高跟鞋,而且那双鞋,此时此刻就在隔板外面,和我只有一米多的距离。 我的头皮顿时就炸了! 隔板外面穿着高跟鞋的会是谁? 是死去的小蕊? 还是上吊的张伟? 或者是其他人? 再或者此刻外面站着的可能根本就不是人! 我的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掌心里捏满冷汗。 该来的终究要来,想躲都躲不过,那双高跟鞋最后在我所在的蹲坑外面停下脚步。 这一刻,我几乎停止了呼吸,细密的汗珠子顺着脸颊止都止不住的滚落下来。 外面那双脚突然转动了一下,高跟鞋的鞋尖面朝着我。 也就是说,此时隔板外面的那个东西,正隔着隔板,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 我的太阳穴突突地颤动着,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真想不顾一切地推开隔板冲出去,看看隔板外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已经蹲得双腿发麻,那个鬼东西却始终没有离开。 妈的! 我蹲不住了,我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我默数一百下,如果那鬼东西还不离开,我就杀出去! “一,二……五十五……七十八……八十九……九十七……” 我浑身紧绷成一张弓,已经准备射出去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厕所夜惊魂(下) 嗒!嗒! 就在我即将冲出蹲坑的时候,那双高跟鞋突然又动了。 清脆的声音在厕所里回荡,慢慢去得远了。 我慢慢松开满是冷汗的拳头,暗自长吁了一口气。那个鬼东西应该是走出了厕所。 妈个蛋! 那鬼东西到底是个啥玩意?! 大半夜拉个屎还要被恐吓,当小爷是好欺负的吗? 我越想越不爽,心中岔岔的骂咧着,再想起自己没带手纸,心里的火焰更甚。 一不做二不休,关键时刻我直接脱下内裤,用内裤擦了擦屁屁。然后丢掉内裤,只穿着外面的短裤站了起来。管他的,反正也不会有人知道那条沾满黄金的内裤是耿小七的。 我正准备推开隔板,突然觉得额头上黏黏的。仿佛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扫了一下。 我蓦然一惊,顿时就迈不动脚步了,这是什么东西?!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发现指尖带着黏黏的液体,心中顿时一惊,这种感觉太熟悉了,这是鲜血!休场东亡。 我浑身的汗毛在这一刻悚然倒竖,本能反应地猛然抬起脑袋,然后看见了让我终生难忘的恐怖一幕。 一个穿着高跟鞋的长发女人倒挂在厕所顶上,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还在往下滴着血沫子。她的脸距离我的脑袋只有不到两公分,我一抬头几乎就跟她脸碰着脸了,但是距离太近我根本看不见她的模样,只能看见两只翻白的眼珠子悬在我的头顶上。最可怕的是,刚刚竟然是这个女人用舌头舔了一下我的额头! 吧嗒! 一颗血沫子从女人的眼眶里流出来,不偏不倚刚好滴落进我的左眼眶。 啊! 我尖叫一声,踉跄着退出蹲坑,把那隔板撞得砰的一声响。 我的左眼一片血红,那血也不知道有什么古怪,竟然带着一丝烧灼感,令我的左眼感到剧痛无比,就像一簇火焰在眼眶里燃烧似的。 我又惊又怒,也不管她是个什么鬼,直接咬破右手食指,猛地吮吸一口。满嘴饱含着鲜血,然后丹田吐纳,一股真气自胸腹里喷薄而出,含在嘴里的鲜血也噗的一声喷了出去。 其实这也是一门绝学,叫做“血忌”,在遇到突发状况或者紧急情况的时候,可以使用,能让你快速退敌。但因为耗费的是自己的精血,所以此法看似简单,实则威力虽大。同时也很耗元气。当然,还有一个重点,越是童子血,威力也就越大。 这一口鲜血喷出去,尽数喷在那个女鬼身上。 女鬼发出凄厉的叫喊声,身上冒出缕缕白烟,唰地消失在我的眼前。 厕所里又恢复了之前的死寂。 静悄悄的,只有水龙头滴水的声音,滴答!滴答! 我环顾四周,那个女鬼已经不见了,估计跑掉了吧。 那个女鬼究竟是谁? 会不会是死去的小蕊呢? 左眼里进了鬼血,还是有些灼痛,于是我来到盥洗台边上,拧开水龙头,准备用清水冲一冲眼睛。 拧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流就出来了。 我低下头,正准备冲一冲眼睛,突然感觉不太对劲,这水怎么也是黏糊糊的? 我猛然一惊,仔细一看,一颗心登时提到嗓子眼。 妈妈呀,这……这水龙头里放出的竟然不是水!而是……血! 面前的水龙头就像爆裂的血管,浓浓的血浆哗啦啦地往外喷,整个盥洗台很快就被染红了。 我强迫自己保持镇静,妈的,难道那个女鬼还没有离开吗? 我伸手想去拧紧水龙头,却发现怎么拧都不管用,反正那血水止不住地哗哗喷涌。 突然,面前的镜子中唰地掠过一条白影,背后嗖地掠过一缕阴风。 我猛地抬起头来,却发现镜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我立马转头看了看,厕所里空荡荡的,背后也没有东西。 但是,又当我转头看向镜子的时候,赫然发现,我的背后竟然站着一个身穿白裙的女人。她悄无声息地立在那里,低垂着脑袋,垂下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空气变得很压抑,很压抑。 四周虽然阴冷,但是我的汗水却顺着脸颊滚滚落下。 我浑身紧绷,没有转身,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镜子里的女人。 有人说,当你回头的时候,背后的鬼就会趁机咬断你的脖子。 这样对着镜子,我至少可以看见女鬼的举动。 我们就这样对持了一刻钟有余,我终于忍不住了,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女鬼依然低垂着脑袋,长发遮脸,发出咯咯两声阴桀的冷笑:“你不用知道我是谁!” “那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我忍住怒火。 女鬼静默了两秒钟,竟然用一种威胁的口吻对我说道:“有些事情你最好不要知道的太多,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我耿小七又不是什么孬种,我最他妈讨厌别人用威胁的口吻跟我说话,心头火起,冷冷答道:“如果我硬要知道真相呢?” 女鬼的口吻毫不客气,阴冷刻骨:“死!不仅你得死!你身边的所有人,都得死!” “口气挺大的嘛!但我告诉你,我最讨厌别人跟我这么说话,你越是威胁我,我越是会奉陪到底,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清楚的!”在说这话的时候,我双手交叉在裤裆前面,悄悄挤出右手食指的鲜血,在左手掌心里飞快地写了一个“封”字。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跟女鬼已经杠上了,这事儿摆明是不可能和平解决了。 再说了,他二大爷的居然敢冒出来吓我,而且还舔我额头调戏我,叔可忍婶婶不可忍,老虎不发威她当我是米老鼠呀! 呼! 平地里卷起一股阴风,浓烈的煞气充斥着整个厕所。 女鬼的长发飞扬起来,依然看不清她的面容。 “也就是说,你不肯收手咯?”女鬼阴恻恻地问。 “咋的?你这是想要干架吗?”我感觉背心里阴气逼人,应该是女鬼发怒了,她难道想在这里跟我动手吗? 女鬼也没有说话,唰地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她走了?! 我微微一怔,但是心中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就在这时候,镜子里唰地一下,再次出现了女鬼的身影。 因为我是对着镜子的,所以镜子里出现女鬼身影的时候,我自然而然以为女鬼在我的背后,所以我厉叱一声,正准备转身给她来一记“封”字诀。 岂料,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女鬼神出鬼没,变幻无常,这一次她根本就没有出现在我身后,而是直接现身在镜子里面的,所以当我转身的时候,女鬼竟然直接从镜子里面探出半边身子,一把抓住了我的后衣领。 我心中一惊,那女鬼的力气大得吓人,竟然把我抓扯着往镜子里面拖。 我他妈要是被她拖进镜子里面,还能够活着走出来吗? 砰! 我的身体重重地撞在镜子上面。 紧接着,挂在墙上的镜子突然变得很柔软,就像水一样化开,镜面上居然还微微荡漾起了波纹。 而我惊惧地发现,我的身体竟然真的被一点一点,慢慢拉进镜子里面。 日你个仙人板板! 危急时刻,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反手在镜面上使劲拍了一下。 封字诀出,我的左手掌唰地泛起一团血光。 在血光闪现的同时,镜子里传来呜哇一声鬼叫,那个女鬼突然松开双手,柔软的镜面瞬间恢复了正常,我从镜子里掉出来,咚的一声跌落在盥洗台里面。 我翻身从盥洗台里飞跃而起,只见镜子里面的那个女鬼渐行渐远,感觉就像是在我身后倒退着走的,其实是与我面对面,消失在了镜面的最深处。当女鬼身影消失的时候,她的声音还从镜子里透露出来:“你会后悔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晕厥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寝室,天色都已经开始麻麻亮了。 “回来啦?”蚊子坐在床上闭着眼睛打坐。 我嗯了一声,仰躺在床上。 “怎么拉泡屎去了这么长时间?我以为你卡在蹲坑里面了!”蚊子说。 我白了他一眼,也不说刚刚遇鬼的事情。只淡淡说了句:“拉肚子,一站起来就想拉,反复拉了好几次,这人都快虚脱了!” “嗯!注意身体!”蚊子说。 尼玛,我怎么就听不出这话是在关心呢? 躺在床上脑子里乱糟糟的,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索性也爬起来打坐。 运行了一个小周天。感觉气息顺畅了不少,烦躁的心情也逐渐趋于平和。 今晚的事情我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跟普通人说撞鬼,别人会当你是神经病。 还有。这两天室友们的精神压力本来就很大,要是知道还有这种事情,我怕他们年幼的心脏会不堪负荷。 吃过早饭,我们还是像往常一样去教室上课。 刚在座位上坐下,张梦雪拿着一盒牛奶放在我面前:“怎么着?眼圈黑黑的,跟熊猫似的,昨晚上睡得不好吗?” 自从读书以来,我和张梦雪之间的交流少了许多,好不容易跟她说下话,我不经意地就把平日里插科打诨的习惯带了出来。直接说道:“没有跟你一起睡,当然睡得不好!” 其实我这话没有什么别的意思,这里的一起睡指的就是一起在方小花家里,并不是说一定是在同一张床上。 谁知道这话一出,四周立刻投来数道眼光。 其中几道眼光还带着杀气,那些都是爱慕张梦雪的男生。 没办法,张梦雪长得确实漂亮,一进红星中学称号节节上升,刚开始是班花,没两天是级花,不到一周时间已经成了校花,走在校园里面总是格外的引人注目,经常都有那些火辣辣的目光在张梦雪修长雪白的大长腿上扫来扫去。 哼,这些人真是下流!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下移。目不转睛的盯着张梦雪的大长腿,哇呀呀,真的好白白呀! 什么? 我下流?! 不!不!不! 我可是带着欣赏和虔诚的心。 张梦雪的俏脸唰地一下红了,害羞的样子更添妩媚动人。 她跺了跺脚,把牛奶往我桌上一放:“瞎说什么呢!多喝点牛奶吧,能够改善睡眠!” 说着,转身回到座位上。 我痴痴地看着张梦雪的背影,忽如一夜春风来。 “喂!喂!喂!”邻座的随心颖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干嘛?”我回过神来。 随心颖嘿嘿笑了笑,一脸八卦的气息:“哎,你跟张梦雪是什么关系?听说你们好像住在一起?” 我打开牛奶。美滋滋地喝了起来,红着脸说:“哪有!那都是谣言!咳咳!谣言!” 随心颖拉了拉我的胳膊:“耿小七,问你一件事儿!” 我点点头。休场坑扛。 “我美吗?”随心颖小脸微扬,自信满满地望着我。 噗嗤! 我一时没忍住,一口牛奶喷在随心颖的脸上。 白花花的牛奶顺着随心颖的唇角缓缓滴落,这画面无比诱人。 随心颖整个人都石化了:“耿小七……”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帮你擦干净!”我急忙掏出纸巾。 随心颖愤愤地抢过纸巾,将脸上的牛奶擦拭干净:“怎么着?姐有这么寒碜吗?你什么意思来着?” “不是!实话讲,你真的很漂亮!”我一脸认真地说。 “好吧!看在你还算诚实的份上,这次原谅你!不过我可告诉你,你身边坐着我这样的大美女,但是你看其他女人的时候却完全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你这让我很不爽,好像我比别人差多大截似的!哼!”随心颖将纸巾扔过来,打中我的眼睛:“以后记得擦亮眼睛啊!” 第一堂课是班主任刘老师的课,她教的是语文,那张脸永远都跟搓衣板似的,没有任何表情,这种老师的课上着最没劲。 我记得小学时候我们乡下有个教语文的年轻女老师,长得水灵灵的,上课的时候嘴角总挂着微笑,让人感觉很温暖,我们上她的课总是很认真,光是看见她的笑容整个人都已经酥了,自然就乐意听讲,也愿意把功课做好。 “好!现在请同学们翻开语文课本,我们接着讲……”刘老师这才刚说第一句话呢,安静的教室里突然传来啊的一声尖叫,这声尖叫来得好突然,班上的同学都被吓了一大跳。 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声音的来源处,竟然是林星?! 只见林星双手捧着语文课本,猛然合上,浑身止不住地哆嗦起来,仿佛连坐都不太坐的稳了。 “林星!这里是课堂,你在鬼叫什么?给我出去!”刘老师勃然大怒,猛地将课本拍在讲桌上,在她看来,林星在课堂上胡闹,简直是挑战她在这个教室里面的权威。 “不对呀老师,林星好像有点不太舒服!”林星的同桌是个胖女孩。 林星脸色苍白如纸,冷汗就像断线的珠子,滚滚滴落,吧嗒吧嗒落在书本上。 我瞅着林星不太对劲,忽听砰的一声,林星竟然翻身倒在地上,晕厥过去了。 林星这是怎么了? 发高烧了吗? 刘老师看见林星昏倒过去,这才有些着慌,赶紧叫道:“来来来!快来几个劲大的同学,把林星送到医务室去!” “哟,不会是羊癫疯发作吧?好可怕呀!”罗刊兴的声音格外刺耳,面对同学倒下,这小子竟然冷嘲热讽,他的心到底是不是肉长的?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这小子真是嘴贱欠抽! 面对这种情况,作为林星的室友,我们哥几个自然是义不容辞的站了出来,手忙脚乱将林星扶到大熊背上,一行人急急忙忙往医务室跑去。 很快送到学校医务室,医生替林星迅速检查了一下,说是没有大碍,就是血糖偏低,身体有点虚,给他挂了两瓶葡萄液,让林星躺在病床上睡一觉。 林星怎么会突然晕倒呢? 他有什么家族遗传疾病吗? 蚊子说:“大家不用担心,既然医生都说没有大碍,那就没什么事了。这样吧,你们先回去上课,我在这里守着他,中午放学的时候你们再来看他吧!” 大家点点头,离开医务室回去上课。 走了没有多远,我又感到肚子疼,菊花一缩一紧的。回头想想,可能是那晚吃了辣条的缘故,这两天肚子疼得要命,老是想要拉肚子。 我让大熊他们先走,我自己走回医务室的卫生间,拉了个天昏地暗。 好不容易爬起来,正站着穿裤子,就看见一个人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嗯?! 来人竟然是林星?! 不是吧,林星这么快就醒了? “哎,林星,你没事了吗?”我冲林星打了个招呼。 谁知道林星居然没有搭理我,径直从我面前走了过去,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在卫生间里转悠了一圈,又晃晃悠悠的往外面走去。 我的心突地一跳,林星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啊! 林星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对外界的一切充耳不闻,就像行尸一样从我面前走过,感觉就像在梦游似的。虽然在大白天,但是医院卫生间还是有些昏暗,乍然看见林星以这样古怪的姿态出现,我的心里难免有些发毛。 我迅速穿上裤子,跟着林星追了出去。 林星就在前面,我就在后面轻手轻脚地跟着。 我怕他是在梦游,梦游状态的人不能去惊扰他,否则有可能会失心疯。 我看见林星一路走回病房,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可是当我跟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我浑身一颤,当场就被病房里的景象惊呆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丢魂 说出来可能没有人会相信! 我竟然……竟然在病房里看见了两个林星! 一个林星仍然昏迷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手背上打着点滴。 还有一个林星脸色苍白,面无表情。就像雕塑一样,直愣愣地站在病床旁边,盯着昏厥的那个林星。 这个场景好熟悉,我记得在哪里看见过。 啊呀! 我想起来了,在白帝庙的时候,罗文祭拜罗文,也就是这种情况。 我微微一惊。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林星这还不是普通的昏倒啊,这根本就是丢魂了呀! 躺在床上的是林星的肉体。站在床边的是林星的魂魄。 人在受到突发刺激或者创伤的时候,就有可能出现这种丢魂的情况,也就是魂魄被吓得飞出了体外,一时半会儿收不回来。而且如果过了一定时辰魂魄还不归体的话,那就再也回不来了。 “哎。这位同学,请让让!”一个年轻护士走进病房给林星测体温。 我原本以为女护士会被面前的景象吓到,结果她好像根本就没有看见林星的魂魄。 咦?! 她怎么会看不见呢? 但上次罗文的鬼魂大家怎么都看见了呢? 我想了想,也许是罗文上次的魂魄已经化作厉鬼,所以普通人也能看见。而此刻林星的魂魄只是飞出体外,还没变成厉鬼。所以普通人根本就看不见。为什么我能看见呢?那是因为我的体内有一魂是鬼魂,所以我能看见很多普通人不能看见的东西。 负责陪护林星的蚊子竟然靠在床边睡着了,作为一个有道行的人,蚊子知道林星魂魄出体的情况吗? 其实林星现在的状况比较危急。我想把他的魂魄救回来,但我一时间上哪里找道具去?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旦时间拖长,林星的魂魄也就回不去啦,会变成孤魂野鬼,后果不堪设想。 大家好歹也是兄弟一场,我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蚊子居然睡得跟死猪似的,他借口留下来陪护林星,其实是想在医务室里面打瞌睡吧。 “哎,这位同学,麻烦让一让!”女护士推了推蚊子,但是蚊子好像睡得很死,居然不为所动。 女护士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你们这些男生晚上都做什么去了!” 说完这话,女护士自己讪讪笑了笑,貌似想起了什么不该想的事情,一个人就在那里脸红了,匆匆测试林星的体温之后,表示一切正常,然后迅速退出了病房。 我心中非常困惑,女护士为什么会脸红呢? 我瞅了蚊子一眼,这混蛋大半夜不睡觉起床吓我,结果白天扛不住了吧,哼哼! 林星的魂魄在病床前站了一会儿,又晃晃悠悠地往门外走去。 刚刚走出门口,就听一声暴喝:“站住!” 一只手从门口伸出来,拦住林星魂魄的去路。 我定睛一看,拦住林星魂魄去路的人竟然是蚊子?! 我愣了愣,随即猛然一惊,蚊子不是在病床旁边呼呼大睡吗? 我回过头去,蚊子确实还坐在那里,双眼紧闭,像在熟睡。 我日,蚊子不是在睡觉吗?出现在病房门口的蚊子又是谁? 此刻病房里的气氛诡异到了极致,我的身旁居然出现了两个蚊子,两个林星。 我突然反应过来,既然门口的蚊子能跟林星的魂魄对话,那就说明,门口的蚊子其实也是蚊子的魂魄。 我左看看,右瞅瞅,心中又是震惊又是敬佩,没想到蚊子年纪轻轻,竟然已经学会了灵魂出窍这样的高等法术,真是天赋异禀啊! 我很快就明白了,原来蚊子一早就看出林星丢了魂,但是碍于隐藏身份,所以他没有立刻出手相救,他支走我们,就是独自留下来悄悄施展灵魂出窍的法术。 我不由对蚊子的印象大为改观,从这些方面来看,蚊子应该不是一个坏人。要知道施展一次灵魂出窍会耗损多少灵力?况且灵魂出窍最大的危险就是无法保护自己的肉体,蚊子为了拯救林星,也算是倾尽了兄弟情义。 蚊子不是坏人? 那他来红星中学的目的是什么呢? 难道他真的只是单纯来读书的吗? 不可能! 他的身上一定藏着秘密! 为了不引起蚊子的怀疑,我假装看不见他们的魂魄,径直走到窗户下面,假装在那里喝水,其实在斜眼观察。 只见林星的魂魄想要往门外跑,却被蚊子的魂魄一把拽住。 林星虽然长得瘦小,但是蚊子长得也不壮,不知为何,蚊子抓住林星之后,林星却连挣扎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蚊子的魂魄拖着林星的魂魄回到病床边上,然后猛地在林星魂魄的后脑勺上使劲一拍,林星的魂魄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正好覆盖在林星的肉体上面,然后他的魂魄就像烟雾一样,很快就消融进肉体里面。 做完这一切,蚊子的魂魄绕着病床走了一圈,确定没有大碍之后,这才回到床边,唰地没入了蚊子的肉体。 “呃……”林星呻吟着醒转过来。 蚊子几乎也在同时打了个呵欠,缓缓睁开眼睛。 蚊子睁眼看见我,脸上的表情登时就变得不太自然:“耿小七,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举了举水杯:“呵,喝水!怎么样?睡得舒服吗?” 蚊子的表情有些不好:“还行!你怎么没跟着大熊他们回去上课呢?” 我耸了耸肩膀:“你以为我喜欢待在医院里面啊?我拉肚子嘛,刚走出去没多久,菊花就开始抽筋!” “你们在说什么呢?我……我这是在哪里?”林星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一脸傻傻的表情。 我走过去,摸了摸林星的额头,没有发烧的迹象。 其实我这个动作是做给蚊子看的,让他以为我不知道刚刚灵魂出窍的事情。 “啊哈,没发烧,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你刚刚上课的时候昏倒了!”我说。 “昏倒了……”林星的眼珠子缓缓转了两圈,脸上突然露出惊惧的表情,猛然抓紧了被子。 “林星,刚刚你在课堂上尖叫,是不是看见什么了?”蚊子问。 林星点了点头,眼神里的惧意更深。 “那你究竟看见什么了?”我接着追问。 “照片!照片!照片!”林星紧紧抓扯着被子,浑身剧烈发抖。 照片?! 我和蚊子对望一眼,一股寒气沿着脊背窜到后颈窝。 林星所说的,莫非还是那张案发现场的黑白照片? “是那张黑白照片?”蚊子问。 林星点点头,突然哭了起来,眼泪唰唰唰地往下掉:“救救我,你们谁能想办法救救我,我是不是撞鬼了?我是不是撞鬼了?为什么那张照片始终阴魂不散地跟着我?我快要疯啦!我快要疯啦!” 林星越说越激动,情绪渐渐变得狂躁起来。 蚊子把手按在林星的背心上,依顺时针方向搓揉了两圈。 看似不经意的一个小动作,但是却让林星迅速安静下来。 我心中暗道:“不赖嘛,蚊子貌似还是个高手呀!” 昨晚我们所有人都看见林星把黑白照片扔出了窗外,但是今早上课的时候,那张黑白照片竟然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林星的语文课本里面,照片上面除了油渍以外,还有褶皱,明显就是同一张照片。休助妖圾。 是谁把照片放回林星的课本里面? 没有人! “现在你相信没有人捉弄你了吧?”我问。 林星拼命地点头,泣不成声:“正因为如此,我才感到害怕呀!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是不是也会像小蕊和张伟那样?我是不是要死了?” “胡说什么呢,好好休息,你不会死的!”我们不敢再刺激林星,于是跟医生打了个招呼,匆匆退出医务室。 第一百八十九章跟我抢女人?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回去的路上,我也没有揭穿蚊子。 之前太多残酷的江湖阅历告诉我,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 蚊子虽然刚才救了林星。但并不能证明他就是一个好人,说不定他救活林星还有他不可告人的企图呢? 所以说,我只是从表面现象来看,蚊子可能不是想象中的坏人,但我不敢绝对的肯定,所以我对他依然有所防备,不能太过放松警惕。毕竟蚊子的身份背景依然是个谜。 蚊子也对刚才发生的事情绝口不提,甚至连黑白照片的事情都没跟我讨论一下。 “要吃饭吗?”走到食堂门口的时候,蚊子终于跟我说了第一句话。 我说:“不了!今天我约了张梦雪一块儿吃午饭!你自己先去吃吧!” 蚊子也没多说什么。跟我说了声拜拜,转身走进食堂吃饭去了。 这家伙好像永远都是一副云淡风轻,泰然自若的样子,显得少年老成,比我还要成熟。 想到今天要和张梦雪共进午餐。我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心中隐隐有些小激动。 其实我是想找张梦雪谈谈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同时包括我身上发生的事情。那个女鬼找我的事情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但是对于张梦雪,我是百分之百的没有防备,在这个学校里面。她是唯一我绝对信任的人,所以有什么事情我只有跟她商量。 刚刚走到教室门口,就听见有人在叫嚣:“你这小妞什么意思?不给我们老大面子是吧?” 眼前的景象登时让我火冒三丈,罗刊兴带着四个小混混。团团把张梦雪围住,困在座位上,不要张梦雪离开。 罗刊兴咬着烟卷,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右脚踩在板凳上,指着张梦雪说道:“你知不知道这学校有多少女人想跟我一块儿吃饭?我让你陪我吃顿饭,那是给你面子。所以说呢,你也不要让我在兄弟们面前丢了面子!” 罗刊兴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挑逗张梦雪的下巴。 “滚开!”张梦雪冷冷一声暴喝,瞳孔里已经迸射出了杀意。 以张梦雪的身手,这些家伙不出两分钟全都得躺着出去,但是张梦雪一直在隐藏实力,不想轻易曝露自己。否则的话,依照张梦雪这个大小姐的脾气,估计早就把罗刊兴的脑袋砍下来当夜壶了。 一个混混猛地一拍桌子,破口骂道:“我草!你这小妞挺火爆啊,这么说就是不给我们老大面子啦?我们老大请你吃饭是瞧得起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 “哎,小七,你来啦!”张梦雪看见我走进教室,脸上立刻浮现出笑容,表情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然后起身推开罗刊兴,正眼也没瞧他一眼,直接走到我的身边:“你怎么才来?我都快饿死啦!” “走吧!吃饭去!”我自然而然牵起张梦雪的手,白了罗刊兴一眼,转身走出教室。 若我们现在不是在学校里面,我一定会揍得罗刊兴满地找牙。 看见张梦雪这种冰与火的姿态,罗刊兴和他的跟班们一个个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我微微扬起脑袋,像只骄傲的公鸡。 “老大,这是什么情况?” “不可能吧!老大,以你玉树临风的伟岸形象,居然会输给那个矮矬穷?” “老大什么时候输啦,会不会说话!” 砰! 罗刊兴恼怒异常,觉得自己颜面大失,气得一脚踹飞了凳子,在我们身后大声叫嚣道:“张梦雪,你听着,只要是我罗刊兴看上的女人,就没人能够逃出我的手掌心!” “草!”我心头火起,忍不住就想冲回去好好教训他一顿,现在有钱人家的孩子也太狂了,居然明目张胆的抢女人,还有没有王法了?这他妈长大是要当城管的料吗? “小七算了,不要轻易曝露身份,能忍则忍!”张梦雪毕竟要成熟一点,比我更加的理性。 “可是……”我咬咬牙:“若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们可是没完没了的骚扰你啊!” “这说明你老姐有魅力呗!”张梦雪莞尔一笑。 “你……你吸引的都是些什么人呀!”我撇撇嘴。 “怎么着?吃醋了?”张梦雪瞟了我一眼,捂嘴咯咯娇笑。 我一下子红了脸,打着结巴:“没……没有……”休助厅弟。 张梦雪用手指轻轻托着下巴:“唔,其实我觉着吧,那个罗刊兴还是蛮不错的!长得确实挺帅,家里也有钱……” “俗!”我一下子蹦起三尺高:“俗气!张梦雪同志,你的思想很危险啊!这才来花花世界多长时间呢,你怎么就……乱花渐欲迷人眼了呢?什么欣赏水平嘛真是的,那个罗刊兴都叫帅吗?你跟我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审美观怎么就不正确呢?” “得啦!得啦!我逗你玩的,瞧你急的,额上都是汗呢!什么时候小嘴变得这么贫呢,满嘴跑火车,行啊!”张梦雪戳了戳我的脑袋瓜子。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把有关于十一年前发生在初一六班的事情讲给张梦雪听,并且告诉她,已经有不干净的东西找上门来了,还曾扬言威胁我。 张梦雪有些紧张地看着我:“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吐了块排骨:“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到底的,要不然我担心可能会有更多人死去!” 张梦雪点点头:“那你小心一点!” 我说:“你也要小心!我怕那个女鬼会对你下手!” “她敢!”张梦雪大小姐的那种霸气一下子显露出来,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差点把我笑喷了:“她长得那么丑,应该不好意思来见我的!” 这顿午餐虽然聊的话题很凝重,但是跟张梦雪相处的却很愉快轻松。 我在宿舍楼下跟张梦雪说拜拜,然后哼着小曲往寝室走去,昨晚没有睡好,今天中午得好好补个午觉。 一推开房门,我立马就怔住了。 寝室里乌烟瘴气,烟雾袅绕,就跟失火了一样。 仔细一看,起码有十多个人在抽烟,烟雾都把他们吞没了,看不见这些人的脸。 “老大,那混蛋小子可算是回来了!”有人在叫喊,听声音不像是我们寝室的人。 接着,罗刊兴的身影从烟雾中显现出来。 我面色一沉,该来的终究会来的,看起来罗刊兴应该是上门找麻烦来了。 罗刊兴径直走到我面前,一个烟圈喷在我的脸上:“小子,午饭吃的愉快吗?” “还行!”我微微笑着回答。 我的表情大概激怒了罗刊兴,罗刊兴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小子,混哪的啊,挺狂的嘛,在红星中学居然敢跟我抬杠?你他妈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吧?” “没有!”面对狰狞狂躁的罗刊兴,我显得非常淡定,在我的眼中,要想弄死罗刊兴就像捏死蚂蚁一样容易。 我淡然一笑:“午饭吃的是土豆排骨!” “骨你妈,哥几个,给我废了他!”罗刊兴厉声骂道。 “哎!哎!罗哥,给我个面子行不行?”大熊一向以寝室老大自居,看见室友被欺负要是不站出来,恐怕有失威严。但是站在罗刊兴面前,大熊还是显得气势弱了点,脸上挂着笑,用讨好般的口气说道:“罗哥,你看,小七是我兄弟,你打他就像在打我呀,能不能给我个面子,我让小七给你道个歉可以吗?” “好!大熊!今天就给你个面子!哥几个,把那小子拖到厕所里面去,别在寝室里打,以免大熊面子上不好处!”罗刊兴咬着烟卷,双手插在裤兜里,当先走出寝室。 几个跟班围拢上来,把我推着往外走。 “哎,罗哥……”大熊还想说什么,却被两个拿着木棒的跟班架住了,恶狠狠地威胁道:“老大已经给足你面子了,再唧唧歪歪连你一起打!” 第一百九十章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罗刊兴是红星中学最大的一股混子势力,自然也是最为出名的混子头。 甚至可以说,抛开校方领导不算,罗刊兴就是学校里的土霸王。只手遮天的大哥大。 当然,这也有三点原因: 其一,罗刊兴背后有人,有权有势,自然有很多人攀附于他;第二,罗刊兴属于那种老混子,别看他才读初一。如果不一直留级的话他现在应该上高一了,所以从年龄上来讲,他是学校里的老牌混子头;第三点。罗刊兴脾气暴烈凶狠,下手毫不留情,这种手段令很多人都感到害怕。 当罗刊兴把我架出寝室的时候,走廊里围拢很多看热闹的学生,从他们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丝毫悲悯。更多的是一种幸灾乐祸,中国人最怕的就是没有热闹可看。 在罗刊兴的恐吓下,原本想帮我的大熊也不敢造次,几个室友没有追出来。 其实我也不怪他们,毕竟他们的势力跟罗刊兴比起来差距太大,根本没法保我。 很多人都清楚。学校其实是一个很黑暗的地方,就是江湖的一个缩影。 像打架斗殴这种事情,宿管老师难道不知道吗? 他们是知道的,但是他们为什么不出面制止呢。因为他们要看人。 如果是普通人打架,宿管老师可能早就冒出来邀功了,但现在是罗刊兴打架,没有人敢管,甚至都没有宿管老师冒出来吱一声,他们选择集体沉默。 看见罗刊兴他们凶神恶煞的一群人,几个在厕所里蹲坑的学生慌慌张张拎着裤头就跑了出去,还有几个傻乎乎在里面洗衣服的,也被罗刊兴的跟班轰了出去。厕所清场干净,里面空空荡荡的,留下两个跟班守在厕所门口,其他人跟着罗刊兴走进来,呼啦啦把我围在中间。 “哼!”罗刊兴冷哼一声,抬手弹飞烟头,将最后一口烟雾吐在我的脸上:“耿小七是吧?你不是挺嘚瑟的吗?现在怎么不嘚瑟了?” 我飞快地扫了一眼,对方加上罗刊兴总共有七个人,还有两个是体育特长生,体格很魁梧,甚至超越了高中生的体格,跟我们不是一个年龄范畴的。 看来一场决斗今日在所难免,我暗暗凝神戒备,将丹田里一口真气缓缓推送到胸口。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罗刊兴,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直视着罗刊兴的眼睛,没有丝毫畏惧的表情。 “草你妈的,罗哥不知道喊,居然敢直呼名字,你他妈好大的口气!”其中一个跟班立即指着我大呼小叫起来。休肝场巴。 罗刊兴抱起双臂,感觉就像一群猛虎围住了一只小羔羊,脸上带着得意与傲慢的笑容:“你跟张梦雪的关系好像不错啊?” 我冷冷回应:“我跟张梦雪是什么关系,用不着告诉你!” 罗刊兴点点头:“牛!你小子真牛!今儿我就想提醒你一句话,只要是我罗刊兴看上的东西,无论如何我都一定会弄到手!张梦雪是我看上的女人,我要定她了,你最好离她远一点,否则老子打折你的腿!也不看看你那副德行,草,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呢!” 我心头压抑的那团火气止不住地蹿腾起来:“你说谁癞蛤蟆呢?” “怎么的?”罗刊兴伸手戳着我的胸膛:“你还不服是吧?说的就是你!你就是他妈的癞蛤蟆,乡巴佬,穷要饭的!你很不爽吗?是不是想打架啊?老子告诉你,哎呀……” 我闪电般出手,一把抓住罗刊兴的手腕,用力翻转下压。 罗刊兴登时疼得哀嚎起来,五官都扭曲变了形:“草……草……草你妈……” “嘴巴放干净一点,做人先得学会尊重两个字怎么写,别他妈欺人太甚了!”我逼视着罗刊兴的眼睛。 罗刊兴涨得脸红脖子粗,估计他做梦都没想到我敢对他动手,又惊又怒,冲着他那几个跟班急切地叫唤:“他妈的站着做什么?给我弄他!给我往死里弄……哎呀呀!” 我冷哼一声,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训一下罗刊兴,要不然这混蛋实在是太猖狂了,我最讨厌他这副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尿性。 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就能无法无天,为所欲为吗? 我没有松手,反而向后退了一步。 罗刊兴疼得冷汗直冒,咚的一下跪在我面前。 这一下所有人都惊呆了,罗刊兴就像一条疯狗,嗷嗷叫唤,感觉自己面子丢大了。 呼! 我飞脚扫在罗刊兴的脸上,罗刊兴闷哼一声,横着飞了出去,嘭的撞开隔板,一头栽在蹲坑里面。 刚刚有个家伙正好在蹲坑里面拉了泡屎,还没拉完就被罗刊兴他们赶了出去,一坨黄金大便也没来得及冲下去。罗刊兴这混球恶有恶报,一头摔在蹲坑里面,满头满脸都是大便。 “杀了他!给我杀了他!”罗刊兴满脸涂满大便,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 “去你妈的!”一个高大的体育生兜头挥来一拳,醋坛子大小的拳头挟带着呼呼劲风声响,眨眼来到我的面前。 我灵巧地侧头躲闪,轻松避了开去。 普通人也许没法避开,但是在我的眼里,体育生这一拳的拳速慢得跟放慢镜头似的。 我轻松避开之后,反冲而上,抬脚命中体育生的腰眼要害。 力道不大,但却足以让这个高大的少年躺下了。 轰隆! 体育生踉跄了两步,翻身倒在了盥洗台里面。 另外一个体育生瞪大双眼,怒吼着作势扑上来。 我俯身贴地,一个回旋扫堂腿,直接把这个高大的体育生扫得腾空飞了起来,背朝地重重的摔落在地上,摔得两眼翻白,再也爬不起来。 两个高大的体育生被我闪电般放倒,剩下的四个跟班一个个大张着嘴巴,全都看得呆住了。他们也不是傻子,我露了这一手,摆明是练家子,谁还敢硬着头皮往上冲,那可真是脑子进屎了。 “还要来吗?”我摆出一个黄飞鸿造型,冲他们勾了勾手掌,眼神里充满了轻蔑之意。 刚刚还不可一世的那些混蛋,此时一个个都显得惶恐不安,估计他们此时心中的惊讶程度就像狂风骇浪一样。 这些家伙本来就是欺软怕硬的货色,遇到软柿子他们随便捏,但是遇到硬核桃,他们也会感到畏惧。 “草你妈的,你们倒是给我上啊!”罗刊兴怒吼着从蹲坑里爬了起来。 在罗刊兴的逼迫之下,那四个家伙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同时发一声喊,呼啦啦围拢上来。 “不见棺材不掉泪!”我冷笑两声,身随影动,侧身避开迎面而来的拳头,迅速出拳反击,嘭的击中那人的胳肢窝,那人的胳膊顿时无力地垂落下去。我滑步绕到另一人背后,反手肘击那人的腰眼,那人捂着腰惨叫着向前扑倒。 剩下两个家伙早就吓傻了,不等他们回过神来,我伸手抓住他们的头发,将两颗脑袋用力往中间一撞。砰!一声闷响,那两个家伙抱着脑袋倒在地上,满脑壳都是星星在飞舞。 不过短短眨眼的工夫,罗刊兴带来的跟班全部被我干掉,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哀嚎声此起彼伏。 罗刊兴惊讶地张了张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地上的那些跟班,艰涩地吞了口唾沫,咕噜! 我往前走一步,罗刊兴吓得赶紧向后退一步。 我指着罗刊兴:“你听好了,别再骚扰张梦雪,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话音未落,罗刊兴已经仓皇跑出厕所,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撂下狠话:“你等着!耿小七,你他妈的给我等着!” 我潇洒地拍了拍衣服:“随时奉陪!” 第一百九十一章解铃还须系铃人 “还不快滚?!” 我猛然一声大喝,犹如惊雷炸响。 那几个在地上哀嚎的跟班,吓得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相互搀扶着狼狈退出厕所。 我洗了把脸。走出厕所。 厕所门口早就围满了学生,一个个伸长脖子探头向里张望。 当我走出公共厕所的时候,围观的人群自觉为我让出一条道,甚至还有掌声响起,很多人都像看英雄一样的看着我,脸上充满了仰慕之情。 刚才我走进厕所的时候,好多人都还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所以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你不发威别人就会拿你当米老鼠,只有自身的强大,才能真正的征服别人。休肝引血。 可能我是迄今为止。第一个打跑罗刊兴的人。 甚至可以说,我也是第一个敢跟罗刊兴对着干的人。 耿小七这个名号很快就以超音速的速度,传遍了整个男生宿舍,同时也传遍了整个红星中学。 回到宿舍,大熊不敢面对我。低着头抽着闷烟,有些愧疚:“小七,我……” 我摆摆手:“没关系,像罗刊兴那样的纸老虎,我可没有放在眼里!” 大熊抬头看着我,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仰慕:“小七。刚才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据说你一个打七个,打得罗刊兴满脸是屎,屁滚尿流?” 焦皮道:“原来小七是个隐藏的高人呐。我看我们以后都跟着小七混吧!” “我看行!”蚊子对我笑了一下,那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经过这次的事件过后,罗刊兴一连几天都没来找我的麻烦,也没有再去骚扰张梦雪,表面上来看,这小子确实收敛了不少。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罗刊兴没来找我的麻烦,我也就没有理会他,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倒也无妨。 一转眼的时间就到周末了,大部分同学都选择回家,因为家里都等待他们归来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丰盛的菜肴和柔软的睡床。 我和张梦雪没有回去,方小花的工作很忙,隔三差五都不在家里,我们也不想回去麻烦余奶奶,所以从进校开始我和张梦雪就约好,一个月回去一次就行了。 平日里熙熙攘攘的校园,突然走了一大半的学生,显得颇为冷清,就连老师们都回家去了,只剩下寥寥可数的几个值班老师。 大熊不是成都本地人,一学期才回家一次,所以自然是不会走的。 蚊子盘腿坐在床上,好像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也就是说,想要离开的就只有三个人,林星、焦皮以及盖伦。 蚊子说:“不是说好找个合适的时间一起去506教室看看吗?周末放假,学校没什么人,也没几个老师,我认为是去506教室的最佳时机!” “开什么玩笑?谁说过要去啦?那天提出来的时候我可没有答应!”盖伦连连摇头。 “胆小鬼!”大熊瞟了盖伦一眼,不屑地说。 “为了证明我不是胆小鬼,我不走了!”焦皮放下背包。 盖伦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迟疑了一下,把背包往床上一丢:“谁怕啦?!不走就不走,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不!我要走!我要回去!”林星蹭地站起身来,背着书包,一脸惶恐。 “林星,大家都留下来了,你却要一个人回去?不太道义吧!”焦皮说。 “什么道义?别他妈站着说话不腰疼,那张鬼照片又没有回来找你们,你们当然不会害怕!反正我不管,这事儿太邪了,我要回家!”林星自从被鬼照片吓得丢魂以后,整天都神神叨叨的,疑神疑鬼,精神也变得极为敏感。 “林星!”蚊子挡在林星面前,声音低沉:“你若是不想死掉的话,那就留下来!” 蚊子的口吻明显有些吓到林星了,林星后退一步:“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咒我死吗?” “不是在咒你!只是在提醒你!”蚊子面无表情,非常淡然地说道:“潘多拉魔盒已经打开了,你以后离开这里就会安全吗?弄不好你回去反而会碰上更可怕的事情!” 蚊子绝对不是危言耸听,既然蚊子要求林星留下来,肯定有他的道理。一切诡异的根源都是从那张黑白照片开始,而林星恰恰是带回黑白照片的人,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也许林星才是结束这一切恐怖的人。 想到这里,我也站了出来,对林星说道:“我觉得蚊子说的很有道理,有些事情开始了就不会结束,你不会天真的以为,单纯的离开就能没事吧?要知道,那张照片可是你弄回来的!留下来大家在一起,也许还会安全一点。还有,就像蚊子所说的,潘多拉魔盒已经开启,这件事情绝对不会轻易结束,谁也不想下一个死的是自己吧?所以我们非得去506教室看看,也许会查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林星面露不安之色:“那里邪的很,我们这样做岂不是自己找死?” 嗫嚅了差不多两分钟,林星猛地扔下背包:“我不走了!该来的终究会来,怎么躲都躲不掉!你们说吧,什么时候去506教室?” 大熊道:“晚上教学楼那边应该没什么人……” 大熊话音未落就遭到了盖伦和焦皮的反对:“晚上去?开什么玩笑?你嫌自己命长啊?” “不能晚上去!”蚊子托着下巴做沉思状:“506教室阴气原本就很重,晚上去的话阴气更重,我担心会发生状况!这样吧,明天正午去,正午是一天当中阳气最充足的时候!” 蚊子的提议很有道理,我们谁也没有反对,一致决定明天正午去506教室看看。 不知道为了排遣无聊还是为了给自己壮胆,晚上的时候,大熊从学校外面的副食店悄悄弄了一书包酒水回来,白的啤的都有,还有一些花生米、牛肉干等佐酒的零食。 大熊举起啤酒罐:“来!哥几个走一个,酒壮英雄胆,预祝我们明天平安归来!” “喝就喝呗,少说晦气话!”焦皮说。 “哟,喝酒怎么不叫上我呢?”房门推开,张梦雪竟然出现在门口,环抱双臂看着我们。 “小雪,你……你怎么上来啦?这可是男生宿舍啊!”我赶紧将张梦雪拉了进来,反手关上房门,这要是其他人看见告到教导处去,张梦雪可是要受处分的。 张梦雪很豪气地拧开一罐啤酒:“我一个人无聊,出来找你们玩,正好发现宿管老师不在,我就偷偷溜上来了!” 张梦雪咕咚咚喝了一大口,把啤酒罐重重往桌上一放:“还有,刚才我在门口已经听见你们的对话了,明儿中午去506教室,算我一个!” 我吓了一跳:“姑奶奶,那里……那里可是个危险的禁地啊……” “管他什么禁地禁区,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就算刀山火海我也跟着你一起闯!”说完这话,张梦雪将罐中啤酒一饮而尽,然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冷傲的离开寝室。 “辣!够辣!太性感了,我喜欢!”大熊咧着嘴巴,眼冒桃花。 我摇了摇头,张梦雪做出的决定,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翌日一早,我们早早起了床,收拾妥当之后,大家开始焦急地等待正午的来临。 时间越是逼近正午,我们的心情越是紧张。 其实很复杂,有紧张,有害怕,有期待,也有些小小的激动。 蚊子背负着双手站在阳台上,眯眼看着天上的太阳。 终于,蚊子转过身来:“时辰到,我们出发!” 第一百九十二章尘封的506教室 506教室。 位于教学楼五楼六号,右侧走廊最里间。 十一年前,这里曾是初一六班的教室,曾有三十名莘莘学子在这里寒窗苦读。 只可惜。这一切都毁于那一夜的那场大火,那场带着深深怨气的大火。 班主任方梅死了,班上的三十个学生也死了,现场惨不忍睹。 自从初一六班发生这样的惨剧之后,校方不仅去掉了初一六班这个称号,而且严密封锁了506教室。 十一年过去,这里早就不是教室。而是成为了一间堆放杂物和废品的杂物间。 当我们走进506教室的时候,一股阴风扑面而来,令人不寒而栗。 教室里显得格外破败和荒凉。更是平添了一种阴邪的气息。 这里完全成为了杂物间,教室里堆放着破烂的桌椅;上面铺满了厚厚的灰尘;灯管也坏了,滋滋闪烁两下便熄灭了;墙上贴着已经泛黄的标语,标语上面挂着蛛网,有蜘蛛爬来爬去;窗户上挂着厚厚的深蓝色窗帘。窗帘拉得紧紧的,即使是在大白天,教室里也显得阴暗无比,没有一丝阳光投射进来;感觉阴气森森,浓郁的令人窒息。 火灾过后,教室的墙壁虽然重新粉刷过。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还是能看见墙壁原本的模样,墙面上一片焦黑,墙体被火焰烤得通红。 幸好我们提起准备了两支小手电。手电的惨白色光束在教室里晃来晃去,晃得人心里发毛。 教室里一片死寂,霉味儿有些呛人。 那些发黄的标语,破烂的桌椅,还有斑驳的墙壁,仿佛都在诉说着过往的苍凉。 十一年前的那一场灾难,在这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迹,无论过去多少岁月,都不会抹去。 从进入506教室的第一步开始,我就觉得这里非常不对劲。 具体怎样不对劲我说不出来,这是一种感觉,反正我的感觉就是这里阴气逼人。 外面明明艳阳高照,但是走进506教室却像是走进了一座冰窖里面,冷的甚至让人感觉到哆嗦。 教室里阴郁的可怕,我们举着小手电分头散开。 明明是一间非常熟悉的教室,却像是踏入某个要命的禁区,谁也不敢放松警惕。 没有人说话,空气变得很沉重,仿佛连呼吸都感觉到吃力。 压抑。 无形的压抑。 这是506教室给人最大的感触,最可怕的是,在这种压抑中,竟然带着强烈的死亡气息。 当我们走到讲桌前面的时候,我们赫然发现,讲台上面竟然有一张已经撕烂的黄符。 黄符只剩下一半,纸张暗淡,像是上了年生的产物。 讲桌上面怎么会贴着一张黄符呢? 是谁留下了这张黄符? 黄符的作用又是什么呢? 在这个阴森悚然的教室里面,一切可疑的元素都能刺激我们的心脏。 让我们更加大跌眼镜的是,在讲桌上面,竟然还扔下一条白色的小内裤。 从样式来看,应该是少女所穿的内裤。 这条内裤是谁的? 看上去很新,上面的灰尘也不多,应该是最近的产物。 大熊拎起内裤看了看:“这不是女人的内裤吗?” 张梦雪说:“之前小蕊和张伟来过这里,这是不是小蕊的内裤?” 大熊点点头:“很有可能!” 话音未落,像是想起了什么,顿时脸色一白,赶紧把那条内裤丢回原处。 小蕊已经死了,如果这条内裤真是小蕊的,就算再怎么可爱,那也算是不祥之物了。 大熊连连摇头,嘴里念叨:“可惜了!可惜了!” 我不明白大熊这句可惜了包含了几个意思,反正肯定是特猥琐下流的想法。 讲桌上贴着一张撕烂的黄符,还扔着一条小女生的花内裤,一幅画面自动在我的眼前浮现:张伟和小蕊来到这间尘封的教室,两人相拥在一起,可能激烈的热吻,情到浓处张伟将小蕊推倒在讲桌上面,无意中撕掉了黄符,与此同时,张伟褪下了小蕊的贴身小裤裤…… 小裤裤是小蕊的,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原本贴在讲桌上的那张黄符。 外行或许看不出什么名堂,但是我能看出一点端倪,黄符上面的朱砂符咒,明显是用来驱邪镇魔的,而且符咒非常复杂,我一时半会儿也看不明白,应该是某位高人留下的手笔。 教室里怎么会留下黄符?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某位高人留下这张黄符呢? 这会不会就是所有诡异事情的关键所在呢? 蚊子显然也发现了那张黄符,轻轻摩挲着黄符,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候,全封闭的教室里面突然无故挂起一阵阴风,将那剩下的半张黄符也刮掉了。黄符在空中飘荡了两下,啪地被阴风拍在黑板上面。休肝他扛。 我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黑板看去,只见黑板上写着几列粉笔字,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写上去的。仔细一看,竟然又是那首王之涣的《登鹳雀楼》。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古诗?! 我猛然一怔,又见古诗?! 当初小蕊跳楼自杀和张伟上吊自杀的时候,他们都曾吟诵过这首古诗,这首古诗究竟藏着什么奥秘,为什么他们在临死之前都会吟诵起这首古诗呢? 在这光线昏暗的教室里面,乍然见过这首要命的古诗,心中还是泛起一丝阴冷的寒意。 就在我们看着黑板发愣的时候,教室里突然传来桌椅移动的声音,吱呀! 蚊子回过头来:“谁在搬动桌椅?” 众人你盯盯我,我看看你,一副茫然神色。 我们谁也没有动过,但是教室里却传来移动桌椅的声音,这他娘的是大白天见鬼了吗? 我们又巡查了一圈,除了感觉分外阴冷和压抑之外,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在这间教室待久了,心里总是毛耸耸的,于是我招呼着大家离开。 就在我们向教室门口走去的时候,忽听咔嚓一声脆响,教室的前后大门竟然莫名其妙地反锁上了,我们一下子就愣住了! 教室里静悄悄的,我们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很沉重,跟扯风箱似的,呼哧!呼哧! 大熊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外面……外面有人吗?” 盖伦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我草!难道你没看见吗?教室门……教室门是自己关闭反锁的……” 我心中咯噔一下,看样子有东西不要我们出去啊! 我转头看向蚊子,只见蚊子面沉如水,并没有显得过多的慌乱,他对这样的突发情况仿佛了然于胸。 林星吓得脸色苍白:“我就说过不该来吧,你们偏不信,这下好啦,中邪了吧?我们都出不去了,我们都得死在这里!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林星捂着耳朵,声音尖锐,脆弱的神经再也经受不起这样的刺激,开始胡言乱语起来,有种失心疯的感觉。 我让大熊和焦皮搀扶着林星,快步往教室门口跑去。 大熊拉了拉门把,发现门把确实被反锁了,怎么都打不开。 大熊用蛮力使劲拉扯了好几下,最终还是无功而返。 大熊退后两步,脸露颓然之色:“这门打不开呀,我们……我们出不去了!”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难道我们就这样轻易着了道儿吗?难道我们真的就走不出去了吗? 我们焦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任谁都知道,我们肯定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盯上了。 突然,就听张梦雪一声尖叫,回身指着教室后面墙上的那块黑板,涩声叫道:“看……你们快看……” 第一百九十三章十一年前(上) 张梦雪声音有异,带着深深的惊恐和慌张。 我们齐刷刷地回过头去,眼前的一幕吓得我们魂飞魄散。 但凡读过书的小朋友都知道,教室后面的那块黑板通常都是用来搞黑板画的。会摘抄一下名人名言,或者张贴一些优秀作文,画点花花草草点缀一下什么的。 但是506教室的这块黑板上,没有花纹也没有版画,只粘贴着两张照片。 照片是黑白色的,看上去泛黄陈旧,跟打印纸差不多大小。就像一张通缉令。 第一张照片是个小女生,女生的模样清清楚楚映入我们的眼帘,甜美风格。有点可爱,脸上还带着一点小酒窝。 女孩的衣着打扮我越看越熟悉,看了不出三眼,一股寒气自心底深处冒起,照片上的女孩不正是前几天跳楼自杀的小蕊吗? 小蕊的照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阴风惨惨。黑板上的照片哗啦啦翻飞,黑白色彩总让人感觉那是一张遗照。 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当阴风过去,照片停止翻动的时候,我赫然发现,照片上的小蕊。嘴角好像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我猛然一惊,冷汗嗖地窜了出来,我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使劲揉了揉眼睛,却发现照片上的小蕊好像又恢复了常态。休肝上划。 旁边还有一张照片,是一个脸颊带着轮廓的少年,林星一下子就叫了起来:“张伟!” 没错! 第二张黑白照片上面,竟然是张伟的头像,黑白的色彩让人心里一阵阵发怵。 乍然在这诡异的506教室里面,见到两名死者的照片,这种惊悚感简直无法形容。 我们惊惧地看着黑板上的两张照片,心中涌起强烈的恐慌。 然而,可怕的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这次绝对不是我眼花了,而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看见,照片上的小蕊和张伟,他们的眼角已经溢出了血色泪滴,血泪顺着脸颊滚落,真实的无以复加。 最令人震惊的是,照片里渗出的血泪竟然真的变成了血泪,顺着照片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很快就在地上汇聚成一滩刺目的血迹。 我们汗毛倒竖,情不自禁地向后退开好几步。 接下来,黑板上出现了更奇怪的事情。 像是从黑板里浮现出来的,又像是凭空闪现出来的,黑板上面唰唰唰一连出现了数张照片,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那些照片一张张贴在黑板上。 黑板上面,依次出现了林星、大熊、焦皮、盖伦、我、蚊子、最后甚至还出现了张梦雪的照片。 那七张黑白照片莫名地出现在黑板上,正好对应了此时在教室里的七个人。 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尽皆张大了嘴巴。 我们的照片无一例外,全都是黑白色。 再配上小蕊和张伟两名死者的黑白照,心里登时就凉了半截。 这是想要告诉我们什么? 是想告诉我们,凡是榜上有名的人都会死去吗? 而且,会按照照片出现的顺序死去吗? 黑暗中,仿佛有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我们,凉气如同毒蛇,缠绕着脊背往上爬,一直爬到脑袋顶上,整个头皮瞬间就麻了。 我们走进了十一年前出过事的教室,我们在教室的黑板上看见两个死者的黑白照片,甚至还看见了自己的黑白照片,这种恐惧感是从内心深处渗透出来的,估计只有在场的七个人才最能体会这种感觉。 黑板又不是摄像头,也不是打印机,能够平白无故出现照片,傻子也明白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作祟。 我们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发现照片上的头像确实就是我们自己,精确到连嘴角的黑痣都没有遗漏。 “啊--” 一片死寂中,突然传来悚然的尖叫声。 我们蓦地一惊,就看见林星情绪失控,一个箭步冲到黑板前面,疯狂地撕扯着黑板上的照片,将那些照片统统扯下来,然后撕成碎片漫天飞舞,一边撕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喊:“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然后,我们更加惊恐地看见,照片上的自己,竟然全都微微扬起嘴角,露出极其古怪的笑容。 噼啪! 青天白日的突然炸响了一记惊雷,突如其来的雷声惊得我们一蹦三尺高。 透过厚重的深蓝色窗帘,我们依稀可以看见外面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一场暴风雨悄然而至,激荡的罡风吹得窗帘子猎猎作响,窗帘子的阴影投射到对面墙壁上,倒映出斑驳而扭曲的黑影,犹如张牙舞爪的鬼魅,仿佛有无数的厉鬼要从墙壁里爬出来,令人心惊胆颤。 我微微一惊,刚才进来的时候外面不都是朗朗乾坤,阳光明媚吗?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就变成狂风暴雨了?而且现在已经是九月天,按理来说算是初秋的天,怎么还有这么猛烈的雷暴天气呢? 就在我困惑不解的时候,身旁的张梦雪突然发出“嘶”的一声,那是倒吸凉气的声音。不等我反应过来,张梦雪已经一头扑进了我的怀里。虽然张梦雪嘴上没有言语,但是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张梦雪的娇躯在剧烈的颤抖着,到底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将张梦雪吓成这样? “墙上……墙……墙上有……有人……有东西……有鬼……” 张梦雪语无伦次,又是一道闪电划破,张梦雪的脸苍白如霜,竟没有半点血色。 墙上有人?! 我猛然一惊,霍地抬起头来,双眼瞪得又圆又大,直愣愣地看着墙壁。 张梦雪应该是被吓坏了,其实不是墙上有人,而是墙上有两条……人影! 一条人影留着平头,身材矮胖壮实,明显是个男人;还有一条人影长发飘散,是个女人的姿态。 这两条人影摆明是闪电倒影在墙壁上的,也就是说,此时此刻,在我们的身后出现了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而且这两个人绝对不是我们队伍里的人! 我草! 我狠狠一颤,这一惊也是非同小可。 我咬咬牙,反复深呼吸三次,尽量平息快要发狂的心情,迅速回头,不管身后是人是鬼,我总要弄个清楚。 当我转过身去的时候,我竟然真的看见了两个人,他们就站在距离我们顶多三米远的地方。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这两个人现在我们面前,但直觉却告诉我,这两个人不是真实的。怎么说呢,打个比方,这种感觉就像戴着眼镜看3D立体电影,眼前的画面就是一个立体画面,看着真实,但我们却清楚地知道它是虚幻的。 右边站着一个男人,大约四十多岁,脑瓜子微微有些秃顶,戴着一副当年还算流行的金丝眼镜,穿着一件白衬衫,系着灰色领导,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男人的身材略微有些矮胖,肚子微微隆起,看样子还是装了不少油水。 再看左边那个女人,穿着一袭白色的连衣裙,连衣裙在风中摇摆飞舞,露出雪白的长腿。她长得很清秀,水灵灵的,如同静静绽放的水仙花,我见犹怜。顺着她雪白的长腿看下去,我看见了一件非常可怕,却又是非常熟悉的事物,那双款式老旧的红色高跟鞋! 也许那种样式正是那个时代的产物,所以穿在女人的脚上并不显得老土,反而显得有点新潮,甚至还带着一点性感。尤其是雪白的肌肤跟红色的高跟鞋交相辉映,不禁让人垂涎三尺。 用一句俗话来说,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一个人间尤物!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当时的情形诡异到了极点,这个秃顶的男人是谁?这个脚踩红色高跟鞋的女人又是谁? 第一百九十四章十一年前(下) 外面风大雨大,506教室里忽明忽暗。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将教室映照得无比凄惶。 女人的尖叫声随之响起,把我们吓了一大跳:“罗校长。你……你想干嘛?” 我们恍然,原来那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是罗校长。 可是奇怪了,现任红星中学的校长不是姓林吗? 这个时候,就听罗校长嘿嘿笑了两声,搓着双手向白裙女人靠近:“方梅老师,你长得这么漂亮,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呢?” 罗校长?!方梅?! 我的脑海里一下子亮了起来。我记得林星曾经说过,十一年前那场惨剧的受害者就叫方梅! 我的小心肝打了个突,随即明白过来。站在我们面前的两条人影,就是十一年前的方梅和罗校长,当年就是罗校长这个禽兽,残忍的强暴了方梅,以至于方梅最后做出火烧初一六班的疯狂举动。也就是说。这个罗校长才是害死三十名学生的罪魁祸首! 我们此刻所看见的,也许就是十一年前那个不堪回首的夜晚。 只见方梅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没!没有!罗校长,你把我叫到这里来,就是为了问这件事情?” 罗校长解下领带:“要不然呢?” 方梅道:“我以为你会谈论工作上的事情!如果是问私事,对不起,无可奉告!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寝室了!” 方梅大概是意识到了罗校长的不良企图,随即拔腿便走。 刚刚走到教室门口,就被罗校长一把拽住头发,将她拉回来。摔过去趴在课桌上。 方梅又惊又怒:“罗校长,你干什么?!” “做我的女朋友吧!”罗校长竟然不知廉耻地提出非分的要求。 方梅愣了愣,愤然拒绝道:“做你女朋友?你的年纪都快当我父亲了!而且,你本来就是有家庭的人,你有妻子儿女,怎么能提出这样的要求?” 罗校长一把将方梅搂在怀里:“方梅啊,打从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要不然我怎么直接同意你来上班呢?而且还让你担当班主任!” 罗校长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咸猪手,在方梅的臀部和大腿上摸来摸去。 “放开我!罗校长,请你放尊重一点!”方梅拼命地挣扎起来。 罗校长这头禽兽已经被欲望冲昏了头脑,他非但没有放开方梅,反而抱得更紧了,他今晚已经打定主意,就是要采摘方梅这朵娇嫩的小花。 “只要你从了我,我保证让你平步青云,不出三年,就让你坐上领导层位置!”罗校长施展出诱惑的手段,试图引诱方梅就范,同时撅起臭烘烘的嘴巴,在方梅的脸上胡乱拱来拱去。 “混蛋!”方梅表面柔弱,但性子却非常刚烈,不仅没有被罗校长引诱,反而重重一巴掌扇在罗校长的脸上,将罗校长打得趑趄了一步,向后退开两米。 方梅指着罗校长破口大骂:“你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会被金钱地位所迷惑吗?也许别的女人会从了你,但我方梅不是这样的人!作为一校之长,你怎么能干出如此下流猥琐的事情?你对得起你的家庭吗?像你这样的人渣,我要去教育局举报你!” “举报我?!”罗校长阴阴冷笑两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恨声骂道:“臭娘们,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不怕告诉你,在这所学校,我就是土皇帝,谁也没法跟我斗!我喜欢你,那是瞧得起你!如果你不从了我,那你明天就收拾东西滚蛋,别想继续留在这里教学!” 方梅紧紧咬了咬嘴唇:“你这是在威胁我?” “没错!就是在威胁你!”罗校长厚颜无耻地说。 方梅冷哼一声,挺起胸脯道:“你不用威胁我,我明天就辞职!在你这种人面兽心的禽兽手下干活,真是一种耻辱!看你人模人样的,原来全是装出来的,你根本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方梅啐了口唾沫,急匆匆地朝教室门口走去。 看到这里的时候,我们的心弦紧紧拧了起来,因为我们知道,方梅最后还是没能逃离魔爪,接下来要出现的画面,肯定让人不忍直视。 只见方梅走到门口,伸手正准备去拉门,罗校长突然拎起一根板凳,极其凶狠地砸向方梅的脑袋。 “啊呀--”方梅后脑受到重击,惨叫着抱头倒在地上。 罗校长一颗一颗,慢慢解开衬衣的纽扣,带着一种阴森森的变态口吻:“我看上的东西,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要得到!” 罗校长脱下衬衣,将衬衣铺在讲桌上。 然后他走到方梅面前,拽着方梅的头发,就像拖死狗一样,硬生生将方梅拖过来,重重地扔在讲桌上。 罗校长舔了舔舌头,就像一头饥饿的狼,猛地扑向方梅,疯狂地撕扯着方梅的长裙。 黑暗中,不断传来长裙被撕裂的声音,嗤啦!嗤啦! 撕裂声每一次响起,我们的心就会狠狠颤抖一下。 方梅哭喊起来,拼命地挣扎着。 但是方梅毕竟是一介女流,怎么敌得过进入禽兽状态的罗校长? 方梅哭得跟泪人似的,但是罗校长不仅没有丝毫的悲悯,反而兴奋地狞笑起来。 方梅挣扎的越是厉害,罗校长笑得越是疯狂,白色连衣裙的碎片一片片飞舞落下,七零八落洒了一地。 在挣扎过程中,方梅抓伤了罗校长的脸,有火辣辣的鲜血顺着罗校长的脸颊流了下来。 啪! 罗校长抬手一记重重的耳光呼在方梅的脸上。 紧接着,起码响起十多下啪啪声响,方梅连续挨了十多个耳光,脸颊红肿起来,嘴唇破了,流着鲜血,整个人都被打得懵了圈,躺在讲桌上一动不动,面部表情非常僵硬,两只眼睛更是空洞的没有半点生气。 唰! 又是一道闪电亮起,照亮了罗校长那张如同魔鬼般狰狞的脸。 罗校长急切地解下裤头,粗鲁地掰开方梅的双腿,在极度变态的狞笑声中,肥胖的身体压在了方梅身上。 自始至终,方梅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她浑圆的睁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任由眼泪在脸上蔓延。漆黑的教室里面,只有桌椅摇晃的吱呀声,以及罗校长沉重而满足的喘息声。 讲桌上的那件白色衬衣上面,一朵娇嫩的血色花朵正在慢慢绽放,娇艳夺目。 等到第一波浪潮过去之后,方梅就像尸体一样躺在讲桌上。 罗校长非常愉悦地抽了一支烟,然后他再次站起来,翻转方梅的娇躯,让方梅背对着自己趴在讲桌上,残忍地第二次实施了暴行。 一番折磨之后,罗校长心满意足地穿好衣裤,他拿起那件染红的白衬衫,放在鼻尖前面使劲嗅了嗅,模样非常陶醉,完全是一个十足的老变态。休华杂巴。 罗校长推开教室门离开了,临走的时候罗校长对方梅说:“你现在是我的人了,如果乖乖服侍我呢,我就会对你好好的!如果你胆敢告发我,哼哼,我一定会让你身败名裂!听话啊,以后随叫随到,表现好一点!” 轰隆隆! 雷声滚滚,方梅默默地从讲桌上坐起来,身上已经没有一块遮羞布,满身都是淤青,嘴角还挂着血,头发凌乱不堪,就连眼泪都已经流干了。 这一刻的方梅,心如死灰。 方梅光着身子爬起来,殷红的鲜血顺着她的长腿流下。 她一声不吭地走到窗户边上,闪电亮起,方梅的面容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阴冷。 “哈哈哈!哈哈哈!”方梅撩起长发,迎着狂风暴雨,爆发出无比凄厉和绝望的笑声。 第一百九十五章幻象 十一年前的那个雨夜,所有的一切都像电影般在我们的面前放映。 我们的心情都很沉重,为方梅的不幸遭遇感到深深的悲痛,又对罗校长丧心病狂的禽兽行径感到深深的愤怒。 谁也不曾想到。身为一校之长的罗校长,人皮下面竟然是这样一副变态的嘴脸。 也许方梅并不是第一个受害者,很可能罗校长用同样的手段,引诱胁迫,暴力侵害了更多的人,方梅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真难想象,像这样的畜生。怎么能够坐上校长位置? 白天教学生礼貌文明,晚上却干出此等下作之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就在我们悲痛不已。沉浸在刚才的画面中不能自拔的时候,原本漆黑的教室突然亮了起来。 我们惊恐地抬起头来,只见教室四周莫名其妙的燃起了熊熊大火,火焰沿着天花板蔓延,整间教室迅速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炉。再加上里面的桌椅都是易燃的木头材质,火焰烧得愈发旺盛,不断传来噼啪声响。滚滚浓烟蹿腾起来,充斥着整间教室。 而此时此刻,我们一个个骇然变色,因为我们就置身在这片火海之中。呛人的浓烟令人窒息,热浪层层翻涌,不断地扑面而来,我们感觉自己就像是架在火炉上的烤肉干。 众人惊恐地四下张望。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无端端的竟然起火了? “快!快离开这里!”大熊粗着嗓子吼了一声,当先就往教室门口冲。休华华巴。 刚刚冲到教室门口就无奈地退了回来,教室的铁门都被大火吞噬了,铁门被烧得通红,变成一块巨大的烙铁,根本就打不开了。 大熊急得大叫:“怎么办?怎么办?我们要被烧死在这里!” 教室里烟雾弥漫,此时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心中的惊恐之情。 就在我们退回来,准备重新寻找出路的时候,教室里突然传来闹嚷嚷的尖叫声。 回头一看,刚才还空荡荡的教室里面居然出现了几十个学生。 那个年代的学生都还穿着朴素的校服,脖子上还戴着红领巾。 孩子们惊恐地尖叫起来,在火海里乱冲乱撞,现场一片混乱,那些桌椅板凳都被撞翻在地上。怒吼声、哭泣声、咒骂声、还有求救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听见那些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我们的心都快碎了。 那些孩子就像没有看见我们似的,不断从我们身边跑过。 我突然明白过来,此时的画面就是那场要命的火灾,眼前还原的就是当时那些学生们奔逃的场景。 可是,这种感觉跟刚才那种看立体电影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我们置身在火海当中,体会非常的真实。我们能感觉到要命的热浪,还能感觉到呛人的浓烟,包括火焰逼近我们的时候,我们的肌肤依然会感到无比的灼痛。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一切不仅仅是画面这么简单? 难道我们真的已经置身在那场火灾之中了吗? 身边不断有学生倒下,有个女孩坐在地上哭泣,哭着哭着,由于呼吸了太多浓烟,所以很快就没了声息。还有一个男孩更加悲惨,融化的玻璃灯管掉落下来,刚好落在男生的脑袋顶上,滋滋烧起一股带着焦臭的青烟,男孩的整个头皮都被烧融了,焦黑的头皮翻卷起来,露出里面血红色的皮肉。几个学生推着桌椅去撞门,但是门没撞开,桌椅反倒被引燃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凄厉而猖獗的笑声穿过火海穿过热浪,就像是恶魔的咆哮。 方梅的身影出现在教室中央,她的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意,长发胡乱地摇摆着:“烧吧!哈哈哈!结束这一切吧!烧掉罪恶!把这里的一切统统烧掉吧!” 浓烟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盖伦还算懂点小常识:“大家快撒尿,捂住自己的鼻子!” 焦皮第一个解开裤腰带,脱下衣服,嘘嘘一泡尿在衣服上面,然后将尿湿的衣服捂在脸上。 盖伦皱了皱眉头:“真他娘的上火!” 大熊在一旁憋红了脸:“我草!尿……尿不出来怎么办?” 林星带着哭腔叫喊道:“我说过这里邪的很,说过不能来,不能来,现在好啦,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张梦雪转过背,一张脸涨得通红:“我……我怎么尿尿?” 我的心里虽然也很惊恐,但是并没有其他人这般慌乱。 我环顾四周,心中暗自沉思:“不对劲!我们所置身的环境是十一年前的那场火灾,我们不可能穿越回到十一年前,所以我们一定还在现在的506教室里面,那么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呢?浓烟?火焰?是幻象!是一种非常真实的幻象!要想离开火场,唯一的法子就是破除幻象!” 我咬破食指,有鲜血流了出来。在左手掌心里迅速写下一个“破”字。 然后我快步走到烧红的铁门前面,口中振振有词:“妖魔鬼怪迷人眼,鬼魅魍魉全让道,破!” 我掌心里的“破”字唰地泛起一团血光,我使出破字诀,也不管烧红的铁门是否烫手,直接一巴掌拍在铁门上面。 砰! 铁门碎裂,变成玻璃碎片那样散落了一地。 眼前的画面陡然消失不见,没有了火光,没有了浓烟,刚才的所有幻象全都不见了。 此时此刻,我就站在教室门口,教室里面还是我们之前进来时候看见的那副景象,破烂的桌椅板凳,上面铺满了灰尘,墙上贴着泛黄的标语,一切显得破败萧瑟。 我长吁一口气,看来我已经打碎幻象,从幻象当中脱离出来。 毫无疑问,刚才的幻象一定是厉鬼制造出来的,有些鬼力高强的厉鬼能够制造出非常真实的幻象,这种幻象甚至能够产生真实的死亡效果。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困在幻象当中,最后还真的会被烧死。日后有人来到506教室,他们会看见地上躺着几具烧成焦炭的尸体。 我擦了把冷汗:“大家没事吧?” 然而却没有人回应我。 我抬头一看,只见其他人还在教室里焦急的跑来跑去。 林星捂着尿湿的衣服蜷缩在地上,大熊被呛得连连咳嗽,张梦雪惊慌失措地环顾四周,大声叫喊:“小七不见了!小七去哪里了?” 我吃惊地看着他们,我明明就站在张梦雪面前,但是张梦雪怎么会看不见我呢? 呀! 我突然反应过来,其他人肯定还被困在幻象里面。 我刚刚使用破字诀,只有我自己挣脱出来了,然而这个幻象根本就还没有破。 情势危急,幻象当中此时肯定是一片火海,再不想法子破除幻象,他们都会死在幻象当中。 我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时间也找不到破解幻象的办法。 就在这时候,一道青色幽光突然照亮了整间教室,那奇异的幽光就像潮水一样,迅速翻涌而过。 我扭头一看,青光竟然是从讲桌那边冒出来的。 青光散去过后,讲桌后面显现出了蚊子的身影。 我蓦地一怔,随即发现其他人纷纷停止了跑动,他们的脸上挂着极其吃惊的表情,目光呆滞地环顾四周,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根本就没有起火呀?”大熊愣愣地说。 焦皮也是一脸奇怪:“对啊!刚才我们不是陷身在一片火海当中吗?” 盖伦傻愣愣的坐在地上:“火呢?烟呢?怎么都不见了?” 张梦雪也看见了我,一个箭步跑到我的面前,拉着我的手,惊讶地问:“小七!终于找到你啦!刚才你去哪里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逃不掉的! 种种迹象表明,幻象消失了,所有人都从幻象中挣脱出来了! 我欣喜地看着大家,又扭头看了看讲桌后面的蚊子。 仔细想想。好像自从那奇异的青光泛起之后,教室里的幻象就消失了。 也就是说,是刚才的那道青光救了大家。 而那道青光只有我看见了,是蚊子弄出来的。 我往讲桌那边飞快地瞟了一眼,看见蚊子将一串黑色珠子放在讲桌上,就是之前张贴着黄符的那个位置。 那串黑色珠子很眼熟,好像是之前蚊子戴在手腕上的那串。 看来那是一串法力高强的珠子,竟然能够瞬间破除厉鬼的幻象。 蚊子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拿起那串珠子,不知是故意留在那里的,还是因为忘记了。 在这次事件之后,我对蚊子的看法又有些了一些改观,蚊子应该是个正派人士,要不然他也不会出手解救大家吧?但是蚊子一直又在隐藏自己的身份,显得神神秘秘的。 “大家都没事吧?”我问。 众人摇摇头,虽然身体上没有什么大碍,但是精神上受到的创伤可不小,刚才所发生的诡异事情,已经把大家吓得七魂丢了六魂。只剩下一魂在身体里晃晃悠悠。 大熊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他抱着胳膊,声音都在发颤:“要不我们离开这里吧,这里……这里太邪了!” 盖伦第一个举手表示同意:“这里肯定有鬼,我们刚刚是撞鬼了吧?” 焦皮一脸惨白,忧心忡忡地说:“撞鬼是肯定的,只是希望千万别被鬼缠上啊!” 看着阴气沉沉的506教室,我们谁也不敢继续逗留。 庆幸的是,教室的铁门很轻易就推开了,我们争先恐后,纷纷跑出教室。 “咦?蚊子好像还没有出来?”大熊说。 回头一看,蚊子确实还滞留在教室里面。 “蚊子,快出来!”我们对蚊子招手,示意他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蚊子伸手将厚重的窗帘全部拉开。这才不急不忙地退了出来。 当窗帘拉开的时候,有阳光透过玻璃窗照**来,教室里竟然传来凄厉的鬼啸之声,然后就看见一团团朦胧的烟雾升腾起来,迅速弥漫了整间教室。 如此诡异的景象早就吓得众人魂飞魄散,匆匆忙锁上教室铁门,撒丫子狂奔,一口气冲下教学楼。 周末的教学楼安安静静的,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我们坐在教学楼前面的花坛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外面依然是艳阳高照,根本就没有狂风,也没有暴雨。 看着明晃晃的太阳,我们终于有了一种回到真实世界的感觉。 我们一个个汗流浃背,脸色铁青,依然惊魂未定,心情久久都难以平复。 大熊使劲搓着脸颊。涩声说道:“在这之前,我一直不相信世上有鬼,现在终于相信了,太可怕啦!” 说完这话,大熊把脸深深地埋在双膝之间,魁梧的虎躯竟然在瑟瑟发抖。 焦皮愁眉苦脸地说:“这次我们真的是撞鬼了,我们会不会死掉?我们会不会死掉?” 盖伦撇撇嘴巴。竟然呜哇一下哭出声来:“我不想死啊!我还年轻!我还这么英俊!呜呜呜……” 这一趟虽然惊心动魄,但我们还是获得了许多非常有用的线索。 我们清楚地知道了十一年前的真实经过,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一切诡异事件的幕后鬼手,就是当年含冤而死的方梅,那双红色的高跟鞋,就是方梅的标志性象征。再加上讲桌上面那张镇邪的黄符,我基本能够推测出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十一年前,方梅含冤而死,冤魂留在506教室里不肯离去。而后有高人用黄符镇住了方梅的鬼魂,让她不可出来害人。结果小蕊和张伟跑去506教室约会,无意间撕掉了那张黄符,等同于破解了封印,将方梅的鬼魂放了出来。小蕊和张伟无疑成为了最先的受害者,但是方梅的杀戮并没有停止,这个女鬼带着无穷无尽的强大怨气,在十一年后归来啦! 要想了结这件事情,就要再次封印方梅,要不然诡异的死亡事件极有可能会继续发生! 带着惶恐不安的心情,大家回到寝室。 一个个就像是霜打的茄子,面无血色,各自躺在床上都不说话。 “哎!”林星幽幽叹了口气,带着怪异的口吻说道:“逃不掉的!我们全都逃不掉!” “你他妈有病是吧?”焦皮有些火了,一时没按耐住怒火,从**飞身跳下来,挥拳砸在林星的脸上。 林星倒在床角,唇角都冒出血来。 林星突然也火了,瞪红了双眼,就像一只发狂的野兽,嚎叫着将焦皮飞身扑倒在地上,跨坐在焦皮身上,拳头雨点般落下,一边打一边骂,状若癫狂:“草你妈的!不是你们好奇,我会去查找档案,谁知道把女鬼翻了出来!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人人有份,女鬼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全都得死!我们全都得死!” 林星身材矮小瘦弱,力气并不大,按理说焦皮比他高出半截脑袋,林星应该打不过焦皮的。可是此时的林星已经陷入了疯狂状态,就像不要命的疯子,跟焦皮死死扭打在一起,打得焦皮满脸都是鲜血。 “别打啦!别打啦!” 我们迅速围拢上去,强行将两人分开。 大熊厉声喝道:“这是在做什么呢?大家都是兄弟啊!” “我草!这家伙是个疯子!狗娘养的!”焦皮满脸是血的爬起来,气得嗷嗷大叫,顺手抄起一个没装开水的水瓶,又要朝着林星冲上去。 林星更狠,竟然伸手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把折叠式水果刀,锋利的刀刃唰地弹出来。 林星举刀指着焦皮:“来啊!再来啊!” 焦皮怔了怔,没想到林星的身上竟然带着凶器。 我们也吓了一大跳,打架都是小事,要是真的动起刀子,那可是刑事案件了。 趁着林星不注意,我突然从斜后方冲上去,闪电般从林星手里夺下水果刀,厉声骂道:“你们在做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精神窝里斗?你们也就敢对身边的人动手,要是那个女鬼冒出来,你们还敢扇她两个大耳刮子吗?还敢在女鬼的身上用刀子戳两个窟窿吗?” 我的怒吼声镇住了林星和焦皮,林星鼻孔里冷哼了一下,一声不吭地爬回床上躺下来。 焦皮也顺带找了个台阶,用清水把脸上的血迹洗干净。 整整半天,寝室里的气氛都很压抑,被厉鬼盯上的感觉可不是那么美妙的。 中途的时候,我起身上厕所,蚊子随后也跟了进来,站在旁边一个蹲坑里嘘嘘。 “兄弟们的情绪现在很不稳定!”蚊子说。 我点点头,故意瞟了他一眼:“你应该站出来维护寝室的稳定!” “我?!”蚊子笑了笑,摇头说道:“我不行!我没有那种魄力,他们都不会听我的!” 我反问道:“那你怎么就敢保证他们都会听我的?” 蚊子说:“那天你把罗刊兴击退以后,你已经成为他们心目中的英雄,所以对他们来说,你的话更有影响力!” 我笑了笑,突然想起了什么,假装不经意地看了蚊子一眼,发现他手腕上的黑色珠子确实不见了。 “咦?我记得你手上不是戴着一串珠子吗?”我故意装作轻描淡写地问。 蚊子点点头:“可能之前在506教室的时候弄丢了!” “弄丢了?为什么不回头找找?”我步步紧逼。 蚊子的回答非常地从容淡定:“你也知道506教室不是随便能去的地方,一想起我就瘆的慌。管他呢,反正也就一串珠子嘛,没什么大不了的,下次再买一条便是!” 第一百九十七章梦游? 这一天过得很短暂,却过得惊险绝伦。 差一点点,我们所有人都被困死在506教室里面。 万幸的是,我们走出来了。 说得直白一点。我们是被蚊子给救了。 蚊子总共两次出手,第一次救了丢魂的林星,第二次破除幻象拯救了大家,两次出手隐隐然都有大家风范,我对蚊子的来历和身份愈发充满了好奇。 今天也确实有些累了,再加上寝室里的气氛不太好,大家都没说话。天色一黑,早早爬上床躺下了,我也很快就睡着了。 估计差不多半夜的时候。我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弄醒了。 声音是从上床传来的,我的上铺睡着大熊。 大熊从床上爬下来,我以为大熊要去撒尿,也没在意,翻了个身继续睡。 睡了一会儿。脑海里的意识渐渐清晰起来。 嘿,不对呀,大熊不是要去撒尿吗,怎么都没有听见开门的声音呢? 我越想越觉得古怪,大熊自从下床以后,好像就没了动静。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回头一看,差点没吓个半死。 只见一条高大的人影笔直地立在我的床边上,就像一截木头桩子,从体型轮廓来看。这条人影不正是大熊吗? 大熊就像被人施了定身咒一样,悄无声息,一动不动地站在我的床边上。 我不知道大熊是不是在盯着我看,大半夜的,一个人莫名其妙站在你的床边,也不说话,这种情景瘆的人心慌。 乍然见到大熊立在我的床边,我吓得浑身一阵紧缩,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我屏息凝神,观察了大熊好一会儿,但是这家伙依然没有丝毫的反应。 “大熊!”我轻轻唤了一声。 大熊没有理会我,我的心里有些发毛了,大熊这是怎么了? 此时此刻,我已经完全清醒了:“哎,大熊,你在干嘛呢?” 大熊还是没有理我,但是这一次他竟然动了。 大熊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就像在梦游似的,沿着每张床铺走了一圈。 幸好兄弟们都没醒过来,否则谁看到这副恐怖的景象,估计要被吓丢半条小命。 我凝神戒备,死死注视着大熊,双手紧紧抓扯着被单,掌心里溢满冷汗。 只见大熊在寝室里绕行一圈之后,竟然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我大吃一惊,大熊这是要做什么?深更半夜的,他要去哪里? 为了顾及大熊的安全,也为了弄清大熊的怪异行为,我悄悄跳下床,随便套了条短裤,一溜烟跟了出去。 长长的走廊上一片漆黑,依稀可以看见大熊的背影,在走廊里渐行渐远,就像飘荡在走廊里的鬼魅,眼前的画面简直诡异到了极致。 我深吸一口气,矮身窜出房门,轻手轻脚跟在大熊身后。 我贴着墙角悄悄摸着往前走,为了防止大熊发现我,我距离大熊至少有十米开外,远远跟在后面。 空荡荡的宿舍走廊里,一前一后有两条人影,大熊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 走廊里黑漆漆的,仿佛涌动着一股浓浓的黑雾,就像翻滚的墨汁。 大熊一个劲地朝前走,走到楼道口,他终于停下脚步。 略微迟疑了几秒钟,大熊竟然朝着下面楼层走去。 我咬咬嘴唇,深吸一口气,再次跟了上去。 我发现大熊就像莅临参观的领导一样,沿着每个楼层来回走一圈,最后来到了底楼。 我的心一直悬在嗓子眼,大熊这是在干什么?难道他真的是在梦游吗?休华共亡。 底楼楼道口是值班室,那是宿管老师日常起居生活的地方。 现在已是半夜,宿管老师也已经睡熟了,值班室里黑漆漆的一片,隐隐还能听见均匀的鼾声。 大熊在值班室门口停了下来,把脸贴在玻璃窗上,隔着玻璃直勾勾地盯着里面熟睡的老师。 试想想,当你半夜熟睡的时候,突然看见有张人脸贴在玻璃窗上看着自己,那是多么恐怖的画面! 大熊就那样贴着玻璃窗看了足足有一刻钟,我躲在拐弯处的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 我不知道大熊这是在梦游还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他就像一个午夜幽魂,游荡在这幢死寂无声的宿舍楼里面。 继而,大熊又转身朝宿舍楼大门口走去,不过大门口已经锁上了铁门,大熊走到门口,估计发现出不去,于是又掉转回来。 当他转过身的时候,好像看见了大门口的那面穿衣镜。 接下来,大熊的举止更加的诡异莫名。 他走到穿衣镜前面,竟然对着镜子整理着装,还不停地拨弄着头发。 我浑身的汗毛全都倒竖起来,大半夜的,乍然见到一个人在这里对着镜子照来照去,这种感觉实在是怪诞的要命。 对着镜子照了一会儿,大熊伸出右手食指,一笔一画的在镜子上划拉起来,像是在写什么东西,而且看他的样子,写的非常认真。指尖滑过镜子,发出滋滋滋的摩擦声响。 写了一会儿,大熊突然对着镜子咧嘴笑了一下。 笑容很古怪,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然后大熊转身往楼上走去,我从拐角处冒出来,看了看上楼的大熊,又看了看大门口的穿衣镜,怀着强烈的好奇心蹑手蹑脚来到穿衣镜前面。 我对着镜面轻轻呵了一口气,镜面上出现了刚刚大熊写下的字迹:黄小杰! 我微微一惊,很明显,这是一个人名! 黄小杰是谁? 大熊为什么会在穿衣镜上留下别人的名字? 大熊这样做,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满怀疑惑往回走,心里反复念叨着黄小杰这个名字,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很模糊的记忆,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黄小杰……黄小杰……到底在哪里看见过呢? 啊?! 一道闪电划过脑海,我猛然顿住脚步,森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升起,我整个人登时就僵住了。 我终于想起在哪里看见过“黄小杰”这个名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黄小杰”这个名字曾经出现在506教室的黑板上,也就是我们被困在幻象火场中的时候,我无意间在黑板上瞥见了这个名字,当时黑板上写着:本周值日生,黄小杰! 我呆立在死寂的黑暗中,整个人如坠冰窖般寒冷。 大熊半夜三更爬起来,在穿衣镜上留下十一年前死去学生的名字,这是几个意思? 老半天我才缓过神来,越来越觉得今晚的大熊有点不太对劲儿。 大熊已经上楼去了,我提起一口气,非常轻快地往楼上飞奔,试图追上大熊。 但是我一口气追到四楼,却全然不见了大熊的踪影。 我心中惴惴,大熊这是去哪里了? 就在我站在寝室门口茫然四顾的时候,大熊的身影竟然悄无声息地从我背后冒出来,我刚刚转过头,距离大熊的脸庞只剩下不到五公分,大熊冲我诡秘的一笑,我的头皮嗡地就炸了,足尖猛地一点地面,纵身向后退开好几米,拳头猛然攥紧。 这个时候,大熊却像没事人似的,转身走进走廊尽头的公共厕所。 不一会儿,厕所里就传来哗啦啦的嘘嘘声。 而此时此刻,冷汗已然浸透我的背心。 片刻之后,大熊晃晃悠悠从厕所里面走出来,脸上还带着满足的惬意笑容。 他就像没有看见我一样,径直从我的面前走了过去,推开房门,回到了402寝室。 我后脚跟着赶回寝室,发现大熊已经躺回床上,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这个半夜,大熊竟然在宿舍楼里周游了一圈,我看着熟睡的大熊,一颗心久久不能平复,大熊真的只是梦游吗? 第一百九十八章鬼上身! 第二天起床,我特意观察了一下大熊,发现大熊并没有什么异样。 我没有把昨晚的事情讲给其他人听,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猜忌。也容易引起内部矛盾。 最近这几天,大家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现在哪怕是一小点火星,可能都会让人精神崩溃。 去教室的路上,我悄悄问大熊:“大熊,昨晚睡得怎么样?” “还行!”大熊点点头:“几乎一觉睡到天亮!唉,你干嘛问我这个问题?” 我笑了笑:“哦。没什么,昨晚你在上铺翻来覆去的,我以为你睡得不太好!” “嗨!搞体育锻炼的人。可能多动嘛,到了夜间也不能静下来!”大熊说。 我没有再问什么,从大熊的眼神和表情来看,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他应该是浑然不知的。 只是整整一天下来。我的脑海里反复萦绕着“黄小杰”这个名字,都快把我的脑袋撑爆了。 “喂!听说你那天狠狠教训了一顿罗刊兴啊?”同桌的随心颖问我。 我揉了揉太阳穴:“你听谁说的?” “嗨!”随心颖道:“全校都传开了!说是罗刊兴被你打到吃屎,真是大快人心呐!” 我笑了笑,看来罗刊兴的人品不知道有多差,挨了打全校同学都拍手叫好。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两把刷子的,以后我出了什么事。你一定要罩我啊,大家好歹同桌一场,缘分嘛!”随心颖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好像这一天也没有什么异样。但是吃过晚饭上晚自习的时候,大熊竟然没有出现。而且整整一晚上,大熊也没有现身,不知这家伙跑到哪里去了。他也是运气好,碰上今晚上晚自习的老师临时有事来不了,没有老师点名,大熊自然躲过一劫。 回去的路上,我问宿舍里的其他人:“谁看见大熊了?” 哥几个全都摇了摇头,自从吃过晚饭以后,谁都没有见过大熊。 联想到昨晚大熊怪异的举止,我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大熊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我足下生风,快步往寝室里赶,大熊没有来上晚自习,也不知道是不是窝在寝室里面。 哥几个看我行色匆匆的样子,估计也隐约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一行人迅速赶回寝室。 402寝室里面黑漆漆的,一点声息都没有。 推开房门,我飞快地扫了一眼,寝室里空空荡荡的,并没有大熊的身影。 “大熊这狗日的跑去哪里了?”焦皮边说边往寝室里走。 我突然伸手拉住焦皮,嘘了一声:“你们听,好像有动静!” 哥几个一下子安静下来,静谧的寝室里面果然传来一阵吧唧吧唧的咀嚼声。 寝室有人?! 会是大熊吗? 盖伦摁下了电灯开关,日光灯管闪烁几下,幽幽亮了起来。 阳台的墙壁上倒映出一个体型庞大的黑影,从黑影的轮廓来看,应该是大熊。 从倒影来看,大熊蹲在阳台的角落里,好像在大快朵颐的吃着什么东西。休华池血。 盖伦当先走了进去:“大熊啊,你这家伙太不够义气了,大家还以为你出事了呢,没想到你竟然躲在寝室里吃东西?吃的是啥宝贝呀,居然还偷偷摸摸地藏着吃……” 我们走向阳台,令我们感到意外的是,地上竟然洒落着一地带血的鸡毛。 焦皮道:“靠!你这家伙一个人躲在寝室里吃鸡呢!” 吃鸡?! 看着满地的鸡毛,我的心里有些毛耸耸的,不太自然。 只见大熊果然蹲在阳台的角落里,正在胡啃大嚼,他背对着我们,不断发出吧唧吧唧的满足声音。 “大熊!”我喊了一声。 大熊吃得很投入,没有理会我们,也没有转过身来。 “唉,大熊,你在干嘛呢,为了吃东西都不带搭理人的呀?一个人吃的这么欢,都不给兄弟们留点,让我看看,你吃的是不是烤鸡呀?”焦皮走过去拍了拍大熊的肩膀。 大熊缓缓转过头来,瞟了一眼焦皮。 焦皮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了,他向后踉跄了两步,砰的跌倒在地上,张了张嘴,几秒种后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啊--” 我们猛然一惊,焦皮怎么了?为什么他看见大熊会感到害怕呢? 就在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大熊突然回过头来,整个空气突然就凝固了。 大熊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了! 大熊的面部表情,像极了来自地狱的嗜血魔鬼。 大熊的手里倒拎着一只大红公鸡,鸡毛都被抓扯掉了,露出里面血红色的皮肉。那只公鸡没有烤,也没有煮,大熊竟然在生吃那只公鸡!公鸡的鸡脖子被咬断了,浓浓的鸡血喷溅在雪白的墙壁上,触目惊心。最可怕的是,公鸡的肚子也被咬开了,里面的五脏六腑都被拖了出来,还有老长一截肠子挂在外面,而另外半截肠子则出现在大熊的嘴里,寝室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大熊也不嫌脏不嫌腥,反而吃的津津有味,牙齿咬着生鸡肉,使劲往下拉扯,被拉掉的鸡肉发出倏啦一声响,大熊将那块鸡肉塞进嘴里,美滋滋地反复咀嚼,最后咕噜一下吞进肚子里。 我还算心理承受能能力还算不错的人,但眼前的景象却令我极其反胃。 大熊满脸满手全是殷红的鸡血,斑驳的血迹已经覆盖了他的脸,只露出两个死灰翻白的眼珠子,不断有鲜血顺着嘴角流下。他将手指放进嘴里,美美地吮吸着手指上面沾染的血迹。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涩声叫道:“大熊,你……疯了吗?你在做什么?!” “咯咯!”大熊冲我们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模样非常狰狞。 我们都被吓得后退一步,大熊也不说话,直接捧起那只死鸡,又狠狠地撕咬两口,囫囵吞进肚子里,飞溅的鸡血甚至飚到焦皮的脸上,吓得焦皮一个劲地擦脸,都快把脸皮磨破了。 “鬼……鬼啊……”焦皮失声尖叫着,连滚带爬地想要冲出寝室。 最后走进寝室的蚊子一把抓住焦皮,回身反锁了房门,将所有人关在屋子里。 “哪里来的公鸡?”我问。 盖伦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食堂……食堂后院养了一些鸡……大熊该不会是去偷的吧?” 此情此景,谁都知道,大熊吞噬生鸡肯定不是因为想吃肉了,而是被不干净的东西迷失了心智,所以才会做出疯狂的行径。 我突然想到昨晚的事情,难道从昨晚开始,大熊就已经被脏东西控制了吗? “咯咯,好吃!”大熊霍地抬起头来,瞳孔里泛起嗜血的红光,非常可怖。 我的心咯噔一下,糟糕!大熊这是中邪了不成? 这个时候,蚊子从后面冲了上来,厉声叫道:“快按住他,这是鬼上身!” 鬼上身?! 哥几个猛然一惊,当场就吓得傻掉了。 林星就像失心疯一样,突然失声怪笑起来,而且咯咯咯笑个不停,笑得弯下腰蹲在地上。 我心中一紧,林星又是怎么个情况? “找上门来啦!厉鬼已经找上门来啦!我早就说过,我们都得死!我们都得死!咯咯咯!”林星拼命抓扯着自己的头发,脸上虽然在笑,但是眼泪却大颗大颗往外蹦,这种边哭边笑的表情同时出现在林星的脸上,无比怪异。 大熊是因为鬼上身,而林星是因为精神压力太大造成的心理崩溃。 “耿小七,你还发什么呆呢,赶紧过来搭把手!”蚊子冲到大熊面前,左手已经掐住了大熊的脖子。 第一百九十九章起坛 “呜哇--呜哇--” 大熊不断发出犹如野兽般低沉的咆哮,状若癫狂,双目也变得一片赤红。 我快步移动到大熊身后,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成剑。在大熊的后颈窝,以及第七节脊椎和第十三节脊椎处,连续点了三下,劲透指尖。 大熊立即停止了嘶吼,两眼翻白,径直晕厥了过去。 蚊子微微松了口气,放开手。大熊扑通一下,直挺挺倒在蚊子面前。 其他人见到这一幕都吓得傻了,一个个噤若寒蝉。张着嘴巴不敢吱声。 蚊子吁了口气,回头说道:“焦皮、盖伦,你俩先带林星出去,小七,你留下来!” 焦皮和盖伦早就吓得不行了。现在听蚊子这么一说,连忙搀扶着林星,逃命似地往寝室外面跑去,仿佛跑慢了就会死在寝室里。休每丸弟。 蚊子叮嘱道:“切记,对于寝室里发生的事情,千万不要对其他人提起!” 焦皮和盖伦啄木鸟似地点头,迅速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寝室里只剩下我和蚊子。以及昏迷倒地的大熊。 “你想做什么?”我问蚊子。 蚊子指着大熊说:“当然是把他体内的鬼东西赶出来!” “那你打算怎么做?”我问。 蚊子绕着大熊走了一圈,从牙齿里挤出两个字:“起坛!” 起坛就是布下法阵,开坛做法的意思,这种仪式在道家里面就称为起坛,通常用来召风唤雨,驱邪捉鬼。 我点点头:“你想我帮你做什么?” 蚊子说:“我需要一些东西,活的大红公鸡,新鲜的糯米,如果有纯阴之血效果更好!” “纯阴之血?!”我微微一怔。 蚊子正色道:“就是处女的血!” 我红了红脸:“我到哪里去给你弄处女血?” 蚊子道:“动动脑筋嘛,办法总会有的!抓紧时间,最好在半个时辰内回来!” 其实,大红公鸡和新鲜糯米都比较容易弄到手,这两样东西在学校食堂就能搞到。 食堂后院有个鸡舍,里面有很多鸡,我悄悄溜进鸡舍。选了一只体型最膘肥的大红公鸡,在鸡脖子上伸手点了一下,公鸡便不能叫唤了。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书包,将公鸡塞进书包里面。 然而我又潜入食堂的仓库里面,偷了一小包糯米。 不过最后的纯阴之血有点麻烦,思来想去,我还是来到了女生宿舍楼下。 张梦雪跑下楼来:“小七,你找我有事?” 我搓着双手,脚尖在地上蹭来蹭去,一脸害羞地说:“我想问你个事儿!那个……那个你来大姨妈了没?” 张梦雪的脸颊唰一下红了,怔怔地看着我:“耿小七,你想干嘛?怎么问这种问题?” “不是……我……我有急用……”我摆摆手,涨红了脸,将大熊被鬼上身的事情飞快地讲述了一遍。 张梦雪咬了咬嘴唇:“那好,你等我一会儿!”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张梦雪再次回到楼下,递给我一个塑料袋。 我定睛一看,妈妈呀,里面全是带血的卫生巾。 张梦雪说:“这可是我辛辛苦苦搜集来的,够用了吗?” “够了够了!”我红着脸,拎着塑料袋飞快跑回寝室。 回到寝室的时候,寝室里已经灭了灯,蚊子将大熊扶坐在床沿边上,桌子中央点着一根蜡烛,烛火微微摇曳,寝室里忽明忽暗。 “东西带回来了吗?”蚊子头也不回地问。 “都在这里呢!”我打开书包,从包里取出那只大红公鸡,又将那袋子糯米放在桌子上,最后还把一口袋卫生巾递给蚊子。 蚊子嘱咐我:“你去把这些卫生巾到处贴在墙上!” “啥?!”我提着一口袋卫生巾,硬着头皮,将那几十张卫生巾贴满了寝室的墙壁。那一张张雪白的卫生巾上面,殷红的处女血就像一张张红色大嘴,仿佛在咧嘴嘲笑着我。 满墙都是卫生巾,这种装修风格还真是豪放。 等我做完这一切的时候,蚊子已经在寝室的地面上撒了一层糯米。 蚊子拿起之前林星手中的那把水果刀,暗中加了些劲力,一把普通的水果刀变得无比锋利,竟然嚓地一刀削掉了鸡头,鸡血突突突地喷了出来,蚊子赶紧端起一个碗接住。在接了半碗鸡血之后,蚊子抓起那个鸡头,重新接回断颈处,手指在断口处揉捏了几下,口中念念有词。 然后,我惊讶地看见,那只被削掉鸡头的大红公鸡竟然又活了过来,脖子上的断口也不见了,公鸡高昂着鸡头,四处东张西望,一脸高傲地看着我们。 我的心中震惊无比,这蚊子绝逼是个高人呀,居然露出了这手功夫! 紧接着,蚊子在公鸡的背上抚摸了三下,一边摸一边念叨不清地说着咒语,最后轻轻在公鸡背上拍了一下,那只公鸡竟以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站立在桌子中央,除了鸡头转动以外,整个身子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一动也不动了。 “牛啊!”我竖起大拇指,由衷地夸赞道。 这个时候,就见蚊子用手指轻轻沾了一点鸡血,在自己的额头中央点了个红包子,然后拔下鸡尾最尖端的一根乌黑翎毛,啪地粘在额头上面。接着他又沾了一点鸡血,在大熊的脸上涂抹了几下,把大熊涂成一张大花脸,这才退回桌旁,双手捏了个法诀,口中喃喃念道:“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我轩……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咄!” “咄”字的音刚落,蚊子猛地一顿足,手指在碗中沾了一些鸡血,闪身来到大熊面前,左手扯开大熊的衣服,露出结实的胸膛。右手指尖成笔,如龙蛇般游走,迅速用鸡血在大熊的胸口上画出一个符咒。整套动作行云流水,非常好看。 画完符咒,蚊子双手结了个法印,直接按在大熊的胸口上。 大熊胸口上的符咒突然泛起了血光,大熊整个人也跟着浑身战栗起来,就像触电似的,全身上下抖个不停。原本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但是瞳孔里只剩下死灰色的眼白,看上去怪吓人的。 豆子大的冷汗从大熊的脸颊滚落下来,大熊的头顶冒起一缕缕白烟,感觉就像快要成仙了似的。 蚊子的脸上也渐渐泛起红晕,就像喝了酒一样,给瘦弱的蚊子平添了一分威猛之气。 蚊子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两条眉毛紧紧拧成一团,咬紧牙关,厉声呵斥道:“大胆小鬼,还不速速离开,别逼我用神器把你轰出来!” 大熊头顶的白烟冒的越来越厉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大熊的头发烧着了。大熊身体抖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哆嗦得越来越厉害,就像发羊癫疯一样,嘴唇颤抖着,还不断发出呜呜呜的呻吟。他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黑气,看上去就像中毒了一样,很骇人。最可怕的是,在大熊的脸庞下面,仿佛还有一张陌生的人脸在若隐若现。也就是说,竟然有两张人脸在相互重叠,诡异的让人无法呼吸。 想必那张陌生的人脸,就是寄居在大熊体内的小鬼! 而蚊子现在所做的,就是要把这个小鬼从大熊的身体里面赶出来! 大熊哆嗦的非常厉害,瞳孔一阵阵翻白,感觉就像要断气了似的。 蚊子的额头也滚落下晶莹的汗珠,但是那个小鬼好像非常的顽固,始终紧紧锁住大熊的身体,和蚊子做着殊死抗争。 一人一鬼就这样僵持着,但是再这样下去的话,大熊的身体可能会扛不住,到时候会有生命危险。 第两百章小鬼 目睹此情此景,我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助蚊子一臂之力。 我不敢随便插手,因为有可能会破坏掉蚊子的法力,甚至还有可能造成法力反噬。 就在这时候。蚊子突然将左手插入胸口,从贴身衣兜里摸出一块……木头! 木头?!休刚广号。 我没有看错,蚊子摸出的竟然是一块木头! 那块木头黑黝黝的,就像一块黑炭,形状像一个令牌,刚好巴掌大小。木头上面还雕刻着各种稀奇古怪的花纹,一股浓浓的古韵萦绕在木头之上。 在蚊子掏出这块木头的一刹那。一直颤抖不停的大熊突然停了下来,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蚊子手中的木头,死灰色的瞳孔里面虽然没有任何表情。却很奇怪地流露出一种惊惧之色。 “请五丁之神木,灭鬼魂之形魄!咄!”疾呼声中,蚊子高高举起木头,嘭一下拍在大熊的天灵盖上。 “呜--” 凭空里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鬼啸。 就看见一团人形黑烟唰地从大熊的脑袋顶上飞出来。 当鬼魂离开身体的一刹那,大熊浑身一僵。眼珠翻白,直挺挺向后倒下去。 我迅速踏前一步,伸手探了探大熊的鼻息,还好,还有呼吸! 我左手张开,按压着大熊的左右太阳穴,右手沿着大熊的胸口一路下移。直至丹田,然后在丹田处连续按压三次,将丹田里的那口浊气引导出来,一路往上,抬手在大熊的胸口处猛地一拍,右手指往喉头处一引,喊了声:“出!” 大熊哇地张开嘴巴,吐出一口浑浊之气。 虽然大熊还没醒转,但是那口浑浊之气吐出来以后,他的小命暂时算是保住了。 我扒开大熊的眼皮看了看,眼睛也不像之前的死灰色了,他脸上笼罩的黑气也在飞快地散去,逐渐浮现出淡淡的红晕。 我在这边救治大熊,蚊子已经跟那个小鬼对上了。 小鬼遁了形,换做普通人肯定看不见。但是我和蚊子都能看见他。 我是本身带有一丝鬼魂,自然能够见鬼。 而蚊子则是开了天眼,他刚才将鸡血点在额头上,然后粘上公鸡尾巴最顶端的那根翎毛,就是开启自己的天眼。 据说人类原本是有三只眼睛的,其中一只眼睛长在额头,跟传说中的二郎神一模一样。但是后来随着人类的不断进化,第三只眼睛慢慢退化。这第三只眼睛是直接跟心灵相通,能够看见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一般来说,只有达到一定道行的人才能开天眼,普通人火焰不旺,天眼很难开启,就算勉强开启,也有可能因为自身的灵力不足而带来祸害。 此时那个小鬼就站在阳台边上,那是一个十来岁的小男生,穿着老款校服,胸前还别着一个学生牌,上面写着:初一六班! 我心中一凛,这个小鬼竟然来自初一六班?! 我的心头蒙上一层阴影,看来除了女教师方梅以外,其他死在506教室的学生,也都可能变成了冤鬼,随着那张黄符的解封,那些冤鬼也随之释放出来。换句话说,我们所要面对的不仅是方梅一个厉鬼,还有三十个死去学生的冤魂。 我草! 事情好像有点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那个小鬼看样子有些惧怕蚊子的道法,他跺了跺脚,转身就要飞身破窗而出。 就在他飞身扑到窗户上面的时候,一束血光乍然亮起。 小鬼呜哇一声怪叫,被那束血光弹落在地上,滋滋冒起黑烟。 我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刚那束血光,竟然来自窗户上面的卫生巾! 看样子蚊子说的没错,纯阴之血用来对付鬼怪确实有奇效啊! 小鬼哀嚎着从地上爬起来,左突右撞,拼命想要逃离402寝室。 蚊子冷冷地看着那个小鬼,也不着急收了他,任他在寝室里乱飞乱撞。 寝室四壁全都粘贴着带血的卫生巾,整个寝室就像加了密咒的法阵,无论那个小鬼怎么冲撞,始终无法离开这间寝室,一次又一次被墙上的卫生巾给打落下来,身上冒起的黑烟越来越多,鬼力也被大大削弱。 在第二十一次被弹回地上之后,那个小鬼浑身都在冒烟,就像泄气的轮胎,瘫软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蚊子拎着那袋糯米来到小鬼面前,小鬼呲牙咧嘴,还在哼哼叫唤,露出狰狞的模样。 “怎么着?还不服气吗?”蚊子抬手甩出一把糯米。 哗啦啦! 那把糯米兜头盖脸砸落在小鬼身上,发出一阵奇异的噼啪声响,就跟放鞭炮似的,小鬼浑身猛烈颤抖起来,张嘴凄厉的惨叫起来,身上冒起更多的黑烟。 “服气了吗?”蚊子冷声问道。 小鬼连连点头,终于收敛起狰狞的表情,双手抱拳,冲着蚊子不停地讨饶求情。 “现在知道错了?”蚊子的模样很严肃,就像老师在训斥学生。 小鬼垂下头,一脸“我错了”的表情。 “报上名来!”蚊子说。 “黄……黄小杰……”小鬼结结巴巴地说,声音很缥缈,仿佛来自地狱。 黄小杰?! 我猛然一惊,原来面前的这个小鬼竟然是黄小杰。怪不得之前大熊会对着穿衣镜写下“黄小杰”这个名字,原来当时是因为黄小杰的鬼魂上了大熊的肉身。 “你的怨气挺重的嘛!”蚊子说。 黄小杰霍然抬起头来,目露恨意:“我恨呀!当时我是初一六班的班长,我入学的时候曾是全市前十的成绩。我来这里一个是因为学费低廉,一个是因为这里的教学质量优秀,升学率很高。如果我不死,我现在早就已经从名牌大学毕业了!” 蚊子道:“你的怨气我可以理解,我也知道你死的很惨很冤枉,但是木已成舟,事情已经成为定局,你化成厉鬼出来害人肯定是不对的!我且问你,除了你以外,其他同学呢?他们的鬼魂在哪里?” 黄小杰咬着嘴唇,别过头,貌似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说!”蚊子厉声一喊,一把糯米毫不留情地打在黄小杰的身上。 黄小杰疼得嗷嗷叫唤:“我说!我说!自从封印我们的天煞符被撕掉之后,所有人都得到解脱,除了方梅以外,初一六班的三十个同学已经全部跑了出来,现在分布在学校的各个角落,也许还附身在其他人体内!我所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黄小杰此话让我们深感震惊,我滴个天呐,除了方梅那个厉鬼以外,竟然还有三十个冤鬼跑了出来,而且现在这些冤鬼就游荡在校园里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厉鬼已经附体活人肉身,红星中学这是要沦陷成为一所鬼学校吗? 事情变得非常棘手,除了要消灭方梅这个厉鬼以外,还要将其余三十个学生冤鬼尽数消灭,想想就令人头疼不已。 “天煞符是被张伟和小蕊他们撕掉的吗?”蚊子问。 黄小杰不屑地冷笑道:“可不是嘛!那天傍晚,那个男生拉着那个小女生来到506教室,小小年纪就要做那事儿。当时那个男生就把女生摁倒在讲桌上,还把手伸进女生的裙底,脱掉了女生的小裤裤。那个女生看见讲桌上的黄符有些害怕,说不要躺在讲桌上。男生正在兴头上,哪里顾得了那么多,直接顺手就把那张天煞符撕了下来!” 说真的,张伟若是还活着,我非得大耳刮子抽他不可。这个混账东西,为了贪图一时的欲念,竟然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现在初一六班的所有冤鬼已经倾巢而出,我们要怎样才能阻止这场浩劫? 第两百零一章小道士 沉默了一会儿,蚊子缓缓举起那块神奇的木头:“时辰不早了,我用五丁木送你上路吧!” “不……不要……”黄小杰的瞳孔里流露出极度惊恐的神色。 蚊子没有理会黄小杰,已经念起了咒语。 黄小杰沙哑着声音叫喊道:“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不想灰飞烟灭啊!我还想投胎转世!你送我去投胎转世吧,下辈子我还想再继续做人,我还要继续读书,我还想读大学!” 黄小杰凄厉的求饶声传进我的耳朵,说实话,看见黄小杰如此悲惨的模样,我真的动了恻隐之心。黄小杰毕竟也是受害者。他有这么大的怨气完全能够理解。 “蚊子!要不……放过他吧?送他去投胎转世,看他的样子确实喜欢读书,为什么不给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呢?”我替黄小杰向蚊子求情。 谁知道蚊子这厮完全是榆木脑袋。一脸严肃地说:“不行!人有人法,鬼有鬼规,倘若都不按照规矩来行事,那这个世界岂不是乱套了?他是一个怨鬼,怨气不消还会继续害人。再说了。他已经附身活人肉体,这是最严重的错误,必须予以消灭!你想想,如果不是我们发现的早,或者说不是我们在这里,大熊很有可能已经死了,这和杀人的罪行有什么区别?你居然还要替他求情?你简直是脑子进水了!” 蚊子这厮毫不留情。对着我机关枪似的一阵数落,骂的我无法还击。 妈妈的,当着一个小鬼的面这样骂我,多少还是给我留点面子嘛! 不过蚊子这番说的确实很有道理,对于怨鬼绝对不能轻易放过,更何况还是一个已经犯下滔天罪行的怨鬼,再怎么可怜也无济于事了,套用一句老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再见吧!”蚊子对于黄小杰丝毫没有留情,手中那块五丁木直接拍在黄小杰身上。 黄小杰顿时传来呜哇一声大叫,瞬间变成一团黑烟,全部被五丁木吸收的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留下,仿佛刚才的一切全都没有发生过。 黄小杰在惨叫声中灰飞烟灭! 一阵阴风穿堂而过,桌子上的蜡烛滋的熄灭了。 蚊子摁亮开关。日光灯管亮了起来。 蚊子冲我微微一抱拳:“这次要多谢你弄回来的纯阴之血!” 我撇撇嘴,一边清理着墙上的卫生巾一边抱怨道:“下次再有这种事儿别让我去干,好丢人的!” 蚊子将洒落在地上的糯米清扫干净,在对付邪物的时候,糯米就是很厉害的道具,但是对于常人而言,这玩意儿就是用来吃的,不会对人造成任何伤害。 我在蚊子对面坐了下来:“说说吧!” “说什么?”蚊子将扫帚放好。 “你的身份不简单呐,说说你的来历吧!”我觉得今天是个摊牌的好机会,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步田地,蚊子究竟是敌是友我一定要弄个清楚。 “呵呵!难道你看不出来我的来历吗?”蚊子淡然一笑。 我想了想,指着蚊子说:“你是个道士!你刚刚所使用的那些绝招,全是道法!” 蚊子点点头,倒也不隐瞒,直接大大方方承受了:“没错!我确实是一个道士!” “天下道士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你来自哪里?”我说。 蚊子冲我啪的一抱拳,很有江湖人的感觉:“在下李博文,绰号蚊子,乃俗世红尘中的一小道而已,师承青羊宫,为青羊宫第七十九代弟子!” 青羊宫?! 我愣了愣:“你说的是成都这个青羊宫?” “正是!”蚊子点点头,一脸骄傲的朗声说道:“青羊宫乃川西第一道观,唐玄宗还曾在此避难!” “看你年轻虽轻,但是道法却很高明,实在佩服!”我抱拳还礼,此话说的是真心话。 “才疏学浅,一点三脚猫功夫而已,在咱们青羊宫也是不入流的角色,比我厉害的人物多的去了!”蚊子显得很谦卑,谈吐中彰显出他超越同龄人的成熟,此时的蚊子不再是平日里那个瘦瘦弱弱,斯斯文文的小男生,而是一个胸怀坦荡的江湖侠客。 “你既是青羊宫弟子,来到红星中学做什么?不会仅仅是为了读书吧?”我好奇地问。 蚊子也不掩饰,很认真地回答:“其实读书只不过是个幌子,我来红星中学最主要的目的,也就是为了十一年前的初一六班!” 我的心里虽然猜到蚊子的来意,但是听闻蚊子亲口说出来,还是微微有些惊讶:“什么意思?你是专程来处理初一六班的事情?” 蚊子点点头,说出一句令我震惊的话来:“因为那张天煞符,当初就是我的师父留下的!” “你师父留下的天煞符?!”我恍然大悟,我说哪位高人能够用一张黄符封印住那么多怨鬼,原来是来自青羊宫的高人啊! 我点点头:“你是被师父派来的吧?你师父难道有预知的本事,知道天煞符的封印会被解除,所以派你前来收拾局面?” 蚊子摇了摇脑袋:“你说错了,其实今天这个局面也是我没有想到的,我师父也没有预知未来的超能力!是这样的,十一年前506教室出事以后,校方领导出面,亲自请我师父来这里做了一场法事。师父本来是不愿意来的,但是想到死去的都是些学生,于心不忍,还是想要好好超度他们。但是没想到那些死去的学生全都变成了怨鬼,根本就无法超度,师父只好用天煞符将他们全部封印起来,并且叮嘱谁也不能踏进506教室,更加不能撕扯那张天煞符,否则祸害无穷!” 原来如此!休刚坑才。 不过我倒是有个疑问:“既然当初无法超度那些怨鬼,为什么你的师父当时没有灭了他们呢?还留着他们做什么?要不然根本就没有今时今日这档子事情!” 蚊子叹了口气:“修道之人都以慈悲为怀,当初方梅死的那般凄惨,而且还连累了三十条无辜生命,他们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如果师父要动起手来,让他们全部灰飞烟灭,他们就再也没有投胎转世的机会了!所以师父当时留了一丝慈悲之心,本想着将他们封印,等时间长了,满满消磨他们的怨气,日后再来给他们超度。其实我这次来,就是来看看能否给这些冤魂超度,谁知道却出现意外,搞得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哎!”我也重重叹了口气,青羊宫的道长原本是好心,没想到竟然弄出这样的结果,道长若是知道这件事情,必定会非常后悔和内疚吧。 “你的师父派你来给这些冤魂超度?”我有些不敢相信,怎么看蚊子都太年轻了。 “喂!你这是什么眼神?怎么着?看不起我是吧?”蚊子翻了翻白眼,冷哼道:“英雄出少年这句话你没听过吗?其实这次本来是我大师哥出面处理的,但是大师哥在外面处理事情还没有回来,师父就派我出马了。而且我以学生的身份作掩饰,做起事来更加方便!大师哥一出手就是惊天动地的,到时候闹得鸡飞狗跳,走漏了消息那可就更麻烦了!” “呵呵!”我笑了笑:“看来你们的大师哥是个麻烦精啊!” 蚊子指了指脑袋瓜子:“大师哥人品很正直,就是一根筋,性子倔的很,认准的事情就不会改变,比我还要讲究规矩,我这套规矩都是从大师哥身上学来的!” 蚊子起身喝了口水,回头看着我:“好啦!我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现在是不是轮到你做下自我介绍了?” 第两百零二章联手 “自我介绍?”我怔了怔,随即摇了摇头:“我吗?没什么好说的!” 蚊子有些不依了:“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把你当成朋友才告诉你那么多事情,你却还对我有所隐瞒,这可不是当朋友的作风!” 我说:“我承认之前对你有所提防。但是今夜过后,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我也并不是想刻意对你隐瞒,只是吧,我真没什么事儿可说的!” 我的故事太长太曲折,估计说出来都没人会相信。 而且如果真要说的话,可能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里面有太多的回忆太多的伤痛是我不想触碰的,我尽量把它们藏在记忆深处。因为每一次想起,就像揭开一次伤疤,里面鲜血淋淋。 “别逗!你绝对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而且你不仅有故事,你还有些道行,不见得你的道行比我低哦!”蚊子凑到我面前,目光炯炯,一副要把我看穿的样子。 “我叫耿小七。出生在长江边上的一个小渔村……” 我只是很简略地给蚊子讲了一下我的经历,至于什么九流派、巡江人这些江湖秘密,我一个都没有讲。我告诉他我的爷爷有些道行,我都是师承我的爷爷,后来爷爷去世了,我就被爷爷的好朋友方小花教授带到成都来上学了。 “那张梦雪呢?张梦雪跟你又是什么关系?”蚊子问。 我皱了皱眉头:“你这人真的很八卦也!你管我们是什么关系!” “从今儿开始,我俩算是真正认识了吧?”蚊子伸出手来。 我笑了笑。跟蚊子握了握手:“对!真正认识了!” 之前我们互相之间都有所猜忌和提防,从未像现在这样敞开心扉的交谈过,现在既然说明了各自的目的,那就用不着继续互相怀疑了。 “小七,刚刚黄小杰的话你也听见了,全班三十个鬼魂现在全都跑出来了!事情已经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我一个人的能力有限,所以这件事情我想请你跟我一起联手,不知你愿不愿意?”蚊子诚恳地看着我,眼神充满了渴望。 我当然不会拒绝,颔首道:“现在这些怨鬼已经主动找上我们了,谁也逃不掉,谁也躲不了,要是再不出手管一管,只怕受害者会越来越多。这种维护正义的事情。我当然愿意和你一起联手!毕竟我也不想十一年前的悲剧在今日重复上演!” 蚊子笑了笑:“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从面相来看,像你这种剑眉星目的人,大多胸怀坦荡,刚直不阿,正义感特强,生来就是做侠士的料!” 我也笑了笑,回敬道:“大哥,你的口才这么好,干脆周末就去天桥上说书吧,应该还能挣一笔外快呢!” “胡扯!”蚊子正色道:“我们修道之人怎么可能沾染世俗的风尘?” 蚊子年纪很小,却说出这番大义凛然的话来,那种认真的表情充满了可爱。 蚊子道:“时辰不早了,老师就快来查房了,你快把鸡藏起来,我去叫林星他们回来!” 我看了看那只大红公鸡,咽了口唾沫道:“好不容易偷回来的,想想怎么对付吧?”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已经闪过好几个唯美的画面: 比如我们围坐在火堆前面,一边喝酒一边吃着烤鸡,尤其是撕扯鸡腿的时候,亮晶晶的油珠子满嘴飞溅,那种感觉好满足。 再比如揭开一个大锅盖,里面是一锅香喷喷的柴火鸡,鸡肉混合着各种蔬菜烧在一起,肉香和着菜香一起飘荡出来,令人垂涎三尺。 再比如…… 就在我狂吞口水的时候,蚊子那个没有情调的家伙直接打断了我的幻想:“你还好意思呢,都说是偷来的,怎么能够吃掉呢?我们就算穷也要穷的有志气好不好?就算顿顿吃素,也不能吃偷来的鸡呀?明儿一早你麻溜地把鸡给送回去!” “可是……”我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大熊这不昏迷了吗?要不留着给大熊补补身子?” 蚊子这厮就跟木头似的,一本正经地说:“大熊不碍事的,睡一会儿自然会醒,明早起来喝碗豆浆吧,精神一样的倍儿棒!”休刚状划。 我翻了翻白眼:“艾玛,我去!” 既然决定要和蚊子联手灭鬼,那我也得准备准备,但是我的家伙都放在方教授的家里,所以翌日一早我就去办公室跟老处女请假,让她准我一天假,我好回去抄家伙。 老处女翘着二郎腿,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估计她把自己想象成女王了吧。 “这才开学几天呢,你就要请假回家?你那么离不开家,那还来学校做什么?要不然你就一直呆在家里好了,读什么书呢!”老处女赏赐给我无尽的白眼。 我忍着气说:“老师,我家里真有急事,你就给我签个字吧!” 说着,我递上请假条。 老处女皱了皱眉头:“你家里有啥急事?” “我奶奶……我奶奶她……”我断断续续说了两句话,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晶莹的泪珠子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转。 “刘老师,你就批了孩子的假吧,你瞧这孩子急的!” “是呀,都快哭了呢,是不是奶奶病重啦?别哭别哭,男子汉要坚强!” 办公室的其他老师见我这副模样,都动了恻隐之心,甚至还有人站出来帮我求情。 这种情况下,老处女也不好继续端着姿态了,唰唰唰龙飞凤舞签了个名字允许我离校回家。 “谢谢老师!”出了办公室,我把眼角的泪水轻轻一抹,外面的天气真是明媚啊。我刚刚表演的还不错,我奶奶?嗯,我打出生起,压根就没有见过奶奶好不好? 转了两班车回到方小花家中,没想到方小花竟然也在家里。 看见我回来,方小花略微有些惊讶:“小七,你怎么回来了?” “我回来拿点东西!你呢?你怎么也在家?”我探头往方小花的卧室看了一眼,只见卧室的书桌上堆满了厚厚的书籍,还有泛黄的图纸,以及放大镜和笔记本等东西,看样子方小花正在做研究。 方小花说:“嗨!你要拿什么东西可以打个电话回家嘛,我让余奶奶给你们送过去!是不是钱不够用啊?不够的话你可要给我说啊!哈,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看着方小花神神秘秘的样子,我不由得来了兴致:“什么好消息?” 方小花指了指卧室的书桌:“这几天关于巫国的研究有了很大的进展,如果接下来的进展依然顺利的话,也许在国庆节之前就能得出很有用的线索!” “真的吗?”我听得一阵激动,其实上不上学我真的无所谓,而且也没多大兴趣,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到女娲之魂,然后就去闯荡江湖,这才是属于我耿小七的人生! 方小花点点头:“我接着去忙了,你去拿东西吧!中午要在家里吃饭吗?我让余奶奶多做两个菜!” “好咧!”我应了一声,毕竟回趟家不容易,陪陪两个老人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我走进卧房,将定尸笔装进书包里。 午饭余奶奶做的红烧排骨,味道很正,比学校里的饭菜好吃百倍。 临走的时候,余奶奶还让我打包一份排骨回学校带给张梦雪。 从家里出来,在离家不远处的丧葬用品店买了一些黄裱纸和朱砂,把书包塞得满满的,这才乘车往学校赶去。如果进展顺利的话,今天晚上应该就能和蚊子一起,开始我们的捉鬼行动。 第两百零三章五丁神木 入夜。 时间刚过零点,寝室里已经是鼾声一片。 蚊子悄悄从床上爬起来,拎着一个布囊溜出房门。 我也迅速爬起来,带上定尸笔和符咒。跟着蚊子离开寝室。 我俩之前就已经约好,今晚要去506教室看看,能收多少小鬼算多少,不能让几十号小鬼肆无忌惮地在校园里乱窜,造成的后果可能会相当严重。 下到底楼,宿舍大门已经反锁,宿管老师进屋休息。 我询问蚊子怎么办,蚊子不慌不忙地从布囊里摸出一支香线。那支香线很细,像一根长牙签,而且香线的颜色很奇怪,竟然是紫色的。我见过红色的、黄色的香线,但是紫色的香线还是头一次见到。 “这是什么东西?” “迷迭香!” 蚊子说着便点燃了手中的香线,然后悄悄将香线从门缝下面塞了进去。 “数七下!”蚊子对我说。 我比划着手指:“一!二!三!四!五!六!七!” 数到第七下的时候,蚊子蹭地站起来:“搞定!” 然后蚊子走到窗户前面,吱呀一声推开窗户,翻身跳进值班室。 我大惊,这样不会惊醒宿管老师吗? 事实的结果是,宿管老师真的没有醒,不出半分钟蚊子就从值班室里爬出来。举起一串黄澄澄的钥匙晃了晃,带着我轻轻打开宿舍楼大门,两人一前一后朝着教学楼那边跃去。 “好小子,你是怎么弄到钥匙的?”我有些惊讶。 蚊子说:“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那支香叫做迷迭香,闻者能在七秒钟的时间里丧失知觉,所以又叫七步香,时效约莫一个时辰,所以我们在一个时辰之内赶回来,神不知鬼不觉,宿管老师是不会发现的!” 我嘿嘿笑了笑:“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迷迭香是采花大盗用的呢?” 蚊子一脸严肃:“去你的!我们是正宗道家传人。别拿我们跟那些鸡鸣狗盗之辈相提并论!” 夜晚的教学楼静悄悄的,死寂无声,远远看去,就像一口立着的大棺材。这让我想起老君山上的土匪窝,那里的棺材都是倒插在土里的。 我们沿着楼梯迅速来到五楼,明明没有风的,但是站在506教室门口,却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一阵阴风。 “准备好了吗?”蚊子衣袖一抖,一把寸长的短剑从袖口里滑入掌心。 我缓缓拔出定尸笔,掌心里已经溢出了冷汗,然后冲蚊子扬了扬下巴:“进去吧!” 蚊子点点头。吱呀一声推开教室门。 我俩深吸一口气,同时闯入这个被称为禁地的506教室。 午夜时分正是阴气甚浓的时候,按理说我们不应该这个时候闯入禁地的。但是大白天的我俩来捉鬼的话,实在太招人注目了。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只有在半夜的时候,那些游荡的学生怨鬼才会回到教室里集合,我们才能做到一网打尽。 出门之前,蚊子已经开启了天眼,眉心中央点着鸡血,还粘着鸡屁股上的一根翎毛,就像一个小印第安人,模样有些滑稽。 不过此时此刻眼前的景象。却让我们一点也欢乐不起来。 教室里坐满了学生,这些学生正在上课,一个个捧着书本,正在大声朗读着一首古诗:“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我和蚊子清楚地知道,面前的这些学生并不是人,他们全都是鬼,而且是怨气很重的鬼。在这深更半夜的,乍然见到这么多鬼坐在一起读书,这场景还真够骇人的。 那些怨鬼听见推门声,突然停止朗诵,齐刷刷地转过头来。 然后我看见了一张张惨白的脸,那些脸就像涂抹了面粉似的,白的透明,眼眶乌黑,嘴唇却又血红无比,红色的嘴唇跟白色的脸庞交相辉映,再配上黑色的眼窝,他们的模样彰显出一种难以言说的狰狞可怖。 滋!滋!滋! 教室里的日光灯管不停地闪烁起来,忽明忽暗的,映照着那一张张鬼脸愈发恐怖。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咄!” 我还在愣神的时候,蚊子已经当先发起攻击,他右手一扬,咒语声中,掌心里的短剑化作一道耀眼精光飞射而出,嚓的削飞了一个女鬼的脑袋,那颗扎着羊角辫的鬼头滚落在地上,骨碌碌滚到我们脚下,鬼脸正对着我们,眼珠子咚的一下掉落出来,只剩下一个空洞洞的眼眶,猩红色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短剑飞回来,蚊子飞身将短剑握在手中,然后扬剑杀入了鬼群。 这小子年纪虽轻,但是勇气过人,面对这么大一群怨鬼,居然没有丝毫惧色。 既然蚊子都这么勇猛,那我也不能输了气场,好歹我也是巡江人的传人,不能给祖宗十八代丢了面子。 唰! 定尸笔向前一指,足尖在地上发力一点,人如离弦的箭矢射了出去,连人带笔硬生生穿透一个怨鬼的身体,那个怨鬼嘭的一声爆裂成一团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蚊子嚓嚓接连劈飞两个怨鬼的脑袋,回头看了我一眼:“哎哟,不错哦!” “少得意!我杀的鬼绝对不会比你少!” 说话的工夫,四周立马聚集上来五六个怨鬼。 “来得正好!吃我一招龙飞凤舞!”我大喝一声,豪气干云,定尸笔在掌心里急速旋转,飞泻出圈圈金色的流光,然后我手臂飞扬,那一道道金色流光就在我的身旁盘旋翻飞。休亚农扛。 这是我前段时间学会的一个大招,用来对付群敌的时候非常有杀伤力。 今日是我第一次施展,威力确实超出了我的想象。 但听嘭嘭嘭的炸响不绝于耳,就跟爆豆子似的,只不过眨眼的工夫,围聚在我身旁的六个怨鬼竟然被我一招消灭。这一招就像在用笔写一个极其潦草的字体,所以叫做龙飞凤舞。 看着身旁腾起的六团黑烟,我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蚊子发出哇的一声赞叹:“耿小七,这招牛逼爆了,一招灭六个,我还得要加把劲才行!” 蚊子一边说一边摸出那块神奇的五丁木,抬手就将那块五丁木打入地下,同时念起咒语:“五丁神木……藏天地之威……聚日月之灵……助我降妖除魔……” 五丁神木唰地没入地下,说来也怪,咒语过后,就听一阵嗤啦啦声响,那块五丁木就像一颗萌芽的种子,竟然冲破了混凝土地面,迅速生长,地下冒出了树根,那些树根就像蛇一样,朝着四面八方飞快地蔓延游走,硬生生将混凝土地面撕裂开来,就像在一张纸上刻下了无数的裂痕,有些树根甚至贴着墙角爬到墙壁上。 不过短短十来秒的时间,整个教室都被树根爬满了,那些树根充满了旺盛的生命,竟然不断地膨胀抖动,看上去就像在呼吸似的。 蚊子手指轻轻一扬,那姿势潇洒至极。 那些树根突然编织成一张大网,网里仿佛伸出无数树根幻化的爪子,兜头盖脸地朝着那些怨鬼抓了下去。 嘭!嘭!嘭! 炸裂声响起,再伴随着此起彼伏的鬼叫声,一个又一个怨鬼在大网里化成飞灰。 只不过眨眼的工夫,蚊子竟然用五丁木瞬间秒杀了十一个怨鬼。 甚至有个倒挂在日关灯管上面的怨鬼都未能逃脱,直接被树根幻化的爪子捏爆了鬼头。 教室里的怨鬼全部被我俩消灭的干干净净,蚊子收起五丁木,挑衅地冲我眨了眨眼睛:“怎么样?我前后一共杀了十六个!” “你……你作弊……你开外挂!”我撇撇嘴,翻着鼻孔道:“哼!有什么了不起,我干掉了十二个!你若不是开挂的话,怎么会赢过我?” 蚊子突然就不做声了,阴沉着脸说:“等等!你有没有发现哪里不太对啊?” 第两百零四章漏网之鬼 “哪里不对了?都OK啊!你干嘛一惊一乍的?” 我提着定尸笔在教室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异样之处。 蚊子说:“你再仔细算算,我这边杀了十六个,你那边干掉了十二个。总共才二十八个怨鬼!” “昨天不是还干掉了一个班长黄小杰吗?”我说。 “对啊!那也才二十九个呀!”蚊子正色道。 我掰着指头算了算,突然脸色一变:“哎哟,这才二十九个人啊!” 蚊子点点头:“对啊!但是初一六班原本有三十名学生,那应该有三十个怨鬼,但是现在我们只消灭了二十九个!”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也就是说,有一个怨鬼是漏网之鱼?!” 蚊子面色凝重地颔首道:“没错!最关键的问题是,那条漏网之鱼根本就不在教室里面!” 我微微一怔,是呀。刚才我把教室都搜索了一遍,没有发现怨鬼的踪迹,还有一个怨鬼不在教室里面,那会去哪里了呢? 蚊子的眉头拧成一条绳:“有一个怨鬼还在外面,而且很有可能像黄小杰一样,已经附体肉身,所以我们一时半会儿才没有发现!” 我点点头,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那个怨鬼真的已经附体了肉身,要把他找出来可能就有些困难了,指不准还会搞出什么事情。 “今晚方梅不在教室里面,时间不早了。我们先撤吧,但愿能尽快找到那个怨鬼的下落!”蚊子招呼我退出506教室。 我们前脚走出教室,后脚一阵阴风刮过,砰的关上教室门。 这趟捉过其实还挺顺利的,而且也很成功,几乎将那些学生怨鬼全部“缉拿归案”。 当然,唯一的遗憾就是漏掉的那个怨鬼,我们要怎样才能把这个怨鬼找出来呢? 回到宿舍楼,那支迷迭香还剩下三分之一。 蚊子将钥匙放回宿管老师的衣兜里,然后退出来关上窗户,熄灭了迷迭香。 我俩轻手轻脚回到寝室。寝室里依然是鼾声起伏,我们也确实有些累了,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我们起床吃过早饭,像往常一样去教室上课。 我啃着包子来到座位上,发现同桌的随心颖今天来得特别早,已经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正在对镜梳花黄呢。 “这是咋的啦?”我觉得随心颖有些古怪,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仔细看了半天,总算是发现她哪里不对劲了,今天随心颖竟然化了妆。而且还是画得浓妆,脸蛋抹了腮红,眼睛描了黑色的眼线,就连嘴唇竟然也涂上了紫黑色的口红,看上去有种暗黑系风格,带着一种神秘的性感。但这种风格又与随心颖甜美的外形不太相符,所以给人的感觉怪怪的。 “嘿!你怎么搞成这副模样?”我坐了下来,看了一眼随心颖,这小妮子的肌肤水嫩水嫩的,平时从来都不化妆,今天是怎么回事,哪根筋不对啊?不仅化了妆。而且还画成这样。不仅是我感到好奇,就连班上的其他同学,也纷纷朝随心颖投来惊异的目光。在那个年代,能够画着这种妆出来的,用方言来讲,那可真是港火的人物! 随心颖今日冷冰冰的,往天都主动找我说话的,但今天却没有搭理我,对着镜子继续上妆,把那张稚嫩的小脸蛋画得格外妖娆。 我越看越觉得随心颖不太对劲,心中不由得留了个心眼。 第一堂课是老处女的语文课,因为随心颖坐在最后一排,可能老处女一时半会儿还没有看见她,要是被老处女看见随心颖这副妖娆的模样,估计会踮着脚尖破口大骂吧。 随心颖低着头,掏出一把小刀,在那里削眉笔。 老处女的课讲的枯燥乏味,我也没有什么兴趣,转头欣赏窗外的景色。 玻璃窗不是镜子,没有反射,但是在某个角度的时候,依稀还是能够浮现出倒影。 也就是这一抹倒影,让我骤然一惊。 因为我竟然在这一刻发现,身旁的随心颖向我举起了削笔刀。 我心头一凛,瞳孔瞬间紧缩,从玻璃窗的倒影里看见,随心颖已经挥刀向我刺了过来。 尼玛! 随心颖这是怎么了?休亚场弟。 她疯了吗? 平时多活泼可爱的一个小女孩,怎么就要挥刀杀我呢? 我在玻璃窗里瞅得准确,也不回头,轻轻侧头一避,那把削笔刀贴着我的脖子划了过去。 我闪电般出手扼住随心颖的手腕,猛地往下一压,迅速回过头去,低沉的怒吼道:“你做什么?!” 随心颖直勾勾地看着我,那模样让人感到陌生,她的脸上仿佛隐隐笼罩着一层黑气,瞳孔里也有血光在闪烁,这副失心疯般的模样,竟然跟之前被小鬼上身的大熊一模一样。 我猛然一惊,随即想到一个严峻的问题,随心颖既然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她……该不会也被鬼上身了吧? 昨晚我们去506教室捉鬼,只消灭了二十九个,还有一个漏网之鱼,莫非这个漏网的怨鬼,居然上了随心颖的身?而且还想伺机报复我? 随心颖突然咧开嘴巴,诡秘的一笑,喉头里传来不像人类的嘶吼。 我猛然发力,一记手刀劈在随心颖的脖子上,随心颖两眼一翻,咚的倒在地上。 响声惊动了教室里的学生,老处女向我们投来凶狠的目光:“耿小七,你们在干嘛?这是在上课……” “报告老师,随心颖她晕过去了!”我赶紧举手报告。 “啊?!真的晕倒啦?”老处女扶了扶眼镜,赶紧说道:“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帮忙送到医务室去啊!” 我应了一声,迅速把随心颖负在背上,急匆匆往教室外面跑去。 我的双手搂着随心颖的小屁股,真有弹性! 现在我基本上可以肯定,那个漏网的怨鬼就在随心颖的身体里面,我现在要寻个没人的地方,将随心颖体内的怨鬼弄出来。 教学楼后面有一片小树林,被称作红星中学的后花园。 花园里栽种着很多高大的梧桐树,郁郁葱葱。 树林间有一条碎石小道,校方树立的路牌是“知书道”,学生们私底下却叫做“情人道”。 因为这里环境优美,宁静雅致,放课后常常会有谈情说爱的学生漫步其中,是一个谈恋爱的最佳场所。 而且这里的景色确实很美,夏天的时候一片绿意盎然,伸展的树枝就像撑开的伞盖,给这条林荫小道增添了不少诗情画意。秋天的时候,树叶枯黄飞舞,在碎石路上铺下一层又一层碎金,景色更加迷人。 现在是上课时间,所有师生都在上课,情人道里面很安静,我没有带随心颖去医务室,而是直接背着她去了情人道。 咳咳! 不要误会! 我并不是想做什么坏事。 因为随心颖的体内有怨鬼,要是去了医务室,只怕闹出什么大的动静。 我只想着把那个漏网的怨鬼悄悄解决了便是。 我把随心颖放倒在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下面,然后从衣兜里摸出一张黄符攥在掌心里,指着随心颖厉声说道:“出来吧!我劝你最好自己出来,别逼我动手!” 这只小鬼没有之前的黄小杰那么倔,静默三秒钟后,一缕幽魂从随心颖的头顶冒出来,变成一个人形鬼影在我的面前飘飘荡荡。 这是一个女生,身材高挑,长胳膊长腿的,长得也算清秀。 “什么名字?”我问。 女鬼低着头,声音轻微,有些缥缈:“何静!以前我是初一六班的文娱委员!” 我点点头,难怪她这么喜欢化妆呢! 我扬了扬手中的黄符,女鬼径直就跪了下来。 第两百零五章方梅的要求 又来这招?! 我一看女人向我下跪就有些心软,虽然是个鬼,但我也盼她能够走上正途。 女鬼呜呜咽咽的啜泣起来:“我也是一时糊涂,求求你原谅我。我还想再世为人,我死的时候才十四岁啊!求求你手下留情,我会老老实实去投胎的……” 女鬼痛哭流涕,惨白的脸上流下猩红的血泪。 在这大白天看上去也够瘆人的,而且还在这阴郁的树林里面。 我咬着嘴唇,心中有些小挣扎,说没有恻隐之心那不可能,。 我想起了之前蚊子说的那番话。怨鬼是不能放过的,如果这次放过她,说不准回头她就去害其他人了。而且她寄宿活体,已经犯下了杀人罪,绝对不能姑息饶恕。 “对不起!你犯下的罪孽很深,我不能饶你!”我把心一横,正准备把黄符拍在女鬼的头上。 说时迟那时快,就听唰的一声,一道精光闪过,在我出手之前劈飞了女鬼的脑袋。 一团黑烟从断颈处冒出来,女鬼呜的一声惨叫,很快化成飞灰消失不见了。 我蓦然一惊,随即骂道:“蚊子你给我死出来。你这摆明了抢生意是吧?” 蚊子从我后面走上来,伸手接住飞射回来的短剑,一脸严肃地说:“都告诉过你,对付鬼怪不能心软,不能犹豫!” “我没有!”我反驳道:“刚刚我只是有些内心的小挣扎!” “挣扎个屁!”蚊子白我一眼。 我闷闷地收起黄符,这次又被蚊子抢了功劳,我表示不爽。 “你怎么来啦?”我不悦地问。 蚊子说:“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有事情,所以我假装拉肚子摸出教室!现在没事啦。最后一个漏网之鬼也被我们灭杀了,只剩下方梅那个厉鬼……” 蚊子话音未落,平地里突然刮起一阵阴风,梧桐树叶扑簌簌的落下来。。 这风来得好生诡异,我们不由得心中一紧。 突然,就听背后传来一个飘渺无踪的声音:“你们想要找我吗?”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幽幽的口吻。 我们心头一颤,迅速回身。 只见一个穿着白裙的女人站在林荫小道上,距离我们约莫十米远。 女人身材婀娜,长发披肩,白色的连衣裙下面搭配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虽然衣服和鞋子的款式现在来看都有些陈旧,但是依然不能削弱这个女人妩媚高贵的气质。 我和蚊子异口同声叫了起来:“方梅!” 方梅咯咯阴笑两声:“自古英雄出少年,没有想到二位年纪轻轻。居然这么有本事,既然灭了我的三十名学生!” “他们都不是学生,而是怨鬼!十一年前我的师父已经给过他们重新做人的机会,可是他们并没有改过自新,怨念反而愈发加重,所以理应被灭!现在不能投胎转世,弄得灰飞烟灭,只能怪他们自己!”蚊子冷冷地回应道。 蚊子跟我对望一眼,唰地举起短剑,我也举起黄符。 “我们不仅要消灭你的学生,最重要的是消灭你!”我和蚊子很豪气地说。 “消灭我?!”方梅咯咯笑了起来,笑得前俯后仰,仿佛是她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蚊子皱起眉头:“你笑什么?严肃点!” 方梅幽幽叹了口气,带着满不在乎的口吻:“你认为就凭你们两个小东西,能够对付我吗?” “小东西?!”我一口气就提上嗓子眼,但是方梅这句小东西倒也说的挺可爱的,让我心里酥酥的,憋了半天却发不出来火。 “哼!少废话!别在那里逞口舌之快,不试试怎么知道!”话音未落,蚊子抬手甩出短剑,一道精光唰地划破空气,直奔方梅的面门而去。有几片树叶正好落下来,都被剑气撕裂成粉碎。 唰! 我们亲眼看见短剑穿透了方梅的身体,但是在那一刹那,方梅竟然消失不见了。 “去了哪里?”我和蚊子背靠背环顾四周。 只听四周不断传来唰唰唰的响动,仿佛有一抹白影在围着我们飞快地转圈,但是我们始终看不见白影到底在哪里,只觉得一阵阵天旋地转。 呼啦啦! 一阵霸道的阴风突然吹过,四面八方的树叶就像海浪一样,朝着我和蚊子席卷而来。 我和蚊子此时正位于风暴眼的中心,一下子就被那股阴风吹得飞了起来。 那些树叶笼罩着我们急速飞舞,就像刀子一样。 不等我们回过神来,就听嚓嚓声响,浑身从头到脚登时传来一阵剧痛。 我和蚊子瞬间变成两个血人,周身都被树叶划出了血口子,惨叫着倒在地上,不停地抱头打滚,模样非常狼狈。 阴风散去,漫天的树叶哗啦啦飘落下来,将我们掩埋在落叶堆里,只剩下眼睛露在外面。 方梅那张鬼脸变得巨大无比,就像一只风筝,飘浮在我们头顶上,嘴角还挂着鲜血,淅淅沥沥地往下滴落。 “就凭你们?呵呵,还嫩了点!这次只是给你们一点教训!”方梅的鬼脸非常诡异地笑了起来。 “你到底想要怎样?十一年都过去了,你怎样才肯结束这件事情?”蚊子挣扎着爬了起来,指着方梅的鬼脸大声喝问。 “我要报仇!”方梅的回答简洁有力,短短四个字,震得我们心肝发颤。 蚊子叹了口气:“这都过去十一年了?你还想着报仇?” 方梅冷冷说道:“就算过去一百年,一千年,这份屈辱和苦痛我也不会忘记!放心,只要报了仇我自然就会离去!” “你要找谁报仇?当年那个罗校长吗?”我问。 方梅的声音愈发冰冷:“他不配称为校长,他只配称为禽兽!你们帮我做一件事情,找到姓罗的禽兽,把他带到这里来,让我报了仇,那么我就不会再继续闹事了!如果你们不答应我的请求,我就会在这个学校继续杀人,一直杀……一直杀……你们不要怀疑我说话的态度!” “一直杀……一直杀……”方梅阴冷的声音在树林里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等等!”蚊子的两条眉毛又拧在了一起:“你这条件是不是太苛刻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一年,罗校长也在出事之后离开了学校。这么多年过去,罗校长是死是活我们都不知道,就算他还活着,可是茫茫人海,我们要到哪里帮你寻找呢?” “就是!就是!”我立即附和道:“既然你那么厉害,你怎么不直接去找他报仇呢?干嘛要我们帮你寻找?” 方梅沉默了一会儿,恨声说道:“我出不去!我要是能出去,我肯定直接找罗国明报仇了!” 我们这才知道,原来那个禽兽校长名叫罗国明。 “为什么出不去?”我和蚊子异口同声,疑惑地问。 “当初那个老道士,不仅在506教室设下了封印,还在校园里用梧桐树布下了一个法阵,威力很大,我无法冲破这个法阵!”方梅叹息着说。 我和蚊子恍然大悟,怪不得学校里到处都栽种着梧桐树,原来是布下的法阵呀,这不由得让我很是佩服蚊子的师父,不愧是得道高人,普通的梧桐树也能成为降妖除魔的法宝。 方梅话音一转:“但是现在封印已破,我在学校里横行无忌,所以不要怀疑我在学校里的能力!我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都要把罗国明给我弄到这里来,否则我就要大开杀戒了!” 说到这里,四周阴风惨惨,带着刻骨的阴寒之气,吹得我们睁不开眼睛。休役帅亡。 第两百零六章报复 “喂喂喂!”我有些火了,眯着眼睛大声说道:“你这女人真是蛮不讲理,好歹以前还是个老师呢!” 阴风忽止,方梅冰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怎么不讲理了?我还给了你们一个月的时间!” “我谢谢你全家!”我生气地骂道:“人海茫茫。我们到哪里去寻找罗国明?你总得给我提供一点线索,好让我们有寻找的方向吧?你就这样逼着我们去找,别说一个月时间,就是一年,甚至是十年,我们也不一定能够找到罗国明啊!所以你这个根本就是无法完成的条件,一点都不公平!” 方梅静默了一会儿:“嗯,好像有点道理!不过我也没有太多的线索。那天我偷偷去档案室,发现了一个事情,也许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我和蚊子支起耳朵:“你说!” 方梅冷声说道:“罗国明有个儿子在红星中学读书,他的名字叫--罗刊兴!” 轰隆隆! 天雷滚滚,我和蚊子一下子就被震慑当场,脑子里嗡嗡作响。 我滴个神呐,原来罗刊兴竟然是罗国明的儿子?! 这事儿我们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啊! 不过仔细想想,罗刊兴那副霸道禽兽的德行,还真是跟他爸一模一样啊! 正所谓有种体种,看来罗刊兴也继承了罗国明的犯罪基因,长大了肯定也是一个禽兽级的人物。 “好!既然有了这样重要的一条线索,那么找出罗国明也就容易许多了!那就这样,一言为定!”蚊子说。 方梅说:“我等你们的消息。最迟在国庆节结束之后给我把人带来,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这个没问题!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们,在这段期间里面,你不能再继续害人了!”我说。 方梅冷笑两声:“我本就没有害过人!之前死的那对小情侣算他们倒霉,他们居然在讲桌上做那事儿,勾起了我伤心的回忆,所以我才会弄死他们!我走了,等你们的消息!” 方梅的鬼影现身而出。一阵阴风刮过,卷起漫天树叶。 那抹白影闪烁几闪,迅即消失在了树林深处,一切又归于平静。 我和蚊子走出树林。心情都有些复杂,尤其当我们得知罗刊兴竟然是罗国明的儿子,那种心情就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和难受。 对于罗国明这样的人渣,我倒是不介意把他送到方梅面前,让方梅的鬼魂来报复他。但是我的这个想法却遭到了蚊子的反对,蚊子永远都是那种很正派的思想:“人有人道,鬼有鬼途!人犯下的错误,自然会受到人类法律的制裁!如果任由厉鬼报复,那么这个世界岂不是乱了套了?” “制裁?”我有些火了:“制裁个屁!当年罗国明犯下这样的滔天恶行,最后不也是无罪释放吗?谁制裁他了?连老天爷都没有制裁他!像这样的人渣,就该从世界上消失!” “耿小七。你的思想非常危险!”蚊子义正言辞地教训我:“人和鬼分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每个世界都有每个世界的游戏规则,谁也不能越界,方梅的鬼魂到人类世界报仇,本身就是越界的行为,这是违反规矩的!再说了,方梅还无辜害死了小蕊和张伟两条人命!” 我耸耸肩膀,不悦道:“我并不是帮方梅说话,我只是就事论事,去他妈的什么破规矩,现在这世道,所谓的法律都是为有权有钱人服务的工具,而普通老百姓就是法律工具下的牺牲品!有时候做事情,不能太讲规矩,否则的话就会被圈死在规矩里面!” “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规矩不得成方圆!如果做任何事情不按规矩办事,不被条条框框束缚着,那这个世界肯定会乱套的!” 蚊子还想继续跟我辩驳,我却摆摆手:“算了!咱们不扯这个!懒得跟你说!你这种成天念经诵佛的人,脑袋就跟木鱼一样!” 蚊子回骂道:“啊呸!你的脑袋才跟木鱼一样,念经诵佛的那是和尚,我是道士!我是道士!”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国庆长假。 这段时间方梅按照我们的约定,果然安分下来,学校里再也没有闹出什么诡异事情。 蚊子自告奋勇去寻找罗国明的下落,他说这事儿很简单,只要偷偷跟踪罗刊兴,最后就能找到罗国明。 我想了想也好,因为我对成都也不太熟,要我去跟踪罗刊兴,弄不好一个不小心把自己弄丢了。 回家的路上,我想起之前方教授说的话,小心肝止不住扑通通激动地乱跳,也不知道方教授对于巫国的研究,进展到底顺利不顺利。如果顺利的话,也许今晚我们到家就能知道答案。 我和张梦雪下了公交车,信步往家里走去。 刚刚走到巷口,前面突然射来一束强烈的车灯光,一下子照得我和张梦雪睁不开眼睛。 紧接着就听见隆隆声响,七八辆摩托车从巷子里缓缓驶出来,明晃晃的车灯光仿佛都要把我们烤融化了。 我心中微微一惊,感觉有些不妙,这些骑摩托的混球好像是冲着我们来的呀! 我拉起张梦雪的手往后退,没走几步,后面又传来马达轰鸣声,又有七八辆摩托车冒了出来,截断了我们的退路,将我们前后包围起来。休役吉巴。 我眯眼飞快地扫了一眼,那些家伙多数骑的都是赛摩,那马达声跟打雷似的,震的人耳朵发懵。而且那些家伙穿的花里胡哨的,头发也弄成各种样式,有鸡冠头,有飞机头,还有光头,不少人的身上都有纹身,还打着耳钉,戴着戒指之类的饰品,一看就是江湖上的职业混子。 这些混子的年纪都不大,以十六七岁的居多,最大的顶多也就二十岁。 大多数摩托车上都载着两个人,十多辆摩托车,估计来了差不多三十号人,阵仗也是蛮大的,吓得好多路人都绕道而行,不敢去招惹这些不良少年。这些混子里面还夹杂着好几个小太妹,画着妖艳的浓妆,穿着曝露的衣服,有个女孩的胸球都有一半曝露在外面,也不怕蚊子把她叮个小包。 对面中央那辆摩托车上坐着的,应该是这群混子的带头大哥,染着一头火红色的头发,戴着耳钉,还戴着一双黑色手套,自以为很炫酷的鸟样,搞得跟火鸡似的,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暂且叫他火鸡吧。 火鸡装作很酷的样子,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支叼在嘴里。 后面一个大胸妹立即给火鸡点燃香烟,火鸡悠扬地吐了口烟雾,目光阴冷地看着我:“小子,你就是耿小七?” 我在心里微微打了个突,这只火鸡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都不认识他啊,也没去江湖上混过,怎么就得罪了这些江湖混子呢? 既然对方已经叫出了我的名字,我也没有否认,直接回答道:“在下坐不改姓,站不改名,耿小七!” “够胆!哈哈哈!够胆!你他妈武侠片看多了吧!”火鸡哈哈大笑起来,其他人也跟着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嘲讽。 火鸡对着车后镜摸了摸头发,啐了口痰:“妈的!小罗这是搞什么名堂,惊风扯火的给我打电话,要我帮忙对付一个人,没想到是对付一个还没断奶的小娃娃,枉我还带了这么多兄弟过来!我草,小罗那小子越混越回旋了吧,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吓破了胆!” “大哥,那个字不读臭,读臭(xiu)!”大胸妹在后面低声说。 火鸡皱了皱眉头,骂咧道:“去去去!滚一边去!一个小学毕业生跟我这个初中毕业生教学,你他妈好意思吗?” 第两百零七章颜苏,是你吗? 小罗?! 听火鸡这话的意思,是小罗叫他来对付我的。 小罗是谁?! 心里咯噔一下,一个熟悉的名字浮现在脑海中,罗刊兴?! “是罗刊兴叫你们来的?”张梦雪抢先说话了。 火鸡瞅了瞅张梦雪。嘿嘿一笑,笑得很是猥琐,他吐了个烟圈,用挑逗性的口吻说道:“哎哟,小妹妹,长得不错嘛!你就是张梦雪?” “是又如何?”张梦雪冷冷答道。 “嘿嘿,挺有个性的,长得也漂亮。怪不得小罗会被你迷的神魂颠倒!”火鸡一边说着,一边用下流的目光在张梦雪的身上肆意扫荡。 张梦雪双臂环抱在胸前,冷声问道:“你们到底想怎样?” “想怎样?呵呵!”火鸡弹飞烟头,悠悠说道:“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小罗给了我那么多钱,要我摆平耿小七,我们出来混江湖的,接的单子肯定是要做的!” “卑鄙!”张梦雪啐骂道。 “哼!”我冷哼一声,带着相当鄙夷的口吻说:“怎么着?那个罗刊兴在学校被我教训的不敢出面了?当缩头乌龟了吗?居然找一帮乌合之众来报仇!” 反正我们今天摆明也是走不掉的,最后也是一场恶战,所以语气上也不能示弱。 我这句“乌合之众”直接把火鸡给惹火了,火鸡按了一下刺耳的喇叭,怒骂道:“你个小杂种在说谁呢?口气够狂的啊!丁汤圆。给我好好伺候伺候他!” “哎!”那个丁汤圆应了一声,踏步而出。 我抬头一看,是个海拔超过一米八的大个头,这种身高在南方地区也算比较少见的。丁汤圆长得又高又胖,而且皮肤还很白,看上去还真像一颗滚动的汤圆。 “嘿嘿嘿!”丁汤圆把那手指掰得噼里啪啦响,狞笑着朝我走过来。 火鸡在后面招呼道:“哎,随便弄两下就行了。别把他给弄死了啊!” 火鸡完全低估了我,他还害怕丁汤圆把我弄死了,在他看来,罗刊兴花钱请他们一大群人出马。原本就是一件滑稽的事情,三十个人对付一个屁大的孩子,连黑社会也下不去手啊,所以他只派了一个人出来,想着教训教训我就得了。 但是火鸡也不好好想一想,没有几把刷子我敢跟他们叫嚣吗?我要是个普通孩子,他们这阵势估计早就吓得我尿裤子了。 张梦雪张开双臂挡在我面前:“你们别动他!” 火鸡以为我们害怕了,嘿嘿淫笑道:“哟,青梅竹马啊?要我们不动他也行!这样吧,你跟哥出去玩一玩,哥就放过他。怎么样?” 大胸妹靠了上来,娇嗔道:“火哥,你好坏,看见漂亮小妹妹你就不要人家了……” “没事儿,小妹妹技术生疏,很多地方还需要你指点!”火鸡笑得那副淫贱模样,让我真想一把撕烂他的脸。 “回家找你妈玩去吧!”张梦雪冷冰冰地回应道。 虽然张梦雪已经不是大小姐了,但是她的身上毕竟还有大小姐的气质和脾性。 火鸡一双眼睛鼓的老大,像只蛤蟆似的:“小婊砸,你敢……敢骂我?妈的!把那小婊砸给我一块儿绑了,老子今晚非要睡了她不可!” 丁汤圆伸手就去抓张梦雪,张梦雪一记撩阴腿,直接命中丁汤圆的裤裆。 丁汤圆啊哦一声弯下腰去,憋红了脸大骂:“小娘们居然会武功……” 不等丁汤圆直起腰板,我飞身纵跃而上,提起膝盖一记飞膝冲撞命中丁汤圆的面门。 嘭! 一声闷响,丁汤圆鼻血狂喷,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兄弟们抄家伙,给我灭了他!”火鸡的双眼里喷出熊熊怒火,非常粗野的怒吼起来。休吗华弟。 那些混子统统跳下摩托车,将我们团团围住,有的人拿着棒球棍,有的人拿着钢管,有的人拿着铁链子,还有人别着西瓜刀,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 火鸡还不忘吼道:“女的不要划花了脸,要不然没得玩了,男的随便弄个三级残废就是了!” 那些混子一拥而上,我和张梦雪只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在这条并不宽敞的巷子里面跟那群混子激战起来。 虽然我和张梦雪的身手都不算弱,但是对方人多势众,我们的局势始终非常吃亏。再加上这些人都是江湖斗殴的打法,完全没有套路和章法,虽说是一群乌合之众,对付起来还是有些吃力。 激战了半晌,虽然我放倒了三个混子,但是我的后背挨了一棒子,幸好我身子骨硬朗,差点没打断腰椎。而后左脑又被铁链子狠狠抽了一下,那种自行车上面弄下来的铁链条,杀伤力极大,抽在身上就跟扒皮似的,一下子就把我的脑袋划开一条长长的血口子,鲜血顺着脸颊淌落下来,把我左半边脸都给染红了。 我的脑袋一阵晕眩,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感觉周围的景物都在晃动,看东西都带着黑影。 不知谁踹了我一脚,我站立不稳,扑通一下摔倒在地上。 这个时候,我看见张梦雪就倒在我前面不远处,两个臭三八正用高跟鞋踹她,然后上来两个纹身的混子,架着张梦雪就往人堆外面走。 “小雪!小雪!”眼见张梦雪被人绑走,我的眼睛唰地一下就红了。 我不顾一切地冲上去,飞身抱住其中一个混子的腰板,将那个混子扑倒在地上,一拳砸下去,把那个混子的鼻梁都给打歪了,那鼻血突突地往外喷。 但是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几个混子迅速围拢上来,对着我拳打脚踢。 我被打倒在地上,双手抱头,眼睛肿的只剩一条缝,满脸都是血,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疼。 “让开!让开!”火鸡拖着一根棒球棍走上来,棒球棍跟地面摩擦出刺耳的金属声响。 那些混子自觉给火鸡让开一条道,火鸡走到我面前,抬脚踩在我的头上,对着我吐了口唾沫,抡圆了胳膊就要往下砸:“小杂种,老子看你还嘴硬……啊呀!” 火鸡话音未落,突然一声惨叫,手中的棒球棍哐当落在地上。 火鸡面无血色,捂着自己的右手腕,脸颊突突突地抽搐着,有鲜血顺着指缝流出来。 “火哥,你怎么啦?”那些混子大惊失色,谁都没看清楚火鸡怎么受伤了。 火鸡面露惊恐之色,骇然大叫:“我的手……我的手……我的手动不啦……” 众人定睛一看,惊讶地发现,火鸡的右手腕上竟然穿透了一根寒光闪闪的银针! 银针封住了火鸡的右手血脉,火鸡的右手自然动弹不了。 在看见那根银针的一刹那,我的心猛然缩紧,整个人就连呼吸都停止了。 我愣愣地看着那根银针,身体止不住地哆嗦起来。 扁鹊针!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看错,那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扁鹊针! 而拥有扁鹊针,又会施展银针绝技的人还会有谁? 颜苏! 是颜苏! 在这条散落着昏黄灯光的小巷里,我对颜苏的记忆全面苏醒,眼前就像过电影一样,飞快地闪过我和颜苏在一起的那些画面。这个久违的名字,在这一刹那,再次填满了我的胸膛。原来很多我以为忘却的记忆,我都没有忘记,只是让伤痛将它们封印在了脑海深处。而现在,封印解除了,我再也骗不了自己。 我忍着剧痛从地上踉跄着爬起来,对着空荡荡的街道嘶声叫喊:“颜苏!是你吗?颜苏!是你吗?你出来呀!你出来呀--” 我的声音随着夜风远远飘散出去,我相信,在这条街道的某个角落里,颜苏正在静静地看着我。 颜苏,是你回来了吗? 第两百零八章五行冢 “日你个仙人板板!谁?谁偷袭我?给老子滚出来!” 火鸡破口大骂,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 那群混子拎着家伙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半点踪迹。 嗖!嗖! 又是两根扁鹊针破空而至,普通人根本听不见这个声音。 我的耳膜微微一颤。当我循声望去的时候,前面不远处接连响起两声惨叫。 两个拽着张梦雪的混子尖叫着松开手,他们的手腕上赫然插着寒光闪烁的扁鹊针。 “妈个比!什么人?到底是什么人?”火鸡眼见情势不对,声音中流露出一丝慌乱。 嗖!嗖!嗖! 数点寒星自黑暗中飞出来,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群混子哀嚎连连,扑通通倒在地上,散落了一地的凶器。 几个混子退到火鸡身边,惊慌失措地叫喊道:“火哥。不妙啊,有高人助阵啊!” “是呀!我们还是撤吧?”其他几人立即附和道。 其实火鸡也怕了,他让大胸妹骑车,自己翻身爬到后面去,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撂下狠话:“小子,今天算你走运!” 伴随着摩托车的轰鸣,火鸡去得远了,只有那一头火红色的头发还在风中飞舞。 树倒弥孙散,带头大哥都仓皇逃跑了,下面的那些混子焉有不跑之理?休帅叉号。 只听隆隆的马达轰鸣声,那些混子争先恐后的跳上摩托车,头也不回的绝尘而去。 轰鸣声迅速远去,巷子里终于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颜苏!颜苏!”我环顾四周,晃眼仿佛见到前面路边的花坛好像闪过一抹裙影。于是我提气急奔。飞快地追了上去。 等我扑入花坛的时候,哪里还有颜苏的踪影? 夜风轻轻拂过,两旁的梧桐树婆娑成影,发出哗哗的声音。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种奇异的香味,那个香味很熟悉,曾经令我魂牵梦绕。 我失魂落魄地从花坛里走出来。颜苏,真的是你回来了吗?为什么你不现身跟我见面呢? 我回到巷口,见张梦雪还坐在地上。赶紧上前将她搀扶起来:“没事吧?” “还好!”张梦雪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颜苏回来了?刚刚是颜苏出手救了我们?” 我点点头:“应该是吧!扁鹊针独一无二,不是颜苏还会有谁?” 张梦雪抿了抿嘴:“那她为什么不现身呢?是因为我吗?当初在古桑村的时候,是因为我的怀疑才逼迫颜苏出走的!” 望着无尽的夜空,我怅然若失,幽幽说道:“我了解颜苏的性格,她想要现身的时候一定会现身,她不想现身的时候,就算我们掘地三尺,也无法将她挖出来!不管怎样,至少我们知道她还活着,这就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张梦雪点点头:“很感谢她不计前嫌救了我,希望她能好好的!” 回到家里,余奶奶看我们浑身血迹斑斑的样子,吓了一大跳:“你们……你们这是干嘛去了?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没事!跟人干了场架!” 我和张梦雪洗漱了一下,重新换上干净的衣服。 说实话今晚我伤的还真不轻,浑身上下都是淤青,估计要一段时间才能消肿。为了不让余奶奶担心,我特意穿了件外套,把伤口全部遮住。 为了迎接我们回来,晚饭做的很丰盛,余奶奶心疼我们,一个劲地给我们夹菜。 “方教授呢?”我问。 余奶奶指了指卧室:“他这人就是这样,一钻研起来,天崩地裂了都不管!我刚去叫他吃饭,他说还有最后一点点,很快就会有结论了……” “哈哈哈!成功啦!成功啦!”余奶奶话音未落,方小花突然从卧室里冲了出来,状若癫狂,兴奋得手舞足蹈,就差没飞起来了。方小花满脸疲惫,但是笑容却非常灿烂,他的头发凌乱的跟鸡窝似的,两眼充满血丝,也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休息了,那副模样看了挺让人心疼的。 “小七啊,这次你从古桑村带回来的古籍资料非常有用,不枉此行,我真的从那些古籍里面找到了女娲之魂的下落!”方小花一边说着,一边高兴地打开一瓶白酒:“这么值得庆贺的事情,怎么能少了酒呢?” 听方小花这样一说,我和张梦雪也跟着激动起来:“真的吗?女娲之魂有下落了?方教授,你快跟我们讲讲!” 方小花吱溜喝了口白酒:“当时巫国的最高统治者为巫后,相传为女娲转世,有着通天彻地的本领,神鬼莫测的力量,这种力量被称为女娲之魂。据传女娲之魂跟随巫后一起埋葬在一个名叫巫国神宫的地方!” “巫国神宫在哪里?”我和张梦雪异口同声地问。 方小花耸耸肩膀:“我也不知道!” “啊?!”我和张梦雪的心登时沉了下去,这说了半天不是白说吗? “不要叹气,我还没说完呢!”方小花摆摆手:“虽然暂时不知道巫国神宫的所在,但是我已经查到通往巫国神宫的方法。当时巫国的巫术非常盛行,除了高高在上的巫后以外,下面还有五大巫师,每人都有一种五行元素的绝学,所以称为五行巫师,他们的墓地又叫五行冢,五行冢分别修建在五个秘密之处。相传五行巫师离世的时候,都有自己的法杖陪葬,而那五根法杖就是开启巫国神宫的钥匙。所以要想找到巫国神宫,首先需要找到五行冢,获得五行巫师的法杖!” 听闻此言,我们原本熄灭的希望,又呼呼蹿腾起来。 我抿了口白酒:“方教授,那你查出五行冢的所在了吗?” 方小花摘下眼镜,揉了揉红肿成桃子般的眼睛:“我这几天彻夜不眠就是在研究这个事情,经过大量的资料比对,暂时破译出了水巫师的墓冢所在!” “在哪里?”我和张梦雪一下子屏住了呼吸,一颗心嗖地提到嗓子眼。 方小花重重地放下酒杯,擦了一把嘴角的水渍:“一个你们很熟悉的地方!落日村!” “落日村?!”我和张梦雪惊讶地张大嘴巴。 我在落日村还是生活了小半年,万万没有想到落日村竟然有巫师墓冢。 不过再把各个细节串起来想一想,落日村村民的衣着打扮,跟我们在古桑村看见的巫人打扮几乎是一模一样,而且他们的习俗也非常相似,比如拜鬼什么的。换句话说,落日村的人极有可能也是巫国后人,而那里出现巫师墓冢也就不足为奇了。 我的思绪全部回到落日村,沉默着没有说话。 “小七,你在想什么呢?”张梦雪问我。 一幅幅关于落日村的画面闪过我的脑海,我猛地一拍桌子:“我想我知道水巫师的墓冢在哪里了!” “你知道?!”方小花有些奇怪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也许在无意中,我们闯入过那个地方!那个地方叫葫芦口,在神女峰上,山上有一个很漂亮的湖泊。当初我被熊瞎子追赶,不慎落入湖中,后来我和颜苏在湖底下面看见了密密麻麻的死人,还有一条通向阴间的阶梯,以及奇怪的鱼阵,当时我就很困惑那是个什么地方!” “死人?通向阴间的阶梯?鱼阵?”方小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些元素好像都能跟墓冢扯上关系!照你这么一说,极有可能水巫师的墓冢就在那个湖泊下面!” “我们什么时候回落日村看看?”张梦雪迫不及待地说。 现在我们基本上破译出第一座五行冢所在,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 方小花大手一挥:“择日不如撞日!正好国庆有七天小长假,你们也不用上学,明儿一早我们就出发去落日村!” 第两百零九章画死人像 怀揣着激动的心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女娲之魂的事情终于有进展了,一旦找到女娲之魂,我们就将踏上复仇之路。 但是我们也深切地知道。要找到女娲之魂是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必须要先行找到五行巫师墓冢,取得巫师法杖。 光是用脚趾头想想也能知道,要想找到五行冢,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更何况五行冢里面肯定危机重重,我们还得确保自己不会死在墓冢里面,还得有命活着去寻找巫国神宫。 我起床站在窗边,拉开窗帘。想要吹一下凉爽的晚风。 远方的城市灯火点点,倒映在漆黑的天幕上,如同闪烁的星星。 隐隐能够听见远处汽车飞驰而过的声音,想必在这个时间段,这座城市里面还有很多无法入睡的灵魂。 楼下的梧桐树传来哗啦啦的声音,我无意识地瞟了一眼。 突然,我整个人一下子僵住了,因为我看见小区门口的那棵梧桐树下,竟然站着一个人影。 从那人影的轮廓来看,简直像极了颜苏! 颜苏?! 真的是颜苏吗?!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张着嘴巴发不出声音。 几秒钟后,我转身夺门而出,飞也似地往楼下跑去。 我体内的热血咕噜噜的沸腾着,颜苏。是你吗?颜苏,我来找你了,你别走!千万不要走! 可是,内心的祈祷终究抵不过现实的残酷。 当我气喘吁吁跑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梧桐树下空荡荡的,早已没了人影,一缕夜风卷地而过,卷起掉落的梧桐叶子在风中飞舞,一直飘向远方。 看着空空荡荡的街道,我的心里涌起浓浓的凄凉。 我确定我没有产生幻觉,而且直觉告诉我,刚才梧桐树下的人影不是别人,绝对是颜苏。我和她朝夕相处那么久,我对她的体型轮廓实在是太熟悉了。 难道颜苏……她……她真的不想再见到我吗? 我在小区门口发呆了很久,连门卫室的大爷都看不下去了:“这是哪家的小孩。半夜站在门口看啥呢?” 转过身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的眼角竟然有湿润的泪水。 有些人,一直铭刻在心底最深处,从来都不曾忘记!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手插在裤兜里。黯然神伤的往回走。 走了没有多远,就看见张梦雪迎面而来。 “你怎么下楼来了?”我问。 张梦雪说:“我看你大半夜急匆匆下楼,怕你有事,所以赶紧跟下来了!怎么了?你好像在哭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总不会被人欺负的哭鼻子吧?谁欺负你了,姐帮你报仇去!” “没事!”我吸了吸鼻子,如实说道:“刚才我好想看见颜苏站在小区门口,所以我就冲下来了!” 张梦雪微微一怔:“不能吧,这大半夜的颜苏出现在小区门口?是不是你看花眼了?” 我抬头望了望无垠的夜空,把泪水咽回肚子里,幽幽说道:“我也希望是自己看花眼了!” 这一夜,我几乎没有入睡,一想到颜苏心就火烧火燎的疼。 也许我这个年纪不懂得什么是爱情,但是我懂得什么叫做思念。 思念就像一把刻刀,无情地在心房里面刻画着颜苏的名字,每刻一下,我的心就会流出血来。 好不容易折腾到天亮,我顶着两只熊猫眼爬了起来。 “昨晚没睡好?”张梦雪问我。 “压根就没睡!”我打着哈欠,就像霜打的茄子。 “一整夜都在想着她?”张梦雪盯着我的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在张梦雪面前我从来都不知道狡辩,点点头,算是默认了。休妖介划。 张梦雪也没说太多,只拍了拍我的肩膀:“快去收拾东西吃早餐,我们的时间很紧,一天之内要赶回落日村!” 我们出门的时候很早,天才开始微微亮,空气中还飘荡着朦胧的白雾。 刚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见门口摆放着一个画摊子。 这个画摊子应该是今天才摆出来的,往昔都没有见过。 画摊子不是卖画的,而是专门给人画像的。 比如一个客人往那一坐,可以是素描,可以是彩墨,技艺高超的画家三两下子就把你的肖像给你画出来,就像打印机打出来的一样,很是厉害。 画摊前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下巴留着一戳花白的小胡子,很有搞文艺的范儿。 “几位,画张肖像吗?”白胡子画家开口询问我们。 “不用了,我们赶时间呢!”方小花摆摆手,继续往前走。 白胡子伸手拦着方小花:“老兄弟这么早要急着出远门吗?只怕还没有合适的车呢!我今天第一天开张,要不你帮我撑撑门面,讨个吉利,我免费帮你画一张,也不收你的钱,你看怎么样?” 白胡子说的很诚恳,方小花也有些不好意思拒绝了:“你这耽搁多长时间?” “不会太长,十分钟!”白胡子一边说着一边取出画板。 “成!”方小花本着行善积德的精神,拉过板凳坐了下来,还特意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画家也不含糊,在距离方小花一米远的地方坐下,左右仔细观察了一下方小花的五官,然后拿出一支黑色墨笔虚空描了两下,迅速架起画板,摆出姿势,那种强大的文艺气场一下子就散发出来。 大隐隐于市,很多有才有德之人,都隐藏在市井小巷里面。 像这样的画功,绝非一日之功,需要十年如一日的勤修苦练。 但是很多人穷其一生去追求梦想,最后也有可能因为不同的原因而无法实现。 也许白胡子年轻的时候也想成为一名画家,也想进入国家级的殿堂,可是人到中年,却只能坚持梦想摆摊卖画求生,人生境遇,想想总是令人唏嘘不已。 唰唰唰!唰唰唰! 白胡子的画笔飞快游走,画板上迅速出现方小花的肖像,还真像打印机打印出来的,栩栩如生。 不超过十分钟的时间,白胡子啪地搁下画笔,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将那张肖像画递给方小花:“拿好,你的画!” 方小花满心欢喜地接过画纸,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他抓着画纸的双手止不住疯狂地哆嗦起来,感觉就像羊癫疯发作一样。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方小花的牙关咬得咯咯响,声音中充满了压抑的愤怒。 “这是你的真实写照!”白胡子收起画笔,嘴角的笑容变得有些诡异。 “放你娘的屁!”方小花脸色铁青,突然指着白胡子破口大骂。 我和张梦雪面面相觑,都没整明白发生了何事,白胡子不是免费给方小花画画吗?怎么方小花在接过画以后,反倒辱骂白胡子呢? “方教授,怎么啦?”我奇怪地问。 方小花呼地将画纸丢给我:“你看看这王八犊子画的是什么玩意儿!” 我心中嘀咕:“方教授今儿个吃了炸药啦?不就一幅肖像画嘛,就算白胡子画的不好,也不用如此大发雷霆吧?” 我怀着强烈的好奇心摊开画纸,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终于明白方小花为什么会如此动怒了?连我都想破口大骂,这……这他娘的画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白胡子画得不是不好,相反地,他画得非常好,栩栩如生,跟方小花的面容几乎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但为什么我们想要骂他呢? 因为这个王八犊子,竟然……竟然是给方教授画了一张黑白遗照?! 他这哪里是什么肖像画,根本就是一幅死人像啊! 第两百一十章半夜鬼敲门 这事儿有些悚然了! 大清早在家门口,被人拉住画一幅肖像,结果画出来的是遗照,这事情搁谁身上谁也不能接受啊! 要是换成一个年轻人。估计没有方小花这么好的脾气,直接就把画摊给砸咯。 画像上的方小花微微笑着,可以看见黑色寿衣的领子,旁边还有一朵小白花,整幅画以黑白为基调色,给人一种很阴沉很不舒服的感觉。 张梦雪夺过画纸,直接将画纸揉成一团,用力扔在白胡子的脸上。厉声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口口声声免费画像,就画出这种东西?我们跟你素不相识,你在诅咒谁呢?当我们给不起钱,需要你免费画像吗?我们也是看你好心才坐下来的,你就这样对待你的顾客?像你这样的人,不可能会有生意的!” 张梦雪将方小花扶起来:“方教授,我们走,大清早的碰上一个神经病!” “真是晦气!”方小花摇摇头站起来:“我也是好心,没想到好心没好报!我跟他又不认识,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脑子被驴踢了!不用跟这种人计较!” 我们骂骂咧咧的往外走,大清早居然碰上这样一件堵心的事情,心情一下子就不美丽了。 走出老远,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白胡子画家,发现他的脸上依然带着莫名古怪的笑容,那个笑容令我感觉有些发毛。 我没有说出来。但是心里总觉得,这个街头画家有些古怪,具体怎么个古怪法,暂时也说不上来。 那个年代还没有动车,不过高速路是有的,我们乘坐大巴车抵达重庆,然后又从重庆坐船去了巫峡,抵达落日村的时候已经是夕霞满天。 走进这座熟悉的小山村,一股苍凉之感扑面而来。 以前每当夕阳西下的时候,总能看见干活归来的人们,还能看见田埂上奔跑的小黄狗,以及屋顶上升起的袅袅炊烟,那曾是多么美好的一幅画卷啊! 可是现在呢? 这里的一切都变了! 自从落日村被屠村以后,村子里再也没有一个活人,甚至没有一个活物。 死气沉沉是落日村最真实的写照。 不少房屋都已经破损了。有些篱笆墙也倒了,甚至有些家门口已经长出了齐腰深的野草。远处的竹楼顶上站着几只乌鸦,对着夕阳呱呱的叫着,晚风送走落日,更添凄凉仓皇之感。 看着曾经美好的山村景致变成这般荒凉的模样,我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那晚活尸填江的场景我还历历在目,我永远都忘不了颜氏夫妇慢慢没入江中的画面。 一阵寂寥的阴风从村子里穿过,还传来房门关合的吱呀声响。平添了一种恐怖的氛围。 张梦雪打了个冷颤,抱着肩膀,环顾四周破落的房屋:“这里的阴气好像有点重啊!” “哎!”方小花叹了口气,面带忧伤的说:“全村人都死光光了,阴气能不重吗?” 张梦雪抿了抿嘴唇:“今晚我们就在这里落脚?” 我点点头:“这里去神女峰还有一段路程,夜里进山太危险了,我们今晚暂时在这里落脚,明早天一亮就进山!” 张梦雪摸了摸胳膊,她的胳膊上已经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要在这里睡一晚,还真是需要点勇气呢!” 说归说,怕归怕,现实的问题是。我们今晚是必须要在这里落脚了。 其实对于我来说,回到落日村就像回到自己的家一样,也没感觉到有多害怕,更多的是心伤,看见自己生活过的地方变得如此萧瑟荒凉,那种心情是常人不能理解的。 夜色渐渐沉了下去,黑暗一点一点歼灭夕阳,慢慢从山头上笼罩下来。 吱呀! 我推开篱笆墙,走进吊脚楼。 我没有在别处落脚,而是回到了颜家。 “这里曾是颜苏的家么?”张梦雪问。 我点点头,各种思绪涌上心头,微微闭上眼睛,那一幅幅画面就像胶片般掠过我的眼帘: 我和颜苏睡在同一间屋子里,她睡地下,我睡床上;我和颜苏以及颜氏夫妇,一家四口高兴地围坐在一起吃晚饭,油灯下的生活虽然清贫,但却那么温馨;我和颜苏跟着颜乌骨一起学医;我和颜苏用蛊虫帮人驱除蛇毒;我和颜苏……我和颜苏…… 我蓦然惊觉,已是满脸泪水。休妖丽巴。 我这才发现,原来我的世界里面,全是我和颜苏! 然而,现在颜苏却没有在我的身边,我的心就像被抽走了一半,也许只有等颜苏回来的时候,我缺少的那一半心才能够复原。 在这死寂的山村夜晚,我一个人静立在黑暗中,任眼泪无声滑落。 滋! 一簇火光亮了起来,方小花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拎着一个油灯。 火光将我拉回现实,我飞快地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痕。 张梦雪转悠一圈回来,拍手说道:“这种吊脚楼风格很有特色哦,住着冬暖夏凉,肯定很舒服吧!” 方小花把油灯放在桌上:“舒服是舒服,不过就是清苦了一点,要你这个大小姐在这里待上十天半月,你铁定受不了!” 张梦雪撇撇嘴:“我可没有那么娇气!” 山村的夜晚死寂的令人窒息,偶尔可以听见从远处传来的鸟叫声。 我们长途跋涉了一整天,实在是有些累了,分着吃了一些干粮和清水,我们就在房间里躺了下来。山村远离尘世,没有受到什么污染,所以即使这里长时间没人居住,屋子里的环境还算干净。 油灯微微摇曳着,发出微弱的毕剥声响,屋子里忽明忽暗,我们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大概睡到半夜的时候,我被一阵咚咚咚的声音惊醒了。 刚开始我还以为是不是山耗子跑进了屋里,支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发现那声音竟然来自门外。 我猛然一惊,有人在外面敲门?! 屋外敲门的会是谁呢? 难道落日村里还有活人吗? 在一个荒凉的山村里面,半夜突然有人来敲门,多少感觉有些瘆的慌。 这个时候,张梦雪和方小花也相继醒转过来。 张梦雪下意识地拔出龙王刺,冲我使了个眼神,脸上的表情也是充满了惊诧。 我冲张梦雪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然后悄悄爬起来,轻手轻脚走到门口。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我暗自深吸一口气,伸手握住门把,冷汗渗出掌心。 干你二大爷的,是人是鬼总得让我看看吧! 我猛地拉开房门,一股阴风呼地灌进屋子里。 我愣愣地站在门口,门口竟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外面黑沉沉的,寂静无声。 这是怎么回事? 门口根本就没有人,那……那刚刚的敲门声是怎么回事? 我的脊背嗖地窜起一股森冷的寒意,难道是鬼怪作祟? 俗语不是说,半夜鬼敲门吗? 我还是有点不放心,特意走出门外,在门口转了一圈,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才退回屋子,重新关上房门。 “外面没人!”我说。 “没人?那敲门声是怎么回事?”张梦雪问。 我耸耸肩膀:“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风吹的什么东西响吧!放心睡吧,我刚检查过,没有异常!” 我们三人重新躺了下来,正准备闭上眼睛睡觉,可是刚刚一躺下,那奇怪的咚咚声竟然又响了起来,就像鼓点一样落在我们心头。 如此一来,我们彻底睡不着了,翻身就从地上爬起来。 狗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装怪? 有你耿爷在此,莫非还有小鬼上门挑衅吗? 第两百一十一章挂在门上的遗照! “何方妖孽!给我滚出来!” 我厉声怒叱,在拉开房门的一瞬间,一张黄符变成掌心火打出去。 呼! 火光一下子照亮了黑暗,门外传来吱吱两声叫唤。紧接着就有两团拳头大小的黑影掉落在地上,半空中还有好几团黑影被火光吓退,迅速消失在厚重的夜色中。 我低头一看地上的两团黑影,原来是两只夜老鼠,也就是蝙蝠。 我吁了口气,虚惊一场! 那团蝙蝠被掌心火烧成了两颗炭球,冒着缕缕青烟,还散发出诱人的肉香。 晚上只吃了点干粮。心里臊的慌,闻到肉香就馋得挪不动腿,而且那火候刚刚好,只要剥开表面那层皮就能吃。 我吹了口气,弯腰将那两只蝙蝠拎了起来。 不对啊!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蝙蝠怎么会半夜来撞门呢?这好像有点反常啊!休见圣圾。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浑身的汗毛嗖的一下倒竖起来。 我打了个哆嗦,蹭地站起身来,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门板上面。 门板上面有东西! 我的瞳孔蓦然紧缩,门板上面竟然留下一个血淋淋的手掌印! 血红色的手掌印在这萧瑟的黑夜里,愈发显得触目惊心。 而且那血手印上面还有血沫子,我伸手摸了摸,指尖腻腻的,明显是印上去没有多久的。 从那血手印的形状轮廓来看,分明是人类的手印! 也就是说。方才在我们熟睡的时候,有人一声不吭地站在门外,在门板上留下了一个血手印,然后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离开。 是谁? 这个血手印到底是谁留下的? 最让我感到恐慌的是,在这荒凉的落日村里,竟然还有其他人存在? 是落日村的幸存者吗? 还是跟我们一样,也是外来者呢? 阴风卷过,我回头看了一眼黑暗笼罩的村庄,沉默不语。 有人在门板上留下鲜血,蝙蝠闻到血腥味就飞了过来,所以发出类似于敲门的咚咚声响。现在虽然弄明白了咚咚声的来由,但我却陷入了更大的困惑当中,留下血手印的人究竟是谁?他想要做什么? 我闷闷地退进屋子里,看来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张梦雪见我脸色不对。 “落日村除了我们之外,可能还有人!”我这话声音不大。却把张梦雪惊得跳了起来。 “还有人……人……”张梦雪嘶地吸了口凉气:“会不会是……其他东西?” 张梦雪口中的“其他东西”指的是鬼魂,我明白她的意思,在这破败的荒村里面,难免会碰上不干净的东西。如果是鬼,估计早就进来了,何必搞那么多名堂,还在门上留个血手印干嘛? “应该是人!”我很肯定地说。 方小花皱着眉头:“难道我们的行踪泄露了?来落日村的事情也就我们三人知道啊!” 我摇摇头:“暂时还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你们先睡吧,今晚我守夜!” “昨晚你就没休息了。还是我来守夜吧,你多少休息会儿!”张梦雪关切地说。 “我……没事……”我说。 “叫你休息你就休息,听话!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你可不能倒下,除了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以外,还要保持充沛的体力!”张梦雪很严厉的关心我。 我点点头,确实这样下去我的身体会扛不住的。 “辛苦你了!”我听话的躺了下来。 这一觉一直睡到天亮。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房门大开着,张梦雪和方教授竟然不见了踪影! 我心下着慌,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心急火燎地就往门外跑:“小雪……方教授……” 刚刚冲出房门,我就看见了张梦雪和方小花。原来他们两人站在大门外面。 “你们……在干嘛呢?”我奇怪地问。 张梦雪伸手从门板上哗地扯下一张纸,面色铁青的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那张纸一看,一颗心登时沉了下去。 那是一张画纸,画纸上面的图画以黑白为基调,画的是方小花的遗像! 我的指尖仿佛触电般猛然一抖,画纸飘然落在地上,看着方小花的遗像,一股森冷的寒意涌上心头。 遗像?! 怎么又是这张遗像?! 这张遗像不是在小区门口画的吗? 怎么……怎么会跟随我们数百公里来到巫峡? 昨天我们离开之前,我可是亲眼看见张梦雪把这张画纸揉成一团,狠狠地砸在白胡子画家的脸上。 可以肯定的是,这张遗像不会长翅膀,所以不可能自己飞到巫峡! 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有人带着这张遗像来到了落日村! 而那个带来遗像的人,很可能就是昨天的那个街头画家!! 还有,照这样推测,昨晚在门板上留下血手印的人,也有可能是那个家伙!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街头画家诡异的笑容,愈发觉得事情不太简单! 细细想来,我感觉街头画家昨天早上好像是专门在等我们,非要拉着我们画像,还给方教授画了一张遗像,而那张遗像现在竟然跟随我们到了落日村。那个街头画家是什么来头?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们可能被人盯上了!”方小花脸色凝重地说。 整件事情从头到尾就透露着一种莫名的诡异,在这张遗像出现之后,诡异的感觉变得更加强烈了。 “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动身赶往葫芦口!”方小花说。 我们点点头,迅速收拾好东西,我对这里的地形比较熟悉,所以由我在前面带路。 张梦雪几步赶上来:“小七,我越想越觉得昨天那个街头画家很古怪啊!你说哪有人给人画像居然画遗照的?还有,临走的时候我还看见他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毫无疑问,我们肯定是被人盯上了,我现在只想知道,盯上我们的人是谁!”我暗暗握了握拳头。 张梦雪拧紧眉头:“还能有谁?我猜是九流派!” “九流派?!”我蓦地一惊,心中暗道:“一高,二吹,三马,四剃,五卜,六丹,七修,八渔,九娼!行为古怪的街头画家,他会画画,难道……难道他是?!” 我和张梦雪对望一眼,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丹青门!” 九流派里面,其中一支流派就是丹青门,也就是指以画画为生的人,这跟街头画家的身份完全符合! “没想到啊没想到,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会被九流派的人找到!”我的眼睛里慢慢升起一簇愤怒的火焰,每每提及九流派,我总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九流派的人杀个干干净净。 张梦雪点点头:“九流派势力强盛,神通广大,还真没他们打听不到的事情,找不到的人!而且九流派之前跟蔡丰源那个叛徒勾结,肯定知道女娲之魂的秘密,所以他们盯上我们,很可能也是为了女娲之魂而来,但是他们没有我们手中这么多的线索,我们一定不能让女娲之魂落入九流派之手,否则我们就再也没有翻身之日!” 之前我们遇上过打渔子、高台门、吹鼓手、娼妓门,现在又遇上丹青门,九流派的人还真是无处不在,阴魂不散啊! 就算他们人多势众又怎么样,尽管放马过来吧,我耿小七纵然拼尽性命,也会跟他们抗争到底! 快到中午时分,我们攀上神女峰。 我指着一处陡峭的山坡说道:“从这里滑下去,就能抵达葫芦口下面的湖泊,水系巫师的墓冢就在下面!” 当初我被熊瞎子追下山崖,虽然记不清楚具体道路,但是方向感是不会错的。 在我的带领下,方小花和张梦雪跟在我身后,一步步往山崖下面滑去。 第两百一十二章颜苏,归! 好不容易下到湖边,我们一个个已经累得精疲力竭。 尤其是方小花,累得都快虚脱了,抱着水壶咕咚咚地灌水。 又回到了这个宛如人间仙境的地方。看着面前碧绿色的湖泊,我的心情豁然开朗。 湖面上泛着粼粼波光,绿树成荫倒映在湖面上,婆娑成影,就像打翻的绿色颜料融在湖里,把整个湖泊都染成了碧绿的颜色。那条瀑布犹如飞天银龙,自山崖上飞泻而下,倒挂如虹。激荡起层层光晕,发出闷雷般的轰鸣声,淼淼水烟升起来,一切如梦似幻。 “美!这里真美!”张梦雪张开双臂,迎着徐徐山风,高兴地叫喊起来,晶莹的汗珠从她的脸颊滚落。和绯红色的脸颊相互辉映,就像红苹果上面滚动的露珠,娇艳欲滴。 方小花拍着屁股站起来:“这水系巫师还真会找地方,居然能找着这样一块风水宝地。以后我若是死了,我也想躺在这样的地方,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胡说呢!不吉利,快吐三口唾沫!”张梦雪说。休见引号。 “哦?我说错话了?啊呸呸呸!”方小花连吐三口唾沫。 张梦雪正色道:“我们这还没进墓冢呢,不能说死,不吉利的!” 我们休息了一会儿。囫囵填饱肚子,养足精神,着手开始准备下水。 方小花不太会游泳,我问他有没有问题,方小花比了个OK的手势,紧咬嘴唇,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湖水不算很深,我嘱咐待会儿下水之后不要慌张,因为到时候会看见水下立着很多尸体。只要不自乱阵脚,还是没有太大问题。 我游泳的时间不长,水性一般,方小花水性最弱,张梦雪的水性还可以,她说:“你知道以前他们都叫我什么吗?叫我龙王的女儿,简称小龙女!” “嘁!”我翻了翻白眼:“那我还杨过呢!” 然后我瞅了一眼方小花。哈哈大笑:“看,这是神雕!” 方小花胡子一翘,瞪我一眼:“没大没小!” “你又胡说!自己打嘴巴子!”张梦雪指着我。 “啊?为啥?”我怔了怔。 张梦雪很严肃地说:“因为杨过是断臂,你也想断臂变残疾人吗?这话说的多不吉利,快打三下嘴巴子!用力点!” 啪!啪!啪! 我抬手连呼自己三下,嘴巴都发麻了。 “哎,不对啊,为啥方教授是吐唾沫?我是打嘴巴子?”我一下反应过来。感觉自己好像被张梦雪戏弄了。 “咯咯,因为你……傻呀!”娇笑声中,张梦雪飞身跃入水中,溅起老高的浪花。 我和方小花也潜入水中,慢慢朝着湖中央游过去,我们的身影很快就和这片绿色融为一体。 我们深吸一口气,就像秤砣一样,慢慢沉入水中。 咕噜噜!咕噜噜! 水流声不断冲击着耳膜,我们距离外面那个阳光灿烂的世界越来越远,恍惚中就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陌生世界,这个世界黑暗阴沉。幸好今天的阳光还算充足,或多或少能带给湖底一抹微微的光亮。 想想人生的际遇就挺伤感的。这美好的国庆假日,别人都是出去旅游度假,而我们却冒着生命危险在这里寻找巫师墓冢。如果可以,我能否选择那种普普通通,平平淡淡的生活?因为那才是我想要的,什么江湖,什么善恶,都统统滚蛋吧! 我的脑海里也就恍惚了那么一下,我们已经沉入湖底。 又见到了湖底的那些死尸,一具具肿胀的死尸就像水萝卜一样,又白又泡。 那些死尸全都直挺挺地站在湖底,寂静无声。 我潜到湖底,轻轻用手拨开湖底的细沙,湖底下面,那条灰白色的阶梯显露出来,熟悉的镇阴纹跃入我的眼帘。 因为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所以我这次潜入湖底并没有太大的恐惧。 方小花经常进入各种恐怖地方的古文物专家,见到这场面虽然有些发怵,但多少还算镇定。 这里面就只有张梦雪要显得慌张一点,她游泳技术确实不错,就像出水芙蓉,在水里随意穿梭。她飞快地往前面游,试图远离那些死尸。 我本想叫她不要拉开距离,可是在水下我又说不出话。 突然,我就看见尸堆里猛地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抓住张梦雪的脚踝,将张梦雪拽入了尸堆里面。 我猛地一惊,嘴巴情不自禁地张开,冰冷的湖水立刻倒灌进嘴里,冒出一串串气泡。 我还以为是自己眼睛看花了,使劲揉了揉眼睛,发现张梦雪确实不见了,这才真正的着慌起来,双足并用,拼命朝着尸堆里面冲了过去。 我又惊又怒,尸堆里面怎么会伸出一只手来?难道说这湖底的死尸还会尸变吗? 我担心张梦雪的安危,当下也顾及不了那么多,硬着头皮,一下子就扎入尸堆里面。 我在密密麻麻的死尸中间来回穿梭,着急地搜寻张梦雪的踪影。 就在我回头一瞥的时候,我突然看见一抹裙袂,小雪?! 我双腿一蹬,嗖地就窜了过去。 可是我刚刚窜出还没有两米远,脚踝突然就被什么东西给拽住了。 不等我回过神来,我的身子止不住往下一沉,紧接着就感觉腿上遭到重击,一阵剧痛瞬间传遍全身,而同时这阵剧痛也刺激我的大脑,让我一下子清醒不少。 我也不知道拽我的东西到底是人是鬼,反手拔出定尸笔,一招“回头望月”刺了出去。 拽着我的劲道立马松懈不少,我抓住机会,使劲一扭身体,挣脱了那股劲道的束缚,往上窜了一下,骑在一具尸体肩膀上,迅速回头一看。 只见我身后站着一个人,是的,不是死尸,而是一个大活人! 这人穿着青色布衣,胡子拉碴,眼睛圆鼓鼓的瞪着我,他的脸上有一道血口子,还在往外冒着血,应该是刚刚被定尸笔所伤。 乍然在这死人堆里见到一个大活人,我不由得愣了愣,随即想到:“这藏在死人堆里的混蛋莫非是丹青门的人?他们是紧跟在我们后面下水的吗?” 半晌没寻着张梦雪,我心中发慌,猛地一咬牙关,率先朝着那个青衣人反扑过去。 一招出海蛟龙,我唰地刺出定尸笔,定尸笔在水中划出一道清晰可见的波痕,我整个人在水中如同陀螺般急速旋转,一下子就杀到青衣人面前。 青衣人猝不及防,只得狼狈的往边上躲避。 定尸笔穿透了他的肩膀,将他的肩膀钉入后面一具死尸体内。 青衣人面色大变,一时间有些岔气,嘴里咕噜噜吐出泡泡,神色顿时变得慌乱起来。 我腾身飞起,伸足在青衣人面门使劲一踹,同时用力向后拔出定尸笔! 其实在水下打斗根本使不出太大的力气,所有动作都像慢镜头播放,看上去有些滑稽。 但是我们却一点也感觉不到滑稽,因为任何一丝的失误,都会立马前去阎罗殿报到。 定尸笔从死尸体内拔出的手感很奇怪,就像从泡沫里拔出来一样,与此同时,那人被我踹得向后飞了出去。 摆脱青衣人的纠缠,我心中一喜,正要向前游去。 可是我高兴的太早了,万万没有想到后面还藏的有人,一只粗壮的胳膊从后面绕过来,一下子箍住了我的脖子。 呃…… 我的呼吸猛地一滞,胸腔里的氧气飞快地被挤压出去,眼前的画面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我胡乱地挣扎着,但却无济于事。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葬身湖底的时候,一条窈窕的人影自正前方急速游来,同时水下划过一道清晰的波痕,一根银针直接命中那只大手,那只大手触电般缩了回去。 我心中又惊又喜,犹如掀起了惊天巨浪,颜苏!是颜苏! 第两百一十三章佳人依旧,诺言一生! 颜苏?! 在这种时候看见颜苏,我真以为自己在做梦。 当那双细嫩的小手抓着我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来,这一切是真的! 颜苏拉着我迅速上浮。哗地冲破水面。 明晃晃的阳光有些耀眼,我使劲甩了甩昏沉的脑袋,大口呼吸着外面的清新空气。 一双柔软的小手推着我的腰,将我一路推向岸边。 我这才发现,原来张梦雪和方教授都已经回到岸边的乱石堆。 哗! 颜苏自水里一跃而起,落在我的身后。 “颜苏!”我惊喜交加,转身看着颜苏。 在看见颜苏的一刹那,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可能是心里的话太多了。全都堵在喉头,我只张了张嘴巴,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时光荏茬,佳人依旧。 我幻想过很多与颜苏再次相见的场景。但我绝对没有想到,我们的再次相见竟然是这种方式,我多少有些惭愧。 颜苏的面容并没有多大的改变,依然是那么的精致,那么的妩媚。 尤其是从她从水里跃出来,发梢上,鼻尖上,脸颊上都挂着晶莹的水珠,如同一株出水芙蓉般亭亭玉立。 也许是一个人在外面漂泊了一年多时光,经历了很多的磨难和风霜。颜苏的身上散发出一种更为成熟的女人韵味,更是为她增添了三分妩媚。休爪鸟弟。 “颜苏,谢谢你!”张梦雪走过来。 颜苏很淡然:“不用!追杀你们的是九流派的丹青门,九流派不仅是你们的仇敌,也是我的仇敌,杀他们也是我的分内之事。所以谈不上谁帮谁,谁又感激谁!” “颜苏,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惊讶地问。 “我跟着你们来的!”颜苏顿了顿:“也不算,确切地说,我是跟着丹青门的人来这里的!” “嗯?跟着丹青门过来的?”我微微一怔。 颜苏点点头:“昨天早上我看见你们出门,其实我并不知道你们要去哪里,我只是看见有人一直鬼鬼祟祟跟在你们后面,我觉得可疑,所以我也就跟在那人后面,后来我发现那人的红莲刺青,再加上那人的手中拿着画板,我就猜测那人是九流派里面的丹青门人,我想你们肯定是被九流派盯上了,我猜测可能有事发生,所以一路跟了过来!” 我听得心头一颤,我并没关心颜苏是跟着谁过来的,在颜苏这段话语里面,我只对第一句话感兴趣“昨天早上我看见你们出门”。 “颜苏,你……你说你看着我们出门,那你一直都在我们附近?前天晚上赶跑那群混子的也是你,对不对?”我神情激动地说。 这一次,颜苏没有否认,她点点头,表示默认。 那天晚上救我们性命的果然是颜苏,我也没有眼花,颜苏真的在小区门口出现过。 “你……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成都?你又怎么知道方教授的家呢?”我好奇地问。 颜苏的回答令我吃惊:“其实从你们离开白帝城开始,我就跟着你们到了成都!” “什么?!”我和张梦雪对望一眼,眼神中都流露出深深的惊讶,原来颜苏一直都在外面的身边,而我们却浑然不知。 颜苏背负着双手,凝望着如同碧玉般的湖面,幽幽说道:“其实当你们回到张家古楼的时候,我也回到了张家古楼,回去的时候看见张家古楼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我的心微微疼了起来,我知道因为之前的猜忌和怀疑,颜苏不愿再现身与我们相见,可是她为什么又跟着我们到了成都呢? 颜苏回头看了我一眼:“其实吧,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鬼使神差地跟着你们到了成都。后来我知道了,因为我想保护你,小七!从我们认识的那天起,我就习惯了保护你,我不愿意看见你受到欺负!呵呵,我这想法是不是挺傻的?” 颜苏虽然在轻轻笑着,但是我却红了眼眶,心里流淌着酸涩的泪。 简单一句“我想保护你”,足以摧毁我的任何防备。 原来颜苏从未离开,原来颜苏一直在我身后。 我浑身战栗着,再也忍不住,一个箭步窜过去,将颜苏紧紧拥入怀中。 熟悉的发香又一次扑面而来,我微闭着眼睛,好像靠着颜苏的肩膀沉睡,在拥着颜苏的一刹那,我的心突然变得安宁,再也没有了狂躁,没有了悸动。 颜苏轻轻贴着我的脸:“小七,你长壮实了,像个男子汉了!只是你这哭鼻子的习惯,恐怕得改一改了!” 听着颜苏这样说,我的眼泪更加止不住了,扑簌簌的往外滚,泪湿了颜苏的肩膀。 我抬起泪流满面的脸:“这一年多来,你……你一个人在成都是……是怎样度过的?” “我在距离你们不远处租了间小屋,可是我得交房租啊,还得吃饭呢,所以没事的时候我就去附近的大学门口摆地摊。生意还挺好的,至少能让我交上房租,能让我满足温饱!”颜苏轻描淡写地说着,仿佛在诉说别人的生活。 虽然颜苏口口声声说自己过得还不错,但是我知道,她一定经历了很多的苦难折磨。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要在陌生繁华的大都市生存下去,她稚嫩的双肩要承担多少难以想象的困难和压力。她每天独自行走在高楼大厦的石头森林,独自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独自走过天桥,走过小巷,城市里的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属于她! 我原本止住的眼泪再一次决了堤,不是为自己,而是为颜苏! 我们在方教授的帮助下,还能住在温馨的屋子里,还能吃上可口的饭菜,甚至还能去学校读书。可是颜苏呢?她就像一只流浪的小猫,没人可怜,没人同情,随时都面临交不出房租而沦落街头的窘境,随时也面临着吃了上顿却没下顿的生活。而她之所以会这样,竟然是为了保护我!颜苏一直在暗中保护我!她只是不想我受到任何的伤害! 老天爷,我耿小七何德何能,今生能够遇见颜苏这样的女子? 如果可以,我真的想离开这个纷扰的江湖,放下所有的恩怨情仇,哪怕就在这与世隔绝的落日村,在这风景如画的葫芦口,和颜苏安静地走完这一生。人生最大的幸福,不就是和爱的人看尽潮起潮落,日出日暮吗? “颜……苏……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已经哭得像个泪人,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傻瓜!”颜苏伸手轻轻替我擦拭着脸上的泪水:“还记得那晚落日村被灭,你在山头上对我说的话吗?‘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我也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你!’,这句话我一直记在这里!”颜苏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原来颜苏一直在履行我们的诺言,而我呢?不管是直接也好,间接也罢,总之我失信了,我在心里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自此以后,咫尺天涯,我都与颜苏不离不弃。苍天作证,若违誓言,天打五雷轰! 我抹了把眼泪,感觉嘴唇都咬出了鲜血:“颜苏,对不起!” 颜苏摇摇头:“傻瓜!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也从未怪责过你!我还是那个颜苏,还是那个在你受到欺负的时候,会不惜性命来保护你的颜苏!” 我紧紧握着颜苏的手,凝望着她如水的眼眸:“从今以后,我会用尽性命保护你!” 人一辈子会有很多的承诺,但是这一次的诺言,我希望是一生一世! 第两百一十四章青铜鬼头 平复了一下心情,我们开始考虑接下来的事情。 按照我们上次的观察,水下有个鱼阵,要想进入巫师墓冢。首先得突破那个鱼阵。 很明显,那个鱼阵不能硬闯,一旦进入鱼阵里面,不说粉身碎骨,血肉模糊是很有可能的,那么多条鱼,就是每条鱼轻轻“吻”你一口,估计都会变成一副白骨漂出来。 简单商量了一下。决定由我带方教授下水去看看。方教授见多识广,也许能找到对付鱼阵的法子。而颜苏和张梦雪就留在岸边,替我们把风,防止丹青门的人再次偷袭我们。 安排妥当后。我和方小花再次潜入湖底。 我很快寻到了那条刻满镇阴纹的阶梯,沿着阶梯一直向前游,不多时便看见了那个鱼阵。 这里已经是位于瀑布正下方,由于水流的冲击,这里暗流涌动,有些湍急。 我回身拽住方小花,以免他被暗流冲走。 那些白花花的肥鱼仿佛永远也不知道疲惫,就那样一圈又一圈的旋转着。 这个鱼阵里面至少有上千条肥鱼,它们首尾相连,以顺时针轨迹缓缓转着圈。 对付这个鱼阵。我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我曾想过用炸弹,可是我们到哪里去找那种水下炸弹。 况且水下炸弹也有很大的风险,万一爆炸波影响到里面的墓冢怎么办? 胸腔里的氧气快要用完了,我和方小花窜出水面。 头顶上是飞泻的瀑布,轰鸣如雷。 方小花贴在我耳朵边上,大声叫喊:“再带我下去看看!” 我点点头。缓了口气,又带着方小花沉了下去。 如此三次过后,方小花指了指岸边,示意我回岸上再说。 游回岸边的时候,我已经精疲力竭,感觉四肢都快抽筋了,就像一条干涸的鱼,直接四仰八叉往大石头上一躺,迷迷糊糊感觉整个山谷都在旋转。 “方教授,怎么样,你有什么主意?”我抹着脸上的水渍问。 方小花顺手拾起一块锋利的石头,在地上画了好一会儿。 我知道他在思考问题,也就顿住话茬,没有打扰他。 半晌,方小花突然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原来是这样!” 我一听这话就知道有戏,迫不及待地问:“方教授,你想到什么了?” 方小花吁了口气,用石头在地上比划着:“经过我的仔细观察,我发现鱼阵的运转轨迹是有规律可循的!鱼阵每转动十圈,阵中就会露出一个缺口,一圈过后,那个缺口又会被鱼群迅速堵上,而缺口露出的时间大概只有十秒钟!”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利用这十秒钟的空隙穿过鱼阵?” 方小花点点头:“理论上是这样的,不过还没有实践过!” “方教授,你简直太聪明了!”我搂着方小花的脖子,在他脸上用力啵了一口,没想到这个看似没有破绽的鱼阵,却被方小花发现了其中的奥秘。如此细微不起眼的规律都被方小花发现了,这老小子不愧是专家,智商奇高啊! “事不宜迟,很快天就会黑了,我们抓紧时间进去!”我站起身来,充满了信心。 天色已经临近傍晚,山谷里的光线明显暗淡下来,湖水从碧绿色变成了墨绿色,显得有些阴气沉沉。 我们潜入湖底,游到鱼阵前面。 方小花伸手指了指自己,示意他先上。 这个规律是方小花发现的,他也想证明自己的推断,但是我们都知道,第一个冲头的人是最危险的,万一推断错误呢,那将会有生命危险的! 几圈之后,鱼阵中央突然出现了一个缺口,那个缺口差不多两米宽,足够一人进出。 就是现在! 我们猛地将方小花往前一推,方小花手足并用,扑腾着冲了过去。 这一刻,我们的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 嗖! 有惊无险,方小花的身体果然从鱼阵中央穿了过去。 鱼阵的缺口重新闭合,已然不见了方小花的踪影。休爪肠巴。 正如方小花说的那样,鱼阵在转动十圈以后,再次露出中央的缺口。 我的水性不好,颜苏和张梦雪让我先上。 “一,二……八、九……” 我一边飞快地游过去,一边在心里默数着时间。 “十!” 在缺口闭合的一刹那,我一下子就从鱼阵中央穿了过去。 那种感觉实在是惊险刺激,周围全是游动的鱼群,密密麻麻。 大概是鱼阵的转动使得中央那个缺口充满了吸力,我都不是游过去的,而是被唰的一下吸进去的。 眼前陡然一黑,很快就踩着了陆地,身体一下就从水里探了出来,大口大口的呼吸,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竟然看见了两团幽蓝色的光亮。 借着朦胧的光亮,我迅速环顾四周,发现我的脚下竟然是一条石头阶梯。阶梯的一端没入水中,而另一端则延伸到看不见的黑暗里,我们置身在一个山壁的岩洞里面。岩洞可能是天然形成的,但是脚下的石阶却很明显是人为修建的,这里既然出现了人类建筑,说明我们没有找错地方。 哗! 一颗黑乎乎的脑袋浮出水面,张梦雪也进来了,我赶紧回身将她搀扶起来。 张梦雪摆摆手,带着一丝酸溜溜的口吻:“我不用你扶,你还是去扶颜苏吧!” 说着,一个人走上阶梯,与我擦身而过。 我怔了怔,好像我又把大小姐得罪了! 做男人真难,做一个英俊的男人更是难上加难! 哗! 颜苏最后冲了进来,我刚把颜苏扶起来,颜苏小嘴一撅,一股喷泉啪啪啪打在我的脸上。 颜苏咯咯娇笑两声,这小妮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顽皮了? 脚下的石阶呈四十五度向上延伸,我们爬上石阶,上面是一个平台。地上铺着雕花的青石板,每块青石板都很大,估计一块都有上百斤重。仔细一看,那些青石板上面的花纹相互拼接在一起,竟然拼出了一个巨大的鬼眼图案。 在这阴气森森的山洞里面,在幽蓝色光亮的映衬之下,这个鬼眼图案散发出一种惊悚意味。但是我们却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感到一阵阵欣喜,看见鬼眼图案我们这心里就更踏实了,再次证实这里的的确确是巫师墓冢。 那两团幽蓝色的光亮来自平台两边的山壁,一左一右各有一个青铜灯盏。 由于年代久远,青铜灯盏已经有了绿色的锈斑。 青铜灯盏的造型很独特,也很诡异,因为它的外形竟然是一个鬼头。 青铜鬼头的面容非常狰狞,泛着幽冷冷的青光,两只眼眶是空的,里面灌满灯油。灯油燃烧的时候,鬼头那两只空荡的眼眶里面就会窜起两簇蓝色火焰,让鬼头显得更加阴森诡怖。 只是令人奇怪的是,那灯油也不知道是什么油,发出的光居然是蓝色的! “方教授,这鬼头灯是你点燃的吗?”我问。 方小花一直在专心致志地打量那个鬼头灯盏,他的回答让我感到惊诧:“不是!我进来的时候,鬼头灯就是亮着的!” 我猛地一怔:“难道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人抢先登陆了?” “应该没有!”方小花摇摇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鬼头灯从建墓开始就燃烧着,一直燃烧到现在!” “啥?!”我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迄今为止,巫国也有好几千年的历史了吧?就算是现代社会性能最好的电灯泡,也不可能亮几千年之久啊,更何况还用的是灯油,那灯油不会枯竭吗?而且很奇怪,这个灯油燃烧的光亮怎么是蓝色的?” 第两百一十五章葫芦棺(上) “听说过长明灯吗?”方小花从防水背包里摸出眼镜戴上,又恢复了那副知识分子的模样。 我摇摇头:“啥叫长明灯?” “顾名思义,就是一直亮着,不会熄灭的灯!”方小花说。 “世上真的有不会熄灭的灯?”我惊奇地问。 方小花嗯了一声。颔首道:“我这大半辈子跟古文物打交道,也去过不少地方,达官贵族的墓穴也去过很多座。经常在地底世界里穿梭,长明灯自然是见过的!不过这种长明灯造价不菲,不是黎民百姓能够享受的! 我曾经去过战国时期的一个将军墓,将军躺着的那具石棺上面就放着一盏长明灯,当时我们打开墓室进去的时候,发现那盏长明灯是亮着的 还有一次我们去抢救性挖掘一座唐朝的佛塔。反正不知道什么原因。那座佛塔在岁月的长河中被埋葬在地下。我们进到佛塔里面,还发现佛塔竟然有地下室。当我们打开地下室的时候,每个人都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因为地下室里面竟然密密麻麻。整齐地放着九九八十一盏长明灯,这些油灯全部亮着,把地下室映照得亮堂堂的。 长明灯是古代人非常具有智慧的发明,直到现在具体的原因还是一个谜,不过坊间传闻,长明灯之所以会经年累月的燃烧,是因为所使用的灯油不是普通灯油,传说最广泛的是用东海人鱼油!” “东海人鱼油?!”我吃了一惊。 “相传在东海之中有一种半人半鱼的生物,称为东海人鱼,人鱼油非常难得。需要剥下人鱼的皮,经过复杂的制作工艺加工成油膏。这种油膏燃点低,而且非常耐燃,指甲壳大小的一块人鱼油膏,足以燃烧十年。当然,这只是传说。也只是长明灯的其中一种,不同地方的长明灯可能有不同的制作方式!”方小花说。休欢名亡。 “那……这两个青铜鬼头里面装的是人鱼油吗?”我问。 方小花摇摇头,口吻一转:“当然不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两个青铜鬼头里面装着的是--鬼油!” “鬼油!?” 这个名字相当悚然,难道是从鬼身上提炼的油膏? 方小花说:“古桑村带回的巫国古书里面有关于鬼油的记载,大概制作工程就是讲等人死以后,就在天灵穴那里凿个洞,然后取走死者的鬼魂,再把这些鬼魂放入一个特制的大油锅里,等那鬼魂慢慢消融以后就变成了鬼油,仅此一滴鬼油,燃烧的寿命都在十年以上!” 说话的工夫,我们已经走进山洞。 山洞说大也不算大,说小也不算小,但却像一座洞中仙府,景色雅致,令人流连忘返。 在幽深的山洞里面,竟然盛开着不知名的野花,还有些郁郁葱葱的野草,把山洞点缀的美轮美奂,绿色的苔藓笼罩着岩石,就像铺了一层绿色的地毯,这里竟然没有一点阴森恐怖的气氛。 正对山洞的岩壁上,有三股山泉自石头缝里飞泻而下。 巫人很有智慧,竟然在岩壁上修建了三个石雕的鱼头。 简单的一个建筑手法,就让这里变得生气盎然。 三股清洌洌的山泉各自从石雕鱼头里飞泻而下,就像鱼头吐水,充满戏趣。 最精妙的是,三股清泉落下之后,在半空中恰好又汇聚成一股,哗啦啦的溅落在下面的一个石头葫芦上面。 那个石头葫芦不知道是天然的还是后天雕刻出来的,反正看上去就像是从岩壁里面生出来的一样,葫芦表面还缠着一些绿色藤蔓植被。 这个山谷取名叫做葫芦口,除了地形的原因,可能更大的名字来源是因为洞中的这个石头葫芦吧! 这个石头葫芦很大,跟岩壁融为一体,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还真是奇妙无比。 我们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那个石头葫芦上面,洞里的景色一目了然,最为蹊跷的东西当然是石头葫芦了。 我爬上去看了看,发现葫芦嘴竟然是空的,而且完全可容一人进出。 我举起小手电往里面照了照,白色的光束像刀子一样划破葫芦里面的黑暗,然后我惊奇地发现,居然有一条通往葫芦底的石头阶梯! 我立即招呼大家爬到葫芦上面:“这葫芦里面别有洞天,我们得下去看看!” 众人也没有反对,大家相互叮嘱小心点,依次爬过葫芦嘴,踩着石梯往葫芦底部走去。 石头葫芦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不过空间还挺大,我们完全可以在里面直起腰身,甚至一次性进出二三十个人也不会觉得拥挤。 我举着小手电在前面开路,白色的光束在葫芦里面晃来晃去,看着下方黑漆漆的葫芦底部,仿佛下面就是阴间的入口。 不知哪里灌进来的风,穿过葫芦嘴,在葫芦里面转了个圈,发出倏倏的奇怪啸音。 我们缩了缩脖子,背上悄悄爬满白毛汗,感觉还有些阴冷。 葫芦腰身那里会往里面收拢,所以会变得窄一些。 后面的张梦雪推了推我:“哎,你干嘛停下来?” 我举着手电照着自己的脚下,无奈地说:“下面没路了!” 那条石梯从葫芦嘴一直延伸到葫芦腰身那里就断掉了,没有路继续往下走,也就是说,我们到不了葫芦底部了。 都已经走到这里了,难道就这样打道回府吗? 当然不甘心! 也许我们所要寻找的秘密,就在这石头葫芦的最深处呢! “幸好我有准备,上登山绳!”方小花从背包里取出一根登山绳,熟练地在石梯上面打好铆钉,固定好环扣。由于工作需要,方小花去的几乎都是地势险峻,人迹罕至的地方,所以这些探险装备都很齐全,而且使用起来也非常熟练。 方小花本来准备自己下去的,但是却被我们拦住了,这么大一把年纪还这么拼,当真不要命啦?万一遇上什么突发状况,以方小花的身手和反应速度,只怕他是没有办法应付的。 简单商议了一下,还是我先下去看看情况。 方小花给我系上安全扣,简单给我讲解了一下登山绳的用法,绳索上面有升降器,上下很方便,不用太费劲。然后反复叮嘱我要小心,把登山绳抛入下方的黑暗中。 其实葫芦底部的垂直高度并没多高,顶多二十来米,登山绳随便够用。只是下方黑漆漆的一片,造成的视线错觉,让人总觉得下面是无底的黑暗深渊,从心里生出一丝畏惧感。 我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就像要奔赴刑场的烈士,冲张梦雪和颜苏挥了挥手,抓着升降器,慢慢往葫芦底部滑下去。 四周很安静,安静的令人耳朵发嗡。 我举着手电绕圈的晃动,将四周的景象尽收眼底,以确定下面不会有危险。 四周的岩壁就像刀削斧砍的一样,嶙峋突兀,看来这个石头葫芦还真是天然形成的。 垂直下降十多米以后,我已经完全身陷在迷雾般的黑暗中。 那黑暗就像潮水一样的涌动,用手轻轻一拨,甚至还能看见晃荡的波纹。 再抬头看上去,颜苏他们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了,统统消失在黑暗中。 我举起手电啪啪啪连按三下,一明一暗,向他们发送信号,表示我还很安全。 当我低头往葫芦底部看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葫芦底部竟然满满都是血! 猩红色的鲜血令人触目惊心! 天呐! 我心头一紧,原来在这葫芦底部,竟然是一汪血池呀! 第两百一十六章葫芦棺(下) 血池?! 实话讲,有些超乎了我的想象。 在下滑的过程中,我也幻想过很多,暗自猜测下面会是怎样一种景象。 我甚至猜测葫芦底部并排放着密密麻麻的棺材。我都做足了心理准备,没想到下面竟然是满当当的血池。 那些鲜血是人血?还是动物血? 我不知道,也无从知道。 我只知道,在这阴暗漆黑的葫芦底部,那猩红色的鲜血极大地刺激着我的神经。 可能是年代太久远了,血池里的血腥味几乎挥发完了,所以也嗅不到什么血腥味。 如果血腥味没有挥发的话,我估计这下面浓郁的血味儿能把人直接熏死。 看来是不能着陆了。我只能悬挂在半空中,距离血池可能有三米多高。 我举着手电在血池上方晃了一圈。白色的光圈里面突然出现了一团黑影。休讽场划。 我微微一惊,那是什么东西? 手电的光圈跟随着那团黑影慢慢移动,那团黑影在血水里面载沉载浮。 当黑影微微浮出水面的时候,我乍然看见一张人脸出现在水面上,那张人脸泡在血水里面,格外瘆人。 其实那张人脸本身并不吓人,是一张很干净的脸。没有肿胀,更没有腐烂,跟正常人的脸庞一样。 我吓了一跳是因为没有心理准备,因为我压根就没有想到浮沉在血水里的黑影,居然会是一具死尸! 葫芦底部是一汪血池,血池里漂浮着一具死尸,这具死尸的来头肯定不小,会不会就是我们想要寻找的水系巫师呢?水系巫师最后葬身在血水里面,好像也挺合理的。 我又下降了一点点,使出倒挂金钩,头下脚上的吊在登山绳上。 我摸出定尸笔,将那具尸体拨拉到近处。 只见那具死尸双眼紧闭,不知道是不是浸泡在血水里的缘故,面容竟然栩栩如生,一点也不像死了那么多年,倒像是熟睡了似的。他穿着一身蓝色的古代长袍。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很安详的姿势。他的双手之间,好像紧紧握着一件物事。 手电的光圈从死尸的脸部迅速移动到胸口处,借着明亮的白光,我算是看清楚了,死尸掌心里握着的竟然是一支手杖! 那支手杖泛着幽幽青光,通体由青铜锻造,不是很长,估计长度约莫只有半米,杖身主体雕刻着非常古怪的纹饰,像是密密麻麻的符咒。杖顶是一朵莲瓣盛开的造型,共有五瓣,虽是青铜所铸,但却栩栩如生,雕刻技艺非常高超,莲瓣上面的经络都能看见。在这莲瓣中央。是一块菱形的水晶石,通体湛蓝,外面包裹着一圈袅绕的寒烟。 整支手杖造型古朴,充满了神秘,一看就不是凡物。 我突然想起方教授曾经说过,我们需要寻找的就是五行巫师的五支法杖。 很明显,这支青铜手杖肯定是水系巫师的法杖啦! 也就是说,这具漂浮在血水里面的死尸,必定是水系巫师无疑。 巫师不愧是巫师,死后都这么会保养,不像外面的那些巨人尸,一个个跟泡胀的白萝卜一样。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看来水系巫师把这个石头葫芦,当成了一具天然的棺材,这还真是一具非常奇特的葫芦棺啊! “找到啦!找到啦!”我的声音因激动而变了调调。 这次的旅途虽然有些波折,不过大体上来讲还是非常的顺利。 除了中途遇上丹青门出现险情以外,寻找水系巫师的墓冢算是很安全很顺利,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这也给了我莫大的鼓励和信心,我对接下来寻找其余四支法杖信心饱满。 我深吸一口气,挺胸收腹,尽力伸长手臂,想要从巫师的手中取下那支法杖。 我的指尖已经触碰到了法杖,感觉有些凉飕飕的,不知道是青铜本身的冷意,还是在血水里泡久了的缘故,不过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性还是那颗包裹着寒烟的水晶石,抓着法杖就像抓着一根老冰棍,冷得冻手。 就在这时候,我突然发现巫师的肚子鼓胀起来,肚子里就像藏了一颗气球。 我一脸讶然,这是什么情况? 只见那颗气球一路往上移动,很快就到了巫师的喉咙。 巫师的喉咙被撑得老圆,就像粗壮的水管,看上去非常吓人。 突然,巫师的嘴巴动了动,竟然缓缓张开。 我心中一惊,下意识缩回左手,而右手则紧紧握住定尸笔,以备不测。 这……莫不是要尸变了吧? 其实对我来说,尸变并不可怕,想当初我可是跟尸王决战过的男人。 可是,血水里的巫师并没有发生尸变,当他张开嘴巴的时候,一颗赤红色的蛇头竟然从他的嘴里冒了出来。 嘶! 我倒吸一口凉气,浑身的鸡皮疙瘩哗啦啦就掉了下来。 蛇头呈三角形,而且赤红无比,就像烙铁一样,一看就有剧毒。 我日! 没想到巫师的肚子里居然会爬出一条毒蛇! 紧接着,蛇身也慢慢蠕动出来,巫师的嘴巴被撑得又圆又大,看上去就像在生吞那条毒蛇,幸亏今天没有怎么进食,要不然我肯定已经狂吐不止了,近距离观看这个画面,简直恶心到了极点。 更令我感到惊奇的是,那条毒蛇并不是通身赤红,而是彩色的! 我飞快地扫了一眼,赤橙黄绿青蓝紫,蛇身足足有七种颜色之多,当最后一截紫色的蛇尾从巫师嘴里滑出来的时候,我突然反应过来,草你二大爷的,这不是神女峰上最可怕的七彩蛇吗? 七彩蛇的蛇毒天下无双,上次我们替病人解毒,全靠金蚕蛊的功劳,只有金蚕蛊这样的百毒之王,才能和七彩蛇抗衡! 腥风扑面,七彩蛇吐了下蛇信,就有一团诡异的烟雾喷薄出来,那烟雾都带着毒性。 虽然我尽量屏住呼吸,但多多少少还是吸了一点,登时就感到头晕眼花,胸闷反呕。 我心下大惊,日妈,这七彩蛇好猛烈的毒性! 现在怎么办呢? 七彩蛇盘绕在巫师的胸口上,而那支法杖也在巫师的胸口上。 我想要取到那支法杖,就非得要赶跑七彩蛇不可。 当然,赶跑只是我的美好心愿而已,瞅瞅七彩蛇那怨毒的眼神,还有滋滋吞吐的红信,完全是做好跟我恶战的准备,我的脸上爬满鸡皮疙瘩,对于这些毒虫我还是有些畏惧的。如果颜苏在这里就好了,这些毒虫在她的眼里,跟玩具没什么两样。 嘶! 我吸了口凉气,豆子大的冷汗一颗颗往外蹦。 “去!去!一边玩去!”我拼命努着嘴巴。 在七彩蛇的眼里,也许把我这个动作当成了挑衅,我说一句“去!”,它就滋滋吐一下蛇信。 突然,七彩蛇高高昂起蛇头,身体扭曲成“S”形。 我再傻也知道,这是蛇类即将发起攻击的姿势。 唰! 七彩蛇的攻击快如闪电,一下子窜起老高,张开血盆大嘴,露出锋利的毒牙。 幸好我的反应远超常人,七彩蛇的动作再快,我还是看见了它的运动轨迹,虽然做好了准备,但仍然躲得有些狼狈。最可怕的是,那条翻飞的猩红色蛇信,竟然贴着我的面门扫了过去,惊出我一身冷汗。 虽然我对蛇类没有什么研究,但有句俗语我还是知道的“打蛇打七寸!” 七寸是蛇的要害,据说厉害的捕蛇人只要抓住蛇的七寸,用力一拉扯,蛇骨可以尽数断裂,如同放鞭炮般噼啪作响。 七彩蛇虽然比普通蛇类更加可怕,但它终究是蛇,是蛇就会有七寸要害。 七寸的大概位置我还是知道的,所以在我躲过七彩蛇攻击的一刹那,我也闪电般出手,定尸笔重重地打在七彩蛇的七寸要害,七彩蛇嗖的一下缩了回去,重新盘踞成一圈圈的大便形状。 这一下电光火石,生死瞬间,我的背心已经被冷汗浸湿透了。 第两百一十七章七彩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冷汗一颗一颗滚落下来。 我也不知道和七彩蛇相互对持了多长时间。 当一颗冷汗滑过眼睛的时候,我下意识地眨了一下。 就这么一眨眼,却被七彩蛇瞅准了机会。 嗖! 七彩蛇再次闪电般窜起,蛇身在空中舞动出“S”形。森冷的毒牙直接咬向我的脖子。 七彩蛇的攻击速度快得让人不敢想象,腥风扑面,我的心登时凉了半截。 这下惨了,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避不开了,我仿佛已经感觉到毒牙插入喉咙的森森寒意。 上次那人被咬了腿,最终在金蚕蛊的帮助下,幸运地捡回一条命。可是,我如果是喉咙被咬。估计就算放出金蚕蛊都没用了吧,弄不好立马就得横尸当场。 想我堂堂小小英雄汉,什么磨难都闯过了。最后居然被一条毒蛇咬死了,老天爷是不是太残忍了? 在这生死瞬间,一只小手从我的脖子里伸出来,一把握住了七彩蛇的七寸要害。 七彩蛇张着血盆大口,锋利的毒牙距离我的脖子可能还不到五公分。 那只小手死死握住七寸,七彩蛇始终无法咬下来。休司余亡。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爸爸,我来救你!” 老九?! 关键时刻又是老九救了我! 当初还以为带着老九这个鬼婴是个累赘,没有想到老九却成了我的护身符,经常能在关键时刻救我性命。 这段时间一直在学校里面待着,几乎都忘记老九的存在了。 但是这孩子孝顺啊,经常都能舍命救老爸,让我非常的感动。 红光翻滚,老九飞身而出,拽着那条七彩蛇一块儿滚入血水之中。 老九是鬼婴,只有灵体。没有肉体,就算被七彩蛇咬中也没事。 一下到血水里面。七彩蛇挣扎得更加厉害,扭动蛇身,就像鞭子一样,唰唰唰将老九一圈圈缠起来,一个劲地往水下沉去。 那团红光在水面上滚动几下,跟着七彩蛇沉入水中。 我紧张地看着水面的情况,就在这时候,颜苏抓着绳索滑下来。在我头顶上方悬停下来:“小七,你在这下面做什么呢?方教授不放心,让我下来看看!” 颜苏话音刚落,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哗啦一声,一颗赤红色的蛇头窜出水面,老九抛飞起来,飘浮在半空中,与七彩蛇冷冷对持。 七彩蛇的蛇身上面不断有血水滑落,但是猩红色的血水依然无法遮掩蛇身的七种色彩。 “咦?!那不是……七彩蛇吗?!”颜苏惊诧地叫了起来。 我点点头,黑着脸说:“刚刚若不是老九及时出手相救,我都被这臭蛇咬死了!” 七彩蛇自始至终一直护在巫师的尸体旁边,所以我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取走法杖。 看来要想成功取得法杖,唯一的法子还是只有干掉七彩蛇。 这七彩蛇很可能是巫师的灵宠,所以才这般守护巫师的尸体。 颜苏伸出右手,五指张开:“半寸金,作为百毒之王,这条七彩蛇你能对付吗?” 颜苏的右手掌心泛起一抹金光,半寸金自掌心里飞出来,嗡嗡凌空盘旋一圈后,就像离弦的箭矢,嗖的射向七彩蛇。 七彩蛇也不知道半寸金是个什么东西,反正看见一团金光射过来,下意识地张开血盆大口咬了过去,半寸金直接射入蛇嘴。 很快就看见七彩蛇的咽喉处鼓起一个小包,那个小包迅速下移,滑入七彩蛇的腹部。 七彩蛇立即闭上嘴巴,蛇头左摇右摆了几下,那感觉就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我们静静地看着七彩蛇,可能只过了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就看见七彩蛇拼命扭动身体,剧烈地挣扎起来,搞得那血水扑腾扑腾的响,飞溅起老高的血色浪花,七彩蛇就像一条七色丝带,在血水里来回翻滚,时而浮出水面,时而沉入水中。 七彩蛇虽毒,但金蚕蛊可是五大毒物炼制之后的产物,那种毒性简直不敢想象。 可能挣扎了片刻有余,七彩蛇的挣扎渐渐低弱下去,慢慢,慢慢就停了下来,蛇身很快变得僵硬,就像一根浮在水面上的木棒,蛇腹朝天,直挺挺地一动也不动了。 “死了吗?”我有些不敢置信。 “应该是吧!”颜苏说:“喏,你看,半寸金不是出来了吗?” 只见蛇腹处出现了一条裂口,一只金色的虫子从裂口里面缓缓爬出来,我们能够听见蛇皮撑裂的嗤啦声响。 半寸金嗡的一下从蛇腹里飞出来,以胜利者的姿态绕着七彩蛇的尸体飞旋一圈,这才飞回颜苏的手里,颜苏五指合拢,轻轻握了一下,半寸金便消失在颜苏的掌心里。 七彩蛇在与金蚕蛊的这场较量中,只能用一个词语来形容:完败! 七彩蛇既死,我便放心大胆地从巫师的手里夺过那支法杖,装在背包里,招呼上老九,和颜苏一起慢慢升了上去,一直升到葫芦腰身处,总算是站在石梯上面,可能是在绳索上挂的太久了,我的腿都有些哆嗦。 “下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怎么耽搁了那么长时间?”方教授问。 我点点头,兴奋地说:“当然有东西!你们看这是什么?” 我从背包里取出法杖,递给方教授,方教授接过法杖,激动地双手都在颤抖:“这……这是水系巫师的法杖?!” “没错!”我高兴地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对于寻找女娲之魂,我们这算是迈出了非常重要的一步!” “岂止是重要的一步,简直是前进了一大步呀!”张梦雪说。 方教授点点头:“首战告捷,这次很成功,无疑增加了我们继续寻找五行法杖的信心!” 我们怀着喜悦激动的心情从葫芦棺里爬了出来,然后按照之前掌握的规律穿过鱼阵。 其时,外面已是夜色笼罩,山谷里涌动着浓墨般的黑暗,万籁俱寂,只有瀑布的冲击声哗啦作响,在山谷里经久不散。 天幕上有闪烁的星斗,如同镶嵌在夜幕中的璀璨宝石。 一弯清冷冷的月亮斜挂在群山之巅,月光如华,像流水般流泻下来,宛如一条倒挂在山壁的银色瀑布,又像是自九天之上飞下的银龙,一个猛子扎入湖中。 月光斜射入水中,水下一片凄凄惶惶,映照着那一具具泡胀的死尸,真有种到了阴曹地府的感觉。 我们从尸堆中间穿过,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总感觉冷得要命,水温好像变成了冰点。 颇为神奇的是,朦胧的月光在湖底轻轻摇曳,竟然沿着那条刻满镇阴纹的石阶一路向前延伸,就像在给那些死去的阴魂指明道路。 好不容易浮出水面,山谷里的空气非常清爽,尤其是夜晚的空气,还带着一股湿漉漉的感觉,浸人心肺,令人精神焕发,疲惫感一扫而空。 湖面上泛着破碎的月光,一片波光粼粼。 我们欢快地游向岸边,准备先歇歇脚。 拖着湿漉漉的身子爬上岸边的乱石滩,我们都感到腹中饥饿,仔细想想,这一天下来貌似都没吃什么东西。 张梦雪说湖里有很多肥鱼,要不然捉几尾肥鱼上来。 我撇撇嘴:“还是算了吧!湖底那么多死尸,那些肥鱼说不定就是吃死尸长大的呢!” 听我这么一说,张梦雪顿感恶心,立即打消了吃鱼的念头。 山间的夜晚有些寒意,更何况现在已是初秋,我们又是刚从水里爬出来,体温流逝的很快,很容易着凉,于是方教授让我们去附近找一些生火的材料回来。 我和颜苏应了一声,转身去岸边寻找生火用的藤蔓植物。 刚走出没有多远,就听见黑暗中传来颜苏的惊呼声:“啊--” 第两百一十八章月如纸,血如笔!(上) 颜苏?! 我猛然一惊,颜苏出事了?! 我转身就朝颜苏所在的方向跑去,没跑出几步,前方一块大岩石后面冒出光亮。 紧接着。光亮越来越多,四周冒出影影绰绰的人影,十几二十支火把照亮乱石滩,赶走了夜的黑暗。 那些人穿着清一色的青色长衫,跟之前我们在湖底碰上的敌人一个打扮。 我心中一沉,看这阵势,我们是被丹青门的人包围了吧! 那些丹青门人背着画板,左手举着火把。右手紧握画笔,那些画笔就是他们的武器,当然不是普通画笔。都是特制的,精钢铸造,长约一米,笔尖异常锋利,在黑夜中泛着幽冷的寒光。 “咯咯咯!”阴森的笑声从岩石后面传来,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的双眼里唰地射出两道精光:“是你?!”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日清晨在小区门口摆摊的白胡子画家。 虽然我已经猜到这家伙身份有异,但是在这里见到他,我还是微微有些吃惊。 看那白胡子的神情,貌似他还是这群丹青门人里面带头的。 “我们又见面了!”白胡子冷冷地扬起嘴角,他反绑着颜苏的双手,将颜苏押到面前,一只手还抓扯着颜苏的头发,一脸冷傲。 “放开我!放开我!”颜苏剧烈地挣扎着,脸上还有一道清晰可见的血痕。想必刚才遭到了白胡子的伏击。 “放开她!你这个混蛋!”我的银牙咬得咯咯响,双目里喷出火来。 白胡子将颜苏推到边上。两个丹青门人举起画笔架在颜苏的脖子上。 “我在这里已经恭候你们多时了!闲来无事,给你们一人画了一幅画,要不要看看?”白胡子冷笑着打开画板,从画板里抽出三张画纸,随意往我面前一丢,态度充满了轻蔑。 三张画纸飘落在我的脚下,我定睛一看,一颗心登时高高拧了起来。 干他二大爷的! 那三张画纸上面竟然画着我、颜苏以及张梦雪的黑白遗像! 自己看着自己的遗像。这种感觉多少有些发毛。 不过白胡子的画功确实很好,画得画像就跟照相机拍出的照片一样,活灵活现,甚至将颜苏左眼睑下面的一颗小痣都画了出来。 我一脚踩在自己的遗像上面,厉声骂道:“装神弄鬼!你以为给我们画张遗像,我们就会死吗?” 白胡子呵呵笑了笑,摸了摸下巴,口吻冰冷如霜:“画像一出,阎王收命!这是我们丹青门的八字准则!所以,这张遗像是给你的死亡通知书!” “呸!”颜苏吐了口唾沫:“你他妈才需要遗像,你们全家都需要遗像!” 白胡子也不恼,啪啪拍了拍手。 几个丹青门人从后面走上来,我这才看见,原来张梦雪和方教授也已经落入他们的手中,被他们挟持了。 “你究竟想怎么样?”我捏了捏拳头,飞快地扫了一眼,对方加上白胡子,差不多有十六七个人,双方的实力差距还是比较悬殊。 白胡子冷笑着说:“很简单!我知道你们从湖底弄了些东西出来,把东西交给我,说不准我会放他们一条生路!” “我们只是下去洗了个澡而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湖底下面只有一堆堆死人,你要吗?”我冷冷地看着白胡子。 白胡子嘴角扬起,看似在笑,但是声音却异常的阴毒:“洗澡是吧?来人呐,给我把那两个小娘们的衣服剥光了丢进湖里,大家一起欣赏她们洗澡,反正我看那两个小娘们长得还挺好看的!” “你敢!”我勃然大怒,脖子上的青筋一下子蹦了起来。 白胡子伸出手:“你乖乖把东西给我,我就放过你们!俗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就算不给我,我们这么多人,我也可以抢到手!不过我多少是个艺术工作者,我是有素质有节操的人,喜欢先礼后兵,能够谈妥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动武,你觉得怎么样?” 方教授道:“小七,不要相信他们,就算我们交出东西,他们也不可能放过我们的!” “啊--啊--” 站在颜苏身旁的一个丹青门人突然高声叫喊起来,他丢掉火把,用手捂着脖子,脸上布满惊诧的表情,连五官几乎都快扭曲了。 白胡子猛地一怔:“你在干嘛?” 那人翻了翻白眼,嘴角涌出白色泡沫,眼睛里浮现出一道黑线,翻身倒在地上。 只不过短短几秒钟的工夫,那人的脸就黑成了焦炭,看那模样就跟中毒了似的,浑身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在凄厉的惨叫声中结束了生命。 “那是什么东西?!”有人惊恐地叫喊起来。 但见一只金色小虫,在那人的咽喉处钻了个洞,然后从血窟窿里面缓缓爬出。 我心中一喜,是半寸金! 颜苏悄无声息地放出了半寸金,一下子令敌人阵脚大乱。 白胡子伸手抓向颜苏的胳膊:“臭娘们,你在玩什么鬼花样?” 颜苏努了努嘴巴,半寸金跟主人心灵相通,直接飞起来,嗖地一下没入了白胡子的左手背,手背上立刻鼓起一个大包,并且那个包块沿着白胡子的手臂迅速往上移动。 白胡子又惊又怒,深刻意识到蛊虫的厉害,他也不含糊,伸手在肩膀上啪啪点了两下,封住肩膀血脉,然后拔出精钢画笔,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牙关一咬,手起笔落,唰地斩了下去。 一缕鲜血飞溅起来,白胡子的左手臂应声而断,啪的落在地上。休司投弟。 半寸金从手臂的断口处爬了出来,白胡子将画笔护在胸前,飞快地后退,同时厉声呵斥:“杀了他们!给我杀了他们!” 那些丹青门人发一声喊,齐刷刷丢掉火把,反手从背上摘下画板。画板在他们的手中旋转飞舞,这些画板也是特制的,上战场的时候,这些画板就变成了盾牌,带着锋利笔尖的画笔相当于矛。 趁着对手还没回过神来,颜苏躬身猛地一撞,将身旁另一个丹青门混蛋撞倒在地上,然后贴地迅速滚到我面前:“小七,松绑!” 我应了一声,定尸笔挑断绳索,颜苏终于恢复了自有。 颜苏单膝跪地,刚刚恢复自有,左右双手同时开弓,射出一蓬“暴雨梨花针”,数十根扁鹊针,如同雨点般射向张梦雪和方教授后面的丹青门人。那两个丹青门人只来得及叫了一声,便同时栽倒在地上,变成两只死刺猬,浑身上下都插满寒光闪闪的银针。 “妈妈的!当本姑娘是好欺负的小绵羊吗?”没有了敌人的挟持,张梦雪怒骂着发飙了,直接抽出龙王刺,厉叱声中回身刺向一个丹青门人。 那个丹青门人慌忙举起画板格挡,锋利的龙王刺直接刺穿了画板,然后突然展开,那个画板瞬间变成碎片,龙王刺上面的利刺急速旋转着,瞬间就没入了那个丹青门人的胸口,留下一个血淋淋的大窟窿,里面的心脏都被龙王刺挖了出来。 我拍了拍脖子上的胎记,把老九也放了出来:“老九,给我咬死他们,今晚上人血随便喝!” “呜哇--”红光闪烁,老九凌空闪现,欢快地发出一声鬼啸,狠命扑向那些丹青门人。 “滚开!什么东西?滚开!啊--” 老九直接飞到一个丹青门人的肩膀上,张开嘴巴,露出锯齿般的牙齿,直接切断了那人的喉咙。那人的叫喊声戛然而止,大量的鲜血疯狂涌出,老九伸长舌头,无比欢快地畅饮。在他的眼中,这些新鲜的人血就像啤酒一样爽口。 第两百一十九章月如纸,血如笔!(下) 皎洁的月光就像一张画纸,而画纸上面,却是用血色笔墨勾画出的恐怖图案。 月如纸,血如笔! 这是当下场景最真实的写照! 本来我们这边是处于劣势的。敌人的数量是我们的好几倍。 但是因为我们的反击很突然,再加上老九和半寸金的加入,这两个杀伤力超强的怪物杀的对手抱头鼠窜,场上的局面一下子被扭转过来。 带头的白胡子现在自断一臂,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所以敌人的士气更加低落,几乎反过来被我们几个十来岁的孩子追着打。 一个丹青门人挥笔刺向老九,老九顺势缠着画笔爬了过去。那人吓得丢下画笔就跑。老九追上去,吊在那人的后背上,带着那人扑通一声跌入湖中。那人在水中沉浮。刚开始还能叫喊两声,到后来就只能举着一只手在水面上挥动,很快就冒出一串气泡沉了下去,一股鲜血冒出来,朝着四周荡漾开去。 畅饮人血的老九鬼气冲天,眼睛里闪烁着血红色的目光。 不要怪我残忍,对付九流派的人,我绝对不会有半点的手下留情。 当初他们灭门张家的时候,有过悲悯之心吗? 他们追杀爷爷的时候,有过手下留情吗? 他们毁灭张家古楼的时候,想过什么是残忍吗? 我只记得四个字,以牙还牙! 所以看着老九和半寸金疯狂弑杀的时候,我没有半点同情,也没有半点自责,有的只是复仇的快感。 丹青门人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凄厉的惨叫声在这寂静的山谷里回荡,乱石滩上很快横七竖八地躺下了十多具尸体。最后只剩下白胡子一个人。 白胡子的脸色很难看,自断左臂之后元气大伤,虽然暂保不死,但也无力迎战。 “交给我吧!”我体内的热血沸腾着,面对九流派人,我就有种想要杀戮的冲动。 颜苏和张梦雪点点头,退到我身后。 我倒提着定尸笔走到白胡子面前,白胡子完全丧失了之前的那种傲气。脸上流露出惊恐的神色,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不怕死。 白胡子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小……小兄弟……行行好……放我一条生路吧……我也是逼不得已的……只是领任务做事而已……” 白胡子絮絮叨叨的说着,眼睛里突然闪过一抹凶光,画笔凌空划出一道半弧,直刺我的心窝。 经过那么多事情,我也明白了兵不厌诈的道理,所以从白胡子一开始求饶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暗暗地观察他。白胡子的袭击确实有些突然,不过我早有防备,侧身避开这一击,同时反手刺出定尸笔,命中白胡子的手腕。 “啊?!”白胡子惊怒交加,画笔脱手而飞,在空中旋转数圈,噗通落入湖中。 白胡子愣了愣,这下真心磕头求饶:“小兄弟……放过我吧……我……呃……” 我没有再给白胡子说太多屁话的机会,欺身来到白胡子面前,定尸笔直接贯胸而过。 我的目光冷的就像坚冰一样:“这第一下,是为颜苏和张梦雪,我最恨别人挟持我的亲人!” 说到这里,我拔出定尸笔,再次狠狠贯入白胡子的胸口,白胡子一时还未气绝,浑身紧绷,一双手死死拽着我的裤腿。 我冷冷道:“这第二下,是惩罚你的,因为我最讨厌不诚实的人!” 唰! 我拔出定尸笔,又一次刺入白胡子的胸口,这一次深刺到底:“第三下,也是对你的惩罚,因为我最瞧不起没有骨气和尊严的人!” 说完,我猛地拔出定尸笔,一脚踹在白胡子的脸上,飘然后退两米有余,冷眼看着白胡子从岩石上面骨碌碌滚下去,哗啦一声跌入湖中,沿途都是喷溅的血迹。 血沫子顺着笔尖一颗颗滴落,我扬手轻轻一甩,甩飞笔尖上的血迹。冬圣向弟。 这一刻,连我自己都感觉到,在战场上的我,好像愈发变得冷酷无情了。 不一会儿,白胡子的尸体浮出水面,他的双眼瞪得老大,四仰八叉躺在水面上,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小七,真解恨!”张梦雪收起龙王刺,冲我竖起大拇指。 “不过你刚才的样子确实有些吓人,下手真狠!”颜苏说。 我愤愤地说:“对付九流派,我是不会有任何的悲悯之情,没把他们剥皮抽筋,碎尸万段已经算是够仁慈的!” 方小花走上前来,摇了摇头:“小七啊,年纪轻轻,杀气太重可不好!人这辈子活着,除了报仇以外,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可以去做!” 我掀起衣服,缓缓擦拭着定尸笔,表情冷峻地说:“对我来说,人生唯一有意义的事情就是报仇!” “哎!”方小花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从葫芦口回来之后,在落日村又耽搁了一天。 其实没有人烟的落日村我们一刻钟都不愿继续待下去,但今天确实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这也是颜苏的心愿,那就是为死去的颜氏夫妇建一个衣冠冢。 颜氏夫妇的尸体肯定是找不回来了,只能象征性的从屋子里挑了几件他们平时穿的衣服,这种形式的坟墓就叫做衣冠冢。 这座衣冠冢就建在后院里面,颜苏说这样一来,就像是爸爸妈妈从来都没有离开。 我们几个动手挖了个坑,将颜氏夫妇的随身衣服埋进土中,在土坑边上哀思了一会儿,然后动手将土合上。 也许是太多的风霜让颜苏变得无比坚强,整个过程颜苏竟然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坟墓修的并不好看,就是一个小土包,甚至可以说有些简陋,墓碑也没有,用一块大木板子当做墓碑。颜苏咬破食指,用鲜血在木板子上书:“父亲大人颜乌骨,母亲大人那赫朵之墓!爱女颜苏绝笔!” 做完这一切,颜苏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响头。 我也跟着跪下来,虔诚地拜了三拜,颜氏夫妇毕竟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也把他们当成爸妈看待。 原本还有些许阳光的天空突然下起雨来,雨量不大,是那种淅淅沥沥的小雨。 山村里飘荡起了氤氲的水雾,雨水淋湿了屋檐,淋湿了坟头,也淋湿了我们的头发。 翌日一早,我们离开了落日村。 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村,我不知道今生还会不会回来。 看着从山峦之巅慢慢升起的晨曦,我的心中涌起无限的不舍。 不管怎么样,这趟旅途我们总算是大有收获,不仅找到了水系巫师的法杖,还顺带消灭了一小股九流派势力,心里就只有一个字:爽! 回到成都家中,颜苏刚开始还有些尴尬,不愿意跟我们回去。 但是这一次我是绝对不会放手,就算我去睡大街,我也要腾出卧室给颜苏。 在我和张梦雪以及方教授的极力挽留下,颜苏终于同意留下来,和我们住在一起。 家里条件有限,我只有睡客厅沙发,只要能够让我每天看见颜苏,就算天天睡地板我也是愿意的。 生活暂时这样安定下来,能够一家子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吃顿饭,就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经过这次的同生共死,颜苏和张梦雪之间也渐渐消除心里的隔阂,关系没有想象中那么僵,这倒让我松了一口气。 女人就是如此奇怪的动物,上一秒还是生死仇人,下一秒可能就变成了闺蜜。 国庆长假还有两天才结束,我想起方梅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于是给蚊子挂了个电话过去。 “算你有良心,还知道挂记这件事情!”蚊子说。 “进展的怎么样?找到罗国明了吗?”我问。 蚊子压低声音道:“找到了!今晚我就要回红星中学解决这件事情,你也一起来吗?” “好!”我点点头,挂断电话。 第两百二十章方梅附体! 傍晚的时候我找了个借口溜出家门,转车到达红星中学的时候天色都快黑了。 国庆小长假,几乎所有师生都回家去了,除了还有几个值班的保安。整座校园死寂沉沉,连个鬼影都没有。 秋天来了,梧桐叶子黄了,扑簌簌落了一地,风吹过,那些枯黄的树叶就像蝴蝶一样漫天飞舞,遮住了我的视线。 这种时候正是对方梅动手的好时机,学校没什么人,搞出动静也没人知道。再过两天开学了。学校里那么多人,搞出太大动静那就不好了。 我去寝室转了一圈,没有看见蚊子的踪影,估计那小子已经去了情人道。 当我赶到情人道的时候。果然看见了蚊子。 情人道黑漆漆的,两旁还有高大的梧桐遮挡。 前方树枝上挂着两盏白色的八角方灯,朦胧的灯光把情人道映照得有些凄惶。 蚊子站在情人道上,身材虽然矮小,但是气场足够强大。 他背负着双手,一副江湖大侠的模样。 蚊子旁边还站着一个人,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那人难道就是当年犯下禽兽罪行的罗国明罗校长吗?哦,不,他根本不配称为校长,叫他罗校长简直是侮辱了校长这个称谓。 “你来啦?”蚊子冲我点点头。 我看了一眼罗国明,发现他的模样与罗刊兴真的很像,眉宇间流露出一种飞扬跋扈的神色。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这老小子西装革履。戴着金表,还装斯文架着一副金框眼镜,一副成功人士的打扮。 我收回目光,心头的怒火一股一股的往外冒。 当年就是这个人面兽心的禽兽,一手毁了方梅,也间接毁了整个初一六班。 没有他就不会有现在发生的一切。他就是所有罪恶的根源! 蚊子听见我喘气的声音,瞟了我一眼:“淡定!” 我压低声音道:“看见这个畜生我就来气,怎么淡定?” 蚊子叮嘱道:“我可提醒你,凡事都在计划中,你可不要随便乱来!还是那句话,罗国明有罪,需要人类社会的法律来制裁,而不是任由厉鬼杀人!明白吗?” 我别开脸:“明白!明白!我一听你给我讲大道理就头疼!” “这不是大道理,这是原则!懂吗?” “我懂!我懂!” 蚊子这小子是唐僧转世吧? 真是要命! 现在我已经学会不和蚊子辩解了,越辩解这小子越来劲,和他交流最好的方式就是,主动闭嘴。冬吐休亡。 “喂!小子,我的时间很精贵的,分分钟都是万元上下,你耽搁的起吗?我儿子到底在哪里?你怎么知道我儿子的下落?你不会找人蓄谋绑架了我的儿子吧?”罗国明一脸怀疑地看着蚊子。 看来蚊子跟罗国明撒了个谎,把罗国明骗到这里来。 蚊子瞥了罗国明一眼,冷冷说道:“这位爷,你认为会有哪个不长眼的绑匪把你儿子绑架到学校里面来?莫不是脑子有病吧?” 罗国明想了想,蚊子说得好像蛮有道理。 就在这时候,蚊子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起来:“她来了!” 蚊子所说的“她”是指方梅,而罗国明以为“她”指的是自己的儿子罗刊兴。 只见树林之中,慢慢走出一条人影。 我以为是方梅,但却不是,那条人影真的是罗刊兴! 罗刊兴一步步向我们走来,走路的姿势好像有些古怪。 等等! 那真的是罗刊兴吗? 不对劲啊! 外貌确实是罗刊兴无疑,但是他走路的姿势和神态,却像极了一个女人。 更奇怪的是,罗刊兴竟然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脸上画着淡淡的女人妆,脚上还踩着一双红色的女士高跟鞋。 我心中一惊,罗刊兴的这副打扮,竟然跟方梅一模一样! 难道…… 我想到一个严峻的问题,难道方梅附身在了罗刊兴的身体里面?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事情就变得有些棘手了! 我悄悄问蚊子:“这是怎么回事?方梅上了罗刊兴的肉身吗?” 蚊子神色凝重的点点头。 “卧槽!那岂不是很棘手?”我有些急了。 蚊子说:“我也不知道!现在我的心情跟你是一样的!” “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不是带着罗国明到这里来找他儿子吗?”我问。 蚊子叹了口气:“你是猪啊,我只是随便找个借口把罗国明骗到这里来,我哪里知道他儿子竟然真的在这里?而且还被方梅附体了!” 我双眼翻白,差点没晕过去,你这倒霉的乌鸦嘴! “臭小子,你狗日的几天不回家,跑到学校来做什么!”罗国明撸起袖子,气呼呼的就朝罗刊兴走了过去。 距离罗刊兴约莫还有五米远的时候,罗国明突然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罗刊兴。 几秒钟以后,破口大骂道:“你这挨千刀的小兔崽子,你穿成这样是在干嘛?你有病啊!一个大男人打扮成女人模样,你个小王八蛋究竟想要干什么?快给我把裙子脱掉!听见没有?把裙子脱掉!要不要老子动手帮你?” 罗刊兴面对罗国明,眼神中迸射出冰冷的寒光。 确切地说,那寒光应该是从方梅的眼睛里迸射出来的。 现在方梅的鬼魂在罗刊兴体内,看见当年对自己犯下累累罪行的仇人,方梅此时的心里估计已经燃起了滔天怒火。而且再听到那句“把裙子脱掉!”,更是刺激了方梅的回忆,因为在十一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罗国明就是那样残暴地脱下了方梅的裙子…… 罗刊兴目露凶光,死死盯着罗国明,有种要把罗国明碎尸万段的冲动。 “臭小子,你耳朵聋了吗?老子在跟你说话呢!你盯着我想干啥?你再用这种眼神瞅我,信不信老子一巴掌抽死你?嘿,你他妈还敢瞅我是不是?”罗国明越骂越激动,直接抡起手掌。 这个时候,罗刊兴突然开口说话了:“滚开!” 那声音是个女声,很明显是方梅的声音。 这种感觉非常怪异,罗刊兴这个男儿身,居然发出女人的声音。 我和蚊子知道其中缘故,所以并不觉得惊奇。 但是罗国明却被吓住了,他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啥?说啥来着?在说一次!” “我叫你滚开!”罗刊兴尖着嗓子厉声呵斥。 吓! 罗国明吓得后退一步,脚后跟绊了一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惊恐万状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说话都已经不利索了:“你……你……你怎么会发出女人的声音?” 罗刊兴伸手指了指罗国明:“一会儿我再慢慢折磨你!” 罗国明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罗刊兴,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你们终于来啦!”罗刊兴走到我们面前。 “喂!你这人还是老师呢,怎么不讲信用啊?不是说好在这段时间里面,你不会动手吗?你怎么上了罗刊兴的身呢?说话不算数呀!”我有些不满地说。 罗刊兴冷冷笑了笑:“不是我想动手,是这个混球小子正好撞在我的手里,这小子跟他老爸一样好色,前两天居然带了一个女同学来这里,想要把人家那个掉。结果正好被我撞见,我就顺便上了他的身,让他变成这副模样,怎么样?我美吗?” 罗刊兴拎着裙子,娇滴滴的在我们面前旋转一圈,然后问出那句“我美吗?”,这幅画面简直是无比的诡异,我看见一个大男人做出这样的动作,我差点没吐出来。 此时此刻,罗国明整个人完全已经傻掉了,他愣愣地看着我们,眼珠子就差没从眼眶里飞出来。 他看见自己的儿子扮成一个女人,而且他的儿子还发出女人的声音,最可怕的是他儿子罗刊兴竟然在说罗刊兴前两天带来两个女同学来这里,仿佛是一个毫无相关的人在说自己,他能想到的就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自己的儿子疯掉了,二种情况是自己的儿子患有人格分裂症。 第两百二十一章认罪 罗刊兴转身走到罗国明面前:“罗校长,好久不见!” “你疯了吧?我是你老子,什么好久不见!”罗国明一骨碌爬起来,厉声怒骂。 罗刊兴拎起长裙。在罗国明面前滴溜溜转了一圈,还是那句话:“我美吗?” “罗刊兴,你到底在做什么?”罗国明已经恼怒了。 “那晚你脱下我裙子的时候,不是喋喋不休地对我说,你最喜欢看我穿着白裙的模样吗?”罗刊兴的嘴角浮出诡异的笑意。 罗国明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好几步:“你……你到底是谁?你是刊兴吗?” 罗国明也不是傻子,现在这种情况,任谁都看出蹊跷诡异了。 罗刊兴冷笑两声:“罗校长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还记得方梅吗?” 当“方梅”两个字说出口的时候。罗国明的身躯明显颤抖了一下,他的瞳孔里掠过一丝慌乱,神情也变得极其不自然,他伸手揉了揉脸颊。平复慌乱的心情,故作平静地回答:“方梅是谁?我不认识!” “你不认识?呵呵呵,十一年前,被你强暴的年轻女教师方梅,你居然说你不认识?我真想知道这十一年来,你究竟有没有做过噩梦?有没有梦见方梅浑身是血的来找你?有没有梦见那烧成焦炭的三十具学生尸体?”罗刊兴一边冷冷的逼问,一边绕着罗国明转圈。 罗国明阴沉着脸,脸色就像霜打的茄子,极其难看,密密麻麻的冷汗珠子从他的额头渗出来,他掏出一张手绢,慌乱地擦拭着脸上的冷汗,身子哆嗦的更加厉害。 不过罗国明嘴巴很硬。而且城府很深。即便如此,也咬着不松口:“你个臭小子是不是疯啦?你在胡说呢?什么方梅圆梅的?别他妈的胡说八道!快跟我回去!你再乱说一句,信不信我打烂你的嘴?” “罗校长,俗话说得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当真以为自己犯下的罪行没人知道吗?你当真以为这个世界没有公道吗?你当真以为你能够玩弄法律于鼓掌之上吗?”罗刊兴的眼睛里泛起血光,透露出凶悍之色。 “你不是我儿子!你不是我儿子!你到底是谁?你他妈到底是谁?”罗国明指着罗刊兴大叫,额头的青筋都蹦了起来。 “咯咯!”罗刊兴发出诡异的笑声:“你说我是谁?” 罗国明满脸惊惧:“不可能!不可能是你!你已经死了!不可能是你!这不可能!” “怎么?不相信我是方梅吗?”罗刊兴的面容瞬间就变了,就像敷了一层面膜,方梅的脸庞浮现在罗刊兴的脸上。 “啊--”罗国明猝不及防,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脊背紧贴着一棵梧桐树干。 “十一年了,你还想念我吗?”一团鬼影径直从罗刊兴的身体里面走出来。 扑通! 罗刊兴的肉体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长发披肩,脚踩红色高跟鞋感谢,一袭白裙的方梅俏立在罗国明面前。 “啊--啊--啊--”罗国明尖叫连连,吓得眼珠子都快飞出眼眶,裤裆处隐隐浸湿了一片。冬长尽划。 方梅伸出右手食指,很可爱的左右摆动了一下:“不要叫,就算叫破了喉咙也没用的,不会有人来救你!这片树林我已经布下结界,外面的路人根本就看不见我们!” 十一年前,罗国明告诉方梅“叫破了喉咙也没用!” 十一年后,方梅把这句话还给罗国明,真是充满了莫大的讽刺。 “方……方梅……你真的是方梅……”罗国明指着方梅,嘴巴疯狂地哆嗦着,即使跟罗国明隔着距离,我们也能听见他上下牙床撞击的咯咯声响。 我暗自嘲讽:“这老禽兽居然吓得尿裤子了!” “我美吗?”方梅逼近一步。 “你……你别过来!”罗国明贴着树干大叫,飞快地点头:“美!特别美!” “这么多年来,你有想过我吗?”方梅又逼近一步。 罗国明吓得都快站立不稳了,双脚一个劲地打着哆嗦,脸上已经没有半点血色:“想……想过……我真的有想过你!方梅,你听我说……当初我……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真的很想跟你在一起呀……” 一阵阴风吹过,方梅的长发在风中飞扬起来,她直视着罗国明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这十一年来,我也很想你!无时无刻都在想你!也正是凭借着这股强大的怨念,我才能够存活下来!我忘不了你!我死的时候就对天发过誓,就算做鬼,我也要找你报仇!” 又是一阵阴风吹过,鬼影闪动,方梅瞬间出现在罗国明面前。 “哇啊啊--”罗国明吓得直接瘫软在地上。 罗国明眼泪横流,翻身爬起来,跪在方梅面前,捣蒜般的磕头谢罪:“对不起,方梅!我错啦!方梅,我真的知错啦!” 罗国明一边说一边抡起蒲扇大的巴掌,啪啪啪直接呼在自己的脸上,打得那叫一个狠,嘴角都流出血了。 “现在认错有用吗?大错已经铸成,谁也无法挽回!当初如果你在法庭上能够认罪的话,也许事情都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现在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都已经……没用了!”说到最后,方梅的声音提高了八度,白色长裙旋转飞扬起来,就像绽放的花瓣。 “对不起!当初我承认是我一时冲动,强暴了你,给你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这些年来我都很自责,很愧疚,我一直在努力做个好人!请相信我,我一定会改过自新的!求求你……求求你放我一马……我回头一定好好拜祭你,好好赡养你的家人……”罗国明的脸上又是泪痕又是污渍,看上去非常狼狈。在那个雷电交加的夜晚,他压在方梅身上的时候,是那样的狰狞可恶,不可一世。 “呵呵!”方梅发出不屑的冷笑:“你会努力做个好人?你看看你的混蛋儿子,跟你有什么区别?长大以后说不定比你更加的禽兽!” “不会的!不会的!我一定会好好管教他!我回去就好好管教他!”罗国明挣扎着想要逃跑,但是他腿软的连站都站不起来。 方梅不紧不慢地跟在罗国明身后,罗国明惶惶然如丧家之犬,竟然在地上爬着走,连他昏迷的儿子也不顾了,完全丧失了刚才那种成功人士的风范。 “十一年了!整整十一年了,你现在认罪又有什么用呢?如果你早点认罪,早点主动接受法律的制裁,事情早就已经解决了。像你这样的禽兽,老天爷还让你继续存活了十一年,又不知残害了多少女孩,继续活下去只会害人害己。天不收你,我来收你!”方梅手臂一扬,长裙唰地旋转飞出,缠住了罗国明的脚踝。 “啊--” 在惊恐的尖叫声中,罗国明凌空飞起,倒挂在粗壮的树枝上,就像钟摆一样在夜风中晃荡。 “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罗国明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嗓子都喊哑了,跟破锣似的。此时此刻,他终于感受到方梅当初的那种绝望。 佛语说得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而现在,罗国明的恶报来了! 方梅来到罗国明面前,伸手唰啦一下扯掉了罗国明的外衣,露出长满汗毛的胸口。 然后,方梅伸出右手食指,在罗国明的心口处缓缓画了个圈,留下一圈红色的血印子,阴冷冷地说道:“我要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你的心究竟是什么颜色!” 第两百二十二章斗鬼 “不要--不要--救命啊--” 罗国明就像倒挂在树枝上的虫蛹,他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大颗大颗的眼泪往外蹦。 “啊--” 方梅出手了! 五指成爪,犹如锋利的刀子。直接插向罗国明的心窝。 但是这一声“啊!”却不是罗国明发出来的,而是……方梅发出来的! 罗国明的胸口处突然冒起一团金光,那团金光将方梅向后弹开好几米,重重地跌落在地上,方梅的右手疯狂地战栗着,掌心冒起缕缕黑烟。 我吃了一惊,这……这是怎么回事? “哼!幸好我机智,悄悄在罗国明的衣兜里塞了一张护身符!”蚊子得意地昂起脑袋,抬手一挥。一道精光从袖口里飞射而出,唰地斩断了缠绕着罗国明的白裙,罗国明啊呀一声掉在地上,摔得鼻青脸肿。 精光飞旋回来。蚊子稳稳接在手中,原来那把袖中剑。 原来如此! 怪不得刚才方梅说要干掉罗国明的时候,蚊子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还以为这小子想开了,不准备遵从自己的原则了呢,原来他早就有所准备,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方梅怪叫一声从地上爬起来,不,应该是从地上飞起来的。 鬼魂没有重量,如同落叶般,轻轻飞舞起来。 方梅转过背,阴冷冷地盯着我们:“你们耍我?!” 蚊子耸耸肩膀:“此话怎讲?” 方梅的面容变得狰狞起来:“你们根本不是存心把罗国明带到这里来,你们竟然在暗中帮助他!” “他认罪就行了。这就是我们的目的!他还活着。他是人类,他会受到人类法律的严厉制裁!你是鬼,没有权利杀害人!”蚊子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居然给方梅讲起了道理。 我去! 什么我们? 这明明就是你自己的想法,你自己的目的,偏偏要带上我!冬长木巴。 “不可能!”方梅厉声说道:“罗国明的狗命我今天是要定了。谁也救不了他!如果你执迷不悟硬要救他,那就对不起了,我会连你俩也一块儿杀掉的!” “执迷不悟的人是你!我说过,人有人的法律,鬼有鬼的准则,两者之间不可越界!”蚊子举起短剑,森冷的剑尖冷冷指着方梅。 “小子,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便送你一程!反正我的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不介意多你一个!”话音未落,方梅纵身扑了上来,带着刺耳的鬼啸声,满天满地都是鬼爪,重重叠叠朝着我们当头笼罩下来。 我去! 我拔出定尸笔,在头顶旋转成圈,跟那些鬼爪拼死抵抗。 蚊子也不甘示弱,舞动剑花,白色的剑光斩灭一只又一只鬼爪。 只可惜那鬼爪的数量实在是多不胜数,我们怎么杀都杀不完,坚持了片刻,耳畔就听见嚓嚓嚓的声音,当爪影消散的时候,我和蚊子已经倒在地上,浑身上下布满血口子,数都数不清。我感觉自己就像被放在炉上的辣椒,全身每一寸肌肤都在火辣辣的疼着。衣服裤子都被撕扯成碎布条,充满了嘻哈风格。 方梅的鬼影飘浮在半空中,纵声长笑:“就凭你们两个小崽子,要想杀死你们,就跟掐死蚂蚁一样容易!啊哈哈哈!啊哈哈哈!” “两位小壮士,你们快站起来呀!我看好你们!你们快把这个臭婆娘给灭了!只要灭掉她,回头我一人给你们五万,哦,不,十万的奖金!”罗国明大喊大叫,刚才还在哭爹爹求奶奶的他,现在居然又换上了一副嘴脸,看来刚刚这混蛋也是在演戏啊,这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奖你妈个头!闭嘴!”我忍不住爆出粗口,这个狗日的罗国明,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呢!他眼瞎吗?我和蚊子现在都已经是泥菩萨过河了,还叫我们灭掉方梅!我就算对那十万块很感兴趣,也是有心无力啊!以我和蚊子的道行,还真不是方梅的对手!方梅是我迄今为止,遇到的最强厉鬼!当然,我的母亲除外!我那长江里飘荡的母亲,估计能够秒杀方梅! 我吁了口气,对蚊子说道:“看吧,你这个老小子非要坚持什么狗屁原则,今晚我俩就得交代在这里了,有什么遗言彼此说说吧!拜托,没有那个本事,就不要跟人呛声好不好?倘若你有摆平方梅的本事,你再那么冷傲我都不会说你什么,可是你……喂!喂!我在跟你说话呢?给点尊重好不好?喂--” 蚊子丝毫不理会我,一双眼睛就跟雷达一样,骨碌碌地四处环顾,像是在寻找什么。 “喂!你在找什么?”我疑惑地问。 蚊子眉头紧皱,自言自语:“怎么还不到呢?怎么还不到呢?” “还不到?谁还不到?”我微微一怔。 “当然是救兵啦!”蚊子回头瞪我一眼:“要说遗言你自己说吧!我又不是傻子,明知斗不过方梅我还硬斗?我不知道搬救兵吗?再坚持一会儿,拖住方梅,二师兄应该快到了!” “二师兄?!你搬的救兵不会是八戒吧?”我说。 蚊子白我一眼:“耿小七,你行啊,心理素质过硬啊,这种时候还有心思说笑呢!” 我摇摇头,奶奶个熊,现在已经被逼上梁山了,打不过也得硬抗,索性豁出去了。 我用定尸笔指着飘浮在半空中的方梅,怒骂道:“臭婆娘,有种你下来,看我不打死你,别他妈欺负我没有翅膀!” “受死吧!”方梅也不含糊,化作一团白影,凌空朝我扑落下来。 大姐,我只是绷绷面子而已,要不要这么实诚? 我咬咬牙,定尸笔唰地画了个半弧,横扫方梅的面门。 方梅怪叫一声,横着飞出去,贴在一棵树干上面。 她的脸颊蹿腾起一缕黑烟,露出老大一条翻卷的口子。 方梅摸了摸脸,气急败坏地说:“我倒是小瞧你了!你居然敢弄破我的脸,我要撕下你的脸皮!我要撕下你的脸皮!” 方梅爆发出连连咆哮,鬼爪伸得老长,身影如陀螺般飞旋而上,卷起漫天的落叶跟着飞舞。 “耿小七,闪开!”蚊子在我背后高声叫道。 我下意识的低头趴在地上,就听嗖的一声,劲风贴着头皮掠过,一道精光破空而出。 “蚊子!我干你二大爷!”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倘若我刚刚慢了半拍或者犹豫半秒钟,我这颗脑袋是不是就被蚊子削下来了? 袖中剑精光闪烁,方梅猛地张开五指,将其抓在手里。 “啊--”方梅的掌心冒起滚滚黑烟,短剑上的精光也瞬间黯淡下去。怪叫声中,方梅竟然忍着剧痛,将短剑远远扔了出去,插入树干上面,势大力沉,剑身全部没入树干,只剩剑把露在外面嗡嗡作响。 “咯咯咯!咯咯咯!”方梅的长发飞扬起来,两只眼睛迸射出慑人的血光,模样变得异常狰狞。 我擦! 这下完蛋了,蚊子这小子连武器都玩丢了,还跟方梅打个屁啊! 蚊子显然也有些急了,慌忙从怀里掏出看家法宝,五丁神木。 我眼巴巴地看着那块五丁神木,也不知道这玩意儿还能不能挡住方梅。 蚊子平掌托起五丁神木,正准备催动咒语。 忽然,一阵猛烈的罡风刮过树林,那些高大粗壮的梧桐树竟然吹的弯了腰,厚厚的落叶漫天飞舞起来,如同汹涌的海浪,从四面八方朝着方梅打过去。 我心中惊呼连连,好强的真气,应该有高手驾到吧! 与此同时,一个浩然正气的声音由远及近:“师弟莫怕,师兄来迟一步!” 第两百二十三章太极真火轮 只见一道人影唰唰唰穿过树林,穿过飞舞的落叶。 当“步”字落下尾音的时候,那道人影已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来人是一个年轻的道士,穿着正宗的青灰色道袍。模样清秀,头上顶着一个发簪。 虽谈不上仙风道骨,但还是很有道家派头。 尤其是他一甩道袍的那个姿势,还颇有几分帅气。 这人长得文质彬彬,脱下道袍应该像一个高级白领。 奇怪! 我突然觉得这个道士好像有些眼熟,不由得盯着他多看了几眼。 “这位小兄弟,我的脸上有眼屎吗?你为何会这般盯着我看?”道士问我。 “啊!”我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越看越觉得熟悉。真心觉得在哪里见过。但在哪里见过呢,唔,我这脑筋,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了。 这时候。就听蚊子向那个道士抱怨:“赫轩师兄,你怎么现在才来?” 赫轩?! 我猛然一惊,这个名字也是好生熟悉。 啊哈! 我想起来啦!想起来啦!我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这个道士了! 在三峡的时候,我们碰上一支送葬船队,后来死尸起煞,当时这个道士没能控制住场面,最后还是虎子叔出手,才把起煞压制下去。当时虎子叔还嘲笑了一下这个赫轩,不过我们当时对这个道士的印象还是不错,刚正不阿,很有侠义。 嘿嘿! 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碰上“老熟人”,原来赫轩居然是青羊宫的道士。 不过说真的,今天赫轩的出场真有些让我刮目相看。冬长上圾。 一年多前。赫轩在长江上尚且不能对付起煞。一年多后,他竟然现身在此对付鬼力强大的方梅,这进步还挺神速的。而且从气场来看,也不是花架子,全都是真功夫。 但是,我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忧。我不知道凭赫轩现在的本事,是否真的能够对付方梅? “我知道你是谁了,我和你见过面!”我对赫轩说。 蚊子倒是吃了一惊:“啥?你认识我二师兄?” 赫轩也指了指自己:“小兄弟,你认识我?不是认错人了吧?” “三峡起煞,还记得吗?”我直视着赫轩的眼睛。 “起煞?!”赫轩皱了皱眉头,忽然说道:“我当然记得,我想起来了,当时船上有两个小孩,你是其中一个!我还记得出手相助的那位道爷,浑身黑衣劲装,听你们叫他虎子!” 我点点头:“正是!” 赫轩奇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也在红星中学读书?虎子呢?你的那个小伙伴呢?还有另外一位道爷呢?” 我叹了口气:“这事儿说来话长,回头有时间再接着聊吧!” 赫轩点点头:“甚好!” 蚊子揉了揉太阳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俩居然在这里叙旧,我真是服了你们!” “看来你们一点都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啊!”方梅口吻冰冷的走上来,高跟鞋踩在地上。地上明明铺着落叶,但我们却听见高跟鞋撞击地面的清脆声响,咚咚,咚咚! “区区怨鬼,有什么值得猖狂的?今儿个我是专门来收你的!”赫轩反手拔出七星剑,唰的在空中舞了个剑花,腰板一挺,摆出“苍松迎客”的起手式,那动作很挺拔,隐隐透露着几分帅气。 “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哼,长得倒也挺俊俏的,不过我对男人一点也不感兴趣!我憎恨男人!”方梅突然厉声咆哮,她高举双臂,黑色的鬼气就像海浪般,在她身后蹿腾起五六米高。地上所有的落叶全都飞旋起来,凌空一圈接一圈的转动。树林里阴风惨惨,风穿过树林发出鬼魅的声音,这股阴煞之气竟然将刚才的猛烈罡风生生压了下去。 赫轩微微一怔:“怨气果然挺大的!” “受死吧,臭道士!”方梅玉手一指,那漫天飞舞的落叶迅速变幻成一只可怕的鬼手,嗖的穿破空气,凶猛地抓向赫轩。 “雕虫小技就不要拿出来献丑啦!”厉叱声中,赫轩仗剑而出,脚踩七星莲步,体内迸发的劲风令道袍猎猎作响,七星剑唰唰唰划出一道道犀利的剑光。 飞旋的剑光中,那只落叶组成的鬼手寸寸断裂。 也看不清楚赫轩是怎样出剑的,反正只能看见一道青灰色的影子,在飞舞的落叶中急速闪动。 当影子停下来的时候,四周全都安静下来,刚才的阴风声也停歇了,漫天的落叶一片一片的飘落下来。 赫轩右手握剑,左手捏着剑诀,道袍飘飘,如同一尊石雕伫立在飘飞的落叶中,颇有气场。 我在心里暗暗喝了声彩,这才一年多没见,赫轩的战斗力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啊! 方梅飘然后退数米,一直退到大树干上,脊背顶着树干,这才硬生生刹住退势。 一缕如水状的黑烟从方梅的嘴角流下来,我们知道,那是血! “臭道士,今儿个我就算飞灰湮灭,我也要杀了罗国明,报仇雪恨!”方梅怒吼着折身扑向罗国明。 罗国明吓得抱头鼠窜,竟然喊出了:“妈妈啊!不要呀--” 赫轩的身影迅如闪电,急纵而去,挡在罗国明面前。 “给我滚开!”黑色的长发在空中激荡,强大的鬼力就像海浪般汹涌而出,一下子就将赫轩吞没了。 “二师兄!”蚊子失声尖叫,他挂记着赫轩的安危,拔腿就要冲过去。 “别过去!”我一把抱住蚊子,不让他过去。 汹涌的鬼气完全把赫轩吞没了,连人影都不见了。 赫轩……他……死了吗?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变得安静下来。 风轻轻吹过,仿佛在低沉的呜咽。 我和蚊子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赫轩就这么死掉了,他怎么能够为了救罗国明那个畜生而牺牲自己宝贵的生命呢?他这不是傻么?不是傻么?不是傻么? 蚊子的眼睛一片通红,他反手紧紧拽着我,我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在发抖。 静默数秒钟后,那团浓郁的黑色鬼气里面突然出现了一抹光亮。 那是一团火光! 那团火光就像在黑暗里慢慢撑起的帐篷。 从一团微弱的火光,越来越猛烈,越来越炽热,最后变成了一颗火球悬浮在鬼气中。 而那些鬼气就像水蒸气一样,在遇上火焰之后,竟然滋滋滋的蒸发消失了。 浓郁的鬼气被火光驱散,方梅面露惊恐之色,一步步向后退去。 火光后面,赫轩双手交叉在胸前,捏着一个法诀,嘴里飞快地念着咒语。 我们这才惊奇地发现,燃烧起火光的东西,竟然是一个太极盘! 那个太极盘本身并不大,约莫巴掌大小,但是遇风即长,凌空不断地旋转,每旋转一圈,太极盘就变大一圈,分外的神奇!太极盘上燃烧着熊熊火焰,随着太极盘的面积不断增大,里面的火焰也变得越来越炽烈,火焰跳动,照亮了大半个树林。 “哇啊!这是风火轮吗?”我激动地张大嘴巴,眼睛里只剩下两簇火焰在左摇右曳。 “什么风火轮?!”蚊子瞪我一眼:“不知道就不要乱说!这是咱们青羊宫的三大法器之一,名曰‘太极真火轮’!太极轮上面的那些火可不是普通火焰,而是专门用来对付鬼邪之物的真火,威力无比,这次方梅绝对死定了!” “哦,原来是轮子呀,我还以为是盘子呢!”我嘀咕着说。 太极真火轮旋转着慢慢升起,越升越高,就像飘浮在空中的一个大火炉。 说来也奇怪,太极真火轮升起以后,四周的鬼气和阴风全都消散开去。 我们再也没有丝毫的阴冷之感,只觉得浑身上下暖乎乎的,精神倍增。 第两百二十四章人途,鬼道! “天地开,阴阳浊,太极周而复始,引九天之真火。尽焚一切妖魔,大道正途……” 赫轩念咒的声音在树林里面回荡不绝,以赫轩的能力要想完全控制太极真火轮还是有些吃力,他的脸上已经挂满冷汗,身上的道袍都已经被汗水浸透,湿漉漉的,几乎都能拧出水来。 那个太极真火轮就像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炉,照亮了情人道,驱走了黑暗。 我暗自惊叹。不愧是青羊宫三大法器之一,太极真火轮一出,四周的鬼气尽散,估计还有什么鬼魅魍魉的都能够一块儿消灭了。 刚刚还鬼叫连连的方梅。此时已经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从未见过方梅居然会有如此惊慌的神色,这个怨气冲天的女鬼,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害怕。冬长见号。 如果不是这个太极真火轮,今天我们要想对付方梅,只怕还真的有些吃力。 那个太极真火轮能够自行感应邪物,它把方梅盯得死死的,就像跗骨之蛆,方梅走到哪里,太极真火轮就跟到哪里。 方梅身上的鬼气正在一点一点飞快的流逝,我们能够清楚地看见,一缕一缕的黑烟从方梅的身上升起,方梅的身上不断传来滋滋声响。 最为明显的是那张脸,她的脸上渐渐出现了纵横交错的斑痕。那张脸就像碎裂的镜子。布满支离破碎的口子,然后脸上的肌肤开始大块大块的往下掉,只剩空洞洞的脸庞,模样非常骇人。 赫轩的声音仿佛远在天边,仿佛又近在耳畔:“方梅,你可知罪?” “罪?什么罪?我何罪之有?”方梅喘息着。不停地抹着自己的脸颊,仓皇失措地寻找自己丢失的脸庞。 “青羊宫老道长当初念你可怜,对你的遭遇表示同情,所以当时才没有把你魂飞湮灭,而是留了你一条鬼命,用天煞符将你封印起来,希望能够用时间来消除你的怨念。但是没想到,这么多年来,你的怨气不仅没有消散,反而与日俱增,并且还害死了两个毫不相干的学生,老道长对此表示非常痛心,也后悔当初对你的仁慈。所以今日特遣我携带太极真火轮,誓要让你灰飞烟灭,接受应有的惩罚,从此不再害人!” 说到这里,赫轩再次催动咒语,念咒声越来越大,仿佛要响彻天地:“天地开,阴阳浊,太极周而复始,引九天之真火,尽焚一切妖魔,大道正途……” 太极真火轮的火焰达到鼎盛,赫轩的一张脸也如烧红的炭火,头顶甚至还冒出白色的真气。 “我没罪!我没罪!凭什么?凭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罗国明那个混蛋害死了我,毁了我一生,我找他报仇有错吗?你们身为道士,为什么不能维护正义?为什么要保护那个禽兽?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们都是一伙的!啊--”方梅疯狂地叫嚣着,艰难地举起鬼爪,跟那太极真火轮进行最后的抗争,她的双手变成缕缕黑烟,迅速消散。 方梅的话语就像锥子一样刺在我的心里,就连蚊子也破天荒的陷入了深思。 是呀! 道士是维护正义的使者,可是现在,为什么要保护罗国明这个禽兽?这真的是在维护正义吗? 赫轩厉声说道:“孽障,休得满口胡言!你若不出来害人,我们也不会消灭你,仍然会给你机会,让你在封印里面继续存活下去。是你自己放弃了这个机会,是你自己选择了今天这个结局! 你本可以转世投胎,也许看在你今生的悲惨遭遇,下一世阎王会给你许个好人家。但是你执迷不悟,一心想要报仇,以至于被仇恨蒙蔽了眼睛,迷失了内心! 你记住,人有人途,鬼有鬼道,这里是人类世界,你就要遵守人类世界的生存法则! 我们道士,是人类世界的维护者,是人类世界的正义使者,我们必须维护这个世界本有的秩序,如果任由你们鬼怪作祟,那这个世界跟鬼界又有什么区别!” 赫轩这番话字字在理,听了之后,连我的内心都非常的触动,没想到赫轩还这么有演讲天赋,我忍不住都为他这段精彩的演讲啪啪鼓掌。 方梅不再叫嚣了,也不再反抗了,她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她低垂着脑袋,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可以看见她的双肩在微微抽搐着。 当方梅抬起头来的时候,我们竟然看见,有两行血泪从方梅的眼眶里,顺着惨白的脸颊滚落下来,殷红的血泪和惨白的脸颊交相辉映,看上去无比悚然。 “我错了吗?我真的错了吗?”方梅哭得很伤心,她已经在忏悔和反思。 可是,大错已经铸成,谁也无法挽回。 这句话,也是刚刚方梅曾说的。 “方梅,上路吧!咄!”赫轩剑诀对天一指,厉叱声中,太极真火轮上面仿佛出现了一条火龙,那条火龙盘绕着太极轮不停地飞旋。忽然间,就听嗡的一声龙吟,一颗威风凛凛的火焰龙头自太极轮中央探出来。紧接着,一条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火龙凌空扑落,龙爪凶猛地抓向跪在地上的方梅…… “我错啦--”这是方梅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声音远远飘荡出去,在树林里面萦绕不绝。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而有些事,一旦犯错,就再也无法挽回。 我们没有时光机,不能穿越回去再来一遍,做过的事就像是写在纸上的字,永远也无法抹去。 “嗡!” 龙吟声响彻天地,脚下的地面都在微微战栗。 方梅的鬼魂一下子碎裂四溅,爆裂起一团浓郁的黑烟,在烈火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方梅终于死了,灰飞烟灭,魂飞魄散,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她就这样消陨,变成宇宙里的一颗尘埃。 如果,我们说如果,十一年前没有发生那件事情,现在的方梅也才三十多岁,正处在女人一个风华绝代的年龄,成熟的风韵外加女人的风情,足以让万千男人为之着迷。以方梅的条件,她肯定能找到一个英俊的爱人,他们会有一个可爱的宝宝。也许他们会带着宝宝走在这条情人道上,夕阳的余晖拉下他们一家三口的身影。 可是,这美好的一切,都在十一年前的那个夜晚被摧毁了。 不该死的死了,而该死的却还活着,这真是个操蛋的世界!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方梅魂飞湮灭的那一刻,我的心火烧火燎地疼了起来,感觉胸口就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难受的想要掉下泪来。 什么才是真正的人途? 什么又才是真正的鬼道? 如果做人做到罗国明那步田地,跟鬼又有什么分别? 兴许比鬼还要可怕吧! “过去看看那个畜生!”我冲蚊子努了努下巴。 此时蚊子的心情好像也不太好,沉着脸,跟我来到罗国明面前。 罗国明早已吓得晕死过去,一副人事不省的样子。 “怎么处理这个混蛋?方梅都为此付出了灰飞烟灭的惨重代价,没理由让这个畜生继续逍遥法外吧?”我愤恨地说。 “把他交给法律吧!”蚊子说。 “法律?法律有用吗?十一年前就是因为法律的无能,才酿造了这一出悲剧。十一年后你还指望法律会惩罚这个混蛋?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无凭无据,这个混蛋弄不好会反咬一口,告我们诬蔑呢!”我紧紧攥着拳头,眼睛里布满怒火。 “别急!这次有证据!”蚊子从附近的草丛里取出一台微型摄像机:“刚才罗国明认罪的经过我都录下来了,把这盒录像带交给法律,也许能够还方梅一个公道!” 方梅既死,结界破除,我们站在情人道上,任晚风轻轻吹拂。 希望上天能够还方梅一个公道吧! 第两百二十五章美女有约 方梅魂飞魄散,506教室终于解除了十一年的封印,再也不会有鬼魂出来害人了。 赫轩在教室里面做了一场简单的法事,表达对逝者的尊重。 讲桌上面并排放着三张黄符。一左一右立着两根蜡烛。 赫轩左手捏着法诀,右手举着七星剑,就像在翩翩起舞,口中还念念有词。 突然,赫轩停下脚步,七星剑凌空劈出,发出唰的啸音。 同时,伸出左手往最左边的那张黄符猛地一指,黄符呼的飘起来。缓缓飘落在剑尖前面。冬私肠划。 赫轩翻转手腕,七星剑挽了个剑花,那张黄符唰的燃烧起来,变成了一颗小火球。轻轻飘浮在空中。 赫轩轻抖手腕,七星剑急速转圈,那颗火球就像被一股神奇的力道牵引着,悬浮在剑尖前面,跟随着剑尖转动的轨迹一圈圈飞旋。 “咄!咄!” 赫轩接连指了一下剩下的两张黄符。 两张黄符同样飘飞到空中,神奇的燃烧起来,跟随着剑尖的轨迹,凌空唰唰唰的飞旋不绝,就像玩杂耍似的,非常好看。 “破!”赫轩大叫一声,手臂一扬,三颗火球同时飞射出去。 就听砰的一声爆响,三张黄符竟然像炸弹一样在空中爆开。变成三团青烟嗖的蹿腾而起。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说来也怪,自从赫轩做法以后,原本萦绕在教室里面的鬼气一下子全都不见了。 做法过后,教室里再也没有那种阴气沉沉的感觉了,站在里面也不会觉得阴寒刻骨。 出来的时候,我对赫轩说:“这才一年多时间不见。你的道行提升了不少呀,一年多前你可是连起煞都不能应付的呀!” 蚊子白我一眼:“你小子怎么说话的呢?这算是表扬还是讥讽?” 一提起往事,赫轩就微微红了脸颊:“其实这还是要感谢你们,自从起煞那件事情受了打击,后来又被虎子讥讽一番之后,我便回到青羊宫闭关修炼,一年多来足不出户,日修夜练!” “二师兄,大师兄回来了吗?”蚊子问。 赫轩摇摇头:“没呢!师父说他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也不知道又云游到哪里去了,上次跟他联系的时候,他说他在游三峡呢!” 初一六班的事件暂时告一段落,那段罗国明亲口认罪的录像带我们也递交给了公安机关。当年参与过案发现场的一位民警,现在已经官升局长,看过录像带后对这件十一年前的案子非常重视,立刻命人对罗国明展开调查,罗国明在经历了方梅报复的事情以后,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很快就交代了十一年前的罪行,公安机关迅速逮捕罗国明,移送司法部门,等待罗国明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罗国明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昔日里不可一世的罗刊兴,也自觉没有脸面继续留在红星中学,匆匆忙忙转学离开了。罗国明犯下这样的罪行,估计罗刊兴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罗刊兴离校的那天,甚至有学生在校门口燃放鞭炮,可见人们对罗刊兴有多么的厌恶。 这次的事情办得非常完美,除了让罗国明得到应有的惩罚,还顺带驱除了罗刊兴这个校园恶霸,可谓是一箭双雕。 还是那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现在时候到了,罗家这对恶霸父子都得到了相应的报应。 为了安全起见,方小花夫妇暂时搬到了乡下老屋。 上次丹青门都找上门来了,多少避一下风头,暂时由颜苏照顾和保护他们。 同时,张梦雪向溢泽和阴阳兄弟都发去消息,召集他们去乡下保护方小花。 作为张家古楼的忠实部下,溢泽和阴阳兄弟收到命令后,便迅速赶往乡下老屋。 有了他们的保护,我们也算是暂时放心了。 方小花现在是寻找女娲之魂唯一的希望,只有他才能破解五行冢所在,如果方小花有个三长两短,寻找女娲之魂就会全面搁浅,我们的复仇大计也会就此中断。 风波过去,日子总算是安稳下来。 我和张梦雪依然在学校里读书,一个月回一次乡下,跟颜苏团聚一次。 可是每次回家的时候,张梦雪都不太高兴,好像特别不愿意回去。 我隐隐觉得,可能是她不想看见我和颜苏在一起。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张梦雪总是特别活跃,话也很多,但是一回到乡下,张梦雪几乎是沉默寡言,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忧伤。 实话讲,每次看见张梦雪忧伤的时候,我也会暗暗的难过。 也许这就是命,老天要安排我与颜苏先行相遇,而很多感情也从我和颜苏相遇开始,已经悄然注定。 我还小,现在谈感情还太过遥远,但我知道,这一生无论我跟谁在一起,都会令另一个人无比心伤。 日子有条不紊,如同轰隆隆驶过的列车,一转眼就到了年末。 还有两天就是圣诞节,街道上张灯结彩,摆出了很多圣诞树,也挂出了很多圣诞老人的玩偶,校园里也弥漫着浓浓的节日气息,同学们相互间赠送礼物和卡片。 我这个土包子以前在农村的时候,哪里听说过什么圣诞节,刚听同学们提起圣诞节的时候,我还特别诧异,怎么会有生蛋节?这是母鸡过的节日吗?后来才知道圣诞节是西方的春节,也不明白中国人在凑什么热闹。 “哎,耿小七,圣诞节有约吗?”同桌随心颖问我。 我摇摇头。 “那你来我家玩吧,我约你!”随心颖冲我眨巴一下眼睛。 “你约我?!”我微微一怔。 “嗨!你干嘛红脸呀?我的生日就在圣诞节,我准备在家里举办一个生日派对,会邀请一些同学到家里做客。你是我的同桌,我可是第一个邀请的你哦!满十四岁的生日,很重要哦,你不会拒绝我吧?”随心颖笑眯眯地望着我。 一个美女同桌这样诚心诚意的邀请我,而且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能拒绝吗? 当然不能! 我只好点点头:“成!” “好咧!明晚七点,你到……” 随心颖扯下一页作业本,给我留了一个地址,然后伸出小手指。 “这是干嘛?”我奇怪地问。 “拉钩!说话算话!”随心颖很认真地说。 “好吧!我耿小七绝对说话算话!”我和随心颖勾了勾小手指。 放学的时候,我和张梦雪一块儿去食堂吃饭。 “那个……明天周末,正好又是圣诞节,不如……我们一块儿出去玩吧?”张梦雪邀请我。 我怔了怔,面有难色。 “怎么?有事?”张梦雪问。 我嗯了一声:“明晚随心颖过生日,第一个就邀请了我,我也不好推脱的,所以我答应她一定会去的!” “随心颖过生日?呵呵,你的魅力还挺大的嘛!”张梦雪低头继续扒饭,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 我觉得有些对不住张梦雪,赶紧说道:“我去坐一下就回来陪你过节!” “真的吗?”张梦雪又显得高兴起来:“听说零点会放烟火哦,我希望你能回来跟我一起看烟火!” “一定!”我点点头。 张梦雪伸出小手指:“一言为定,拉钩!” 我啊了一声:“又拉钩?你们女人怎么都喜欢这样?” “对了,你有钱吗?”张梦雪问。 “干嘛?还有几十块生活费!”我说。 张梦雪说:“回头我给你点钱,别人过生日,你总得买点礼物去吧!” 说到这里,张梦雪微微叹了口气:“做到我这份上也真不容易,居然拿钱让你买礼物送给其他女人,想想也是醉了!” 第两百二十六章生日派对 翌日。 圣诞节。 大街小巷都洋溢着节日的气氛。 我也不知道给随心颖买什么,最后买了个挺大的玩具熊,花了一百多,真心肉疼。 那个年代的一百多挺值钱的。在乡下的话,能顶一家人一个月的生活费了,就是现在在学校生活,这也是我半月的生活费。 随心颖的家在郊区,我抱着玩具熊转了几趟车,赶到的时候已经冻得面红耳赤。 看见我到来,随心颖非常高兴,热情将我迎进家门。 之前我就感觉到随心颖家里比较有钱,但是没想到居然这么有钱。 走到她家门口的时候我就有些发愣。这是一幢三层楼高的欧式小洋楼,门口有花园,屋子后面还有游泳池,而这样的大房子我以前只在电视上面看见过。而我以前所住的农家小院。跟这现代化的别墅更是没法比。 “小七,快进来呀,外面天冷,干嘛站着发呆呢?”随心颖转身招呼我。 我哦了一声,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你……你家真漂亮!” “普普通通啦,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随心颖接过玩具熊,招呼我随便坐,然后抱着玩具熊上楼去了。 有句古语怎么说来着?冬私讽划。 刘姥姥进大观园! 对! 就是这句话! 我感觉我现在就是一个十足的刘姥姥,我的脸上充满了好奇,甚至是惊奇的神色,因为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天堂。 高档奢华的家庭影院。能够照出人影的大理石地板。流光溢彩的水晶大吊灯,那灯光晃得我有些傻眼。 洋楼底层是一个大客厅,客厅中央摆放着一张长桌,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有丰盛的糕点小吃,有各种花花绿绿的零食,还有做工精美的蛋糕。以及朋友们送来的各种礼物。 男男女女十多个人围在桌子边上,屋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看那些人一个个打扮的就跟王子公主似的,穿的衣服都是高档名牌,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有个男孩撸起衣袖,手腕上戴着一块金灿灿的金表:“看见了吗?我爸在瑞士出差给我带回来的礼物!” 金表立即引来一阵羡慕,有人问:“你这表挺贵吧?” 那个男孩喝了口酒,一脸装逼的说:“不贵!也就两三万吧!” 我突然有些后悔来这里了,这他妈根本就是有钱人的聚会,我一个乡下土包子跑来做什么?虽然我耿小七一直以来都活得不卑不亢,但是此时此刻,我还是感到了一种贫富之间的落差,不由得有些自惭形愧。 我还在为一百多块的玩具熊而心疼,看看桌子上的礼物,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有人送来了价值几千块的名牌包包,有人送来了翡翠镯子,还有人更直接,送来了一套黄金饰品。 钱对于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来说,就是一堆纸而已。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穷人的心酸,更不会体会到穷人生活的艰难。当初我和颜苏去巫峡镇,还是靠卖了土鸡才换来几百块,颜苏连给自己买条几十块的裙子都舍不得,想想我就感觉特别的心酸。 我就像个木偶一样的站在那里,没有人来招呼我,也没有人来理会我,我甚至都不知道该坐哪里才好。 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小声议论: “那人是谁呀?傻乎乎的!” “不知道呢,可能是心颖的朋友吧!” “朋友?不可能吧!我们的随大小姐怎么会认识这种档次的朋友?” “哎,你过去问问他,看是不是送外卖的?” 一个胖小子端着啤酒杯,摇摇晃晃走到我面前,嘴里还咬着爆米花,眼神里充满了蔑视,把我从头扫到脚,又从脚看到头顶:“喂!你是做什么的?是不是送外卖的?我刚订了一只烧鸡……” “我……我不是送外卖的!我是……心颖的同学!”虽然我心里很不爽胖子的态度,但我还是客客气气地说话,在别人家做客不能没有礼貌。 “哎,正好,啤酒快喝完了,你出去买两打回来!”胖子从兜里摸出几张百元大钞,就要让我出去买酒。 我有点尴尬,到底去买还是不买呢? 胖子的这种态度让我很生气,我真想将那几张百元大钞拍在他肥嘟嘟的脸上。 “刘胖子,赶紧给我滚犊子!小七是我的客人,你叫他去买酒?没酒不知道自己买去!”随心颖从楼上卧室走下来,指着胖小子就开骂,胖小子根本就不敢还口。 随心颖走到我面前,拎着裙子转了一圈:“怎么样?好不好看?” 一股香水味扑面而来,我差点就醉了。 我这才发现,随心颖上楼换了一条很漂亮的裙子。 随心颖本来长得就很甜美,再搭配上这条裙子,美的就像童话故事里面的小公主。 “怎么啦?看呆了?”随心颖捂嘴笑着问我。 我赶紧点了点头:“漂亮!很漂亮!” “过来坐吧,怎么一直站在那里呢?”随心颖伸手招呼我。 我点点头,坐在角落里。 “坐那么远干嘛?到我边上来!”随心颖拍了拍身旁的板凳,示意我过去。 那个刘胖子抗议道:“那是我的位置……” 话音未落,直接被随心颖顶了回去:“你不知道坐边上去吗?” 我坐了过去,脸颊有些发烫,觉得很不好意思。 随心颖向大家介绍说:“这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的同桌,他叫耿小七!” 刚刚那个戴金表的男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奚落我:“小七同学,刚刚那个玩具熊是你来的?” “是!”我点点头。 男生捂着嘴,像个娘炮似的咯咯娇笑:“这都什么年代了,还送玩具熊呢!心颖呐,这套金饰是我送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随心颖白了他一眼:“这都什么年代了,还送黄金饰品?俗气!” “你……”男生被随心颖一阵抢白,顿时就涨红了脸。 “来,小七,吃东西,别理他们!这么远的路,你肯定饿坏了!”随心颖热情地给我夹东西。 我的心里暖呼呼的,实话讲,随心颖对我还真心不错。 桌子上的菜肴糕点确实很可口,但我却吃不出什么味儿,整个饭局我都感觉很压抑,别人说的东西我都不懂,我也什么都插不上嘴,我就像哑巴一样坐在那里,默不作声的吃着东西,听别人的欢声笑语,心里很不是滋味。 反正从他们的谈话中,大概知道了一些随心颖的情况。 随心颖她老爸是一个房地产开发商,很有钱,这幢洋楼耗资上百万修建。而这套别墅竟然是随父送给随心颖的十四岁生日礼物!随父平时都不住这里,在城区还有好几套房子,所以这里成为随心颖专门举办派对的理想场所。 人比人还真是能够气死人,有人能在十四岁就收到上百万的洋楼作为生日礼物,而有的人过生日却只能吃一碗煎蛋面。老天爷从来都是不公平的,有人含着金钥匙出生,荣华富贵,想有什么就有什么。有的人却生活在温饱边缘,还在为了吃上一口饱饭而发愁。 我过生日的时候,爷爷给我炖了一只鸡,我吃着鸡腿感受到满满的幸福。 颜苏过生日的时候,只不过是吃了一颗绑着红线的鸡蛋。 但是我们依然顽强地成长,依然顽强地生存在这个冷冰冰的世界,就像那石缝里冒头的小草。 相比这宽敞奢华的小洋楼,我还是怀念我那宁静的河口村,怀念贫瘠却充满温馨的落日村! 第两百二十七章穿旗袍的女人 饭局结束,我找了个借口就匆匆离开了,没有参加接下来的游戏。 随心颖估计也觉察出了什么,没有过多挽留。而是一直把我送到大门口。 “你进去吧,朋友们还等着呢!”我说。 随心颖点点头:“路上注意安全!” 我挥挥手,告别随心颖,外面的夜很冷,我理了理衣领。 “小七!”随心颖突然回身叫住了我。 “怎么了?”我停下脚步。 “谢谢你能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也谢谢你送给我的玩具熊,我很喜欢,我把它放在卧室的床上。对于我来说,这不是最贵的生日礼物,却是最好的生日礼物!”随心颖微笑着对我挥手再见。 看着随心颖的背影。我的心里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不管怎样,至少在随心颖的心里,有着人与人最基本的尊重。 回去的路上,我跑得飞快。我只想远远离开那个灯火辉煌的小洋楼,就算那里真的是天堂,但那里也不属于我。 我现在只想快点回到家里,遵守与张梦雪的约定,安安静静过一个祥和的圣诞节。 街道上人来熙往,商场酒店里面人山人海,高级餐厅的门口却坐着衣衫褴褛的乞丐,一根拐杖,一个破碗,怀里抱着一把破烂的二胡,拉着苍凉的曲调,在这个热闹欢笑的节日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却又显得异常的凄凉和孤独。 我忍不住停下脚步。静静聆听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轻轻放在乞丐的碗里,乞丐对我说谢谢。 古语说得好:“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不是当今社会最真实的写照吗? 回到家里,看着老式的民居和光秃秃的梧桐树。我突然倍感亲切。 “这才几点钟?生日派对这么早就结束了?”张梦雪在厨房里忙碌着。 方教授他们都在乡下老屋,小区宿舍楼就只有我跟张梦雪。 张梦雪买了几个小菜,还有一些酒水饮料,她挂着围裙认真做菜的样子,真是特别有女人味。 “大小姐居然还会做饭?”我有些意外。 “女人嘛,会做饭有什么好稀奇的,只是你待会儿可别嫌难吃!”张梦雪笑着说。 我伸长鼻子嗅了嗅:“嗯?这做的是什么?好香啊!” “可乐鸡翅!我最爱吃的食物,不知道你爱不爱吃?不过因为是我做的食物,所以你必须爱吃!”张梦雪翻着锅铲,锅里的鸡翅炸得金灿灿的,令人垂涎欲滴。 不一会儿,可乐鸡翅端上桌,张梦雪搓了搓围裙:“你还没回答我呢,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我想起那一群炫富的二逼,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又不认识几个人,玩着挺别扭的!再说了,我不是答应你要回来看烟火的吗?” 张梦雪看了我一眼:“怎么着?好像有点不太高兴啊?是不是感觉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你怎么知道?”我觉得张梦雪挺厉害的,就跟透视眼一样,能看进人的心里。 “呵呵!”张梦雪伸出两根手指,指了指眼睛:“我这可是火眼金睛!平日里我就看得出来,随心颖那小妮子心高气傲的很,没人能入她法眼。所以之前我很奇怪呀,她怎么偏偏把你看上了?居然喜欢你这种口味的?” “啥意思?你在委婉的说我土吗?”我翻了翻白眼。 “跟姐说说经过嘛,我倒想听听,你们究竟有哪些趣事?”张梦雪一边摆放着碗筷一边说。 “哎,没什么!”我简单说了下那个戴金表的小子和那个嚣张的胖子。 其实我倒觉得没什么,张梦雪听了却很激动,一巴掌下去差点把桌角拍掉了:“妈的!居然敢这么瞧不起人?你也真是的,这都能够忍?” 我撇撇嘴:“没什么!他们有钱是他们的事情,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张梦雪冷哼道:“老娘要是不家破人亡的话,马上送你块金表,亮瞎他们的狗眼!” “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容易动怒呢?快坐下吧,我都要饿死了!”我迫不及待地坐了下来,晚饭本来就没吃饱,回来还要随风奔跑,肚子里空空的,不饿才怪咧! 西红柿炒鸡蛋、可乐鸡翅、清炒小菜,再加上两杯白酒下肚,几碟很普通的家常便菜,我却感觉非常的香甜可口。对我来说,山珍海味都不重要,这才是我最喜欢的菜肴。 我和张梦雪边吃边聊,不知不觉时针已经指向午夜十二点。 砰!砰!砰! 外面传来烟花爆竹的声音,就跟打雷似的。 “快!放烟火了!” 张梦雪拉着我来到阳台上,我俩并肩站在窗户前面。 炮竹声击碎了夜的沉寂,城市里灯火通明,注定今天是一个不眠之夜。 五彩缤纷的烟火在漆黑的天幕上尽情绽放,变幻出各种各样的图案,无垠的夜空就像一个巨大的调色盘,仿佛把整座城市都倒映在了这个调色盘里。 “你在做什么?”我问张梦雪。 张梦雪双手合十,微闭着眼睛:“许愿!” “许愿?!”我笑了笑。 张梦雪点点头,睁开眼睛:“对着烟火许愿很灵的,不信你试试?” “啥呀!当我三岁小孩呀!我只听说过对着流星许愿!”嘴里虽然这样说,我还是学着张梦雪的模样,双手合十,在心里飞快地许了三个愿望。 “许了什么愿望?”张梦雪微笑着问我。 我笑了笑:“不能说!说了就不灵验了!” 这个夜晚怎么说呢,前半段很难过,后半段很开心,总体来说,还是一个很愉快的圣诞节。 第二天傍晚回到学校,看见随心颖,我随口问道:“怎么样?昨晚过得开心吗?” “开心是开心,不过……”随心颖抬起头来,没有把话说完,她的脸上隐隐浮现出一抹慌张的神色。 “不过怎么了?”我奇怪地问。 随心颖环顾一下四周,小心翼翼从书包里摸出一台微型DV机,那时候的DV机还是很新潮的玩意。 随心颖冲我招了招手,神秘兮兮地说:“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我的小心肝突地一跳,一张脸唰地就红了,不是吧?随心颖难道要给我看小电影?那怎么好意思呢?好羞羞呀!我是该拒绝呢,还是勇敢的面对? 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DV机已经开始播放起来。 嘁! 吓我一跳! 我还以为是什么小电影,原来拍摄的是他们昨晚在家做游戏的画面。 画面里闹闹嚷嚷的,应该是打开了家庭影院,十多个人在客厅里面又蹦又跳,有的叼着香烟,有的拿着啤酒,尽情地狂欢,玩得十分疯狂。冬广华亡。 我看得有些无聊,随心颖没有搞错吧,让我看他们狂欢有啥意思? 突然,随心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很用力,我能察觉到她的手指在发抖。 随心颖低低一声惊呼:“就是这里!” 她按下暂停键,画面定格,然后把DV机递到我面前,带着惶恐的声音说:“就是这里!就是这里!” 我看了一眼,画面里的镜头是倾斜的,应该是DV机摔在了地上。 “让我看什么呢?”我奇怪地问。 “女人!你没看见吗?楼梯口……楼梯口站着一个女人!” 随心颖的声音不大,但却让我起了一身白毛汗。 我凑到近处,眼睛睁得老大,按照随心颖手指的方向,视线移到画面右上角。 当时DV机正好摔落在地上,所以在翻转的时候,镜头右上角正好拍到了二楼的楼梯口,翻转的过程很快,画面拍得并不清晰,隐隐看见楼梯口好像站着一个人。 随心颖又连续播放了几次,最后按下暂停键,画面再次定格。 随心颖的声音都在发抖:“看……看见了吗?” 我点点头,一股冷意自心里升起,鸡皮疙瘩瞬间布满全身。 我看见了,二楼的楼梯口竟然站着一个……穿旗袍的女人! 第两百二十八章背后有只手! 波浪式样的长发,大红色旗袍,看不清楚那个女人的面容。 盯着画面时间长了,发现那件大红色旗袍越来越醒目诡异。我赶紧收回目光。 “这个女人是谁?”我问随心颖。 随心颖打了个哆嗦:“我要知道是谁,我还会害怕吗?” “也就是说,连你都不认识这个女人?!”我惊讶地问。 随心颖的脑袋摇晃得像拨浪鼓:“不认识!完全不认识!” 我心中的疑惑更甚:“她不是你邀请来做客的朋友?” 随心颖说:“我都说了不认识嘛!再说了,我的朋友年纪才多大,怎么可能穿旗袍?而且这个年代,也很少有人穿旗袍吧?” 顿了顿,随心颖的声音压得更低:“而且之前我去楼上换衣服的时候,也没有见着这个女人!” 说到这里,随心颖抱着胳膊哆嗦起来。 试想想。当随心颖更换衣服的时候,在屋子里的某个角落,一个长发披肩,穿着大红旗袍的女人就在背后悄无声息地看着你。你能不害怕吗? 这真是一件诡异的事情! 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女人,不知为何出现在随心颖的家中,当他们一群人在客厅里狂欢的时候,这个女人就一直站在楼梯口冷冷地看着他们,想想真是瘆的要命。如果不是DV机无意间摔落,很偶然的拍下女人的画面,那么他们完全不知道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会不会是其他人带来的朋友?”我想到了最后一种可能性。 随心颖沉重地摇摇头,声音都带着哭腔:“不是!我问过当时在场的所有人,他们全都不认识那个女人!他们还说……是我的亲戚或朋友!可是那幢洋楼是老爸刚刚送给我的,屋子里怎么会有外人进来?” 我沉吟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个画面的?” “今天!”随心颖说:“昨晚玩的很迟,倒头就睡了,他们基本上全都睡在我的家里。后来早上起床,有人闲着无聊。就把DV机打开。用电视播放,放着放着我们就看见了这个诡异的画面!小七,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会不会是个鬼呀?” 说到鬼字,随心颖顿时脸色大变,新房子居然闹鬼,这真是太令人感到意外了! 随心颖的情绪很不稳定。为了避免刺激到她,我只好安慰她说:“别担心!不要自己吓唬自己,这朗朗乾坤,哪里来的鬼嘛!可能是画面问题!” 我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却打起了小鼓鼓,从随心颖的描述来看,这个奇怪的旗袍女人肯定有古怪,十有八九是个鬼! 可是,这个鬼穿着旗袍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这个穿旗袍的女鬼会出现在随心颖的家里呢? 正所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既然洋楼里出现了鬼魂,其中必然有着不为人知的隐情。 显然我的安慰并没有让随心颖放心,她哆嗦着说:“如果不是鬼,她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我的屋子里?还有,家里如果出现了一个陌生人,为什么没有人发现?我们今天还在家里进行了地毯式搜寻,根本就没有发现陌生人的踪影!也就是说,昨晚出现在楼梯口的旗袍女人,今天居然消失不见了,就像她现身的时候那样离奇!” 现在这个社会旗袍装已经很难见到了,旗袍最盛行的时候是在民国年间,特别凸显女性美,那是女性普遍的着装。现今的旗袍,要不是阔太太的象征,要不只能从舞台模特身上看见。 如果那个穿旗袍的女人真是一个鬼,那么很有可能是一个来自民国年间的女鬼! 方梅十一年的怨气都如此强烈,民国距离现在漫长的数十年,这个女鬼的怨气不知道有多大。 我正沉思的时候,随心颖的手机响了起来。 那时候手机是个稀罕物,不过对于随心颖这样的富家千金来说,这只是个很普通的东西。 突如其来的铃声吓了我们一大跳,手中的DV机都差点掉在地上。 “是王芳!”随心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起电话:“喂!王芳吗?什么事呀?你怎么还没来学校呢?” 我的听力很灵敏,我听见话筒那边的王芳声音一直在发颤,断断续续地说:“我……我出不了门……我好怕啊……我出不了门……” “为什么?为什么出不了门?”随心颖奇怪地问。 王芳开始低声的哭泣起来:“我看见那个女人了!我又看见了那个女人!” “哪个女人?”随心颖问。 “旗袍……红旗袍……穿红旗袍的那个女人!!”王芳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害怕。 我和随心颖对望一眼,头皮嗡地就炸了,穿红旗袍的女人又出现了? “那个女人……在那里?”随心颖都快说不出话来了。 “就在我家……我家门口……她就在我家门口……我刚才从猫眼里看见她啦!心颖,呜呜呜,怎么办啊?我好害怕啊!救救我!你……快来救救我……”王芳吓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好!你等着我!我……我来找你!”挂断电话,随心颖咬咬牙,脸色苍白地站起来。 “你要去哪里?”我一把抓住随心颖。 “去王芳家里看看!”随心颖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 “那里很危险!”我说。 随心颖打了个冷颤:“我知道!可是……王芳是我的好姐妹,我们从小在一个院子里长大,我明知她有危险,难道坐视不管吗?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是个鬼,我……我就让她冲我来吧……” 随心颖跺了跺脚,转身跑出教室。冬广纵划。 我起身往蚊子的座位看了一眼,这臭小子还没有进校园。 我快步追上随心颖:“王芳住在哪里?我陪你一块儿过去!” 随心颖说了个地址,我回身飞快地写在作业本上,然后将作业本放在蚊子的课桌上:“出事了,我在XX街道97号,速来!” 我和随心颖急急忙忙跑出校园,在门口拦下一辆计程车,风驰电掣朝王芳家里赶去。 一路上,随心颖拼命催促司机快一点。 司机被催的不耐烦了:“小妹妹,你这是急着去投胎呀!” 王芳家也挺有钱的,爸妈常年都在外面做生意,家里专门请了个保姆照顾王芳的起居生活,不过这两天保姆家里有事,正好回去了,所以只有王芳一个人在家里。 王芳也住在一个高档小区,下了计程车,随心颖拉着我拼命往小区里面跑,一边跑一边掏出手机给王芳打电话,但是电话里始终传来嘟嘟嘟的忙音,一直都没人接电话。 “怎么不接电话呀?是不是已经出事了?”随心颖都快急哭了,满脸都是汗珠子在流淌。 连拨三次以后,电话终于接通了。 “喂!王芳!”随心颖对着手机大声叫喊:“你还在家里吗?喂!说话呀!喂--” 电话那边始终没人说话,只有沙沙沙的噪音。 “咯咯!”电话里突然传来一声毛骨悚然的笑声,吓得随心颖触电般丢掉手机。 “不是王芳!那不是王芳的笑声!”看着地上摔坏的手机,随心颖根本不敢弯腰去拾。 “她家到底在哪里?”我着急地问,感觉脑袋都开始冒烟了。 “就在前面!看见了吗?六楼!就是那里,窗台上还亮着灯!”随心颖指着正前方的那幢公寓楼。 天呐! 我惊呼出声:“她在做什么?!” 窗户打开,一条人影爬上窗台。 “不!不!王芳你不要做傻事!王芳,噢,不--”随心颖万分惊恐地捂住了嘴巴。 只不过眨眼的时间,那条人影直接从六楼窗台,头下脚上的坠落下来,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在那条人影坠楼的一瞬间,我隐约看见一只手,在背后用力地推了一下。 但是当我睁大眼睛往窗台上看去的时候,却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第两百二十九章殡仪馆 砰! 这一声闷响仿佛不是砸在水泥地上,而是重重地砸在我们的心上。 我的心狠狠拧了起来,就像一张浸水的抹布条。 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面前陨落,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震撼。 不过死人的场面我是司空见惯了。这样的画面我还是能够承受。 但是随心颖就不一样了,她只是个普通女孩,从小锦衣玉食,估计连鸡都没杀过,哪里承受得了这种事情? 她瞪大眼睛,嘴巴张的老大,一口气堵在喉头,竟然憋红脸发不出半点声音。 人在极度恐惧和无助的时候,就会出现这种失神的状态。严重的会直接晕厥过去。 我怕随心颖有事,赶紧拍打她的脊背,让她吐出胸口里的那口气。 那口气一出,随心颖哇的痛苦失声。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一下子涌出眼眶。 王芳是随心颖从小到大的闺蜜,眼见十多年的闺蜜惨死在自己面前,这对随心颖来说,无疑是一个相当沉重的打击。 “不!不!不!不--”随心颖拼命摇晃着脑袋,一边哭一边踉跄着跑过去。 我们在距离王芳尸体十米开外的地方停下来,这个距离,能够清楚地看见王芳的死状。 因为是头朝下坠落的,王芳的脑袋就像摔烂的西瓜,地上汇聚着一滩触目惊心的鲜血,白花花的脑浆不断流出来,她面朝下趴在地上,当场身亡。 这个王芳我还是有点印象的。昨晚就是她送给随心颖一对翡翠镯子。据说她家就是做玉器生意的。 “不--”随心颖只看了一眼,尖声大叫,猛地将头埋进我的胸口,娇躯抖得像筛子一样,然后连站都站不稳了,抱着我缓缓滑坐在地上。整个人就像瘫软了似的,情绪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这个时候,已经有人探头出来张望,还有人在往楼下跑,四周不断传来人声,小区的保安也在朝这边跑,现场很快就聚集了很多人,大家议论纷纷: “可惜啦!太可惜啦!年纪轻轻怎么想到自杀呢?” “就是嘛!现在的年轻人心里承受能力也太差啦!” “也不知道什么事情想不开,居然会选择这样的方式,她家没有大人吗?” “好像没有吖!听说常年都在外面做生意!” “哎,留守儿童的悲哀啊!父母只顾挣钱,却忘了孩子的成长!” 我将随心颖搀扶起来,带到人群外面,扶她在花坛边坐下休息。 随心颖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像被抽光了空气的玩具娃娃,无力地靠在我的身上。 “来迟了!我们还是来迟了……”随心颖闭上眼睛,泪水唰唰唰往下滚。 “不要自责!既然那个旗袍女人存心要杀她,就算这次杀不了,也会有下次的!”我说。 随心颖娇躯猛地一颤:“旗袍女人?你也相信是旗袍女人杀了王芳?” 我点点头:“王芳给你打电话,说旗袍女人出现在她家门口,结果转身王芳就出事了,我相信这跟旗袍女人脱不了干系!再说了,王芳家境优越,生活富足,根本就没有自杀的理由!” 随心颖咬着嘴唇:“那个女人,她……她为什么要杀王芳?” “暂时还不知道!”我摇摇头,神色凝重地说:“也许她就是冲王芳而来!也许……她是冲所有人而来!我最担心的就是后者!” 随心颖猛地抬起头来,脸色惨白如霜:“冲所有人而来?你的意思是……昨天在洋楼里面的所有人?” “对!”我沉重地点点头:“也许还包括我!” 随心颖双手捂脸,无助地哭泣着:“怎么办?那该怎么办?那个女人杀死了王芳,下一个又会杀谁?是不是一直要把我们杀光才罢手?” 说到这里,随心颖突然抱着我的胳膊:“小七,要不我们报警吧!我们寻求警方的帮助,让他们去抓那个女人!” “让警察去抓那个女人?!”我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心颖,你觉得警察会相信我们所说的吗?警察会帮助我们抓鬼吗?弄不好还以为我们是俩神经病呢!” “那怎么办?难道就没有办法阻止那个女人吗?”随心颖红着双眼,脸颊剧烈地抽搐着,她的模样因痛苦而显得有些变形。 “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望着六楼亮灯的窗台,我暗暗握了握拳头。 警察很快就来了,现场拉起警戒线,戴着口罩的法医在忙碌。 很快,基本鉴定结果出来了,死者系坠楼死亡,初步判定是自杀! 警方又去王芳家里侦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立即叫来急救车。 几分钟后,急救车呼啸而至,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下来,将王芳的尸体装进尸袋,抬上急救车。 刺耳的警笛声响起,围观的人群慢慢散去,估计在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这场惨剧都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论热点。 急救车从我面前驶过,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 突然,我浑身一震,整个人瞬间就呆住了。 我看见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女人坐在急救车里面,她的脸紧贴车窗,冲着我诡秘的一笑。 普通人是看不见鬼的,除非鬼想要让你看见他。 当然,我本身就能见鬼,所以我想现场除了我以外,没人看见那个女人。 甚至连急救车里的医生都不知道,他们的身旁竟然坐着一个穿旗袍的女人,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急救车驶出小区大门,呼啸而去。 我愣立了好几秒钟,这才反应过来,蹭地跳起三尺高,拔腿就往外面冲。 “小七,你要去哪里?”随心颖惊恐的在后面叫喊。 “你留在这里别走开,待会儿看见蚊子,让他到殡仪馆来找我!”我头也不回地冲出小区,刚好看见路边一辆计程车正在下客、我飞快地钻进车厢,大声叫喊:“师傅,快开车,跟上前面的急救车!” “你在慌啥子呢?”那个下车的年轻男人不满地看了我一眼。 我也没有理会他,砰地关上车门:“师傅,快跟上!” “小兄弟,干嘛要跟着急救车?家里出事儿了?”司机发动汽车。 我想也没想,脱口说道:“我媳妇快生了!” 司机这一哆嗦,一脚踩下油门,计程车呼的一下飚了出去。 我当然不是想追王芳的尸体,我是想追上那个旗袍女人,我要查清楚这件事情,更要弄清楚旗袍女人的目的,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像这种当场身亡的尸体,急救车一般不会拉回医院,直接拉往殡仪馆。殡仪馆里有冷冻柜,可以把尸体先存放着,等待家属前来认领之后再火化。但也有一些无名尸体,在殡仪馆里存上三五年都没人认领。冬广斤圾。 殡仪馆肯定不会建在闹市区,跟着急救车一路穿过市区,四周的环境渐渐变得荒凉,而且开上了一条山路,开始往山上走。 计程车司机有些发毛了,当车灯光扫过前面一块指示牌的时候,司机吓得叫了一嗓子:“殡仪馆?!小兄弟,这大晚上的你……你来殡仪馆?” “有什么好稀奇的,我朋友死了,就在前面的急救车里!”我白了司机一眼,好几十岁的人了,胆子怎么这样小。 “你朋友死了?!”司机咽了口唾沫,把车缓缓停在路边。 “你这是干嘛?”我问。 司机连连摆手:“我不走了!我们这行有个规矩,晚上不往邪地儿开,否则会倒大霉的!” 我有些火了:“你把我扔在半路上算个什么事儿?你这是拒载,我要投诉你!” “你投诉我我也不走了,这样吧,大不了不收你的钱,要不你下车自己走上去,要不我把你拉回城里!”司机说。 “好!”我点点头:“你不走是吧?行啊!待会儿我把这事告诉死去的朋友,我让他每晚来找你!每晚坐你的车!” 这个计程车司机本就有些胆小,一听我这话顿时就吓毛了,一脚油门轰了出去:“我小祖宗啊,拜托你,千万不要在你死去的朋友面前乱说话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沿着山路继续开了约莫十分钟,转过一个弯角,“殡仪馆”三个大字在夜色中隐隐泛着暗红色的光。 第两百三十章停尸间 殡仪馆。 一年到头接收死者最多的地方。 这也基本上是很多人死后的归宿之地。 每天都有大量的死者在这里火化升天,有的从这里升往天堂,有的从这里打入地狱。 人死如飞灰,风一吹。那便什么都没有了。 夜色笼罩下的殡仪馆死气沉沉,阴森逼人。 由于这里每天都有大量的死人,所以是一处极阴之地,即使是在阳光明媚的白天来到这里,也感觉阴风惨惨,有种莫名的寒冷。 殡仪馆四周栽种着一排排整齐的青松,夜风吹过,一片肃杀之气。 殡仪馆大门前面是一个停车场,那辆急救车闪烁着灯光停在门口。医护人员把尸袋抬下车,急急忙忙走进殡仪馆。 而这个时候,却已经不见了旗袍女人的踪影。 今夜没有星光,夜黑沉沉的。就像一块巨大的墨盘压在头顶上,让人感觉格外的压抑。 那些青松婆娑成影,风一吹就沙沙沙的响,犹如鬼魅魍魉在晃动。 夜晚来殡仪馆的人很少,昏黄暗淡的灯光透射出来,更加增添了一抹诡秘之感。 我走进殡仪馆,一股无名阴风扑面而来,缠着我飞舞了一圈,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环头四顾,殡仪馆里面空空荡荡的,一个鬼影都没有。 地上铺着光滑照人的大理石地砖,依稀倒映出我的影子。冬广乐弟。 我抬头看了一下指示牌,快步往尸体冷冻库那边走去。 穿过一条长长的通道。就是冷冻库。 也不知道是不是灯泡接触不灵。从通道里走过的时候,通道顶上的白炽灯一直在闪烁,不断发出滋滋的声音,把整条通道映照得凄凄惶惶,魅影重重,就像一条通往阴间的道路。 我贴着墙角。像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溜进尸体冷冻库。 按照我们平时所说的称呼,这种尸体冷冻库实际上就是“停尸间”。 死者运到殡仪馆以后,都会先放在停尸间里面,等待家属认领或者办理火化手续等等。 所以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停尸间才是整个殡仪馆最阴森恐怖的地方。 仓库负责人应该是和那两个医护人员作登记去了,门口没有人,我很轻松地就溜了进去。 其实吧,像这种冷冻库的负责人,真正的称号是“守尸人!” 顾名思义,看守尸体的人。 冷冻库里每运来一具尸体,或者每送走一具尸体,守尸人都要进行详细的记录。每天晚上还要在冷冻库里面进行日常巡逻,检查有没有冷气设备坏掉等问题。 守尸人的工作看似很轻松,但是在这种地方工作,很多人都没有这种勇气,这里阴气太重,一般人的身子骨还真是受不了。但是有一点,守尸人的工资很高,那些高考考不上大学的童鞋可以去试试。不过从实际情况来看,即使待遇再高,前来工作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由于这里阴气很重,所以这里也是发生灵异事件最多的地方,什么撞鬼啦、诈尸啦、死尸复活啊等等,各种奇闻诡谈,更加给殡仪馆,给停尸间,给守尸人增添了浓浓的神秘感。 之前我去过老君山的棺材林,那些密密麻麻的棺材当时吓得我不行不行的。 但是当我走进停尸间的时候,这种感觉又不一样,比进入棺材林的时候更加阴森,更加骇然。 不知道是开了冷气的缘故,还是这里的氛围,反正极其阴冷。 我一走进去,浑身立刻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寒意就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将我包裹。 说说停尸间的构造吧,天花板上挂着白炽灯管,一排排的。 光线很暗,把停尸间映照的一片惨白。 蓝幽幽的,就像一只只挂在天花板上的幽灵。 有些老旧的灯管接触不良,还在滋滋的响着,一会儿亮起,一会儿熄灭。 空气中飘荡着隐约可见的寒烟,天花板上都有一层薄薄的冷霜。 停尸间很宽敞,整齐地放置着一排排的大冷柜,每个冷柜上面都有很多格间,就是我们所说的小抽屉,这些密密麻麻的抽屉就是存放死尸的格子间。随便打开一个抽屉,弄不好里面就像是一具冻得像萝卜干一样的死尸。最可怕的是遇上出车祸之类死去的尸体,支离破碎的放在冷冻抽屉里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冻得几块猪肉蹄花。 我在冷冻柜之间悄悄穿梭,很快就看见刚才进来的两个医护人员,他们正在和一个守尸人交谈,守尸人手里捧着一个笔记本,正在做着详细的记录。 交谈了一会儿,医护人员打开尸袋,将王芳的尸体从袋子里搬出来,放进其中一个冷冻抽屉里面。王芳几乎没有了脑袋,是一具无头尸体。公安局那边已经通知了王芳的家属,也不知道她爹妈明天赶回来,看见自己的女儿变成这副模样,会有怎样的反应。 两个医护人员交代了几句,很快就离开了。 虽然是见惯了生死的医护人员,他们也不愿意在这种地方过多停留。 “慢走啊!”守尸人关上停尸间大门。 我心中不由得暗暗发怵,现在整个停尸间里面,就只有守尸人,我,以及一大堆冷冻尸体。 如果能够选择的话,我宁愿在棺材林待上一宿,也不愿意在这里过夜啊! 这个时候,我才仔细打量那个守尸人。 那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头,有些驼背,佝偻着身子,身材很矮小。可能是驼背的原因,导致他的五官有些变形,感觉嘴巴是歪的,满口的黄金大板牙,顶着一个通红的酒糟鼻,头发稀稀疏疏只有几根粘在脑瓜顶上,总之那副面容显得很猥琐。 其实殡仪馆方面也没有办法,前来应聘守尸人工作的人实在太少了,难道你还想要求守尸人必须是本科毕业,身高一百八十公分,五官端正的大帅哥吗?当然不可能,这个老头子容貌虽然丑陋了一点,但是他能够在这里一直工作下去,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不过长期在这种地方工作的人,可能人体磁场受阴气的影响很重,大多数人都有些古怪,而且脾性暴躁孤寂,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心理问题。 这个驼背老头应该是停尸间的老员工了,举手投足都很随意的样子,关上冷冻库大门以后,他从值班室拿出一支手电筒,还拿出一瓶红星二锅头。打开盖子,咕噜噜灌了两口,脸颊绯红起来,这才举着手电筒一晃一悠的在停尸间里进行夜间巡逻,看来这是一个老酒鬼。上班时间居然喝酒,完全不遵从规章制度。 驼背老头时不时地灌两口小酒,一副闲庭雅步的样子,仿佛是出来遛弯的,遛着遛着竟然还唱起了歌儿,嗓音粗哑难听,就跟乌鸦似的,但是他自己却唱得非常带劲,唱的竟然还是民间那首《十八摸》小曲:“伸手摸姐肚脐儿……好像当年肥勒脐……伸手摸妹屁股边……好似扬扬大白绵……伸手摸姐大腿儿……好像冬瓜白丝丝……” 那老头边唱边扭,完全把停尸间当成了自己表演的舞台。 一曲唱罢,这老头竟然高举二锅头,对着周围冰冷冷的冷柜大声高呼:“各位观众朋友,六爷我唱的好听吗?” 我藏身在角落里,心底一阵阵生寒,这老头还真是古怪,居然对着一群死尸说“各位观众朋友”,想想都觉得寒瘆,看来这老头子经常半夜在这里对着一群尸体唱歌啊! 这叫什么来着? 幽冥歌手?! 第两百三十一章恋尸癖 四周死寂无声,都是尸体,没有欢呼声,也没有掌声。 驼背老头好像觉得不过瘾。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劲上头,居然举起手电筒,砰砰砰的敲打着冷冻柜,一边敲一边喷着酒气骂道:“都他妈给我死起来!都起来!他妈的,一个个睡!成天只知道睡!妈的!看着你们这些死样我就来气!” 驼背老头骂骂咧咧地向前晃悠,他这样的做法可是对死者大大的不敬呀! 不过换个角度想一想,如果老天爷对你如此残忍,让你生成这副模样,估计你的脾气也不会比他好到哪里去吧。 我暗自摇了摇头。虽然我对老头这种行为很不齿,但是这种时候我总不能蹦出来制止他吧。 驼背老头走到一个冷冻抽屉前面,突然停下脚步,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竟然伸手拉开抽屉。 我心中一凛,他这是要做什么?! 驼背老头眯着眼睛往冷冻抽屉里面打量,嘴角发出嘿嘿嘿的冷笑,笑声中充满一种淫邪的意味。 在我惊讶的目光中,这个驼背老头竟然从冷冻抽屉里面拖出一具尸体。 我定睛一看,那具尸体不正是刚刚送来的王芳吗? 这个老头到底要干什么?! 换做一个正常人,大半夜的看见这样一具无头女尸,只怕会被吓得尿裤子吧。 但是驼背老头不仅没有表现出半点害怕,脸上反而还闪烁着兴奋的神色,他盯着王芳的尸体发出阴桀的笑声,浑浊的瞳孔里流露出热切而渴望的神情,他微眯着眼睛,目光在王芳的尸体上面来回扫动。然后他舔了舔嘴唇。发出吞咽唾沫的声音,将王芳的尸体扛在肩上,大摇大摆地往值班室走去。 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天呐,这个古怪的老头该不会是一个食尸癖怪物吧?冬杂反扛。 我定了定神,悄悄跟在老头身后。尾随他来到值班室。 老头随手关上房门,我趴在窗户边上,小心翼翼地探出半颗脑袋。 值班室不大,约莫二十几个平方,这里除了是老头工作的地方,也是他生活起居的地方。靠墙一面有个简陋的衣柜,柜子上面放着几个陶瓷碗,还有酒杯和筷子,以及一个做饭用的小炉子。另一面有一张小木床,床上的被褥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换洗了,脏兮兮,黑乎乎的,就跟发霉了似的。 驼背老头进屋以后,竟然将王芳的尸体随手扔在自己睡觉的床上。 王芳的尸体只在冷冻抽屉里面冰冻了几分钟而已,驼背老头伸手戳了戳,感觉还是很有弹性。 驼背老头咕咚咚仰头灌了两口白酒,瞪着通红的双眼,来回打量王芳的尸体,脸上竟然流露出贪婪的神色。在他的眼里看来,仿佛这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件美丽的艺术品。 驼背老头在床沿边上坐下来,右手微微颤抖着,放在王芳的胸口上,用力捏了一把,然后哈哈大笑起来,脸上迸射出兴奋的光辉,连那双浑浊的眼睛也突然变亮了起来。 王芳年纪虽小,但是身材却很饱满,驼背老头微闭着眼睛,一脸极其享受的猥琐表情,鼻子里还不断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我突然就明白过来,日妈!这个死变态不是要吃尸体,而是要猥亵尸体!真是令人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有如此特殊的癖好,是个正常人都他妈干不出这种事儿! 不过可以想象,像老头这样的容貌,估计一辈子都没碰过女人。人都是有需求的,久而久之,这种需求得不到正常的宣泄,心理就会渐渐变得扭曲,最后从这些尸体下手,反正尸体也不会反抗,死者家属也不会发现,并且还不用花钱呢。 在对尸体的选择方面,以驼背老头这种年纪来讲,越年轻的尸体越喜欢,难怪他看见王芳的尸体就像发现了宝贝似的,兴奋得几乎难以自抑。 驼背老头将剩下的半瓶二锅头一口吞进肚子,满脸绯红地站起来,呼吸声愈发变得沉重。 他随手丢掉酒瓶,迫不及待地解开王芳的睡衣扣子,很快就把王芳的睡衣剥了下来。他的瞳孔里瞬间燃起两簇火苗,他兴奋地扑在尸体上,仿佛在品尝一盘美味佳肴。 我看得一阵阵恶心,差点把吃的晚饭都给吐了出来。 实话讲,眼前的这幅画面,简直给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真的不可理喻,一个大活人人居然会对一具没有脑袋的尸体,产生如此强烈的需求。 “哈哈哈!嫩!真嫩啊!” 驼背老头状若癫狂,兴奋的满面红光,手舞足蹈。 他飞快地脱下自己的衣服,准备进一步的猥亵尸体。 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本来已经死的够可怜了,谁知道死后还要遭受这样的侮辱。如果王芳的灵魂能够看见的话,她该是怎样的一种痛苦呀! 我心里的火焰一下子蹿腾起来,拳头捏得咯咯爆响,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正准备破门而出,好好教训一下那个老变态。这个老变态在这里工作了那么久,不知道有多少尸体遭受了他的侮辱,这他妈简直是人渣中的战斗机! 我已经抬脚准备飞踹值班室大门了,就在这个时候,冷库外面竟然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我蓦然一惊,这一脚就没踹下去。 就听见驼背老头在里面极度不爽的叫骂:“这他妈关键时刻,敲个锤子!” 驼背老头恋恋不舍地从尸体上爬起来,随手拉过被子,将王芳的尸体盖住,然后拎上裤头,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 我日! 估计谁也不会想到,值班室的床上,居然盖着一具尸体吧! 我迅速闪身离开,藏匿到一个冷冻柜后面。 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那个敲门声有些奇怪,先是敲了三下,继而又敲了两下,最后又轻轻敲了一下,感觉不像是正常的敲门,倒像是在打某种暗号,而且外面的人也不说话。 驼背老头没有急着开门,而是侧着耳朵凝听了一下,等到敲门声结束,驼背老头这才掏出钥匙开门,一边开门一边说:“靠!早不来晚不来,正在兴头上的时候你却跑来了,真是败兴啊!” 我心中一惊,这个驼背老头还约了别人?来人会不会也是一个恋尸癖呢? 大门渐渐开启,我凝足目力往大门口看去。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我的脑海里闪现出很多来人的画面,比如皮包骨头,像瘾君子一样的男人;比如头发乱糟糟,非常邋遢的流浪汉;再比如西装革履,打扮得体,却带着变态笑容的白领人士。 可是,我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大门打开,门口站着的竟然是一个……道士!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没错,我没有看错,冷库门口傲然站着一个道士! 那人穿着青灰色道袍,留着长发,在头顶挽了个发簪,目光炯炯有神,但是面上却隐隐浮现出一层黑气,眼眶下面有些乌青发黑,给人一种阴邪的感觉。不像普通道士那样,散发出来的是浩然正气,这个道士的气场竟然是阴寒刻骨。 这个道士约莫四十多岁,瘦骨嶙峋,脸颊高高突起,眉毛很浓,嘴唇有点厚,还有点外翻,总之五官不是很好看。很多道士都长得文质彬彬,颇有仙风道骨之感,极少有道士长成这副丑陋模样,他跟这个驼背老头倒是蛮般配的。 我的心莫名地慌乱起来,这个道士是什么来头?为何会大半夜的来到殡仪馆?他想要做什么? 第两百三十二章尸体贩卖 这个道士和驼背老头应该是老熟人了。 “六爷!”道士跟驼背老头礼貌性地做了个揖。 “不早不晚,偏偏这个时候跑来,影响我的雅兴!”驼背老头重新关上冷库大门。 道士笑了笑,笑得很隐晦“怎么?今儿个又有好货上门?” 六爷指了指值班室的小木床:“嫩着呢。送来的时候说只有十四岁,要不要看看?” 道士走进值班室,掀开床上的被子一看,下意识地退后一步:“怎么是个没头的?” 六爷嘿嘿笑道:“就是没头的才可以有无限的幻想嘛,我可以把她想成任何女明星的样子。你说如果是个有头的,但是模样长得又很丑,那岂不是很扫兴?” 对于六爷的这套逻辑理论,道士竟无言以对,讪讪笑了笑:“有道理。只要高兴就好!这小妞确实挺嫩的!” 说到这里,道士还不忘伸手在尸体的胸部摸了一把。 道士的这个动作让我极其反感,堂堂一个道士,怎么能如此下流?刚才看这个道士的样子,就不像是个好人!也不知道这个道士是从哪里来的?难道也是从青羊宫出来的吗?青羊宫里怎么会出现这样的败类? “若明,要不要一起玩玩?”六爷热情的邀请。 道士摆摆手:“没兴趣,我还是喜欢有脸的,上次那个就挺不错!” 六爷吸了吸鼻子:“上次那个当然不错,生前是个模特呢,长得还挺漂亮的,可惜你小子太虎了。那么好的玩具居然被你玩坏了,肠头都弄出来了,幸好我发现及时把肠头给塞了回去,要不然被家属发现可就不好了!”冬共他技。 道士嘿嘿阴笑两声,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奇怪。属于那种皮笑肉不笑的类型,就像一张扑克脸,没有任何的表情,而从他嘴里说出的话更是下作无比:“既然要玩,就要玩得尽兴嘛!” 道士和六爷相视对望一眼,同时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白炽灯下,就像两个恶魔。 两人的对话让我火冒三丈,看来这个道士也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来这里猥亵尸体了,甚至两人还经常一起同乐,老天爷怎么不收了这些变态,这些畜生都该下地狱。简直比罗国明还要禽兽! 这样的禽兽。不会真的来自青羊宫吧? 这事儿回头得跟蚊子说说,像这种人渣根本就不能留在青羊宫,以免败坏道家清誉。 道士说:“好了,言归正传,上次我预订的那两具尸体,给我弄好了吗?” 六爷道:“早就弄好了,我以为你半夜才来呢!怎么样,进来的时候没被别人看见吧?” 道士点点头:“你放心,这件事绝对保密!你要是丢了饭碗,今后我到哪里去寻找尸源呢?” “嘿嘿!知道就好!”六爷摸了摸下巴,带着道士走出值班室,往最里面的一个冷冻柜走去。 预订尸体?! 这他妈是什么意思? 难道……难道道士跟六爷在进行见不得光的交易? 这个驼背六爷专门为道士提供尸源,道士每隔一段时间就来这里买尸体? 天呐! 这两个混蛋不仅猥亵尸体,而且还进行尸体贩卖?! 他们还是人吗? 他们还配称为人吗? 可是,这里的尸体不都有记录的吗,六爷胆儿这么肥,居然敢直接把尸体卖给道士? 还有,那个道士购买尸体来做什么? 这件事情着实有些蹊跷,我静静地潜伏在黑暗中,屏息凝神,连大气也不敢出。 哗啦! 六爷拉开一个冷冻抽屉,用手指了指:“这个怎么样?” 道士凑上去看了一眼:“还行!体格不错!” “生前是练散打的,跑去打地下黑拳,结果让对方老板赔了钱,老板一怒之下找人把他给干掉了,送来的时候肚子上全是窟窿,跟马蜂窝似的,挨了十多刀,刀刀致命!在这里冷冻了好几年,也没亲戚朋友来认领,典型的占着茅坑不拉屎!你再不带走,估计过段时间我们也会把他处理了!” 六爷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第二个冷冻抽屉:“这是个女的,在外面当过小姐,后来被两个混混劫杀了!不知道家里人是不是碍于面子还是其他原因,也是冷冻了好些年,成了没人认领的无名尸!” 六爷在说这些的时候,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仿佛在介绍柜台上的商品。在他的眼中,这些尸体的的确确就是商品,能够卖钱的商品。 怪不得他胆子那么肥,原来贩卖的都是那些无人认领的尸体。每个殡仪馆都会存放着很多无名尸体,但好像殡仪馆都有规定,存放一定的年限以后,如果还是无人认领,就要把这些尸体处理了,不能老是占着冷冻柜,又不付床位费,得给其他新来的人腾出位置。 道士嘿嘿笑了笑:“这具女尸你应该玩了不少次吧?” 六爷提了提裤头:“还行!玩着挺带劲的!就是有点松弛!” 道士淫邪的笑了笑:“今天那个应该很紧,十四岁,还是个雏儿呢,待会儿可要好好爽一爽!” 六爷咧开嘴巴,露出满嘴的黄金大板牙:“要不是你小子突然驾到,我现在已经飘飘欲仙啦,哈哈哈!” “漫漫良宵,够你折腾了,不过你这把身子骨,可不要太操劳了!”道士拍了拍六爷的肩膀。 六爷摆摆手:“少废话!一手交钱一手拿货!” 道士抖了抖衣袖,从袖口里摸出一沓绑好的钞票递给六爷:“数数看,一万块,一张都不少!” 原来这两人的交易价格是五千块一具尸体啊,那个年代的五千块还是挺多的,这驼背老头应该赚了不少黑心钱吧。 六爷接过人民币,瞳孔里更是精光熠熠,整个人仿佛都年轻了十岁。 他把手指放在嘴里舔了舔,然后吧嗒吧嗒的在那里数钱,手法还挺熟练的,唰唰唰就把一捆钞票数完了,高兴得眉开眼笑,把那钱别在腰间,对那道士说道:“若明啊,下次再需要用尸体,只管给六爷开口,六爷这里啥都缺,唯一不缺的就是尸体!” 道士点点头:“你赚了我这么多钱,下次我过来玩个女尸,你不会再收我钱了吧?” 我草! 我真想一口盐汽水喷死那个死老头,他把女尸都当成挣钱的工具了吧? 找人来玩尸体还收取费用,把这些死者都当成小姐了吗? 我真想把这个老头的心肝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黑色的,看看他的心肝跟人类的心肝到底有何区别? 六爷搓了搓手,干笑两声道:“瞧你说的,下次过来免费玩,有好货我都给你留着!” “我信了你的邪!”道士嘟囔道:“有好货你他妈还不染指了?不过呀,下次早点通知我,像上次那个女尸,尼玛都经十几人的手了,每人你都赚了一笔,回头还坑老子!” 十几人?! 我愈发听得心惊,看来这个恋尸癖的团队还相当壮大啊! 六爷专门提供尸体给那些人玩,并且从中牟利,这是怎样一条触目惊心的黑暗交易链啊! 像这种人要是死了,绝逼是下地狱的主儿,到时候他的灵魂一定会受到阎王的严厉责罚! “不跟你磨叽了,我先走了!”道士说。 六爷笑眯眯地挥挥手,就像老板一样:“慢走啊,路上当心,欢迎下次光临!” 我正思忖着道士怎样带走这两具尸体,就听那道士冷哼两声,然后从衣兜里摸出两张黄符,双手捏了个法诀,飞快地念了一串咒语,手指夹着黄符缓缓转动三圈,猛地将黄符拍落在死尸的脑袋上,同时大喊一声:“起!” 第两百三十三章炼尸(上)为亲爱的小J打赏玉佩加更! 两束金光从冷冻抽屉里面泛起。 紧接着,在常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那两具尸体竟然同时从抽屉里面坐了起来,由于冰冻的时间有些长,身上还包裹着袅绕的寒烟。 道士用的这手叫做“起尸”。那两张黄符就是“起尸符”,这是道家里面最基本的符咒,这种符咒我都会画,也会使用。不过作为巡江人来说,起尸的时候很少,主要是定尸,防止死尸发生尸变。 “好功夫!”六爷竖起大拇指,脸上带着恭维的笑容。 我突然发现,原来这个老头的右手竟然长了六根手指。在大拇指和食指中央,也就是虎口位置,还长着一根手指,怪不得道士叫他六爷,想必六爷这个称号就是来自于他的六根手指吧。 道士伸手在两具尸体身上敲了敲:“这他妈都冻成老北京冰棍了!” 道士右手捏了个剑诀,凌空比划了一下,两具死尸直挺挺的从抽屉里面蹦了出来,站在道士面前。 “嘿,这可真是神了!”六爷说。 “我先走了,试试货色!”道士转身,双手不停地比划着往冷库门口走。那两具死尸就跟僵尸一样,蹦蹦跳跳的跟在道士身后,死尸的额头上贴着黄符。 不知道是不是在冷冻抽屉里面待的时间太长,两具死尸都变成了青灰色,尤其是那张脸。乌青乌青的,格外吓人,比寻常那种惨白色的死人脸还要恐怖。 大门打开,道士带着两具死尸走了出去。 六爷在后面叮嘱道:“出去小心一点,别让人撞见了!” 眼见道士要去的远了,我故意挥拳砸在冷冻柜上面,发出嘭的一声响。 “什么声音?!”六爷拧亮电筒,循声搜索过来。 我赶紧从冷冻柜的另一面绕过去,趁着六爷不注意,嗖一下溜出停尸间。冬共低号。 溜出停尸间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凄惶惶的停尸间里面。好像有一抹残红的影子一闪而过。 我这才想起之前那个旗袍女人,难道那女人一直都在停尸间里面? 我看了看离开的道士,又看了看停尸间,跺了跺脚,还是朝着道士追了上去。 我原本是追寻旗袍女鬼而来的,没想到无意间发现了停尸间如此黑暗的尸体交易,而且还发现了一个下流无耻的道士。我现在最关心的是这个道士,他购买死尸究竟想要做什么?他要带着这两具死尸去哪里? 穿过长长的通道,道士的背影在前方若隐若现。 那两具死尸就跟在他的身后,一蹦一跳,一跳一蹦,死寂无声。 离开停尸间以后,道士并没有走出殡仪馆,而是走向殡仪馆的另一侧。 我瞥了一眼指示牌,上面打了个箭头,写着:焚化场! 焚化场并不是焚烧尸体的地方,焚烧尸体的地方是焚尸炉。 很多殡仪馆都有专门的焚化场,比如死者离去的时候,会把很多生前的衣物用品都烧给他,让他一起带走,包括送葬当天送来的那些画圈对联什么的,都可以在焚化场进行焚烧。简单点说,焚化场就是焚烧死者遗物的地方。 外面的夜已经很深了,这个时间段,道士带着两具死尸去焚化场做什么? 我的心里愈发好奇,悄悄尾随在后面。 进入焚化场之前,还得穿过一条林荫道。 林荫道两边栽种的全是青松,一棵一棵倔强挺拔。 夜色下的青松就像两列卫兵,树影婆娑中,隐约还能看见两具死尸在前面跳啊跳的。 这条林荫道每天都会迎送数不清的送葬者,这里的阴气一点也不比停尸间少。 浓郁的阴气仿佛无处不在,一直萦绕在我的身旁,让我感觉到一阵阵冷冰冰的寒意。 一直走到林荫道的尽头,面前便是焚化场。 焚化场其实是一个圆形的大坑,坑深两米有余。长年累月受到火焰的洗礼,坑壁都被烧成了乌黑的一片。坑里堆放着各种各样的遗物,甚至还有人把死者生前的床都搬来烧了,大多数遗物都烧成了黑乎乎的焦炭,也有少数没烧透的,掩埋在炭堆下面,仿佛在诉说那一抹人世苍凉。 夜已经深了,也没人来这里烧东西,所以焚化场很安静,可以说是一片死寂。 但是只要天光亮起,这里就会变得热闹非凡,从早到晚深坑里面都是翻滚的火焰,还有随风飘扬的滚滚浓烟,也不知道这些浓烟会不会给死者带去活人的祝愿。 当我赶到焚化场的时候,我惊奇地发现,那个道士连同那两具死尸,竟然消失不见了?! 焚化场这里已经没路了,他们会去哪里? 突然,我的脑海里划过一个念头,他们不会……跳到焚化坑里面去了吧? 就在这时候,焚化坑里晃晃悠悠亮起了几点火光。 我心中一惊,赶快藏身到一棵青松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头打望,我草!那道士脑子没病吧?竟然真的跳到焚化坑里面去了?! 由于长年累月焚烧东西的缘故,焚化坑里面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一般人都受不了,可以说是闻之欲呕。而且焚化坑里面阴气浓郁,惨惨阴风在里面来回穿梭,发出呜呜呜的啸音,那下面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我的好奇心愈发浓烈,道士要去焚化坑里面干嘛事? 微微烛火亮了起来,道士竟然在堆积如山的焦炭上面点燃两根蜡烛,然后不知从哪里变出三根香线,点燃之后,双手合十拜了拜,最后从怀里摸出一把黄符,猛地往天上一抛。黄符哗啦啦的飞舞起来,在夜风中飘飞。道士的指尖还夹着一张黄符,他双手捏了个法诀,翻转手腕,再翻过来的时候,指尖的黄符已经燃烧起来了,这招叫做掌心火,我也经常用到。 道士低下头飞快地念着咒语,然后唰地将指尖燃烧的那张黄符射向空中。 就听唰的一声,令人惊奇不已的是,那张燃烧的黄符竟然瞬间引燃了天空中飘飞的其他黄符,所有黄符同时燃烧起来,就像一颗颗飘浮在夜空的流星火球,蔚为壮观。那些火球淅淅沥沥的落下来,如同下了一场璀璨的流星火雨,绚烂无比,我完全看的呆住了,差点直接鼓掌叫好。 这一手绝活一露出来,我便知道,这个道士肯定是个高手。 而且按照这个道行来判断,我很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幸好之前没有贸然现身,要不然肯定会被这个道士收拾了,要是把我弄死了,往这焚化坑里一扔,再一把火将我给烧了,我可就人间蒸发了呀! 道士袖口轻轻一抖,从袖口里面滑出一个古铜色的铃铛。 微微一晃,铃铛便发出清脆的撞击声,随风飘向远方。 那是道家专用的引魂铃,跟一个啤酒杯差不多大小,黄澄澄的,散发着古朴的气息,一看就是具有很强灵力的法器,跟普通的引魂铃截然不同。 道士咬破右手食指尖,有鲜血渗透出来。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个道士竟然掰开两具死尸的嘴巴,将指尖渗出的鲜血挤入死尸的嘴里。 我惊惧地看着这一幕,他竟然在用自己的精血喂食死尸?! 过了半晌,道士伸手撕开两具死尸的衣服。 由于冻得太久,那衣服早就变得脆了,一撕就变成了飞灰。 紧接着,道士将那根带血的手指按在死尸裸露的胸口上,唰唰唰,手指灵动翻飞,留下一串龙飞凤舞的血色符咒。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干你二大爷的!这个道士竟然是在……炼尸!! 第两百三十四章炼尸(下) 道家因为长期和鬼魂死尸打交道,所以道家对于死尸的研究是非常精深的。 而炼尸术是道家里面很强大的一种法术,炼制成功的死尸,能够操纵死尸做任何事情。最牛逼的就是把死尸当成傀儡。作为自己的左右二臂,在战斗中的时候带着死尸出场,那可是相当牛逼相当拉风的。 炼尸术虽然很强大,但是却趋向于邪恶,属于是一种邪术,正规道门都严禁修炼这门法术。 这个道士法力高强,又会炼尸之术,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不过我几乎可以断定,这个道士并不是青羊宫的人。青羊宫的道士都很正派,都属于蚊子那种腐朽性的人物,对于门派里的规矩肯定会严格遵从,绝对不会修炼此等邪术,这就说明,这个道士另有来头了! 叮当当! 道士轻轻摇晃了一下引魂铃,两具死尸直挺挺地立了起来。 道士绕着死尸走了一圈,很满意的笑了笑。 接下来,道士没有太多的动作,而是盘膝在两具死尸中间坐下,双手合在腹部。捏了个打坐的法诀,竟然在焚化坑里面修炼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面前的两根蜡烛燃烧的越来越猛烈。 道士突然抓起引魂铃,呼地从两根蜡烛上面横扫而过。 两根蜡烛没有断,也没有倒。但是那两簇燃烧的烛芯却被装在引魂铃里面,就像两颗燃烧的弹珠,在铃铛里面滴溜溜的转动,奇幻无比。 道士沉声喝气,疾呼一声:“咄!” 引魂铃直接抛向空中,铃铛兀自在空中急速旋转,里面的两簇烛芯飞旋出来,不偏不倚,正好分别落在两具死尸的天灵盖上,这份力度和巧劲,就足以让很多人汗颜。 引魂铃缓缓旋转落下。刚好落在道士的双手掌心。稳稳托着。 两具死尸脑袋瓜上顶着烛芯,那烛芯不会熄灭,也不会烧着头皮,就像灯盏一样,幽幽燃烧着。两具死尸头顶烛芯,就像上台表演的小丑,带着一丝滑稽,同时也带着一丝诡异。 反正当你亲眼目睹那个画面的时候,肯定是笑不出来的,十有八九的人都会感到莫名的害怕。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道士再也没有任何动作,紧闭双眼进入修炼状态。 焚化坑里面,只有阴风呼啸穿梭。 但是任凭阴风吹拂,死尸头顶的两簇烛芯都不会熄灭。 我知道,道士这是进入了真正的炼尸过程,那两具死尸此时其实也是在进行修炼。 今晚天色不好,没有星光月亮,如果借助星辉月华,修炼起来更会事半功倍。 但即便如此,小半个时辰过去,我看见那两具死尸的体表肌肤已经变了颜色。 不,确切地说,不是死尸的肌肤变了颜色,而是死尸的体表迅速爬满了一层绿毛,所以看上去,像是青灰色的尸体变成了绿色的尸体。其实不然,尸体颜色没有变,只是长出了诡异的绿毛。 我心中一惊,天呐,炼尸术好生厉害,这才多久的工夫,死尸竟然已经开始发生尸变了。 不行! 我一定要阻止尸变! 若是这两具死尸成功变成僵尸,那么殡仪馆里还有这么多的死尸,这里岂不是会变成僵尸乐园? 我不知道这个道士想要炼尸来做什么,但凡施展炼尸邪术的人,那也肯定不会干什么好事。 我耿小七不是什么英雄,也不是什么救世主,但是这一刻,我还是勇敢地站了出来,面对邪恶,我不能退缩,哪怕今日就是战死在这里,我也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幸好在经历了方梅的事情以后,我的定尸笔随时带在身边。 看着那渐渐发生尸变的死尸,我悄悄拔出定尸笔,深吸一口气,直接从树干后面冲出来,伸足在焚化坑边缘使劲一点,人如轻燕般纵身飞跃而下,定尸笔画出一道金光,直接刺向道士的面门。 道士猛然睁开双眼,厉声大叱:“什么人?!” 与此同时,道士手中的引魂铃突然旋转飞起,挡在道士面前。 当! 定尸笔刺中引魂铃。 引魂铃上飞旋出一圈金光,一股强大的劲气就像海浪一样,将我向后推了出去。 我凌空翻了一个跟头,稳稳地落下来,双膝微屈,俯身贴地,右手向后扬起定尸笔,这个造型还蛮帅的! 道士蹭地站起身来,瞳孔里迸射出犀利的精光。 他的眼神如同两把刀子,唰的一下子穿透了我的身体,让我突然感觉到一阵寒意。 我心中微惊,好强的杀气! 而且他的眼神里面,还带着一种深深的怨毒和愤怒,一个道士,怎么会带着如此浓烈的杀气? 道士指着我:“你是何人?” 我冷声反问道:“你又是何人?” 道士冷哼道:“区区小儿,也配问老夫的名号么?” 我最讨厌这种一脸傲气,感觉自己很不得了的角色,当下啐了口痰,怒骂道:“老夫?呵呵,你这就是个老匹夫!” “混账东西!竟敢这样对老夫说话!作死!”道士厉叱一声,一股无形真气呼地一下散开。 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用力握了握定尸笔,这个道士已然存了杀机,看来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你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敢一路尾随老夫至此?我看你还有些道行,应该不是寻常人!老实交代吧,待会儿如果我亲自动手逼供的话,你会生不如死的!”道士冷冰冰的口吻充满威胁的意味。 “哼!我可不是被吓大的!”我冷冷回答。 “好!有种--” “种”字的尾音刚落,道士的身影唰地出现在我的面前,用快如闪电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虽然我的眼力劲远远超乎常人,但是刚刚道士的身影移动,我还真是没有看清楚,甚至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这个臭道士的道行高了我不止一两个级别呀! 砰! 我只觉小腹传来一阵剧痛,就像被人打了一闷棍似的,仿佛连胃子都移动到嗓子眼了。 眼前陡然一黑,整个人向后飞跌出去,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般的涌动。 臭道士的功力深厚,这一脚踹过来,差点结果了我的小命。 但是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风雨,我耿小七岂是这么容易倒下的,我可是打不死的小强,我耿小强绝对不是浪得虚名的! 我急促地喘息着,竭力将紊乱的真气压制下去,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战场上不是敢冲敢杀就是英雄好汉,有时候要量力而行,我挺身犯险已经是不自量力了,所以此时此刻我一定要保持冷静,既然硬拼不行,就要想点法子。 我趴着不动的原因是,我在装死。 第一次跟这个道士交手,他也不知我的深浅,再加上他对自己极其自负,我自己趴着不动,他肯定会以为我被他一脚踹死了。 当然我装死可不是为了保全小命,而是在等待攻击的最佳时机,也许能够反败为胜呢! 听着脚步声慢慢走近,我屏住呼吸,但是体内真气流转,已经化身成出膛的炮弹,蓄势待发。 道士用脚踹了踹我,自语道:“这小子真不经打,一脚就踹死了……” 话音未落,我突然睁开双眼,一把抱住道士的脚踝,猛地贴地一滚。 道士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我拽倒在地上,气得破口大骂:“小兔崽子,你竟敢偷袭老夫……啊!!!”冬共帅才。 道士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 定尸笔刚刚掉在地上,我也来不及拾起,反正随手不知道抓了个什么东西在手里,直接就朝道士的面门招呼过去。 当惨叫声响起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指缝中竟然夹着一根长钉,而钉子的另一端,竟然插入了道士的左眼! 第两百三十五章啖睛 砰! 道士一掌拍在我的胸口上。 我仿佛听见胸骨碎裂的声音,就像一块大石头猛地砸落在心窝上,又沉又闷,连呼吸都一下子停滞了。然后我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如同断线的风筝,一直飞出焚化坑,落在坚硬的水泥地上面,哇的喷出一大口鲜血。 我的眼前一片天旋地转,感觉视线里的景象全部都在抖动,明明没有星光月亮的夜空,在我看来,却有无数的星星在飞舞。体内气血翻涌。五脏六腑都好像不属于自己的了。我试着运气,却发现丹田内真气涣散,应该是受了内伤。 “小……小杂种……老夫要把你碎尸万段!!”道士捂着左眼,低沉的怒吼着,鲜血从他的指缝里流出来,怪吓人的。 我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现在哪怕是动一下都很困难。 我坐在地上呼呼的喘着粗气,浓烈的杀气自道士身上散发出来,瞬间弥漫了整个焚化坑。 道士左手捂着眼睛,右手握着那根长钉,猛然发出低沉的嘶吼。 我微微一惊,那个道士竟然硬生生从眼睛里拔出了那根长钉。然后在一阵阵啊啊啊的嘶吼中,竟然用手将那根长钉捏成了麻花。当长钉拔出来的瞬间,一支血箭从他的左眼眶里飚射出老远,就连我的眼睛仿佛也忍不住跟着疼了起来。 道士缓缓放下左手,左眼眶只剩下一个可怕的血窟窿,空空荡荡的,里面的眼珠子都不见了,鲜血从眼窟窿里面冒出来,将他的左半边脸全部染成了血红色,看上去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厉鬼。 更可怕的是,道士慢慢摊开左手掌心,掌心里面赫然握着一颗鲜血淋淋的眼珠子。 在我惊诧的目光中,道士竟然张开嘴巴,啊呜一口将那颗眼珠子塞进嘴里,囫囵咀嚼两下之后,咕噜一声咽进肚子里。嘴角扬起一抹极其残忍的笑意,喉头没动,却发出“嘿嘿嘿”的阴冷笑声。 天啊! 我顿时就炸毛了,这尼玛是什么鬼?! 我见过变态的。没见过这么变态的,他居然……他居然吞下了自己的眼珠子?! 道士舔了舔嘴角的血渍,阴森森地说:“小杂种,我会剖开你的肚子,掏出你的肠子,将你的心肝脾脏一样一样的吃掉,把你的脑袋切下来放在冰箱里,最后吃冰镇大脑!” 我陡然一阵恶寒,道士这番话可不是单纯的吓吓我而已,以这混蛋的变态脾性来说,他说得出就做得到,而且很可能已经不是第一次吃人了。 想一想,打开冰箱看见我的人头在冒着寒烟,他还冲着我的脑袋挥挥手,打个招呼:“嗨。耿小七!” 日妈,那画面太美,我简直不敢继续想下去。 叮当当! 道士举起引魂铃,晃了晃,一圈金光自铜铃上泛起。 然后,那两具死尸仿佛听见了某种指令,竟然朝着我蹦了过来。 “我草!”我暗骂一声,心中十万火急,难道今晚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两具死尸一步步向我逼近,我却连站起来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哦,不,现在不是单纯的死尸,而是发生尸变过后的僵尸,更具杀伤性。 “呃……” 两具僵尸口吐墨绿色的尸气,喉头里发出类似于野兽咆哮般的嘶吼。 那两张黄符挡住了他们的面门,看上去更加的怪异可怖。 “五丁神木……藏天地之威……聚日月之灵……助我降妖除魔……” 危急时刻,一个带着浩然正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心中一喜,激动的差点尿崩了,这个声音真是让我又爱又恨。 回头一看,蚊子的身影飞奔而至,他祭起五丁神木,神木唰地化作一道精光没入地下。 五丁神木在地下迅速生根,哗啦一下破土而出。 紧接着,就听嗤啦啦的声音不绝于耳,无数的树根就像蛇一样在地下爬行游走,有些树根冲破了水泥地面,在地上留下一道道横七竖八的裂痕,相互交织,如同一张大网。不过眨眼的工夫,便将整个焚化坑都笼罩在其中。 “咄!” 蚊子猛然发出一声大喝,瞳孔里精光闪现。 同时双手紧握,捏了个法诀,猛地朝天空一指。 嘭!嘭!嘭! 一连串的爆响此起彼伏,那些树根齐刷刷冲破坚硬的地面,幻化成一只只巨大的爪子,在空中盘旋飞舞,如同凌空扭动的长蛇,呼啦啦朝着道士和那两具僵尸兜头抓落下去。 道士神情一凛:“五丁神木?!” 听这道士的口吻,竟像是对这五丁神木有所耳闻。 道士也是一身好本事,左手横置胸前,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拇指倒扣,比了个剑诀,凌空一拨一引,那个引魂铃竟然神奇地围绕着他盘旋飞舞,一圈圈金光飞泻出来,将道士护在中央。道士的面膛一片金色,整个身体就像穿了一件镀金铠甲。 “呀!” 一声暴喝,道士人如冲天白鹤,旋转着高高跃起,引魂铃紧跟在他的身旁环绕飞舞。 只听一阵咯嘣脆响,抓向道士的那几只鬼爪尽数断裂,变成一缕缕飞灰。 道士整个人化作一道金光,唰的冲破了这张树根交织的大网。 道士虽然侥幸脱身,但是那两具僵尸自然是跑不掉的。 但闻嚓嚓嚓的皮肉撕裂声,一只又一只鬼爪插入僵尸体内,直接将那两具僵尸变成了两只刺猬。 我亲眼看见一条树根从僵尸的脑门中心插落下去,又从僵尸的嘴巴里钻出来,还有树根从僵尸的眼眶斜插而入,然后一路直下,穿心而过,最后又被后背里透露出来。 只是眨眼的工夫,那两具僵尸瞬间就被鬼爪撕裂成碎片,爆裂起两团浓浓的血雾,体内的那些零碎儿稀里哗啦洒落一地。 这个时候,道士已经不见了踪影,他的声音遥遥传来,带着阴毒的抱怨和深沉的悲愤:“吴青牛啊吴青牛,你真是好偏心呐!我走到今时今日,都是你逼我的!都是你逼我的……” 道士的声音渐渐去的远了,夜风将他的声音拉得很长很长,在幽静的山顶上久久萦绕。 我暗自疑惑:“吴青牛是谁?道士这最后一番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偏心?什么你逼我的?我怎么感觉听不太懂呢!” “小七,怎么样,没事吧?”蚊子收起五丁神木,快步来到我的面前。 “没事?!我都被人打出内伤了,还没事呢!我说你小子也真是,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才来啊?当真是人矮腿短步子迈不大吗?”我没好气地说,忍不住又咳嗽起来,呕出两口淤血。 蚊子皱了皱眉头:“哟,还真是有点严重啊,居然吐血了!” 蚊子将我搀扶起来,右手掌心凝聚起一团真气,将掌心按在我的后背心。 只觉一股暖流缓缓流入体内,最后汇聚到丹田,将丹田里紊乱的气息缓缓压了下去。 我吐出一口浊气,虽然不能运气,但好歹能够动弹了。 “谢谢!”我揉了揉胸口,之前跟着颜乌骨学过一点医术,手指从胸骨上滑过,一摸便知胸骨有没有受伤。胸骨受伤可是大问题,折断的骨头有可能倒刺进肺里,弄不好就一命呜呼了。不过还好,胸骨没有断裂的迹象,道士那一掌是想把我推开,如果是直接劈在我的胸口上,估计胸骨会断好几根吧。 “听说随心颖家里出事了,好像冒出了一个民国女鬼!”蚊子说。 我点点头:“我就是追踪那个女鬼来到殡仪馆的!”冬状尤才。 蚊子道:“你也真是胆大包天,民国时期的女鬼,少说都有七八十年历史了,鬼力肯定非常强大,你居然敢一个人跑来捉鬼?该不是喝了三鹿奶粉吧?” “滚!我喝的是阳坪牛奶!”我翻了翻白眼。 第两百三十六章恶有恶报 走出殡仪馆大门,夜风习习。 在这种地方也打不到车,我们只好走路下山。 山上的夜晚很凉快,空气和很清新。 “对了。刚刚跟你打架的那个道士是什么人?”蚊子突然问我。 “啥?!你问我?!”我一脸讶然地看着蚊子:“这个问题我还想问你呢,那混蛋可是个道士,跟你是一个门派的,你居然问我,我怎么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怪物?” “虽然都是道士,但是道家也有很多门派的!”蚊子说。冬状纵才。 “反正不是个好道士,是个邪道,那两具死尸就是他从停尸间买出来,专门用来炼尸的!”我愤恨地说。 “炼尸术是一门极邪的法术。是正统道家明令禁止的法术,看来那家伙确实是个邪魔歪道!不过……”说到这里,蚊子顿了顿,摸着下巴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不过什么?说话别说半截好不好?”我迫不及待地问。 “不过那家伙居然知道我师父的名字,我师父就叫吴青牛,名号青牛道长!”蚊子说。 嗯?! 原来蚊子的师父就是吴青牛,那么道士离开时候说的那段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认识吴青牛?可是什么偏心啊,你逼我的这些神神叨叨的语言又是怎么回事? “听那道士的口吻,好像认识青牛道长!”我说。 蚊子点点头:“这事儿我回头问问师父,也许他认识!” 看着无垠夜空,我微微叹了口气,这他妈究竟是什么世道,妖孽横行。鬼怪乱世,还有这么多邪门歪道也冒出来了,这是要天下大乱的节奏吗? 一直走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我们才招到一辆计程车,然后坐车回了学校。 刚走进教室,我们就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 “听宿管老师说,昨晚你们俩个没有归校?”班主任双臂一抱,一副高高在上的审判官姿态。 “我家里有点事,我奶奶病了,我在医院照顾她一宿!”蚊子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 我勒个蹦叉叉! 蚊子居然抢先一步把我心中所想的台词给抢走了。 “奶奶病了!”班主任点点头:“耿小七,那你呢?你的奶奶也病了吗?” 我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是的!刘老师你真聪明!” “给我住口!”班主任眉毛一扬,厉声骂道:“我执教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学生没有见过,看你俩的眼神就在撒谎!下次能不能换个新鲜一点的借口?给我出去!早上都不用上课了,站在教室门口的走廊上吧!” 我和蚊子被罚在教室门外站了一上午。大概是昨晚一宿没睡,再加上受了点内伤,我实在是困极了,居然站着睡了一早上。 “小七。醒醒,快醒醒!”随心颖把我从睡梦中推醒。 我吸了吸嘴角亮晶晶的哈喇子,迷迷糊糊地问:“怎么着?天亮了吗?” “早就天亮了,这都正午了!”蚊子冲我抱了抱拳:“小弟好生佩服,你是怎么站着睡觉的,能不能教教我?” 随心颖将我悄悄拉到边上:“昨晚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你找到那个……女人了吗?” 我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我一路追到殡仪馆,后来那个女人在殡仪馆不见了踪影!” 随心颖明显哆嗦了一下,她一把握住我的手:“小七,怎么办呀?那个女人要是来找我怎么办?” “没事的!我一定帮你解决这件事情!毕竟我也是那天晚宴的参与者,弄不好那个女鬼还会来找我呢!”我拍了拍随心颖的小手,安慰着说。 这才不过一天时间,随心颖憔悴的样子就像得了重病似的,脸色惨白,两眼无神。失去了昔日那种大美女的感觉。 她哭丧着脸说:“早知道那晚上不开派对就好了!哎,小七啊,我听人说青羊宫的道士不错,要不我们去请个道士来看看吧?” “嗨!现在那些道士,都是出来骗钱的,哪有他们吹的那么神呀!信道士还不如信自己呢!”其实我这话纯粹是在安慰随心颖,完全忘记蚊子就站在身后。 蚊子在我的屁股上狠狠捏了一把:“谁说道士都是骗子了?青羊宫的道士确实很厉害的!” “哎呀呀!疼啊疼!”我捂着屁股,疼得眼泪花差点都飚了出来。 “小七,我们去吃饭吧……”张梦雪从教室里走出来,刚好看见我正握着随心颖的小手,那眼神就跟刀子似的,唰地一刀劈过来,我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松开随心颖的小手。 张梦雪咳嗽两声,一把拉起我就走:“跟我吃饭去!” 桌子上摆放着两样菜,一样回锅肉,一样白豆腐。 张梦雪将白豆腐推到我面前,我皱了皱眉头:“为什么不给我打份荤菜?” 我昨晚经历了一场大战,体质虚弱,耗费了不少灵力,就想吃点大鱼大肉的补补身体。 “这是对你的惩罚!”张梦雪说。 “什么惩罚?干嘛要惩罚我?”我有些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耿小七,你现在挺能耐啊!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现在还有储存在柜子里的!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偏偏学人当情圣呢!”张梦雪恨恨地咬了一块肥锅肉,流下嘴角的油亮晶晶的,馋得我直咽口水。 我干笑两声:“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问你啊,你跟随心颖是怎么个情况?”张梦雪放下筷子,冷冰冰地看着我。 “啊?!”我一下子明白过来,赶紧解释道:“你误会啦!误会啦!我跟随心颖只是好朋友!” “确实是好朋友!别人请你过生日,昨天晚自习还拉着你出去玩,你居然还一夜未归,行啊!”张梦雪越说越气,直接把豆腐也端走了:“以你的表现,只能吃白饭!” 我欲哭无泪,只好把洋楼闹鬼的事情,以及昨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部告诉给张梦雪。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张梦雪情绪激动地问。 我一脸无辜:“你给我解释的机会了吗?” “受了内伤可不是小事!你还想吃点什么?姐给你买去!”在听闻我受伤以后,张梦雪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不等我开口,张梦雪已经奔向橱窗,又点了好几个菜,一一给我送上来。 我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惹来周围那些男生羡慕的目光。 当然,他们不是羡慕我吃的饭菜,而是羡慕女神张梦雪为我端饭买菜,用他们的话来说:“那小子吃了狗屎吧,运气这么好?” 我正吃得欢乐的时候,食堂的电视里正在播放四川电视台的午间新闻。 “昨晚在我市殡仪馆发生一起蹊跷死亡案件,在殡仪馆工作十多年的守尸人李六子,在凌晨时分爬进焚尸炉,被烈焰活活烧死。警方勘察现场发现李六子的床头有大量酒瓶,初步分析,是李六在值夜班的时候喝醉酒,一个人爬进焚尸炉,并且启动了开关……” “殡仪馆?这不是你昨晚去过的地方吗?”张梦雪有些惊讶地看着我。 我直愣愣地盯着电视机,脊背陡然升起一阵凉意。 电视画面中,一群警察正围着焚尸炉,一具烧成焦炭的尸体被抬走。 那个驼背老头竟然死了?! 喝醉酒自己爬进焚尸炉烧死了自己? 这也太他娘的蹊跷了吧!! 我突然想起昨天离开停尸间,恍惚中看见的那抹红色残影,难不成李六子也是被那个旗袍女鬼害死的? 不过我对这个变态老头的死并没有什么感触,只是认为他死的活该,像这种作孽深重的人,早就该下地狱去了,不管是旗袍女鬼杀了他,还是他自己杀了自己,总之一句话,恶有恶报! 第两百三十七章你能陪陪我吗? 下午上课的时候,竟然没有看见随心颖。 后来询问跟她同寝室的人才知道,随心颖中午请了个假回家休息。 随心颖这两天的脸色就跟得了重病似的,确实该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不过。那个旗袍女鬼会不会去找随心颖的麻烦呢? 对于这点我很担忧。 随心颖一个人在家,如果那个女鬼想要对付她怎么办? 我想起王芳的死状,不由得心乱如麻,生怕随心颖会步王芳的后尘。 随心颖一连几天都没来学校,我为她担心了几天,中途用班上一个同学的手机给她打过一个电话,电话里随心颖的声音还算正常,这也让我稍微松了口气。 一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元旦节要放几天假。我和张梦雪合计着要回乡下看看。 回到小区,我和张梦雪简单收拾好东西,准备搭乘明早的班车回乡下。 张梦雪向我提议:“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过了零点就是新年了,为了庆祝新年,我们出去吃火锅吧!” 成都的火锅很有名,我俩在学校呆的久了,吃到外面的东西感觉美味无比,直到把肚子撑到滚圆,才恋恋不舍地往家里走。 前脚刚回到家里,准备洗个热水澡,冲掉身上的火锅味,后脚电话铃声就哐当当哐当当的响个不停。 “喂!哪位?”张梦雪接起电话,然后她冲我招了招手。飞了我一个白眼:“快来!你的小情人想你了!” 小情人?! 我狐疑地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 “喂!”我又喊了一声。 随心颖的声音幽幽从电话里传出来:“喂!小七吗?” “哦,是心颖啊!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我不明白随心颖怎么在这个时间点给我打电话。 我打电话的时候,张梦雪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削苹果,削得那叫一个狠,一边削一边念叨:“削死你!削死你!” 看见张梦雪目露凶光的样子,我情不自禁地夹起双腿。 随心颖半晌不说话,我问她:“你……还好吧?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呀?” 静默了几秒钟,就听随心颖说:“我……我想你了……” 嘶! 我吸了口凉气,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听筒,这话要是传到张梦雪的耳朵里,那还了得。 我干笑两声,找不出合适的语言回答她。 “还……还有事吗?”我试探着问。 “没了!”随心颖幽幽叹了口气。 “哦,没事的话早点休息吧,晚安!”我慌慌张张挂了电话,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问题是我也没做什么呀。我自己都搞不明白。 “哎,继续聊啊,怎么这么快就挂电话了?”张梦雪唰的一刀将苹果切成两半。 我仿佛看见了蛋碎的样子,辩解道:“我跟她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什么好聊的!”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不是挺多语言吗?哦,是不是我坐在这里影响你们了?要不我回卧室去吧?”又听咔嚓一声,张梦雪拿起苹果狠狠咬了一口。 “瞧你说的,我洗澡去了啊!”我起身朝卫生间走去。 刚走出没两步,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哐当当!哐当当!就像夺命的音符。 张梦雪扭头看着我:“你不打算接么?该不会又是你的心颖吧?” “什么我的心颖?胡说八道!”我连连摆手,装作很潇洒的样子:“你去接吧,不可能是心颖啦!如果还是心颖打来的,我就把苹果皮给吃了!” 张梦雪点点头,接起电话:“喂……” 然后张梦雪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你等着啊!” 我一看张梦雪的脸色就知道糟糕了,这个电话还真是随心颖打来的呀?连续打来电话是什么意思?该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吧? 张梦雪将果盘里的苹果皮放到我面前。指了指,冷冷一笑。 我欲哭无泪,一边咔嚓咔嚓的吃着苹果皮,一边接起电话:“喂!心颖!” 随心颖又不说话了,搞得我心里都有些发毛。 “心颖啊,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我耐着性子问。 “呜呜呜!呜呜呜!”随心颖突然在电话那边哭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哭声把我吓了一大跳。 “你干嘛哭呀?到底怎么了?”我觉得随心颖不可能无缘无故给我打电话。 “我……我害怕……小七……我害怕……”随心颖呜呜咽咽的抽泣着。 “别怕!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我问。 随心颖的声音都在发颤,显得很慌张:“不知道……我不知道……反正我就觉得今晚这屋子里不太对劲……好像有人……有人在盯着我……我好害怕……小七……你能不能过来陪我……你过来陪陪我好吗?” 随心颖的声音充满了无助,也充满了深深的惊慌。 我安慰她说:“不要怕!不要怕!我立马赶过来看看!” 挂断电话,我将最后半截苹果皮咽进肚子里,打了个饱嗝。 “你要去她家?”张梦雪柳眉一挑。 “对!”我点点头:“今晚可能会有事情发生!心颖说她很害怕,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 张梦雪撇撇嘴:“她是想你了吧?找个借口故意找你过去?然后你就这样义无反顾地跑去她的家里?” 我正色道:“也许她确实是找的借口,但也许那个旗袍女鬼真的回去找她了呢?你想想,如果我不赶过去,万一今晚心颖发生了意外,我们能够原谅自己吗?只怕一辈子都不会心安吧!” 张梦雪点点头,噌地一下站起来:“你等等我,我跟你一块儿去!” 不一会儿,张梦雪换上一身劲装走出来,很有运动风,又是另外一种美感。 她将龙王刺别在怀里:“人多力量大!” 我想了想,临行前还是给蚊子打了个电话,但是电话没人接听,蚊子不在家里。冬扔亩技。 事不宜迟,我也等不了蚊子回来,带着张梦雪直接奔赴随心颖家里。 赶到随家洋楼的时候,时间都快到午夜了。 夜空黑沉沉的,四野里寂静无声。 随家洋楼伫立在黑暗中,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洋楼里竟然一片黑灯瞎火,死寂沉沉的,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按理说,随心颖既然感觉到害怕,那么她应该把屋子里的灯全部开着啊,但是屋子里为什么连一丝光亮都没有渗透出来?难道心颖她……已经出事了?! 我心下着慌,拉着张梦雪快步跑过去。 出乎我意料的是,洋楼的大门没有上锁,轻轻一推,吱呀一下就开了。 一股阴风从屋子里倒灌出来,来得好生古怪。 我皱起眉头,左手捏着一张黄符,右手拔出定尸笔:“小雪,进去之后一定要提高警惕,这风有些古怪,我怕屋子里面会有问题!” 张梦雪点点头,拔出龙王刺,龙王刺一张一合,发出嗤啦两声响,上面的利刺泛起一抹寒冷的光晕。 龙王刺虽然威力,但并不是专门对付鬼怪的法器,我想了想,觉得还是不放心,往脖子上重重一拍,把老九给召唤出来:“老九,快出来!” 红光乍现,老九浮现在我们面前,嘴巴大张,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打着呵欠:“老爸,干嘛啦,这都几点钟啦,你还让不让人睡觉啦?你们人类的作息时间怎么一点都不规律?” “别睡了!”我抬手拍了一下老九的屁股:“我们抓鬼来啦!” “什么鬼?我要吃!”老九一说吃就来劲,咻的吸了一下哈喇子。 “别光想着吃,给你个任务,保护好小雪!”我命令道。 “哦,保护二妈呀,没问题!”老九嗯哈嗯的点着脑袋,一副憨憨的样子。 第两百三十八章不正常的别墅 “啥来着?!二妈?!”我和张梦雪的额头同时掉下三条黑线。 “臭小子,你又在胡说什么呢!”我涨红了脸,抬手在老九的屁股上重重印了一巴掌。 “哎呀!”老九捂着吃痛的屁股,呼地飞到张梦雪背后。躲着我,哭丧着脸:“呜呜呜,你又打我?你是坏爸爸,家暴!我又说错话了吗?颜苏是大妈,小雪不就是二妈么?” 我差点没被老九搞得血管爆裂,我看见张梦雪的脸上不仅仅是掉下三条黑线,而是整张脸都已经黑了。 我深吸一口气,冲老九勾了勾手指:“老九,你过来!” “干嘛?”老九警惕地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我不过来,我要和二妈在一起,你这个粗野的汉子,连小孩都打,没人性啊!”老九吊着张梦雪的脖子,一边控诉我的罪状,一边把脸贴在张梦雪光滑细嫩的脖子上,蹭来蹭去,蹭来蹭去,眯着眼睛,一副色眯眯的样子。 “老九啊!”张梦雪柔声细语地摸了摸老九的脑袋。 “啥事呀?”老九眯着眼睛,那副享受的样子简直是令人陶醉。 我一听张梦雪这种口吻就觉得不太对劲,一个大咧咧的主,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温柔?这叫做什么?这叫做暴风雨前的宁静。老九啊,你走好吧! “没事儿,你多可爱呀,胖嘟嘟的,二妈疼你啊!二妈最疼你啦!”张梦雪捏着老九的脸蛋,就像搓汤圆一样,老九肥嘟嘟的脸蛋在张梦雪的手里变换着各种各样的形状。 “啊呀呀!啊呀呀!我的亲娘咧!你轻点哎!我的脸要爆炸啦!”老九发出阵阵惊呼,他终于明白,张梦雪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老九啊,你说二妈疼不疼你?”张梦雪拍了拍老九的脑袋。冬扔爪号。 “疼……疼……”老九都快变猪头阿三了,怎么会不疼。 闹腾了一会儿,心里好像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我深吸一口气,当先推门而入。 张梦雪紧跟着走进屋子,老九一直飘浮在张梦雪的身边,跟宠物小精灵似的。 屋子里乌漆抹黑的。我们刚刚一进门,就听砰的一声,大门竟然关闭了! 黑暗中,我和张梦雪对望一眼,刚刚又没有风,大门是怎么关闭的? 张梦雪后退一步,拉了拉门,声音有些干涩:“小七,大门打不开了!” 大门打不开了?! 看来今晚这屋子里面绝对有古怪。 不过我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我是担心,照这种情况来看,随心颖很可能已经遇上麻烦了,甚至是凶多吉少。 我左手夹着黄符轻轻晃动一下,黄符滋的燃烧起来。指尖上顶着一颗小火球。 我举起掌心火四下里看了看,快步来到门边,摁下电源开关,想要拧亮屋子里的灯泡。 但是,无论我怎样弄,那开关只是啪啪啪的空响。一颗灯都没亮起来,看来屋子里的电源也被切断了。 偌大的屋子里面寂静无声,空荡荡的令人心里发慌。 “心颖!心颖!你在哪里?”我的声音飘荡出去,变成回音在屋子里反弹。 回音过后,依然是死寂的没有半点声音。 得不到随心颖的回应,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随心颖遇害的可能性非常大。 我带着张梦雪一步步往里深入,这种洋楼如果一家人住着还是挺可怕的,面积太大,房间太多,感觉阴气沉沉的,没有什么生气。尤其是晚上的时候,更觉得荒凉和孤寂。相比而言,我更喜欢方教授的宿舍楼,简单而温馨。 当我走过电视柜的时候,我突然晃眼看见电视屏幕里,好像闪过了一个影子。 我心中一惊,等我回头看去的时候,指尖的掌心火刚好熄灭。 迷迷糊糊的黑暗中,我隐隐约约觉得一只手从电视机里面伸了出来,在我的脸颊上轻轻抚摸了一把。 寒意陡然冲至脑海,我想也没有多想,左手再次点燃一张黄符,同时右手挥出定尸笔。 在掌心火燃起的同时,但闻哐当一声脆响,面前的电视机被我打爆了,屏幕完全碎裂,还有浓烟从里面冒出来。 我怔怔地看着那台冒烟的电视机,没有鬼手,只有一大堆花花绿绿的电线。 我顿时一阵肉疼,心颖不会让我赔偿吧,这种高档货少说也得上万块,卖了我也不值这个价啊! 可是刚才那只鬼手是怎么回事? 难道只是我的幻觉吗? 突然,身后的张梦雪低低惊呼了一声,面露惶然之色。 “怎么了?”我问。 张梦雪指着我的脸,结结巴巴地说:“你的脸上……你的脸上……” 我狐疑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感觉触手黏黏的,这种感觉好熟悉,这是……血! 我低头一看,发现指尖果然有血迹。 我吃那一惊,奇了怪了,我的脸好端端的,脸上怎么会有血迹呢? 我有些莫名其妙,张梦雪告诉我:“刚才你的脸上有一个可怕的血手印!” 血手印?! 我蓦地一惊,想起了刚刚那只鬼手,止不住在心里打了个冷颤。 妈的! 刚刚不是眼花,也不是幻觉,而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情,真的有一只沾血的鬼手在我的脸上摸了一下,那只鬼手究竟是谁的手? 就在这时候,那些从电视机里冒出的浓烟,竟然变成了一团团诡异的黑雾,黑雾如同潮水般在屋子里涌动,一下子将我和张梦雪包裹在其中,我指尖的掌心火也随之倏地熄灭了。 这个时候,我再想引燃掌心火,却发现怎么都引不燃了。 我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很充沛,掌心火这种小法术没有问题,但掌心火就是引不燃,看来是跟这团奇异的鬼雾有关。这好端端的别墅里面,居然会飘荡起黑雾,这不是鬼雾是什么? 耳畔突然刮起了阴风,呜啊呜的响。 片刻之后,风停了,包裹着我们的鬼雾也消散了。 我缓缓吁出一口气,不过片刻的工夫,冷汗已经浸湿了我的背心。 我再一次引燃掌心火,这一次就很顺利地燃烧起来。 当掌心火燃烧起来的时候,我低头一瞥,正好看见电视柜上的一个电话机,听筒没有挂上,就像钟摆一样的悬吊着,看样子随心颖刚才很匆忙,要不是忘记了挂电话,就是遇见了突发状况。 我拿起听筒凑在耳边听了听,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除此以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我凝神盯着那台电话机,随心颖会去哪里呢?难道在楼上吗? “小雪,我们上楼看看!”我拉着小雪就往楼梯口走去。 刚走出两步我就觉得不太对劲,小雪的手原本是细嫩滑腻的,但是现在我牵着的这只手,皮糙肉厚,还有很多硬硬的老茧。 一股寒意袭上心头,我登时就反应过来,糟糕!我牵的竟然不是小雪!那么我牵的……会是谁呢? 我突然就不敢回头了,我的身后站着的人绝对不是小雪,小雪去哪里了?被刚刚那团诡异的黑雾带走了吗? 随心颖寻不到踪影,现在连张梦雪也不见了,我的心里又急又怒。(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8 0 8 0 t x t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不过我还算比较冷静,背上虽然爬满白毛汗,但表面却没有显露出过多的慌张。 我不露声色地牵着后面那个“东西”,一步步往饭厅中央的大酒柜走去。 酒柜上镶着反光的镜子,只要走到镜子前面,我就能看见身后是个什么东西。 因为我不知道他是人还是鬼,所以暂时只能用“东西”这个词语来代替他的身份。 终于,我挪动到酒柜前面,指尖的火光照着镜子,身后的那个东西也在镜子里显现出了真面目。 之前我还不是很害怕,但是在这一刻,我的头皮都炸开了。 我身后牵着的确实是一个人,但那个人不是别人,竟然是殡仪馆的守尸人,也就是那个驼背李六子!! 第两百三十九章猛鬼楼梯 轰隆隆! 天雷滚滚,炸得我头皮发麻。 怎么会这样?! 张梦雪去哪里了,我刚刚不是一直牵着张梦雪吗? 还有,我怎么会牵着李六子?李六子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幢别墅里面?他……她不是滚进焚尸炉烧成焦炭了吗?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李六子被烧成焦炭的样子。心中狠狠抽了一下。 此时此刻,我感觉自己的脑瓜子都快要爆炸了,我和张梦雪走进这幢别墅,一连串诡异的事情连续发生,现在张梦雪失去踪影,死去的李六子却现身别墅,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的梦境? 就在这时候,我从酒柜的镜子里面看见,李六子正站在我的背后。嘴角浮现出鬼魅般的笑容。 一阵恶寒陡然从心底升起,去你妈的妖魔邪神,我耿小七可不是吓大的。 我在心里怒吼了一声,转身将指尖的那团掌心火打了出去。 倏! 在我转身打出掌心火的瞬间,一阵阴风卷过,身后的李六子竟然不见了踪影。 不见了?! 我揉了揉眼睛,面前哪里有李六子的踪影? 我暗自捏了把冷汗,我越来越觉得,屋子里的所有诡异事件,也许都是那个旗袍女鬼弄出来的。 “小雪!小雪!小雪,你在哪里?”我轻声呼唤着张梦雪的名字,但是回答我的却只有回应。我在底层客厅走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张梦雪的身影,一颗心登时沉了下去,小雪会去哪里?她被旗袍女鬼抓走了吗?在这个处处充满诡异的别墅里面,她能独善其身吗?不过幸好还有老九保护她。希望她和老九不会有事。 “夜上海……夜上海……” 突如其来的歌声惊得我汗毛倒竖,我孤零零地站在客厅中央,惊惧地四下张望,那歌声在别墅里萦绕不绝。而且在这死寂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我定了定神,很快锁定声音的来源,竟然是客厅里的那套家庭影院。高档音响的音效非常好,可问题是,我都没有去动过音响,是谁打开了音响呢? 仔细一听,那歌声放的竟然还是什么“夜上海”,就像以前那种唱片机放出来的声音。民国时期的上海滩,灯火酒绿的夜总会里面,经常都会有一群打扮妖艳的舞女,一边跳着舞一边唱着夜上海。 为什么音响里会播放出这么古老的歌曲? 不寻常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在这样的环境中待下去。我感觉自己都快要疯掉了。 进入别墅也有半个多小时了,不在沉闷中爆发就在沉闷中灭亡,我内心的情绪渐渐变得狂躁起来,心里积聚着一团火,却找不到地方宣泄。我站在黑暗中,厉声大骂:“出来!有种的给我出来!妈的,老这样故弄玄虚有意思吗?” 我真是彻底地愤怒了,旗袍女鬼只要敢现身,老子真刀真枪跟她干一场都没什么。现在随心颖不见人影,张梦雪失踪,我确实感到非常的怄火,这让我有一种被女鬼戏耍的感觉,心里好生不爽。 底层客厅死气沉沉,我决定上二楼看看。 我摸黑走到楼梯口,摸着楼梯扶手,一步步往二楼走去,偌大的别墅里面只剩下我空荡荡的脚步声,显得格外寂寥和孤独。 我没有用掌心火照明,在这种恐怖的环境中,有光亮比没光亮还要可怕,什么都看不见还不会觉着害怕。再说了,掌心火虽然耗费的灵力较少,但也不能一直使用,多保留一点灵力待会儿还得对付旗袍女鬼呢! 哎,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之前的扶手还光光滑滑的,怎么扶手上面突然多了那么多的线团?但好像又不是线团,像是水草,还带着一点湿漉漉、滑腻腻的感觉!触手之处怪怪的,让我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这是他妈的什么鬼东西? 我的心中隐隐有些发毛,指尖传来的异样感觉令我浑身爬满鸡皮疙瘩。 不得已之下,我再次点燃一团掌心火。 火光晃动,把楼梯间映照得忽明忽暗,在暗淡的光亮中,我惊惧地发现,楼梯的雕花扶手上面,不是线团,不是水草,而是他妈的……头发!对!头发!而且那头发上面全是血,湿哒哒的,不断有血沫子顺着扶手流下去,所以触手才会感觉滑腻腻的。 我抬起手掌一看,满手的血迹。 莫名的一阵阴风吹过,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令人闻之欲呕。 妈呀! 楼梯扶手上面怎么会出现滴血的头发?! 我感觉自己的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限,换做心理素质稍差的人,只怕现在已经疯掉了。 那些滴血的头发丝就像常春藤一样,爬满了楼梯扶手,黑压压的一片,而且还在不断地蠕动,就像纠缠在一起的蛇,不断发出嘶嘶声,看上去既恶心又恐怖。 “咯咯!”楼梯口突然传来诡异的轻笑。 我心中一惊,顺着那些头发丝一路往上看去,然后我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楼梯扶手的最顶端,赫然出现了一颗人头! 而那些恐怖的头发丝,都是从这颗人头上长出来的。 人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颗人头竟然是……王芳! 我参加过随心颖的生日宴会,对王芳还是有点印象,脸蛋微胖,有两颗小虎牙。 当这颗人头咧嘴发笑的时候,嘴里露出两颗虎牙。 但是此时看上去,那两颗虎牙并不可爱,反而显得寒意森森。 王芳不是已经死了吗? 在我们面前坠落,脑袋都摔成了肉酱,怎么还会有脑袋出现? 为什么今晚别墅里面出现的都是已经死掉的人? 唰! 我咬咬牙,抬手将掌心火射到头发丝上面。 头发丝怕火,一触即燃,烧得噼啪作响,沿着扶手迅速蔓延燃烧,腾起一缕缕刺鼻难闻的黑烟,一直烧到王芳的人头。 “呜哇--”人头怪叫一声,突然从扶手上面滚落下来,就像皮球一样,顺着楼梯一格一格的往下蹦,发出咚咚咚的撞击声响,而王芳的脸上,一直都挂着令人心寒的诡异笑容。 “去你妈的!”眼见王芳的人头蹦到我的面前,我又惊又怒,一脚抽中人头,就像踢足球一样,将王芳的人头重重地踢飞撞击在墙上。 嘭! 一声闷响,脑浆迸溅,在墙上留下血糊糊的一片。 王芳的人头就像西瓜一样爆裂开,还有两颗眼珠子,顺着墙壁缓缓滑落,黏糊糊的啪地掉在楼梯上。 “草!” 眼见的景象非常恶心,我跺了跺脚,准备飞奔上楼。 刚刚跑到楼梯口,突然被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幸亏我身手还不错,在扑出去的瞬间,双手在地上轻轻一点,腾空翻身落在地上。 妈的! 什么东西? 我下意识地回头一看,楼梯口竟然横卧着一具无头尸体! 我心中一凛,突然意识到,那具无头尸体,不……不正是王芳吗? 无头尸体突然动了一下,姿势很古怪。 紧接着又动了两下,然后朝着我一步步爬过来。 一股寒意直冲脑门,我突然就呆住了。冬叼东亡。 天呐!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具尸体看上去会如此古怪,王芳的四肢竟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到身后,正面朝上,但是四肢却朝下,如同一只四脚蜘蛛,贴着地面朝我爬过来。 饶是我见过那么多的古怪事情,此时也被这具无头尸体给吓到了。 冷汗唰地一下飚出来,我猛地拔出定尸笔,笔尖贴地一卷,一招“秋风扫落叶”,划出一道半弧金光,卷起一股劲风,将这具无头尸体给送下楼梯口,骨碌碌滚了下去。 第两百四十章鬼梳头 呼!呼!呼! 死寂的楼道口,只剩下我的喘息声,就跟破风箱一样。 也不是害怕,总之就是精神特别压抑。接二连三的精神刺激,没疯掉都算好的。 我浑身透湿,大颗大颗的冷汗往外冒,四仰八叉的瘫软在地上,就像一条快要干涸的鱼。 不愧是民国时代的女鬼,这鬼力比之方梅都要高出好几个档次。 我隐隐有些担忧起来,照这种状况来看,要想离开这里恐怕已经不太可能了。 况且,就算现在大门打开我也不会离开的。因为张梦雪失踪了,随心颖还没找到。 在地上休息片刻,我咬咬牙,重新站起来。 我站在楼道口,往左右两边看了看。 两边都是长长的走廊,黑漆漆的,但是走廊的尽头仿佛又透着一点微光,让走廊看上去显得幽邃深远,好像没有尽头似的。最诡异的是,走廊里面,竟然还有黑色的鬼雾在飘荡,整条走廊鬼气森森,阴郁的让人无法呼吸。 我定了定神,握紧定尸笔,哪怕前方是阎罗殿。我也得去闯一闯。 二楼是卧室,两边走廊都有很多间卧房,不知道随心颖和张梦雪会不会在这卧房里面,我只有一间一间的挨个搜寻。 我想了想。转身走向左边走廊。 咔嚓! 我站在第一间卧房门口,拧开门锁,房门应声而开。 这应该是一间客房。装修的简洁温馨,窗户上挂着白纱般的窗帘。 窗户紧闭,但却不知哪里有风,白纱窗帘就像鬼魅一样,如同波浪般翻卷。 窗帘就像一块白色屏幕,上面倒映出洋楼后院的黑色树影,就像魔鬼的爪子,在窗帘上不停地抓挠。 客房里空空荡荡的,一目了然,我很快退了出来。 我举着掌心火慢慢向前走。走廊的墙壁上挂着一些充满欧美风的油画,还有几张随心颖小时候的照片。 我站在一个相框前面,大概是随心颖五六岁时候的照片,很可爱,穿着碎花小裙坐在秋千上。 突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个相框竟然无缘无故掉落下来,落在地上,砰一下摔得粉碎,玻璃渣子哗啦啦洒落一地。 寂静无声的走廊上突然传来这声爆响,还把我吓了一跳。 我下意识地向后退开,低头一看,然后我再次看到了一件诡异的事情:照片上的随心颖竟然满脸是血,两行血泪正从她的眼角流出来! 可是……可是这只是照片啊,照片怎么会流血呢? 我顿时就惊呆了,蹲下身,不敢相信地伸手摸了摸,指尖果然触摸到了血迹。 照片上的随心颖眼挂血泪,满脸血迹斑斑,模样变得异常狰狞,完全没有了可爱的感觉。 照片居然还会流血? 自从进入别墅以来,我经历的奇诡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在短暂的惊诧过后,我也没有去理会这张照片,起身推开第二间房门。 这是一个卫生间,面积还挺大的,散发着淡淡的沐浴露香味。 我的双手沾满斑驳的血迹,于是我走到盥洗盆前面,拧开水龙头洗手。 水声哗啦啦响,洗着洗着我就感觉手上黏糊糊的。 低头一看,水龙头里放出的根本就不是清水,而是血! 大量的鲜血哗啦啦喷涌出来,就像爆裂的动脉血管,止都止不住。 我退后一步,随手扯下一张毛巾,使劲擦了擦手,然后拿毛巾堵住水龙头,迅速退出卫生间。 在关上房门的时候,我隐约看见浴缸边缘好像飞快地爬过一只血手。 当我再定睛看去的时候,血手不见了。 但是浴室的墙壁、光滑的地砖以及白色的天花板上,竟然真的留下一串串凌乱的血手印。 我没有多想,将掌心火射入浴缸里面,嘭地关上房门。 这里的每一个房间都充满了古怪,这里的每一件东西仿佛都带着鬼气,整幢别墅都被旗袍女鬼控制了,这里面就是女鬼布下的结界! 走廊的尽头还有一个房间,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推开最后一扇房间门。 吱呀! 这最后一扇门怎么会如此破旧? 居然还有尘灰扑簌簌的落下来,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我捂着鼻子走进房间,有朦胧的月光从木头窗外斜射进来,如水纹般在地上微微晃荡,将整个房间映照得凄惶苍凉。 我惊讶地发现,这个房间的装修风格,竟然跟其他房间完全不一样,甚至跟整幢别墅的欧美式风情格格不入,这个房间竟然是非常古色古香的中式装修风格,一走进屋子,仿佛穿越回到了几十上百年前的旧中国。 靠墙立着雕花的黑木大衣柜,屋子中央放着一张四角大方床,四角有支架,挂着蚊帐,床上铺着大红色的龙凤被,显得温馨喜庆。窗户竟然也是古老的花格木窗,窗棱上还有木头的纹路,月华落在窗棱上面,泛起岁月的沧桑。窗户下面放着一张梳妆台,挂着一面铜镜。 此时此刻,梳妆台前面竟然坐着一个身穿大红旗袍的女人,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她手握木梳,正对着铜镜,一下又一下梳着头发,举止优雅。冬叼有亡。 嘶! 一口凉气堵在喉头,我惊得向后退了一步。 在这样装扮的屋子里,突然见到一个对着镜子梳头的女人,悚然之感自心底升起,渗透我的每一个毛孔,我的肌肤一阵紧缩,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半夜三更的,怎么会有一个女人在这里梳头? 这个女人是谁? 是我们一直寻找的那个旗袍女鬼吗? 从我进门到现在,女人一直没有回头,对着铜镜梳呀梳呀,仿佛当我不存在似的。 我深吸一口气,倒提着定尸笔,麻着胆子走上去,一直走到女人背后。 她的头发很漂亮,长发及腰,跟瀑布似的。 在这样漆黑的环境下,对着镜子梳头? 想想也不会是正常人做的事情,谁他妈看得见镜子里面的自己呀? 我几乎可以断定,这个女人就是一直牵着我们鼻子走的旗袍女鬼。 想到失踪不见的张梦雪,想到毫无踪影的随心颖,想到之前的种种古怪,我怒从心生,也不说话,定尸笔唰的刺向女鬼后背,厉声大叫:“妖孽!受死吧!” 女鬼一直没有回头,也没有躲避或者反击。 在定尸笔距离女鬼只剩下两三公分的时候,我硬生生止住攻势,胸口里一阵气血翻涌。 不是我突发善心,而是我看见了一件熟悉的东西。 在女鬼梳头的时候,我看见她的右手腕上竟然戴着一个翡翠镯子,而那个翡翠镯子像极了随心颖生日那天,王芳送给她的那对镯子!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因为我的脑海里闪过三种可能性: 第一,女鬼戴上了随心颖的翡翠镯子; 第二,这个梳头的女人不是女鬼,而是别墅的主人,随心颖,可是她为什么会打扮成这样,然后半夜三更在这里梳头发呢? 第三,也是我最不敢相信和不愿接受的可能,随心颖就是那个女鬼,那个女鬼就是随心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而我在这一刻仿佛也忘记了呼吸。 是人是鬼总的有个交代吧! 我咬咬牙,滑步移身到女人面前。 月光照在女人的脸上,我凝足目力,一下子便看清楚了,对着铜镜梳头的旗袍女人,竟然真的是随心颖! 遍寻随心颖都不见踪影,竟然是躲在这个角落里梳头发?她的行为举止明显不太正常啊! 此时我的心情很复杂,有些激动,又有些悚然。 我想靠近她,一时间又不敢靠近。 而她却像是没有看见我似的,依然对着铜镜,一下又一下的梳着头发! 嘘! 友情提示:各位童鞋,请不要半夜梳头发!否则你会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切忌! 第两百四十一章镜中脸 “心颖?!” 我轻轻喊了一声。 随心颖的眼神很呆滞,面上没有半点表情,就像一个木偶,机械性地重复这个梳头的动作。 我心中咯噔一下。随心颖该不会被女鬼附体了吧? 随心颖画着很浓的妆,尤其是那张嘴巴,红艳艳的,十分醒目。 其实她的长发已经梳得很顺了,但是她依然在一直梳,一直梳,仿佛不知疲累。 我移动到随心颖背后,滋的引燃一团掌心火。 当掌心火亮起的时候,我看见面前的那面铜镜里面。倒映出的竟然不是随心颖的脸庞,而是一张陌生的女人脸!冬叼贞弟。 我心中这一惊非同小可,随心颖一直在照镜子,镜子里照出的居然不是自己的样子,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而最可怕的是,从头到尾随心颖竟浑然不觉,还对着镜子一直梳,一直梳。 试想想,当你有一天梳头的时候,镜子里倒映出的不是你自己的脸庞,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可能你会疯掉吧! 有时候,镜子就像一个虚拟的世界,照出的东西不一定是真实的。 铜镜里的那个女人很漂亮,同样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旗袍,显得很有气质。属于那种古典美。 旗袍女鬼?! 我猛地一怔,定尸笔直接刺向铜镜:“妖孽,给我滚出来!” 嘭! 铜镜上面出现一条裂痕,紧接着那条裂痕迅速扩展蔓延。就像延伸的枝桠,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裂痕,旗袍女人的脸庞还在镜子里面。因为裂痕的缘故,看上去支离破碎,就像被划烂脸一样,变得很扭曲,非常恐怖。 哗啦啦! 一阵脆响,碎裂的铜镜一块块掉下来,镜子里的女人脸倏地消失不见了。 一团氤氲的鬼气从铜镜里升起来,这个时候,随心颖的身躯剧烈地颤抖了几下,然后扑通一下倒在地上。 心颖! 我低头一看。随心颖双眼紧闭,伸手探了探鼻息,还有气息,只是有些微弱。 我举起掌心火,迅速在随心颖的脑门心和双肩各自拍了一下,点燃了随心颖体内的虚火,以保护她此刻孱弱的身体。这种时候,最容易鬼气入体,点燃虚火,防止鬼气侵袭。然后我一手按压她的人中穴,一手顶在她的后背心,替她推宫过血。 片刻之后,我累得汗流脊背,随心颖终于悠悠醒转。 她看了我一眼:“小七,是……你吗?” “是我!别怕!”我点点头。 “你终于来啦!呜!”随心颖一头扑进我的怀里,任由泪水在脸上蔓延。 我轻轻拍打着她的脊背:“我早就来了!” 随心颖抬起头来,一脸迷惘:“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不是你家吗?”我说。 “我家?我家怎么会有这样的房间?”随心颖惊奇地叫了起来。 我心中一颤:“什么!?你家没有这样的房间?” 随心颖说:“我家是全欧式风格,怎么……怎么会有这样的古代风?” 这里不是随心颖的房间,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感觉脑袋已经快要被各种诡异事情撑爆了,不等我想出其中缘由,随心颖突然又叫喊道:“我……我怎么打扮成这样?” 我疑惑地看着她:“这旗袍不是你的?” 随心颖娇躯发抖:“当然不是!我的家里怎么可能会有旗袍?再说了,我也不可能穿旗袍呀!” 其实对于东方女人来说,旗袍真的是一种非常漂亮的衣服款式,它能够几乎完美地将女人的曲线轮廓勾勒出来,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该性感的地方又很性感,处处都彰显出女人之美。 随心颖身材原本就很不错,穿上旗袍之后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风韵。 刚刚我还没有注意,随心颖穿上旗袍原来这么漂亮。 领口处,饱满的胸部若隐若现,小腹平坦,臀部微翘,旗袍自大腿处裂开,露出雪白的长腿,非常迷人。 我的目光情不自禁地从随心颖的脸颊,一直扫到随心颖的脚趾。 不是我好色,相信每个男人在这一刻都会这样打望。 因为美的事物,人人都喜欢。 随心颖大概觉察出我炽热的目光,双腿交织夹在一起,更添妩媚动人:“小七,你……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我一下子涨红了脸,赶紧收回目光,将随心颖搀扶起来。 随心颖就像小猫一样躲藏在我的怀里,怯生生地说:“这幢别墅实在是太可怕了,那个女鬼肯定会来找我们,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 “倘若女鬼真的盯上我们,我们逃到天涯海角也没用,你忘记王芳是怎样死的吗?女鬼不照样找上门去了?再说了,女鬼已经用鬼力封锁了这幢别墅,我们根本就没办法出去!” “什么意思?”随心颖张大嘴巴:“你的意思是,我们会被女鬼活活困死在这里?难道真的没有办法闯出去吗?” “有!”我很肯定地回答,竖起一根手指:“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随心颖问。 “唯一的办法就是干掉女鬼,结界自然就破了,我们也就能够走出别墅了!”我说。 顿了顿,我叹了口气:“但是你也知道,女鬼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弄不好我们都得交代在这里!” 随心颖一下子就沉默了,唯有击败旗袍女鬼才能离开,那岂不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希望?谁都知道,旗袍女鬼肯定很难对付,若是容易对付的话,我早就灭了她,哪里容她嚣张到现在? 我和随心颖离开了这个古里古怪的房间。 这个房间到底原本就是随心颖的房间,还是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房间,我们实在是摸不着头绪,但是能够走出这个房间,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出了房间以后,随心颖朝楼下客厅走,而我却朝走廊右边走。 刚刚我上楼后走的是走廊左边,右边的卧房还没去过,说不定能在右边的房间里找到张梦雪呢! “小七,你要去哪里?”随心颖惊讶地问。 “去另外几间卧室看看!”我说。 “还要去看看?这可不是鬼屋历险,这是真正的鬼屋,你疯了吗?”随心颖急得差点没跳起来。 “我知道!”我很严肃地说:“张梦雪失踪了,我必须要找到她,她很可能就在剩下的几间卧室里!我必须去看看!” “什么?!”随心颖吃了一惊:“张梦雪失踪了?!她……她也来了吗?” 我点点头:“她来了!不过在进入别墅以后,她就失踪了,我很担心她!” 一想到张梦雪,我的心就紧紧地拧了起来,但愿她还没有遇害。 我真的不敢去想,如果我永远都找不到张梦雪怎么办? 我更加不敢去想,当我找到张梦雪的时候,她……她已经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使劲摇了摇头,将这些不美好的想法统统甩出脑海。 吉人自有天相,张梦雪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我跟你一块儿去找她!”随心颖跟了上来,咬着嘴唇说:“你们是因为我才出事的,她也是因为我才卷入这件事情的,而且她在我的家里始终,我没理由袖手旁观!” 我点点头,推开了右手边的第一间卧室。 这也是一间客房,没什么特别的,我飞快地搜索一遍,迅速退出来。 第二间是书房,里面有一个豪华书柜,还有很阔气的老板式办公桌,那个年代很少见到电脑,但是随心颖的书房里面却已经有全套电脑装备。 书房里的摆设不复杂,简单大方,一眼就看出没有张梦雪的踪影。 我满怀失望的准备退出去,就在这时候,忽听嘀的一声,办公桌上的那台电脑突然亮了起来。 239 嗡嗡嗡!嗡嗡嗡! 一阵嗡鸣声过后,屏幕亮起,泛着白光。 我和随心颖对望一眼,眼神中都充满了惊异之色。 我们谁都没有动过那台电脑。那台电脑怎么会自行启动? 我经历这么多诡异事情,心理上也没太多害怕,但是随心颖只是个普通人,她吓得面无血色,直接就倒在我的肩膀上,说话都在颤抖:“鬼……有鬼……鬼啊……” 我拍了拍随心颖的肩膀,安慰她不用怕,然后拔出定尸笔对着那台电脑。 如果迫不得已,我想我会砸毁那台电脑的。 “你不会有意见吧?”我还是询问了一下随心颖。毕竟主人家在这里,随意搞砸别人家的东西可不好。 随心颖摇摇头,害怕的一直发抖。 电脑屏幕突然就黑了,书房陷入黑暗,随心颖低低惊呼了一声。 紧接着,屏幕再次亮起,而这一次,屏幕上面竟然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头像! 那是一个漂亮的女人,盘着长发,略施淡妆,嘴唇抹了胭脂,很性感。从衣领可以看出,她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旗袍。 我猛然一惊,这个女人和之前在铜镜里看见的那个女人竟然一模一样。 毋庸置疑,别墅里的旗袍女鬼就是这个女人! 屏幕上只有女人的头像。看上去就像女人的头放置在那里,着实有些恐怖。 尤其在这大半夜的,电脑屏幕上突然出现这样一个民国时期的女人,一双眼睛还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你。仿佛要看穿你的灵魂,那种感觉真让人瘆的慌。冬叼夹亡。 (那些在看书的亲们,说不定下一秒钟。你们的电脑屏幕,或者手机屏幕上,就会突然弹出一个女人的头像,她穿着旗袍,抹着红唇,空洞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你……) 呀! 随心颖失声尖叫,吓得连连后退,但是她又不敢离开我。 我主动踏前一步,将随心颖护在身后。 “你到底是谁?”我壮着胆子,对着屏幕上的女人大声喝问。 嗒嗒嗒!嗒嗒嗒! 桌上的打印机突然启动。几秒钟以后,一张打印纸吐出来。 我定睛一看,纸上竟然打印出一个名字:杜秋孜! 而且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个名字鲜红夺目,但却不是用彩墨打印出来的,而是鲜血! 没错! 杜秋孜三个字,竟然是用鲜血打印出来的! 从这点上看,就知道这是一个带着强烈怨气的厉鬼! 原来这个女鬼叫杜秋孜,很好听的名字,也很有民国年代的那种风情。 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继续说道:“我们只是生日那天才搬过来的,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们?” 静默了几秒钟,打印机再次响起。 这一次,吐出的打印纸上只有一个字,一个血腥刺眼的字:死! 死?! 我微微一颤,盯着屏幕上的杜秋孜,什么意思?她要把我们全部杀死? 我有些恼火地骂了起来:“你这婆娘简直是蛮不讲理,我们素不相识,你却要赶尽杀绝!别他妈磨叽,来就来,小爷不怕你!” 不知道是不是我这番话震慑住了杜秋孜,书房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差不多过去了足足五分钟,我以为杜秋孜不会再说话的时候,打印机再次响起。 这次我以为她会说出点有新意的话来,谁知道打印纸吐出来,竟然还是一个“死”字! 妈的! 这女鬼完全是在挑战我们的极限,我忍无可忍,顿时勃然大怒,抡起定尸笔,重重地砸爆了电脑。 伴随着砰的一声响,电脑屏幕爆裂,一团黑烟从窟窿里面升腾起来。 这台价值数千元的电脑又被我砸坏了,我在心里微微叹息了一声,真金白银的,真肉疼。 杜秋孜的头像消失了,屏幕也爆裂了,但是打印机却依然没有停下来。 嗒嗒嗒!嗒嗒嗒! 打印机不断吐纸,每张纸上都用鲜血印着一个大大的“死”字。 不断吐……不断吐…… 那些打印纸很快就覆盖了整个桌面,到后来桌面也铺不下了,满地掉落,大有要把整间书房铺满的势头。 面对此情此景,随心颖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就差没有晕厥过去。 她一个劲地拉扯我的衣服,声音里带着哭腔:“小七……快走……快走吧……小七……” 我咬咬牙,拉着随心颖走出书房。 临出门的时候,我不忘对着空荡的书房撂下一句狠话:“杜秋孜,你听着!有什么事儿你就冲我一个人来,我耿小七不怕死,你别去找其他人的麻烦!” 然后砰的一声,我重重锁上房门,这一刻我感觉自己特有男人味。 现在整个二楼就只剩下右边走廊最尽头的一个房间了,这是寻找张梦雪的最后一丝希望。如果这个房间里面还是没有张梦雪的踪影,我真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张梦雪。 其实,当希望一点点破灭,一点点缩小的时候,我的心也在一点点收紧,收紧,已经到了快要崩溃的边缘。这种崩溃不是情绪崩溃,而是心崩溃。 “你疯啦?还要进去吗?”随心颖拉住我,拼命摇头,脸上的表情显露出她内心的恐惧。 我点点头,坚定地说:“这是最后一个房间了,也是寻找张梦雪的最后希望,就算刀山火海,就算是修罗地狱,我也必须要去闯一闯!” 说到这里,我拍了拍随心颖的肩膀:“如果你不想进去的话,就在门口等我!” 随心颖的脑袋摇晃的像拨浪鼓:“不!不!不!我一个人更加害怕!” 我点点头,走到最后那个房间门口。 随心颖说:“这间房……是我的卧室!” 我深吸一口气,上帝保佑,希望张梦雪能够出现吧! 房门缓缓推开,我的心也跟着慢慢拎了起来。 房门开启一半,我将脑袋探了进去。 刚刚伸进半颗脑袋,忽闻劲风声响,一股阴寒之气迎面而来。 我心中一惊,不好!有埋伏! 我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被人偷袭,赶紧缩头避让,搞得跟缩头乌龟一样狼狈。 但听咔嚓一声,锋利的物件贯穿了房门,一排泛着寒光的利刺近在咫尺,差一点点就洞穿了我的脑袋。 冷汗一下子就飚了出来,我暗叫一声好险,心中的怒火登时汹涌澎湃,定尸笔出,嚓的一下穿透房门,直刺藏身在房门后面的敌人。 在这种精神极度压抑的环境下,每一个细小的事件,都有可能将人心推向疯狂或者崩溃的边缘。 我的脑子一团糟,我甚至忘了思考,卧房里面怎么还藏有其他人? 直到“啊呀!”的惊呼声响起,我才蓦然惊醒,小雪?! 房门后面的人竟然是……张梦雪?! 我慌忙收起怒火,迅速拔出定尸笔,一脚踹开房门,旋风般冲进卧房。 然后,我看见了张梦雪。 她倒在地上,手捂着胸口,胸口处的衣襟被划出一条口子,那是我刚才的杰作。 我当场惊出一身冷汗,好险!若不是张梦雪躲闪及时,我刚才那一击可就要了她的命了!我要是真的失手杀死了张梦雪,那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快步跑到张梦雪面前:“小雪!你怎么样?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张梦雪怔怔地看着我,半晌才回过神来,一把就将我紧紧抱住,滚烫的热泪顺着我的脖子流入颈窝,哭得那叫一个杏雨梨花:“小七!臭小七!你跑到哪里去了?呜呜呜!怎么现在才来?” 我拍了拍张梦雪的脊背:“刚才在楼下的时候,我一回身你就不见了影儿,我挨个房间的寻找,这才找到这里来!” “啥?刚才我在楼下的时候,不是你不见了吗?我以为你跑丢了,就到处找你,然后一直找到这里,没找着你影儿,正准备出门,就差点被你误杀了!”张梦雪说。 这可真是奇了,我俩竟然都在楼下失踪了?! 就在我微微愣神的时候,走廊上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呼喊声:“小七!臭小七你死出来!你到底在哪里呀?” 呼喊声在走廊上回荡,我浑身剧震,一颗心疯狂地颤抖起来,这……不是张梦雪的声音吗?! 第两百四十三章两个张梦雪! 外面走廊传来张梦雪的呼喊声,那靠在我怀里的张梦雪又是谁? 我无法用言语形容那种震惊的感觉,一个房间里竟然出现了两个张梦雪?! 我慌忙低下头,看了看怀里的张梦雪。摸了摸她的脸颊,这确实是张梦雪无疑啊。 张梦雪一脸惊诧的望着我:“外面怎么会有我的声音?” “小七……”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卧房门口,我的脑袋顿时就炸了,站在门口的那个人不也是张梦雪吗?! 门口的张梦雪与屋里的张梦雪对望一眼,同时一声惊呼:“你是谁?!” 我看了看门口的张梦雪,又看了看身旁的张梦雪,两个张梦雪一模一样,就像孪生姐妹,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的脑袋就像当机了一样。傻傻地看着两个张梦雪,不知所措。 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个张梦雪,也就是说,在这两个张梦雪里面,其中有一个肯定是假的,十有八九是女鬼幻化出来的。到底门外那个是假的,还是屋里这个是假的,她俩无论是长相还是神态都是一模一样,根本就分辨不出真假。 我下意识地退后两步,和屋里的张梦雪拉开一点距离,心乱如麻。 “小七,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两个张梦雪?”随心颖跑到我身旁,极其惊讶地说。 “她是假的!”两个张梦雪异口同声地指着对方。 屋里的张梦雪唰地亮出龙王刺,呛声道:“这是我的贴身兵器,你有吗?” “我怎么没有!”站在门口的张梦雪翻转手腕。同样亮出一把龙王刺。 屋里的张梦雪跺跺脚,愤慨地说:“你这妖孽,模仿的还挺像啊!” 门口的张梦雪冷哼道:“你才是妖孽,休得血口喷人!”冬低岛亡。 看着两个张梦雪斗嘴。我的头一个变两个大。 我从来就不曾想到,有一天我的生命中竟然会出现两个张梦雪。 随心颖更是吓傻了,躲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大声喝问:“老九呢?” 没想到在这个问题上,两个张梦雪的回答也惊人一致:“走丢了!” “丢了?!”我张了张嘴巴,我命令老九保护张梦雪,没想到老九竟然与张梦雪也走丢了。 我心中微微一紧,老九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这下我可彻底没辙了,完全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谁真谁假,她俩就连生气时候撅嘴的样子都是一模一样的,这可真的让我犯难了。 门口的张梦雪发怒了,指着屋里的张梦雪大声呵斥道:“你这女鬼,我的神韵是你能够模仿的吗?你赶紧离开小七!小七。不要靠近她,她是女鬼!” 屋里的张梦雪也不甘示弱:“恶鬼先告状啊!明明自己是鬼,还说别人是鬼,这一出戏演得真够精彩!” 门口的张梦雪猛地一跺脚,拔足飞身闯进屋里,手腕一抖,龙王刺唰地绽放,如同一朵旋转的花朵,呜呜飞旋着刺向屋里的张梦雪。 屋里的张梦雪怒斥一声:“来得好!妖孽,我要让你现原形!” 屋里的张梦雪同样举起龙王刺,朝着门口的张梦雪迎了上去。 当! 两把龙王刺碰撞在一起,迸溅出耀眼的火星。 两个张梦雪闪电般错身而过,两把龙王刺相交,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两条人影在卧室里腾挪翻飞,乒乒乓乓,打得不可开交。 两人你来我往,缠斗在一起,很快我便连哪个是门口的张梦雪,哪个是屋里的张梦雪都分不出来了。 其中一个张梦雪肩膀挨了一脚,向后倒退几步,捂着肩膀冲我叫道:“耿小七,你还愣着做什么?帮忙啊!” 另一个张梦雪立即叫道:“小七,千万别上当,那女鬼想让我们自相残杀!” 先前那个张梦雪说:“小七,别听她一派胡言!她就是女鬼,快动手吧!” 两个张梦雪左一句右一句,我的脑袋感觉都快爆炸了,冷汗潺潺而下,我真的不敢出战,因为我不知道帮谁,如果帮错了,那就是帮着女鬼对付张梦雪。 正在我不知道该如何抉择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小七,你怎么在这里?!” 我蓦地一惊,只见蚊子的身影出现在卧房门口,他的身后还跟着二师兄赫轩。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在这里?之前打你家电话没人接!”看见蚊子和赫轩,我仿佛看见了救星,也许他们能有办法帮我鉴别真假张梦雪。 蚊子说:“你那天不是跟我说过随家闹鬼的事情吗,我觉得这个民国女鬼肯定有些厉害,今天一放假我就去找二师兄,想着过来看看情况!” 说到这里,蚊子一下子就愣住了:“张梦雪?!还是张梦雪?!这里……怎么会有两个张梦雪?” “她是假的!”两个张梦雪同时都说对方是冒牌货。 “有一个肯定是假的,很可能是女鬼幻化的!”蚊子回头问赫轩:“二师兄,有什么法子辨别真伪吗?” “这个简单!”赫轩直接从腰间摸出太极真火轮:“凡是妖魔鬼怪,都惧怕太极轮上面的真火,只要我祭起太极真火轮,真假立马知晓!” 赫轩一边说,一边开始催动咒语。 “呜哇--”突然一声鬼啸,其中一个张梦雪唰的穿过墙壁,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太极真火轮的威慑下,女鬼终于伪装不下去了,我心中恼怒她刚才欺骗玩弄我,怒吼着就要追出门去。 赫轩一把拦住我:“别追了!女鬼的鬼力很强,整幢别墅都已经被她布下了结界!这里应该是她的老巢!” “小雪,你没事吧?”我回身问张梦雪。 张梦雪撅起小嘴,抱臂冷哼道:“走开,我不想跟你说话!你刚刚居然不相信我!” 我尴尬地摸了摸脑袋:“刚才那种情况,你说我敢相信谁啊?” 张梦雪别过头去:“要不是蚊子他们赶到,今天你是不是就看着我被女鬼杀死?” “我……”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枉我冒着生命危险到处找你,你个没良心的!”张梦雪脸颊一红,伸手在我的胳膊上用力掐了一把。 我捂着吃痛的胳膊,还是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那你刚才到底是门口站着的那个,还是屋里的那个?” “你猜!”张梦雪撂下两个字,剩下我一脸茫然,我猜?我怎么猜得到呢? “对了,你刚刚在哪里跟老九走丢的?”我问张梦雪。 张梦雪说:“和你走丢以后,老九本来还在我身旁的。我心下着慌,带着老九满屋子找你,后来当我爬上二楼的时候,这才发现老九也不见了!” 我点点头:“照你这么说,你跟老九应该是在一楼走丢的,我们下去找找看!” 我们在一楼转了一大圈,当我走进厨房的时候,我隐约听见咔嚓咔嚓的奇怪声音。 张梦雪显然也听见了,她望了我一眼,我俩同时把目光投向角落里的大冰箱。 什么东西?! 是老鼠吗? 张梦雪和我同时拔出武器,一步步朝着冰箱靠拢,那奇怪的声音是从冰箱里传出来的。 我伸手握着把手,冲张梦雪竖起三根手指,张梦雪会意,点点头,举起龙王刺。 “一!二!三!”我比划着手指,数到三的时候,我猛地拉开冰箱门,张梦雪高高举起龙王刺,整个人顿时就愣住了。 我往冰箱里看了一眼,一股寒气从冰箱里冒出来,我也瞬间石化了。 因为冰箱里竟然坐着……老九! 第两百四十四章骨灰坛 老九?! 我和张梦雪眼珠子差点都飞了出来。 这……这小子是在干嘛? 老九坐在一堆零食里面,盘着双膝,面前是一袋薯片,左手拿着娃哈哈AD钙奶。右手拎着一袋牛肉干,嘴角还有爆米花渣子。刚才那奇怪的咔嚓声响,根本不是什么老鼠,而是老九啃咬薯片的声音。 老九怔怔地看着我们,机械性地抓起一块薯片塞进嘴里,咔嚓! 老九一脸萌态,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珠子,还把薯片递到我们面前:“来,整一片!” 我一口鲜血涌上心头。差一点点就背过气去。 苍天啊!大地啊! 我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儿子啊? 我……我上辈子造地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老天爷要安排个妖孽来折磨我呀! 我欲哭无泪,极度尴尬地扭头看向张梦雪:“这就是……走丢了?!” 张梦雪一把夺过娃哈哈AD钙奶,呼噜噜吸了一口,将空瓶塞回老九手里:“我们在外面拼死拼活,你居然悠闲的坐在冰箱里吃零食?” 老九嘿嘿笑了笑:“我发现这里的食物很多嘛!坐在零食堆里大吃大喝的感觉真是太棒啦!老爸,收工了吗?带我去超市买零食吧,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人类的东西那么好吃!对了,那个娃哈哈特别好喝,多买点回家!”冬低讨技。 “你还想喝娃哈哈?你给我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我气急败坏,一把将老九从冰箱里拎了出来,就这样的情况下,那小子还死抱着牛肉干不放。 我戳着老九的脑袋骂道:“你看你这副吃相,丢不丢人呐!一天到晚只知道吃。我不是让你保护二妈吗?” “啥?!”张梦雪鼓起腮帮子。 呀!都怪老九,害我也跟着习惯性喊“二妈”,我尴尬地笑了笑,赶紧纠正道:“我不是让你保护小雪吗?你擅离职守。还跑去吃东西,你以为我们是出来野炊的吗?” 老九一脸委屈,眼泪汪汪。默默地抓了一块牛肉干塞进嘴里。 我简直要疯了,我训斥他就像是对牛弹琴,他根本不买我的账,居然还顾着吃! “不准吃了!”我生气地夺过他手里的牛肉干:“真是气死我了!” 然后我毫不犹豫地塞了块牛肉干进嘴里,唔,味道不错,还挺香的,吧唧吧唧,再吃一块!吧唧吧唧! 张梦雪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一脸炭黑色:“我简直对你们父子俩佩服的五体投地。我给你们跪了,真心跪了!” 扑通!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我们微微一惊,快步跑出去。 只见随心颖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怎么回事?”我蹲下身来,探了探随心颖的鼻息,很微弱。 蚊子说:“她突然就晕倒了!” “应该是体虚造成的晕厥,还是送医院吧!”我将随心颖背负在肩上,这些天随心颖精神压力巨大,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身体机能已经到了极限。再加上今晚受到的一系列刺激,她再也支撑不了,身体一下子就垮掉了,这种情况肯定需要住院治疗。 我们急匆匆地往外走,大门上贴着一张黄符,这张黄符能够打通别墅里面的结界,怪不得蚊子和赫轩能够进入别墅。 离开别墅,外面已经是深夜,夜风很清凉,我们有一种回到现实的感觉。 我们把随心颖送到医院,值班医生正好认识随心颖,很快就通知了随心颖的爸爸。 得知宝贝女儿半夜进了医院,随心颖的爸爸火急火燎赶到医院。 随心颖的爸爸随锋大概四十出头,留着一头短发,浓眉大眼,显得很精神。即使已经人到中年,但气场依然很足,有种成熟男人独特的韵味,从脸型轮廓不难看出,随锋年轻时候肯定也是一个大帅哥,要不然怎么会生出随心颖这样的美人胚子。 医生告诉随锋,随心颖没有大碍,只是体质虚弱,住院观察几天应该就会好转。 随锋满脸愁容地退出病房:“你们是心颖的同学?” 我们点点头。 “你们怎么知道她晕倒的?今晚你们在一块儿玩吗?”随锋问。 “叔叔,有件事情我得跟你讲一讲!”我站起身来。 “哦?什么事情?”随锋浓眉一挑。 “关系到你女儿安危的事情!”我说。 休息区,随锋一个劲地吸着闷烟,烟雾袅绕,都快看不见他的脸了。 “小兄弟,我去洗把脸!”随锋匆匆而去。 刚才我把关于别墅闹鬼的事情一五一十,详细讲述给随锋,随锋听完以后一连抽了五根烟。在整个讲述过程中,他一言不发,只是脸色阴郁的难看,说到紧张时刻,他的身躯也不会禁不住微微颤抖。 片刻以后,随锋回来了,神情憔悴,任谁听说了这样的事情,心情都不会好过。 随锋深吸一口气,说的第一句话是:“没想到花那么多钱装修的别墅,竟然会闹鬼!” 然后他低下头,抹了一把脸,很懊恼地说:“原本想把别墅送给心颖做生日礼物,哄她开心的,没想到……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说到这里,随锋霍地抬起头来:“那个女鬼为什么会缠上心颖?你不是说她是民国时期的女鬼吗?屋子里的孩子们跟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害他们?” 我叹了口气:“这就是我想弄明白的问题!我想问问你,这幢别墅是怎么来的?当初修建别墅的时候,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随锋告诉我们:“以前没有别墅,而是一座老宅子。有个生意伙伴陈子豪欠我钱还不上,就把他家的老宅子拿出来抵押给我。我看环境不错,就找人拆了原本的老宅,重新修建了这幢别墅!” “拆了老宅?!”我和蚊子对望一眼,心中微微一动。 “还有呢?在拆除老宅的时候顺利吗?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儿?”蚊子问。 随锋皱着眉头想了想:“怪事儿好像没有,工程进展的挺顺利的,不过开工的时候确实发生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我和蚊子一下来了精神。 随锋说:“我本身就是搞房地产的,手下有支施工队,我把这个工程交给下面的包工头去做。老宅子很快就拆除了,准备打地基的时候,施工队在原本的老宅下面挖出了一个骨灰坛!” “骨灰坛?”我猛地一惊:“那个骨灰坛现在埋在哪里?” “这个我不清楚!”随锋摇摇头:“当时包工头给我打电话说这件事情,我给陈子豪打电话问他这事儿,结果陈子豪居然说不知道,不是他家先人的骨灰坛,让我们自己处理,后来我就通知包工头自行处理了!” “靠!”蚊子使劲一拍膝盖:“那可是骨灰坛呀,你们怎么能够随便处理呢?好歹也得找个地方好好安葬了吧!我给你说,你最好找到那个包工头,问清楚骨灰坛的下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所有的祸事都是因这个骨灰坛而起的!” 随锋被蚊子这番话吓到了,满脸忧色地看着我们:“真……真的吗?” 蚊子拂袖起身,很严肃地说:“依我看,那个骨灰坛里十有八九装着的便是那杜秋孜的骨灰,你们擅自挪动了她的骨灰,等同于让她尸骨无存,她不找你们报仇才怪呢!” 我的猜测分析基本上跟蚊子一致,凡事有果必有因,为什么他们完全不认识杜秋孜,杜秋孜却会来找他们报仇?这个骨灰坛确实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看来当下之急,便是要尽快找到骨灰坛! 第两百四十五章不尊重死者 天一亮,随心颖还在昏睡。 随锋看了一眼他的宝贝女儿,带着我们往包工头家里赶。 随锋开的是一辆奔驰越野车,很霸气。也很奢华。 包工头姓王,名叫王洲。 随锋给王洲家里挂了电话,但是却没人接听。 随锋担心女儿的安危,所以带着我们火急火燎赶往王洲家里。 只可惜,铁将军守门,家里也没人。 随锋急得掏出手机,大声吩咐他的秘书:“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今日之内,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王洲给我找出来!” 随锋怒气冲冲地走下楼。迎面走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你们找王洲?”老太太一脸警惕地看着随锋。 随锋停下脚步:“对!我是他老板。找他有急事!大娘知道他在哪里?” 老太太说:“我是王洲的母亲!我儿媳妇昨晚临盆,王洲还在医院里守着呢!” “太好了。大娘,他在哪家医院?”随锋面露喜色,感觉找到了救星。 弄清王洲所在的医院,我们又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果然在医院里找到了王洲。冬记欢技。 随锋的突然到来令王洲倍感意外:“随总,你……怎么到这里来啦?” “我来找你的!”随锋将王洲叫了出来。 王洲一头雾水:“什么事儿这么要紧?居然要随总亲自跑一趟?” 随锋情绪激动,一把揪住王洲的衣领:“我且问你,当初给我修建别墅的时候,是不是在地下挖出了一个骨灰坛?” 王洲有些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随总,你无缘无故怎么突然问起这事儿?” “你甭管!你给我仔细说说当时的情况!”随锋命令道。 王洲只好说道:“没错!当初我们确实是挖到一个骨灰坛!那天是夜晚。工人们都在加班加点的干活,老宅子已经被拆除了,地基有点沉陷,所以我们准备先加固地基。在进行地基作业的时候,一个工人抡起锄头砸下去,就发出哐当一声响。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 众人还以为挖到了什么宝贝,七手八脚帮忙把东西给刨挖出来,结果东西一出土,在场所有人都傻眼了,那竟然是一个骨灰坛。年代应该比较久远,造型古朴,上面还印着一些花纹。 当时工人们都觉得这个东西很晦气,不敢再碰。 我获悉这个消息以后,立刻就给随总您打了电话,后来您回话告诉我,让我随便把那个骨灰坛处理了!” “那你到底是怎样处理那个骨灰坛的?”随锋一脸紧张地问。 王洲愣了愣,回忆了好一会儿:“好像……好像是扔掉了!” “什么?!扔掉了?!”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我的心登时沉了下去,乖乖,这件事情不好收场了! “扔了?!”随锋的嘴巴张得老大,突然兜头一巴掌就呼在王洲的脑袋上:“你他妈作死啊!” 王洲被这一巴掌打懵圈了,捂着脑袋,不明所以,一脸委屈地说:“随总,不是您叫我自行处理的吗?” “草!”随锋狠狠跺了跺脚:“那你扔到哪里去了?” 王洲结结巴巴地说:“大家都说那东西晦气,后来就用一块破布包着,扔到运杂物废料的车上带走了,应该……应该是送到垃圾场去了吧!” 随锋的脸都黑了,骨灰坛被送上垃圾车,怎么可能找得回来?就算找回来,估计那骨灰坛也早就被砸烂了。 蚊子跳出来,指着王洲的鼻尖骂道:“你这家伙怎么做事的?那可是骨灰坛,再怎么处理也不能随便扔到垃圾车里去吧,你这是不尊重死者的行为,你会遭到报应的!” 王洲打了个哆嗦,一脸骇然地看着蚊子:“报应?!” 蚊子正色道:“你最近有没有碰上什么倒霉的事情?或者说你觉得很诡异的事情?” 王洲揉了揉太阳穴,满脸疲惫地坐在走廊长椅上,摸出一支烟,自顾自点燃,吐了两个烟圈,这才幽幽说道:“我最近确实挺倒霉的!二十多天前,一个工人出了事故,死了,赔了一大笔抚恤金。说来也巧,死掉的那个工人就是第一个发现骨灰坛的人!” 王洲说到这里,莫名有股阴风穿过走廊,众人心里不禁一寒:“那人是怎么死的?” “摔死的!”王洲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高空作业,大家从踏板上走过去都没有事,偏偏他一踩上去,踏板就断了。更奇怪的是,那天他还背着保险绳,结果保险绳也断了,直接从几十米高的地方摔下去,摔成了一滩肉酱,完全散了架,直接就拉到殡仪馆烧掉了!” “还有呢?”蚊子抱着臂膀问。 “半个月前,我骑摩托车回家!我记得那晚没有月亮,很黑,我喝了点酒,摩托车骑的比较快。当时已是半夜,街上也没有行人。在通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前方明明是没有人的,但恍惚间我却发现前方莫名其妙冒出一个人,好像是一个女人,穿着旗袍,大半夜的就那样站在十字路口,怪吓人的。她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也不避让。 我吓了一大跳,酒也醒了大半,一个急刹车,由于惯性太大,摩托车凌空翻腾了一圈,将我重重地压在摩托车下面,我疼得爬不起来,左手臂当场就粉碎性骨折。 我又惊又怒,回头想骂那个女人,但是却发现那个女人竟然不见了踪影,十字路口空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后来我越想这事儿心里越是不妥,还专门托交警队的朋友,帮我调取了那晚上十字路口的监控录像。你们猜怎么着?监控录像的画面中,根本就没有那个穿旗袍的女人,只有我一个人骑着摩托车,然后突然发神经似的来了个急刹车,接着就翻车了。 交警队的朋友说我是酒喝多了,产生了幻觉,可是……可是我却不认为那是幻觉……” 说到这里,王洲抬起头来:“你们说这些事情都跟那个骨灰坛有关吗?” 蚊子点点头:“恭喜你,你被那个旗袍女鬼盯上了!” “啥?女鬼?”王洲惊得跳了起来,面露惶恐之色:“莫非……莫非你们也见过那个穿旗袍的女人?” 随锋点点头:“我们之所以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没想到你也被旗袍女鬼缠上了!” “随总,不……不是开玩笑吧……这……这不科学!”王洲脸色惨白,重新跌坐在椅子上,身体止不住瑟瑟发抖。 随锋冷冷说道:“撞没撞鬼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我有必要拿我女儿的性命开玩笑?” 扑通! 王洲一下子就跪在地上,抱着随锋的裤腿,抖得跟筛子似的:“随总,那……那现在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上有老下有小,我……我还不想死啊!这件事情是我帮你盖房子的时候发生的,你不会见死不救吧?你一定得救救我!救救我!” 随锋叹了口气:“你跪错人了,现在我的女儿也是受害者,想要解决的办法,你问这几位小兄弟吧!” 随锋指了指我,蚊子,以及赫轩。 王洲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他们?他们能做什么?” 赫轩背负双手道:“在下乃青羊宫道士,你说我能做什么?” “哎哟!原来是道爷呀!失敬!失敬!”王洲赶紧抱着赫轩的裤腿:“这位道爷,拜托你一定要救救我!我也是无心之过!你能不能跟那女鬼沟通沟通,让她不要再来找我!” 赫轩冷笑两声:“女鬼若是能够听我的命令,那可就天下太平了!这都是你自己种下的罪孽,谁让你不尊重死者呢,现在才知道后怕啦!” “道爷!我知道错啦!你就直说吧,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呀?”王洲都快急哭了。 “是呀!赫道长,现在骨灰坛是找不回来了,我们该如何是好?”随锋问。 赫轩摸了摸下巴,沉吟道:“你之前不是说老宅是陈子豪抵押给你的吗?你现在尽快找到陈子豪,我想了解一下女鬼的背景身份,摸清女鬼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怨气!” 第两百四十六章衰老 下午的时候,我们在一间小茶馆里见到了陈子豪。 陈子豪还不到四十岁,很瘦,一副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样子。 大冬天的,陈子豪只穿着一件单外套,趿拉着一双棉布鞋,把手笼在衣袖里面,面前放着一杯花茶,正在看人下象棋。 来的路上,随锋给我们提起过陈子豪,说这小子脑子很灵光,初中毕业就出来闯荡。积累了不少财富。后来倒腾钢材,三十岁的时候就有上千万资产。只不过后来遇人不淑。生意失败,一下子从天堂掉入地狱,变得穷困潦倒,一天到晚就在茶馆里打发时间。常常身无分文,连上桌打牌的钱都没有,只能待在一边看人下棋。 看见随锋的到来,陈子豪显得有些意外:“哟,随大老板,什么风把您给吹这儿来了?” 随锋将陈子豪拉出茶馆:“我来找你的!” “找我?!”陈子豪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哥有啥好差事照顾一下兄弟的?” “我是来问你事的!”随锋说。 “哦!”陈子豪希冀的眼神暗淡下去,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有烟吗?” 随锋摸出中华烟。递给陈子豪一支。 陈子豪高兴地接过,放在鼻尖嗅了嗅,还问随锋借了个火,美美地吐了个烟圈:“你想问啥事儿呀随哥?” “问问关于陈家老宅的事情!”随锋说。 “陈家老宅?!”陈子豪困惑地看着随锋。 “就是你抵押给我的那座宅子!”随锋说。 陈子豪哦了一声:“怎么啦?那座宅子有问题?” 随锋沉下脸问:“那座宅子一直都是你们陈家的?” “也不算!其实那不是陈家老宅,宅子的主人原本姓朱!”陈子豪吐着烟雾说。 “不姓陈?!”随锋显得很意外。 陈子豪耸耸肩膀:“听我爷爷说,那宅子的主人原本姓朱。是一个教书先生。后来那个教书先生把宅子变卖给了我爷爷,当时可能急着处理,所以价钱也比较低。我爷爷觉得宅子不错,又大又气派,于是就把那座宅子盘了下来!” 直至目前为止,事情更加的扑朔迷离,原来这座不是陈家老宅,原本的主人是一个姓朱的教书先生。那么这个杜秋孜的骨灰坛,很可能跟朱家人有关系。 “你们陈家认识一个叫杜秋孜的女人吗?”随锋问。 陈子豪摇摇头:“不认识!我家没有姓杜的人!” “你们陈家在宅子下面埋过什么骨灰什么棺材没有?”随锋又问。 陈子豪怔了怔:“啥?!在自家宅子下面埋骨灰棺材?我有病吗?!” “你肯定没有埋过任何东西?”赫轩一脸正色地问。 “埋过一样东西!小时候在教师宿舍偷了班主任的内衣,很激动,不知道藏在哪里,后来就在老宅后院挖了个坑,把内衣埋在里面,没事儿拿出来欣赏欣赏!”陈子豪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微微的得意。 张梦雪白了陈子豪一眼,轻声啐骂道:“死变态!” 陈子豪耳朵挺尖的:“哎,这可不是变态,这是欣赏!” 我们又跟陈子豪聊了一会儿,也聊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随家别墅以前是老式的宅子,最先住了一个姓朱的教书先生,后来这个教书先生不知经历了什么变故,把宅子转手卖给了陈子豪爷爷,而后陈子豪的爷爷又把这套宅子交给陈子豪,但是陈子豪经营不善、生意亏损严重,无力支付欠债,所以又把这套宅子抵押给了随锋。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我们原本以为找到陈子豪就能查出杜秋孜的身份背景,没想到还是一无所获。 看样子,杜秋孜确实是跟朱家有所关系,要想查出杜秋孜的底细,就得找到朱家的人。 可是这都快一百年过去了,人海茫茫,我们到哪里去寻找朱家后人?并且,就算找到朱家后人,他们又能否清楚关于杜秋孜的故事呢? 我突然觉得希望非常的渺茫,一颗心都凉了半截。 “子豪,你能找到朱家的人吗?”随锋问。 陈子豪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随哥,你在开什么玩笑?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朱家人早就不知所踪,天下之大,我到哪里去寻找他们?再说了,当初跟朱家人做交易的是我爷爷,我爷爷早都已经归西了,我都完全不认识朱家的人呀!” 陈子豪喋喋不休的说着,唾沫横飞。 随锋道:“我知道你在江湖上有不少人脉关系,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尽快找到朱家后人,我必须要查清楚杜秋孜的底细。当然,不会让你白费功夫的,你不是一直想要东山再起吗?如果能够找到朱家后人,我给你一百万的启动资金!” 随锋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陈子豪听见“一百万”,眼睛唰地就亮了,激动的嘴唇都在哆嗦。 “怎么样?成不成交?”随锋问。 陈子豪舔了舔嘴唇,将烟头扔在地上,重重踩了一脚:“成交!” 当当当!冬围尤扛。 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随锋接起手机,几秒钟过后,他的脸色唰地沉了下来,声音也很低沉:“好!好!我马上就赶过来!” 挂断电话,随锋急忙招呼我们离开,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医院那边刚刚打来电话,说心颖的病情有点不容乐观!” “什么?!”我猛然一惊:“心颖不过只是晕厥过去而已,休息几天应该就没事了,怎么……怎么会病情加重呢?” 随锋急得额上青筋暴露:“我也不知道!先赶回医院看看吧!” 一行人匆匆赶回医院,正好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在给随心颖做检查,他举着一个小手电,扒开随心颖的眼皮照了照,眉头紧皱。 “怎么样医生?我的女儿怎么样?”随锋一个箭步冲进病房,拽着医生的手。 医生叹了口气:“你女儿的病情很奇怪,我们给她做过全身检查,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体质有些虚弱,按照常理来讲,休息几天,补充些营养应该就没事了。可是,可是刚才护士巡房的时候,却发现你的女儿出现了新的问题!” “什么问题?”随锋的心弦一下子紧绷起来。 医生伸手撩起随心颖的头发:“你看!” 我们定睛一看,顿时失声惊呼,真是奇了怪了,随心颖的头发……竟然变成了银白色…… 当然,现在还不是满头白发,但是白发正在逐渐蔓延,慢慢取代原本的黑色长发。 随心颖原本有着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长发及腰,很漂亮。 但是现在,她那头漂亮的长发竟然在逐渐变成白发,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医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女儿的头发怎么会变成这样?这……这不会是中毒了吧?”随锋这个四十岁的成熟男人,此时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医生摇摇头:“我们做过毒理反应,没有在她体内检测出任何毒素。刚刚我们又一次给她做了一次详细检查,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她的生理机能竟然在快速衰老。也就是说,现在随心颖的体质,相当于一个六七十岁老太太的体质,所以她才会黑发变白发!” “什么?!”医生的这番话犹如惊雷般在我们的心头炸响,生理机能快速衰老?这……这怎么可能? 随锋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向后踉跄了一步,险些摔倒。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病床上的随心颖,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怎么会这样?我的女儿才十四岁呀,怎么会衰老成六七十岁的身体?” 医生很无奈地说:“我们暂时检查不出任何病因,但是经过检测,你女儿的生理机能确实已经退化到六七十岁,她现在是一个老太太了!” 顿了两秒钟,医生继续说道:“而且我很担心,按照这个速度衰老下去,随心颖很可能会迅速走向死亡!” 我们怔怔地看着双目紧闭的随心颖,她还是那么漂亮,像个熟睡的洋娃娃,可是她很可能永远都不会再苏醒过来,她很可能就这样死去,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两百四十七章失阳症 医生退出病房,对于随心颖这种奇异的病症,院方也是束手无策。 昨晚送来都还好好的,今天她的体质就迅速衰老。连资格最老的医生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病症。 随锋一脸颓然地坐在床沿边上,紧紧握着随心颖的手。 随心颖的小手之前很白很嫩,而现在,她的手就像树皮一样苍老,上面布满皱纹。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看见宝贝女儿变成这副模样,随锋这个在江湖上混迹多年的大男人终于扛不住了,他捂着脸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在场众人无不为之动容。 “早知道我不把别墅送给心颖,心颖也就不会出事了!”随锋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 赫轩伸手探了探随心颖的鼻息,沉吟道:“这不是普通的衰老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杜秋孜很有可能吸走了随心颖的阳寿,所以她才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什么?!”随锋一下子跳了起来:“你是说……心颖……被那个女鬼吸走了……阳寿?!” 赫轩点点头:“对于某些鬼力高强的厉鬼来说。阳寿是他们修炼的最好营养!所以心颖不是普通的体质衰弱,而是失阳症!因为被女鬼吸走了寿命,所以她才会衰老的这般迅猛!” “那……那我的女儿还有救吗?”随锋张了张嘴巴,脸上挂着泪痕。冬肠尽弟。 赫轩道:“理论上来说应该有救,我先回去问问师父!” 赫轩冲我们微微一抱拳,转身离开病房。 看着随锋一脸憔悴的样子,蚊子安慰道:“叔叔您放心,我们师父神通广大,应该会有法子救她的!” 随锋紧紧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嘴唇都快溢出血来。 我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随心颖,心里很难过。 难道这样一个漂亮的小公主。就这样长眠不醒吗? 老天爷,你会不会太残忍了一点? 为什么偏偏对好人这样无情,为什么那些作恶多端的坏人却能长命百岁? 这个世界,还有公道可言吗?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带着沉重的心情退出病房。 张梦雪一脸神伤:“没想到心颖会变成这样!真希望青羊宫的道长能够想出救命的法子!” 我点点头,很是疲惫地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从昨晚到现在,我一直都没有休息过,甚至连东西都没有吃,体能已经逼近极限。 “你肯定饿了吧,我下楼去买点吃的!”张梦雪转身往楼下走去。 “哎!”蚊子也从病房里走出来,一屁股坐在我的身旁。 “心颖还有救吗?”我的心情充满忧伤。 蚊子叹了口气:“看我师父怎么说吧,他说有救那就有救,他若是说没救了。那就真的没救了!” 顿了顿,蚊子猛地一拍膝盖:“啊!对了!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那晚在殡仪馆遇见的道士。基本上已经弄清了他的来历!” “啊?那人是什么来头?”我迫不及待地问。 蚊子皱了皱眉头:“他叫王若明,曾是青羊宫的道士!” “啥?竟然真的是青羊宫道士?”我惊得差点跳起来。 蚊子道:“喂,麻烦你听清楚了,我说的是曾经,早在十五六年前,他就已经不是青羊宫道士了!按照辈分来讲,王若明应该才是真正的大师兄,天资非常聪慧,就是心术有些不正。他痴迷于道法,尤其喜欢专研那些道家严厉禁止的秘术。擅自修习禁术是道家大忌,所以被师父逐出了青羊宫。一晃十多年过去了,没想到王若明不仅没有半点悔改,反而变本加厉,现在居然在修习邪恶的炼尸术,已经算是入了魔道!” 我听得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号称西南第一道观的青羊宫,怎么会冒出王若明这样的人? 蚊子最后补充了一句:“师父还说了,像王若明这样的劣徒,人人得而诛之!不过师父也叮嘱我们,再碰上王若明,千万不能与之硬碰,王若明的道行还是有点深度的!” 张梦雪买了一个肯德基的全家桶回来,我们也确实是饿坏了,三两下就把全家桶吃了个精光。 一团红光闪过,嗖一下钻进桶里。 只见老九头下脚上,呈倒栽葱的姿势插在桶里,两条小腿跟青蛙似的乱蹬,露出一个雪白的屁股,瓮声瓮气地在下面叫骂:“怎么只剩鸡骨头了?太残忍了吧,我鄙视你们!” “这鬼婴挺可爱的!”蚊子拍了拍老九的屁股。 老九在下面骂:“老爸,有怪蜀黎猥亵你的儿子,让他把脏手拿开!” 我把老九拉出来,咧嘴摆了个造型:“我都这么可爱,我儿子当然可爱!” “噗!”蚊子嘴里的百事可乐全都喷在我的脸上:“你儿子?!” 我还没有说话,老九伸手吊着我的脖子:“我是他的私生子!” “滚!”我抬手一巴掌将老九拍回脖子上,然后咧嘴尴尬地笑了笑:“这小子口没遮拦,最喜欢胡说八道!” 蚊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只相信童言无忌!” 晚些时候,赫轩从青羊宫返回,额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怎么样?师父怎么说?”我和蚊子同时站起来,急切地看着赫轩。 随锋也快步从病房里小跑出来,拉着赫轩就问:“赫道长,我的女儿……还有救吗?” 赫轩拍了拍随锋的手背:“师父说了,失阳症可以治,但是需要寻找一些补阳的灵药!” 一听说“失阳症”可以治,我们全都欢呼起来,这就意味着随心颖有获救的希望了,总比完全没有希望的好。 随锋激动地问:“需要什么灵丹妙药?快告诉我!” 赫轩正色道:“师父指明了一条出路,在青城山后山,据说有一种补阳仙药,名叫‘补阳草’,要想救活心颖,我们需要弄一些补阳草回来!” 随锋眉头一喜:“这个好办,我立马派人去青城后山,采一些补阳草回来!” 赫轩道:“不急,这事儿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们需要从长计议。那补阳草相传在青城后山的神仙洞,路途艰险,不是人人都能去得了的地方!” 随锋涩声说道:“心颖是我的女儿,不管前路有多么危险,只要能够救活她,我……我就算拼了自己的命不要,也要为她寻回补阳草!” 赫轩道:“那我们先商议商议再说吧!” 经过一夜商议,决定这次去青城后山寻找补阳草的人选,赫轩和蚊子,我,张梦雪,以及随锋的两个贴身保镖,阿龙阿虎,两人都是特种兵退役,身手很好,能够给我们保驾护航。至于随锋就留在医院照看心颖,因为随锋也不是练武之人,如果在路上遇见什么状况,随锋反而会成为拖油瓶。 对于我们能够帮忙寻找补阳草,随锋表示万分的感谢,并承诺事成之后,将给予我们每人一百万的酬劳。 赫轩正色道:“随老板,我们此次并不是为了报酬而去,捉鬼驱妖本就是我们青羊宫分内之事!” 对于有钱人来说,一百万就跟一百块一样,我们这一趟要去六个人,相当于酬劳费就是六百万,这对我们普通人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但是对于随锋来说,只要能够救活他的女儿,这六百万又算什么呢?钱没了可以再挣,但是女儿没了就没了,失去的亲情永远都找不回来。 商议结束,我们横躺在走廊长椅上,打了个盹。 一天一夜都没休息了,我们确实是困极了,很快就进入梦乡。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天就亮了。 随便洗漱一番,下楼吃了个早饭,一辆越野吉普车开到面前停下,阿龙和阿虎也已经到了。 第两百四十八章暮归客栈 吉普车上走下两个强壮魁梧的汉子,两人的年纪都在三十岁左右,海拔高度也差不多,在一百八十公分的样子。留着清一色的刺猬头,头发根根直立,棱角分明的脸庞上面再架着一副黑框墨镜,散发出一种冷酷的杀气。 左边那人的左臂膀纹着一条青龙,龙头盘绕在肩膀上,龙身缠绕着整条手臂,手背上面是一个苍劲有力的龙爪,栩栩如生,威风凛凛。从纹身就能知道名字,此人定是阿龙无疑。 右边那人的右臂膀上是一个猛虎刺青。肩膀上扛着一个虎头,万兽之王的霸气显露无疑。远远看去,右手臂膀像是一座山。而那头猛虎就屹立在这座山头之上,气场逼人。不用多说,此人肯定是阿虎。 两人不愧是特种兵退役,那种由内向外自然散发出来的杀气,是真正经历过浴血战场的人才会拥有的气场。 两人皮肤黝黑,那一块块肌肉凸显出阳刚的力量,粗壮的青筋爬满双臂。 即使是在大冬天,这两人也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迷彩小背心,下身穿着迷彩裤,踩着黑色的高帮军靴。 两人同时摘下墨镜,犀利的眼神如同野兽般可怕,那是一种嗜血的眼神。 他们步伐整齐地走到随锋面前。跟随锋问了一声好。 随锋叮嘱了两人几句,两人点头领命,转身招呼我们上车。 迷彩色的越野吉普车非常具有粗犷的气息,虽然没有随锋的奔驰车那样奢华,但是这种奔放的野性是我最喜欢的。尤其是当车提速以后,整个车身全部都在响动的那种感觉,真是太有男人味了。 阿龙和阿虎也不是那种特别冷酷,不善言辞的人,他们甚至还主动问我们抽不抽烟。 青城山地处都江堰市,距离成都不算远,开车过去也就一个多钟头。 今天的天气不错,冬季里难得的暖阳,照得人暖洋洋的。 这一趟可能要耽搁好几天的时间。至于学校那边,随锋会帮我们搞定的,以随锋的财富和社会地位。估计在成都这块地盘上,还没有他摆不平的事情。 路上的时候,我们和阿龙阿虎攀谈起来,大家彼此相互了解一下,增进友谊。 原来阿龙和阿虎都是国内赫赫有名的蓝剑特种大队退役,两人都是非常优秀的特种兵,不仅在世界特种兵大赛中为国争光,还经常临危受命,执行了不少极度危险的任务。 我问他们是不是像电视里演的那样精彩火爆,阿龙笑了笑,吐出一个烟圈:“比你们在电视上看见的更加惊险火爆!” 然后阿龙给我们讲了一个真实的故事,他们还在特种大队服役的时候,接到前往云南丛林抓捕毒贩的命令。为了赶时间,他们是乘坐武装直升机过去的,直接空降在荒无人烟的原始丛林里面。 他们在丛林里面,除了要随时提防来自毒贩的威胁以外,还要时刻提防来自丛林本身的危险。原始丛林里面有着各种各样的毒虫,甚至还有吃人的植物,运气不好还会踩上地雷,那可就中大奖了。 战斗很惨烈,毒贩异常凶猛,全是亡命之徒,而且配备有重火力的杀伤性武器,他们仗着地形优势,在丛林里跟特种部队周旋。在毒贩的阻击下,阿龙他们错过了登机返回的时间。 说到这里,一直沉默开车的阿虎突然打开了话匣子:“跟我们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士一个个倒了下去,就连尸骨都找不回来。我们在丛林里面足足奔袭了七天七夜,打到最后只剩我和阿龙两个人。渴了,我们就喝露水。饿了,我们见什么就吃什么,吃过山鼠,吃过蛇,甚至还吃过蚂蚁。没有子弹了,我们就拿着军刀跟毒贩肉搏,七天时间里,死在我们手里的毒贩没有过百,也有好几十个吧!” “对呀!我们可是赚大了!”阿龙的眼睛里浮现出欣喜的神色。 我们听得惊心动魄,然而这两个家伙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经历过太多生死的人,就不会再把死亡当成一回事。 “对了,我还没吃早饭呢!”阿龙从座位下面抽出一个口袋,口袋里装着两斤生牛肉,这家伙从裤腿里拔出野战军刀,唰的划下一大块生牛肉,直接塞进嘴里,吧唧吧唧的咀嚼起来,血水顺着他的唇角流下来,那可是生牛肉啊,但是他却吃得津津有味,还不忘舔一舔嘴角的血渍,大赞道:“唔,正宗黄牛肉,不错!” 青城山为中国道教发源地之一,属道教名山,古名“天仓山”,又名“丈人山”。在四川名山中与剑门之险、峨嵋之秀、夔门之雄齐名,有“青城天下幽”之美誉。 青城山分为前山和后山,前山是风景区主体部分,而我们这次要去的是后山。 青城后山的宫观香火虽无前山之盛,然而清幽洁净却更胜一筹,有着“一山幽意论平分”之说。 车到山门停下,我们徒步进山。 这里的自然风光非常迷人,古道上山花烂漫,飞瀑流泉不绝;峭壁悬岩,天光云影一线;忽而栈道逶迤曲折,不见头尾;忽而村落群山环抱,绿草如茵,实乃现实版的“桃花源”,真是令人流连忘返。 一直走到黄昏时分,山道变得更加幽邃雅静,几乎已经看不见什么人烟了。 山风吹拂,带着一丝丝寒意。 “哎,前面有家客栈,我们今晚就在那里落脚吧!”赫轩说。 只见前方一棵高大的古树下面,一块客栈招牌若隐若现,上书四个朱砂大字:暮归客栈! 客栈感觉还不错,古色古香的,跟古代时候的客栈一样,是那种木头楼阁,雕花栏杆上面都能看见古老的木纹,散发着浓浓的古香古意。 “老板,住店!”阿龙走向柜台。 一个黑黑瘦瘦的中年男子打着呵欠爬起来,抠了抠眼屎:“我不是老板,我是掌柜!” “嘿!”阿龙咧嘴一笑:“有意思!” 掌柜的穿着一件花布袄站在柜台后面,面前放着的还是泛黄的算盘,而他身后的酒柜上,放着各式各样的酒,全是古朴的包装,不是酒坛就是酒壶,都没有现代的那种白酒。 掌柜的很瘦,留着两撇八字胡,模样长得挺有喜感。 “欢迎来到暮归客栈,本店有干净卫生的房间,舒适可口的饭菜,一定会带给您最贴心最温馨的服务!不知客官几位?”八字胡问。 “六位!”阿龙说。 “要用晚膳吗?”八字胡问。 “要!”阿龙点点头。 “明天的早饭呢?”八字胡继续问。冬肠池圾。 “都准备吧!”阿龙说。 八字胡点点头,手指在算盘上飞快地拨弄着,搞得哗哗响。 “按照本店住宿标准,每位入住者房费五十,晚饭二十,早餐十块,总计每人八十块。你们总共有六位,六人合计四百八十块!”八字胡笑眯眯地说。 阿龙递给八字胡五百块,让他不用找了,又单独递给他一百块:“晚饭准备丰富点,我们走了一天路,得吃点好的!” 八字胡笑着收下钱,比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 八字胡从抽屉里拿出三个房间的钥匙:“我们这里都是双人间,你们六位刚好可以住三间。晚上九点以前有热水供应,还有哦,本店没有电源,一切都按照古人的生活方式!” 八字胡将钥匙交给阿龙,转身进后院安排晚饭去了。 除了没有电源以外,整体环境都还不错,八十块钱挺值的。 “大家先上楼看看!”阿龙拎着钥匙,招呼大家上楼。 第两百四十九章吃人树妖? 暮归客栈不大,只有两层。 楼上一层也就五间房,我们霸占了其中三间。 能够走到这里的游客已经很少了,所以这里其实一年半载也来不了几个人。 阿龙和阿虎一间。赫轩和蚊子两师兄一间,我和张梦雪一间。 厢房不大,却很精致,里面的木板以及所有家具全是木制的,黄昏的晕照下泛着古老的柚木色。 虽然已是冬季,但是青城山依然绿意盎然,没有一点萧瑟的气息。有爬山虎悬挂在窗棱外面,风一吹,就轻轻摇晃着,发出哗哗轻响。 屋子里有两张床。有一个独立的卫生间,卫生间不是喷浴,而是木桶浴,没有门。只挂着一张白色帘子,确实古朴的可以。 一走进客栈,我突然就想到了颜苏。 在巫峡镇的时候,我和颜苏也住在这样的一间客栈里。 那一次,颜苏好像还亲了我,想着想着我英俊的小脸就开始微微发烫。 “哎,小七,你红着脸在那里发什么呆呢?想什么呢?”张梦雪回头叫我。 我定了定神。赶紧放下背包:“哦。没什么!没什么!” 张梦雪推开窗户,一抹残阳斜照。 迎着阳光,张梦雪伸了个懒腰,那慵懒的倩影真是有些迷人。 客栈后面是流淌的山涧,不时还传来一两声清脆的蛙叫。 山风拂动,那些漫山遍野的野花就像海浪般起伏,送来阵阵奇异的芬芳。 张梦雪感叹道:“这里的景致真美,有一天,等我垂垂暮年的时候,我也要寻一处这样的地方,每天都像生活在美丽的风景画里,没有烦恼,没有世俗忧伤,那该有多好啊!” 是呀! 如果能够每天都生活在画卷里面,没有尘世烦恼。那该有多好,神仙过的日子也不过如此吧! 休息了一会儿,八字胡掌柜叫我们下楼吃饭。 客栈底楼是个小餐馆,零星地摆着几张小桌子。 我们把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围坐下来吃饭。 不知道是不是阿龙多加了一百块的缘故,晚饭很丰盛,全是地道的农家菜。 烧的土鸡,风吹的老腊肉,还有山中特有的野菜,带着淡淡的清香。 八字胡抱来一坛自己酿造的米酒请我们喝,揭开封口,酒香清冽,沁人心脾。 八字胡得意地说:“酿酒可是我的独门绝技,这水可是取自山里纯天然的山泉水,所以口感非常清凉舒爽!”冬医丸技。 天色渐渐黑沉下来,山道上静悄悄的,偶尔传来一两声鸟叫。 八字胡给我们点亮两盏油灯,昏黄的光亮映照着客栈,仿佛在诉说岁月的沧桑。 吃着烛光晚餐,聆听虫鸣蛙叫,也算是一种享受。 这种惬意之感让我们暂时忘却了烦恼,忘却了苦痛,灵台一片清亮透彻。 客栈除了掌柜以外,还有一个小伙计,也就没其他人了。 八字胡和小伙计坐在隔壁桌子上,两个山野小菜,再加上一碟花生米和一碟亮晶晶的老腊肉,还有一壶清酒,这就是他们的晚餐。 阿龙热情地招呼掌柜和伙计一块儿过来喝酒,大概这里也很久没有来过人了,掌柜也很高兴,挨着我们坐下,叽叽喳喳跟我们吹起牛皮。 掌柜姓宾,一个很罕见的姓氏,名宾欢。 人如其名,做人就要欢乐才对嘛! 宾欢今年四十有余,早年丧妻,没有留下一儿一女,原本看破红尘,想要去青城山修道,或者进山去泰安寺出家为僧。结果在路过此地的时候,贪恋此地美景,一时性起,决定在此居住下来,安度后半生。 宾欢心地也善良,这个小伙计是他收养的流浪孩子,当初流浪到这里来,宾欢就把他留下了,这小子看着傻乎乎的,做菜的手艺还不错。 这两人在这幽静的山谷里相依为命,过上了半隐居的休闲生活,有生意的时候就顺带做点生意,没生意的时候他们也不会饿死。后面有一亩三分地,种点瓜果蔬菜,还放养了一些鸡鸭。 在座的人全部听得心旷神怡,都沉浸在了宾欢描述的美妙世界里面。 真的,有时候幸福不一定是腰缠万贯,荣华富贵,有时候两碟小菜,一壶清酒,没有人世烦恼,闲看朝升日暮,也是幸福的另一种境界。 讲到高兴处,宾欢还取出一支长笛,给我们吹了一曲。 笛声悠扬,在寂静的山谷间幽幽回荡。 一曲唱罢,宾欢问我们:“看你们的样子不像是普通游客,这是要去山里做啥?” “随便走走!”阿龙放下酒碗,微微一笑。 宾欢知道我们不肯透露行踪,也没有多问,只是摆摆手:“诸位不要误会,难得大家这么有缘,我是想好心提醒你们,再往前走就是泰安寺,可是最近泰安寺却很不太平,如果你们执意进山,恐怕得小心为妙!” “哦?泰安寺不太平?”赫轩闻言,浓眉不由得微微一扬:“可否说来听听!” 宾欢吱溜喝了口米酒:“泰安古寺兴建于唐朝,取其‘国泰民安’之意。自唐宋以来,一直为佛教禅宗弟子向往的圣地,长时期都为川西地区佛教的讲习之所。依当时学修的传统,僧人在此学养完满,行持坚固之后,方可到数十里外高山中的白云洞去闭关修行,因此泰安寺、白云一带名僧辈出。 前些日子,泰安寺的水清方丈圆寂,而后泰安寺就变得不太平起来,据说寺庙里面出了一个……树妖!” 宾欢还挺有讲故事的天赋,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一下子低沉下来,火光照耀着他的脸,忽明忽暗,客栈里的氛围还着实有些恐怖。 树妖?! 佛门圣地里面怎么会出了树妖呢? 就听宾欢慢慢讲了下去:“水清方丈圆寂过后,附近有些村民就去泰安寺拜祭。有些路途遥远的香客,寺庙就会安排房间给他们住宿。 那日夜晚,有两个从外地来的香客留在寺庙里过夜。 翌日天明,寺里的僧人去通知那两个香客起床吃早饭,却发现房门大开,厢房里没有人影,但是行李却还在,说明并没有离开,僧人还以为那两个香客外出锻炼去了,也没有在意。 而后一直到夜间,依然不见那两个香客的踪影,任谁都知道有点不太对劲了。 于是全寺的僧人举着火把到处寻人,最后你们猜怎么着?” 宾欢卖了个关子,等把我们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调动起来以后,这才缓缓说道:“两个香客的尸体最后在寺庙门口的红豆古树上发现了,他们的身体直接被树根贯穿而过,悬挂在树冠上面!令人极其震惊的是,这两个香客的尸体竟然被吸干了养分,变成两具悬挂在空中的干尸!” 嘶! 我们集体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个香客的尸体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红豆古树上面?他们的身体又怎么会被树根穿透?他们体内的养分又为何会被吸干?这一切诡异的事情,难道真的是树妖作祟?莫非那是一棵吃人树妖? 宾欢摇摇头:“试想想,如果不是树妖作怪,那两个香客怎么会莫名其妙地从房里走出来?而且还徒手爬上十多米的红豆树?而后仅仅一天的时间,他们就在树上变成了干尸?这事儿……根本没道理啊!” 说到这里,宾欢叹了口气:“作为一代古刹,泰安寺的香火其实还是挺旺盛的,最鼎盛的时候,我这里的客栈门口全都排队抢号!哎,寺庙闹鬼这事儿可不小,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百里千里的,我这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开张了!” 第两百五十章悟空小和尚 这场酒喝到半夜,大家打着呵欠上楼睡觉。 对于吃人树妖这件事情,好像也没人放在心上,大家都把宾欢的忠告当成了悬龙门阵。 回到厢房。冲了个澡,我早早爬上床去躺着。 不一会儿,浴室里又响起了水声。 本来九点过后是没有热水供应的,不过今晚宾欢为我们特意破例,很迟了还给我们烧了热水,挨间挨户的送了上来。 我的床正对着浴室,一睁眼就看见张梦雪在脱衣服。 当然,浴室门口是有布帘的,并不能直接看见张梦雪脱衣服。 但是在昏黄的灯光下面,张梦雪的倩影会投射在白色的布帘上面。一举一动都看得很清楚。尤其是当张梦雪弯下腰,慢慢褪下小裤裤的动作,真是性感极了。 我不敢再看,慌忙闭上眼睛。一颗心嘭嘭乱跳,再看一眼的话,我怕我要飙血了。 耳畔不停地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我的脑子很乱,全是张梦雪的影子在飞舞,反复闪现张梦雪弯腰褪下小裤裤的那个姿势,那小柳腰,那微翘的臀部。我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脸。感觉自己浑身燥热的快要爆炸。 不知道过了多久,水声终于停了,我长长地松了口气,煎熬终于过去了。 片刻过后,张梦雪穿好衣服走了出来。 我心中微微一惊,因为我听见那脚步声,竟然是朝着我这边而来。 我整个人顿时就僵住了,张梦雪……她……她想干嘛? 我不敢睁开眼睛,翻着鼻孔,假装发出打鼾的声音,这种时候我只有装睡。 脚步声在我床边停下,我能嗅到张梦雪身上的少女芬芳,如同一缕春风,在那胸膛里荡呀晃的。丹田里仿佛有一簇火苗,在毕剥毕剥地蹿腾起来。我只好屏住呼吸。在心里默念运功法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张梦雪大概是弯下腰来,我能感觉到她湿漉漉的头发如同手指一样,从我的脸庞上轻抚而过。紧接着,我的脸颊突然传来一股温热的气息,很短暂,却足够令我热血沸腾,张梦雪刚刚竟然吻了我一下! 然后脚步声再次响起,慢慢远去,张梦雪回到对面的床上。 我的大脑就像当机了一样,一片空白,脑海里仿佛闪过很多画面,又仿佛什么画面都没有,只有满屏闪烁的白点和雪花。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早上起来的时候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大概是昨晚想了太多的事情。 我几乎每早都有晨练的习惯,早上都会打坐运功,但今早却一觉睡到天亮。 看见张梦雪站在窗边梳头,婀娜的背影正对着我,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我不由得有些脸红。 晨曦从窗户外面斜照进来,张梦雪沐浴在阳光下面,恍恍然有种仙子般的感觉。 “小七,你醒啦?”不知何时,张梦雪转过头来。 “啊?哦,醒了!醒了!”我摸了摸脑袋,慌忙移开目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下楼用过早饭,我们和宾欢作别,带上背包往山里走去。 宾欢还不忘嘱咐我们:“千万别去泰安寺啊,大家朋友一场,我可不想你们被树妖吃掉!” “二师兄,你说泰安古寺真的有树妖吗?”蚊子问赫轩。 赫轩说:“看宾欢的样子,不像在说假话!反正我们要经过泰安寺,顺带可以看看情况。如果真有树妖,我们就把树妖给除了,也算是行善积德!” 阿龙不屑地说:“哪里来的什么树妖,要是真有树妖,我也能把它打成烂筛子!” 说着,阿龙反手从背后拔出一把黑色手枪,熟练地拉了拉枪栓,一副很帅气的模样。 赫轩摇了摇头:“若真是碰上树妖,你这手枪可不管用!那是妖,不是人!” 越往山里走,气温越低。 虽然天上挂着太阳,但是现在毕竟是冬季,山里的温度还是有些偏低,有些树枝上面还挂着银白色的霜露,这些寒霜直到中午都还没有散去。虽然不是白雪纷飞,但是放眼望去,还是有种银装素裹的感觉。 临近正午的时候,我们停下歇息,吃了点自带的干粮。 继续前行没有多远,地势陡然变得狭窄险峻起来。 两山对峙,相距咫尺,下面涧深水急。 立着一块大石头,上面写着五个泼墨般的红色大字:“龙隐峡栈道!” 这条龙隐峡栈道就架在深渊之上,斗折蛇行。 栈道以沟底巨石为立柱。横梁以滚木相连,上铺木板。 因为年代久远,有些木板已经朽化,所以有的地方以水泥塑成原木模样,但是现已长满青苔,真假不辨了。 站在栈道上面,俯瞰下面深邃的谷底,谷底遍布翠绿色的原始植被,如同一片绿色海洋。山风从两山之间吹过,发出鬼魅般的啸音。仰望上空,但见群山巍巍,碧意葱葱,有种千山鸟飞绝的感慨。 平日身在繁华的大都市,到处都是钢筋水泥堆砌的石头森林,何曾见过这样绝美的自然风光?我们站在栈道口,完全被这里的景色深深迷住了,竟然忘记了时间,仿佛已经跟这幅美丽的画卷融为一体。 就在这时候,前方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清厉的呵斥声:“你们是什么人?”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威慑之感。 我们循声望去,不由得微微有些讶然。 呵斥我们的竟然是一个小和尚! 小和尚穿着灰色僧袍,左手叉腰,右手指着我们,圆滚滚的脑袋瓜子上亮闪闪的。 小和尚年纪不大,估计跟我和蚊子差不多,说不定还小一两岁,那模样还没有脱奶气。 “这位小师傅!”赫轩很有礼貌的做了个揖:“我们是前来青城山观光的游客!” “观光的游客?”小和尚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扫来扫去,这小子虽然奶气未脱,但是目光炯炯有神,非常犀利。 “哼!”小和尚双手一叉腰,冷哼道:“当我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吗?观光的游客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而且看看这两个家伙,左青龙右白虎,哪里有半点游客的模样?” “嘿!你这小孩真是有趣,你管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我们出来郊游不行吗?”阿龙环抱着臂膀问。 小和尚翻了翻白眼:“别叫我小孩,也别叫我小师傅,我有法号的,我叫悟空!” 悟空?! 众人彼此对望一眼,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在笑什么?”悟空不解地看着我们。 “哎,那个……你是姓孙吧?”阿虎逗弄他。 “姓孙?!”小和尚转了转眼珠子,大概明白我们在笑什么了,满脸怒气,双手一叉腰,指着阿虎骂道:“你才姓孙!你们全家都姓孙!”冬爪吐才。 阿虎怔了怔,也没跟小和尚一般见识,哈哈笑了笑:“好啦,小和尚,咱们不逗你玩啦!你快回家去吧,我们也要继续赶路了!” “不行!”悟空小和尚突然伸开双臂,拦住我们的去路:“龙隐峡已经封路了,任何人都不得从此路经过,我也不管你们来做什么,反正速速请回吧!” 我们大老远跑来这里,就是为了给随心颖寻找补阳草,难道就这样打着空手回去? “喂!小子!这条栈道是你修的吗?凭什么不让我们过去?”张梦雪柳眉倒竖,不悦地问。 小和尚眉头一皱,正色道:“别叫我小子,刚才你没听见吗?我是有法号的,叫我悟空小师傅!出家人慈悲为怀,我不让你们过去,是为了你们好,要想活命的话就请回吧!” 第两百五十一章落败 不管我们怎样好说歹说,这个悟空小和尚就是油盐不进,始终不肯放我们过去。 “悟空小师傅,为何不让我们从龙隐峡过去。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吧!”赫轩做了个揖,队伍里面他是唯一还能耐着性子跟悟空交谈的人。 悟空小和尚摇摇头:“这属于佛家机密,无可奉告!” 赫轩道:“在来的路上,我们偶然听说泰安寺发生了树妖吃人的怪事。你们把龙隐峡栈道封锁起来,不准任何人通过,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在听到“树妖吃人”的时候,悟空的脸色明显变了变,不过他并没有承认:“道听途说,不足为信!” “如果没有吃人树妖事件,那为什么不让我们过去?”赫轩问。 悟空小和尚被问的有些急了:“我说你们这几个家伙怎的如此不识好歹?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不让你们过去,是为了你们的自身安全考虑,真是为好不好!别问那么多了,一句话。无可奉告!” 悟空别开小脸,不再搭理我们。 悟空小和尚越是不说,吃人树妖的真实性也就越高,看来泰安古寺确实发生了一些变故,所以才封锁龙隐峡,不让人们前往。 “嘿,这小秃驴性子还有些倔嘛!快让开,我们不想伤害你!”阿龙上前一步。准备伸手推开悟空。 谁知悟空肩膀一抖。一股无形劲气猛然散发出来,直接震开了阿龙的手掌,阿龙猝不及防,蹬蹬蹬后退三步。 悟空拍了拍胸口,一脸傲然地说:“有我悟空在此,谁也别想从这里过去!” 阿龙甩了甩发麻的臂膀,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堂堂蓝剑大队的退役特种兵,居然第一招就败给了一个小和尚,于情于理都不太说得过去。 “小和尚,你再这样执迷不悟,我可就不客气了!”阿龙指着悟空厉声呵斥道。 悟空不屑地瞥了阿龙一眼,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执迷不悟的应该是诸位施主!” “给我让开!”阿龙有些怒了,左脚踏前一步,右脚一记蝎子摆尾扫向悟空。 阿龙和阿虎。一个擅长腿上功夫,一个擅长手上功夫,阿龙这一腿撩出去,就像一根横扫而出的铁棍,竟然发出了破空声音。腿还未踢中悟空,但是掀起的劲风已经吹起了悟空的僧袍。 毕竟不是对付十恶不赦的敌人,阿龙这一脚并没有痛下杀招,顶多用了不到一半的力量,他还不想一脚把悟空给踢死了。但即使只有十分之四五的力道,这一脚的力量也很威猛,绝非常人所能抵挡的,普通人估计挨上一脚,轻则爬不起来,重则昏迷不醒。 我们所有人都以为这一脚过去,悟空小和尚估计会倒地不起,心中还在暗暗责怪阿龙下手重了点。 但是令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悟空非但没有被这一脚踢飞,反而不躲不避,直接抬起小腿,硬是挡住了阿龙这一脚。 我们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张大嘴巴,谁都不曾想到悟空小和尚会有这么大的能耐。 刚刚这一脚也许我能避开,也许我能挡下,但是要像悟空那样挡得如此轻松随意,我恐怕都没有办法做到。 悟空沉声喝气,左腿如钉入地里的木桩,纹丝不动。后腿凌空抬起,架住了阿龙强而有力的长腿,小小腰板挺的笔直,如同一棵傲然挺立的松树。 呀! 众人发出阵阵惊呼,全都看傻了眼。 阿龙的表情也有些变了,皱着眉头,脸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一颗冷汗顺着鼻尖滴落。 看得出来,阿龙的表情是真实的,他刚才的力道也是真实的,绝对没有半点放水和让招的意思,连阿龙自身都被悟空小和尚的这份功力震惊了。 接连两次受挫,阿龙大感颜面尽失,牙关一咬,爆发出低沉的怒吼,右腿源源不断地发力,想要挽回颓势。 但是悟空小和尚也许占了先机,强行压制住了阿龙的力道,所以无论阿龙怎样使力,都未能挽回局面,我们不敢置信地看见,阿龙的腿竟然被悟空小和尚硬生生压了下去,一寸一寸的下压,最后砰的压在地上,一股真气从脚底迸发而出,脚下的栈道也为之颤抖了一下。 一番较量,阿龙的脸上已经不是一颗冷汗,而是挂满了冷汗,大冬天的,甚至还能看见阿龙的脑袋顶上在冒烟。 阿龙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纵横沙场那么多年,死在他手下的敌人没有上百也有好几十,作为一个有着丰富作战经验和超强战斗能力的特种兵,今时今日居然败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和尚,换做其他任何人,恐怕一时半会儿都无法接受这样的心理打击。 谁都不敢相信,那条细细的小腿儿,竟然将阿龙那条如铁棍般坚硬的大腿,死死压制在脚下。 不等阿龙回过神来,悟空腾身飞起,凌空旋转回身,抬脚踹在阿龙的胸口上。 砰! 一声闷响,阿龙的胸口如遭重击,他两眼一翻,捂着胸口向后飞出两三米,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傻了! 我们全都石化了,谁也不敢相信,一流特种兵阿龙竟然在悟空小和尚的手下走不过三招,两招就落败了,甚至还被放倒在地上,这个脸可真是丢大了! 当然,阿龙的落败也许跟自己的轻敌有关,但不管怎么说,悟空小和尚确实是不容小瞧的厉害角色,怪不得泰安寺会派出他在这里封路呢,看来确实有两把刷子。 悟空小和尚身姿飘逸的落下地来,双臂展开,摆出跟黄飞鸿一样的造型,气场十足。 “阿龙,你……你没事吧?”阿虎怔怔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阿龙,阿龙有几斤几两阿虎最为清楚,所以当阿虎看见阿龙被悟空击败的时候,两颗眼珠子就差没有飞出眼眶,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就跟见鬼了似的。 阿龙捂着吃闷的胸口,一声不吭地爬起来,面色铁青。 “咳咳咳!”阿龙捂嘴咳嗽起来,悟空这一脚的力道也挺沉的,居然能把阿龙一脚踹飞。 阿龙反复深呼吸三次,才把心头翻涌的气血压将下去。 就是在生死一线的战场上,阿龙也没有吃过这样的憋屈,他现在的心情完全可以用糟糕透顶来形容,我估计他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偏偏这个时候,悟空小和尚还补上一句:“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封锁栈道口是我的职责,你们谁也别想从这里过去!” 阿虎踏前一步,指着悟空和尚说道:“年纪轻轻,口气却不小,让我来会会你如何?” “阿虎!”阿龙伸手推开阿虎,阴沉着脸说:“你让开!”冬欢女技。 阿虎清楚阿龙的性格,只好退后一步。 阿龙的眼睛里闪烁着寒冷如刀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道:“今儿个如果我一定要从这里经过呢?” “阿弥陀佛!”悟空打了个佛号,摇了摇头:“如果施主继续执迷不悟,那我也不会客气了!” “很好!”阿龙咧嘴一笑,笑得很阴冷,雪白的牙齿迸射出一丝寒光。 “小和尚,这可是你逼我的!”阿龙突然怒吼一声,如同脱缰的野兽,凶猛地扑向悟空。 我们微微一惊,从阿龙的面部表情来看,阿龙确实是被悟空激怒了,连续两次都被击败,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这可是莫大的讽刺。尤其对于阿龙这种出生入死多年的特种兵来说,更是一种尊严的挑战,这对阿龙的心里造成了很强的冲击,他必须要把自己失去的面子挽回来。 第两百五十二章悟空师叔 呀! 阿龙沉声暴喝,右腿飞旋而出。 在场的人们几乎都听见空气传来的爆裂声响。 阿龙这一脚出去,近乎用上了十成的力道。 刚才他太小看悟空和尚了,出脚的时候还省了一半的力气。结果把自己弄了个颜面扫地。 摸清了悟空和尚的底细,阿龙出手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保留。 别看悟空和尚年纪轻轻,但绝对是个习武高手,阿龙倘若不拿出看家本领与之相搏,估计真的很难取胜。小小年纪就这么厉害,有朝一日,悟空小和尚肯定能修炼成超一流的高手。 唰! 阿龙的右腿快如闪电,几乎都看不见他是怎么出招的,只看见一道黑影破空闪过。 我们不由自主地暗暗喝彩,这绝对是速度与力量的完美结合! 虽然我们之前见识了悟空的厉害。但是阿龙这真本事一出,我们还是为悟空小和尚捏了把冷汗,我们依然认为阿龙的战斗力更甚一筹,真正展开搏杀,肯定不是悟空小和尚能够对付的。 然而,事实给了我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们再一次低估了悟空的实力。只见悟空身影闪动,整个人如同陀螺般旋转冲天而起,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了阿龙这一脚横扫千军。 劲风激荡,就听咔嚓一声脆响,栈道的木头栏杆竟然被阿龙一脚踢得粉碎,露出一个大窟窿,碎裂的木屑漫天飞散。 不等我们回过神来,但闻半空中传来一声清啸:“呀喝--” 悟空小和尚腾空折身,头下脚上,双手紧握成拳,如同两颗出膛炮弹,凌空落下。垂直轰向阿龙的头顶。 这一招“冲天罗汉”原本是冲向天空的,但是悟空和尚却把这个招数灵活变通,借助下坠之势,不仅增快了拳速,同时也增大了出拳的力道。 阿龙显然也吃了一惊,没有想到悟空能够避开自己的强大杀招,更没有想到悟空在躲避之后还能即刻反击,当下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慌忙举臂横档。 嘭! 皮肉相交,阿龙的双臂明显往下一沉,虎躯也随之狠狠一颤。 悟空小和尚凌空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在阿龙身后,再次展开双臂,摆出黄飞鸿造型。 阿龙站在那里半晌都没有动,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动不了。 悟空刚才那一记“冲天罗汉”威力不小。阿龙两条臂膀又酸又麻,连举都举不起来,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悟空小和尚勾了勾手掌:“还要来吗?” 这话其实也没什么,但是此时此刻听在阿龙的耳朵里,就像无尽的嘲笑和挑衅。他一下子就瞪红了眼睛,瞳孔里燃烧着两团熊熊怒火,钢牙仿佛都要被咬碎了,咔咔咔不断地上下撞击,迸出一句阴冷刻骨的话来:“小和尚,我会杀了你的!” 悟空摇了摇头,双手合十,模样很虔诚地说:“善哉!善哉!这位施主杀气如此之重,实在不是一件好事!但愿施主能够收敛一下杀气。以免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混蛋!用不着你这小子来教训我们!”阿虎也怒了,自阿龙身后冲了上去。 作为阿龙的兄弟,看见阿龙连连受挫,阿虎也觉面上无光,他想击败悟空,把刚刚丢失的面子替阿龙找回来,也是替自己找回面子。 呼!呼!呼! 阿虎非常擅长手上功夫,这一刻犹如猛虎护体,他的双手成爪,锋利异常,每一根手指都特别苍劲有力。据说平常练习的时候,阿虎能够把手指插进僵硬的岩石里面,还能够一爪捏碎方砖,力道大的可怕,仿佛拥有一双无坚不摧的利爪。 唰! 阿虎直接一爪贯出,横扫悟空面门。 由于阿虎突然发难,悟空来不及做出充足的躲避反应,只能下意识地往后仰。 虽然躲开了这一爪,但是罡烈的指风还是在悟空的额头上留下几条红红的爪印,不过并没有伤到肌肤,只是劲风冲击到脑袋,令悟空的脑袋微微有些发晕。 悟空甩了甩闪亮亮的脑袋,急忙后跃。 阿虎趁胜追击,身影急速闪动,利爪破空而出,重重叠叠,如同一张大网,每一爪挥出,都带着如同老虎般低沉的咆哮声,足以见其劲道之大。 但听唰的一声,悟空的胸膛被利爪扫中,撕扯下一块条状僧袍。 悟空低头看了一眼,小脸上腾地燃烧起一团怒火:“你们这些家伙真是欺人太甚了!” 悟空施展出罗汉拳,返身迎向阿虎,展开了猛烈的反攻。 罗汉拳源自少林,是少林寺里非常常见的一种拳法,这种拳法没有太多花招,也没有太多套路,讲究的是简洁实用。可别小瞧罗汉拳,当修为到了一定境界的时候,罗汉拳的威力自然就能体现出来,而且它的实用性也会彰显出来。 拳头呼呼生风,悟空的出拳速度快如闪电,以普通人的肉眼来看,只能看见一个又一个黑色的拳影,就像密密麻麻如雨点般泼洒的黑点,将阿虎团团笼罩,逼得阿虎节节后退。 一连数十拳极速轰出,让我想起了圣斗士星矢的天马流星拳,令人叹为观止。 阿虎的胸门终于被轰开了一个空当,只听嘭嘭嘭,连续五六下闷响,拳拳到肉,阿虎被轰击得踉跄着后退了数米远,一缕鲜血顺着阿虎的唇角缓缓流了出来。 悟空冷酷地扬起拳头,指关节发出噼啪爆响,一脸傲然地说:“犯我领域者,杀无赦!”冬丰匠号。 “犯我领域者,杀无赦!”一阵恢弘的声音由远及近,当尾音落下的时候,至少有八名灰袍僧人出现在悟空身后,他们横握少林棍,齐刷刷拦住去路,犀利的眼神里面充满了浓浓的敌意。 这些僧人满脸肃色,气势逼人,令我们不敢轻举妄动。 一个悟空小和尚就已经如此厉害,能够单挑两名特种兵,若是这八名僧人再进入战圈的话,只怕今天这事儿没办法收场了,估计莫名其妙又是一场恶战,我们还没有十成的把握能够获得最终胜利。更何况,从心理层面来讲,跟佛门中人动刀动枪,多少有点不太好。 “悟空师叔,这些人是什么来头?他们想要做什么?”后面的僧人问。 我们一下子就傻眼了,悟空师叔?!敢情这悟空小和尚在寺庙里的辈分还挺高的呀,难怪他很在意他的法号,原来是有地位身份的人。 这么年轻就成为师叔,这倒是颇让人意外的。 要知道,其他那些僧人最年轻的也有二十出头,最年长的估计都有四十了,都称呼悟空为师叔呢,真不知道悟空的辈分怎么会这么高! 悟空缓缓收起拳头,伸手一甩僧袍,很有气场的样子,冷冷说道:“这些家伙想要硬闯龙隐峡栈道,我好说歹说,他们居然跟我动起手来,真是岂有此理!现在的人脾性也太怪了,浮躁!相当浮躁!” 悟空说话的样子少年老成,有些令人忍俊不禁。 “什么?!这些人居然敢跟悟空师叔动手?简直太混蛋了!悟空师叔,你说句话,要不要我们帮忙教训他们?”后面的僧人看样子很尊敬悟空小和尚,得知我们跟悟空动了手,一个个情绪激动,眼看就要爆发一场群殴。 这种时候,赫轩不得已又站出来打圆场:“各位师傅,误会!这都是一场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你们都动手打人了,还敢说误会?”那些僧人火气很大。 赫轩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们硬要进山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们急需进山寻找补阳草,拯救一个朋友的性命。那个朋友只有十四岁,还是个小女孩。出家人慈悲为怀,你们也不想眼睁睁看着那个小女孩死掉吧?” 第两百五十三章尸手 “补阳草?!” 众僧听闻赫轩说明来意之后,不由得愣了愣,彼此对望了一眼。 赫轩从腰间摸出一块腰牌,那是青羊宫道士的身份标识。 那块腰牌是黑沉木做的。背面刻着青羊宫,正面刻着天道正途,穿着一根红绳。 赫轩将腰牌递到悟空面前,悟空接过腰牌看了看:“青羊宫道士?” 赫轩点点头:“在下青羊宫道士赫轩,这次前来青城山,是受师门指点,前来寻找补阳草救人。可能我们也是太心急了,如若刚刚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悟空师父多多包涵!” 赫轩不愧是正统道士,说话做事彬彬有礼。哪像阿龙阿虎,完全就是那种野蛮之徒,一句不合就要开打。 悟空将腰牌递还给赫轩:“你怎么不早说呢?差点就酿成一场误会!不过实话告诉你们,补阳草确实有,就在神仙洞府里面,但是那神仙洞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地方!” 悟空既然证明了补阳草的存在。我们都很欣喜,正想问问他神仙洞府在什么地方,峡谷深处突然传来暮钟声响,当!当!当! 恢宏的撞钟声在峡谷里回荡不绝,随风飘向远方,在群山之巅萦绕,惊起了一群飞鸟,扑棱棱往夕阳的方向飞去。 我们刚开始还以为这是普通的钟声,寺庙里面不是早晚都会撞钟吗? 然而,当悟空和那群僧人听见这个钟声的时候,脸色唰地就变了。 “悟空师叔,寺庙那边……”那些僧人的脸上都露出复杂的表情。 悟空回身眺望峡谷深处。自言自语地说:“他还是来了!” 他还是来了?! 他是谁? 谁来了? 那个“他”仿佛令这些僧人感到惧怕。冬丰共血。 悟空冲我们微微一抱拳:“抱歉诸位,寺庙告急,我有事先走一步!倘若你们要去神仙洞府,过了龙隐峡栈道以后,自左面继续进山,千万别走右面,右面是泰安寺,现在寺庙里面不太平,别白白丢了性命!” 泰安古寺不太平?! 这话可是从悟空嘴里亲自说出来的,我们彼此对望了一眼,面露惊诧之色,看样子客栈老板给我们说的吃人树妖竟然是真的! 赫轩踏前一步:“敢问是树妖事件吗?” 悟空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说了一句:“要赶路的尽快,关于泰安寺的事情我们自会处理!” “哎……”赫轩还待要说什么的时候,悟空跺了跺脚。带着身后的八名僧人沿着栈道飞奔。 想必刚才的钟声是泰安古寺发出的信号,一听到信号,在外驻守的僧人全部都要回去支援。 也不知道树妖事件到底闹成哪样,反正看这些僧人的表情挺紧张的,应该不是一件小事。 看着悟空远去的背影,赫轩微微叹了口气:“本来我想问问需不需要我们帮忙的!” “赫道长,我们这次来的目的是要寻找补阳草,随大小姐还在病床上躺着,随时都有可能咽气,所以我想我们尽快找到补阳草,不要节外生枝!”阿虎走过来,拍了拍赫轩的肩膀。 赫轩吁了口气:“降妖除魔是我们修道之人的职责本分,若是明知有妖物而佯装不见。甚至绕道避开,好像有违我们修道之人的行事准则!” “什么准则?孰轻孰重我想你应该能够分清吧!随家那边可是人命关天!”阿龙也走了过来。 赫轩皱起眉头:“泰安寺那边不也是人命吗?” 阿龙有些怒了:“你这道士还真是迂腐的要命!你以为你是玉皇大帝,全天下的妖魔鬼怪那么多,你管得过来吗?我们的时间很紧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虽然不认同赫轩的做法,但也不完全认同阿龙的说法,总之呢,我接触蚊子那么久,知道这些正统道士有个通病,做事非常执意的要讲究原则,讲究准则,思想很难跳出这个框架限制,个个都拥有高尚的情操和美德,这个世界要多一些这样的道士,一定会变得非常美好。 我知道这样下去谁也无法说服谁,于是赶紧站出来:“赫道长说的没有错,阿龙哥说的也没有错,但凡事分个轻重缓急,我觉得吧我们还是先去寻找补阳草。等找到补阳草以后,赫道长若想留下来帮忙那也是可以的!但我们暂时还是放手不要去管,毕竟泰安寺里也有那么多的高手,一个悟空小和尚都如此厉害,区区树妖我觉得也对他们构不成太大威胁!” 众人点点头,都同意我的提议,大家也不再争执什么,抓紧时间赶路,争取在天黑之前离开泰安古寺。 栈道幽深宁静,沉沉暮霭在峡谷间缓缓穿行,天上地下,一片祥和。 晚风徐徐,吹动峡谷里的绿色森林,如同海浪般翻涌。 此时此刻,我们也无心欣赏美丽景致,只顾埋头赶路。 龙隐峡栈道着实有些险峻,走在上面,有种凌波度烟的感觉。 尤其是太阳西沉的时候,积攒的一天的水蒸气开始升腾起来,脚下一片水烟袅绕,就像行走在云雾之上,仿佛这是一条通往仙境的天路。 走着走着,张梦雪突然尖叫了一声:“啊呀--” 山谷沉寂,张梦雪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把我们吓了一大跳。 我们齐刷刷回过头去,只见张梦雪正低头看着脚下,失声叫喊,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恐:“这是什么东西?” 我们也跟着低头一看,这一看,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 我滴个乖乖! 那是啥东西? 那是一只手! 一只灰白色的枯手! 已经没有了养分,皮肤皱巴巴的,就像一团烂棉花,手背布满了可怕的尸斑,看上去既恶心又可怖。 那只尸手竟然从栈道下方的木头空隙里伸出来,正好抓住了张梦雪的足踝。 栈道下面怎么会突然冒出尸手?! 张梦雪的脸色唰地就变了,不过张梦雪毕竟不是普通人,虽然受了一点惊吓,却也激起了她的怒火,反手拔出龙王刺。龙王刺唰地一声绽放,利刺旋转而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嚓地切断了那只尸手。 张梦雪卷起裤腿看了看,还好,穿着裤子,没有抓伤破皮,只是有一点点淤青,看来那尸手的力道还不小呢! 我正准备走过去看看张梦雪,忽听哗啦一声,一只灰白色的尸手突然冲破木板,径直从我脚下冒了出来,来势甚急,而且那尸手上面还生长着又黑又长的指甲,那指甲异常锋利,就跟刀子似的,能够轻易撕开皮肉肌肤。 呀! 我惊呼一声,幸好我反应敏捷,原地腾身一个后空翻,那锋利的指甲贴着我的足踝划了过去。 我心头火起,落下地来的时候,定尸笔已经闪现在手中。 金光闪过,那只尸手瞬间被贯穿而过,竟然还发出了“呜”的一声长啸。 赫轩高声叫道:“大家小心一点,这手上肯定会有尸毒,千万不要被抓伤!” 赫轩话音未落,但听哗啦啦如同潮水般的声响,在这死寂无声的栈道上迅速蔓延。 我们惊惧地瞪大眼睛,只见在这条蜿蜒曲折的凌空栈道上,竟然密密麻麻冒出了无数的尸手,如同雨后春笋,遍布整条栈道,将我们团团围住,就像是一朵朵灰白色的蘑菇。 放眼望去,那些腐烂的灰白色尸手就在我们的脚边,不停地挥舞蠕动,锋利的指甲闪烁着慑人的寒光,有些尸手里面还有白色的蛆虫在钻进钻出,我们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就冒了出来,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第两百五十四章禁咒之手 “这是他妈的什么鬼东西?” 众人惊呼一片,谁也不曾想到,这看似平静的栈道下面,居然会密密麻麻冒出这么多死人手。 诡异的是。只有尸手,没有尸体。 就像之前我所说的,这些尸手仿佛是从木板下面长出的肉蘑菇。 如果脚下全是尸体可能都没有什么感觉,但脚下全是一只只灰白色的尸手,那些尸手还在挥舞蠕动,这副场景着实令人毛骨悚然,鸡皮疙瘩一大团一大团的往下掉。 为什么栈道下面会有这么多的尸手? 这些尸手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为什么这些尸手会主动攻击我们? 种种疑问盘旋在我们的脑海,一个疑问我们都无法解答。 其时,夕阳西沉,霞光斜照在峡谷当中。和升腾的水汽交融,恍如仙境。 但是,这些尸手的出现破坏了原本的美丽景致。 更奇诡的是,明明很好的天气,却陡然间变了脸色。 天空变得灰暗下来,遮住了残阳。峡谷里阴风惨惨,仿佛有无数的鬼魅魍魉在呐喊嘶吼,下面的原始森林哗啦啦翻涌,一大波诡异的黑雾就像潮水般在峡谷里蔓延,龙隐峡栈道上很快就变得日月无光,昏天暗地。 原本通往仙境的天路,一眨眼就变成通往地狱的死亡之路。 那一只只灰白色的尸手,在黑暗中分外显眼,不停地扭曲挥舞,仿佛在跳着妖娆的舞曲。 “大家迅速离开这里!”赫轩大声命令道。冬丰他才。 “那我们是往后跑?还是继续往前冲?”阿龙问。 赫轩想了想:“我们现在身处栈道中央,那还是继续往前跑吧!” 阿龙点点头,对阿虎叫喊道:“阿虎。抄家伙!” 阿虎神情冷峻地点点头,俯身从裤腿里拔出手枪,左右手各握一把,迅速打开保险。 阿龙和阿虎的姿势动作几乎一模一样,也是双手握枪,两人并排站在一起,负责打头阵。 枪械在手,阿龙阿虎那种杀气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那是一种浴血战场后的生死沉淀。两人眼神如刀,面容坚毅,仿佛化身成为了两头凶猛的野兽。 砰!砰!砰! 枪声响起,在峡谷里回荡,犹如雷鸣,震耳欲聋。 枪火闪耀,映照着阿龙和阿虎的脸庞,就像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两个杀神。 他们的动作冷酷而帅气。射击速度非常快,而且非常精准,几乎是弹无虚发,每一颗子弹射出,必定会命中一只尸手。近距离射击,手枪的威力还是挺大的,基本上一枪就能将一只尸手打爆。 枪声不绝于耳,那些尸手接连爆裂,白森森的碎骨四散飞溅,那些皮肉也撕裂开来,有时候还会带出一大团蛆虫,非常的恶心。 只不过片刻的工夫,阿龙和阿虎脚下全是支离破碎的手指。 虽然从局面上来看。我们好像占了优势,其实不然,因为这些尸手实在是太多了,数量之庞大,估计连几千只都不止。打爆了一只尸手,还有另一只尸手冒出来,层出不穷,就算拿重机枪扫射也不能将其尽数消灭,别的不说,光是弹药就已经远远不够,所以我们的优势只是暂时的,一旦弹药用尽,我们的局面将会非常尴尬。 当然,也不仅仅是阿龙阿虎在拼杀,我们所有人都在拼杀,整支队伍都在高速运转,没人敢偷懒,也没人敢停下来,所有人都绷紧神经,全神贯注地和这些尸手进行抗争。 我的定尸笔对付这些尸手效果还不错,一束金光扫过,一只尸手瞬间爆裂成飞灰,连骨头渣子都没有留下。 张梦雪的龙王刺也挺厉害,无坚不摧,那些尸手在龙王刺面前,就像用剔骨刀切水果,轻而易举,那些被切断或者切碎的尸手四散飞溅。 张梦雪气喘吁吁,脸颊绯红,额头挂满汗珠,就算我们再怎么厉害,但是那么多的尸手,我们始终无法抵挡,只能一边拼杀一边逃窜。 不过要想在遍地尸手里行走,那也是举步维艰,会有尸手不断地抓扯我们的裤腿和鞋子,我们的裤脚都被尸手给抓烂了,满头大汗拼杀了好一阵子,也不过才走出二三十米。照这样的情况下去,一旦我们的体能消耗殚尽,我们就没法活着离开栈道了。 这些尸手的杀伤力并不大,但胜在数量庞大。 一只蚂蚁能够轻易捏死,一万只蚂蚁就很难消灭,要是来十万只蚂蚁,能够把人都生吞了,这就是群体的力量。 面对难以计数的尸手,我们的逃生之路变得异常艰辛和漫长。 天色越来越昏暗,继续往前拼杀了一段距离,隐约听见前方也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定睛一看,竟然是悟空和他手下的那群僧人,他们也被这些尸手给围住了。 而且最郁闷的是,他们的手里并没有锋利的武器,只有少林棍。 一棍子打下去,有时候能够直接将尸手打爆,但有时候又不能给尸手造成伤害,尸手吃痛一下子缩回去,过会儿又唰唰唰地冒出来。 面对这种情况,他们战斗的更加辛苦。 有两个僧人的裤腿上面已经沾染了斑斑血迹,还有两个僧人手中的少林棍已经断折了,挥舞着半截棍子在那里顶死作战。 “啊--”一个僧人发出极其凄厉的嘶吼,他的左腿被一只尸手贯穿了,那种痛苦非常人所能想象。最可怕的是,那只尸手竟然撕裂开他的腿部肌肉,扯断了里面的腿筋和血脉,血水就像喷泉一样,突突突往外激喷,僧人惨叫着倒了下去。在这种情况下,一旦倒下去,那肯定爬不起来了。几十只尸手同时抓住那个僧人,锋利的指甲疯狂地抓扯撕裂,我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僧人被活活分尸,那些尸手把僧人的身体撕扯得七零八碎,完全爆了体,变成一块块模糊的血肉,只有那半截少林棍还留在血泊中。 眼见同伴如此惨死,其他僧人全都红了眼,厉声高叫着,跟这些尸手做着殊死搏斗。 “滚开!统统给我滚开!”悟空小和尚高声叫骂,他取下脖子上挂着的那串佛珠,把佛珠当成武器,如同鞭子一样,挥舞得虎虎生风,将靠近他的尸手统统扫成飞灰。 突然,一只尸手抓住悟空的左脚踝。 悟空猛地一惊,还没做出反击动作,右脚踝又被另一只尸手抓住了。 紧接着,不过眨眼的瞬间,悟空脚下密密麻麻冒出了几十只尸手,那些尸手疯狂地抓扯悟空的脚踝,悟空一时间竟然无法动弹。 唰! 一道寒光闪过,蚊子放出袖中短剑。 袖中剑化作一道锋利的寒芒,贴着地面激射而过。 就听嚓嚓嚓的切割声响,短剑所过之处,一只只断手齐刷刷飞起,稀里哗啦洒落一地。 悟空得脱,厉声清啸,手中佛珠贴地扫过,一记秋风扫落叶,将地上的那些断手统统击碎。 悟空抹了一把冷汗,回头冲蚊子竖起大拇指:“谢谢!” 我们快步赶过去,疑惑地问悟空:“你们怎么也被困在这里?这些尸手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悟空的神色很严峻,咬了咬嘴唇:“这些是禁咒之手!” 禁咒之手?! 什么来头? 悟空吁了口气:“相传明末,泰安寺僧了空与蜀王残部勾结,与农民起义领袖张献忠为敌。张献忠的部属请到土人带路,偷袭泰安寺,两军在龙隐峡栈道展开了激烈交战。后来了空和蜀王残部战败,张献忠起义军将敌人的手统统砍掉,请高手将其断手封印在栈道下面,要让这些人下辈子都无法提刀!” “那……为什么这些尸手会突然冒出来?难道封印解除了?”我惊讶地问。 悟空眺望峡谷深处泰安寺方向,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因为他……苏醒了!所以封印被破除了!” 第两百五十五章围寺 他?! 悟空再一次提到了“他”! 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他能破除禁咒之手的封印? “悟空,你所提及的他到底是谁?”我问悟空。 悟空说:“了空和尚!当年了空和尚与蜀王残部勾结,而后被农民起义军打败,冤魂不散。历代方丈都用血祭之法将其冤魂封印在泰安寺门口的红豆树下。所谓的吃人树妖,其实就是了空和尚的冤魂苏醒了!” “既然血祭之法能够封印了空的冤魂,那为什么不继续用血祭之法呢?”我不解地问。 悟空叹了口气:“方丈他……他圆寂了!新一任方丈还未选出,就算选出,也没有那么高强的法力能够施展血祭之法!了空和尚苏醒,泰安寺肯定有状况发生,我们赶着回去,却不料在半路被这些禁咒之手困住了!” 经过一番浴血拼杀,我们终于闯过龙隐峡栈道,沿途都留下支离破碎的尸手。还有断裂的手指在地上爬来爬去,令人胆寒心惊。 有两名僧人未能活着离开栈道,他们相继被尸手撕裂成碎片,死状惨不忍睹。 穿过栈道之后,远远已能看见泰安古寺。 寺庙掩映在一片苍翠之中,庙宇错落有致。散布其间,蕴含着一种千年古刹的浓郁气息,显得巍然庄严,让人心生敬意。 “大家加快脚步,前面就是泰安寺了!”悟空此时所散发出来的气场,完全就像一个成熟的决策者,根本不像是一个半大孩子。 “悟空师叔,我们不走了!”两名灰袍僧人停下脚步。 “怎么?”悟空不解地看着他们。 “我们……我们被尸手抓伤了,尸毒会通过血液流遍全身,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发生尸变!”两名僧人一脸惨然,缓缓撩起裤腿,他们的双腿鲜血淋漓。有地方已经呈现出乌黑色,看上去就像中了剧毒。 悟空微微一惊:“你们被抓伤了?马上就能回到泰安寺,再坚持一下……” 两名僧人摇了摇头,面露颓然之色:“我们怕是走不回去了,我们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尸毒正在体内发作!” 赫轩飞快跑过去,替两名僧人把了把脉,然后扒开他们的眼皮看了看。 “赫道长,怎么样?”悟空着急问道。 赫轩没有说话,只是默然摇了摇头,意思很明显,他们确实是救不活了。 悟空抿着嘴唇,面露哀伤之色。 那两名僧人双手合十,一脸决然的表情,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 然后,两人转过背,纵身从栈道上面跃了下去。 两人的身影迅速变成两个黑点。消失在了峡谷深渊之中。 从这样的高度跳下去,结局肯定是粉身碎骨。 我们惊愕当场,都被两名僧人慷慨赴死的举动深深震撼了。 悟空带着剩下的四名僧人站在崖边,双手合十鞠了个躬:“阿弥陀佛!” 这就是佛门中人,有着大无畏的牺牲精神,这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小半个时辰以后,我们赶回泰安寺。 只见整座泰安寺都被氤氲的黑雾笼罩着,遮天蔽日,煞气冲天。 黑色的煞气在空中纠结翻滚,就像扭动的黑色巨蟒,而巨蟒张开嘴巴的时候,凌空正对着泰安寺,仿佛要把整座泰安寺都吞入口中。 最可怕的是。在这翻滚涌动的煞气之中,隐隐传来此起彼伏的鬼啸声。我们能够清楚地看见,无数的鬼魂在黑色的海浪中挣扎飞旋,那一张张灰白色的死人脸布满整个天空。 此时的景象惊骇莫名,犹如末日降临。 泰安寺,即将迎来一场浩劫!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被僧人的精神感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悟空让我们迅速离开的时候,这一次我们竟然集体选择留下来。 悟空说:“留下来非常危险,你们只是无辜的路人,没必要留下来拼命!” 赫轩说:“不管怎样,我们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共同抵御妖魔,保护泰安寺的周全!” 蚊子点点头:“倘若我们见死不救,泰安古寺一旦沦陷,到时候妖孽横行,百鬼众生,必将给苍生带来更大的祸害和灾难!” 我们放弃了逃生的道路,坚持跟随悟空回到泰安古寺。 浓厚的煞气低低压在古寺上空,如同密布的乌云,没有一丝光亮能够渗透进来。 阴风猛烈的吹着,鬼影绰绰,无数的鬼魂在尖叫嘶吼。 原本这里是正气浩然,庄严恢宏的佛门圣地,此刻却变成了无数鬼魅聚集的极阴之地,那冲天的煞气竟将那佛门正气都给压制下去。 寺庙门口有一棵千年历史的红豆树,又高又壮,就像一个打伞的卫兵,千百年来都为这座寺庙遮风挡雨。 了空和尚的鬼魂就在红豆树下面,现在封印破除,了空和尚彻底苏醒,那棵千年红豆树也变成了一棵妖树。树身泛着淡淡的血光,还有一张人脸在树干上若隐若现,若隐若现。 “哈哈哈!哈哈哈!”树干里面传来一阵刺耳的笑声,那笑声阴桀无比,令人毛骨悚然。。 笑声停止,一个陌生而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天了!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天了!今天凡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会死!所有人会死掉!一个都不能活着!啊哈哈!” 一个都不能活着? 好大的口气呀! 哗啦啦! 一声爆裂声响,寺庙门口的地面突然一阵波动。 紧接着,在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地面竟然出现了数道裂痕,而那些裂痕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在地上撕裂开纵横交错的口子,就连坚硬的青石板地面也被强行撕裂开。 那些裂口交织成了一张巨大的蛛网,将整座泰安寺笼罩在其中。 在我们极度惊诧的目光中,汹涌的煞气就像黑色潮水一样,从地面的裂口中澎湃而出,我们嗅到了强大的鬼气。 紧跟着就听呼呼劲风声,一条又一条的树根从地缝里面激射而出,冲破坚硬的地面,在四散飞溅的碎石中凌空甩动飞旋,就像一条条破土而出的毒蛇,在空中尽情扭动摇曳着身姿。 那些树根全都变成了暗红色,突突跳动着,就像一只只鬼爪,凌空疯狂飞舞。 眼前的这幅画面简直诡异到了极致,红豆树上仿佛生长出了无数的鬼爪,那些鬼爪就像有意识,尖啸着飞向四周的活物,卷起一片飞沙走石。 “啊呀--” 惨叫声随之响起,四面八方有许多僧人倒了下去。 有的僧人直接被鬼爪抓住,在空中撕裂成碎片,血雾爆裂中,五脏六腑稀里哗啦的掉下来;还有的僧人被鬼爪贯穿了身体,如同人肉串,痛苦地扭动挣扎,却又无能为力;甚至有的僧人来不及躲避,直接就被飞旋的树根抽打成肉饼子,呈一团糊状黏在地上,场面极其的惨烈,看得我们心惊肉跳。 泰安寺约莫有两三百名僧人,大难当头,这些僧人纷纷冲出寺庙,用血肉之躯与那厉鬼抗争。一个又一个的僧人倒了下去,谱写出一曲又一曲壮烈的战歌。 除了那棵疯狂的红豆树以外,天空中的那些鬼魂也呼啦啦扑了下来,如同雨点般,落在寺庙的每个角落,对这座千年古刹发起了全面围攻。 战斗轰然打响,并且迅速进入白热化阶段。 泰安寺的僧人们一边奋勇抗击着门口的树妖,一边和那些围寺的鬼魂做着殊死拼杀,惨叫着,打斗声,刀光飞旋,棍影霍霍,原本浩然正气的佛门净地,此时却变成了一座可怕的修罗炼狱!冬丸巨亡。 第两百五十六章浩劫 这是一场浩劫! 难以计数的鬼魂激烈围攻这座千年古刹,泰安古寺面临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 所有僧人全面出战,就连负责伙房的僧人也站了出来,抄起法器跟那些鬼魂殊死搏斗。 那些鬼魂全是当年蜀王部下战死的士兵。他们穿着作战时候的铠甲,一个个眼泛血光,带着极重的怨气。 两个鬼兵将一名僧人扑倒在地上,其中一个鬼兵提刀斩飞了僧人的头颅,血光乍现,断颈处鲜血激喷,在墙上留下血腥的涂鸦;还有一群鬼兵围攻一名僧人,那名僧人身中数十刀,浑身上下都被鲜血浸染透了,灰色僧袍也变成了血红色。直至临死他都没有倒下,他将少林棍倒插在地上支撑着身体,双目圆睁,就这样死去。 僧人这一方也不甘示弱,对于修佛之人来说,原本是慈悲为怀。没有杀戮之心的。但是此时此刻,眼见同伴一个个倒下,眼见千年古刹即将沦陷,每个人都从心底深处爆发出强烈的杀戮欲望,僧人们也同样瞪红了眼睛。 一名僧人用少林棍扫飞了两个鬼兵,两个鬼兵飞身撞在墙上,头颅爆裂,变成两团飞灰;一名身材魁梧的大力金刚,徒手举起一个鬼兵,猛地发一声喊,在半空中硬生生将那个鬼兵撕成两截;还有一名手持金轮法器的僧人,只身杀入鬼兵阵营。金轮法器盘旋飞舞,将一个又一个鬼兵砸成飞灰。 眼前的场面实在是太令人震撼了,我们体内的热血也迅速沸腾起来,刚刚走到寺庙门口,就有一群鬼兵呼啦啦围拢上来。 “来得正好!”悟空怒吼着冲了上去,腾身飞起,双手抓住一个鬼兵的脑袋,同时凌空提膝,往那鬼兵的脑袋上使劲一磕,鬼兵的脑袋嘭的一声爆裂开来,变成一团飞灰飘散而去。 悟空落下地来,一记扫堂腿撂倒了第二个鬼兵,翻身骑压在鬼兵身上,双手抱着鬼兵的脑袋,使劲一扭,直接将鬼兵的脑袋扭转下来。鬼兵呜哇一声消逝的无影无踪。 悟空杀红了眼,闷着脑袋往前冲,那四名僧人担心悟空出事,紧跟在悟空身后保护他。 当然,那群鬼兵呼啦啦一下围拢上来,我们也没有闲着,立即就跟那群鬼兵战成一团。 张梦雪娇叱连连,龙王刺乍开乍合,围绕着张梦雪盘旋飞舞,如同一道道飞旋的流光,将靠近她的鬼兵杀了个七零八落。龙王刺威力极大,一个鬼兵举起盾牌抵挡,却被龙王刺连人带盾生生击爆。飞灰飘散中。张梦雪赤目如电,衣袂飘飘,女神范儿一下子就彰显出来。 我也没有闲着,这正是练手的好机会,这些鬼兵战斗力不算很强,正好可以用当靶子,提升自己的修为。同时我还召唤出老九,老九需要成长,也要多多参加战斗,必须要摆脱吃货屌丝男的形象。 老九也挺厉害的,凌空飞出去,环臂抱住一个鬼兵的脑袋,张嘴便咬。 这小家伙儿使出吃奶的力气,脸上的五官都挤变了形,硬是咬爆了那个鬼兵的脑袋,兴奋得手舞足蹈,急切地寻找下一个目标。冬丸木弟。 我拔出定尸笔,面对滔滔不绝的鬼兵,使出前不久刚学会的一套技能“行云流水”,在独自面对数量众多敌人的时候,这套技能非常有效,专门用来以一敌多。 这套“行云流水”是从一套字帖演变而来,施展完这套行云流水,就像临摹了一套字帖,或横或竖,或钩或点,笔随心走,心随灵动,达到人笔合一境界的时候,这套行云流水施展出来更加的潇洒飘逸,自由如风,哪怕前方有千军万马,也能在其中杀进杀出,来去自如。 耳畔只听得砰砰砰的爆裂声响,同时还有此起彼伏的鬼啸声,一套行云流水完毕,我斜握定尸笔,衣袂飘飞,英气逼人。而我的身后,十数团鬼气相继爆裂,漫天都是飘扬的飞灰。 阿龙和阿虎虽然没有对抗过鬼魂,但是这两人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汉子,人挡杀人,鬼挡杀鬼,那份气魄和勇猛无畏的精神,也非常人所能比拟。子弹对那些鬼兵没有什么效果,两人干脆拔出野战军刀,跟这些鬼兵展开激烈的肉搏战。 只见阿龙一记鞭腿撂倒一个鬼兵,同时跪压在那个鬼兵身上,野战军刀唰地就插入那个鬼兵的脑袋。 阿虎也不甘示弱,威猛的虎爪直接抓住一个鬼兵的脑袋,暴喝声中,将那个鬼兵提了起来,同时挥刀插进鬼兵的咽喉,一团鬼气在阿虎的手中爆裂飞散。 阿虎哈哈大笑:“爽哉!爽哉!没想到杀鬼的感觉这么痛快!!” 阿龙站起身来,舔了舔森冷的刀锋,阴阴笑道:“确实痛快,好久没有找到这种上战场的感觉了!” 我们跟鬼兵激战正酣,赫轩和蚊子已经朝着红豆树妖扑了过去。 蚊子祭起五丁神木,嘴里振振有词,五丁神木化作一道精光,没入地下。 眨眼的工夫,五丁神木在地底生根发芽,迅速破土而出。 红豆树上生长的那些鬼爪,齐刷刷朝着五丁神木席卷而来,想要将五丁神木连根拔起。 五丁神木乃上古神树的种子所炼,属于神物,岂是等闲妖物能够撼动的? 在那些鬼爪迅速逼近五丁神木的同时,以五丁神木为中心的地面上,突然出现数条裂口。紧接着,无数的树根冲天而起,在空中飞舞盘旋,幻化成一只只暗红色的鬼爪,径直跟妖树的鬼爪对上了。 噼里啪啦! 空中传来一连串爆裂声响,不断有黑烟炸起,还有断裂的树根稀里哗啦的落下来。 五丁神木的树根和树妖的树根相互纠缠拉扯,在空中交织成两张大网,那些鬼爪死命抓扯在一起,盘综错杂,就像缠在一起的毒蛇。 僵持不到片刻,五丁神木渐渐占领上风,树妖支撑不住,生长出来的鬼爪尽数爆裂,纷纷被五丁神木幻化出来的鬼爪抓爆,空中就像放鞭炮似的,黑烟滚滚,树妖节节败退,不得已只好收起残存的树根,横七竖八织成一张保护网,将树干笼罩在其中。 一群僧人冲上来,围着红豆树妖刀削斧砍,乒乒乓乓,火星四溅,却始终无法动其分毫。 “天地开,阴阳浊,太极周而复始,引九天之真火,尽焚一切妖魔,大道正途……” 咒语声突然响彻天际,赫轩发髻飞扬,双目微闭,面呈赤色,祭出了太极真火轮。 太极真火轮自赫轩的掌心缓缓旋转飞升,越往上飞,太极轮越变得大,到最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盘,悬浮在数十米高空,倒扣在红豆树妖的正上方。 汹涌的真火燃烧起来,就像火龙一样,在太极轮里游来游去。 赫轩猛然睁开眼睛,双目如电,双手合成一个剑诀,对着那红豆树妖唰地一指:“咄!” 呼! 一条火龙自太极真火轮里飞射而下,瞬间就将树妖笼罩在熊熊火海之中。 树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树根交织的保护网在真火中迅速消散,变成一团团升腾的黑烟,同时传出凄厉的鬼叫声:“呜--呜--” “了空,你还不出来么?等着被真火烧成飞灰吗?”赫轩对着燃烧的红豆树厉声呵斥。 红豆古树烧得噼啪作响,浓烟滚滚,随风而起。 轰! 一声炸响,粗壮的树干上突然出现一条裂口,一团黑影自裂口中飞出。 在场众人全都把目光投向那团黑影,了空的鬼魂出来啦!!! 第两百五十七章金刚伏魔咒 了空的鬼魂飘浮在半空中。 赫轩用太极真火轮硬生生将了空的鬼魂,从红豆古树里面逼了出来。 了空浑身上下被黑色的鬼气笼罩,双目赤红,泛着猩红色的血光。 虽然不太看得清楚了空的容貌。不过直觉告诉我们,那应该是个眉清目秀的和尚。 真难想象,这样一个容貌清秀的和尚,何以会成为一个恶僧呢? 了空身在半空,指着地面的赫轩冷声骂道:“哪里来的臭道士,居然敢破坏我的好事?” 赫轩朗声说道:“在下青羊宫道士赫轩!” “青羊宫?!”了空的口吻更加冰冷:“既然是青羊宫的道士,何以跑到泰安寺来多管闲事?” 赫轩正色道:“降妖除魔乃修道中人之己任!别说你在青城山,你就是在天南地北,我若收到风声,也会前来把你给灭了。不让你祸害苍生!” “呵呵!小道士,好大的口气!”了空阴冷的笑了笑。 赫轩沉声说道:“现在给你两条路,第一条,主动消散怨气,兴许还能换的一个投胎转世;第二条,逼我动手。最后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 “哈哈哈!啊哈哈哈!”了空仰天长笑,笑声在泰安寺上空回荡。 半晌,了空才止住笑声,阴阴说道:“我若想要投胎转世,又何必化为怨鬼,一直承受封印的煎熬,我为的就是东山再起,报仇雪恨!” 赫轩眉毛一挑,眼神冰冷如刀:“那你就是逼我动手了!” “凭你?!”了空不屑地笑了笑:“历代泰安寺方丈都要用血祭之法才能将我封印,你一个修为不过二十年的小道士,有什么本事灭了我?别以为你带着一件神物我就会怕你!告诉你,以你的道行修为。这个神物对我不管用!” 话音刚落,了空双臂猛地一展,一团汹涌的鬼气澎湃而出,如同潮水般从天而降,一下子就将红豆古树上的真火扑灭了,滋滋声响,白烟升起,那棵千年古树已然被烧成了焦黑的光枝桠。 吓! 我们微微一惊,好强的鬼力! “哈哈哈!看见了没小道士,你的修为根本不够看,还是回家吃奶去吧!”了空在空中纵声长笑,神态非常嚣张。许多鬼魂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围绕在了空周围,发出尖锐刺耳的鬼叫声,仿佛在为了空呐喊助威。 赫轩微微一怔,面对拥有强大鬼力的了空。他并没有退缩,反而踏前一步,再次念起咒语,双手合在一起,翻转手腕,手指再次捏了一个剑诀,对着空中的了空猛地一指,大喊一声:“咄!” 呼! 一条熊熊燃烧的火龙从太极真火轮里面飞射而出。 龙吟声响,火龙挥舞着龙爪,径直扑向了空。 了空迅速向后飘退,让那些鬼魂成为他的挡箭牌。 只听呜哇呜哇的叫喊声,一大波鬼魂在真火中化为灰烬。 火龙自鬼群中穿梭而过,那些鬼魂大量消耗了火龙身上的真火。 等到火龙飞到了空面前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条小龙,火焰起码弱小了三分之二。 了空冷哼一声,双臂舒展,竟然主动迎向那条火龙,将龙头死死环抱在胸口,发出啊啊啊的连连嘶吼。 了空身上鬼气澎湃,他竟然用自身的鬼气,硬生生与真火抗衡。 了空被烧得滋滋作响,鬼气大量流逝。 但是火龙也在鬼气的压制下迅速消散,伴随着一声低弱的龙嘶,那条火龙竟然在了空怀里烟消云散,真火全部被鬼气摁灭。 “二师兄,这……混蛋……这混蛋的鬼力太强大啦!”蚊子忍不住惊呼出声。 赫轩的脸上已经渗出了汗珠,操纵太极真火轮是需要耗费灵力的,赫轩连续放出两条火龙,已然消耗了大量灵力。 “哼!臭道士!受死吧!” 怒叱声中,了空抬手打出一团鬼气波。 “二师兄,小心啊!”蚊子大声疾呼。 赫轩飞身纵跃开去,就听轰一声响,鬼气波击落在方才站立的地方,爆裂成一团浓郁的黑烟,地上绿色的落叶瞬间就变成枯黄。 赫轩咬咬牙,再次催动太极真火轮,但是要想继续放出火龙这样的大招可能有些吃力,所以赫轩将招数转为灵力耗费较少,攻击性更为灵动的真火弹。 那真火弹每颗差不多拳头大小,就像子弹一样,嗖嗖嗖地从太极轮里激射而出。漆黑的天空中,拖着火焰状尾巴的真火弹划过苍穹,就像飞过天上的火流星,非常漂亮,非常壮观。 可别小看真火弹的威力,一颗真火弹打出去,聚集在一团的五六个鬼魂瞬间集体消失,那些鬼魂除了抱头鼠窜以外,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面对漫天飞来的真火弹,了空摆开架势,双臂连连发力,一团又一团鬼气波激射而出,迎向空中的真火弹。真火弹与鬼气波凌空撞击,发出嘭嘭嘭的爆响。真火弹迅速熄灭,那些鬼气波也瞬间飘散,双方不分上下,仿佛在泰安寺的天空上演一场绚烂的烟火秀,引得人们惊呼连连。 真火弹越来越弱,威力明显走低,因为赫轩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满脸挂着豆大的冷汗珠子,脸色一阵阵地发白。冬丸叼巴。 而了空明显渐渐占据上风,鬼气波将真火弹尽数逼了回去,然而接二连三的打在太极真火轮上面。 太极真火轮上的火焰陡然熄灭,从空中掉落下来。 突然,赫轩身躯一颤,手捂胸口,哇地喷出一口鲜血,然后双腿一软,一下子单膝跪在地上,鲜血顺着苍白的唇角不断滴落。 “二师兄!” 蚊子惊呼一声,飞快地跑到赫轩身边。 赫轩摆摆手,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努力了几次,始终未能站起来。 我们的心登时就沉了下去,连太极真火轮都没法对付了空,现在该怎么办?难道没有法子能够降伏了空吗? 了空在半空中踏步而行,一脸轻蔑地看着脚下的芸芸众生,就像看着一群随时都可捏死的蝼蚁。 我提着定尸笔就要冲上去,张梦雪一把抓住我:“别去!你不是了空的对手,去了也只是白白送死而已!” 我咬咬牙:“现在除了硬拼,还能怎么办?” 张梦雪突然咦了一声:“那些和尚在做什么?” 我定睛一看,心中不由得暗暗称奇。 只见泰安寺里面走出许许多多的僧人,这些僧人围着烧成焦炭的红豆古树坐下来,围成一圈又一圈,足足围了三圈。 在三个圆圈的最里面,还有八名僧人,他们手牵手围坐在一起,悟空小和尚就在这八名僧人之中,八名僧人散发出强大的气场,想必这八人必定是泰安寺里最厉害的角色了。 我粗略计算了一下,围坐在地上的僧人差不多有九九八十一人。 这八十一名僧人围坐在一起,双手合十,同时念起了佛经。 数十僧人同时念经的场面非常壮观,每个人都紧闭双眼,神情无比虔诚。 恢宏的梵音在山谷里飘荡,一直飘散出去,在群山之巅飞舞萦绕。 一刹那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宁静下来。 我们虽然听不明白佛教梵音,但是梵音里所散发出来的浩然正气,却如涓涓细流,一直流入我们的心里,在我们的心中激荡,宛如一条小溪叮咚流过心田,让我们狂躁的内心全都变得安宁起来。 然后,我们惊讶地发现,每个诵经的僧人背后,都有一团金色光晕缓缓升起。 此时此刻,在场的八十一名僧人,仿佛全都变成了传说中的西天佛祖,金光闪闪。 这个时候,就听见悟空略显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金刚伏魔咒!” 第两百五十八章舍利子 金刚伏魔咒?!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金刚伏魔咒! 佛教里面镇妖降魔非常厉害的一门阵法,以九九八十一名僧人之法力才能启动。 刚开始我还在想,这些僧人究竟在摆布什么阵法,原来是金刚伏魔阵。 面对鬼力强大的了空和尚。泰安寺众僧终于使出了杀手锏。 据说这了空和尚当年也是一名佛法高强的僧人,乃泰安寺几世不出的天才,被寄予振兴泰安寺的厚望,完全有机会成为西南第一神僧。 只可惜,由于天赋异禀,使得了空狂妄自大,甚至到了目空一切的地步。 了空的野心和欲望也在空前的暴涨,渐渐地,他开始迷失自我,在修佛这条路上背道而驰。越走越远,最后竟然遁入魔道。他不再甘心青灯古佛的陪伴,不再甘心枯燥无味的修行,他开始向往外面的世界,向往外面的权欲争霸,向往外面的花花红尘。 出家之人原本是不问世事纷争的。但是了空却卷入了权术斗争之中,他与蜀王残部勾结,疯狂镇压农民起义军,大开杀戒,将心中的魔性完全释放出来。当时了空被百姓称为“恶僧”,意味凶恶的和尚。 而后,可能是作孽太深,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农民起义军终于攻陷了泰安寺,了空也在混战中被杀。 但这了空毕竟不同于凡人,体内怨念很深,死后竟然化作怨鬼不肯离去。 如果他能潜心修佛。死后也能成佛成仙,但不曾想到却成为厉鬼。 当时泰安寺方丈用血祭之法将了空的鬼魂封印在红豆古树下面,并且将此法代代相传。 然而流传到这一代的时候,却断了传人。 悟净方丈圆寂,血祭之法失效,了空的鬼魂开始苏醒,终于掀起了这场浩劫。 面对强敌当头,泰安寺众僧舍生忘死,用血肉之躯组成金刚伏魔阵,誓要跟了空对抗到底。 诵经念佛声在泰安寺上空萦绕不绝,八十一道金光冲天而起,在漆黑的天幕中汇聚成一个巨大的符咒图案。那个金色的伏魔咒在空中缓缓旋转,金光闪闪,映亮了整个夜空。 “南无喝呐怛那哆呐夜耶……南无阿俐耶婆卢羯帝……烁钵呐耶菩提萨陀婆耶……”恢宏的梵音随着辽阔的风,在天地间激荡,那庄严神圣的佛号竟让我们都情不自禁地想要下跪膜拜。 佛号过后。天空中金光闪闪的伏魔咒,以极快的速度旋转落下,朝着恶僧了空当头压落下去。 那个凌空闪现的伏魔咒非常大,长宽超过十米,旋转落下的时候,就连天地都为之变色,强大的阵势仿佛能够摧毁一切妖邪鬼怪之物。 “呀--” 了空也确实是个厉害角色,生前就是佛教神童,死后亦是傲天鬼雄。 面对强大无比的金刚伏魔咒,了空竟然凭借一己之力,主动迎了上去。 鬼气汹涌,如海浪般围绕着了空翻滚。 但听轰隆一声巨响,伏魔咒与海浪般的鬼气硬生生撞击在一起。仿佛大地都为之颤抖了一下。 耀眼的金光跟浓郁的鬼气相互冲撞,迸射出无比奇异的色彩,让整个夜空看上去就像幻境。 上层是金色在翻涌,下层是黑色在激荡,两种强烈色差相互冲击,那种感觉无与伦比的震撼。 我们惊诧地抬头仰望天空,真的想要顶礼膜拜。 浩然正气与阴森鬼气的强烈对决,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双方竟然不分高下。 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了空略微占了上风,毕竟了空只有一个人,而金刚伏魔阵却有整整八十一人。 换句话说,了空一个人的实力,竟然跟八十一名僧人的战斗力旗鼓相当,而且隐隐还有超越之势,因为我们惊讶地发现,那团汹涌的鬼气竟然将伏魔咒慢慢往上顶,伏魔咒上的金光也渐渐变得黯淡下去。 我们倏然心惊,照这种情况来看,难道连金刚伏魔咒也压制不住了空的鬼力吗? “啊--” 惨叫声突然响起,一名法阵中的僧人忽然爆体而亡,砰的变成一团血雾。 鲜血飞溅在旁边僧人的身上和脸上,但那些僧人完全不为所动,依然坚如磐石的在那里诵经念咒,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一下。 不是他们冷漠无情,是因为他们正在用尽全力跟了空抗衡,谁也不能有一点点分心。 否则,其结果就很有可能是刚刚那样,爆体而亡。 “噗--” 一名僧人突然间口喷鲜血,全部喷在前面那个僧人的后背上,然后咚的一下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再也未能爬起来。 我们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不断有僧人倒下? 赫轩叹息着连连摇头:“了空的鬼力太过强大,这些僧人的灵力都已经到了极限,现在完全是靠超强的意志力硬撑着。但是这样下去非常危险,就像他们现在这样,不是吐血内伤,就是直接爆体而亡!其实我真的佩服这些僧人,他们是用生命在跟邪魔作斗争呀!” 赫轩话音刚落,立即又有几名僧人相继倒了下去。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倒下去的僧人越来越多,就像风吹的麦秆,成片成片的倒。 每倒下一名僧人,伏魔咒的威力便减弱一分。 但地上横七竖八倒下十几二十名僧人的时候,伏魔咒的金光愈发暗淡下去。 更可怕的是,天空中的伏魔咒竟然开始出现了裂痕,那个伏魔咒仿佛随时都会爆裂。 到那时候,局面将完全被了空扭转,泰安寺可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在这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坐在最里面的八名僧人突然高举双手,八颗彩色的珠子带着八道流光飞升而起,没入了伏魔咒里面。 融入奇异珠子以后,伏魔咒突然变得金光熠熠,竟然比之前的威力还要巨大。 汹涌的鬼气渐渐被压制下去,了空明显有些力不从心了。冬丸爪巴。 了空高举双臂,硬生生顶着金光闪闪的伏魔咒,身上的鬼气在飞快消散。 “啊--啊--啊--”了空发出痛苦的嘶吼。 僵持片刻,了空再也支撑不住,伏魔咒当头压落下来。 就听轰然声响,伏魔咒连同了空的鬼魂同时爆裂,伏魔咒变成无数的碎金,在漆黑的夜空中四散飞溅,就像一颗颗闪烁的星星,绚美的如同梦境。 “呜--” 阴风吹过,一切归于宁静。 了空的鬼魂消失了,永远地消失了。 在金刚伏魔咒强大的威力之下,了空终于落得了一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而寺庙门口的空地上,已有二三十名僧人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战斗终于结束,泰安寺伤亡惨重,足有三分之一的僧人丧生,佛门圣地笼罩着一种沉重的气氛,压抑的让人无法呼吸。 悟空神色颓然地走过来,冲我们恭敬地打了个佛号:“诸位施主,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的舍生帮助!” 赫轩摆摆手:“悟空师傅,不用客气,很遗憾,我们没有帮上什么忙!” 我满怀激动地问悟空:“哎,你们最后抛上天空的珠子是什么,感觉好厉害的样子,原本伏魔咒都快顶不住了,那几颗珠子一融入伏魔咒里面,顿时威力大增,直接就把了空给灭了!” 悟空抿了抿嘴唇,心情很沉重地说:“那是悟净方丈圆寂时候留下的舍利子!” 什么?! 舍利子?! 我们一下子就愣住了。 但凡有高深修行的得道高僧,他们圆寂焚化以后,体内就会留下舍利子,这是高僧毕生修行的精华所在。 悟净方丈虽然圆寂了,但是他却留下舍利子,为降妖除魔耗尽最后一丝力量,这份功德,实在令人可敬可叹,这才是真正的得道高僧,死后必成仙佛,永登极乐! 第两百五十九章五龙抢宝 收拾完残局已是午夜。 近百具僧人的尸体密密麻麻堆积在泰安寺门口的空地上,进行统一的火化。 火焰足足烧了两个多时辰,看着那一具具尸体在火海中变成飞灰,我们的心情也很沉重。 悟空告诉我们。悟净方丈知道在他圆寂以后,了空恶僧必定会冲破封印,但是血祭之法无人能使,所以悟净方丈想出了用佛家舍利跟了空对抗的法子。 但是这个法子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美好,最可怕的地方在于,舍利子会跟了空的鬼魂同时飞灰湮灭。佛教不讲究肉身,讲究灵魂,那些舍利子便是得道高僧的灵魂所聚。换句话说,如果舍利子灰飞烟灭了,那么高僧的灵魂也会跟着灰飞烟灭。再也不能投胎转世,更加不能修佛成仙了。 说到这里,悟空的双眼一片通红,他难过地哽咽起来。 我们的内心也是极其震撼,为了降妖除魔,悟净方丈居然能够牺牲自己的灵魂,这才是修佛之人的最高境界,他的名字必将留在青城山上,供后世膜拜。就算灵魂不在了,他的精神也必将长存于天地之间! 在泰安寺歇了一晚上。了空的事情解决了,我们也该上路去寻找补阳草,时间不等人,随心颖时刻都会有生命危险。 临出发的时候,我们去跟悟空告别,短暂的相处,我们现在也算是化敌为友。 悟空背上行囊,正准备出门。 我们奇怪地问悟空:“悟空师父,你……这是要去哪里?” 悟空说:“不是去寻找补阳草吗?” “你也要去?!”我有些不敢置信。 悟空点点头:“你们帮了我们这么多,我们也没什么好感激的。这里我最熟悉地形环境,我给你们当向导吧。能够节省不少时间!” 天气不错,群山幽幽,有晨曦斜照下来,景色美得就像童话世界。 路上的时候,我们问悟空:“你所说的神仙洞府究竟在哪里?” 岂料,悟空耸耸肩膀:“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啥?! 我们怔怔地看着悟空:“不是你告诉我们补阳草在神仙洞府里面吗?” “对啊!”悟空点点头,一脸实诚地说:“我只知道补阳草在神仙洞府里面,但并不知道神仙洞府到底在什么地方!迄今为止,还没人找到过神仙洞府。据传神仙洞府就在五龙沟附近!” 顿了顿,悟空又接着说道:“神仙洞府自古还流传着吃人怪物的传说,听说当年张献忠也曾派人寻找过补阳草,但是去寻找补阳草的士兵,却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 悟空这番话让我们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看来要想取得补阳草,可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呀,这一路上指不准还会碰上什么危险。 中午的时候。来到一个峡谷口。 但见流水潺潺,一条清澈的山涧自峡谷中流过,蜿蜒流向远方。 正午暖阳高悬,水面泛起粼粼波光,将四面的风景全都融化在水中,如梦似幻。 我们动手做了一张竹筏,顺水漂流。 悟空告诉我们,这条河叫做蛮河,这条峡谷就是五龙沟。 从天上俯瞰下来,就像是有人用巨斧在两山之间劈开了一条口子。 两旁群山巍巍,即使是冬天,这里也是绿树成荫,河面飘荡着袅袅雾气,竹筏哗哗,仿似在一幅画卷里面穿行。 泛舟到熊耳山下的时候,发现这一片水域竟然是金色的。 这种金色并不是太阳光反射出来的效果,而是潭水本身就是金色的,这可有些稀奇。 我们问悟空这里的水怎么是金色的,悟空指着水面告诉我们:“这里便是有名的金娃娃沱!为什么叫金娃娃沱呢?说起来呀,这其中的故事就很神喽!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次,天上的王母娘娘又要摆蟠桃会了,各路的神仙天王都在忙着准备礼品,玉皇大帝也派了他身边的金童和玉女一起下凡,到青城后山采摘灵芝。 金童和玉女还是头一次到青城后山,看到这里山清水秀,鸟儿叫,花儿香,风景好的如同仙境,竟似比天宫还要美。夹杂土扛。 两人玩心大起,金童牵着玉女的手,从这座山跑到那座山,从这条沟穿到那条沟。他们又摘花,又捉鸟,玩得把采灵芝的事都忘干净了。等他们来到这个水潭边上的时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发现满身都是泥,汗水都浸湿了衣衫。 两人看见此处潭水清澈幽凉,于是脱掉衣服裤子,嘻嘻哈哈地跳下水潭洗澡。他俩可是天上的神仙,一个是金身,一个是银身。刚跳下水中,只见一道一道的金光和银光,把四周的山都射得通亮。 这下惊动了蛮河里的青、赤、黄、白、黑五条龙,他们以为水里出现了什么宝贝,所以齐刷刷飞腾到空中,向下一看,也认不得那是金童玉女,还认为是啥子活宝贝呢! 金童和玉女在水里嘻哈打闹,玩得正高兴的时候,忽见天上乌云盖顶,狂风卷地,山上的树子不住地摇晃。 金童察觉有异,赶紧叫玉女藏进岸边的山洞里。 玉女刚刚钻进山洞,那五条龙就气势汹汹冲下来了。 金童匆忙变成一块十几丈高的大圆包,真身就藏在水沱下面。 五条龙看见宝贝一下子不见了,就把这座圆包团团围住,只等宝贝出来就抢。 玉女钻出山洞回到天上,立刻向玉帝奏禀,玉帝一听自己的金童被困,这还了得?立即派了天将下凡,把这五条龙化作五座山峰,长久地锁在那里,变成了今天的青龙峰、赤龙峰、黄龙峰、白龙峰和黑龙峰。所以这儿又叫‘五龙抢宝’,那个圆形石包就叫‘五龙宝’,这条大沟也叫‘五龙沟’了! 据说后来有一些进山的村民,都亲眼见到过一个金娃娃在水潭里洗澡。但是等人们一靠近的时候,金娃娃却又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道道金光在水面上微微晃荡。而这片水域,从此也就称作‘金娃娃沱’!” 故事讲到这里,悟空伸手指了指前方:“喏,前面就到五龙抢宝之地了!” 我们划着竹筏慢慢漂过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水潭中央,赫然伫立着一座圆形石包,就像中流砥柱一样,非常醒目。由于常年受到水汽侵蚀,石包上面布满绿色的青苔,就像一根从水底长出来的青笋,足有十多丈高,还是挺壮观的,也只有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才能造成这样瑰丽离奇的景致。 放眼四望,环绕这片金娃娃沱果然有五座山头。 仔细看看,那五座山确实像极了五条苍龙,龙头朝下,龙尾朝天,活像要把水潭中央的这个大圆包吞掉的样子,完全符合‘五龙抢宝’的意境。 最为瑰丽的是,五座山头上分别流下五条瀑布,犹如五条银龙,从五个不同方向飞身扑入碧绿色的水潭,飞溅起碎玉落珠。 我在心里暗暗惊叹:“此处绝对是一处绝佳的风水宝地啊!” 悟空背负着双手站在竹筏前头:“相传神仙洞府就在这五龙抢宝附近,但具体在什么地方,那可能需要有缘人才能找到了!” 我们有些犯难了,这里足足有五座山头,神仙洞府在哪里如何知晓? 在这种原始密林里面,就算掘地三尺,只怕也无法找出传说中的神仙洞府吧,难道这次寻找补阳草的任务要失败了吗? 四周静悄悄的,偶尔传来一阵虫鸣鸟叫。 众人都没有说话,四处眺望,都在琢磨神仙洞府的所在。 突然,我们脚下的竹筏微微晃荡了一下。 第两百六十章水下的黑影 没有风,竹筏上的人也没有乱动,刚刚晃荡那一下是怎么回事? 我们彼此对望一眼,然后将充满疑惑的眼神投向水下。 借着阳光。我们看见一团黑影从水下飞快掠过。 一阵寒意扑面而来,那是个什么东西? “你们看见了吗?”张梦雪满脸惊异。 我点点头:“看见了!” 水下有东西! 但我们并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的心咯噔一下,是某种妖物?还是某种怪兽? 阿龙和阿虎同时拔出手枪,双手握枪,满脸肃杀地看着水下。 水面并没有什么波动,四周变得很安静,只有我们紧张的呼吸声。 我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刚刚确实有一团黑影从水下掠过,那绝对是个活物,并不是四周山体倒映的阴影。 气氛变得紧张起来。谁都没有说话,在这种深山大泽里面,难免会出现一些妖灵精怪。况且这五龙抢宝之地,本身就充满神秘和传奇色彩。 突然,悟空叫了起来:“大家稳住身形!” 我们定睛一看,只见前方水面上凭空翻滚起一波恶浪。 那波恶浪来势汹汹,就像一条扑腾而来的黑龙,仿佛想要掀翻我们的竹筏。夹杂帅圾。 这次的晃荡幅度比刚才大了起码十倍,我们所在的竹筏径直被恶浪带到五米高的空中。 忽听“啊!”的一声惊呼,一条人影被甩出竹筏。如同断线的风筝,呼啦啦飞出老远,翻滚着坠入水中,溅起老高的浪花。 其他人不敢怠慢,纷纷沉声喝气,将内力灌送到双腿,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牢牢钉死在竹筏上面,众人齐心协力,硬生生稳住竹筏,没有被打入水中。正那波恶浪涌过之后。竹筏从高空落下来,在水面上打着转转。 “快看呀!”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我们扭头看向翻涌而去的恶浪,隐约可见恶浪下面有一团扭动的黑影,那团黑影的轮廓仿佛有火车头那么大,看得人惊心动魄。 恶浪过后,那团迅速沉入水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刚刚是谁被甩出去了?! 听那惊呼声是个女人的声音,而队伍中唯一的女人是…… 张梦雪?! 我猛然一惊。扭头看向水面,水面上却没有张梦雪的踪影。 我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飞身就要跃入水潭,却被蚊子眼疾手快,拦腰将我抱住:“小七,你要做什么?” “你没看见张梦雪掉入水里了吗?我要去救她!”我着急地说。 蚊子提高声贝:“胡扯!你没看见水里有东西吗?” 我咬咬牙:“管他什么东西,我才不怕咧!” “你俩别折腾了,那不是张梦雪吗?”赫轩说。 我抬头一看。只见十数米开外的水面上,一颗脑袋破水而出,正是张梦雪。 张梦雪浑身湿透,甩动湿漉漉的长发,水珠四溅,就像一株出水芙蓉,令人怦然心动。 我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张梦雪没有大碍! 张梦雪绰号“小龙女”,水性确实不错,她轻轻摇曳身姿,就像一条美人鱼,朝着竹筏这边游过来。 还没有游出五米远,那团诡异的黑影竟然再次出现,而且就在张梦雪身后不远处! 天呐!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蓦然睁大眼睛,急切地冲着张梦雪挥手:“小雪,快回来!快啊!” 张梦雪肯定从我们的惊呼声中感觉到了危险,她甩动臂膀,游得飞快。 但是水里的那团黑影紧追不舍,张梦雪游得再快,又哪里能够比得过那团黑影的速度,只见那团黑影从水下掠过,张梦雪的身影一下子就从水面上消失了! 我的心狠狠一紧,呼啸着沉沦进看不见底的深渊。 疼痛就像一只无形的手,唰地撕裂开我的胸膛,将我血淋淋的心掏出来,然后缓缓捏紧,再捏紧,最后砰的一声爆开。 我感觉一阵剧烈的心绞痛,情不自禁地用手捂着胸口,一下子跪在竹筏上面。 我伸长手臂,张大嘴巴,想要叫喊,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大颗大颗的冷汗和着眼泪往下掉。 张梦雪肯定活不了了,肯定被水下的那个怪物吞掉了。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我的瞳孔里蹿腾起两簇熊熊烈火,我拔出定尸笔,怒吼着就要跃入水中,寻找水下的怪物拼命。 我眼含热泪,高声怒吼道:“谁也别拦着我,我要为小雪报仇!” 就在这时候,忽听哗啦一声,一只惨白的小手从水下冒出来,抓住了竹筏边缘。 我们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是张梦雪!是张梦雪!快把她拉上来!” 众人七手八脚,迅速将张梦雪拉出水面。 张梦雪浑身上下都是水,脸颊惨白如霜,双肩微微颤抖着,眼神有些迷离,看上去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赫轩在张梦雪的后背上连点数下,然后摸出一张黄符,在张梦雪的天灵穴上啪嗒一拍,黄符化作一道金光,没入张梦雪的脑袋,张梦雪浑身一颤,这才缓缓回过神来。 “幸好!”赫轩拍了拍手:“差一点点她就丢魂了,有一魂都开始要出窍了,我用道法将那一魂逼回体内!” 张梦雪也不是胆小的人,各种诡异事儿也经历了不少,但是方才却被吓得差点丢魂,这可着实让人有些意外,她刚刚究竟遭遇了什么? 我伸手在张梦雪面前晃了晃:“小雪,怎么样?” 噗嗤! 张梦雪小嘴一张,一股积水喷溅在我的脸上。 她的眼珠子转了转,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神色,不像刚刚那种迷离状态,怪吓人的。 “水下有怪物!”这是张梦雪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虽然我们都知道水下的东西不同寻常,但是从张梦雪嘴里说出这句话,我们还是微微有些心惊。 “你看见什么了?那个怪物长什么样?”赫轩问。 张梦雪摇摇头:“当时天旋地转的,什么都看不清楚!那怪物黑乎乎的一团,体型很大,嗖的一下就窜过去了,从外形轮廓来看,就像……就像一条巨蟒!” 巨蟒?! 世界上已知最大的蛇类才十多米,但是那团黑影的体型明显不止十多米,那……真的是一条巨蟒吗?如果真是巨蟒,那可能是来自远古的生物吧! 张梦雪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子,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太可怕了!” 我们看着碧绿色的水潭,一颗心扑通乱跳。 人总是对未知事物感到恐惧,那东西潜伏在水潭下面始终不现身,我们紧绷的心弦一刻都没法放松。 “哎,这……这竹筏怎么在打转转?”蚊子突然惊奇地说。 蚊子不说这话大家还没在意,这话一出之后,我们明显感觉竹筏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就像指针一样,在水面上进行顺时针转圈,转的我们头晕眼花,四周的景物从眼前唰唰唰飞快闪过。 “天啊!快!快离开这里!” 有人失声叫喊起来,声音都在颤抖。 我们低头一看,双腿差点都软了。 在我们脚下的水面上,竟然莫名地出现了一个漩涡,难怪我们的竹筏会在水面转圈,原来是被这个漩涡牵引着转动。 最可怕的是,这个漩涡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扩大,就像一张怪兽的嘴巴,而此刻的我们,竟然就在这嘴巴上方!倘若不及时离开这个漩涡,我们就会被卷进水底,谁也不知道水下面会有什么在等着我们。 虽然我们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但面对这样的奇诡状况,要说一点都不惊慌肯定是假的,那飞速转动的流水让我们感到一阵阵天旋地转。 呀! 加把劲啊! 阿龙和阿虎迅速撑起竹篙,使出吃奶的劲儿,拼命想要将竹筏划离漩涡的包围圈。 第两百六十一章漩涡 漩涡的直径越来越大,水流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吸力自然也是越来越强。 阿龙和阿虎疯狂地挥舞臂膀,臂膀上的肌肉全都鼓了起来。 虽然现在是大冬天。但是两人的脸上全都挂满了汗珠。 在阿龙和阿虎的努力下,竹筏一点一点向外慢慢移动,一点一点挣脱漩涡的束缚。 终于,我们极其艰难地冲出漩涡的包围圈。 就在我们刚刚冲出来的一刹那,回头看去,只见身后数米远的水面上,突然了一个黑洞,就像一只黑色的眼睛,在水面上不停地转呀转的,四周的水流全都哗啦啦倒灌进黑洞里面。如同一个深坑,深坑的垂直高度都有十米以上。 我们一阵倏然心惊,刚刚若是迟了片刻,定会被卷入漩涡当中。十米高的地方落下去,就算人不散架,估计竹筏也散架了,如此强大的吸力,就算你有三头六臂,也很难浮出水面吧。 阿龙和阿虎已经累得虚脱了,粗壮的手臂竟然止不住地颤抖。在高强度的剧烈运动下,两人的肌肉都出现了痉挛。 我和赫轩迅速从阿龙阿虎手中接过竹篙,我们虽然暂时摆脱了漩涡的吸力,但还没到放松的时候,因为整个水潭的水流都在往漩涡那边倒流,我们要是不继续划动竹筏的话,最后还是要顺着水流冲回漩涡。 所以当阿龙阿虎划不动的时候,我和赫轩接过竹篙继续前进。 划呀划。划呀划,由于是逆流前进,我们感觉非常的吃力,两条胳膊就跟灌了铅一样。沉重的几乎抬不起来。 回头望去,在那漩涡之下,赫然有一团黑影在缓缓转圈。 看起来这个突然冒出的漩涡,十有八九是那团黑影搞出来的。 “那个漩涡怎么一直在变大呀!”张梦雪惊呼起来。 我们惊惧地发现,随着水流的不断涌入,那个黑色漩涡一直在变大拉长。从刚开始几米的直径,已经疯长到不下二十米,那个深坑也在不断地加宽加深,垂直深度起码达到二三十米,水流就像瀑布般往深坑里飞泻下去,发出滚雷般的轰鸣声,震得山谷都在嗡嗡作响。氤氲的水雾从深坑里飘荡出来,景色蔚为壮观。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恐怖之感。 此时此刻,如果从天上俯瞰下来,那个漩涡就像一只黑色巨眼,在水潭中央缓缓转动,仿佛要把四周的一切全部吸入其中。 我们心乱如麻,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我迅速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凡是在这金娃娃沱的水面上,最终都会被卷入漩涡当中,只是时间问题。我们只要还停留在水面上,就逃不过被漩涡吞噬的厄运。 反过来说,现在我们唯一的出路,就是要尽快离开这片水域,到岸上去。 可是四周全是陡峭垂直的山壁,根本就没有落脚之处,我们怎么才能上岸呢? 就在我们进退两难的时候,还是蚊子眼尖,突然指着十多米开外的一面山壁叫了起来:“大家快看,那里好像有个洞!” 洞?! 我们一听这话,仿佛看见了求生的希望,卯足吃奶的力气,不顾一切朝山洞那边冲过去。 谁也不知道那是怎样一个山洞,洞穴里面会不会有危险,我们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离开水面,否则会死无葬身之地。 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我们就像经历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前方是避难的山洞,后方是不断延伸的漩涡,如同怪兽的嘴巴,一直紧追不舍,最可怕的时候距离我们只剩下不到十米。我和赫轩完全靠着一种意志力坚持,没有丝毫的松懈,如果那时候有人稍微扛不住的话,我们就没法冲出那个漩涡了,肯定会被卷进去。 终于,我们划着竹筏来到山壁下面。 山风吹过,挂在山壁上的绿色藤蔓哗啦啦作响,隐约可以看见,在这些藤蔓的后面,果然有个黑黢黢的洞穴,而且洞穴的体积好像还不小,是个非常理想的藏身之处。 “大家快进洞!”赫轩将竹篙插入岩壁的缝隙里面,凭借一己之力,硬生生控制住旋转的竹筏,脖子上青筋暴起,牙关都快咬碎了。 我也将竹篙插入石头缝里,掌心火辣辣地疼,就连竹篙都开始扭曲起来。 等到众人飞身入洞,忽听啪啪接连两声脆响,我和赫轩手中的竹篙终于承受不住强劲的压力,生生折断。在竹篙折断的瞬间,竹筏一下子就被漩涡向后吸去,迅速远离洞穴。 在这间不容发之际,赫轩飞身而起,使出水上漂轻功,足尖在水面上连点两下,犹如蜻蜓点水般拔高丈许,竭力舒展双臂,将身体堪堪挂在洞口的藤蔓上面。 “小七!”所有人冲我大声疾呼,眼睁睁地看着我随着竹筏远去。 呀!夹大农号。 我几乎没有任何的考虑,猛然一声暴喝,将剩下的半截竹篙再次插入石头缝隙。 在这生死关头,一股强大的力量自体内澎湃而出,竹篙下压变弯,我突然松开双手,竹篙反弹而起,我借着反弹之力飞身高高跃起,就像撑杆跳的运动员。耳畔只听得呼呼风响,所有的景物都在我的眼前飞舞,一片眼花缭乱。 谢天谢地,反弹之力恰到好处,我刚好抓住了洞口垂吊下来的一根枯树藤,并且再次借这一荡之力,如同荡秋千一般,嗖地飞入洞里,屁股落地平沙落雁式,摔得我菊花绽放,头晕目眩。 “小七!小七!” 众人呼喝着围拢上来。 当我回头看去的时候,我们所乘坐的竹筏已经被卷入漩涡之中,瞬间就没了踪影。 等到下一团水雾从漩涡里冲腾而起的时候,那张竹筏子已经变成七零八落的碎片,在空中胡乱飞舞。 冷汗唰的湿透了我的后背,我简直不敢相信,如果刚才我慢了半拍,或者迟疑半秒,或者某个动作环节出现了纰漏,我现在只怕已经尸骨无存了吧,想想还真是后怕的要命! 在地上喘息了一会儿,我这才支撑着爬起来。 现在最大的感觉就是,全身上下的每一块骨头仿佛都不属于自己的,感觉灵魂都是飘的,这具肉身都不知道是谁的,因为我累的已经麻木了,大脑意识竟然无法控制肢体动作,很明显是达到了体能的极致。 “这里是个什么地方?” 阿龙和阿虎从背包里取出狼眼手电,这种手电是部队专用的,聚光非常强,射程很远。 狼眼亮起的时候,就像两把白色的尖刀,一下子就划破了浓浓的黑暗。 面前的黑暗就像一张纸,唰地被狼眼划破了。 两束强烈的白光把我们四周的环境映照得如同白昼,借着光亮,我们仔细打量这个洞穴。 洞穴还挺大的,而且还能继续向前深入。 洞穴里面湿漉漉的,顶上倒挂着一些奇形怪状的石钟乳,还在不断地往下淌水。 那些石钟乳千变万幻,拥有各种不同的造型,布满整个洞顶,给这个阴暗深邃的洞穴增添了一丝生机。 滴答!滴答! 洞里不间断地传来滴水声,就像有人在弹奏悦耳的乐曲。 这个时候,忽听阿龙和阿虎失声叫喊道:“大家快过来看看,这里好像有字啊!” 有字?! 我们倍感好奇,迅速走过去,想要看个究竟。 阿龙举起狼眼,照着山壁道:“看上面!” 那面山壁湿漉漉的,爬满墨绿色的青苔,上面凝聚着一颗颗晶莹的水珠。 我们凝足眼神定睛看去,隐约可以看见青苔下面凿刻着几个古老的汉字,但由于有青苔的遮挡,所以看的不是很清楚。 第两百六十二章龙骨庙 “那几个字写的到底是啥?” 张梦雪皱着眉头问。 阿虎摸出军刀,踮起脚尖,用刀尖刮了刮山壁表面的青苔。 青苔掉落,下面的古汉字也显现出来。 那是三个朱红色的大字:玉女洞! 这个洞穴名叫玉女洞? 我们惊异的并不是洞穴的名字。而是惊异这里竟然留下了人类活动的印迹。 悟空走上来:“还记得我之前讲的那个神话故事吗?五龙抢宝的时候,金童让玉女藏身进附近的山洞,这里正好叫做玉女洞……”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这个洞穴便是当初玉女藏身的那个洞穴?” 悟空点点头:“极有可能!” “可是……”我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可是那毕竟是一个神话传说而已,当真有玉女来到过这里吗?也许是后人依据传说留下的吧!” 悟空微微一笑:“这世间万物,哪些是真,哪些又是虚呢!” 我揉了揉太阳穴,皱眉道:“悟空大师傅,别,别跟我讲佛学。头疼!” 外面的漩涡还没有消散退去,反正也没什么事,我们就朝洞穴里面走。 走了没有多远,前面突然出现一团白森森的建筑,我们一下子警惕起来,那是什么东西? 离得近了,我们这才惊奇地发现,山洞里面居然还有一座庙宇! 山洞内部很空旷,那座庙宇伫立在洞穴中央,造型恢宏。 为什么看上去会是白森森的建筑呢? 是因为那座庙宇……竟然是用难以数计的白骨堆砌而成! 庙宇占地应该超过一千平米。在这洞穴里面看上去,也确实有些气势磅礴。 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到用白骨堆砌而成的庙宇,感觉非常独特,但同时也感觉有些悚然,用白骨堆成的庙宇本身就非常的另类,再加上出现在这样一个隐秘的山洞里面,自然而然散发出一种强烈的神秘感,吸引着我们慢慢向它靠近。夹大尽技。 登上长长的台阶。我们来到白骨庙门口。 其实庙宇的构造并不复杂,跟很多祭祀的庙宇没有什么两样。 令我们啧啧称奇的是,就连那长长的台阶,都是一块块平整的白骨铺成。 站在白骨庙门口的时候。我们更是觉得古人的智慧无穷无尽。 整座白骨庙没有用其他任何建筑材料,就像积木一样,完完全全是用骨头搭建起来的,骨头与骨头间相互拼合卡缝,最终形成了这座恢宏的庙宇,这样的建筑手法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你们说这些是什么骨头?”张梦雪问。 “应该是某种兽骨吧!”我伸手摸了摸庙门口浑圆粗壮的廊柱,入手处阴冷冷的。 “兽骨?什么野兽的骨头会有这么巨大?”张梦雪咋了咋舌。 是呀! 我微微一怔,张梦雪这句话一下子让我呆住了。 细细一想,什么野兽的骨头会有这么大? 就是我们所知最大的动物大象,它的骨头也不可能有这么大吧? 那这些……到底是什么骨头? 我们怀揣着满腹疑惑走进庙宇里面,庙宇中央有一个青铜大鼎,上面刻着密密麻麻,如同蝌蚪形状的符咒。 我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这个青铜大鼎吸引了。因为我觉得这个青铜大鼎有些眼熟。 我绕着青铜大鼎走了一圈,一颗心咚咚咚的激烈跳动起来,这个青铜大鼎跟当初捞沙队捞出的青铜大鼎几乎一模一样。换句话说,这个青铜大鼎极有可能是巫国的东西! 巫国的青铜器皿怎么出现在这里? 难道说,这里竟然也有巫人出没? 面前这座白骨庙,莫非也是巫人的杰作? “你们看,这是什么?”阿龙踏前一步,指着正前方的案台说。 案台上插着一溜香烛,阿虎怔了怔:“这不是香烛吗?” 阿龙说:“我当然知道是香烛!这说明什么?” 蚊子脑瓜反应的很快,一下子抢过话茬:“这里有香烛,说明有人来供奉,也就是说,这里有人类活动的足迹!” 阿龙点点头,小心翼翼拔出手枪,面色凝重地说:“什么人会生活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 悟空站了出来:“我倒是听说,当年有一支蛮族迁徙到了五龙沟,所以外面那条河也被称作蛮河。但是这支蛮族非常神秘,不与外界沟通,以至于很多人对这支蛮族的存在持怀疑态度,因为从来都没有人见过他们!” 蚊子指着面前的案台说道:“但是从目前所见的情况来看,这里确实经常有人来供奉拜祭,极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蛮族人!” 说到这里,蚊子咦了一声,指着案台中央的一块碑形骨头问赫轩:“二师兄,这几个字念什么?长得好奇怪,跟蝌蚪似的!” 赫轩仔细看了看,拧起眉头,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凑上去,睁大眼睛,一字一顿地念道:“写的应该是……龙……骨……庙!” 我跟在方教授身边都有一年多时间了,我翻看过他破译出来的手稿。虽然破译出来的巫文不是很多,但足以应付一些基本的阅读。我记性还不赖,看过以后,脑海中自然也会储存一些知识。 龙骨庙?! 人们一下子就愣住了,什么意思?难道这座庙宇竟是用龙骨搭建而成的?那未免也太……太夸张了一点吧?世界上真的有龙存在吗? 我们惊奇地环顾四周,看着那一块块巨大无比的白骨,什么生物才会拥有如此巨大的骨骸呢? 龙! 只有龙! 天呐! 我们连连惊叹,不敢置信地抚摸着粗壮的廊柱,指尖都在瑟瑟发抖。 不是害怕,而是激动。 有生之年,我们竟然能够看见龙骨,而且还能看见一座由龙骨搭建而成的奇特庙宇,这不是在做梦吧? 这座不可思议的龙骨庙,莫非也是蛮族人的杰作? 而且传说中的蛮族人,会不会根本就是巫人呢? “快看!两边的柱头上面也有字!”阿龙和阿虎举着狼眼,一左一右各自照亮了一根廊柱。 只见左右两根粗壮的廊柱就像两个卫兵,一左一右守护着案台。 说来也怪,案台上面除了摆放着那个“龙骨庙”的牌位以外,什么东西都没有。 廊柱上面凿刻着一些巫文,刻的很大,每个巫文差不多都有巴掌大小。 阿龙骂道:“这写的是他妈的什么鸟语?” 阿虎挤兑道:“谁让你当初不好好念书的,活该当兵!” “你行?那你念来听听!”阿龙翻了翻白眼。 阿虎捏了捏嗓子,咳嗽两声,指着左边廊柱念道:“锄禾日当午!”,然后指着右边廊柱念道:“汗滴禾下土!” 念完之后,挺着胸膛,颇为得意地瞅着阿龙:“怎么样?文化知识始终要比你高一大截!” 豆大的汗珠从我们的后脑滴落下来,这对龙兄虎弟也真是“天才”啊! “小七,你看这些……我怎么觉得像是巫文呢?”张梦雪走到我身边,低声说道。 “这些就是巫文!”我很肯定地说。 张梦雪微微一惊:“难道我们又走到巫人的地盘中来了?” 我点点头:“可以这么说!哎,对了,你也看过芳教授的笔记本,我俩一起开动脑子回忆回忆,看看能不能把廊柱上面的巫文破译出来?” 张梦雪揉了揉太阳穴:“大哥,我又不是电脑,又不能读档!这么多蚯蚓一样的文字,我看它们长得都差不多啊!” “别抱怨了,好生想一想!”我托着下巴认真思索起来。 “不就是几个巫文吗?干嘛搁这里较劲?”张梦雪不解地问。 “刻在龙骨庙里面的巫文,我认为必定有其特殊的寓意!”我很严肃地说。 第两百六十三章剥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我和张梦雪的共同努力下,大概破译出了廊柱上的两句话。 “七彩虹桥凌波渡,神仙洞府迎君来!” 我和张梦雪对望一眼。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听上去倒像是两句密语。 而且,这两句密语里面竟然提到了“神仙洞府”,我觉得肯定有些隐含的寓意在里面。 但是我和张梦雪研究了半天,也许是我们的专业水平还没有达到那一步,所以始终无法参透这两句话的含义。 经过刚才的生死逃亡,大家都感到非常疲累。 这里清静安全,是个落脚休息的好地方。 我们坐在龙骨庙里休息,吃了点清水干粮。 困意涌上来,我们就躺在龙骨庙里打了个盹。 睡得真香的时候。一阵叽里呱啦的说话声将我们惊醒。 我怔了怔,随即一骨碌翻身爬起,有人进来了?! 众人纷纷爬起来,这个地方怎么会有人前往呢?难道是传说中的蛮族人吗? 阿龙和阿虎拔出手枪,我冲他们摆了摆手:“我们还没有摸清来人的身份背景,暂时避下风头,不要盲目开战!”夹大序扛。 赫轩点点头:“我同意小七的意见!” 外面的人声越来越近,我们赶紧分头散开,在龙骨庙里面隐藏起来。 刚刚藏匿好身形,就从庙宇外面走进来一群人。 那些人穿着黑衣黑裤。脸上涂抹着奇怪的油彩,看上去就像地狱走出来的恶鬼。 我和张梦雪对望一眼,眼神中都露出一丝惊讶,因为从这些人的服饰装扮来看,跟我们之前见到的巫人几乎没有什么两样,我十有八九可以肯定,传说中的那支蛮族,应该是巫人部落迁徙过来的一个分支。 我们屏住呼吸。不敢吱声。 这些巫人举着火把,火光映照着他们的脸,犹如鬼魅,阴森的令人感到害怕。 而在这群巫人中央。我们竟意外地发现几个现代人的身影,共有三个人,一个四十多岁,两个三十来岁,三人面容憔悴,头发凌乱,身上邋遢的要命,他们的双手被捆绑在后背,惊恐地四下张望。 很明显,这三人应该是被巫人俘虏了。 那个四十多岁的秃头突然高声叫喊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快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 秃头的叫声凄厉尖锐,在龙骨庙里面回荡,听上去格外瘆人。 秃头这一喊,另外两个家伙也跟着叫唤起来。哭喊着求饶:“各位大爷,放过我们吧!我们还不想死!呜呜呜!我们还不想死!” 只见两个巫人将秃头押到案台上面,按着秃头的肩膀,强迫秃头跪下。 这个时候,大概是一个带头的巫人首领,阔步走上来,不知道伸手在案台下面触摸了什么机关,就听隆隆沉闷声响,在我们惊异的目光中,一颗白森森的龙头从案台前面的墙壁上伸出来。 是的,伸出来! 一个威风凛凛的龙头。 确切地说,是一个龙头骨,白森森的骨架,没有血肉,即便如此,依然觉得霸气无比。 我暗暗咋舌,这……这是一个真正的龙头吗? 龙头一出,整座龙骨庙的氛围顿时变得庄严肃穆。 十几个巫人甩开黑色长袍,对着那个龙头单膝跪下,虔诚地拜祭起来。 那三个家伙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尤其是那个秃头,连跪都跪不稳了,浑身剧烈颤抖,咚的一下栽倒在地上。 拜祭片刻,巫人首领突然起身,伸手在龙嘴里鼓捣一阵,竟从里面摸出一把寒光闪烁的尖刀。那把尖刀薄如纸片,上面包裹着袅绕寒烟,一看就不是凡物。 只见巫人首领捧刀来到秃头身前,也没说一句话,直接抓住秃头的衣领,将秃头提了起来,挥刀就从秃头脑门顶上的天门穴插了进去。 噗嗤! 尖刀入肉的声音。 另外两人突然停止叫喊,满脸惊恐地看着巫人首领,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我们的心也随之狠狠一颤,张梦雪差点就失声惊呼出来,幸好我眼疾手快,一下子伸手捂住张梦雪的嘴巴。 干他二大爷的! 我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巫人首领居然如此残忍,杀人就跟杀鸡一样,连话都不会说一句。 秃头瞪大双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然而,接下来的残忍程度,完全超乎了我们的想象。 巫人首领的刀功非常好,也不知道他平日里是不是杀牛的,只见他手握尖刀,迅速沿着秃头的脑袋划拉一圈,整个头皮就被剥下来了。然后,他变横刀为竖刀,紧贴秃头的后脑勺,唰的往下划了一刀。 但见刀光闪闪,龙骨庙里不断响起唰唰唰的皮肉割裂声,那声音异常恐怖,令人头皮发麻,鸡皮疙瘩哗啦啦的直往下掉。 只不过片刻的工夫,令我们完全意想不到的是,一张人皮竟然完完整整地剥了下来,就像一张半透明的衣服,轻飘飘举在手里。 而那个秃头此时却已经是惨不忍睹,他成为了一具没有人皮的血尸! 天呐! 巫人首领竟然……剥下了秃头的人皮?! 没有人皮的尸体格外可怖,除了能够看见一块块的血肉以外,还能看见血肉之间分布的经脉。尤其是那颗脑袋,完全成了一颗血轱辘,眼窝子里面只剩下两颗眼珠子,仿佛随时都会滚出眼眶。 张梦雪捂着嘴巴,脸色极其难看。 说实话,我见过的恶心事物也不少,但是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活人被剥皮,这种恶心感强烈地冲击着我的心灵,其残忍程度实在是令人发指。 “啊--啊--啊--” 秃头的两个同伴此时完全吓疯了,就像烂泥一样瘫软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对于这两人的叫喊,那些巫人丝毫没有理会。 巫人首领拎着那张人皮,口中念念有词,在案台前面来回走了三圈,然后退后两步,来到那个青铜大鼎前面,双臂一扬,呼地将那张血淋淋的人皮丢进青铜大鼎里面。 时间仿佛突然静止了,龙骨庙里变得安静异常。 不一会儿,青铜大鼎里面隐约传来一阵奇异的声响。 那声音很难用语言形容,总之令人浑身不爽,背心一阵阵地发寒。 我们心中生疑,青铜大鼎里面究竟还有什么古怪东西? 我们屏息凝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青铜大鼎,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忽听啪的一声,我们蓦然一惊,但见一只惨白的枯手突然伸出来,抓住青铜大鼎边缘。 我滴个乖乖! 这是什么情况? 在我们无比惊讶的目光中,一具死尸竟然摇摇晃晃从青铜大鼎里面爬出来。 不! 那不是死尸! 那是一个大活人! 最可怕的是,这个人的身上竟然包裹着秃头的人皮! 那张人皮正在和这人的肉身相互融合,就像穿了一件人皮紧身衣! 目睹这一幕,我们所有人都被深深震惊了。 这是巫人部族的什么邪术? 复活术吗? 青铜大鼎里面原本装着死尸,但是死尸在穿上一件新鲜温热的人皮以后,竟然复活了,变成了一个大活人?! 天呐! 这太他妈吓人了! 其诡异程度完全超乎了我们的认知! 不等我们反应过来,巫人首领又已经挥刀刺死了第二个人,迅速剥下那人身上的人皮,跟之前一样,将血淋淋的人皮丢进青铜大鼎。 片刻之后,又有一具复活的死尸从青铜大鼎里面爬出来。 我们能清楚地看见,那张新鲜的人皮,正一点一点跟死尸的肉身融合生长。 第两百六十四章复活的血尸 砰! 一声枪响打碎了龙骨庙的宁静。 只见死尸的脑袋上瞬间爆裂起一团浓浓的血雾,然后那具死尸重新滑入青铜大鼎内部。 砰!砰! 又是连续两声枪响,两个巫人胸口中弹,翻身倒在地上。 阿龙和阿虎已经按耐不住出手了。 巫人首领反应也是极快。飞身跃上青铜大鼎,一下子滚入其中。 就听当当当的清脆声,几发子弹打在青铜大鼎边缘,飞溅起一串耀眼的火星。 妈的! 既然开打了那就打呗,还藏着做什么呢! 刚刚活剥人皮的行为确实让我们感到出离的愤怒,我们怒吼着从四面八方冲出来。 那些巫人完全怔住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龙骨庙里居然还有其他人,当下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 阿龙和阿虎双枪招呼他们,此起彼伏的枪声过后,地上已经躺下七八个巫人的尸体。 砰! 阿龙用枪口顶着一个巫人的后脑勺。一枪将其爆头。 浓浓的血雾炸裂飞溅,头盖骨掀飞起来,鲜血和着脑浆沫子飞溅到阿龙的脸上。 当当! 在巫人尸体倒下的同时,一颗金灿灿的弹壳也随之落在地上。 当然,其他人也没闲着,只听乒乒乓乓一阵乱斗,几乎没费吹灰之力,那十多个巫人全都被放倒在地上。并不是这些巫人战斗力太弱,主要是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再加上现代化的枪械压阵,几乎打的那些巫人喘不过气来,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我们给灭了。 还有两个巫人没有死,他们被悟空放倒在地上,悟空一脚踩着一个。 作为出家人来说,悟空没有轻易杀生,只是重创了两个巫人,让他们没办法再爬起来。 阿虎哗地重新换上一个弹匣,走上前去,二话不说,对着那两个巫人的脑袋连续两枪点射。击爆了两个巫人的脑袋。 悟空叹了口气,看着脚下的两具尸体,又看了一眼满地的尸体,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我们回头去看那个幸存下来的家伙,早就吓得晕死过去了。 现在只剩下一个巫人首领,那混蛋藏匿在青铜大鼎里面,始终不露头。 “还是让我来解决他吧!”阿虎说着,疾奔几步,腾身高高跃起,在大鼎上伸足一点,人如鸿雁般。轻身飞上青铜大鼎,动作干净利索,不愧是当年叱咤风云的特种兵。 阿虎半蹲在大鼎边缘,举起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在大鼎内部迅速一扫,“咦”了一声,一脸惊讶地说:“那个王八犊子怎么不见了?” 不见了?! 刚刚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看见,巫人首领飞身落入青铜大鼎里面,怎么……怎么会莫名其妙不见了呢?难道青铜大鼎里面有什么秘密机关?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除非他会隐身或者会瞬间移动! 我心中甚奇,腾身飞起,伸臂挂住大鼎边缘,飞身爬了上去。 黑黢黢的青铜大鼎就像一口大黑锅,我低头看了一眼,惊得我差点没从大鼎上面滚下来。 我滴个妈呀! 青铜大鼎里面竟然重重叠叠堆放着十多具干尸,就像一锅丰富的人肉宴。 当然,干尸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这些干尸竟然都是没有人皮的尸体! 所以当我看见这些干尸的时候,就像看见一块块惨白的人肉块,那种视觉的冲击实在是太强烈了。 我强忍着恶心,犀利的目光在尸堆里面飞快地搜索,不由得暗暗心惊,真是奇了怪了,刚刚那个巫人首领,还真他娘的不见了踪影! 嘿,我就不相信了,难道他还会插上翅膀飞了不成? 就在我们暗自疑惑的时候,忽听哗啦一声响,尸堆被冲开,一个血尸从最下面冒出来。 由于事发突然,我和阿虎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忽觉脚踝猛然一紧,那个血尸竟然伸手抓住了我的脚踝。 我大惊失色,还没回过神来,一股强大的力道袭来,一下子就把我拽入尸堆当中。 “小七!”阿虎喊了一声,迅速举起手枪,但是他却迟迟不敢开枪,怕误伤到我。 我只觉眼前陡然一黑,整个人没入尸堆下面,重重叠叠都是死尸压着我,浓烈的尸臭味几乎令我窒息。我拼命地挣扎着,提起另一只脚猛踹血尸的脑袋,心中狂喊:“去死!去死!去死!” 呼! 阿虎从大鼎边缘跳了下来,抡起臂膀,将覆盖在上面的两具死尸丢了出去,终于发现了我。夹刚农技。 砰! 阿虎眼疾手快,对着那只抓我的手臂开了一枪。 血花飚射而起,那只手迅速收了回去。 紧接着,那个血尸突然站起来,飞身扑向阿虎。 砰!砰! 阿虎连开两枪,血尸的胸口飞溅起两团血花,但劲道丝毫不减,飞身就将阿虎压在身下。 血尸发出嗷嗷嘶吼,一口咬在阿虎的左边肩膀。 “啊--”阿虎吃痛,发出痛苦的吼叫。 “呜哇!”血尸怪叫着,一口咬下阿虎一大块皮肉,血沫子到处飞溅,阿虎的左肩几乎可以看见白森森的肩骨。 “阿虎!”我举起定尸笔,怒吼着扑了过去,翻身骑在血尸身上,将定尸笔插入血尸的脑袋。 唰! 定尸笔透脑而出,从血尸的右眼眶贯穿出来,锋利的鼻尖不停地淌下腥臭的血水。 “呜哇--呜哇--”血尸连连嘶吼,发疯般甩动脑袋,状若癫狂。 这个时候,又有一条人影跳了下来,竟然是张梦雪! 张梦雪举起龙王刺,凶猛地插入血尸的脑袋。 就听咔嚓一声,龙王刺在血尸的脑袋里面展开,无数的利刺透脑而出,将血尸的脑袋变成了刺猬。 唰! 寒光迸射,血尸的脑袋就像豆腐渣一样爆裂开来,血沫子喷溅得我们满头满脸。 “小七,你没事吧?”张梦雪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我知道她是担心我的安危才不顾一切跳进青铜大鼎的,心中一阵温暖。 我摇摇头:“我没事,可是阿虎被血尸咬伤了!” “阿虎!阿虎!”阿龙飞身跃入大鼎,看见阿虎左半边胳膊都被鲜血染红了。 “我草!”阿龙怒吼一声,瞪红双眼,对着那具血尸又是一梭子弹打过去,血尸的身上留下数个冒烟的窟窿,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已然死透了。 阿龙将阿虎背出大鼎,离开大鼎的时候,我看见鼎身底部有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天!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巫人首领会不见了踪影。 因为巫人首领自己剥下了自己的人皮,并用人皮复活了其中一具死尸。 鼎身底部那具血淋淋的尸体,才是巫人首领原本的肉身! 这他娘的是什么邪术,居然能够复活死尸,简直太可怕了! 巫国当年以各种邪术著称,确实是一个神秘莫测,却又聪明绝顶的民族! 如此强大诡异的巫国,又是如何会走向灭亡的呢? 倘若巫国没有灭亡,中国五千年的历史估计都会随之改变。 我们爬出青铜大鼎,为了防止再出什么意外,我们将巫人带来的那些火把投入大鼎里面。鼎里的那些死尸很快就燃烧起来,烧得噼啪作响,不断冒出滚滚浓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焦臭。 大家围着受伤的阿虎,阿虎肩膀上的伤口触目惊心,至少有巴掌大小的一块皮肉不见了,深可及骨。这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血尸必定携带尸毒,阿虎的伤口迅速变乌变黑,只怕已经感染了尸毒。 我们的心情登时沉了下去,这一路上生死相随,彼此间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谁也不想队伍中有人离开。 第两百六十五章神仙洞府 众人手忙脚乱暂时帮阿虎止住鲜血,阿龙给阿虎处理好伤口,包扎上绷带,还打了一针消炎针。虽然我们都知道。事已至此,做这些都是没用的,但我们还是默默地做着,不到最后一刻,我们都不会放弃。 在龙骨庙里休息了一会儿,我们起身走出洞穴。 在黑暗的世界里面,失去生物钟的感应,完全不知道时间过得有多快,走出洞穴的时候我们这才发现,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了。我们竟然在龙骨庙里待了整整一宿。 水面上的漩涡已经消散不见了,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就像一面大镜子,倒映着四周的山峦叠嶂,回想起水下的那团巨大黑影,众人仍然有些心有余悸。 此时,外面天光放亮,晨曦斜照而下,跟氤氲的水汽交融在一起,幻化出一道美丽的彩虹,挂在黑龙峰与赤龙峰两座山头之间,亦真亦幻。如同一座凌空横架的虹桥,踩着这座虹桥,是不是就能飞升仙界呢? 我们都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虹桥横跨在山水之间,这是只有大自然才能绘画出的瑰丽景色。就是再高明的画家,也画不出这样奇异的风景。 竹筏已经没有了。但是天无绝人之路,洞穴口竟然停放着两艘小船。 毋庸置疑,这两艘小船肯定是那群巫人所乘坐的。 众人互相招呼着离开这里,我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小七,你怎么不说话呢?”张梦雪轻轻撞了撞我的胳膊肘。 我脸上的肌肉突突抽搐着,因激动而发出粗重的喘气声,两眼里迸射出异样的光彩:“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哈哈哈!我终于明白了!” 众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我,还以为我疯掉了。 张梦雪疑惑地问我:“小七,你怎么了?你明白什么了?” 我兴奋地咽了口唾沫,感觉一颗心都要飞起来了,我的声音因激动而瑟瑟发抖:“我知道神仙洞府在哪里了!” 什么?!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纷纷向我投来诧异的目光。 “你知道神仙洞府在哪里?你怎么知道的?”悟空将信将疑地望着我。 “是呀!小七,你是怎么知道的?”蚊子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我激动地拉着张梦雪的纤纤玉手:“你还记得龙骨庙里的两句密语吗?” 张梦雪颔首道:“当然记得!那两句密语是‘七彩虹桥凌波渡,神仙洞府迎君来’!” 刚刚念完这两句话,张梦雪突然就怔住了,然后她惊讶地捂住嘴巴,伸手指着山头上挂着的那道彩虹,失声叫道:“七彩虹桥!那不就是七彩虹桥吗?” 我打了个响指:“这两句密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只要我们度过那座虹桥,就能找到神仙洞府!我们目前在黑龙峰下面,也就是说,沿着七彩虹桥的方向,我们应该走到赤龙峰的山头上,传说中的神仙洞府就在赤龙峰的山顶上!” “太棒啦,小七,你真是聪明啊!”张梦雪兴奋地搂着我的脖子。 蚊子冲我竖起大拇指:“耿小七,我突然有些对你另眼相看了!牛逼!” 赫轩道:“既然小七已经破译出神仙洞府所在,事不宜迟,我们赶紧朝着赤龙峰进发!” 我们跳上小船,摇动桨板,往对岸的赤龙峰划去。 这一路上,我们谨慎地盯着水下,生怕水底的那个怪物又会莫名其妙地冒出来。 终于到了赤龙峰脚下,我们登陆,开始徒步爬山。 这里的山看着不高,也不是那种入云高山,但是真正爬起来还是很不容易。 我们从山脚一直爬到山顶,竟然从早上爬到下午,体力再好的人此时也累得气喘吁吁。 赤龙峰上的风景也特别漂亮,眺望远处,但见青山绿水,微风徐徐拂过,真有种置身仙境的感觉。 “小七,你说这神仙洞府到底在什么地方?”张梦雪四下打望。 我摸着鼻子想了想:“应该在半山壁上!” “半山壁上?!”张梦雪愣了一下:“为何?” 我凝望着下面苍茫的云海:“想想那两句密语是怎么说的,踏过七彩虹桥就是神仙洞府,也就是说,我们要以七彩虹桥的方向来判断,刚才那座七彩虹桥可是挂在半山壁上的!” 张梦雪点点头:“说得好像挺有道理!” 听从我的建议后,阿龙在悬崖边固定好登山绳。 阿龙说:“我先下去看看,如果找到神仙洞府,我就鸣枪通知大家!” 话音未落,阿龙已经纵身飞出悬崖。 特种兵可是玩速降的高手,几个起落,阿龙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白茫茫的云雾中。 我们紧张地看着阿龙离去的身影,都希望我的推断没有错。 片刻之后,期盼已久的枪声终于响起。 砰! 惊起了一群飞鸟。 众人一阵欣喜,找到啦!神仙洞府找到啦! 阿虎身上有伤,本来让他在悬崖上面把风的,但是阿虎执意要下去:“辛辛苦苦大老远跑来,我好歹也要看看神仙洞府是个什么鸟样!” 我们挨个顺着登山绳滑下去,那种坠入云雾,凌波渡烟的感觉,只能用一个字形容--爽! 贴着山壁下滑二三十米,山壁上挂满绿色的藤蔓。 一只手突然从藤蔓里面伸出来,抓住我的脚踝,惊出我一身冷汗。 我下意识地就想反抗,却听见阿龙的声音:“是我!快进来!” 阿龙拔出野战军刀,将洞口的藤蔓植物全都砍掉,刚好露出一个可容一人进出的洞口。 一股寒烟从洞口飘荡出来,我往里瞅了一眼,里面果然是一个洞穴。 阿龙的声音有些激动:“快进来看看,这里简直是一个奇异的世界!” 我解开腰间的安全扣,跃入洞里。 不知为何,洞里的温度很低,山壁上都爬满一层莹白色的寒霜。 山壁上刻着四个古字:神仙洞府! 我心头一阵狂喜,历经重重磨难,我们终于找到这里啦! 众人一个接一个走进洞里,洞里寒烟袅袅,大家都有些诧异。 片刻之后,众人就从诧异直接升华成--惊呆了! 是的,惊呆了! 在场的每一个人,全都张大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切,还以为自己看见的是幻象。夹住找划。 在这个洞穴里面,竟然是一个冰雪世界! 大自然就是如此奇妙,外面山清水秀,山腹内部却藏着这样一座冰洞! 我们不是地质学家,无法解释冰洞的由来。 我们只知道,眼前的一切真是壮观极了,跟幻想中的仙境简直一模一样。 这是一座空旷的山洞,到处都布满坚冰。洞顶上倒挂着很多的石钟乳,那些石钟乳全都被凝结了千奇百状的冰雕,我们就像走进了一个冰雕展览会,种类繁多,只有你想不到的冰雕造型。 除了冰雕以外,这里还有冰瀑布的壮美奇观,更有一些冰柱散布在山洞里面,就像梁柱一样,将洞顶和地面连接在一起,如同一个个冰甲武士,岿然屹立。 最为奇特是,洞顶之上还有一条裂口,不知道是大自然的杰作还是人为的,总之太阳光正好从那条裂口外面透射进来,把这座冰洞映照得凄楚迷离,美轮美奂。尤其是阳光在冰面上缓缓滑行的时候,就像是金色的流水流淌而过,幻化出目眩神迷的光晕。 此景此景,令我们所有人都被深深震惊了,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瑰丽多姿的奇异景象! 这是一个只存在于童话故事里的世界! 难怪这里被称作“神仙洞府”,还真是名副其实啊! 第两百六十六章鬼眼深坑 神仙洞府! 只有神仙才能居住的地方! 怪不得洞口寒烟袅袅,原来这里面竟然是一个冰溶洞! 我们在冰面上缓缓行走,光滑的冰面如同镜子,能够倒映出我们的影子。 冰洞中央有一个大坑。我们在大坑边缘停下脚步。 这个大坑就像一个巨型漏斗,直径在二十米以上,深不见底。 站在深坑边上往下看,就像一个无底洞,黑黢黢的,仿佛是一个黑洞,能够把一切有生命的东西吸进去。甚至能够看见大团大团的黑暗,就像潮水般在深坑下面翻涌,倏然心惊,这……这里是通往地狱的入口吗? 我们只看了一眼。就觉心惊胆颤,情不自禁向后退开两步。 阴冷的风从深坑下面倒灌出来,发出呜呜呜的啸音,犹如无数的鬼魅般在呻吟呐喊,令人毛骨悚然。 我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明白冰洞中央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深坑。 而且深坑里面还有一股难闻的臭味,随着阴风不断喷涌出来。 我们捂着鼻子,大气都不敢出。 “喏,你们看见补阳草了吗?”悟空问。 阿龙举着狼眼往深坑里照了照,穿透力如此强的光束在射入深坑以后,竟然被黑暗吞噬了。 “补阳草在哪里?”阿龙问。 悟空指着深坑边缘:“看见了吗?那些赤红色的草,就是补阳草!” 我们定睛一看。只见在深坑边缘的山壁上,果然密密麻麻生长着很多赤红色的小草,那些小草只有一寸多长,通体呈赤红色。阴风一吹,那些补阳草齐刷刷的摇晃。就像毛细血管一样,非常奇特。 阿龙缓缓从深坑边缘滑下去。身手敏捷,如同壁虎般贴着山壁攀爬下去。 我们屏息凝神地看着阿龙,不得不佩服阿龙的勇气。 这个深坑深不见底,弄不好下面就是万丈深渊,阿龙要是失手坠落的话,估计连尸首都找不回来。 阿龙对自己的能力很自负,阴风很猛烈,但是阿龙却紧紧贴在山壁上,岿然不动。 他左手攀住山壁,腾出右手,飞快地抓扯补阳草,将那些补阳草纷纷揣进衣兜里面。连续拔了几大把。 我们顾及阿龙的安危,告诉他补阳草已经够了,让他赶紧上来。 阿龙呼哧呼哧的往上爬,距离深坑边缘也就只有不到十米的高度。 阿龙的右手已经搭上深坑边缘,我们暗自松了口气,正准备伸手去拉他一把。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 就在这时候,突然从深坑底部传出一声凄厉的鬼啸:“啊--” 鬼啸虽然只有一声,但是气势惊人,感觉像是许多厉鬼同时叫喊出来的,整个冰溶洞都为之猛烈地颤了颤。 “呀--” 一声惊呼,阿龙猝不及防,五指吱溜打滑,一下子就坠入深坑。 “阿龙!”我们心肝巨震,纷纷叫喊着冲到深坑边缘。 鬼啸声还在深坑里面萦绕不绝,下方一片黑暗,哪里还有阿龙的影子? 我们的心沉了下去,心情难过的就像拧水的抹布,紧紧纠缠成一条。 不等我们从悲痛中回过神来,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深坑下面竟然不可思议地泛起了奇怪的红光。 红光如同潮水般翻涌,仿佛有一团熊熊大火在深坑下面燃烧。 而在这红光之中,赫然出现了一颗黑色鬼眼,在深坑底部缓缓旋转,一圈又一圈。 虽然看不清楚那颗鬼眼,但是我们却能清楚地感觉到鬼眼里射出的怨毒眼神。 这种异象持续了约莫三五分钟,那颗鬼眼渐渐旋转消失不见了,仿佛沉入红光之中。 紧接着,深坑下面的红光瞬间暴涨,就像喷泉一样,直接从深坑下面喷射出来,变成一根旋转的光柱,凌空飞速旋转,把整个冰溶洞都照得通亮。 在这红光亮起的瞬间,我们突然看见了深坑底部的景象。 在这一刻,在场的每个人全都失声惊呼起来:“啊--” 在场的人哪个没有见过世面,哪个没有经历过奇诡事情,但是看见深坑下面景象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恐和慌乱,仿佛看见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事物。 深坑下面的景象我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因为深坑里面,竟然堆着数以万计的尸体!由于尸体数量太多,竟然在深坑底部堆积成了一座尸山!这些尸体密密麻麻重叠挤压在一起,横七竖八的凌乱堆积,就像一个乱葬岗子,反正只要是死人,就往深坑里面丢。 最离奇的是,深坑里的这些死尸,居然都是被剥掉了人皮的! 看上去全是暗红色的肉块,就跟那剥了皮的青蛙一样,我们既被深深地震撼到了,同时也被深深地恶心到了! 怪不得之前闻到深坑里面传来阵阵恶臭,这么多剥了皮的尸体,要不臭才怪咧! 鬼眼深坑底部居然是一座尸山,我也第一次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尸积如山’,真他娘的恐怖啊,这个画面不知道会留在我的脑海里多久,只怕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我都睡不好了。 “哎!我在这里!”深坑下面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我们定睛一看,只见深坑的山壁上挂着一个人,那人正是阿龙! 阿龙没有死,在翻滚坠下三四十米的高度以后,这家伙命大,背包肩带挂住了山壁上一块突兀的石头,将他钩在那里,随风晃来荡去,像个断线的风筝。 “阿龙没有死,快!快救他!”阿虎忍着剧痛,从背包里取出登山绳,在接过登山绳的时候,我触摸到阿虎的手指,异常冰冷,而且指甲也已经开始变乌了。 我非常难过,因为我知道此时此刻,阿虎已经被尸毒侵体。 幸好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只用了一条登山绳,现在阿虎这条登山绳派上了用场。 阿虎指导我固定好登山绳,然后我将登山绳抛入深坑。 阿龙抓着登山绳,利用绳索上面的上升器,晃晃悠悠悬吊上来。 突然,张梦雪咦了一声:“下面那是什么东西?” “在哪里?”我问。 “就在阿龙脚下!”张梦雪说。 阿龙脚下的山壁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迅速移动,像是一个个红色的小圆点。 阿龙抓着登山绳不断攀升,那些红色圆点在后面穷追不舍。 “阿龙,你脚下有东西,快上来!”阿虎跪在深坑边缘,双手卷成喇叭状,对着下面的阿龙大声叫喊。 阿龙的身影迅速上升,那些红色小圆点也跟着爬了上来。 当那些红色圆点的真面目映入我们眼帘的时候,我们顿时瞪大双眼,头皮一阵阵发炸。 日妈! 那些红色小圆点居然是……一只只剥皮的血尸! 那些血尸就像青蛙一样,一蹦一跳的,贴着山壁呼啦啦地往上爬,数量起码有上百只之多,跟在阿龙身后猛追。 呼! 一只血尸朝着阿龙凌空飞扑过去,一下子拽住了阿龙的双腿。 阿龙甩动两下,未能挣脱,干脆拔出手枪,对着那只血尸的脑门心就是一枪! 砰! 血尸的脑袋就像开瓢的西瓜,脱手掉下深坑,翻滚着不见了踪影。 不等阿龙反应过来,又有一只血尸从山壁上凌空飞扑过去,挂在阿龙身上。 阿龙扣动扳机,却发现没有子弹了,枪膛里传来清脆的空壳声,咔! 阿龙猛地咬紧牙关,发一声喊,抡起枪托重重地砸在一只血尸的脑袋上。 一连砸了十多下,枪托都变了形,那只血尸满脑袋都是血窟窿,爆裂的头骨白森森的曝露在外面,脑袋已经严重变形,仍然张开嘴巴要去咬阿龙。 妈的!夹住长圾。 阿龙把手枪往血尸嘴里一塞,将那只血尸抡下了深坑。 第两百六十七章再见,阿虎! 山壁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红色圆点,越来越多的血尸爬了出来。 尸山上面的那些剥皮血尸仿佛全部苏醒了,厉声怪叫着,如同潮水般冲上来。 我滴个天呐! 尸山上面有数以万计的血尸。我们就是以一敌百都没法抗衡,哪怕深坑边缘架上一挺加特林重机枪,估计也没办法打退如潮水般冲上来的尸群。 “阿龙,快啊!”我们急切地大喊。 阿龙当然也知道情况紧急,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与死神展开赛跑。 终于,阿龙爬上深坑,正准备一跃而上的时候,呼呼劲风声响,两只血尸从下面飞跃而起。伸手拽住了阿龙的脚踝,左右双脚一边挂着一只,就跟钟摆似的摇摇晃晃。 阿龙的虎躯顿时往下一沉,哪里承受得住两只血尸的重量,十指一滑,眼看就要坠入深坑。 说时迟那时快,我几乎想都没想,飞身扑过去,一把抓住阿龙的双手。 就算我力气不赖,但我始终还是一个小孩,阿龙的块头很魁梧,沉重的就像一块烙铁。拖着我就往深坑里坠。 “小七!”张梦雪见我危在旦夕,也没有任何的考虑,飞身扑过来抓住我的脚踝。 “喂!”悟空小和尚也跟着扑过来,抓住张梦雪的脚踝。 “这个游戏可不好玩啊!”蚊子也扑了上来。 紧接着,赫轩也来了。最后是阿虎。 我们所有人一个救一个,连成了老长的人肉串。这才是串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小七,快松手!”阿龙厉声大叫。 “不!我一松手,你就会掉下去摔死!”我摇摇头,涨红了脸颊。 阿龙咬着牙关说:“我一个死,总比全部的人跟着陪葬好啊,快松手!那些血尸已经冲上来啦!松手啊--” “我--不--”我倔强地说,因过度用力,手臂上的青筋全都蹦了起来。 “小七,我……我坚持不住了……”张梦雪喘息着说,我能明显感觉到她双手的力量正在一点点减弱。 “啊呀呀!阿龙,你给老子撑着!老子不会让你死的!”队伍末尾的阿虎突然爆发出野兽般的怒吼,在这生死关头。阿虎体内的潜力源源不断地激发出来。这个就像钢铁铸造的男人,竟然硬生生地将整条人肉串拖了起来。 阿龙爬上深坑,转身从裤腿里拔出野战军刀,嚓嚓两刀下去,斩断血尸的双手,两只血尸哀嚎着坠入深坑,变成两个红点消失不见。 阿龙的脸上全是汗水,他挣扎着爬起来,挥舞军刀,将后面两只想要爬出深坑的血尸也给削了下去。 阿龙回头冲我们大喊:“现在还不是歇气的时候,尸群冲上来啦,大家快离开这里!” 虽然我们浑身乏力,但现在确实不是休息的时候,我们只得强打起精神,纷纷拔出武器,迎战不断爬出的血尸。 阿龙迅速退到阿虎身旁:“阿虎,你怎么样?” 阿虎四仰八叉躺在地上,他是唯一没有爬起来的人。 由于太过用力,阿虎几乎消耗了全部的体能,再加上他的肩膀有伤,绷带全部撕裂了,露出白森森的肩骨,流出的都是黑色的血,非常骇人。 “阿虎,站起来,我背你走!”阿龙伸手搀扶阿虎。 阿虎挡开阿龙的手:“别管我,你们快走!” “你是我兄弟,我怎么可能不管你?你忘记当初我们的誓言了吗?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他妈死了,我还能活下去吗?给老子站起来!”阿龙硬是将阿虎拖拽起来,然后一路护着阿虎,踉跄着朝洞口跑去。 越来越多的血尸从深坑下面爬出来,将我们团团围住,我们只能且战且退,但是那些血尸就像跗骨之蛆,一路穷追不舍,而且怎么杀都杀不完。 我瞪红双眼,挥舞着定尸笔,在尸群里面来回冲杀。 我躲开一只凌空抓来的尸手,侧身从血尸身旁掠过,定尸笔顺势没入血尸的胸口。当我闪身出现在血尸背后的时候,定尸笔刚好穿胸而出,再次被我握在手里,那只血尸摇晃了两下,在我身后栽倒。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杀戮引起了其他血尸的注意,我成为了众矢之的,越来越多的血尸围拢上来,将我团团围在垓心。 我提着滴血的定尸笔,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肺都快要爆炸了,两条手臂已经沉重的快要举不起来了。 面对大量血尸的围攻,我渐渐招架乏力。 再次干掉一只血尸以后,我已经精疲力竭,忍不住单膝跪在地上。 前仆后继的血尸让我感到头晕目眩,我沉重地喘息着,几乎快要放弃抵抗了。 我眼睁睁看着一双尸手向我兜头抓下来,但我却连抵挡的力气都没有。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寒光飞闪而过,嚓地切断了那双尸手,断裂的尸手腾空飞起老高。 紧接着,又有几道寒光在尸群里乍然闪过。 嚓嚓嚓! 两只血尸在我面前拦腰被斩成两截,还有一只血尸自头部到胸口,被四十五度斜角劈开。 血尸倒下的同时,我看见赫轩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道袍翻飞,这一刻的赫轩好像突然变帅了呢! 蚊子收起飞剑,快步走过来扶起我。 “大家不要恋战,快退出神仙洞!”说完这话,赫轩手持七星剑,当先杀出一条血路,蚊子搀扶我紧随其后,很快就突出重围。 我们一群人狼狈退到洞口,挨个挨个顺着登山绳爬出去。 之前我们还认为这里是无与伦比的人间仙境,却不曾想到转眼间这里就沦为人间炼狱。什么狗屁神仙洞府,这根本就是阴曹地府!我们再也没有欣赏瑰丽景色的雅兴,只是一心想着尽快逃离这里,远远的逃离这里。 阿虎突然推开阿龙,转身迎向那些追上来的血尸。 阿龙嘶声大叫:“阿虎,你干嘛?你疯啦?” 阿虎飞身将一只血尸扑倒在地上,虎爪生风,拗断了血尸的脖子,将整颗脑袋都拧了下来。 阿虎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喘息着说:“阿龙,你带着大家走吧!我走不了了,我知道自己身中尸毒,尸变只是早迟的事情,我已经感觉到身体渐渐不受控制了。你们快走,趁我还有一点意识,还能够帮你们拖住这些混蛋,也算是我能贡献的最后一点力量!走啊--” 怒吼声中,阿虎再次冲入尸群,毅然决然,不顾一切。 大量的血尸很快就把阿虎的身影吞没了,我们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夹住助圾。 再见,阿虎! “阿虎!阿虎!阿虎!”阿龙呲目欲裂,挥拳重重砸在山壁上,满手都是鲜血。 阿龙与阿虎出生入死多年,感情比亲兄弟还要亲,谁也没法体会阿龙心中的那种悲痛,那是一种失去亲人的巨大痛苦! “啊--”阿龙双手握拳,仰天怒吼,两行热泪滚滚淌落。 阿龙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兄弟,再见!如果有来世,我们再做兄弟!” “阿龙,走啊--”我挂在登山绳上,对着阿龙嘶声喊叫。 尸群哗啦啦涌上来,阿龙猛地一跺脚,转身朝着洞口飞奔。 呀! 在距离洞口还有三米远的时候,阿龙飞身跃起,腾空飞出洞穴,身在半空的时候,反手抓住了登山绳。 不愧是艺高人胆大,稍稍一失手,结局就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呜哇--”几只血尸收势不及,直接冲出洞口,掉下万丈深渊。 我们不敢回头,抓着登山绳迅速爬了上去。 外面已是夕阳西下,苍茫的雾气萦绕在身旁,神仙洞府逐渐消失在我们脚下。 第两百六十八章蛟 残阳慢慢歼灭,一轮皓月升上夜空。 月光如华,给四周的山峦都披上了一层银色的薄纱。 晚风幽幽,如梦似幻。 我们筋疲力尽的躺在山顶上。心情很沉重,没想到一路走到最后,居然还是有人阵亡牺牲。更让我们难以释怀的是,阿虎在最后关头,用他的生命来成全我们的离开,这份胸怀我相信很多人都做不到。 阿龙背负着双手站在悬崖边上,仰望天幕,突然哼唱起了一首老歌:“有今生今生作兄弟……没来世来世再想你……漂流的河……每一夜每一夜……下着雨……想起你……” 月光下,阿龙的脸颊挂着两行晶莹的泪花。 不! 那不是泪! 而是兄弟之间最深沉的情谊! 一夜过去,当第一缕晨曦穿过迷雾的时候。我们踏上了归家的路途。 补阳草总算是找到了,但是阿虎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想想觉得挺难过的。 最难过的是,我们连阿虎的尸首都不能找回来,只能永远埋藏在神仙洞府里面。 中午的时候,我们走下赤龙峰,来到金娃娃沱水潭边,划着小船逆流而上。 如果顺利的话,天黑之前我们能够走出五龙沟。 刚开始一切都还顺利,水面也是风平浪静的。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平静的水面突然刮起了阴风,紧接着又掀起了恶浪。 我们所乘坐的小船在惊涛骇浪中颠簸。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不知从哪里飘来一朵乌云,低低笼罩在水潭上空。 原本明晃晃的天,此时却变得一片昏暗,就连河水都变成了黑色,就跟墨汁似的。 我们的心里不由自主咯噔一下。水下的那个怪物又要出现了吗? 脑海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就看见一团巨大的黑影从船下掠过。 不等大家回过神来。忽听轰隆一声响,一道水柱从水里旋转冲天而起,直接将我们身后的那艘小船冲上十多米的高空,小船上的人们纷纷尖叫着跌落下来,哗地坠入水中。 我们猛然一惊,那艘船上有阿龙,悟空,以及赫轩。 “师兄!”蚊子大叫一声,迅速祭起飞剑,口中念念有词,对着水下那团黑影一指。 飞剑化作一道精光,嗖地破空而出。没入水中。 水下的黑影被飞剑所伤,突然用力摆动了一下。 一连串巨响,水面同时炸起数道水柱,那团黑影哗啦破水而出。 呀! 我们登时就惊呆了,因为我们谁都没有想到,水中的巨型怪物竟然是……一条龙! 我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他娘咧,那真的是一条龙呀! 中华民族本身就是信奉龙的民族,有关于龙的传说我们从小就听了不少,但是很多人都认为龙只是神话传说中的生物,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然而此时此刻,我们竟然真的见到了龙!一条真正的龙! 想起之前在玉女洞里面看见的龙骨庙,那还真是用龙骨搭建出来的呀! 面前是一条黑龙,比传说中的龙体型要小,长约二十米,怪不得张梦雪会说它是巨蟒。龙头、龙尾、龙爪,都跟传说中龙的模样一模一样,尤其是龙头抬起,仰天长啸的时候,那份惊天动地的恐怖霸气,绝对是其他任何物种都不可能拥有的。 黑龙下半身还在水里,上半身跃出水面,在空中扭动盘旋,碎玉落珠哗啦啦飞溅而下,把我们淋的浑身透湿。 龙须飞扬,威风凛凛,在这一刻,仿佛它就是整个世界的王者,它就是天地之间的主宰! “这……这是龙吗?”张梦雪疑惑地看着我。 我凝视片刻:“从体型和模样上来看,更像是传说中的蛟,又叫做蛟龙!” 张梦雪说:“那还不是龙!” 我摇摇头,正色道:“蛟和龙是有区别的,蛟的灵性和法力没有真龙那样强大。蛟通常都在深山大泽中修炼,只有在修炼到一定境界的时候才会出来,一路往东游。在出海口的时候就会羽化飞升,修炼好的直接就能变成真正的龙。可是修炼不到家的蛟,很可能在飞升过程中灰飞烟灭,这得看它们各自的造化!这里原本就是五龙抢宝的风水宝地,有蛟龙这样的灵物在此修炼也不足为奇!” 张梦雪疑惑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吁了口气:“小时候我见过这东西!” 其实在长江之上,也有许多关于蛟龙的传说,最负盛名的传说就是“走蛟”! 尤其是在四川重庆一带,也就是川江流域一段,相信提起“走蛟”这个词语,很多人都不会陌生。 但凡洪水暴雨过后,河床上会出现清晰诡异的拖痕,河底的青苔和泥土都会被带走,有时还会留下奇怪的黏液,人们认为这是蛟龙蜿蜒爬行过后留下的痕迹,所以称作“走蛟”。有些动静太大的走蛟还会拖垮房屋、冲毁农田。而这些蛟龙顺水东去,在入海口机缘凑合的话,就会羽化飞升成为真正的龙。 1992年,也就是我5岁那年,我曾亲眼见到过走蛟。 那天上午,爷爷带着我去县城办事,出门的时候天气都很好,太阳就像个烤饼一样挂在天上。但是到了正午的时候,不知从哪里飘来一片乌云,天色霎时大变,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阴云密布,不一会儿就下起了瓢泼大雨,等我们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被淋成了两只落汤鸡。 河口村坐落在一片河堤下面,要想回家,需要走下一段长长的河堤。 我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往前走,雨点砸进眼睛里,睁都睁不开,我真是恨不得插上翅膀,立马飞回屋里。 突然,爷爷一把拽住了我,劲很大,抓得我的小胳膊有些疼。 我诧异地抬头望着爷爷,正想问他怎么了,前方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夹住乒亡。 我吓了一跳,使劲揉了揉眼睛,努力睁大眼睛往前一看,只见伫立在江边的那幢二层小楼在暴雨中轰然倒塌。与此同时,一团巨大的黑影从倒塌的废墟中窜了出来,就像一列轰隆隆向前飞驰的火车,没头没脑地往前冲,所过之处,沿江的房屋尽数倒塌。 还没等我看得清楚,那团黑影已经没入滚滚长江之中,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爷爷,那……那是什么东西?”我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恐惧,那团奇怪的巨大黑影在我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爷爷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吐出两个字:“走蛟!” “走蛟是什么?”我天真地问爷爷。 爷爷一边拉着我往前走,一边回答:“就是藏在地下的蛟龙借着暴雨跑出来了!” “蛟龙是龙吗?”年幼的我大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感觉。 “还不算!不过如果修行得道的话,就会飞升成龙的!”爷爷摸着我的脑袋说。 那次走蛟我并没有看清楚蛟龙的模样,然而此时此刻,我终于看清楚了。 可是,我的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激动,有的只是畏惧。 我不知道以我们渺小的力量,是否能够跟这条蛟龙抗衡? 哗! 赫轩浑身湿漉漉的跃出水面,在水上轻轻一点,落在船头甲板上。 又是一条人影闪出,悟空也跃出水面,气喘吁吁地落在船尾。 我心中一紧:“阿龙呢?” “在……在这呢!”阿龙浮出水面,双手挂在船舷上,面露惊惧之色:“天呐!这是什么东西?!” “吼--” 黑蛟摇晃着脑袋,沉闷的嘶吼声响彻山谷,龙嘴张开,一股猛烈的水箭激射而出,轰然一声将我们的小船击成碎片,船上所有人都落入水中。 第两百六十九章龙魂(上) “你这孽障,吃我一剑!” 厉叱声中,赫轩从水里一跃而出,七星剑凌空画出一个寒冷光圈。唰的刺在黑蛟的颈部,削飞了一块脸盆大小的鳞甲。 黑蛟吃痛,扭头对着赫轩怒吼了一声。 “吼--” 威猛的劲气喷薄而出,就像一只无形的手,直接将赫轩拍出十数米开外,哗的一下坠入水中。 “二师兄!” 蚊子有些急了,迅速祭起飞剑。 飞剑在蚊子的掌心旋转一圈,蚊子指尖猛地向前一指。 唰! 飞剑化作一道精光,朝着黑蛟激射而去。 黑蛟高高昂起龙头,飞剑掠过。斩断了一根龙须。 黑蛟盛怒异常,龙爪当空落下,隐隐然带着雷鸣之声。 蚊子躲闪不及,一瞬间就被龙爪按入水中。 但听哗啦声响,水花四溅,龙爪拎着蚊子的衣领,将其举动半空中。 蚊子浑身湿漉漉的,耷拉着脑袋,完全被龙爪这一下拍晕了,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蚊子!”我大叫一声,不顾一切地朝着黑蛟冲上去。 蚊子救了我好几次性命,我的心里早把蚊子当成了兄弟。 兄弟有难,我岂能袖手旁观? 我飞身冲出水面,足尖在水上轻轻一点。整个人拔高丈许,定尸笔画出一道金色弧光,破空刺向黑蛟。 我的速度很快,黑蛟的反应更快,我身在半空的时候,黑蛟举起另一只龙爪,兜头向我抓落下来。 唰! 龙爪快如闪电,即使隔着一定的距离,我也听见龙爪撕裂空气的声音。 下面传来张梦雪的惊呼:“小七当心!” 那龙爪比精钢还要坚利,而且蛟龙的力道何等巨大。我不敢硬接,一个不小心,很可能会被龙爪拍成肉酱。 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只好硬生生收住攻势,很狼狈地变成一个秤砣,凌空垂直坠入水中,咚的一声沉下水底。 虽然狼狈,但好歹躲过了黑蛟这一爪。 冰凉的河水刺激着我的神经,我打了个激灵,大脑意识反而更加清醒。 前方的水下一大团黑影。黑蛟的腹部和尾部都没入水里。 我憋了一口气,像利箭般冲过去,来到蛟龙的腹部下方。 蛟龙的腹部没有鳞甲。相比背部而言,肯定要柔软许多。 也许普通的兵器不能伤其分毫,但我的定尸笔可不是普通兵器。 我暗自凝聚一口气,将劲力灌送到手臂,对准蛟龙的腹部,用力刺了过去。 噗嗤! 定尸笔一下子就插入蛟龙的腹部。 一不做二不休,我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力道,紧握定尸笔,居然在蛟龙的腹部留下一条足有两米长的血口子,黑色的龙血一下子喷涌出来,把原本清澈透亮的河水都给染成了黑色。 “吼--”蛟龙吃痛,引颈长嘶,同时疯狂扭动身体。 我吃力不住,被一股无形的力道顶出水面,在空中来了个漂亮的自由落体,继而又重重跌入水中。 这一下没有任何的准备,而且那股冲击力确实很强,我又是背朝下,像块人肉板子一样拍入水中,刹那间气血翻涌,头晕目眩,差一点点没有晕死过去。 丹田内的真气岔了气,我就算没有当场晕死,也几乎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孽障!” 眼看黑蛟朝我凌空扑落,悟空施展出水上漂轻功,一路踏浪而行,在水面上留下一串微微荡漾的足迹。他足尖猛地一点水面,嗖的蹿腾起来,右臂僧袍轻轻一甩,一串佛珠自袖口里飞射而出。 那串佛珠凌空飞旋,泛起耀眼金光,仿佛把黑色的水面镀了一层金色。 佛珠在空中散开,组成了一个金光闪闪的防御阵,就像一块盾牌,护在我的头顶上。 砰! 龙爪重重地拍在这个佛珠组成的防御盾牌上面。 就听轰然巨响,黑蛟发出凄厉的嘶吼,龙爪冒起缕缕青烟,显然是受了重创,就像被灼伤了似的,赶紧插入水中,水面滋滋腾起浓浓白烟。 蛟龙虽然被创伤,但是这东西毕竟是灵兽,灵力之强不是我们所能抗衡的,除非我们的修为已经达到一种至高的境界。 伴随这一声巨响,悟空浑身一震,整个人直接贴着水面倒飞出去,一下子沉入水底。夹阵团扛。 而空中发光的佛珠竟然啵啵爆裂了两颗,金色的防御盾牌上出现了一道裂痕。 嗤啦声响,那道裂痕迅速扩大,就像枝桠一样出现了很多分叉,仿佛随时都会破裂。 一颗圆滚滚的脑袋从水里冒出来,悟空气喘吁吁,面色惨白,赶紧收起佛珠。 黑蛟的另外一只龙爪上,始终拎着蚊子,蚊子不知道是不是晕死了过去,反正挂在龙爪上面没了声息,也没任何的反抗。 呼! 黑蛟突然松开龙爪,蚊子自由落体,跟秤砣一样坠入水中。 “小雪,你去救蚊子!我来引开这个怪物!”我对张梦雪大叫。 张梦雪一个猛子扎入水下,迅速朝落水的蚊子游去。 “你这畜生,耿爷爷在这里,有种来抓我呀!”我跃出水面,用定尸笔指着蛟龙,大声挑衅。 蛟龙刚刚龙爪受伤,估计心里正自窝了一团火,我这一挑衅更加刺激了它。 还不等我做出反应呢,龙尾摆动,蛟龙一下子窜了上来,龙爪朝着我当头抓下。 我大吃一惊,情急之下使出吃奶的力气,转身急速窜出三五米,试图避开这一爪。 我只看见水面上投下一个龙爪的阴影,紧接着我的背部猛然一阵剧疼,我听见衣衫碎裂的声音。虽然我尽力避开被龙爪拍死的命运,但是龙爪还是不可避免地抓伤了我的后背。那龙爪何等锋利,即使只被抓伤了一点点,也是撕心裂肺的疼痛,火辣辣的,有种皮肉被刀子割裂的感觉。 我气喘吁吁地在水里扑腾,眼睛一圈圈地发黑,后背鲜血淋漓,就像一条将死的鱼。 黑蛟就像一个充满傲气的王者,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的衣服被撕碎了,赤裸着精壮的小身板,指着黑蛟大骂。 我都记不清楚自己在骂些什么,但出乎意料的是,黑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骂懵了,竟然怔怔地看着我,始终没有对我发起攻击。 “看什么看,没看过帅哥吗?”我没好气地说,背后的疼痛令我冷汗直冒。 黑蛟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我心中生疑,这孽障是在干嘛? 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突然摸到一颗冰冰凉的珠子。 那是爷爷当初留给我的珠子,为了方便保管,从进校读书开始,我就让余奶奶帮我做了条项链,这颗珠子就是吊坠,一直挂在脖子上,这样我也能感受到爷爷时刻在我的身边,从不曾离开。 我微微一愣,难道面前的这条黑蛟,是在打量我的这颗珠子?! 接下来,令我极其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那条蛟龙发出低沉的嘶吼,但却不是之前的那种霸气和狂妄,而是一种恭敬和顺从。 然后,那条蛟龙竟然缓缓放下龙爪,动作变得非常谦卑。 它低下龙头,将龙头凑到我面前,强烈的龙息扑面而来,我浑身僵硬,几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我与龙头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三米,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心中只有一个傻傻的念头:“这蛟龙其实长得蛮帅的呀!” 突然,黑蛟张开龙嘴,腥风扑面,熏得我睁不开眼睛。 一团光亮从黑蛟的喉头里升起,然后慢慢飞出龙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呀! 这……这是…… 我感到非常惊奇,努力强撑着睁开眼睛,想要看看从龙嘴里飞出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第两百七十章龙魂(下) 那团光亮泛着奇异的莹白色,没有轮廓,没有实体,倒像是一缕幽魂。 我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那缕幽魂突然钻进了我的嘴里! 是的! 钻进了我的嘴里! 我整个人完全傻掉了,舔了舔嘴唇,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味。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条黑蛟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说来也怪,黑蛟在吐出这团白光之后,竟然缓缓沉入水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小七,你……刚刚吃掉了什么东西?” “我……我……我也不知道!”我摸了摸自己英俊的小脸,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所有零件都完好无缺,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七。你还好吧?”张梦雪游过来,伸手摸了我一下。 呀! 张梦雪突然发出一声惊呼,万分惊奇地看着我:“小七,你……你的身体怎么这么冷呀?” “我……我也不知道……”我张了张嘴巴,却发现自己突然失声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僵硬地动一动嘴唇。 但很快我便发现,我连嘴唇都动不了了。 不仅是嘴唇,就连四肢都像被人施了定身咒,一动也不能动。 我能听见人们在说话,也能看见周围的事物,但我就是不能动,不能说话。更让我感到恐慌的是,此刻的我竟然感觉极度寒冷。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寒冷! 仿佛是从骨髓深处渗透出来的。我能感觉到自己的丹田,竟像是凝结了一层寒霜,体内的温度降至冰点,几乎没有一丝体温。每一个毛细孔,每一寸肌肤,甚至是流淌的血液,仿佛都在迅速冰冻,我看见自己的体表爬出一层白色的寒霜,我的头顶也不断有寒烟升起。 我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我感到很难受。很冷,刺骨的冷。 要知道丹田是人体的真气聚集地,但凡有修为的人,基本上都不会畏惧寒冷,因为一旦激发丹田里的真气,血脉加速运转,就不会感觉到寒冷。 但此时此刻,我连丹田都冰冻了。 我心下大骇,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异象,难道是刚刚吞噬了那缕幽魂的缘故? 那条黑蛟到底给我吃了什么。他妈的,要想害死我也不用搞这么多名堂嘛,直接用龙爪捏死我不就得了。居然还要让我受这样的痛苦折磨! 就在我几乎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体内有股奇异的真气震荡了一下,但那股真气竟然不是我本身的真气,而是一团寄宿在我体内的陌生真气。那团真气不受我的控制,在我的奇经八脉、五脏六腑里肆意游走,到处乱窜。 这种感觉说不出来的痛苦,那团真气很强大,仿佛随时都会撑爆我的身体。 我浑身的经脉和血肉都不能支撑那团真气,我仿佛都能听见自己的骨骼在咔咔作响。 “啊啊啊啊--”我突然张开嘴巴,仰颈长啸,这一次我居然能够发出声音了! 那股真气源源不断地震荡出去,长啸声响彻天地,整座山谷都为之颤抖。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只是很难受,很难受,迫不及待地想把身体里的那团真气宣泄出去! “天呐!这是怎么回事?” “水面结冰啦!” “太不可思议了!”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伴随着我的长啸,水流逐渐凝固,水面上飘起寒霜,并以极快的速度蔓延,所过之处,水面上竟然凝结出一层坚冰。 不过片刻的工夫,整个金娃娃沱全部凝结了冰霜,这里陡然变成了一个奇异瑰丽的冰雪世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停止了长啸,胸膛仿佛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 更为神奇的是,我感觉此时此刻,我的精气神都格外的充沛,甚至突破了以往的极限,浑身的血液飞速流转,我就像打了个鸡血一样,哗啦一下破冰而出。 我这一跃竟然跃起老高,连我自己都感觉到惊讶。 我在空中翻滚两圈,稳稳落在冰面上,一股寒烟澎湃散开。 我不敢置信地摊开手掌看了看,缓缓握紧拳头,指关节发出噼啪爆响。 我惊奇地看着自己的变化,我能清楚地感觉到,我的灵力在这一刹那,较之以往起码提升了三倍不止。 三倍是个什么概念? 也就是说,我以前如果能一蹦三尺高,现在能一蹦九尺高。以前如果一拳出去是一百斤的力道,现在足足有三百斤。当然,这只是外力,从内在来讲,灵力修为暴涨三倍,那可是相当牛逼的事情。就算我这样日复一日的勤修苦练,一直修炼到二十岁,也许修为都不能提升三倍,除了时间的积累以外,还有自身的天赋。 为什么我会发生这样的异变? 难道这一切都是蛟龙嘴里吐出的那缕幽魂? “小七!”我正暗自思忖惊叹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搭在我的肩膀上。 “谁?!”我几乎是本能反应,下意识地甩了一下胳膊。 “哎呀!”蚊子惨叫一声,竟然被我甩飞出去,重重地落在冰面上。 蚊子捂着吃痛的屁股,无比惊异:“耿小七,你……你的力气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夹阵木技。 不仅是增长了修为,我发现就连我的外形都有了一些改变。 看着冰面上自己的倒影,我竟有些恍惚,一时之间居然认不出自己。 现在的我仿佛一下子成熟了好几岁,脸型也变得更有轮廓,流露出一种英姿勃发的少年气息。哦,不对,是美少年气息! 我打了个响指,指着冰面上自己的倒影啧啧称赞:“这小子,真帅!” 众人围拢上来,都表示不可思议,谁都没有弄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那条蛟龙会主动退去,还会吐出奇怪的东西给我,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 “二师兄,你怎么看?”蚊子问赫轩。 赫轩收起七星剑:“依我看,刚刚蛟龙吐出的东西,极有可能是--龙魂!” 龙魂?! 我们惊讶地张大嘴巴,龙魂自然是蛟龙灵力的精华所在,就像有道行的厉鬼死后,都会留下元丹一样。 我极其惊讶地看着赫轩:“你的意思是,刚刚……那条黑蛟向我交出了它的龙魂?” 赫轩点点头:“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那条蛟龙会向你臣服?” 我突然想起挂在脖子上的那颗珠子,当时蛟龙在看见这颗珠子以后,就做出俯首称臣的姿态,难道这一切都得益于爷爷留给我的奇怪珠子? 赫轩道:“你也算运气不错,如此强大的龙魂灌入你的身体,十有八九的人都无法消化,最后很可能会爆体而亡,但是你却成功度过这一劫,从而把龙魂转化成自己的力量。我敢说,以你现在的修为,在场诸位联合起来都不是你的对手!” 我听得心惊肉跳,刚才我确实有种快要被真气爆体的感觉,幸好我撑过来了,要不然我早就死了。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因为我没死,所以我获得了三倍的修为。 哈哈哈! 今天是个什么日子? 没想到一向走背运的我,今天居然人品大爆发,意外获得了龙魂。 我再也不是当年的耿小七了,现在的我,更能像个男人一样的去战斗! 同时,我摸着脖子上冰凉凉的珠子,对爷爷留下的这颗珠子产生了深深的好奇。 这颗珠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它为什么会具有让蛟龙俯首称臣的神奇力量? 而这颗珠子的真正作用,究竟又是什么呢? 第两百七十一章补阳 有时候,人生的命运就是这样,是福是祸谁又说得清呢? 但是我还是坚持一点,善有善报。如果我不是心地善良,冒着生命危险都要救活随心颖,那我也不会来青城山,更不会来五龙沟,更加不会得到龙魂。 回到泰安寺,歇了一夜,然后告别悟空和尚,踏上归家的路途。 这一路下来,我们和悟空之间也产生了深厚的友谊。 “哎,悟空。咱们什么时候能够再见?”我问。夹呆序亡。 悟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一切随缘!如果耿施主想要经常见到我呢,不妨留下来削发为僧吧!以耿施主的智慧和修为,他日很可能成为一寺之主呀!” “喂!小和尚!你居然敢把小七坑骗出家?”张梦雪伸手在悟空圆滚滚的脑袋上弹了个嘣脆儿。 悟空道:“张施主此言差矣,我这怎能叫坑骗呢?你看这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而且寺庙里面每天一日三餐管饱,不理会江湖纷争,一心诵经修佛,死后还能飞升仙道……喂!喂!你们怎么走啦?喂!再考虑考虑吧!喂--” 我们哈哈大笑着逃离了泰安寺,张梦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个悟空小秃驴,他就不应该来当和尚!以他的才干,应该去搞推销,卖保险!” 回到成都。我们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院。 看见我们回来,随锋激动的迎了上来,紧紧握着赫轩的手:“赫道长,你们终于回来了!” “叔叔。心颖怎么样?”我问。 随锋摇了摇头:“你们走的这几天。情况愈发严重了,她的头发……头发全白了……” 话音未落,随锋的眼角已经流下了眼泪。 几天不见。随锋显得更加憔悴消瘦,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我们推门进入病房,随心颖依然昏迷不醒,正如随锋所说,随心颖原本那一头乌黑的秀发,现在已经全部变白了,就像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太太,呼吸微弱,随时都可能因身体衰竭而死。 随锋说:“医院都没辙了,心颖现在完全是在等死!” 赫轩安慰随锋道:“随先生,不用心急,我们已经带回补阳草,今晚就给心颖施法补阳!” 随锋连连点头,激动的热泪盈眶:“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对了!”随锋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阿龙:“阿虎呢?怎么没看见阿虎的影子?” “阿虎他……”阿龙咬了咬嘴唇,哽咽着说不下去。 “阿虎怎么了?”随锋瞪大眼睛。 “他回不来了!”阿龙重重地叹了口气,黯然神伤。 随锋又不是傻子,顿时就明白阿龙这句话的意思,脸色唰一下沉了下来。 沉寂了半晌,随锋对阿龙说:“回头去公司取一笔钱,让阿虎的家人好好过日子!” 阿龙点点头,嗯了一声。 失去了一员大将,随锋就像失去了一条臂膀,原本还很激动的心情转眼就烟消云散,一个人低头抽着闷烟。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随锋还是一个品性相当不错的老板。 夜幕降临。 随锋问赫轩什么时候开始做法,赫轩说:“午夜十二点吧!” 随心颖住的是医院最豪华的单间,时针指向午夜十二点,我们拉上窗帘,关上房门,全部聚集在病房里面。 赫轩将一个黄铜色的香炉放在面前,香炉里面装着我们带回来的补阳草。 之前我以为补阳草是直接服用的,张梦雪以为是像草药一样的熬汤,但我们都错了,原来补阳草是用“吸”的! 赫轩左手夹着黄符,右手握着七星剑,一边念念有词,一边绕着香炉转圈。 七圈以后,赫轩停下脚步,黄符贴着七星剑轻轻一抹,滋一声燃烧起来,就像一颗小火球,一直滚动到剑尖,把剑尖烧得透红。 赫轩舞了个剑花,剑尖向下一指,那张燃烧的黄符嗖的射入香炉里面。 不一会儿,香炉里面的补阳草燃烧起来,发出噼啪声响。 最为奇异的是,补阳草燃烧冒起的烟雾,竟然是诡异的血红色。 赫轩背负七星剑,蚊子端起香炉,迅速来到病床边上。 补阳草飘出的血色烟雾刚好笼罩了随心颖的脸庞,这种情况下,她肯定能够吸食到烟雾。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们全都屏息凝神,都想看看这补阳草是不是像传说中那样神奇。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沉寂的病房里突然响起咳嗽声。 我们彼此对望一眼,然后惊奇的发现,咳嗽声竟然来自随心颖! 随心颖醒了?! 我们围聚在病床四周,蚊子熄灭香炉,摁亮电灯。 病床上的随心颖眉头紧皱,慢慢,慢慢睁开了眼睛。 而我们更加惊奇的发现,随心颖的头发,至少有三分之一恢复成了黑色。黑色的长发中间夹杂着银发,还挺有一种欧美风,看上去还挺新潮的。 “怎么还有白发?”随锋问。 赫轩说:“慢慢来吧,她失去了差不多六十年的阳寿,前后至少需要三次才能够补回来!” 沉睡太久,大脑也会停止运转。 过了半晌,随心颖终于恢复了一丝神智,她迷迷糊糊地问:“我……我这是在哪里?” 随锋伸手握住随心颖的手:“你在医院呢!不用害怕宝贝,爸爸在这里!” 随心颖的眼珠子缓缓转了一下:“我这是……死了吗?” “傻孩子!怎么可能死了?你看,爸爸在这里!你的朋友们也在这里!”随锋指着我们说。 随心颖揉了揉太阳穴,挣扎着想要坐起来,随锋赶紧将枕头垫在随心颖背后,搀扶她坐起来。 “爸,我好饿呀!”随心颖说。 “啊?爸爸马上去给你买吃的!”随锋招呼上阿龙,迅速离开病房。 “小七,我……我这是怎么了?”随心颖拍了拍有些昏沉的脑袋,扭头问我。 “没什么!那晚你给我们打电话,后来我们赶去你的家里,发现你晕倒了!”我没有告诉随心颖过程,更没有给她讲午夜对着铜镜梳头的事情,以随心颖目前的精神状态来说,她不能受到再多的惊吓。 “这……这些东西又是什么?”随心颖指着香炉问。 蚊子端走香炉:“杜秋孜,也就是你家那个旗袍女鬼,她吸了你的阳寿。这些是补阳草,我们在给你补阳续命!” 我点点头:“这补阳草可是我们冒着生命危险,从青城后山给你找回来的!你爸手下的阿虎,还因此命丧青城山!” “真的吗?”随心颖看着我,美目含情。 突然,随心颖一下子抱住我,有眼泪滚落下来:“小七,谢谢你!谢谢你这样帮我!” 我的虎躯微微战栗着,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一种莫名的激动。 随心颖身材很饱满,这样紧紧贴在身上,多少有种异样的感觉。 “咳!咳!”张梦雪咳嗽两声。 我赶紧松开随心颖,安慰道:“没事了!别哭了!别哭了!” 张梦雪伸手悄悄掐了一下我的腰眼,附耳说道:“好小子,色胆包天啊!” “喂!我们也有份救你啊,怎么不抱抱我呢?”蚊子张开双臂,要和随心颖拥抱。 随心颖摇了摇头:“才不跟你拥抱呢,你太瘦了,抱着不舒服!” 蚊子嘿嘿笑了笑:“瘦是瘦,有肌肉嘛!” 我白了蚊子一眼:“蚊子,作为一个修道之人,你怎么能够这样?” 蚊子辩驳道:“我是修道之人,又不是修佛之人,怎么就不可以这样!” 我啧啧说道:“你小子真是太无耻了,我一直认为你是挺稳重的一个人!” 蚊子看了我一眼:“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片刻之后,随锋和阿龙带着夜宵回来了,夜宵很丰盛,招待我们大家一起吃。 随心颖虽然暂时保住了性命,但是事情还没有结束,接下来我们要商量怎样着手对付杜秋孜! 第两百七十二章前尘旧事 第二天,陈子豪找到随锋,并且给随锋带来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衣着很干净。 陈子豪告诉随锋,这个眼镜男就是朱家后人,名叫朱富。 听说找到了朱家后人,我们都很欣喜,看来杜秋孜的身份马上就要揭晓了。夹纵休才。 随锋让包工头王洲拿来老宅没有拆迁之前的老照片,递给朱富:“朱先生,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家祖上的房子?” 朱富点了点头:“是!这是我爷爷的故居!” “你爷爷叫什么名字?”随锋问。 “朱叶!”朱富回答。 随锋点点头:“那你奶奶是叫杜秋孜吗?” “不!”朱富摇了摇头:“我奶奶不叫杜秋孜,叫高蕊!” “高蕊?!”我们彼此对望了一眼。难道我们找错人了? 不等我们开口询问,朱富补了一句:“不过我知道杜秋孜这个人!” “你知道杜秋孜?你认识她?她是你什么人?”随锋的情绪很激动。 朱富捧着茶杯:“我不认识她,我只是知道有杜秋孜这样一个人存在,因为她是我爷爷朱爷的原配!” “原配?!”我们面面相觑,这上演的是哪出戏码? 朱富打开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个牛皮口袋,轻轻放在随锋面前:“我爷爷以前是一个教书先生,他有写日记的习惯,这里面是我爷爷生前的日记本,你想知道的事情,在日记本里都能找到答案。还有,我不想卷入这场纷争,更不希望宁静的生活被人打扰,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是你们的考虑,请别再来找我!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回学校了!” 朱富也不打招呼,起身径直走掉了。 阿龙皱了皱眉头:“这老小子挺屌的嘛!” 随锋摆了摆手:“随他去吧,他能把日记本带来,已经算是不错了!” 拆开牛皮袋,很厚的一个日记本,跟砖头似的,年代久远,纸张有些泛黄。 不过这个日记本保存的还算不错。里面的字迹还是比较清晰。除了一些日常的随笔和心情以外,有几篇日记吸引了我们的注意。 …… 今天我又见到她了,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旗袍,很漂亮,往戏台子上面一站。美的就像仙女。 台下有很多人的目光都在看着她,我知道,有很多人都想要得到她的芳心,包括我。 可我只是一个穷书生,癞蛤蟆能够吃到天鹅肉吗? 除了一颗爱她的真心,我一无所有! …… 今晚发生的一切就像在做梦,我竟然跟她约会了。 我到后台去找她,请她吃夜宵,没想到她竟然同意了。 我俩聊了很多,她很可爱,心思很单纯,我知道了她的名字杜秋孜,我叫她小孜。 更让我不敢相信的是,小孜居然告诉我,其实她在台上注意我很久了。 …… 今天的小孜绝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穿上婚纱的小孜像极了仙女! 没有前来祝福的宾客,没有任何的婚礼仪式,这就是我们的婚礼! 我看着那对红烛发誓,我要用这一生好好爱护小孜,不让她受到半点委屈! (这篇日记下面,竟然有一个血指印,看来当年朱叶还是发过血誓的。)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感情变了。 我们在一起三年,经过努力打拼,终于住上了大宅子,可是为什么我们却找不回当初的那种感觉了? 我的心很乱,很乱,我觉得我们走不下去了。 (这篇日记的字迹非常潦草,看得出来当时朱叶的情绪很混乱,然而接下来的日记内容,才是真正的让我们触目惊心!) …… 有钱,漂亮,高贵,还温柔体贴。 高蕊是一个完美的女人,没有任何男人能够抗拒。 这样一个女人,不知有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我是何等的幸运,竟然能够得到她的赏识。 我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然爱上了这个女人! …… 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我与高蕊竟然珠胎暗结,高家逼着我结婚。 如果让高家知道我已经结过婚,我肯定会死的很惨! 不行! 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的过去! …… 小孜死了! 我失手杀死了她! 我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妻子! 我跟她提出离婚,她不肯,还扑上来跟我掐架。 我真的是无心的,她咬我的胳膊,很疼,我就恼怒地推开她。 没想到,没想到她的脑袋磕在桌角上…… 小孜! 我对不起你! 原谅我,我对不起你呀!对不起! (这篇日记下面写了至少上百句对不起,只可惜红颜消陨,就算说一千遍一万遍对不起,又有什么意义呢?又能挽回什么呢?) …… 我和高蕊结婚了。 但是为什么,并没有之前的那种窃喜呢? 是因为我心怀愧疚吗? 今天来了很多宾客,全是上流人士,门口车水马龙。 我像个戏子,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 其实我不想笑,我想哭。 我知道,这一生我都将活在出轨的阴影当中。 …… 小孜,是你吗? 是你回来了? 高蕊这些天老是告诉我,她看见家里有个女人,穿着红旗袍走来走去。 我知道,那就是你! 你是要回来找我报仇吗? 要报仇可以,请你冲我来,不要伤害高蕊,她是无辜的! …… 高蕊疯了! 大家都说她患了精神病,只有我知道,她是被小孜活活吓疯的。 虽然我从未看见过小孜,但是我能感觉的到,她一直都在这座宅子里,从来都未曾离开! 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种下的孽缘! 我谁也不怪,我只怪自己! 小孜,我会亲手解决这一切的! ……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当然中间还有其他很多篇日记,我们只是挑选了几篇跟杜秋孜相关的日记出来。 通过这些日记,基本上我们也已经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杜秋孜是民国时候的一个戏子,朱叶经常去看戏,从而爱上杜秋孜。后来两人结婚以后,可能因为性格不合或者生活琐事爆发了激烈的矛盾。这个时候,一个叫高蕊的富家千金走进了朱叶的世界。朱叶和高蕊珠胎暗结,高家催婚,朱叶惶惶然非常害怕,于是向杜秋孜提出离婚。两人再次爆发激烈争吵,在吵闹过程中,朱叶失手杀死了杜秋孜。杜秋孜满腹怨气,化为厉鬼,经常在老宅里出没,活生生把高蕊吓疯了。 至于这件事情后来是怎样解决的,日记本里没有记载,我们暂时无从知道。 不过之前听朱富说过他的奶奶叫高蕊,看来高蕊当年虽然精神失常,但孩子还是生下来了。杜秋孜的怨气那么大,难道就没有找朱家后人复仇吗?这其中可能还有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总的来说,这就是一场人伦悲剧,一个爱情酿成的悲剧。 哪怕是现在的社会里,也在时时刻刻上演这样的悲剧,但却依然无法为世人敲响警钟。 “呸!”张梦雪啐骂道:“这混蛋朱叶,根本就是个陈世美,什么感情变了,什么性格不合,都是为自己找的狗屁借口!他也是看上高蕊是富家千金,多金又美貌,然后他就忘记当初跟他患难与共的杜秋孜。他也不想想,当年他还是一个穷书生的时候,有多少女人愿意嫁给他?甚至连婚礼都没有,杜秋孜也无怨无悔!说实话,我开始同情这个女人了,真是气死老娘也!” 张梦雪双手叉腰,气得小胸脯起伏跌宕。 张梦雪的性格敢爱敢恨,所以她最见不得这种事情。 一个男人的移情别恋,引发了长达近一个世纪的冤孽。 所以说,人呀,不能做坏事,不能做亏心事,否则祸害无穷! 第两百七十三章养鬼 “后来呢?后来这个朱叶去了哪里?他把宅子卖给你们陈家,你们有没有关于他的消息?”随锋合上日记本,转头问陈子豪。 陈子豪说:“之前我问过朱富,好像他奶奶高蕊在疯掉之后没多久就过世了。朱叶万念俱灰。带着孩子离开了老宅,并且将老宅变卖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说到这里,陈子豪还有些愤愤:“狗日的,那个朱叶还真是害人,居然卖给我们一座闹鬼的宅子!幸好我们一直都没有住过那座宅子,要不然我们陈家还得撞鬼了!” 赫轩沉吟道:“其实我最想知道的是,当初朱叶是怎样解决这件事情的?杜秋孜的鬼魂再次现世,是因为动了她的骨灰坛。也就是说,杜秋孜的鬼魂是被封印在骨灰坛里面的。朱叶只是个书生。他不可能懂得这些,看样子他当年应该是请了高人来对付杜秋孜的鬼魂!” “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张梦雪愤恨地骂道:“朱叶这混蛋居然去请高人来对付自己的老婆?他还是个人吗?” 我见张梦雪气得暴跳如雷,赶紧拍着张梦雪的肩膀劝慰道:“其实话也不能这样说,你想想,杜秋孜都变成厉鬼了。朱叶要是不找高人来对付她,指不准还要害死多少人呢……” “噗!”张梦雪转头就喷了我一脸唾沫星子:“好哇!我算是看出来,耿小七,你就是这样的人!” “……”我抹着脸上的唾沫星子,一脸郁闷,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王工头,你再仔细想想,当初你们开挖地基的时候,发现骨灰坛的情景到底是怎样的?现场还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赫轩回身问包工头王洲。 蚊子看着赫轩:“二师兄,你的意思是……” 赫轩的两条眉毛拧在一块:“我想看看当年是怎样封印的杜秋孜鬼魂,我总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如果当年有高人出手解决这件事情,为什么不直接灭了杜秋孜,反而要把她的鬼魂封印起来?这属于留了一手,是否有着其他考虑?” 蚊子点点头:“我也想到了这个问题!通常说来。不立即消灭厉鬼,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想要感化它,想要随着时间的流逝淡化怨念,最后让其轮回,像当年师父对待方梅一样,但是这种情况非常少,因为这种情况的变数很大,一个不小心就会后患无穷,所以很多捉鬼高人并不会采取这种办法。能够感化固然是好,但倘若不能感化呢?那结果只会更加糟糕。同样,方梅事件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还有一种情况呢?”我疑惑地问。 蚊子看着我的眼睛,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养鬼!” “养鬼?!”我吓了一跳:“什么意思?” 蚊子道:“你的文化水平是体育老师教的吗?什么什么意思?顾名思义,养鬼就是把鬼魂养起来,为自己所用!也就是说,当年朱叶请来的可能是一个邪术高人,他在了解到杜秋孜怨念很强的情况下,起了邪念,想把这种怨念极深的鬼养起来!” “我日!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变态?”张梦雪破口骂道。 随锋摇摇头,用特有的沧桑感说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人类是这个世界上最丑陋的东西!” 王洲皱起眉头:“啊?!容我再想想!再想想!” 我们没有说话,生怕打断王洲的回忆。 “要说有什么稀奇事儿,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思来想去,我觉得有两个地方可能有点蹊跷!”半晌过后,王洲终于说话了。 “哦?有哪两点蹊跷?”赫轩问。 王洲点燃一支烟:“先说说那个骨灰坛吧,当时拆掉老宅子的时候,那个骨灰坛好像是压在一根梁柱下面,那根梁柱是整座老宅的中心轴。也就是说,骨灰坛埋在中心轴下面。有人把亲人的骨灰埋在前院或者后院,哪有人直接把骨灰埋在屋子正下方的,那不是瘆人吗?” 赫轩点点头:“还有呢?” 王洲道:“还有一点就更奇怪了,当时骨灰坛下面竟然有一滩水,是一个水洼,那个骨灰坛半浸泡在水洼里面!我们都知道,坟墓里面肯定要保持干燥,哪有坟墓里面泡水的? 后来我们在下面的地基找到一个洞,洞口不大,跟矿泉水瓶口那么大,有一股浑浊的地下水涓涓流出。这个地下水洞口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刻意凿出来的,我只是觉得奇怪,那个洞口不偏不倚,正好在骨灰坛的下方。当然,也有可能洞口早就存在,埋骨灰坛的时候埋在骨灰坛上面。 哎呀,反正大概就是这样的,再多的细节我也想不清楚了。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后来听你们讲起杜秋孜的事情,现在想起,才觉得确实有可疑之处!” “赫道长,你怎么看?”随锋扭头看着赫轩。 赫轩沉吟道:“把骨灰坛压在屋子的中心轴下面,这种做法确实比较少见,明显不是正常的埋葬手段。中心轴聚阴,是整座老宅的阴气所在,通过中心轴的阴气能够传递到骨灰坛里面,从而让杜秋孜的鬼魂在骨灰坛里吸食源源不断的阴气,达到修炼目的!而那个地下水洞口暂时还不清楚,但是从描述来看,有可能是某种风水局!” 说到这里,赫轩抬头问随锋:“随老板,我有个想法!” “赫道长请讲!”随锋点点头。 赫轩说:“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找到那个地下水洞口,亲眼看一看,心里才好定夺!但是这样一来,可能会破坏你别墅的地板……” “嗨!”随锋摆摆手道:“别说是毁坏地板,就算是把整座别墅拆了又如何?只要能够对付杜秋孜的鬼魂,随便怎么弄都成!她差点害死我的宝贝女儿,赫道长一定要灭了她,不能让她再出来害人了!” 赫轩点点头:“既然随老板这样说,那我就放心大胆地做!事不宜迟,王工头,赶紧联系几个工人,我们现在就赶去随家别墅!” “啊?!”王洲微微一惊,他现在是完全害怕了,一提到还要去随家别墅心里就有些发怵。 赫轩仿佛看穿了王洲的心思:“不用害怕,你难道不想解决这件事情吗?如果杜秋孜的鬼魂再来找到你,你该怎么办?” 王洲蓦地打了个哆嗦,忙不迭地说:“我现在就去找人!我现在就去找人!” 两个钟头以后,我们全部聚集在随家别墅。 王洲找来四个工人,听候赫轩的吩咐。 赫轩左手托着罗盘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然后右手夹着一张黄符,手腕翻转,黄符滋地一下燃烧起来。 赫轩夹着燃烧的黄符,在客厅中央的地板上画了一个十字架,然后手腕一抖,黄符熄灭,变成飞灰落下。 地板上留下一个十字架的烧灼痕迹,赫轩指着那个十字架说:“这里便是整座别墅的中心轴,从这里往下挖吧!”夹叉每划。 “老板,这地板可贵呢,真的要挖吗?”一个工人心疼地说。 王洲道:“叫你挖就挖,别废话!” 工人摇摇头,嘀咕道:“有钱人就是任性,真不明白好好的地板干嘛要挖掉,难道地下埋了什么宝贝不成?” 说干就干,昂贵的大理石地板很快就被敲碎。 工人们挥舞着榔头,砸得石屑纷飞,屋子里不断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很快,足足有四块大理石地板都被砸碎,工人们清理出碎片,露出地砖下面的混凝土地面。 又是一番乒乒乓乓的敲打声,电钻、榔头齐齐上阵,很快就把地面开凿出来,露出一个正方形的洞口。 第两百七十四章阴眼局 四个工人累得气喘吁吁。 “老板,还要往下挖吗?” “继续挖!”赫轩点点头。 四个工人背上铲子,抡圆了胳膊,卯足力气往下挖。 也不知道挖了多久。地面全都是土,下面已经挖出了一个深坑。 “王工头,地下水洞口在哪里?”赫轩问。 “差不多快挖到了,当初打地基的时候,为了不灌水,我特意让人打了点混凝土!”王洲说。 王洲话音刚落,就听见当的一声脆响,应该是铲子挖到混凝土了。 一个工人甩了甩手:“哎呀,我去!” 几铲子下去,上面的泥土铲开。露出了一层混凝土地面。 王洲说:“把这层混凝土打掉。地下水洞口就在下面!” 工人们又举起电钻榔头,乒乒乓乓将那层混凝土敲掉。 刚刚一敲掉,就有一股浑浊的黄水从下面冒出来,就跟地下喷泉似的,突突突地往外涌。由于长年累月被地下水侵蚀。四周的泥土全都变成了稀泥,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喏!就是这里!”王洲指着那个地下水洞口说。 正如王洲所说,那个地下水洞口很小,只有矿泉水瓶口那么大,很难说是原本就有的还是有人刻意凿出来的。 但是,我更倾向于后者,有人故意凿出了这个地下水洞口。 因为我发现,这样的构造其实是一个风水局,名曰“阴眼”,这是一个阴眼局!夹叉乒血。 地下的阴气会通过这个洞眼冒出来,这种阴眼局很歹毒,是一种风水凶局,其作用就是聚集大量的阴气。 赫轩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沉着脸一直没有说话。 “赫道长。你看这……”随锋有些按耐不住了。 赫轩对那四个工人说道:“你们四个赶紧上来,立即!” 赫轩的口气带着一丝迫切和命令,一听口吻就不太对劲,四个工人又不是傻子,赶紧争先恐后爬出深坑。 赫轩从衣兜里摸出四张黄符,分别折叠成四个三角形,然后递给那四个工人,一脸严肃地说:“你们把黄符揣在身上,除了洗澡不能被水打湿,时时刻刻都需带在身边,哪怕是睡觉也要将其放在枕头下面。直到七七四十九天以后,你们把黄符烧了,灰烬融在清水里,化碗水喝下去!” 那四个工人听得一愣一愣的,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 “道长,我们为啥要这样做?”一个工人问。 “不想死你就听赫道长的话!”王洲说。 一听到“死”字,那几个工人顿时吓了一大跳,他们情绪激动地对着王洲嚷嚷道:“王工头,你太不地道了吧,大家以前还是老乡,居然忽悠我们来干这种邪事儿!早知道这样,你给我们再多钱也不会来!” “好啦!大家安静一点!”赫轩举起双臂:“你们只要按照我说的法子去做,保证死不了!” “道长呀,你能不能跟我们说说,这到底是咋回事呀?”工人面有难色地看着赫轩。 赫轩指着下面的土坑说道:“依我看,这里是一个风水凶穴,名叫阴眼局,是一个聚阴之地,阴气很重。我怕下面的阴气会对你们不利,所以才给了你们一人一张护身符,避免阴气入体!” “谢谢道长!道长你真是好人呀!”四个工人对着赫轩连连叩首。 “阴眼局?这是一个风水局?那岂不是有人故意设下的?”随锋惊讶地说。 赫轩点点头:“也不知道是哪位邪术高人的杰作!” “那现在怎么办?怎样才能破坏掉这个阴眼局?”随锋担忧地问,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别墅竟然建在一个风水凶穴上面,这可真是要人命啊! “依我看,就用混凝土将阴眼堵住!”王洲说。 “你懂个屁,闭嘴!”随锋指了指王洲,愤岔岔地说:“回头我再找你算账!当初修地基的时候,发现这些问题为什么不上报?你是想害死我是不是?” 王洲脸色大变,浑身打着哆嗦:“老板,你……你这话言重了!我……我真的是不知道啊……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给我闭嘴,听赫道长怎么说?”随锋冷哼道。 赫轩道:“这阴眼并不是随便用什么东西就能堵住的,我估计阴眼下面还有玄机!” “啊?还要往下挖?我们不干了!我们不干了!这不是拿生命在开玩笑吗?”四个工人连连摆手,无一人还敢下去。 “我去吧!我火焰高!”我自告奋勇地跳下土坑。 “我也去!”张梦雪二话不说,跟着我跳下坑里。 我回头看她一眼:“你干嘛?这种地方也要跟着来?” 张梦雪撅起小嘴道:“你管我!” 赫轩和蚊子也相继跳下来,我们四个人,正好把坑底站满。 “继续下挖看看!”赫轩说。 我们点点头,举起铲子,呼呼呼往下挖。 挖着挖着,我就感觉脚下的土壤有些松动,就像踩在松花糕上面一样。 “哎,停下来!停下来!”我赶紧喝止住蚊子:“有没有发现,这下面好像是松的!” “好像是有点!”蚊子说。 话音刚落,脚底突然一沉,不等我们反应过来,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下去,我们顿觉身子陡然一轻,一下子陷入地底,眼前一片漆黑。 上面传来惊呼声:“赫道长!小七!” 哗啦! 我们四个几乎同时掉入冰冷的地下水,那水又腥又臭,简直是难闻的要命。 几束光亮从洞口上面射下来,白色的光圈在水面上晃来晃去,随锋的声音从上面传来:“赫道长,你们没事吧?” “还好!”我们浮出水面,发现这里是一个水洼,只有齐腰深的黄水,我们的下半身泡在水里,上半身露在水面上。 我们甩了甩昏沉的脑袋,借着朦胧的光亮环顾四周。 这里像是一个地下水洞,容积并不大,像是被人刻意挖掘出来的。 因为洞顶的泥土层还有方砖封顶,支撑着松软的洞顶不至于垮塌下来。 地下潮湿阴冷,方砖上面凝满一层薄薄的寒霜,不断有水珠子从上面滴落下来,就像淅淅沥沥的小雨,滴答滴答落在水面上,如同在弹奏叮叮当当的乐曲,我们仿佛进入了一个神秘的水帘洞! 蚊子惊叹道:“看样子,这里还是一个局中局啊!” 赫轩嗯了一声:“当初布置这个阴眼局的人确实是一个高手,但却是一个邪术高手!” 张梦雪啐骂道:“这种畜生就应该下地狱!” “咦?那是什么东西?”自从修为提升了之后,我的身体机能也跟着提升,感官比之前更加敏锐,在伸手不见的黑暗里,我也能视物。所以当我回过头的时候,我一眼就看见水洼中央隐约有一团黑乎乎的物件,方方正正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那样浸泡在水洼里面,就像一个蛰伏的怪兽。 “看轮廓像是一个箱子,我们过去看看!”赫轩当先走过去,指尖扬起一张黄符,唰地点燃掌心火。 在火光亮起的时候,我们几乎同时发出一声惊呼,本能地停下脚步。 浸泡在水洼里面的是一个长长方方的铁皮箱子,约莫一人多长。 箱子外层涂着红漆,是大红色的,诡异夺目。 各种各样的符咒,密密麻麻,覆盖了整个箱子表面。 虽然浸泡在水里那么久,但是箱子丝毫没有褪色,也没有生锈,依然光亮如新。 红色的铁皮箱子泡在水里,散发着阴冷冷的气息,表面挂着密密麻麻的水珠,有些水珠顺着箱子边缘,正在缓缓往下滚落。 第两百七十五章邪道 黑暗的地底,一口红色的铁皮箱子。 叮咚叮咚的水滴声敲打在我们的心头,气氛变得非常压抑。 过了半晌,赫轩开口说话了:“这是一口棺材!” 一口棺材?! 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也见过不少棺材,但却是头一次见到铁皮打造的棺材。 这居然是一具铁皮棺! 红色的铁皮棺材浸泡在水中,散发出阴冷的气息。 是谁在这里埋葬了这口铁皮棺材? 棺材里的尸体又是谁? 这口铁皮棺材是否就是这个阴眼局的最终秘密? 铁皮棺材与厉鬼杜秋孜之间有何联系? 疑问就像水面上浮起的泡泡,一个接着一个。 怀着满腹疑问,我们一步步围拢上去。 我伸手摸了一下棺材表面,很冷,那种刺骨的阴冷。 “当初有人在这里布局,看来就是为了埋葬这口棺材。而后又布下阴眼局,把杜秋孜的骨灰坛放在阴眼上面,利用阴气来养鬼。上下两局相连。俨然形成了一个精妙的局中局!”赫轩说。 “那我们该怎么破解这个局?”蚊子问。 赫轩指了指面前的铁皮棺材:“开棺!” “开棺?!”我们微微一惊。 赫轩道:“你们该不会害怕吧?不开棺怎么破局呢?” 我吸了吸鼻子:“我才不怕咧!” 蚊子绕着铁皮棺材走了一圈,奇怪地说:“二师兄,这铁皮棺材看上去浑然一体,好像还没有下手的地方!” 赫轩道:“这口棺材的构造应该是由机关控制的,仔细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开棺的机关!” 我们点点头,围着棺材仔细寻找起来。 赫轩凝视着棺材表面的符咒,一言不发。 忙活了老半天,我们始终没有发现棺材的机关设置。 正想问问赫轩有何见解,赫轩忽然指着棺盖上面的符咒说道:“蚊子,你看。这上面刻的是什么?” 蚊子凑上前来,仔细看了半晌,惊讶地说:“这不是道家的《冥鬼咒》吗?但是……” “但是打乱了顺序!”赫轩接口道。 “对!打乱了顺序!所以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来!”蚊子点头说道。 赫轩的口吻带着一丝激动:“开启铁皮棺材的机关。很可能就在这《冥鬼咒》里面!你看这棺盖上面的铁皮,好像是可以移动的,我们不妨试着将正确的《冥鬼咒》顺序组合出来!” “好主意!”蚊子打了个响指。 两人说干就干,一边念念叨叨说着咒语。一边忙活起来,就像在做一个拼图游戏。 我不是道家的人,也没有听过什么《冥鬼咒》,就在我即将被两人的咒语声催眠的时候,忽听蚊子喊了一声:“成啦!” 正如赫轩推测的那样,棺盖表面的符咒真的是可以移动的,两人绞尽脑汁,终于把正确的《冥鬼咒》顺序重新组合排列出来。 当最后一个符咒移动到指定位置的时候,棺盖里突然响起咔咔咔的机括转动声。 我们屏息凝神,棺材里的事物即将呈现在我们眼前。 伴随着机械转动声,棺材盖缓缓开启,就像翻转的抽屉。 在棺材盖开启的同时,一团黑烟突然从里面喷薄出来,我们吓了一跳,纷纷后退开一定的距离。 我心中微微一惊,好猛烈的鬼气! 待到棺材里的鬼气全部散尽,我们这才重新走回棺材前面,探头往里张望。 吓! 棺材里面没有尸体,竟然泡着一棺材的血水。 而血水里面,缓缓漂浮着一个骨灰坛! 嘶! 我们吸了口凉气,怎么又是骨灰坛? “大家退开!”赫轩突然向后跃开,同时反手拔出七星剑,泛着寒芒的剑尖笔直地指着血水里面的骨灰坛,厉声叫道:“终于找到你了,出来吧!” 我们心中一惊,纷纷向后退开,各自拔出武器在手。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血水里的骨灰坛突然开始转动起来,沿着棺材,一圈又一圈的转动。 赫轩沉声说道:“我数三声,数到三如果你还不现身,那我只好把你请出来了!” “请”这个字眼赫轩咬得非常重,大家都明白,所谓的请,就是逼出来。夹冬阵血。 “一!” “二!” “三!” 数到三的时候,那个骨灰坛突然停下,静止在水面上。 一个沙哑的声音骤然响起:“无妄小儿,就凭你也敢威胁老道!”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我们一跳,我们循声望去,最后发现那声音竟然是从骨灰坛里面传出来的。 一缕黑烟从骨灰坛里面冒出来,紧接着,就听咕噜噜声响,水面冒出一串泡泡,骨灰坛缓缓沉入棺底。 不见了?! 骨灰坛怎么沉下去了?! 我们踏前一步,下意识地往棺材下面张望,但是棺材里面蓄满血水,不太看得清楚。 忽然,但听哗啦一声,一只鬼手从水下伸出来,抓住棺材边缘。 我们吃了一惊,反退两步,做出防御姿势。 棺材里的血水咕噜噜的沸腾起来,然后在这沸腾的血水中,一个鬼魂缓缓浮出水面。 先是一张脸,就像一张薄纸,漂浮在水面上。 紧接着,一颗鬼头冒了出来,再然后,整个鬼魂冲出水面,漂浮在半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 从外形上看,像是一个道士,但是那模样那气场,好像又跟传统道士相去甚远。 总而言之,这道士给我的第一个印象,是个邪道! “就你这样的人,也配当道士?”赫轩眼睛一眯,言语非常犀利,他最为痛恨这些人打着道士的招牌,行的却是那些不仁不义的苟且之事。 邪道咯咯一笑,狭长的眼睛露出血红色的凶光:“当年一草我横行江湖的时候,你爷爷只怕都没出世吧?区区一个小道士,居然敢在这里跟我叫嚣,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一草厉叱一声,一团鬼气呼地打向赫轩。 赫轩举起七星剑,横档在头顶上,挡住那团鬼气。 但是,令人惊讶的是,赫轩竟然被那团鬼气向后逼退了三米有余。 那团鬼气看上去像是一草随随便便甩出来的,没想到威力巨大如此强大,看来这个一草在吸食了近百年的阴气之后,鬼力着实不低啊! “哼!”赫轩冷哼一声,七星剑一扬,将缠绕在剑尖上的一缕鬼气甩飞。 赫轩冷冷看着半空中的一草:“这个阴眼局,是你布下的吧?” 一草很得意地笑了笑:“除了我一草道长,谁还有这个本事!” 蚊子啐骂道:“啊呸!什么道长?充其量你就是个邪门歪道!” “局布的不错,而且还是一个局中局!”赫轩冷冷说道。 “你小子也不错,居然能找到局里面!”说到这里,一草骂道:“都怪杜秋孜那个贱人!要不然我一直在这里修炼,很快就到一百年了,没想到却被你们提前闯进来,破坏了我的道行!” 赫轩道:“是你控制了杜秋孜?当年朱叶请来解决杜秋孜鬼魂的高人……就是你?!” “嘿嘿!”一草阴冷的笑了笑:“当年朱叶四处找人解决杜秋孜的鬼魂,正好遇见了我,他给了我一大笔,我当然要帮他办得妥妥的。结果我在施法的过程中,发现杜秋孜的怨念很重,非常适合用来养鬼,于是我悄悄布下阴眼局,朱叶是个外行,他根本就不知道,随便糊弄两句也就过去了。我告诉他,把杜秋孜的骨灰坛压在中心轴下面,是为了让杜秋孜永世补得翻身,没想到那个傻书生还真的相信了! 后来我受了重伤,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于是回到这里,布下一个局中局。我死后我的鬼魂可以控制杜秋孜,通过杜秋孜能吸食阴气能够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只要我能修炼一百年,我就能重新出世。 没想到啊没想到,老宅竟然被推倒了,而且杜秋孜的骨灰坛还被人挖走扔掉了,从而让这臭婆娘脱离了我的控制,结果她跑出去报仇,又把你们给招惹来了,破坏了我的修炼,老子决计不会放过他!当然,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最后一句话,一草加重了语气,身上的鬼气如同火焰般蹿腾起来,四周的气温陡然降了好几度。 第两百七十六章龙魂的力量! 肃杀! 四周密布着肃杀之气! 一草瞪着一双猩红色的眼睛凝视着我们,那眼神充满了蔑视,在他的眼中,我们仿佛只是一群蝼蚁。根本不足以跟他相提并论,甚至他都不屑于跟我们交手。 但是这一战肯定是无法避免的,最大的厉鬼就在面前,我们难道就这样坐视不管吗? 不管一草有多么厉害,我们都不会退缩。 我们不是什么英雄,只是我们有一颗正义的心。 也许,在现在这个社会,很多人都会嘲笑我们是傻瓜。 但是,只要能够降妖除魔,哪怕拼尽性命。我们就算是傻瓜也无怨无悔! 直到目前为止。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也基本上弄清楚了。 杜秋孜被移情别恋的朱叶害死,朱叶找到一草邪道对付杜秋孜鬼魂。一草邪道觊觎杜秋孜的怨念,于是并没有消灭杜秋孜,反而布下阴眼局,将她的鬼魂养了起来。 一草在临死之际,又布下一个局中局,控制杜秋孜鬼魂,让杜秋孜为他吸食阴气,以促进他的百年修炼。 也许是老天开眼,一草千算万算,终究没有算到。这座老宅竟然会被推倒重建。更没想到杜秋孜的骨灰坛被人挖走了,从此杜秋孜摆脱了一草的控制。但是满含怨气的杜秋孜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开始报复。结果引来了我们这群捉鬼师,打断了一草的修炼。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巧,巧到让你感觉这一切都像是老天爷的安排,我们就像是身不由己的棋子。每走一步,都是老天爷安排好的。 “赫道长!你们没事吧?在下面做什么呢?怎么还不上来?”上面传来随锋的声音。 赫轩高声说道:“随老板,立刻带上所有人离开别墅!立刻!我们在下面遇上了一点麻烦,你们千万别下来!快走!” 我看了张梦雪一眼,带着关心的口吻埋怨道:“看吧,不是让你不要跟来吗?” 张梦雪道:“你管我!我就喜欢跟着你!别忘了,我是你姐,我得时时刻刻照顾你!” 我叹了口气,这个借口真好,我竟然无力反驳。 我当然知道张梦雪是为了跟我在一起,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多大的危险,她都义无反顾,要说不感动那肯定是假的。只是我怕,我怕她为我付出了这么多,到很久很久以后,我却还是辜负了她。 突然,一只手将我推开,我向前踉跄了一步。 一团鬼气贴着我的头皮飞过去,轰然打入水洼,溅起老高的水花。 蚊子厉声道:“小七,你个傻帽,在想什么呢?” 我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好悬,刚刚就走神了几秒钟的时间,就被一草抓住机会打了个突袭,一草这个邪道不容小觎,对付他必须要打起十分精神。 呀! 蚊子高声厉叱,一道寒光从袖口里激射而出,闪电般射向一草。 唰! 在寒光穿透一草鬼魂的一刹那,一草竟然消失不见了! 蚊子蓦地一愣,这一剑竟然刺了个空。 “师弟,他在你背后!”赫轩突然叫了起来。 嗯? 蚊子大吃一惊,迅速转身,但还是迟了。 一草抬起手掌,一团浓郁的鬼气嘭的拍在蚊子的肩膀上,蚊子哀嚎一声,飞身向后跌出去,哗啦一下跌入水里,半晌都爬不起来。 “蚊子!”我大叫一声,想要转身去救蚊子,一草却已经伸手向我抓来。 定尸笔在我头顶飞旋一圈,一招“回头望月”反手疾刺。夹冬斤才。 一道金光闪过,刺向一草的鬼手。 一草忌惮定尸笔的威力,迅速收回鬼手,转身朝着张梦雪扑了过去。 张梦雪将龙王刺挥舞得密不透风,一圈圈寒光在胸口飞旋,将一草的那只鬼手寸寸斩断。 但是,那是一只没有实体的鬼手。 虽然被寸寸斩断,但也只是一缕缕黑烟而已。 不等张梦雪回过神来,那些黑烟突然再次凝聚成一只鬼手,一掌拍落下去。 张梦雪举起龙王刺抵挡,这一掌拍在龙王刺上面,虽然没有直接伤到张梦雪,但是力道惊人,张梦雪连人带刺向后飞了出去,咚的撞击在铁皮棺材上面,双眼一翻,额角流下一缕鲜血,当场晕死过去。 “小雪!”我胸口一紧,大叫一声,提起定尸笔扑了上去。 自从吞噬龙魂以后,我的修为提升了不少,此时又急又怒,这一扑,竟然瞬间扑到一草面前,大概令一草都没有想到我的速度会快到这种程度。 一草来不及躲闪,定尸笔唰的穿透他的鬼体,将他的左臂钉死在泥地里。 呀! 猛然一声暴喝,我高高扬起定尸笔,一草的左臂被削断,一只黑色的鬼手飞到半空中,待到落下来的时候已经变成飞灰消融在水洼里。 臂膀断口处喷出汹涌的鬼气,一草发出哀嚎,捂着断臂,鬼影从水面上飞快飘退。 “哪里逃!”赫轩仗剑而上,七星剑唰的刺向一草后背。 七星剑发出嗡然声响,剑尖急速抖动,变成寒星点点,幻化出重重剑影。 唰!唰! 一草的后背又挨了两剑,他回手打出一团鬼气,逼退赫轩。 赫轩举剑横握胸前,却被那团鬼气震得倒飞出去,哗的坠入水洼里。 一草折身朝我扑了上来,口中厉声大叫:“小娃娃,看你根骨不错,是个炼鬼的好材料,让老道好好打磨打磨你吧!” 一草的速度很快,但是我的速度更快。 后发先至,一草才刚刚伸出鬼手,我的定尸笔已经没入了一草的小腹。 唰! 电光闪烁,我和一草的鬼影错身而过。 “呃……小子……你真是个奇才……这么小……却有这么高的修为……”一草捂着小腹,缕缕鬼气从小腹处蹿腾出来,看样子伤的不轻。 我又惊又喜,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这……这就是龙魂的力量吗? 就连赫轩的修为道行,在一草邪道的手下都走不过三个回合,而蚊子和张梦雪他们更是一招落败。我跟一草的打斗不仅游刃有余,而且还在几个回合之内就将一草重创,连我自己都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 “老道我倘若修炼满一百年,早把你这雌黄小儿撕成碎片!”一草喘息着,捂着小腹艰难地转过身来。 “呸!谁跟你逞那口舌之争,我们用实力说话!”话音刚落,我咬破食指,噗地喷了一口血在定尸笔上面,笔身泛起的金光更甚,许许多多的符咒金光熠熠,绕着定尸笔飞旋。 我举起定尸笔,在空中画出一个大天师印图案。 我第一次打鬼的时候,曾经施展过大天师印。 此时再次施展出来,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金光飞旋,大天师印悬浮在半空中,滴溜溜的旋转。 不停地旋转,大天师印就不停地变大,每转一圈,大天师印就会变大一寸。 一草血红色的眼睛里面,第一次露出了一抹畏惧,他腾空飞起,想要逃离这个地下水洼。 我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恶魔,大天师印旋转飞出,朝着一草的后背凶猛地拍了下去。 但听轰然声响,响起一声凄厉的鬼叫。 金光闪烁,一草的鬼影被轰成无数碎片。 那些碎片纷扬落下,在空中变成一缕缕飞灰。 一草恶行一生,终究落得个灰飞烟灭、魂飞魄散的悲惨结局。 赫轩从水里爬起来,擦着嘴角的血渍,刚好看见我用大天师印将一草轰成飞灰。 赫轩面露惊异之色:“龙魂的力量居然如此强大!” 我吁了口气,快步走到铁皮棺材前面,抱起昏迷的张梦雪:“走吧,我们先从这里出去再说!” 第两百七十七章灭鬼 我们从坑里爬出来,回到别墅。 赫轩和蚊子都受了点内伤,短时期内难以恢复。 张梦雪其实伤得并不重,替她处理好额头的伤口以后。推宫过血,张梦雪便醒转过来。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我让所有人都退出别墅,独自留了下来。 事情还没有结束,杜秋孜的鬼魂还没有消灭。 “你一个人留下来?”张梦雪担忧地看着我。 赫轩让张梦雪不用担心:“一草都被他干掉了,区区杜秋孜根本不在话下,他可是拥有龙魂的男人!” 我点点头,将众人送出别墅,然后反锁上大门。 我将老九召唤出来,老九飘浮在我的身旁。就像一颗红色的肉球,这小子最近越长越胖了。 “出来吧!”我斜握定尸笔站在门口。对着空荡荡的别墅大声叫喊,颇有气势。 呼! 一阵阴风卷过,吹得我的衣衫猎猎作响,客厅里的水晶大吊灯哗啦啦晃动起来。 紧接着,整座别墅里面的电源全部被切断,灯泡同时熄灭,屋子陷入一片浓浓的黑暗。 自从干掉一草以后,我信心大增,所以独自面对杜秋孜,根本没有半点压力。 屋子里阴风惨惨,却始终不见杜秋孜的鬼影。 死寂的屋子里忽然传来歌声,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唱的是那种民国时候的歌曲。 突然,悬挂在头顶上的水晶吊灯莫名其妙脱落了。朝着我当头砸落下来。 “老爸!小心!”老九飞身窜起,用身体托住那盏大吊灯。 红影闪现,杜秋孜突然现身在水晶吊灯上面,一身鲜艳的大红色旗袍格外醒目。 呀! 杜秋孜厉叱一声,双脚往下一沉。直接踩着水晶吊灯落下,就听哗啦爆响,水晶吊灯摔裂成无数碎片,老九被盖在碎裂的吊灯下面。霎时没了声息。 “老九!”我怒火中烧,转身扑向杜秋孜,定尸笔唰的直刺杜秋孜的心窝。 杜秋孜突然伸出锋利的鬼爪,鬼爪上面缠绕着一丝丝浓郁的鬼气。 滋! 杜秋孜用鬼爪架住了定尸笔,定尸笔上忽然泛起金光,鬼爪上面立刻腾起黑烟,烧灼的滋滋声响。 杜秋孜惨叫着松开双手,呼啦一下飞身没入了头顶上方的天花板。 我抬头一看,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天花板突然变得异常柔软。就像水波一样轻轻晃荡起来,如同倒悬在头上的一个湖泊。 紧接着,一张惨白色的死人脸从天花板里缓缓浮现出来。 那张死人脸就在我的头顶上挂着,和我冷冷对视。 然后,越来越多的死人脸,就像雨后春笋一样,不断从天花板里浮现出来。 只不过片刻的工夫,整个天花板上都布满了惨白色的死人脸,那一张张死人脸俯瞰着我,让我感到一阵阵心里发毛。 然而,诡异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四周的墙壁,包括我脚下的地板,也开始变得柔软,如同水波一样轻轻晃荡着,每动一下,在地面上都能看见荡漾起的涟漪。 我惊讶地看着四周的变化,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连坚硬的大理石地板都软化了吗? 一张死人脸从我的脚下浮现出来,一口咬住了我的鞋子。 我微微一惊,放眼看去,只见地面上不断有死人脸浮现出来,密密麻麻,令人毛骨悚然。 不仅是地面,四周的墙壁也浮现出数都数不清的死人脸,如果谁家有这样的墙纸,估计早被吓疯了。 吧嗒! 有黏黏的液体滴落在我的脸上。 我摸了一把,粘粘的,直觉告诉我那是鲜血。 我心中一惊,迅即抬头张望,眼前的一幕让我愣立当场。 天花板上倒挂着一具女尸,但是那具女尸并不是杜秋孜,而是……张梦雪! 天呐! 我惊惧地瞪大双眼,一颗心仿佛骤然停止了跳动,泪水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张梦雪满身都是鲜血,一动不动地倒挂在头顶上方。 “小雪……小雪……”我张了张嘴巴,哽咽着发不出声音,巨大的痛楚让我险些当场晕厥过去。 等等! 不对呀! 张梦雪刚刚不是已经离开别墅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别墅里面? 我怔了怔,随即一惊,这是幻象! 此时此刻我所目睹的所有东西,全部都是杜秋孜制造出来的幻象。 如同那晚在别墅的时候,杜秋孜不断制造出幻象来迷惑我,最后甚至化身成了张梦雪的模样…… 一念至此,我猛然握紧定尸笔,怒吼一声,回手将定尸笔插入张梦雪的身体! 我知道,面前的这个张梦雪绝对不是真正的张梦雪! 但我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异样的感觉,不过我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这都是幻象!这并不是真正的张梦雪!我绝对不能手软! 想到这里,我拔出定尸笔,反手又将定尸笔插进张梦雪的身体。 张梦雪一脸凄楚哀怨的神情,我都忍不住一阵阵心酸。 我啊的一声怒吼:“杜秋孜,给我现身吧!” 定尸笔上金光闪烁,面前的张梦雪在金光中化为一团黑烟。 我挥舞着定尸笔,唰唰几笔,凌空划出一个“破”字,口中疾呼:“咄!” 那个金光闪闪的破字飞旋出去,轰然撞击在别墅大门上面。 屋子里突然传来呜哇哇的鬼啸声,墙上、天花板上的那些死人脸,一张接一张碎裂,变成一缕缕黑烟飞逝,以极快的速度消散。 只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那些死人脸统统不见了,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别墅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一点都没有变化。 倘若以我从前的灵力施展“破”字诀,根本没法破除杜秋孜布下的结界。 然而现在,杜秋孜的结界却被我一招击碎。 一抹红色残影出现在深坑边缘,老九突然砰地冲破覆盖在身上的玻璃渣,凶猛地扑到深坑边缘,一把抓住那抹残影,口中大喊:“臭婆娘,你往哪里逃!” 老九跟我血脉相连,我的修为提升的同时,老九的修为也跟着提升,无论是他的身法速度还是体内的鬼力,明显都提升了一大截。老九只是一个鬼婴,本来以杜秋孜的鬼力,完全可以一脚踹飞老九的,但是现在,杜秋孜却被老九抱住双腿,并且一时间无法得脱。 杜秋孜又惊又怒,老九冲我大叫:“老爸,灭了她!” “灭--字--诀--”我再次祭起定尸笔,在空中划出一个金光熠熠的“灭”字。 为了增添灭字诀的威力,我咬破指尖,对着旋转的“灭”字,噗地喷了一口鲜血。夹扔纵划。 那个“灭”字瞬间变成了血红色,仿佛燃烧起来,上面蹿腾起熊熊真火。 笔尖一指,灭字诀朝着杜秋孜旋转飞去。 杜秋孜惊恐地瞪大鬼眼,发出“呜--”的一声鬼叫。 轰! 鬼叫声戛然而止,灭字诀直接将杜秋孜轰成了飞灰。 空中留下一簇簇燃烧的飞灰,一边飞一边消逝,如同下了一场纷扬绚烂的火雨。 老九沐浴着火雨,高兴地连连拍手:“老爸真棒!老爸真棒!” 我长长吁了一口气,这一次面对厉鬼,我再也没有心软。 蚊子说得对,不同世界都有各自的规矩,厉鬼跑到人类世界来杀人,这本身就是破坏了规矩,纵然她有天大的冤屈,这种恶行都是不可饶恕的。 我将老九扛在肩膀上,昂首挺胸走出别墅大门。 外面已近午夜,星宿满天。 众人纷纷围拢上来:“怎么样?” 我还没说话呢,老九已经摆出一副得意的表情:“什么怎么样?当然是搞定了呗!我老爸一出马,什么样的妖魔鬼怪不能搞定?什么样的美女妹子不能推倒?你看我家,大妈、二妈……唔……” 我一听势头不对,赶紧捂住老九的嘴巴,这小子一高兴就喜欢胡说八道,经常让我无言以对。 “回去我找颜苏要一种毒药,把你毒成哑巴,免得你再说话!”我恨恨地说。 “哟!”老九的声音高了八度:“虎毒还不食子呢!你这人心肠真够毒的呀!哎哎哎,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大家快来围观呀,禽兽父亲毒杀亲生儿子,丧尽天良!” “你不是我的亲生儿子!” “臭不要脸,跟我妈睡了一夜这事儿你承认不?” “滚!” “哎,你别装聋作哑,承认不?喂!承认不?” 第两百七十八章元婴境 阴眼凶宅的故事终于告一段落。 没想到一幢看似普通的房子里面,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故事。 随锋专门让王洲带人,往地下浇灌混凝土,把下面的水洼地全部封堵了。 至于这幢别墅最后是转手卖给了被人。还是空置在那里,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可以肯定的是,随心颖不敢再住在别墅里面了,她搬回了市区,反正随家到处都有公寓。 处理完这件事情之后,蚊子邀请我去青羊宫坐坐,他说青牛道长想见我一面。 青牛道长可是青羊宫的掌门人,在整个江湖中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很多人想拜见他一面都很难。更何况是被青牛道长主动邀请。 听蚊子说,前不久省上一个当大官的想要拜见青牛道长。都被青牛道长拒之门外。连省上官员的面子都不给,却主动邀请我这样一个无名小卒,我还真有些受宠若惊。 我和张梦雪打扮一番,乘车去了青羊宫。 作为川西第一道观,青羊宫确实名副其实,光从外面看道观的建筑就觉得恢宏壮大,隐隐散发出一种冲天的浩然正气。 有青羊宫这样的道观坐镇,方圆可能数十里的范围内都不会有鬼怪出没。 我们去的时候正是傍晚,晚霞在天边飞舞,就像绯红的彩带,缠绕在青羊宫的殿宇之上。 青羊宫的大门高大恢宏,气势磅礴,鎏金的飞檐反射着残阳,乌黑厚重的门板上面投下残缺的光晕。散发出浓浓的古色古香之气。 正中央挂着“青羊宫”金字大牌匾,门口左右各自坐落着一尊白玉石狮,爪下踩着绣球,呈昂首嘶吼之状,凶恶的表情里却又带着一股威严之感。 蚊子引领我们进入青羊宫,此时的蚊子换上了传统的道士装,穿着青灰色道袍,青云鞋。头上还挽着一个发簪,道袍飘飘,一副不沾俗世的模样。 青羊宫里面鸟语花香,空气清新,夕阳的光辉透过枝桠的缝隙,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没走多远,就看见一个三足青铜大鼎,鼎里插满香烛,袅袅香烟飘向远方,这里的香火每天都是这样旺盛。 道观里不时有道士走过。相互间会微微作揖,表示招呼。 蚊子带着我们穿过重重殿宇,前方坐落着一座八角亭阁,八个飞扬的廊角都泛着奇异的光晕,整座亭阁仿佛笼罩在一层无形的仙气当中。 “来吧,师父在八卦亭里等着你们!”蚊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当先朝着八卦亭走去。 坐落在三清殿与混元殿之间的八卦亭,突出地体现了道教教义特征,是一座标志性的建筑物。遥遥望去,但见布局紧凑,精巧大方,整体建筑共三层,建于重台之上。 亭座石台基呈四方形,亭身呈圆形,象征古代天圆地方之说。 两重飞檐鸱吻,四周有龟纹隔门和云花镂窗,南向正门是十二属相太极图的浮雕,造型古朴典雅。 整座亭楼都是木石结构,相互斗榫衔接,无一楔一栓。 每层飞檐都精雕着狮、象、虎、豹,各种兽物镶嵌在雄峙的翘角上。 屋面为黄绿紫三色琉璃瓦,屋顶莲花瓣衬托着独具风格的琉璃葫芦宝鼎,甚为壮观。 双排擎檐石柱共计十六根,皆由巨石凿成。其中外檐石柱八根浮雕镂空滚龙抱柱,气势磅礴,栩栩如生。 蚊子告诉我,八卦亭还有一个神话故事,传说当年建八卦亭,将要竣工前夕子时,面对三清殿的石柱盘龙复活,意欲腾云而去,被月御值日使者发现,则以神拳定于柱上,现在仍然能看见拳头印。 走到近处,我蓦然发现,八卦亭中竟然坐着一位仙人。 那是一个老叟,看不出年纪,面呈枣红之色,可见真气充沛。他穿着八卦道袍坐在那里,一头银白色长发高高盘起,手中轻握着一支拂尘,面前放着一套精美的茶具。看见我们的到来,老叟微微一笑,冲我们招了招手。 蚊子当先上前做了个揖:“师父!” 然后,蚊子转身跟我们介绍道:“这位便是青羊宫掌门,也是我的授业恩师,青牛道长!”夹扔木划。 “拜见青牛道长!”我和张梦雪抱拳作揖。 青牛道长轻轻一挥拂尘,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一种神仙般的气质:“无须多礼,请坐!” 面前是一个四方小桌,我和张梦雪分别落座,蚊子也坐了下来。 青牛道长亲自给我们每人斟上一杯茶,每个动作都很讲究,一看就是茶道高手。 不过我这个大老粗对茶道一窍不通,也就不知道怎么说,正好口也渴了,端起茶盅,吱溜一口便将清茶倒进嘴里,然后满足地叹了口气,感觉回口非常香甜。 张梦雪惊讶地看着我:“耿小七,你能不能文雅一点?茶是要品的,你当喝酒呢,一口干!”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口渴了嘛!” 青牛道长微笑着点点头:“呵呵,没关系,看得出来,小七是个爽快人!” “就是!麻烦道长,再来一杯,满上!”我笑眯眯地说。 蚊子转头跟我说:“对了,还记得那个一草邪道吗?” 我点点头:“当然记得!再说这也没过几天嘛!” 蚊子说:“回来我问过师父,原来那一草没有吹牛,在民国时期的江湖上,一草确实算得上一个人物。不过一草并不是正经八百的道士,反正据说他是无意中得到了一本道法奇书,再加上这人天资聪颖,悟性极高,将那本道法奇书学的七七八八,再加上心狠手辣的性格,在江湖上很快就闯出了名气。 只可惜,由于此人太过狂妄,再加上行事狠辣,很快就被正派所不容,各大门派都派遣出高手追杀一草,最终一草寡不敌众,身受重伤! 后来的事情我们也都知道了,他回到阴眼局里等死,想着修炼一百年之后再战江湖! 可惜呀,人算不如天算,我们的出现不仅搅乱了他的布局,还把他打的灰飞烟灭!” 青牛道长一脸赞赏地看着我:“我听蚊子说了,你居然凭借一己之力把一草的鬼魂给灭了!后生可畏呀!” “运气!呵呵!运气而已!”我挠了挠脑袋。 “运气?”青牛道长抿了口清茶:“你还挺谦虚的嘛!不过小小年纪你就有这样的水平,只要勤加修炼,他日一定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 “谢谢道长夸奖!”能够得到青牛道长的肯定,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凡修道之人,通常会经历十个阶段的考验,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出窍,离合,分神,渡劫,大乘,成仙!”说到这里,青牛道长伸出两指,迅速替我把了一下脉:“我听说你吞噬龙魂的事情,这是一件好事,但还需要一定时间的融合,才能真正将龙魂融入体内,发挥龙魂十成的力道。在龙魂的帮助下,你已经进入第四层元婴期!” “真……真的吗?”我满脸欣喜,乐得快要飞起来,照这种速度来预测,我岂不是用不到二十岁,就能进入最后的“成仙”阶段? “别高兴的太早,修为级别可不是一直往上升的,不要把修炼想成一件简单的事情。越是高级修为越是难以提升,而且除了勤奋刻苦以外,天赋也很重要,并不是单单经过刻苦训练就能提升的。大多数普通人,能够修到第六层离合境就算顶天了,可能穷其一生都没办法再精进一点点!而有时候,提升一级修为可能需要花上三年、五年、甚至是十年、二十年,所以这要看各人的造化!” 第两百七十九章论道 在这个冬阳暖暖的傍晚,我第一次听到修道的境界,仿佛打开了通往一个全新世界的大门,不由得心驰神往。 “古往今来。有多少人踏入修道之路,但是路途漫漫,没有尽头,个中的艰辛并不是常人所能体会。造化、天赋、机遇、缺一不可,真正能够得道成仙的人,那必然是上天的宠儿,不知道多少修道者里面才会诞生一个,渺茫的犹如浩瀚宇宙中的一颗尘埃!”青牛道长端起茶盅,轻轻品了一口。 “道长,那您呢,您肯定达到最顶级的成仙境了吧?”我问青牛道长。 青牛道长放下茶盅。淡然一笑:“倘若我已经达到成仙境,我不早就成仙了。岂会坐在这里与你喝茶论道呢?” “啊?连青牛道长都没达到最高境界?”我略微有些惊异,在我的想象中,青牛道长绝对是那种冠绝天下的人物。 青牛道长摇了摇头:“我不是说过吗,能够成仙的修道者屈指可数。说来惭愧,二十年前,我已达到第七层分神境,但是二十年后,我依然还在原地踏步,仍旧没法踏入第八层渡劫境。也许我天资愚钝,也许是上天注定。修道之事不能强求,到现在我也看得淡了。不再执着去追求!” “什么?!”如果说刚才我只是微微惊讶的话,但听闻青牛道长这番话之后,我是实实在在惊呆了,作为青羊宫掌门人,青牛道长竟然只能修炼到第七层分神境。甚至连渡劫境的门槛都迈不进去。但即便如此,青牛道长的实力已经足以扛起整个青羊宫,天呐,第七层境界都已经是这般厉害,第八层,第九层,第十层境界,那简直是不敢想象啊! 我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沮丧的表情,看来修道之路确实很难啊,刚刚我把修道看的太简单了,还在心里盘算着,顶多再用二十年,我就修到第十层成仙境,现在想想真是个笑话,别说二十年,也许我再用两百年,都不能修炼成功。 蚊子仿佛明白了我的心思,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小七呐,你已经很不错了,小小年纪就到了元婴境,很多人修炼一辈子都到不了第四层呢,我真羡慕你能够有龙魂那样的奇遇!” “你别诓我了,元婴境有什么好了不起的,大有人在!”我摇了摇头。 “小七,你错了!”青牛道长甩了一下拂尘:“这世上的修道者,至少百分之六十的人都还在第一层练气境。有百分之二十的人,有幸进入第二层筑基境,这都是内力浑厚,很有实力的人,拉出来也算是一个角色了。还有百分之十天赋异禀的人,能够修炼到第三层金丹境。至于第三层以后,那完全看自己的造化和机遇,能进入元婴境的人不超过百分之五,而你,就在那百分之五里面,你觉得自己还很渺小吗?你觉得自己还没有信心吗?” 我张大嘴巴,愣愣地看着青牛道长,简直感觉像在做梦一样:“我……我真的有这么牛逼?” “当然是真的!”蚊子很羡慕地说:“我现在还在筑基境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达到二师兄那样的金丹境!只可惜我没有大师兄那样的天赋,大师兄早在两年前就已经迈入第五层出窍境了!真令人佩服!” 青牛道长说:“蚊子,你的天赋不低,假以时日,有机会超过你大师兄的!你大师兄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是最低的练气境。你二师兄更拙,十八岁的时候都是练气境,出去行走江湖连个煞尸都对付不了,灰溜溜跑回来潜心修炼,突然脑子就开窍了,一跃成为金丹境,现在也成赫道长了不是?” 青牛道长一席话说的我们热血沸腾,我们还年轻,我们还有许多路要走,同时我们也有更多更多的提升空间。 “道长,那我属于什么境界?”张梦雪突然插嘴问。 青牛道长微微一笑:“练气!” 张梦雪一口气顶在胸口。 青牛道长还不忘补充一句:“如果勤加努力,也许再过五年十年的,能够进入筑基境!” 张梦雪脸都黑了,撇撇嘴道:“青牛道长,您这话说的我好像挺愚笨似的!” 青牛道长悠悠说道:“你的武技以外力见长,主要在‘练’,缺乏‘修’,如果你能静下心来先修内息,而后再练武技,你的修为就会显著上升!” 张梦雪怔怔地看着青牛道长,突然露出一副豁然开朗的表情,面色激动:“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道长的意思是说我练错了步骤,本末倒置了是吧?多谢道长指点!我想我知道该怎样去提升自己了!” 夜幕渐渐笼罩,夜色中的青羊宫更有一种沧桑的古风。 蚊子点燃灯盏,今日跟青牛道长一席对话,我们完全进入了一个陌生却又新奇的世界,一点都不觉着疲惫,只想听青牛道长一直这样讲下去。 青牛道长徐徐起身:“小七,我且问你,在你的心目中,什么才是道?” “道?!”我挠了挠脑袋,一时有些词穷,说实话我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我爱是硬着头皮挤出两句不伦不类的话:“呃,道嘛,就是大道正途,就是说我们要多做好人好事,心地要善良!” 青牛道长点点头:“张梦雪,你认为呢?” 张梦雪说:“我认为轮回报应,比如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就是道!” 青牛道长微微笑道:“其实你们说的都没有错,道在每个人的心中,不同的人,心中有不同的道!” 说到这里,青牛道长唰的一甩拂尘。 我们距离他也就两米远,却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桌上的茶盅已经到了他的手里。 青牛道长端着茶盅抿了一口清茶,凝望着星光熠熠的夜空,缓缓说道:“万物生为道,万物无为道,有我为道,无我为道,有心为道,无心亦为道,我非我,心非心,心如尘,尘非一物。 道,就是规律!而天道,就是宇宙运行的规律! 正所谓行道守真者善,志与道合者大。 道是我们修行的道路,正如世间本无道,走的人多了自然便有了道。 我们所行的都是道。一切皆为道,行在道中行。 天下事,了尤未了,何不以不了了之。 世外人,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 不了就是了,非法就是法。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也,有名万物之母也!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夜风习习,青牛道长两鬓的银发在风中轻轻飞扬,他就像仙风道骨的活神仙,令人敬仰膜拜。 虽然我听不懂青牛道长所说的这番话,也许我一辈子都参悟不了,但是不管怎样,我的心里真的隐隐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我仿佛领悟到了某种人生的含义,又仿佛触摸到了“道”的大门,总之心旷神怡,生出超凡脱俗之感。 论道结束,青牛道长邀请我们用过晚餐再走。 晚餐虽然清淡简单,却吃出别番韵味。 我们拜别青牛道长,离开青羊宫。 蚊子送我们到大门口:“感觉怎么样?” “受益匪浅!”我说。 “师父就算对我们,也很少说过这么多话,而且还把关于‘道’的玄机都授业于你,至于你日后怎样发展,能够修炼到哪个境界,就看你自身的努力与造化了!”蚊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夹庄圣弟。 面对无垠夜空,我心潮澎湃,我耿小七必定要在这个江湖中,留下属于自己的传奇! 第两百八十章五莲宝灯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到了初二那年的暑假。 这一年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平平淡淡,反而让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因为我这几年来的人生。好像从来没有这样风平浪静过。 平淡归平淡,但是修炼却一天也没有落下。 而自从受到青牛道长的点拨以后,张梦雪的修炼也更加刻苦,她让我传授她内功心法,先从练气开始,把内力提升上来。 随着年纪的增长,张梦雪也出落的越来越亭亭玉立,少女般的公主气息总是吸引着无数的狂蜂浪蝶。 但是在学校里面,没有哪个男生敢去调戏张梦雪,因为在大家的眼里,张梦雪跟我是一对。我曾是海扁过罗刊兴的男人,谁都知道我有两下子。所以根本没有人敢来招惹我。大熊那几个混蛋小子,狐假虎威,仗着我的威名,也渐渐成为了红星中学最有势力的一队混子,但是甭管是谁,见了我的面,都要恭恭敬敬喊一声:“七哥好!” 在方小花家里待了近一年,在学校里上了两年书,一转眼差不多就过了三年,我从十岁离家到现在,已经十三岁了,也进入了男生的第一次发育阶段。我长了一大截个头,字再加上日复一日的修炼,我的身板非常精壮。 班上经常都有女生在背后议论我:“哎,你们说耿小七的胸肌有多大?” “你去摸摸不就知道了?” “呀!好坏的你!” “那要不让他摸摸你吧?” “才不要呢!他的手臂那么粗。肯定很有力,万一爆掉怎么办?” 我听得一阵阵恶寒,现在的小女生啊,这都谈论些什么呢,真是太可怕了! 放暑假那天。我和张梦雪收拾好行李走出校门,我们准备回乡下度假,乡下有颜苏、溢泽还有阴阳兄弟,以及方小花和余奶奶,那么多人每天在一起玩,日子肯定很开心。 我们刚刚走出校门,一辆面包车咔的刹在我们面前。 吓! 他娘的会不会开车呢? 我正想开骂呢,车窗摇下,居然露出一张猴子脸。 “火孩儿!”张梦雪惊喜地脱口叫道。夹来呆号。 溢泽的脸庞从红彤彤的猴子屁股后面挤出来:“上车!” “去哪里?”我愣愣地问。 “大家都在车上呢!”溢泽说。 哗的拉开车门,我和张梦雪钻进面包车。 火孩儿跳到张梦雪身上。抱着张梦雪亲热个不停。 果然如溢泽所说,颜苏,阴阳兄弟,还有方小花全都在车上呢。 “知道我们今天放假,这么大阵势来迎接我们?”我好奇地问。 颜苏说:“不是迎接你们,是踏上新的征途!” “新的征途?”我怔了怔:“什么意思?” 颜苏说:“方教授前两天破译出了木系巫师的墓冢所在!” “真的吗?”我惊喜地看了一眼方小花,一把抱住他,在他的额头上用力吻了一口:“方教授,哎呀,你这脑袋瓜子实在是太聪明了!聪明绝顶!” “确实是聪明绝顶,都开始秃顶了!”方小花是一个善于自嘲的人。 张梦雪迫不及待地问:“方教授,那这个木系巫师的墓冢在什么地方?” 方小花扶了扶眼镜,这种时候的方小花特别帅气,镜片仿佛都在闪光:“重庆大足区!大概位置就在大足石刻!” 大足石刻?! 张梦雪说:“小的时候爸爸还带我去大足石刻玩过呢!” 一说起爸爸,张梦雪突然有些伤感,说完这句话就不做声了,扭头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 “我们现在直接去大足石刻?”我问。 方小花点点头:“对!免得你们回乡下耽搁时间!” 面包车穿过市区,驶上成渝高速,一路往重庆方向飞驰而去。 路上的时候,张梦雪睡着了,我兴致勃勃地跟颜苏讲着校园里的有趣事儿。 颜苏从来就没有上过学,每次听我讲校园趣事的时候,她都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阵阵欢笑声。 我喜欢这种感觉,喜欢她在我的身边静静地聆听。 我也想把我的快乐分享给她,让她也快乐起来。 傍晚的时候我们抵达大足区,大家找了家老火锅店,吃了一顿正宗的重庆麻辣火锅。 大足石刻是大足区境内摩崖造像的石窟艺术的总称,是唐末宋初时期的宗教摩崖石刻,以佛教题材为主,以宝顶山和北山摩崖石刻最为著名。 其以佛教造像为主,儒、道教造像并陈,是中国晚期石窟造像艺术的典范。规模之宏大,艺术之精湛,内容之丰富,可与敦煌莫高窟、云冈石窟、龙门石窟、麦积山石窟等中国四大石窟齐名。 翌日一早,我们便乘车去了宝顶山。 这一次寻找巫国线索的难度明显比第一次大得多,上一次水系巫师的墓冢自古以来都没人动过,但是这个木系巫师的墓冢不一样,唐末宋初都在这里打造过如此宏伟的石刻雕像,木系巫师的墓冢有没有被人发现和盗掘还是一个问号。最担心的是,这里经过那么多的开凿修缮,会不会早就把木系巫师墓埋葬了。 总之,这一次我的心里是充满了深深的担忧。 宝顶山摩崖造像始凿于南宋年间,四周两三公里内的山岩上遍刻佛像,蔚为壮观。包括以圣寿寺为中心的大佛湾、小佛湾造像,分布在东、南、北三面。巨型雕刻360余幅,以六道轮回,广大宝楼阁、华严三圣像、千手观音像等最为著名。 宝顶大佛湾处有川东古刹圣寿寺,庙宇巍峨,雕梁满目,坐落于势峻秀、环境幽雅的林木之中。圣寿寺依山构筑,雄伟壮观,后遭元、明兵燹,明、清两度重修。现存山门、天王殿、帝释殿、大雄殿、三世佛殿、燃灯殿和维摩殿七重殿宇。 由于今天是工作日,前来观佛的游客并不多。 穿过七重殿宇,我们都有些累了,于是停下来歇脚,心里对这些精致的佛像表示由衷的赞叹。 颜苏突然撞了撞我的胳膊:“哎,你看那两个人!” 那是两个衣着简单的男人,约莫都在三十岁上下,两人站在山岩下面,正对着面前的一尊佛像指指点点,那尊佛像很高大,估摸有十几二十米,看上去确实有些雄伟。 “两个老男人有什么好看的?”我不以为意,小声嘀咕道:“长腿美女还差不多!” 颜苏压低声音道:“我觉得那两个家伙有些鬼鬼祟祟,他们在这尊佛像下面已经嘀嘀咕咕很久了!” “说明他们对这尊佛像很感兴趣呗,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耸耸肩膀。 “关键是他俩的样子长得挺猥琐啊,一看就不像好人!”颜苏说。 我摇摇头:“这点我必须要说,我们不能以貌取人!就拿我来举例,即使我长得这么帅,但我也有可能是坏人呀!” “大家有什么发现吗?”方小花走了过来。 众人摇摇头,都说没有,我却举起双手:“有!” 方小花点点头,示意我说来听听。 我背负起双手说道:“我发现这里的风水特别好!你们看四周,总共坐落着五个山头,这五个山头就像莲瓣一样,将宝顶山圈在中心,若是从天上俯瞰,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灯盏!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一个名叫‘五莲宝灯’的极佳风水局!” “然后呢?跟五行冢有什么关系?”溢泽问。 “你傻呀!”我叹了口气,两眼放光:“这里既然是一个极佳的风水局,说明什么?说明这里是绝佳的埋骨之地呀!我要是木系巫师,我也会选择在这里下葬啊!” “聪明!分析的很有道理!”方小花赞赏地点点头:“现在白天太招摇了,我们晚上带齐了装备再来吧!” 第两百八十一章空心佛像 等到夜幕降临,我们重新潜入宝顶山。 白天休整了一下,此时精神特别好,换上黑衣劲装。背着背包,借着星光在宝顶山里面转悠。 夜幕下的宝顶山有种说不出的鬼魅离奇。 溢泽突然举手,示意我们停下脚步:“前面好像有光亮!大家注意隐蔽!” 我们分头散开,在黑暗中隐藏起来。 只见不远处有两束白光在晃来晃去,刚开始我们还以为是夜晚巡逻的保安,两人的交谈声随着夜风传进我的耳朵里。 “就是这里了!” “嗯,他们要的就是这颗佛头!” “哥,你说这‘夜叉’还真是有些本事啊,这么大的佛头他们也能弄到国外去?” “他们有他们的路子,我们也管不着,反正我们的任务就是把佛头割下来交给他们。然后拿钱走人!” “好叻,那就开干吧!” 听闻这一番交谈。我大致弄明白了,夜叉应该是一个盗宝团队,他们看上了这里的佛头,于是让这两个家伙来盗取。盗取成功以后,夜叉便把佛头偷运到国外卖掉!就是因为这些混蛋,中国的文化瑰宝才会流落到世界各地。 这两个家伙确实有些本事,爬到佛像上面没有多久,就把佛头切割下来,系着绳索垂吊到地面上。 虽然我叫不出佛像的名字,但是我记得这尊佛像,这尊佛像在这一面岩壁上是最为高大雄伟的,有二三十米高,神圣威严。 但就是这样一尊神圣的石刻佛像,却被人割下了佛头,这些王八羔子也不害怕遭报应吗? “妈的!”我心头火起。正准备出去教训他们,却被方小花一把拉住:“不要冲动,外面还有盗宝贼在接应,这样容易打草惊蛇!” “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们大摇大摆的离开?”我握了握定尸笔,牙关咬的咯咯响。 方小花道:“当然不能让他们离开。不过我们得智取!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解决他们,或者让他们主动离开那就最好不过了!” “我倒有个计策!”张梦雪说。 “说来听听!”我好奇地问。 张梦雪诡秘地笑了笑,只说了四个字:“吓死他们!” 那两个家伙盗取佛头之后,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慢慢往外面走。 走到近处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这两个家伙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颜苏道:“原来是他们!看吧,下午的时候我就说这两个家伙有问题,你还不信呢!”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说怎么有些眼熟呢。原来是下午见过面的。 当时那两个家伙站在这尊佛像下面指指点点,颜苏说他们有问题,我还不信。现在想想,也许他们在那个时候,就在商量着怎样盗取佛头。 我将老九召唤出来:“老九,看你的,吓死他们!” 老九撇撇嘴:“老爸,这个任务好有难度,我长得这么可爱,根本吓不到人嘛!” 我在他的屁股上呼了一巴掌:“吓人你都不会,你还配做一个鬼吗?”夹豆巨圾。 “你这是在侮辱一个鬼的尊严!”老九吸了吸鼻子,嗖地飞了出去。 那两个家伙一高一矮,高个子突然停下脚步,怔怔地问:“哎,哥,你看见了吗?刚刚好像有东西嗖的一下过去了!” 矮个子回身给了高个子一巴掌:“枉你长得这样牛高马大,你的胆子怎么就那么小呢?别疑神疑鬼的,出去交了货我们就能发财了!” 矮个子说这话的时候,老九闪现在矮个子背后,静悄悄地飘浮着。 矮个子背着身子,看不见老九,但是高个子这次却看得清清楚楚。 高个子瞬间张大嘴巴,脸色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他伸手指着矮个子身后,结结巴巴地说:“哥,你……你背后……” “我背后怎么了?看你的样子,跟见鬼了似的!”矮个子摇了摇头,刚一转身,老九就把脸凑到矮个子面前,相距不过五公分,然后老九突然咧开嘴巴,露出锋利的牙齿,突然做出狰狞的鬼脸。 “妈妈呀!”矮个子吓得魂飞魄散,触电般一蹦三尺高,连声音都变了:“鬼……鬼呀……” 老九咯咯怪笑两声:“把我的头还给我……把我的头还给我……” 老九本来就是个鬼,这话的语气一说出来,我们听了都觉得毛骨悚然。 那两个盗贼完全吓傻了,就差没有尿裤子了,高个子赶紧把那颗佛头推到老九面前:“给你……你的头……你的头……” “滚吧!别让我再看见你们!”老九说。 “谢谢菩萨!谢谢菩萨!”这两个盗贼吓得魂不附体,竟然把老九喊作“菩萨”,然后一骨碌爬起来,踉跄着跑了出去。 “咯咯咯,真是两个笨蛋!”老九开心地笑了起来。 “小子,干得不错!”我从黑暗中走出来。 老九微微一抱拳,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我正想夸赞他两句,他却突然伸手望着我:“劳务费,三百!” “你反了天了,居然问老子要劳务费?!”我抬手欲打。 老九一手抱着脑袋,一手捂着屁股,模样非常滑稽:“三十好不好,别的小孩都有零花钱!” “别闹了,我都没有零花钱!再说了,你一个鬼,拿零花钱来干嘛?”我翻了翻白眼。 “伴君如伴虎,像你这种丧心病狂的人,可能随时会将我扫地出门,我得存点钱防身啊!”老九指着我说。 “……” 老九,你赢了! “阴影,阳面,你们把佛头放回佛像上面去吧!”方小花对阴阳兄弟说。 阴阳兄弟应了一声,两人拎着佛头,身法轻盈,很快就爬到佛身上面。 没有脑袋的佛像看上去怪怪的,阴森可怖。 阴阳兄弟站在佛像肩膀上,半天没有下来。 “你们搞快点啊!”张梦雪催促道。 阴影回头冲我们说道:“你们上来看看,这里有发现!” 我们彼此对望一眼,有发现?什么发现? 我们怀着强烈的好奇心爬上佛像,此处距离地面有二十多米,风很大,我们小心翼翼从石佛的肩膀上走过,来到中央被割断脑袋的地方,应该是石佛的断颈处。 “发现什么了?”张梦雪问。 阳面举起强力手电,从石佛的断颈处往下面照:“你们看,这尊佛像内部竟然是中空的!” 断颈处有一个老大的缺口,强力手电射出的白色光束就像一把刀子,划破了下面的黑暗。 我们惊奇地发现,石佛内部竟然是空心的,隐隐约约还有阴风从下面倒灌出来,发出倏倏的啸音。 我们面面相觑,这可真是有些奇怪,佛像的内部怎么会是空的呢? 这尊石刻佛像在岩壁上屹立了千年之久,从外形上看,跟其他佛像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不是被割下佛头,估计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佛像内部是空心的。 可是,当年凿刻石佛的那些工匠,为什么要把这尊佛像弄成空心佛像呢? 要知道,把佛像内部掏空实际上是一个很艰难的大工程,在掏空内部的过程中,还不能破坏佛像外形构造。 凿刻一尊石佛干嘛要搞出这样的麻烦事? 莫非这尊空心佛像里面,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宝顶山这里的摩崖造像是南宋时期凿刻的,这尊佛像里面会不会藏着关于南宋的什么秘密? 当白色的光束扫过岩壁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在佛像内部的岩壁上面,竟然还有错落有致的石梯,一直通往佛像底部。 第两百八十二章足下生莲 令人称奇的是,这些石梯不仅是错落排列的,而且每个石梯都是莲瓣造型,非常独特。 岩壁上既然出现了通往佛像底部的石梯。那么很明显,佛像底部肯定是个秘密之地。 古人刻意把佛像掏空,又修建出通往佛像底部的石梯,到底在佛像底部埋葬了什么秘密呢? 会不会是金银珠宝? 或者是南宋时期的稀世珍宝? 那我们岂不是发财啦? 我们彼此对望了一眼,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一个字:下! 我攀着岩壁,当先跳了下去,脚踩着莲瓣石梯,一步步往下爬。 当我的脚尖刚刚踩在莲瓣石梯上面的时候,脚下的莲瓣突然泛起了奇异的光亮,把我吓了一大跳。 那团光亮就像一团火焰。整个莲瓣就像一朵燃烧的火莲,视觉效果非常奇妙。 古代的能工巧匠确实是智慧无穷。居然能够设计出如此精妙的机关。 非但没有一丝诡异的感觉,反而有一种神圣之感。 我们沿着莲瓣石梯不断往下爬,那些莲瓣石梯就一瓣接一瓣的燃烧起来,在这黑暗寂静的佛像内部,泛着幽幽火光,如同岩壁上绽放的一排火莲,神奇而又壮观。 这是一种压力式机关,踩下去莲瓣就会燃烧,当脚刚刚离开,莲瓣就自动熄灭。 所以我们一路爬下去,莲瓣就忽明忽灭,忽明忽灭,如同闪烁的彩灯。 这让我想起了佛教里面的一个寓意,足下生莲! 虽然佛像外表只有二十米高,但是空心的内部却不止二十米。一直通往地底,可能有四五十米高,露在地表二十多米,地表下面还有二十多米。 砰! 寂静的佛像内部突然传来一声枪响,枪声激荡开去。震耳欲聋。 头顶上方的一朵莲瓣飞溅起闪烁的火星。 我猛然一惊,谁在开枪?! 我们的队伍里并没有枪械,也就是说,开枪的是另有其人。 我心中咯噔一下,糟糕!碰上敌人了? 抬头上望,依稀可以看见,在佛像的断颈处站着一群影影绰绰的身影,那些人全副武装,手里端着重型武器。 “有人袭击我们!大家快下去!”走在最后的是溢泽,他大声冲着我们叫喊。 几束红外线交叉射入佛像内部。在岩壁上留下数个红点,那些红点就像是死神的眼睛,在岩壁上来回扫动。 砰!砰!砰! 那些混蛋站在高处,因为地势原因,再加上光线问题,其实他们也不太看得见我们,但是这些混蛋仗着居高临下的优势,对着岩壁胡乱开枪,枪声在佛像内部来回激荡,就跟鞭炮声一样,不绝于耳,感觉两只耳朵里面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的蜜蜂在飞舞。 “狗日的!”我大为光火,除了咒骂以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面对敌人高压火力的压制,我们一动都不敢动,只能紧紧贴在岩壁上面。 那些要命的子弹就在我们的身旁胡乱飞射,打得石屑四溅,硝烟升起,我们被笼罩在硝烟里面,呛得眼泪横流。 最惊险的一刻,一梭子弹贴着我的头皮飞了过去,在我头顶上方不到五公分的地方,留下一溜冒烟的弹孔,惊出我一身冷汗。 一轮狂风骤雨般的弹雨过去,上面的那些家伙开始着手准备进入。 “去你妈的!”憋了一肚子火气的溢泽展开反击,追月弓出,一支利箭犹如追月的流星,变成微微一点寒星,朝着入口处反射出去。夹豆木血。 “啊--”惨叫声遥遥传来,一个家伙咽喉中箭,捂着脖子摇晃了两下,翻身坠入佛像内部,从差不多五十米的高空呼啸坠下。 我就看见一团黑影从眼前一闪而过,紧接着,下面传来砰的一声闷响,估计那人摔成了一团肉酱。 溢泽这一箭还是对敌人起到了一定的威慑力,那些混蛋纷纷退到边上,不敢再轻易冒头。 这却为我们创造了时间,我们迅速下到佛像底部。 “大家没事吧?”我问。 “溢泽好像受伤了!”张梦雪说。 只见溢泽左半边脸都被渗出的鲜血染红了,看上去表情凶狠。 溢泽摆摆手:“没大碍!只是被子弹划破了皮!妈的!” 颜苏迅速从背包里取出医药箱,那是一个用竹子编织出来的精致小盒子。 麻雀虽小,但是五脏俱全。 药盒里面什么都有,都是一些非常有用的急救药物。 颜苏递给溢泽一个小瓷瓶:“这是我们自制的金疮药,抹一点在伤口上,很快就能愈合!” 阴阳兄弟举起强力手电环顾四周,只见一滩碎肉就在距离我们不到五米远的地方,是刚刚坠落那人的尸体,四肢都摔断了,咽喉处还插着一支利箭。地上满是血迹,那人几乎变成了肉泥。 “不要浪费了我的箭!”溢泽走过去,抬脚踩着那人的脑袋,伸手将箭矢拔了出来,一股鲜血嗖地一下飚射而起,伴随着的还有一颗眼珠子滚落出来。 我们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真是恶心啊! “你们看,这人的背上有个刺青!”溢泽冲我们招手。 溢泽用利箭挑开那人的衣服,只见那人的后背上有一个近乎满背的刺青图案,刺的还挺好看的,图案的内容好像是一个妖魔。 方小花眼尖,一下子就认出来:“这个刺青是夜叉!” 夜叉?! 是了,刚才那两个切割佛头的盗贼就提起过“夜叉”,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知道,夜叉是一个盗宝组织,而且这个组织的关系网非常强大,他们的盗宝手段也非常专业,不是一般盗贼能够比较的。 原来追杀我们的竟然是夜叉组织! 想必那两个盗宝贼吓得屁滚尿流,回去告诉夜叉说他们见鬼了,夜叉组织当然不会相信,于是又杀了回来。 这下子事情变得麻烦了,除了要面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状况,我们还要跟夜叉组织斗智斗勇,夜叉组织是肯定不会就此罢手,放过我们的。 此时此刻,我们已经站在佛像底部。 这里像是一个宽阔的广场,广场的地上铺着灰白色的大地板,上面雕刻着日月星辰的图案纹饰。 我们绕着广场走了一圈,竟然没有发现任何出口,这让我们感到难以理解。 广场上空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这才真是奇怪了,耗费这么大的人力物力,还设计出“足下生莲”那般巧妙的机关,难道只是为了在佛像底部修建一个广场,这未免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按照常理来推测,这座广场应该就是一个藏宝库呀,可是广场上却又是空空如也,这从逻辑上来讲,怎么都想不明白。 当然,这还不是让我们最郁闷的,最郁闷的是有种“瓮中捉鳖”的感觉,而我们就是那倒霉的“鳖”。 这里是个死胡同,而夜叉组织的十多个杀手,已经爬下岩壁。 数道红外线在黑暗中晃动,远处响起脚步声,还听见有人在叫骂:“刚刚那几个混蛋躲到哪里去了?” 广场上也没有什么藏身的地方,我们倒不是惧怕那些夜叉杀手,而是忌惮他们手中的武器。 所以我们不敢硬拼,只能迅速关掉光源,暂时退缩在黑暗里。 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那些夜叉杀手终究会搜寻过来的,只是时间问题。 “糟糕!火孩儿呢?”张梦雪这才发现火孩儿不见了。 那调皮的猴子,在这种时候居然跑丢了! 忽听颜苏说道:“它在那里呢!” 我们全都藏好了身形,火孩儿却还站在那具尸体旁边。 张梦雪又不敢张嘴喊,否则会曝露身形,想要冲上去拉走它,却又来不及了,急得张梦雪额头冒汗:“那个笨蛋,它在做什么呢?欣赏尸体吗?” 第两百八十三章夜叉杀手 只见火龙果在尸体下面鼓捣了一阵,居然从肉酱里面拖出了一把突击步枪。 火龙果非常好奇,也非常喜欢那把突击步枪,竟然端在手里把玩起来。 “天呐!那个蠢货居然在玩枪?!”张梦雪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队长。这是方钢的尸体!”几个夜叉杀手围在那具尸体旁边。 那个被称为队长的男子长得高大魁梧,他愤怒地拉了拉枪栓,厉声说道:“把那群人给我找出来,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 哼,好大的口气! 要是真干起来,老子拼死也要拉着这个混蛋一起陪葬! “队长,快看,那里居然有只猴子!”两个黑衣劲装的夜叉杀手当先走了上来。 哒哒哒! 突击步枪忽然爆发出激烈的枪声,枪口迸发出耀眼的火花。 火龙果那个蠢猴子竟然像模像样的扣动扳机,它还感觉很欢乐的样子,张着嘴巴。嘻嘻哈哈的大笑。 火龙果在笑,那些夜叉杀手却连哭都来不及。 他们纷纷抱头趴在地上。跟王八似的,一动也不敢动。 刚才还威风凛凛的一群人,现在却变成了一群王八,无比狼狈。 当时的场面非常滑稽,就像一群人在跟一只猴子顶礼膜拜似的。 直到枪膛里传来咔咔清脆声响,枪火终于熄灭,弹匣里的子弹全都打光了,留下满地金灿灿的弹壳,枪口冒着缕缕青烟,四周一片死寂。 “咯咯!”火龙果轻响两声,丢掉突击步枪,撒欢儿般地跑开了。 地上留下两具横躺的尸体,两个夜叉杀手身中数弹,胸膛都被打成了烂筛子,满是血窟窿。几乎整个身体都被打穿了。 两人眼睛睁得鼓鼓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不过换成是谁肯定都死不瞑目,因为他们居然死在一只猴子手里,这他妈妈的到了阴曹地府,也是一个笑柄啊! 再看火龙果撒欢奔跑的样子。一脸萌态,跟个没事人似的,仿佛刚才的那场血案完全不关它的事。 等到火龙果蹦蹦跳跳消失在黑暗中,那些夜叉杀手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火龙果轻轻松松帮我们解决了两个敌人,我们的嘴巴都掉到了下巴底下,这一切简直太夸张了,我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刚刚还在说火龙果是个蠢猴子,没想到蠢猴子居然干出了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当然,这肯定是火龙果的无心之举,不过这个无心之举确实帮了我们的大忙。 过了老半天。那些夜叉杀手才敢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讶。 那个高大的杀手队长气得嗷嗷大叫,拉着枪栓疯狂地叫嚣道:“给我把那些混蛋找出来,一个都不留!把刚刚那只猴子也给我抓住,别杀了,老子要生吃猴脑!” “是!”那些夜叉杀手应了一声,迅速分头散开。 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受过严格的训练,有着极强的战斗意识和团队精神。 佛像底部没有其他路可以退,这一战在所难免。 张梦雪嘱咐阴阳兄弟保护方小花,余下我、颜苏、溢泽还有张梦雪四个人,而夜叉组织那边至少还有十个人左右,兵力是我们的两倍有余。最重要的是他们的手里还带有重型武器。 我把老九也召唤了出来,最近老九可能进入生长期,我能感受到他的蠢蠢欲动。 老九闪现在我的面前:“老爸,我不想跟这群臭男人两个打,下次有美女再叫我出来。” 我白了他一眼:“有美女我直接就上了还召唤你干嘛?” 老九叹了口气,摇摇头:“果然不是亲生的,脏活累活就让我做!” 我说:“别闹!老爸这是带你磨练生活!” 老九伸出惨白的小手,递到我面前:“五十!” “三十!” “成交!” 话音未落,老九已经呼啸而出。 看来“有钱能是鬼推磨”这句话确实不假,为了五十块零花钱,老九也是拼了。 两秒钟之后,敌人那边传来一声惊呼:“妈呀!这是什么鬼东西?!” 老九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两排白森森锋利的鬼牙,啊呜一口,咬在那人的手腕上。 老九的力量还是非常大的,这一口下去,那人的手腕,齐刷刷的就没了,断口处鲜血如爆裂的水龙头喷薄而出。 那人捂着断手惨叫着倒了下去,敌人被突然出现的老九打了个措手不及,有些吓蒙了。 老九发出森冷的笑声,在人群里面飞来飞去,人群登时乱作一团。 这是个好机会! 趁着敌人没有防备之际,我们迅速启动,自黑暗之中,闪电般杀出。 溢泽开弓拉弦,顺手搭上两支利箭,猛然,发一声喊,使出“双龙戏珠”的绝技。 两支利箭破空而出,上下翻飞,化作两道寒光,犹如两条银龙凌空纠缠,令人惊叹不已。“啊!”人群里传来一声惨叫,两名夜叉杀手应声倒地。其实这一声喊是两个人发出来的,但因为“双龙戏珠”精准无误的同时射中了两个人,所以这一声喊像是一个人发出来的。 由于对方太过凶恶所以溢泽出手毫不留情,两支利箭都是灌脑而入。 一名夜叉杀手端着突击步枪转过身来,当他的指尖刚刚触碰到扳机的时候,颜苏扬起纤纤玉手,屈指轻轻一弹,两根扁鹊针快如闪电,瞬间命中那名夜叉杀手的左右双臂。 那人浑身一震,两条手臂登时就无法动弹,手中的突击步枪也随之落在地上。 张梦雪疾步而上,一声清厉的娇叱,龙王刺出,哗! 无坚不摧的龙王刺,霎时,没入了那人的胸膛,锋利的精钢刺如同花朵般绽放,刹那间就把那人的胸膛捅了个透心凉!夹叼反亡。 张梦雪拔出龙王刺,那人一声不吭的倒了下去。 “混蛋!”杀手队长抡圆了臂膀,将厚重的枪托,重重地砸向张梦雪的后脑勺。 危急时刻,我纵身跃上,在间不容发之际,用定尸笔堪堪架住了厚重的枪托。 噹! 定尸笔上飞溅起绚烂的火星,我的右手虎口只是微微一麻,而杀手队长却被反弹出去两米多远,双手虎口鲜血淋漓,连突击步枪都脱手飞了出去。 他一脸惊奇的看着我,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估计他做梦都不会想到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居然会有如此强悍的力道。 对于杀手队长而言,在惊奇的同时,他的自尊心也是非常的受挫,他从裤袋里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军刀,喉头里迸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如猛虎一般,疾步向我冲了过来,他的五官都因愤怒而变得极度扭曲,额头上青筋暴起,那犀利的眼神放佛要把我割成碎片。 面对来势汹汹的杀手队长,我并没有丝毫的畏惧,足尖一点,嗖的腾空而起,一个鹞子翻身,轻灵地落在杀手队长身后,定尸笔顶在了杀手队长的后颈窝,冷冷说道:“住手!” 杀手队长登时就凝固了,如同木头桩子般杵在那里。 半晌,他缓缓举起双手,五指张开,手中的军刀咣当一声落在地上,用一种极不情愿的口吻说:“住手!” 其余的那些杀手,纷纷停止打斗,用惊疑的目光看着杀手队长,他们完全不敢相信,堂堂队长居然被一个十多岁的小毛孩胁持在手。 张梦雪走上来:“小七,不打算解决掉他们吗?”我咬了咬嘴唇想了想:“暂时留他们一条狗命吧!” 颜苏走上前唰唰几针落下,那几个杀手啊呀呀叫唤起来,颜苏回头对我说道“我已经封住了他们的奇经八脉,他们暂时失去了战斗力,不会对我们构成任何威胁!” 我冲颜苏竖起大拇指“干得漂亮!” 第两百八十四章日月星辰轮盘 “方教授,你觉得这几个家伙该怎样处置?”我问方小花。 方小花说:“这些家伙作恶多端,不知盗取了多少国家宝藏,而且在他们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利益集团,所以我建议最好把他们交给国家机关,查出真正的幕后黑色利益链,这比直接杀掉他们更有益处!” 我点点头,方小花说的甚是有理。 “现在怎么办?退出去吗?”溢泽问。 方小花摇摇头:“这里还有玄机!” “还有玄机?!”我们怔怔地看着方小花:“还有什么玄机?” 我扭头四顾,在这个空荡荡的广场上面,一目了然,什么东西都没有,哪里来的什么玄机? 方小花说:“你们低头看脚下的地面,一定要仔细看!” 我们低下头,看着灰白色的地板。上面的星辰图案令人目眩神迷。 “方教授,你让我们看什么呀?”张梦雪不解地问。 “嘘!”方小花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别说话。仔细看!” 难道方教授所说的玄机就隐藏在这地板里面? 我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地面,直到快把眼睛看的发酸,地板上依然空空荡荡,也没能开出一朵花来。 我不禁也有些纳闷了,玄机?什么玄机?方教授到底要我们看什么?这地上连一只蚂蚁都没有啊! 突然,方小花低声叫喊道:“看见没有!你们看见没有?!” “看见什么了?!”我揉了揉眼睛,把眼睛瞪得老大。 别说是我,其他人也没有看出什么花来,愣愣地望着方教授,不明所以。 只有颜苏一个人说话了:“我看见了!”夹叼亩划。 我疑惑地扭头看着颜苏:“你……看见什么了?” 颜苏正色道:“地板上的这些日月星辰图案,好像在不断地排列组合!” 什么?! 玄机竟然在这些日月星辰图案上面?! 颜苏一语惊醒梦想中人,我定睛往脚下一看,心中顿时一动,呀! 刚才我记得比较清楚,我脚下踩着的是一颗星宿图案。而此时此刻,我的脚下竟然变成了一个弯弯的月亮图案。 我惊得一蹦三尺高,怎么会这样?! 我不敢置信地张大嘴巴,这是什么机关,未免也太过玄妙了吧。在这个广场地面上起码有上万颗星宿,而这些星宿居然像浩瀚宇宙中的星宿一样,居然在不知不觉中潜移默化的移动。 我突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一下子被吸入了一个奇妙的宇宙空间里面,整个人在浩瀚星空中飘飘浮浮,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其他人显然也发现了这个玄机,一个个愣直直地看着地面,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身在何方。 “方教授,这……这地面上的星宿图案是在移动吗?”张梦雪惊疑地问。 然而,方教授的话更是令我们惊讶不已。他说:“我不这样认为!我觉得不是地面上的星宿图案在移动,而是整个地面都在转动!” “整个地面都在转动?!”我们一脸讶然地看着方教授,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方教授清了清嗓子:“经过我的观察,我认为这个广场是由两个同心圆组合而成,里面一个内圆是没有转动的,上面的图案也没发生变化,而外面一个圆,却是以一种极其缓慢的方式,在我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慢慢转动,所以地面上的日月星辰也不断地组合变化着各种图案!简单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日月星辰轮盘!” “日月星辰轮盘?!”我们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巴,这个机关竟然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玄妙,还要恢弘。 “那……那这个轮盘的意义在哪里呢?”张梦雪问。 方教授道:“我猜测这个巨大的轮盘就像一个神奇的时刻表,当地面上的日月星辰组成某种图案的时候,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那多长时间这个轮盘才会转完一圈?”我满怀疑惑地问。 方教授道:“如果我没分析错误的话,这个日月星辰轮盘转动一圈应该是十二个时辰,也就是整整一天时间,地上的那些星宿总共可以组成十二幅不同的星空图案!”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溢泽插嘴道。 方教授只说了一个字:“等!” 等?! 方教授点点头:“对!就是等!试想想,古人花费那么多的智慧和力气来做这件事情,必定有其秘密原因。不管怎样,我们既然来到了这里,怎么着也得看看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也许这个秘密还可能跟巫师墓冢有关呢!” 我很赞同方教授的说法:“古语有云,既来之则安之,既然都来了,没理由莫名其妙离开!” 说到这里,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伸了个懒腰说:“暂时没有什么威胁,大家坐下来休息休息吧!” 大家坐下来原地休息,杀手队长问我道:“小子,你们是什么人?” 我冷冷说道:“普通人!” “普通人?!”杀手队长摇了摇头:“普通人怎么可能这么厉害?你们除了身手非常好以外,智商也奇高,应该是这方面的专家!我有个建议,你们拥有这么强的能力,不如加入我们夜叉组织吧,以你们的能力,必定能够大展拳脚,到时候什么荣华富贵得不到?” 我呵呵笑了笑:“你们夜叉组织也就这种三脚猫水平,有什么资格拉我们入伙?” “你……”杀手队长涨红了脸颊,对于我这番话,他确实无言反驳,一个败军之将有什么资格说服我们入伙? 杀手队长脸色变了变,压住气说:“我只是夜叉组织里面的一个小角色而已,我们组织里面能人辈出,只要是被我们看上的东西,从来不曾失手。最主要的是,我们不仅有高超的盗宝团队,还有强大的销售渠道,我们手里的东西能够卖到世界上的各个角落。就是这个佛头,我们能把它运到南极去,你信不信?” 说这些话的时候,杀手队长的脸上充满了洋洋得意的骄傲,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是在犯罪。对于这种人来说,钱是世界上唯一有用的东西,其他的什么尊严、信仰、法律全部没有半点意义。 我心头火起:“你们究竟盗取了多少国家宝贝?” “记不清了!太多了!”杀手队长耸耸肩膀,他确实是记不清了,因为这个组织盗取的宝贝不知道有多少? 我一下子就被激怒了,挥拳砸在杀手队长的脸上。 鼻梁骨断裂,鼻血喷溅的满脸都是,还有两颗碎裂的门牙和着鲜血喷出来,整张脸颊顿时就凹陷下去,杀手队长疼得嗷嗷大叫:“你个王八犊子!老子要杀了你!老子要杀了你!” 我恨声说道:“像你这样的人,我一定会把你交给国家机关,你等着吧,夜叉组织一定会灭亡的!” “嘿!你们看!你们快看!”方小花突然高声尖叫起来。 我们触电般一骨碌翻身而起:“怎么了?” 方小花激动地跪在地上:“快看呀!地上的星辰图案又发生变化了!而且……而且太阳、月亮、星星竟然排列在同一条中轴线上!” 我们惊讶的看着地上组合的星辰图案,完全被眼前的奇异景象惊呆了。 突然,地面传来一阵嗡嗡的颤动,震得我们脚底发麻。 而后,在我们无比震惊的目光中,广场中央竟然缓缓撕裂开一个口子。 等到地面停止震动的时候,广场中央出现了一个黑黢黢的洞窟。 从上往下俯瞰,那个洞窟就像是浩瀚星空里的黑洞,仿佛要把周围的所有东西全部吞噬进去。 第两百八十五章千眼 天啊! 这里果然深藏玄机! 如此精妙的机关法阵,古人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 面对古人深不可测的智慧,我们不得不叹服,我们绞尽脑汁也无法推测。究竟是什么力道牵引着这个日月星辰轮盘转动的。 同时,我们也对方小花教授更加的肃然起敬,要不是方小花发现了地面的秘密,估计我们早就退出了这里,有着丰富学识和数十年考古经验的人确实不一样。 我们好奇地围聚到那个黑黢黢的洞口,站在洞口往下面看,洞窟里面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进入黑洞仿佛能够进入到另一个时空。 我们举起强力手电,白色的光束穿过黑暗,就像一把雪亮的长剑,直接插入洞窟下面。 洞窟里的景象映入我们的眼帘。贴着洞窟壁竟然凿刻着一条盘旋向下的凌空栈道,从上往下看去。那条栈道就像一条盘踞在山壁上的长蛇,一路往下盘旋延伸,看不见蛇头在哪里。 这里别有洞天! 看来这座日月星辰广场并不是尽头,还有密道通往更加神秘的地方。 洞窟下面是个怎样的奇异世界? 这条栈道是通往地狱的路吗? 下面会有什么东西等着我们? 我们一无所知,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前进,不断前进。 大团大团的黑暗在洞窟下面翻涌着,就像黑色的云海,看上去深不见底。 下去之前,我们商量着怎样处理那几个夜叉杀手,那些夜叉杀手还剩五个活口,已经被颜苏封住筋脉,可以走路可以动弹,但就是不能动武,因为他们的经脉都被颜苏封住了,已经完全失去了攻击力。 讨论了一会儿。最后我们还是决定带着这五个天杀的混蛋一起上路。 我们进入洞窟,沿着山壁上的凌空栈道,一步步往洞窟下面走去。 洞窟里面有些阴冷,除了阵阵阴风声响,四周的一切非常安静。沉寂的令人感觉到窒息。 这条凌空栈道比想象中的还要难走,因为这条栈道完全是紧贴山壁开凿出来的,宽度还不足以两个人并肩走过。一面紧贴着岩壁,一面就是望不见底的黑色深渊,走在上面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从栈道上面滚下去了,那可是连骨头渣子都捞不回来。 由于开凿的条件有限,所以栈道开凿的也并不平坦,再加上高度不够,多数时候我们都是弯着腰慢慢前行。遇到个别时候,我们还要趴在地上,四足并用的爬过去。可以说,在这里每走一步,都是拿生命在冒险。 我扭头往栈道下面看了一眼,赶紧别过头来,那浓郁的黑暗让我感到莫名的恐惧,有种凌空渡烟的感觉。 我们就像蜗居在地底的老鼠,此时正在通往我们自己的巢穴。 爬呀爬,走呀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总算是走下栈道,站在一块平地上面,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忍不住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掌心里溢满冷汗。 其实这条栈道并没有多长,因为我们在黑暗中失去了时间概念,所以才会感觉到非常漫长。 抬头看看我们走过的路,头顶上方全是涌动的黑暗,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我们都不知道刚才是怎样从上面下来的。 回想当年,要想在这地底山壁上开凿这样一条栈道,还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除了人力物力充足以外,还要克服技术上的困难。很多时候我们觉得大自然拥有鬼斧神工,其实我们人类也有征服自然的力量。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举着强力手电四处探照。 在走下栈道的过程中,我有试着幻想栈道下面的景象,也许是堆积如山的稀世珍宝,也许同样是堆积如山的……尸骨! 因为我觉得这种地方,除了宝藏以外,就只剩下诡异恐怖的东西,所以我的幻想便进入了两个极端场景。 但是,令我感到非常意外的是,栈道下面是一个空荡荡的地下洞穴,什么东西都没有。 我们不禁生出许多疑惑,这个地下洞穴是用来干嘛的?是天然的洞穴?还是人工修葺的?洞穴里面怎么没有东西呢? 当手电的光束扫过正北方向那面山壁的时候,我微微吃了一惊,我仿佛看见了一只眼睛,在黑暗中一闪即逝。 眼睛?! “那是什么东西?”我脱口叫出声来。 两束明亮的光圈交叉照射在北面的山壁上,山壁上瞬间泛起一抹奇异的光晕。 紧接着,我们惊讶地看见,一只眼睛缓缓从山壁上浮现出来。 呀! 那是一只泛着幽光的眼睛,如同一只鬼眼,眼神里隐隐闪烁着血红色光芒,有一种慑人的魔力。 乍然在山壁上看见一只突然出现的眼睛,众人都吓了一大跳,倒吸口凉气,条件反射般向后退了一大步。 我几乎在第一时间拔出定尸笔横档在胸前,心中惊疑:“这他妈是什么邪物?” 那只眼睛是怎么回事? 魔鬼的眼睛? 还是野兽的眼睛? 山壁上怎么会长出眼睛呢? 我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正准备上前探个究竟。 突然,又有一只奇怪的眼睛从山壁上浮现出来,两只、三只…… 接二连三,那些诡异的眼睛如同雨后春笋般,疯狂地从山壁里面冒出来,泛起一丝丝慑人的红光。 只不过片刻工夫,那面山壁上竟然密密麻麻布满了诡异的眼睛,没有上万只,也有上千只,重重叠叠挤压在一起。 无数双眼睛就那样森冷冷地盯着我们这群不速之客,所有人都感到毛骨悚然,背上的汗毛全部倒竖起来,整个人僵硬地愣在那里,寒气从脚底升起,仿佛把双脚都给冰冻了,我们根本无法挪动脚步。 密密麻麻的眼睛重叠挤压在一起,如同绽放的诡异花朵,令人头晕目眩。 我们除了感觉到毛骨悚然之外,还感觉到无与伦比的恶心。 我甩了甩有些昏胀的脑袋,提着定尸笔走了上去。 走到近处,恶心之感更加强烈。 那些眼睛仿佛具有生命,竟然缓缓蠕动着,就像一串串的肉葡萄,又像是一颗颗的肉瘤,相互之间还有血脉相接,一胀一缩,瞳孔忽而张开,忽而收紧,仿佛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要把我吸入瞳孔里面。 无数双眼睛滴溜溜转动着,如同一面魔幻墙壁,我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晕眼花,心中涌起一阵烦恶之感。 噗嗤! 我举起定尸笔,径直朝着山壁上的眼睛刺落下去。 一只眼睛应声而爆,就像爆裂的气球,里面飚射出一股黑色的脓血,嗖的贴着我的手臂射落在地上,就听地上发出奇怪的滋滋声响。 我扭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那射出的脓血就像强酸一样,竟然将地面烧出一股浓烟。 浓烟散去,地上赫然留下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我面色大变,这脓血居然带有高强度的腐蚀性,幸好我命大,刚才射出的脓血没有落到我身上,想想真是后怕。天呐,差点我就被脓血融化成肉泥了! “小七,快退开!”方教授在后面叫我。 见识了这些鬼眼的厉害,我也不敢轻举妄动了,迅速退开好几米,心中仍然是惊魂未定。夹叼讽扛。 我不怕死,但死的这样不明不白,那就太不值得了。 “方教授,这些眼睛是什么鬼东西?”我问方小花,方小花是我们队伍里的百科全书,我感觉这个世上就没有方小花不知道的东西。 方小花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些眼睛是什么东西,不过我倒是发现一个新奇的问题!” “哦?什么问题?”我问。 “这些眼睛的排列……好像有某种规律!”方小花托着下巴沉吟道。 第两百八十六章九九归一 “规律?!” 我微微一怔,不由自主地再次抬头看向山壁。 方小花说:“别把它们当做眼睛,你可以把它们当做积木或者当做其他东西,也许就能看出其中的不同之处!” 别把它们当做眼睛?! 我默默闭上双眼。心中默想着方教授这句话,然后再次睁开眼睛。 这一次,我感觉自己看出去的视线确实要舒服多了,没有先前那种头晕目眩的恶心感,因为在我的眼中,那些眼睛已经不再是眼睛,而是一块块浮现在山壁上的积木,整面山壁上的眼睛构成了一幅巨大无比的积木画。 这是一种非常神奇的视觉感受,我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紧紧盯着山壁数秒钟以后,眼前的景象渐渐开始了一种奇妙的改变。 那些眼睛仿佛变成了一块块立体的三维图像,不断地组合重叠。 我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开始胀痛发酸,但是我又被山壁上的奇异画面吸引着。一秒钟都不能眨眼,我怕一眨眼,眼前的景象就消失不见了。 渐渐地,山壁上的画面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仿佛有一个立体图像正在慢慢从山壁里面凸显出来。 这一刻,我几乎忘记了呼吸。 小心肝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我隐隐感觉到,有一个潜藏的秘密即将浮出水面。 终于,我眼睛一眯,看清楚了!我看清楚了! 我激动地差点叫喊起来,因为我发现,那些眼睛组成的奇异图案,竟然是……竟然是一个法阵! 这是什么法阵? 每九只眼睛连成一组,无论是上下还是左右。全是九只眼睛连在一起,每九只眼睛就像立体积木一样的,凸出于山壁之上,变得格外显眼。 我心中一动,这……这个法阵莫非是……九九归一?! 但是这个法阵好像与九九归一有所区别。这是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复杂的九九归一法阵,至少由九个法阵组合而成,最后组成一个全新的九九归一法阵,这是高人布下的法阵,普通人根本就看不出来! 我惊骇无比,世上竟有如此奇人,能够用一草一木,甚至用眼睛来布下法阵,这个布阵的幕后高人。完全算得上风水奇才,绝对是宗师级别的人物。 这里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为何这里会布下一个九九归一法阵? 法阵到底在保护在什么? 那个布下法阵的高人又会是谁? 自从进入佛像以来,我们所遇到的怪事真是一件接着一件,并且一件比一件匪夷所思,不断地挑战我们想象力的极限。我感觉这所有的东西,都像是一个局,而设计出这么多奇妙东西的人,很可能跟布下法阵的高手是同一个人,这个人真是一个旷世奇才! “小七,怎么样?看出什么了吗?”方教授问我。 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由于长时间没有眨眼,眼睛感觉胀痛无比。 “这些眼睛,其实是一个法阵!”我吁了口气,缓缓说道。 众人惊诧莫名地看着我:“一个法阵?!” 我点点头:“确实,能够用眼睛布下法阵,对此我也感到非常的惊奇。可是事实就是如此,曾经有位高人在这里布局,此人必定是风水界的旷世奇才,据说风水修行得到一定境界的时候,一草一木皆可摆出风水奇局!” “那……那这到底是个什么法阵?”张梦雪惊疑地问。 “我认为是九九归一!”我抿了抿嘴唇:“不过这个法阵应该是九九归一的进化升级版,比基础的九九归一法阵要复杂困难很多倍,寻常风水师根本布不出这样的局!” 这几年我把《奇门》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里面有很多东西确实晦涩难懂,虽然时至如今,我也没能完全弄明白其中的内容,但很多东西我都烂熟于胸,各类奇门知识我也多少都了解一些。 “小七,那……你能破解吗?”方教授用一种充满希冀的眼神望着我,方教授虽然知识渊博,也善于发现很多细节,可能还懂得一些机关原理,但他毕竟不是奇门中人,他学的都是科学知识,太过玄妙的东西他还是没有办法解决,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所以我们属于相辅相成,各自发挥自己能力最强的那一面。 我点点头:“试试看吧!” 然后我深吸一口气,再次瞪大眼睛看向面前的山壁。 有了之前的经验,山壁上的图像很快就凸显出来,在我的瞳孔里立体呈现。 “九九归一”法阵,其关键点就在于那个“一”上面。 这样讲吧,每个法阵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阵眼,阵眼就是整个法阵的法力所在,我们破阵其实就是破解阵眼,只要阵眼一破,法阵自然就会瓦解,所以破解阵眼是最重要的一步。不过在破解阵眼之前,我们首先需要找出阵眼。 阵眼隐藏在整个法阵里面,如果对于法阵不熟悉的人,是根本就没法找出阵眼的。而且如果找错阵眼,非但不能破坏法阵,反而会搅乱法阵,从而更加无法破解,所以在没有确定阵眼之前,不能轻易下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面前的九九归一法阵,是由九个九九归一组成,也就是说,这一个大法阵是由九个小法阵组合而成。换言之,这个法阵就不止一个阵眼,而应该有九个阵眼,只有把九个阵眼全部破解,才有可能完全破坏掉这个九九归一大法阵。 想明白其中关键,我开始细细搜寻九个阵眼。 这事儿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只要思维对上路,很多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如果我事先没有看出这是九个小法阵组成的一个大法阵,那么我肯定无法从大法阵里面找出阵眼。但是当我把这个法阵分解成九个小法阵以后,再从一个个小法阵里面寻找阵眼,这事儿就变得容易多了。 经过一番细心找寻,九个阵眼被我相继找出,并且深深烙印在脑海里。 为了确保没有任何的错误,我在脑海里反复印证了三次,保证能够做到万无一失之后,我才开始动手。 不过我想起眼睛爆裂射出的高强度酸液,随即停下脚步,为了安全起见,这事儿可以让溢泽帮忙完成。 溢泽可是神射手,我相信他的能力。 我握了握拳头:“溢泽,待会儿你听我口令,我让你射哪只眼睛就射哪只眼睛,千万不能出现任何差错,明白了吗?” 溢泽眯了眯眼睛,口吻充满自信:“没问题!别说是眼睛,就算这些眼睛全部变成密密麻麻的蚂蚁,我也能按照你的要求射死目标!”夹叼司号。 溢泽可不是说大话,他百步穿杨的神技那可不是吹牛逼的。 据说这种人天生眼睛跟普通人有区别,眼球的灵敏度和分辨率是普通人的数倍,就像电子眼一样,能够捕捉到很多细微的东西。 “开始了!”我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左起第三横排,第七竖列!” 溢泽左手举弓,右手自背后的箭袋里抽出一支精光闪烁的利箭,姿势沉稳,由内自外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场,衣衫无风自鼓。 溢泽开弓拉弦,左眼微微一闭,右手突然松开。 嗖! 一缕劲风刺破空气,带着尖锐的啸音,犹如一道闪电,不偏不倚,唰的命中我所说的那只眼睛。 眼睛爆裂,里面的黑色脓血飙出老远,我们站在一定的安全距离以外,所以并不惧怕。 “漂亮!”我竖起大拇指由衷地夸赞。 溢泽嘴角微扬,露出自信的笑容,淡淡说了两个字:“继续!” 第两百八十七章预言 “左起横排十一,竖列十八!” “右起横排二十三,竖列十五!” “右起横排三十二,竖列七!” “右起……” 我每念出一个阵眼的位置。那个阵眼的眼睛就会应声而爆。 有几次我话音刚刚落毕,溢泽手中的利箭已然脱手,跟我配合得天衣无缝。 但这并不是急躁,而是自信,一种对于自身能力的自信。 箭无虚发,我前后念出九个阵眼的位置,溢泽将那九个阵眼尽数击破。 当最后一个阵眼被摧毁以后,奇异的事情突然发生了。 山壁上的那些眼睛突然消失了,确切地说,应该是沉入山壁里面去了,跟它们出现时候一样离奇。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只眼睛都没有留下。只有滴落在地上的几滩酸液还在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我欣喜地握紧拳头,成功啦!九九归一法阵破解啦! 山壁上恢复了之前光秃秃的样子,众人也是欢欣鼓舞,激动地高呼:“眼睛不见啦!眼睛不见啦!” 在我们的欢呼声中,山壁表面突然就像水波一样荡漾起来,泛起圈圈涟漪。 我们立即就停止了欢呼,瞪大眼睛看着这奇诡的一幕景象。 这种视觉效果是非常震撼的,因为山壁本身是坚硬的,但现在却泛起波纹,跟水波一样柔软。 “大家看呀,有东西浮现出来了!”张梦雪惊讶地叫喊起来,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巴。 但见一只只金光闪烁的蝌蚪从波纹里面浮现出来,就像从山壁内部往外面钻一样。 片刻之后,那些金色蝌蚪融合在一起,迸射出一圈圈炫目的金光。波纹圈圈旋转,山壁上面仿佛出现了一个时空漩涡。 在我们的惊呼声中,一团黑乎乎的物件从那个漩涡里面缓缓冒出来。 那个漩涡就像一张怪兽的嘴巴,而那个物件,正从怪兽的嘴里一点一点吐出来。 过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那个物件终于被完整地吐露出来,掉落在地上。 而山壁表面的波纹也迅速消散开去,变得无影无踪。 最后,金光消逝,山壁又恢复了之前坚硬的本质。 为了验证山壁的真实性,溢泽射出一支利箭。 利箭撞击在山壁上面,发出铮的一声脆响,被远远地反弹在地上。 山壁竟然真的是坚硬无比! 可是,刚才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柔软呢? 这个问题,只怕在场的人们谁也无法说得清楚。 不过我们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那个奇怪的物件上面。黑乎乎,长长方方的一个东西。 我们对这种形状的东西并不陌生,这竟然是一具……棺材?! 棺材我们倒不觉得有什么稀奇,我们感到最稀奇的是,这具棺材居然是从山壁里面……吐出来的?! 如果我一个人的眼睛有问题,但这里这么多人,不可能所有人的眼睛都有问题吧,所以刚才看见的绝对不是幻觉! 这里怎么会出现一具棺材? 实在是太神奇了,棺材里的主人会是谁呢? 我们小心翼翼地围拢上去,仔细打量面前的棺材。 严格意义上来讲,这应该是一具棺椁,比棺材还要高级一点。 棺椁就是有棺套的棺材,古代一些有地位有身份的达官贵族,很多都会选择豪华的棺椁来装殓自己的尸体。 为了保护内部的棺材,外面会做一个更大的棺材,将内棺套在里面,就像一个保护套,这种类型的棺材就叫棺椁。 面前的棺椁确实有些奢华,不知是哪个达官贵族享受的待遇。 绕着棺椁边缘有一圈金边,那些都是真正的金子,看上去金光闪闪的。 在这些金边上面,还雕刻着很精致的一些图案纹饰。 至于棺椁,竟是用青铜铸造的,坚硬无比,表面泛着青色幽光。 纵然过去千年的时光,青铜棺椁也显得光亮如新,散发出一种浓厚古朴的气息。 棺椁表面有一些瑞兽图案,那些图案的雕刻工艺都非常精湛,栩栩如生,各种细节都跃然表面,上面的一草一木,每一只瑞兽仿佛都是活的,令人啧啧称奇。 让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么多精妙布局的终极谜底,竟然是一具棺材! 换句话说,这里其实是一座打破传统,却又超越想象的古墓! 这座古墓的布局构造实在是匠心独具,跟我们以前所遇见的古墓完全不同! 就连见识过无数古墓的方教授也忍不住连声感叹:“从业数十载,我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古墓布局!” 我们不由得想到了一个问题,这里的布局如此巧妙,会不会就是我们一心想要寻找的木系巫师墓呢?而面前的这具棺椁里面,装着的难道就是木系巫师的尸身? 一念至此,我们顿时变得激动起来,正准备开棺验明正身,忽听溢泽咦了一声,然后面带惊诧地指着棺椁表面:“这……上面竟然有字?!” 棺椁上面有字其实算不上有多么稀奇,但是最重要的是那些字的内容,当我们看见那些字的时候,惊讶得差点连下巴都掉了,因为那些字的内容远远超乎了我们的想象。 字的内容并不多,只有一句话:“2000年7月11日,有十二人前来开棺!” 简短的一句话,却让我们所有人震惊当场,就连见多识广的方教授也惊讶的张大嘴巴,连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都滑落下来。 我们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闪电击中了一样,面面相觑。 这……这不可能?! 在极度的震惊之后,我们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恐惧,是谁留下了这句话?是棺材里面的那个死人吗?他……他为什么会知道千年以后的事情?难道他是神仙变的? 因为,今天的日子,正好是2000年7月11日。 而目前站在棺椁四周确确实实有十二个人! 我们这边有七人,我、颜苏、张梦雪、方小花、溢泽,以及阴阳兄弟。 我们俘获的夜叉组织杀手还有五个人,两方人马加起来不多不少,正好是十二个人! 天呐! 这具棺椁一直埋葬在山壁里面,刚刚才从山壁里面吐露出来的,所以上面的那句话谁也无法造假,唯一的可能就是当初下葬的时候,这句话就已经刻在了棺椁上面。 死了的人如何能够精准的预算出千年之后发生的事情?甚至连日期和人数都计算得清清楚楚,这已经超越了我们正常人的想象范畴,不可思议,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方小花定了定神,重新扶正眼镜,艰涩地咽了口唾沫:“预言!这是一句预言!” 这句预言是棺中之人留下的,还是另有高人留下的? 回想起之前种种精妙的布局,我越来越觉得,这里埋葬着一个千古高手,一个能够断古论斤,知晓上下五千年的高手! 宝顶山摩崖石刻是南宋时期的产物,如此推论,这座墓穴也是南宋时候的产物,那么留下这一切的高手,莫非也是南宋中人? “方教授,现在……怎么办?”溢泽看着方小花,现在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只有等待方小花发号施令,谁也不想再次看见预言的出现!夹低吐号。 方小花沉吟了一会儿:“还能怎么办?事已至此,继续吧!” 溢泽点点头:“阴影阳面,准备开棺!” 阴阳兄弟同时应了一声,两人绕到棺椁另一面,发现棺椁上面的盖子竟然是锁扣结构,整个棺椁就像一个青铜大盒子,阴阳兄弟解开锁扣,就听吱呀一声,棺椁缓缓开启…… 我们屏住呼吸,数道目光齐刷刷射入棺椁内部,一颗心拎到嗓子眼,棺椁里面还会有神奇的预言出现吗? 第两百八十八章八臂修罗 棺椁里面放置着一具阴沉木棺材。 由于阴沉木的形成非常不易,所以阴沉木几乎比黄金还要珍贵。 寻常老百姓,根本就没有资本用阴沉木做棺材,只有达官贵族才享有这样的待遇。 棺材上面刻着一列古字:一代风水师赖布衣沉睡之地! 风水师?! 赖布衣?! 没有接触过风水的人也许对赖布衣这个名字很陌生。但凡懂行的人,没有不知道赖布衣的,赖布衣在后人心目中,那就是神一般的存在,那是风水界里面宗师级的人物。 赖布衣,原名赖国,字文俊,自号布衣子,故也称赖布衣,又号称“先知山人”,生于公元1101~1126年间(宋徽宗年间)。九岁即高中秀才,曾任国师之职。后受奸臣秦桧陷害,长期处于流落生涯中。 赖布衣的足迹几乎踏遍中国大地,凭著精湛的堪舆理论与技术,一路怜贫救苦,助弱抗强,留下了许多神话传说,“风水大师”的名声不胫而走。 后来赖布衣看破红尘,遁隐山林,长与青山白云为伴,人不见其踪。 没想到啊没想到,不见其踪的南宋第一风水师,竟然选择了此地长眠。 看来此处的风水确实非常非常好,否则赖布衣也不会选择这里作为埋骨之地。 “赖布衣是谁?”张梦雪问。 杀手队长冷笑道:“连赖布衣的大名都没听说过吗?这是一个奇才,纵横捭阖上下五千年,据说就连广州、香港等城市都是由赖布衣堪舆选址的!” 张梦雪踹了杀手队长一脚。涨红脸颊:“给我闭嘴!我允许你说话了吗?再叽叽歪歪信不信我把你嘴巴缝上!” 做梦都没有想到,找来找去,竟然把赖布衣的埋骨之地找出来了。 回想起之前所布的那些局,当时我就推测是风水高人所为,没想到竟会是赖布衣。 阴影和阳面继续动手。将棺材盖撬了起来。 “小心!” 棺盖开启,一团猩红色的诡异气体喷薄而出。 我们担心是毒气,迅速向后退开。 等到那团奇怪的气体消散以后,我们再重新围拢上去。 棺材里面很简朴,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只有一块裹尸布,里面包着一副已经变成白骨的骷髅。 一声长叹,再厉害的人,终究还是逃不过变成枯骨的命运。 赖布衣的真实模样我们无从知晓,就连半件陪葬品都没有找到。多少有些小小的失望。 “你们看,这上面还有字!”阴阳兄弟指着棺盖说道。 我们凑上去,张梦雪一字一顿念了出来:“只有十人能够离开!” 只有十人能够离开?! 这句话就像榔头一样,一下一下敲落在我们的心头。 这里共有十二个人,但是却只有十人能够离开,也就是说,有两人将会留下。这意思很明显,说白了就是会有两个人死在这里。 这是赖布衣留下的第二句预言,没有人怀疑赖布衣预言的准确性,刚刚第一句预言足以说明一切。 所以,在场的所有人都对赖布衣的预言深信不疑。 大家面面相觑,每个人心里都在打着鼓,到底会有谁死在这里? 气氛沉闷了好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空气就跟凝固了似的。 “阴影,阳面,合上棺盖,我们离开这里!”方小花说话了。 阴阳兄弟点点头,重新合上棺盖。 方小花当先跪拜在地上,一脸虔诚地说:“无意惊扰大师美梦,还望大师见谅,不要为难我们!” 方小花也算是知识分子,现在都做出了这样的举动,可见他对赖布衣也是信服的五体投地。 我们也不敢怠慢,就像求平安似的,相继跪下,对着赖布衣的棺材拜了三拜,然后起身沿着来路往回走。 赖布衣的第二句预言就像一块大石头,沉甸甸压在人们的心坎上。 刚刚走到洞穴的入口处,就听张梦雪一声大叫:“啊呀!我们好像……出不去了……” 出不去了?! 我们举起强力手电照向洞穴入口处,只见入口处被一张大网封住了去路。 刚才我们下来的时候还没有这张大网,怎么一回头就突然多了一张网? “好像是一张蜘蛛网!”阴影抽出长剑,想用剑尖挑破那张蛛网。 在我们的认知中,破坏掉一张蛛网根本不需要力气,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阴影这一剑下去,蛛网竟然纹丝不动。 阴影皱起眉头,颇感奇怪,手中加劲,剑尖从蛛网上面斜划而过。 嗤啦! 蛛网上飞溅起一串火星子,依然没有丝毫破损。 我们全都惊呆了,什么蛛网居然这么坚韧?这到底是蜘蛛网还是其他什么东西?感觉怎么像是一张精钢铸造的大网呢?莫非这是一个机关不成? 就在我们困惑不解的时候,忽听嗖的一声轻响,紧接着,惊呼声从洞穴顶上传来。 我们迅即抬头一看,顿觉骇然无比。 只见洞穴顶上落下一张蜘蛛网,刚好将一个夜叉杀手笼罩在其中。 然后那张蜘蛛网竟然将那个夜叉杀手凌空悬吊起来,就像钟摆一样,挂在洞穴顶上。 我们惊奇无比,什么样的蜘蛛网竟然能够承受一个大活人的体重? 不等我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团黑影自洞穴顶上迅速爬过,来到那个夜叉杀手的头顶上方。 强力手电射出的光圈紧随而至,将那团黑影笼罩其中。 借着雪白的光束,我们一下子就看清了那团黑影的真实面目。 我滴个神啊! 那团黑影竟然是一只……大蜘蛛! 在我们的印象中,拳头大小的蜘蛛就已经很恐怖了吧,但是这只蜘蛛的体型就跟变异似的,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光是从背壳来看,蜘蛛的体型直径已经达到一米以上,就像一只深海螃蟹。最可怕的是它的八只利爪,利爪完全展开之后,蜘蛛的体型近乎三米有余,如同一个巨大的锅盖,倒扣在我们脑袋顶上。 蜘蛛通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猩红色,背壳上的花纹如同燃烧着的火焰,上面爬满一层细密的绒毛,不停地抖动着。 我们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样子封住洞口的大网确确实实是蜘蛛网! 可是,这是个什么品种的蜘蛛?为什么会长出这样可怕的个头? 在我们现有的知识当中,好像找不出这种蜘蛛的出处,甚至连名字都叫不出来。 方小花吸了吸鼻子,惊叹道:“你们别看着我,我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来头,我见过最大的蜘蛛也就巴掌大小,是一种沙漠里的毒蜘蛛,以捕食小型动物为食,甚至还可以捕捉沙蜥、响尾蛇等,非常可怕!” 我们怔怔地看着头顶上的超大型蜘蛛,感觉像是一个外星来的奇怪生物。 颜苏突然开口说话了,说出很奇怪的四个字:“八臂修罗!” 八臂修罗?! 是什么意思?! “这种蜘蛛的名字叫做‘八臂修罗’!”颜苏说。 “你认得这种蜘蛛?”我惊奇地问。 颜苏摇摇头:“不认识,我也是头一次见到,不过在《巫灵谱》里面有介绍。这是一种上古生物,战斗力极强,而且毒性猛烈,所以被称作‘八臂修罗’,这鬼东西除了食肉以外,还最爱鲜血!”夹宏呆圾。 来自上古的毒蜘蛛? 光是这“八臂修罗”的名号就已经足够骇人了。 颜苏话音刚落,转眼的工夫,我们立马就见识到八臂修罗的可怕。 只听噗嗤一声,一只尖锐的利爪直接插入了那个夜叉杀手的脑袋,夜叉杀手的惨叫声戛然而止,面部表情瞬间凝固,变得格外狰狞可怖。 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那个夜叉杀手就像泄气的皮球,整个身体迅速干奄下去,体内的血肉都被八臂修罗吸食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层薄薄的人皮。 第两百八十九章八臂修罗(下) 吧嗒! 那张人皮掉落下来,皱巴巴的如同一张塑料布,没有残余一点血肉,整张人皮就像被齐整地剥了下来。 呜哇哇! 在场众人无不毛骨悚然。有人已经失声尖叫起来,心理承受能力稍差的,当场就吐了出来。 人群乱作一团,纷纷抱头散开,生怕成为八臂修罗的第一个攻击目标。 吸了人血之后的八臂修罗,通身更加红艳夺目,如同一颗燃烧的火球,连背壳上面的绒毛仿佛都燃烧了起来。 刚听颜苏所说,八臂修罗是来自上古的蜘蛛,而这里却是一座南宋的古墓,上古的蜘蛛怎么会出现在南宋古墓里面? 不等我们弄清这个疑问。更加恐怖的事情还在后面。 黑暗的洞穴深处,竟然又爬出了一只八臂修罗。 仅是一只八臂修罗就让我们头疼了。现在又爬出一只,想要逃生的希望更加渺茫。 两只八臂修罗在洞穴顶上爬来爬去,就像两颗滚来滚去的火球。 为什么之前我们进入洞穴的时候,八臂修罗都没有出现,但是在我们打开棺材以后,八臂修罗却随之出现了呢?难道八臂修罗的出现跟赖布衣的棺材有什么联系? 啊呀! 我突然想到一个细节,赖布衣的棺材刚刚打开的时候,有一团猩红色的奇怪烟雾从棺材里喷薄而出,莫非那团烟雾就是召唤八臂修罗的信号? 是了,绝对是这样! 赖布衣实在是太聪明了,这等同于是一个绝妙的连环机关。 一打开棺材,烟雾召唤八臂修罗,八臂修罗出动,将盗墓贼杀死在洞穴里面。 只是,我们又不是盗墓贼。却触了这个霉头。 更郁闷的是,我们刚刚还给赖布衣的尸骨磕头致歉,结果还是招来厄运。 赖布衣确实是太厉害了,完全是神仙一样的存在。 在他的墓穴里面,天文、阵法、机关、预言一一展现。无一不通,无一不晓。 即使是在死后,还能借机召唤八臂修罗为之守墓,真乃神人也! 呼! 一只八臂修路突然从洞顶上面飞扑而下,利爪张开,足有三米长。 “啊呀!” 惨叫声响起,一个夜叉杀手来不及躲避,直接被八臂修罗扑倒在地上。 他根本连站起来的机会都没有,利爪瞬间贯穿了他的胸膛。 这只八臂修罗比之前那只还要残暴,吃相一点都不文雅。那利爪就跟刀子一样,但听嚓嚓声响,那个夜叉杀手径直被八臂修罗活生生撕成碎片,血淋淋的碎肉块洒落的遍地都是。 一团血雾爆裂四散,八臂修罗突然扬起脑袋。 那团血雾呼啦啦全部被八臂修罗吸入体内,这个夜叉杀手更惨,刚才那个杀手还能留下一层皮,这个杀手甚至连一丝肉渣儿都没有留下。 天啊! 心中的震惊犹如奔涌的海浪,来自远古的八臂修罗实在太可怕了,就跟美国大片里面的外星生物一样,我们要怎样才能对付这些怪物呢? 溢泽飘然后退,同时利箭出手,化作流星般射向八臂修罗。 当! 八臂修罗扬起两只前爪,交叉挡在面前。 利箭被弹飞出去,根本未能伤其分毫。 张梦雪飞身跃到八臂修罗背上,举起龙王刺,狠狠刺落。 哐当! 金属撞击声响,八臂修罗的背壳比铁还要坚硬,连龙王刺这种削铁如泥的神兵,居然未能在背壳上扎出一个窟窿,一团火星飞溅起来,张梦雪惊呼一声,龙王刺差点被脱手震飞。 阴影和阳面仗剑而出,从后面冲上来,想要保护他们的小主张梦雪。 嗤! 一根蛛丝突然从八臂修罗的屁股后面激射而出。 阴影纵身躲开,阳面躲闪不及,只能举剑抵挡。 蛛丝迅速缠住阳面手中的长剑,阳面被拽倒在地上,被八臂修罗一路拖着走。 也许是刚刚射出的蛛丝还没完全凝固成型,所以相对来说没有刚才那张蛛网的坚韧度高,也许是我的灵力更加充沛,我疾驰而上,定尸笔斜刺而出,金光霍霍,那根蛛丝应声而断。 我又往前疾冲了几步,足尖一点地面,一个鹞子翻身落在八臂修罗的后背上。 “去死吧!”我怒吼一声,使出十成十的力道,定尸笔化作一道金光,瞬间没入八臂修罗坚硬的后背。 八臂修罗吃痛,登时停下脚步,高高扬起利爪。 我猛地拔出定尸笔,一股黑血随之飚射起老高,八臂修罗的后背上留下一个清晰可见的血窟窿。 不等我继续攻击,另一只八臂修罗从天而降,投下一个巨大的黑影。 我心中一惊,迅即牵着张梦雪的手,从八臂修罗的后背上飘然跃回地面。 两只八臂修罗重叠在一起,就像一辆组合的坦克车,气势汹汹向我们碾压过来。 人群乱作一团,两只八臂修罗不断喷射蛛丝,一时间根本无法靠近。 “颜苏,你要做什么?”我大吃一惊,看见颜苏竟然飞身迎向八臂修罗。 嗖!嗖!嗖! 一根又一根的蛛丝飞射出来,颜苏身影闪动,在蛛丝之间灵巧躲闪,每次都是在间不容发之际躲过去,惊出我们一身冷汗。 八臂修罗举起利爪劈向颜苏,颜苏飞身滚入八臂修罗的腹部下面,扁鹊针出,唰的没入了八臂修罗的腹部。 八臂修罗突然张开嘴巴,从嘴里喷出一大团腥臭的血雾。 然后,那只八臂修罗再也无法动弹,直接趴在地上,体内的精元已经泄空了。 我猛地一拍脑门,是了,八臂修罗浑身都在钢甲的保护之下,只有腹部才是最柔软的地方。 我用力一顿足,就要冲上去支援颜苏,刚刚一抬脚,却发现脚下有些沉重,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拽住了。 我立即低头一看,整个人登时就愣住了。 我的脚踝并不是被什么东西给拽住了,而是陷入了一滩烂泥里面。 真是奇怪,洞穴的地面之前都很坚硬,怎么莫名其妙变成烂泥地了? 更奇怪的是,不仅是我脚下的地面变成了烂泥,整个洞穴的地面全都变成了烂泥,又柔又软,就像踩在沼泽地上一样,脚踝慢慢沉了下去。 整个地面变成了一个烂泥塘,所有人都被困在烂泥塘里面,一时间无法脱身。 剩下的那只八臂修罗也跑不动了,八只利爪全部深陷地下,不管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 “这是怎么啦?这里变成沼泽地了吗?”众人惊惧地大叫起来。 烂泥下面的吸力很强,黄浊黄浊的地面就像强力胶水一样,牢牢粘黏着地面上的所有生物。 最可怕的是,我们不仅被困在烂泥地里面,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还在迅速下沉。 我暗自运气想要冲出地面,挣扎了两下就动不了了,因为烂泥已经迅速淹没到我的腰,我空有一身力气却无法使将出来。 此时此刻,我也开始惊慌失措起来,环顾四周,所有人都被困在烂泥里面,有人在咒骂,有人在叫喊,有人在祈祷,但却无法改变我们此刻的命运。 烂泥一点一点上涌,哦,不,应该是我们的身体一点一点下沉,烂泥已经漫过了胸膛。 我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洞穴里面难道还有沼泽机关?难道我们就这样活活被沼泽吞没吗? 我想反抗,可惜我……无法反抗…… 眼前陡然一黑,我整个人都沉入了烂泥下面,大脑一片空白。 咕叽咕叽! 耳畔传来如同水泡般的声音,四周软绵绵,滑腻腻的,就像滑入了一个巨大的海绵里面。夹宏他扛。 我已经放弃了抵抗,只感觉自己一直在下沉,我这是要死了吗? 第两百九十章肉菩萨(上) 一点一点下沉。 我的生命仿佛也在随之一点一点消逝。 看来赖布衣的预言不准呀,这是所有人都要留下的节奏? 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过去的时候,身下突然一轻,感觉被一股无名的推力从沼泽里推了出来。发出啵的一声! 但是我并不是被推出了沼泽地上面,而是被推出了沼泽地下面。 这句话阐述起来可能有些费劲,其实很简单,沼泽地下面竟然还有空间,而我,便是掉落在下一层空间里面了。 不仅仅是我,其他人也相继从上面掉落下来,稀里哗啦掉落一地。 屁股并不觉着疼,地面有些柔软,触手处还有些黏黏的。 大家都摔得七晕八素,老半天才回过神来。 “大家没事吧?”我喊了一嗓子。从地上爬起来。 “没事!没事!”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爬起来。 “我们这是掉到什么鬼地方来了?”张梦雪惊疑地问。 阴阳兄弟举起强力手电四处照了照,发现这个空间还挺大的。差不多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而且这地方很奇怪,无论是山壁还是地面,感觉都是软绵绵的,表面覆盖着一层黏黏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抬头往顶上看去,只见洞窟顶上也是一层软绵绵的东西在翻涌,不断有黏液滴落下来,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像个水帘洞。 之前我们还以为是被沼泽吞没了,但头顶上的明显不是沼泽,也不是流沙,反正就是烂泥浆一样的东西,我们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 “颜苏,快闪开!” 我突然瞥见一团巨大的黑影从洞窟顶上冒出来,凌空坠落。正好砸向下面的颜苏。 我飞身扑过去推开颜苏,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我的身上,直接将我拍在地下。 我的下半身压在烂泥里面,露出上半身。 我咬咬牙,定睛一看。我日,压住我的东西竟然是一只八臂修罗。 这只八臂修罗刚才也陷入烂泥之中,因为体型庞大,所以下沉的过程要慢一点,现在才从上面落下来。 八臂修罗的攻击性确实很强,径直举起利爪,朝着我当头插落。 我的身体不能动弹,只能把脸侧开。 一只利爪贴着我的脸颊插落下去,唰的没入了柔软的地下。 死神擦肩而过,我惊出一身冷汗。 但现在可不是我松气的时候。我心头火气,卯足力气,定尸笔凶狠地劈向那只没入地面的利爪。 伴随着嚓的一声响,腥臭的黑血飞起,一只断爪腾空而起。 八臂修罗吃痛,屁股射出一根蛛丝,啪嗒一声粘在山壁上面,然后呼啦啦迅速向后爬去。 我这才得以脱身,喘息着从地上爬起来。 颜苏和张梦雪同时闪身来到我的身边:“没事吧?” 我摇摇头:“我可是金刚葫芦娃,我怎么可能死在一只蜘蛛精的手里?” “哼!让它瞧瞧我的手段!”我挺身而出,正准备和这只八臂修罗展开一场殊死搏斗,就在这时候,脚下的地面突然响起咕叽咕叽的奇怪声音。 我低头一看,只见中间的地面突然膨胀起来,好像有东西要从地下冒出来。 我们下意识地散开,警惕地看着地面。 啵! 地面冒起了一个小土包,刚开始只有一点点,后来迅速膨胀变大,变成一个直径足有两米的大土包,通体灰白色,像一个超大的老面馒头。 馒头?! 开什么玩笑?! 我们一直以为会有不同寻常的东西冒出来,结果冒出来这……这样一团鬼东西? 我惊讶地张开嘴巴:“这是什么鬼?!” 那个老面馒头直径有两米,高有一米五上下,圆滚滚的,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它从地下冒出来,还以为只是一个土包。这鬼东西仿佛还有生命似的,能够看见它的身体一起一伏,好像还在呼吸。 这东西没眼睛,没嘴巴,没鼻子,总之跟馒头一模一样,什么都没有,就是活生生的一团。 我们面露讶异之色,谁也弄不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应该是某种不知名的生物。 就在我们困惑不解的时候,老面馒头突然朝着那只八臂修罗滚了过去。 然后,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老面馒头就像一团海绵,竟然将那只八臂修罗一点一点吸入体内。 八臂修罗被那个老面馒头紧紧包裹着,疯狂地挥舞着利爪想要挣脱。 但是老面馒头浑身就像是一团面粉,貌似根本就没有要害,八臂修罗的利爪插入馒头体内,顿时就陷入其中,更加无法脱身。 最可怕的是,那个老面馒头的体内可能有强大的消化系统,它一边将八臂修罗吸入体内,一边就在消化八臂修罗。 在我们惊诧的目光中,老面馒头将八臂修罗整个吞没。 按理说,八臂修罗的体型比老面馒头还要大些,但是却被老面馒头吞没了,说明老面馒头确实是从一开始就在消化八臂修罗。 这他妈连五官都没有的鬼东西,竟然如此可怕,要是谁被它盯上,岂不是死定了? 我们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神奇生物,而这个生物此时出现,其实是出来捕食了,一只八臂修罗完全满足不了它的食量,它咕叽咕叽蠕动了两下,然后朝着那几个夜叉杀手滚了过去。 妈妈呀! 那几个家伙没有武器,又失去了武功,登时吓得魂飞魄散。 那个杀手队长确实够狠,危急之际,竟然将那两个杀手突然往前一推,挡在自己面前。 他倒是贴地滚了开去,但却害死了那两个手下。 老面馒头碾压而过,直接将那两个杀手吞入体内,很快就消失的干干净净,连块骨头渣子都没有留下。 面对这个滚动的老面馒头,我们有些束手无策了,这东西根本找不出任何弱点,感觉它能够吞噬所有的东西,无论是铁的钢的活的死的,只要是被它盯上的东西,都能成为它的腹中之物。 嗖! 利箭激射而出,直接没入老面馒头的体内。 但是又有什么作用呢,老面馒头没有丝毫的反应,伤口很快就恢复了原状,那支利箭也被吞噬在体内。 溢泽咬咬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个东西了!” “去死吧!”张梦雪突然出现在老面馒头后面,举起龙王刺。 龙王刺几乎齐把没入老面馒头体内,老面馒头往前一滚动,张梦雪脚步跟着一踉跄,差点就被吸入馒头体内。 幸好阴阳兄弟及时从左右抢出来,硬生生拽住张梦雪,合三人之力将龙王刺拔了出来,三人哎呀一声跌倒在地上,馒头身上出现一个窟窿,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原状,跟橡皮泥似的,可以千变万化,随便揉捏。 我心念疾转,看样子用兵器是根本对付不了这个老面馒头,而且这鬼东西以柔克刚,越是坚硬的武器对它越是无效,反而会被吸入的更深。夹宏役巴。 我从衣兜里摸出三张黄符,手腕一抖,三张黄符同时燃烧起来,变成三颗小火球,然后屈指一弹,三颗火球凌空飞射出去,围绕着老面馒头盘旋飞舞。 老面馒头貌似有些惧怕火焰,竟然停止了滚动。 我的手指轻轻一指,三颗火球从三个不同方向,同时射入老面馒头体内。 只听滋滋的烧灼声响,老面馒头的身上出现了三个烧灼的洞口,并且有浓郁刺鼻的黑烟从洞口里面蹿腾起来,空气中顿时弥漫出一股恶臭。 众人忍不住掩鼻捂嘴,那臭味实在是太浓郁了,跟腐臭气味有点相似。 第两百九十一章肉菩萨(下) 老面馒头好像对火确实没有防御力,在地上满地打滚。 更让我欣喜地是,我发现老面馒头身上被烧出的洞口竟然没能复原! 也就是说,这是实打实给老面馒头造成了伤害。 老面馒头有些惧怕我。咕噜噜往边上滚去。 这玩意儿留着始终是个祸害,指不准又从哪里冒出来把人给吞了,所以必须除掉。 我已经找到老面馒头的弱点,那就是惧火,火对老面馒头具有非常有效的攻击性。 我决定趁胜追击,不能轻易放过这个怪物,管他是个什么东西,先一把火烧了再说。 我收起定尸笔,把兜里所有的黄符都掏了出来。 一张张黄符在我的手上变成一颗颗燃烧的火球,如同划过黑暗的流星火雨,接二连三地朝着老面馒头飞过去。 滋!滋! 老面馒头的身上腾起缕缕黑烟。被烧得满地打滚。夹宏肠才。 我也没有手下留情,一口气将所有黄符都打了出去。一心想要烧死那个怪物。 洞窟里弥漫着浓浓的腐臭味,黑烟滚滚,老面馒头在一阵暴风骤雨般的火球攻击之下,很快被烧得千疮百孔,从老面馒头变成了一个满是窟窿的蜂巢,浑身密布烧焦的洞口,看上去非常恶心。 火焰蹿腾起来,很快就把老面馒头吞噬了,老面馒头变成一颗大火球,在地上滚来滚去,并且在火焰中迅速萎缩变小,就像被烧融化了似的。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老面馒头的变化,直到那东西被烧成一滩臭水,都没人弄明白那是个什么怪物。 我暗暗松了口气,刚刚伸手抹了一把汗水。就听吧嗒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融化的老面馒头体内掉落出来。 我满怀好奇地走上前去,只见在那一滩恶心的臭水里面,隐隐泛着一抹幽光。 我屏住呼吸,强忍着心中恶心蹲下身来。定睛一看,一颗心登时飞到嗓子眼,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那滩臭水里面竟然横躺着一件泛着幽光的青铜器。 那件青铜器外形像一支手杖,上面密密麻麻刻满密咒,杖顶有五朵莲瓣,呈绽放造型,栩栩如生。 而在这莲瓣中央,赫然镶嵌着一颗菱形水晶石,通体黑色,像是黑水晶。晶莹透亮。 古朴的造型,神秘的气息,这不正是来自巫国的五行法杖吗? “是法杖!是法杖!我找到了木系巫师的法杖!”我激动得一蹦三尺高,也不管空气是不是臭的要命,反正张嘴就喊了起来,因为我实在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没想到我们绕来绕去,竟然还找着了木系法杖,这是上天对我们的恩赐吗? 众人惊喜地围拢上来,历经这么多的坎坷,我们终于找到了第二支巫师法杖,距离我们寻找巫国神宫又往前迈进了一大步。 我们将法杖拾掇起来,擦拭干净,然后小心翼翼地装进背包里面,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浓浓的喜悦,这一路上虽然惊险绝伦,但我们最终还是破除万难,取得了胜利,心中的感慨和喜悦真的很难用言语来形容。 “这支法杖是什么来头?你们来这里就是为了寻找这支法杖?”杀手队长满脸好奇地望着我们。 “关你屁事!”张梦雪冷冷瞪了他一眼:“再多说一句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这种地方多待一刻钟都会疯掉,我们休息了一会儿,就准备离开这里。 刚开始大家还在担忧怎么从这里出去,但是我已经了解了这里的洞穴特性,我决定进行大胆的尝试,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因为洞穴顶上是柔软的烂泥,我们既然能够沉下来,也同样能够钻出去。 结果证明我的推测是正确的,当人们一个接一个从烂泥下面探出头来的时候,同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我们又回到了上面一个洞穴,也就是赖布衣所在的墓室。 一路回到景区,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麻麻亮了。 黎明之中,面前这尊无头佛像显得格外凄凉和诡异。 颜苏抬手打晕了杀手队长,天色亮起的时候,景区工作人员自然会发现这个盗宝贼,希望警方能够通过杀手队长,顺藤摸瓜,一举端掉夜叉组织,我们也算是为国家做了一件大好事。 这一趟虽然成功取得了木系法杖,但还是有太多的疑问困扰着我们。 赖布衣的墓室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整个洞窟都会软化? 八臂修罗不是远古生物吗,怎么会成为赖布衣的守墓使者? 那个像老面馒头一样的怪物究竟是什么东西? 还有,为什么法杖会在老面馒头的体内?是木系巫师当年刻意放进去的吗? 木系巫师的尸身去哪里了?毁坏了?还是被老面馒头吞掉了?抑或是下葬的时候就没有尸体了? 而最让我们想不明白的是,上下两个洞穴竟像是个墓中墓,上面是赖布衣的墓穴,下面是木系法师的墓穴,可是两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年代的人物,为什么会葬在一起呢? 只有一种可能,木系法师的墓穴肯定是早就修好的,也许那两只八臂修罗都是木系法师带入墓穴里面的。而后赖布衣看中了这里的风水,于是也把墓穴修建在这里,谁知道非常巧合的修建在木系法师的墓冢上面,所以变成了现在我们看见的墓中墓。 不管怎么样,这绝对是一趟脑洞大开的奇妙旅程! 我们马不停蹄地回到成都,足足休息了三天三夜才恢复过来。 没有了城市的喧嚣,鸟语花香的乡下生活实在是安逸。 这天吃晚饭的时候,方小花喝着小酒,神秘兮兮地对我们说:“你们还记得那个老面馒头吗?我托朋友找到一个很有权威的生物专家,把有关老面馒头的情况告诉他,刚才他给我发来详细的报告分析,那个老面馒头其实是一个……” 我们全都竖起耳朵,瞪着好奇的双眼,等待方小花说下去。 “肉菩萨!” 肉菩萨?! 我们张了张嘴巴,那是什么东西? 方小花抿了一口小酒,放下酒杯:“肉菩萨是一种民间称呼,因为那东西有灵性,所以称为肉菩萨,它还有另外一个通俗易懂的名字,肉灵芝!” “什么?!肉灵芝?!那鬼东西居然是一团肉灵芝?”我们的下巴都差点掉在碗里,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方小花啧啧说道:“那位生物学专家给我的报告是,肉灵芝又叫太岁,肉菩萨,是自然界中非植物、非动物和非菌类的第四种生命形式,是介于原生物与真菌之间的粘细菌,生活于土壤中,生命力极强,是自然界非常稀有的大型粘细菌复合体。既有原生生物的特点,也有真菌的特点,是活的生物体,世界罕见,也是迄今发现的最古老的古生物活体标本!哈哈,是不是难以置信?刚开始我也像你们一样不敢相信,但是后来细细捉摸,那玩意儿还真像是传说中的肉菩萨!” 我们点点头,大自然实在是太神奇了,处处充满了不可思议。 方小花说:“只可惜那玩意儿完全被烧掉了,据说是大补之物,能够切下一两块熬汤喝,说不定能够延年益寿呢!” 我们皱了皱眉头,光是那腐臭味就让人受不了,还要煮汤喝,那口味也未免太重了点吧! 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设想,我们当时身处的那个柔软洞穴,会不会也是一团巨大的菌类呢?而这个肉菩萨,则是这团巨大菌类里面的精华所在! 通往巫国神宫的钥匙我们已经找到两把,还有三支巫师法杖,它们又会在哪个奇妙的地方等待我们呢? 第两百九十二章浮棺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的时间,初中三年就过去了。 算上之前在方教授家待的一年时间,我来成都已经四年了。从十岁少不更事的孩童,成长为十四岁的少年。 日复一日的修炼,我的身体越发壮实,显得比同龄人更加的成熟。 参加完毕业典礼,回宿舍收拾东西。 大概是要分离的缘故,寝室里的氛围很压抑。 以往寝室里都充满了欢乐的气氛,然而此时此刻,寝室里的气氛压抑得仿佛快拧出水来。 三年来,寝室里的六个人已经成为了情同手足的兄弟,现在说要分离,就像断手断足一样难过。 一直以寝室老大自居的大熊。默默地抽着烟,眼眶红红的。 盖伦撇撇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舍不得大家!呜呜呜!我舍不得大家!我家里安排高中去英国读书,可是……可是我不想离开这里……” 焦皮戳着烟头说:“去英国读书有什么不好?看看我这成绩,我不打算继续读高中了,反正也没有学校录取我,我准备去社会上漂几年!” 林星叹了口气:“兄弟们,不要整的这么伤感嘛,我倒是有个提议,这不都毕业了吗?要不兄弟几个一块儿出去玩玩。当做最后的聚会吧!” “这个提议不错!”大熊站起身来:“我们去哪里玩合适呢?” “就是!去哪里玩?除了考虑路途以外,最重要的是钞票!大家都是读书党,经济可不富裕!”焦皮说。 “哎,不如去小七的老家吧?”林星说。 “嗯?去我老家?”我微微一怔。 “行呀!”盖伦第一个表示赞成:“小七的老家在长江边上。以前经常听他说乡下有多美,在这喧闹的城市里待久了,正想去乡下看看!也顺便去看看长江嘛!” 焦皮点头附和道:“我也同意!这样吃住都可以在小七家里,多省钱啊!” 大熊望着我:“小七,怎么样?同意吗?” 我想了想,颔首道:“好吧!我也很久没回老家了。顺带回去看看也好!不过我先告诉你们,我的老家只有空屋子,没有人,所以吃的用的你们得自己带上!” “没问题!”众人高兴地说。 人生就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各自回家拿了点钱,买了些吃的用的,从成都车站上车,一路往宜宾市奔袭而去。 我、颜苏、张梦雪、蚊子、盖伦、焦皮、林星,以及大熊和他的女朋友莎莎。 大熊是我们寝室最早谈恋爱的人,也是我们寝室唯一一个谈恋爱的人。 掰着指头算算,离开河口村已经有四年之久了。 在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我时常会梦回故乡,梦见那片起伏的稻田,梦见那座老屋,梦见长满野草的河滩。还会梦见那滚滚不息的长江,甚至在梦中,还有爷爷最爱唱的《川江号子》在我的耳畔萦绕。 我的心情跟其他人的心情不一样,其他人都是带着出门踏青的喜悦和好奇,而我则是带着伤感和悲痛,所以一路上我显得有些沉默。 河口村还是没有变,只是多出了几幢两三层高的小洋楼。 微风拂过稻田,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熟悉的家。 回到那座魂萦梦绕的老屋,四年没有人居住,老屋显得有些破败。 这里,有着我童年的全部记忆,有着我和亲爱爷爷的快乐时光。 以往的这个时候,老屋的灶房就会升起袅袅炊烟,然后我和爷爷就会坐在小院中央,沐浴着夕阳,吃着简单的晚饭,只可惜那种温馨的画面一去不复返了。 推开老屋大门,吱呀,门板发出腐朽的声音。 一股阴风打着旋儿吹过,迎面扑来寂寥苍凉的气息。 看着那熟悉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我仿佛又看见爷爷坐在小院中央,一边抿着小酒,一边摇着蒲扇,跟我讲长江上的各种稀奇事,眼眶不知不觉变得湿润起来。 “小七,你怎么哭了?”颜苏问我。 我哦了一声,揉了揉眼睛:“刚刚有沙子吹进眼睛里面了!” 屋子里没有人气,但是东西还是保持着原本的模样,大家动手一起收拾,很快就把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 大熊伸着懒腰感叹道:“这里真是个避暑胜地,我说哥几个,要不咱们就在这里好好住上一个暑假吧!” 盖伦说:“小七,明天你带我们去看看长江吧?” 我点点头:“没问题!明天先到附近转转,黄昏的时候出船去看长江落日,保证那是你们一辈子都没见过的风景!告诉你们,那城市里的夕阳晚照,跟长江边上的夕阳根本没法比!” 第二天,我带着兄弟们到附近转了转,然后背着满满当当的零食在河滩上野营,玩到高兴的时候,还打了一场沙仗。大家嘻嘻哈哈,脱离了学校的束缚,尽情地享受短暂而美好的童年。 傍晚的时候,我在江边找了一艘渔船,带着朋友们出船去观赏长江落日。 江边经常停泊着很多渔船,我们家以前也有一艘,可是四年过去了,那艘渔船早已不知所踪。 这几个城里来的孩子从来没有来过乡下,也从来没有体验过乡下孩子的乐趣,他们坐在渔船上,兴奋的连连尖叫,对这里的一切东西都感到好奇。 盖伦激动地张开双臂:“啊,长江!你真的好长啊!” “小七,听人说长江里很多水怪,你看见过水怪吗?”林星问。 “呵呵,那都是杜撰的,没有见过!”我笑了笑,对林星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我心中在想,若是我把曾经在长江上的经历讲述出来,船上的人恐怕会疯掉吧! 太阳摇摇欲坠,将天空染成绯红色,在水天交接的地方拉出一条金线,红彤彤的脸蛋慢慢往水平面以下沉去,江面上泛起粼粼波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有点点白帆从夕阳下面缓缓漂过,这一切美得就像是画卷里的风景。 那几个城里来的傻小子全都被眼前的美景深深震撼了,一个个瞪大眼睛,仿佛要把眼前的景象永远地烙印在脑海中。 直到夕阳沉下水平面,夜幕开始笼罩天际,我们才摇晃着撸桨,恋恋不舍地往回走。 临近河边的时候,站在最前面的盖伦突然叫道:“你们看,那是什么东西?” 我们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上游漂下来。 那是一个长长方方的物件,在水里载浮载沉。 “像个大柜子!” “感觉是个箱子!” 众人正自议论纷纷的时候,颜苏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是一具棺材!” 棺材?! 众人的声音戛然而止,河风吹过,寂静无声。 “呀!那真是一具棺材!”大熊当先叫唤起来,声音中带着强烈的惊恐。 这些家伙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见过真正的棺材,所以在这种时候,一个个都被吓得不轻,焦皮和林星甚至抱在了一起,他们对于棺材这个东西,有着本能的畏惧心理。 在长江里经常都能见到泡胀的浮尸,但是棺材确实还是头一次见到。 不过长江里的稀奇事物太多了,突然出现一具棺材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有可能是上游被冲下来的呢?也有可能是从送葬船上不小心滚落下来的呢? 这很正常,我急忙圆舵,准备避开这具棺材,以免跟它相撞。夹乐央弟。 就在这时候,十数艘黑色的乌篷小船突然从朦胧的夜色中显现出来,在江面上组成了一个箭头阵型,速度飞快,看样子好像正在追逐那具棺材! 第两百九十三章棺中人 那十数艘乌篷小船就像十数支利箭,在江面上飞驰,他们的目标物很明确,就是那具漂浮的棺材。 我的注意力并没有停留在棺材上面。而是被那十数艘乌篷小船吸引了。 这种乌篷小船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是打渔子门派特有的船只。 也就是说,这些乌篷小船上面,是一群打渔子的杀手。 四年前的那个夜晚,就是这样一群混蛋在长江上面伏击了我们。 而就是在那个夜晚,爷爷永远地离开了我,消失在滚滚长江,再也未能回来。 我的双拳瞬间握拳,瞳孔里迸射出两道闪电,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乌篷小船的篷顶上插着黑色的标旗,上面有一个白色的渔网图案。河风将那面标旗吹得猎猎作响。 当张梦雪和颜苏看见那面标旗的时候,两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两人对望一眼,异口同声地叫道:“打渔子?!” 我点点头,指关节捏得劈啪作响。 打渔子的杀手为什么会追逐前面那具棺材? 棺材的主人究竟是谁? 棺材里面是否藏着某个打渔子想要得到的东西? 张梦雪面若寒霜:“小七,干吗?” 我明白张梦雪的意思,她想对这群打渔子的杀手动手。 我也很想动手,不过船上还有其他人,我还得顾及到兄弟们的安全性命。 但是我又不想这样眼睁睁的放过一群九流派的人,稍作计较,将张梦雪和颜苏拉到身边,附在她们的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阵。两人点点头,二话不说,飞身跃入了江中。 而我却像个没事人似的,摇着撸桨,划着小船,慢慢向前驶去。 “他们……怎么下水去了?”大熊奇怪地问。 “哦!她俩都是游泳能手。在比赛游泳呢!”我随口搪塞道。 蚊子看了我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不远处的江面上,突然有艘乌篷小船沉了下去,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小船就倾覆了。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乌篷小船沉入水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把这些乌篷小船往水里拉。 不过眨眼的工夫,这些乌篷小船全都沉入水中,无一幸免。 江面上传来惊呼声,变得混乱不堪。 大熊道:“那些人落水了,要不要去救他们?” 焦皮道:“你傻呀。凭我们的力量怎么去救?” 林星的声音有些发颤:“你们没觉得很诡异吗,那些小船莫名其妙就沉了,有水怪!有水怪!” 我摇着小船绕开那些家伙,撒出船上的渔网,兜住了那具棺材。然后将棺材慢慢拖回岸边。 那些打渔子门人如此稀罕这具棺材,也不知道这具棺材里面究竟有什么宝贝。 “是张梦雪她们干的?”回到岸边,蚊子悄声问我。 我点点头,没有隐瞒,反正隐瞒也瞒不了蚊子。 “那是些什么人?”蚊子问。 “仇人!”我咬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要我留下来帮你吗?”蚊子说。 我摇摇头:“不用,你先带着其他人回去,我在这里等等张梦雪和颜苏!” “回见!”蚊子冲我抱了抱拳,转身招呼着大熊他们往村里走。 大熊他们早就被这具黑漆漆的棺材吓得不轻,就算蚊子不招呼他们,他们也已经提前跑掉了,今天的落日看来必定会给他们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 河风习习,我独自站在河滩上,旁边是这具黑沉沉的棺材。 棺材表面覆盖着一层细密的水珠子,湿漉漉的,不断往下滴落。 等了一会儿,张梦雪和颜苏从水里冒出头来,慢慢回到岸边。 两人的娇躯都被浸湿透了,衣服紧紧黏在身上,衬托出婀娜的身段,如同两条破水而出的美人鱼。 “搞定了!”张梦雪说。 “一个也没留下!”颜苏冰冷冷地接口说道。状向私弟。 张梦雪和颜苏都是游泳高手,再加上她们现在的战斗力,那些普通的小喽啰根本就不是她们的对手,再加上出其不意,所以很容易就消灭了敌人。那十多具尸体随江逐流,有幸漂回打渔子总部的时候,估计也变成十多根大白萝卜了吧。 “那些打渔子的杀手刚才好像一直在追逐这具棺材?”张梦雪说。 我点点头:“我也看出来了!” 张梦雪摸着棺材,疑惑道:“他们为什么要追逐棺材里的死人?” 我想了想:“也有可能是棺材里的某件东西!” 颜苏插嘴道:“猜来猜去浪费时间,直接开棺不就知道了吗?” 我绕着棺材走了一圈,正准备动手开棺,忽听嚓的一声,一道寒光突然从棺盖上面冒出,我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往后退了一步。 定睛一看,那道寒光竟然是一把雪亮的剑尖。 棺材里怎么会冒出一把利剑? 难道是机关吗? 不等我回过神来,就听嚓啦一声响,汹涌的剑气飞泻出来,瞬间劈开了那具棺材,木板四散,一条黑影自棺材里面旋转飞出。 “小心啊!”我惊呼出声。 张梦雪和颜苏飞快后退,霍霍剑光贴着她们的脸颊飞旋而过,只差一点点,这两个漂亮的美人儿就被毁容了。 我又惊又怒,没曾想到棺材里不是装着死人,而是装着一个大活人。 想必刚才九流派所追杀的,便是棺材里的这个家伙吧! 我们差点就遭了这个家伙的道儿,心头不由得大为光火,直接拔出定尸笔就冲了上去,一招“苍松迎客”,朝着那个黑衣人招呼过去。 黑衣人身在半空,人如陀螺般急速旋转,这家伙也着实有些厉害,在下坠之际还能强行扭转腰身,堪堪避开定尸笔,从我的头顶上凌空飞了过去,稳稳落在我身后。 我看也不看,回身又是一招“穿云裂浪”刺出,定尸笔发出尖锐的啸音,就像划破天际的流星,带着一道金光刺向那个黑衣人。 黑衣人手腕轻抖,手中长剑发出奇异的嗡嗡声响,瞬间变成一条急速抖动的丝带,像是一条银色长蛇,凌空画出一个个防护圈,整个人却急速向后退去。 当当当! 一阵短兵交接,定尸笔与长剑碰撞在一起,金光和银光来回交错,两种光芒相互撞击成碎片,在黑暗中飞散开去。 那人突然定住脚步,声音中带着一丝惊喜:“耿小七?!” 我蓦地一怔,硬生生停下脚步,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夜色下,我和那个黑衣人对向而立。 我们几乎是同等的个头,只不过那人相比我而言,要稍稍显得削瘦一点。 那是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少年,留着长发,脑后扎了个马尾,脸庞轮廓非常俊美,再加上他那种漠然与骄傲的眼神,竟是一个风度翩翩,气场强大的美少年。 我在大脑里仔细搜索了一下,在我所认识的人里面,我是最帅的,不可能还有这么帅的家伙,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可是他为什么会喊出我的名字?我还没有红到这种人尽皆知的地步吧? “你认识我?”我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美少年,对这家伙实在没有半点印象。 黑衣美少年的回答更是令我抓狂:“你不认识我?” 我翻了翻鼻孔,冷哼一声:“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黑衣美少年冷笑两声:“这么些年过去,没想到你还是这副德性,一点都没变啊!” “别跟我套瓷实,到底是谁,速速报上名来!”我厉声喝骂道。 黑衣美少年上前一步,自黑暗中显现出他的身影,夜风吹拂起他的长衫,如旌旗般飘荡,发出猎猎声响。 他的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耿小七,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第两百九十四章兄弟聚首! 那五官,那神情…… 我浑身一颤,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熟悉又遥远的名字,难道是他?! 足足凝望了近一分钟。我突然失声叫道:“四喜!你是蔡四喜?!” 黑衣少年微微颔首,露出一抹冷酷的笑意:“你终于想起我了!” “嘿!”我一个箭步扑上去,一个熊抱亲热地抱住了蔡四喜:“好久不见!兄弟!” 这“兄弟”两个字,包含了多么沉重的力量,也许只有我和四喜最为清楚。 “好久不见!”四喜和我抱了抱:“不错嘛,几年不见,长得这么结实!” “你也不错!”我咧嘴笑了笑:“长英俊了不少,现在你的帅气只比我差一丢丢了……” 话音未落,后面传来嗷嗷呕吐声。 转头看去,只见颜苏和张梦雪正在弯腰呕吐,边吐边骂:“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我拍了拍四喜的肩膀:“看见了吧,像你这个样子只会招来骂声!你应该学习我,内涵低调,从不炫耀自己的优点!” 蔡四喜摇了摇头:“以前你可没有现在这样油嘴滑舌,不过有一点你没有变,我很欣慰!” “哪一点?”我蹶着屁股问。 蔡四喜扫了我一眼:“不要脸这一点!” “啊!忘记给你介绍了,这位是颜苏,你们见过面的!这位是张梦雪,她们都是我的……呃……好朋友!”我想了想,还是挤出“好朋友”三个字,因为我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定位我和她们之间的关系。 蔡四喜跟颜苏和张梦雪问了一声好。然后蔡四喜问颜苏:“伯父伯母他们现在还好吗?我特别怀念伯母做的菜……” “他们……不在了!”颜苏咬咬嘴唇,眼眸里泛起浓浓的伤感。 “不在了?!”蔡四喜一脸惊奇地看了看颜苏,又看了看我:“你们这几年没在落日村?” “哎!”我重重地叹了口气,不由自主露出哀伤的神色:“落日村早就没了,被九流派屠了村,我和颜苏躲过一劫。整座村庄的人全都……死了!” “九流派那群狗杂碎!”蔡四喜咬紧牙关,双目里似要喷出火来,一道剑气自剑尖划出,唰的在河滩上留下一条深邃的裂痕。 “说说你吧,你怎么……怎么在棺材里面?坐着棺材旅游?”我疑惑地问。 蔡四喜红彤彤的眼框里面泛起了泪花:“何家联合九流派,终于找上门来了!” “何家联合九流派?你说的可是长江巡江人五大家族里的何家?”我惊得差点跳起来。 蔡四喜点点头:“对!就是他们!何家暗中跟九流派的人联手,卢家和黄家都相继被铲除了!” “连黄家都被铲除了?!”我倒吸一口凉气,黄家的实力我是知道的,有钱有势,是五大家族里面的领军人物,没想到也已经覆灭了。 蔡四喜握了握拳头:“没办法。九流派人马众多,再加上何家的叛变,黄家寡不敌众,也无法得到其他几大家族的支援!” “草他妈的!”我一时怒极,爆出了粗口:“如此说来。我们遭到伏击的那晚,也是被何家出卖了行踪?” 蔡四喜点点头。 我的拳头捏的咯咯作响:“何家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为什么?为了称霸长江,为了成为长江的霸主!”蔡四喜愤恨地说。 顿了顿,蔡四喜又说:“你爷爷当初留给你的那颗珠子还在吧?” “在!我一直挂在脖子上!”我摸了摸脖子上的那颗珠子。 蔡四喜说:“何家好像也在寻找这颗珠子,一定要妥善保管,不能落入何家手中!据我义父说,五大家族的珠子里面,很可能藏着一个惊天秘密!但至于是什么秘密,谁也不知道,因为五颗珠子从来就没有合在一起过!” “狗日的叛徒!巡江人里面怎么会有这种败类存在!”我怒吼一声,定尸笔划出一道金光,将刚刚冲上河滩的水浪劈成两半。 “那群狗杂碎杀上门来了?那么……虎子叔呢?”其实我在问这话的时候,已经隐隐感觉到什么了。 果不其然,就听四喜说道:“义父跟那些人干了起来,打得天翻地覆。他让我独自逃跑,我不跑,他就打晕了我。醒来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装在一具棺材里面,顺着长江不知道漂流了多远。后来我发现有很多追兵在追我,我就藏在棺材里面,做好了殊死抵抗的准备!” 我吸了吸鼻子,强忍着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如此说来,虎子叔他……” “义父!”四喜突然哭喊出声,单膝跪在地上,左手按着膝盖,右手将他的夺魄剑深深插入地下。 我抿了抿嘴唇,转身看着黑漆漆的苍茫江面,眼泪终究还是没有忍住,顺着脸颊无声滑落。 我耿小七没有服气过什么人,除了爷爷以外,我最敬佩的就是虎子叔。 我不仅欣赏他超高的武艺,还欣赏他宽广的胸怀和行走江湖的个性,他是我心目中真正的英雄好汉! 很多时候我还在想,等我再长大一些,我就去找虎子叔,找蔡四喜,找他们好好喝一杯,跟他们讲一讲这些年来的故事。 可是,非常遗憾,再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人生无常,谁也不知道谁会突然离开谁,我们就像是浩瀚星空中的一粒尘埃,随时都可能消陨在星河中,无声无息。 我真不敢相信,爷爷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我。 同样,我也真不敢相信,虎子叔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我和四喜。状向尽技。 也许,在另外一个世界里,爷爷和虎子叔能够见面,他们还能对酒当歌,回忆他们在人世的那些日子。 “颜苏!小雪!你们回屋拿一些香蜡纸钱,再拎两瓶白酒过来!”我抹了一把眼泪。 颜苏和张梦雪理解我的心情,她们应了一声,转身往村里走去。 我和四喜并肩在河滩上坐下,潮水哗啦啦的轰鸣着,在黑暗的江面上拉起一条白色的线条。 “小七,我感觉你的功力进步了很多!”四喜说。 “那是!”我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你小子现在顶多也就是金丹境,而我已经进入元婴境了!比你高出一个等级!” “你怎么会进步的这么快?”四喜有些讶然。 “这事儿说来话长……”我跟四喜讲起了关于龙魂的事情,正自讲得眉飞色舞的时候,颜苏和张梦雪回来了。 我们点燃香烛,插在河滩上面,然后恭恭敬敬地跪在香烛前面,一边叩拜一边烧纸,一种哀伤的情绪在心头蔓延。 看着随风逝去的飞灰,如同燃烧的蝴蝶,一只只落在水面上。 我想,爷爷和虎子叔都能感受到我们的思念吧! 这一夜,就在这片河滩上,我和四喜举杯对饮。 河风微醺,醺醉的不知是谁的灵魂。 我跟四喜讲了很多很多,关于这几年来发生的所有事情。 四喜这几年的生活很单调,跟着虎子叔除了修炼还是修炼,所以他都是在听我说,说着说着我就流下泪来,太多的苦太多的委屈,我都想倾诉给面前这个兄弟! 到最后,我记不清楚自己喝了多少酒,也记不清楚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我只知道自己醉了,醉得很厉害,感觉天和地都在旋转。 四喜也醉了,我们就这样四仰八叉地躺在河滩上,睡梦中还挂着泪花。 天亮的时候,我接到了方教授打来的电话。 我包里的手机是随心颖送给我的毕业礼物,为了感谢上一次的救命之恩。 方教授在电话里面告诉我:“三天后,到酉阳龙潭古镇碰头,那里是土系巫师的墓冢所在!” 第两百九十五章龙潭古镇 在河口村待了两天,我便让几个宿舍兄弟返程。 大熊一脸的不乐意:“小七啊,你这里的生活别提多安逸了,我还想留下来住个一年半载呢!” “就是啊!小七。你这是在赶我们走吗?”焦皮叼着烟说。 “不是!我这边真有要紧事!以后有机会大家再来玩吧!抱歉!实在是抱歉!”我带着歉意说。 “好吧,小七既然都这样说了,我们就听主人家的吩咐吧!反正记着,哥几个无论在天涯海角,都是兄弟!”林星说。 盖伦擦着眼泪说:“以后有机会,你们一定要到英国看我!” 我不敢留他们下来玩,因为我担心打渔子的人会追到河口村。 另一方面,我的心里记挂着土系巫师的墓冢,所以损友们前脚刚走,我们后脚便动身前往酉阳龙潭古镇。 蔡四喜现在没地儿可去,所以只好加入我们的队伍。跟我们同行。 在得知女娲之魂可以打败九流派以后,四喜也显得很激动,表示会拼尽全力帮助我们。 为了节省脚程,我们在宜宾港上船,乘坐游轮前往酉阳。 酉阳全称酉阳土家族苗族自治县,位于重庆市渝东南,是出渝达鄂湘黔的重要门户,素有“渝东南门户、湘黔咽喉”之称。 我、四喜、张梦雪以及颜苏,都是长江边上长大的孩子,一路上也无暇欣赏长江风光,一颗心早已插上翅膀飞往酉阳。如果这次能够顺利找到土系巫师法杖。那我们就已经凑齐三支法杖了,开启巫国神宫将不再是梦。 我们下了船,乘车赶往龙潭古镇。 路上的时候,司机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跟大家唠嗑,吹得那叫一个玄乎其神:“你们知道这里为什么叫龙潭古镇吗?我告诉你们,在很多年前。这里有一个大水潭,在一次暴风雨过后,从水潭里面真的飞出了一条龙!当时很多村民都目睹了这个壮观景象,那是一条黑色的龙,在空中盘旋飞舞,而后撕裂开乌云,仰颈冲向九天之巅!” 那司机还有些文采,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评书段子,说的唾沫四溅,乘客们纷纷鼓掌吆喝。 但也有乘客提出了质疑:“司机大哥,这世上真的有龙?” 司机呸地吐了口瓜子壳:“有!怎么没有?!龙是有缘人才能看见的。你等凡夫俗子当然看不见!回到刚才那个话题,自从那个大水潭飞出真龙以后,那里就叫做龙潭。附近有许多村民听说了这件事情,都从四面八方赶来朝拜神龙。这里变得越来越热闹,人口也越来越多。后来逐渐从过去的小村落慢慢发展成了一个集镇,取名叫做龙潭镇。 你们还别说,大概是得益于真龙庇护,龙潭镇千百年来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据说在明清两代的时候,龙潭镇还出了好几个状元呢!” 张梦雪摇摇头:“这家伙可真会吹牛皮!” 我说:“不一定!也许这确实是件真事儿!龙潭镇风水不错,也是个藏龙卧虎之地。你忘记我们在金娃娃沱遇见的黑蛟吗?司机大哥刚才说的也有可能是蛟,不过这条蛟修炼得道,最后飞升成为了真正的龙!” 司机蹦嚓蹦嚓的咬着瓜子:“呸!呸!我给你们说啊,你们别以为我在吹牛,在龙潭古镇东面有座龙王庙,你们不信可以去看看,那座龙王庙的庙顶就是用龙鳞筑成的!全是黑乎乎的龙鳞,每个都有脸盆那么大,太阳光下鳞光闪闪,非常壮观。据说那些龙鳞呀,就是当年那条黑龙飞升时候落下的。人们把龙鳞拾起来,建了一座龙王庙,里面供奉着龙神雕像,香火一直很旺,而且特别灵验!” “真的吗?能保佑我发大财吗?”一个胖乘客问。 “能!” “能保佑我考上大学吗?”一个学生模样的少年问。 “当然能!” “那……那能保佑我生个儿子吗?”一个年轻孕妇摸着肚子说。 “也能!别说生儿子,就是你想生龙凤胎也行啊!哈哈哈!” 在司机大哥爽朗的笑声中,龙潭古镇到了。 一下车,我们就被龙潭古镇的迤逦风光迷住了。 这里山清水秀,空气宜人。 古镇自水潭上穿过,以明清两代的建筑为主,古色古香,浓浓的古韵扑面而来。 古镇的大街小巷均为石板路,其多梯坎。如禹王宫、庙宇、天主教堂、经院、书院等,公共建筑均以巨木作梁柱,院落间常见青砖花墙盖瓦,以石灰粉檐。 沿街一面全为店铺,开间大小不等,但庭院幽深,内有二、三重天井,后面作主宅或仓库,部份富裕商家内设亭阁花园,水榭戏台,廊廊回环,很有气派。 而且镇上还有多座极具土家族风情的民居建筑--吊楼。 这些吊楼形态美观,翘角飞檐,环绕成一个又一个大圆圈,就像一个个巨大的钵盂,跟明清古建筑交相辉映,让古镇更加充满了民族风情。 方教授他们还没有抵达,我们四人在古镇里面闲逛。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有很多贩卖纪念品和小饰品的特色商店,里面的东西非常招人喜爱,张梦雪和颜苏两个小女生逛得不亦乐乎。 临近黄昏的时候,方教授他们终于到了,大家碰了个头,感觉肚子饿得咕咕叫,于是在好心人的推荐下,找到了龙潭古镇的一家名小吃:李正元羊肉面。 面馆不大,装修的很精致,很有古风,食客络绎不绝,空气中飘荡着浓浓的羊肉味,馋得人口水长流。 这道名小吃是店主李正元用其一生的心血,在三十年代期间所创,主料是武陵当地的山羊肉,肉用山泉水浸透,切片后入锅、旺火炒,加土酒烧,放入辣椒、八角、茴香等掺水煮沸成臊子。待面条煮熟,将臊子舀于面条上,再加以香菜即可入口。特点是毫无羊肉腥味,肉质鲜嫩爽滑。其品牌在当时名躁一时,闻名于渝鄂湘黔四省边区,其孙李国权得其真传,并将其手艺一直保留至今。状向役血。 我们每人都点了一大碗面条,吃的呼噜作响,面条的味道确实非常棒,令我们胃口大开。 方教授是个聪明人,吃完面条,把筷子一搁,跟老板李国权闲聊起来,顺便打听一下龙潭古镇的情况:“李老板,这龙潭古镇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今天刚来此地,劳烦老板给推荐推荐!” 李国权解下围腰,搓了搓手:“镇上有文昌宫、天后宫、轩辕宫、禹王宫、万寿宫、火神庙等古建筑,画栋雕梁,飞檐翘角,秀丽壮观。然后还有黄龙上滩、猫儿镇潭、仙人挂榜、懒蛇下山、罗汉岩像、二龙滚江、龙洞堡山等风景名胜,景色优美,风光迷人。另外,还有浓郁的民族风情,譬如火树银花,鸭子龙、脱节老龙、火龙与狮子灯、篷篷灯、花灯、牌灯并驾齐驱,翩翩起舞,热闹非凡!这些都是咱们龙潭古镇的特色!” 李国权不愧是老本地人,讲起龙潭特色来头头是道。 方教授点点头:“那……这里有没有什么不能去的地方?这里本身就有少数民族,有没有什么少数民族的禁地,是我们不能去的,你给我们讲讲,免得我们不懂规矩!” 我算是听出来了,方教授这是在开始套话了,如果有这类奇怪的禁地,那我们务必就要去看看,有怪事儿发生的地方,才有可能是巫师墓冢。 李国权想了想:“其实这里的少数民族都很热情和睦,不用担心!如果硬要说不能去的地方,可能只有一个!” 第两百九十六章喷血的古井 “哦?在哪里?”方教授问。 李国权说:“不要去龙王庙后院!” “为什么呢?”方教授奇怪地问,我们全都支起耳朵听。 就听李国权说道:“龙王庙后院有口古井,听说那口古井有点……邪门!” 现在天色还没黑呢,但是听到李国权这么一说。我们都有些毛骨悚然。 方教授扶了扶眼镜:“李老板,那口古井……到底怎么个邪门法?” 李国权四处张望了一下,走到我们的桌旁,压低声音道:“你们有所不知,那口古井……会喷血!” 啊?! 我们惊疑地看着李国权,心中惴惴,会喷血的古井?! “哦?这事儿可真是奇了,说来听听!”方教授正色道。 “可不是奇了!那口古井有些年头了,在修建龙王庙之前,就有那口古井。当时修建龙王庙的时候,找风水先生看过。风水先生不让填埋那口井。说那口井是龙眼,若是填埋了,龙王爷会发怒。状名医亡。 后来龙王庙修建起来,前往龙王庙的香客听说后院有个龙眼,都纷纷来祭拜那个龙眼,经常都有人把大量的元宝蜡烛丢在龙眼里面。说来也怪,那些丢进去的元宝蜡烛往往第二天就没有了,就像被什么东西吃了一样,香客们对这个龙眼更加深信不疑,认为是龙神接受了他们的朝贡。 可是后来,连续发生了几件怪事,那口古井就逐渐被荒废了!” 说到这里,李老板捧起他的茶杯。咕咚咚喝了一大口。 我们都被这个龙眼的故事吸引了,催促着李老板继续讲下去:“后来发生了什么怪事儿?” “具体有几件怪事儿我记不清了,反正我知道有三件事情流传最广。 第一件,明朝的时候,那时候的地方政府对这个龙王庙很重视,因为那龙王庙的龙神雕像是鎏金的,上面还镶着一些玉石翡翠,为了预防盗贼,所以都有卫兵轮流值守。 那是一个月圆之夜,两个卫兵喝了点酒,大概是兴致所至。竟然跑到龙眼边上去撒尿。 两人正尿得欢畅的时候,忽然有一张血淋淋的人脸从井口下面冒出来。 其中一人反应快,吓得屁滚尿流。连头都不敢回。 这人吓得酒也醒了,赶紧找到其他卫兵,重新回到古井边。 但是当他们回到古井边的时候,发现之前那个同伴已经不见了,井口边缘留下一个诡异的血手印! 卫兵头子命令两个卫兵下井去看看,两个卫兵其实不敢去的,但是没有办法,只得举着火把,硬着头皮钻进井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两个卫兵就像石沉大海一样,没有半点回应。 卫兵头子觉得不太对劲,又命令两个卫兵下去查看情况,这一次为了安全起见,还在两个卫兵的腰间捆上绳子,如果遇到危险,就让卫兵拉扯绳子,上面的人就迅速将两人拉出古井。 这两个卫兵也硬着头皮下去了,跟前两人一样,这两人下去之后,也是没有半点声音。 卫兵头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赶紧叫人拉绳,绳子一拉上来,众人都倒吸口凉气,那两根绳子竟然断了,绳头还有血迹。 可怜那下去的四个卫兵,竟然连一个都没有活着爬出来。 后来,再也没有人敢下去了,古井闹鬼的传闻不胫而走。 当地知府后来让工匠做了一个围栏,严禁任何人靠近那口古井!” 说到这里,李老板习惯性地喝了口茶。 我们都听得入了迷:“后来呢?后来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板,两碗羊肉面!”有食客在点单。 李国权起身系上围腰:“我去煮两碗面,回头再给你们继续讲!” 每天这里来往的食客众多,李国权也是一个健谈的人,煮完面条以后,李国权又回到我们的座位上,右手比出两根手指:“这第二件事情发生在清朝乾隆年间,清朝的时候拆除了古井四周的围栏,人们又开始继续往古井里进贡。 有一天夜里,趁着值守的卫兵不注意,几个半大孩子偷偷溜进龙王庙后院,他们商议着要去龙眼里探险。 一个带头的孩子当先钻进井里,后面的孩子陆续钻了进去。 刚刚钻了不到一半,漆黑的井底下面突然出现了好几张人脸。 那几个孩子当场就被吓懵了,尖叫着往外爬。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些人脸张嘴咬住孩子们的脚踝,把那几个孩子全部拖入井底,无一生还。 在之后的很长时间里,每到半夜,据说都能听见古井下面传来孩子呜呜咽咽的哭泣声!” 天色隐隐有些擦黑,晚风吹进来,有种莫名的凉意。 “还有呢?第三件事情是什么?”我们迫不及待地问。 李国权道:“其实跟这两件事情也差不多,发生在清朝末年,本地知府的小妾怀了孕,带了几个仆人半夜里去拜祭龙眼,祈求生个儿子。因为大太太不喜欢这个小妾,哪里准她跑去祈福生子,所以小妾只能半夜偷偷摸摸出门。 这个小妾也是太虔诚了,拜祭完毕以后,还端着自己亲手做的桂花糕走到古井口,想请龙王吃她的桂花糕,结果就听一声惊呼,仿佛有股莫名的力道,将那小妾拉入古井。 仆人们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跑过去,但是为时已晚,他们只看见一团黑影将小妾拉入了井底深处,井底下面萦绕着小妾凄厉的惨叫声! 那小妾生的貌美如花,深受知府喜爱,居然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这让知府大为光火。于是一道令旨传下来,命人去封了那口古井。 知府的决定招来很多人的反对和抗议,人们都说那是龙眼,不能封,否则龙潭镇会出大事的。 知府早就气昏了头,哪里顾及众人的反对,命令工匠打造了一块几百斤重的青石板,将那井口堵住了。 第二天,人们发现青石板上面有血迹,那血水沿着井口边缘流到地上,散发着浓浓的恶臭。 人们觉得不可思议,挪开青石板,古井下面就没有鲜血涌出来。 再次压上青石板,又有诡异的鲜血涌出来。 人们都说,那块青石板把龙神压伤了,很多人到知府门口请愿,请求挪开青石板,但知府大人不为所动。 说来也怪,也不知道是不是遭了报应,不出半月,那个知府大人竟然无缘无故在家中暴毙身亡! 自此以后,古井闹鬼的传闻愈演愈烈,前来拜祭的香客越来越少。 再加上日后的战乱,别说古井荒废了,就连整座龙王庙都荒废了,龙神雕像上的那些宝石翡翠也早都被盗贼土匪掠夺了。 时至今日,虽然修缮了龙王庙,但是后院的那口古井却是无人管理,早已是荒草丛生!” 和李国权闲聊了一会儿,付过面钱,众人走出面馆。 天色已黑,我们需要先找个歇脚的地方。 李国权给我们推荐了一家客栈,是他亲戚开的,报李国权的名字可以打点折扣。 那家客栈有个霸气的名字:龙门客栈! 也许是这个名字的原因,所以这家客栈在龙潭古镇的知名度很高,不多会儿我们便找到了这家客栈。 很漂亮大气的一座客栈,古色古香,全木制结构,廊柱飞檐,雕梁画栋,跟古代的客栈一模一样。屋檐下面挂着大红灯笼,在夜风中微微晃动。门口挂着一块大木牌匾,上书龙飞凤舞的四个字:龙门客栈! 客栈的环境很不错,清新雅致,木床,木几,木窗棱,桌上还摆放着八角方罩灯。 推开窗户,可以看见客栈后面碧绿色的水潭,一条小溪从下面潺潺流过,那流水声并不觉得叨扰,反而催人入眠。 第两百九十七章夜袭 我“不幸”地和四喜同住一间客房。 “跟我住一屋,你好像不太高兴呀!”四喜一眼就洞穿了我的内心。 我撇撇嘴:“男人跟男人睡一块,好别扭!” 四喜道:“其实你应该感激我,要不然今晚你真的很难抉择。到底要跟张梦雪还是跟颜苏同住一间呢?” “下流!我才没有想过这种问题!”我红了脸,转身走进卫生间洗漱起来。 冲完凉出来,我让四喜去洗澡,却发现四喜趴在窗棱子边上,神情凝重地看着外面。 “哟,你这是在偷看哪家姑娘洗澡呢?”我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过去。 “嘘!你才偷看姑娘洗澡呢!”四喜头也不回地说。 “嘿!那你在看什么来着?”我走到窗户前面。 四喜说:“我在看那艘船!” 从窗棱的缝隙看出去,可以看见水潭上面停泊着一艘花船,绫罗绸缎,古色古香,还有身段婀娜的戏子在上面咿呀咿呀的唱着小曲儿。 “你这家伙,还说不是在看女人!”我伸手戳了戳四喜的脑袋。 四喜皱眉道:“你不觉得那艘花船有些古怪吗?” “怎么古怪了?”我疑惑地问。 四喜道:“还记得我们在长江遭遇伏击的那晚上吗?高台门就是乘坐的这种花船!” 我微微一惊:“你的意思是……那艘花船有可能是高台门的人?” 四喜点点头:“不敢确定。我只是说有可能,大概是我被人追杀之后,所以行事更加谨慎小心吧!” 那艘花船行驶到客栈下面,依稀能够听见花船上面传来的琵琶声,宛如山泉叮咚。 “嘿,这里睡觉还提供催眠曲服务吗?”我感觉有些奇怪。 话音未落,就听屋顶上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仿佛有人从屋顶上跑过。 我们住的是三楼,那些脚步声虽然轻微,但却逃不过我的耳朵,就像一群老鼠,呼啦啦从房顶上跑了过去。 我和四喜对望一眼,直觉告诉我们。那是人的脚步声! 我也觉得不太对劲了,闪身来到桌前。呼地吹灭了灯罩里的油灯,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 哗啦! 屋顶上方传来极其细小的声音,一块瓦片被轻轻移开,露出一个指甲壳大小的窟窿。 紧接着,一支竹管形状的东西从窟窿里悄悄伸了进来。 一股奇怪的紫色烟雾从竹管里面喷出来。 四喜微微一怔,低声道:“紫气东来!” “紫气东来是什么东西?”我疑惑地问。 四喜道:“别说话,是一种迷烟!” 迷烟?! 狗日的,居然用这种下三滥手段。 我屏住呼吸。捂着鼻子,迅速往后退开一步。 不过片刻,整座客栈仿佛陷入了一片沉寂,再也没有半点声响。 我将毛巾浸水绑在脸上,又递给四喜一张毛巾。 幸亏四喜多留了一个心眼,要不然我们就在睡梦中不知不觉被迷晕了,连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门外走廊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像是上来了很多人。 紧接着,就有人影倒映在格子门上面。 我和四喜一左一右,分别在门口潜伏下来。 房门推开,两个黑衣人走了进来,手中的弧月刀闪烁着寒冷的光。 我和四喜同时从角落里窜出来,抓住两个黑衣人的脑袋使劲一掰,颈骨传来咔嚓脆响,他们的脑袋被扭了一百八十度,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 我和四喜同时闪身扑出房门,后面的两个黑衣人被我俩撞飞出去。 我翻身爬起来,只见走廊里出现了影影绰绰的人影,还不断有人影从两边的楼道涌上来。 “起来!快起来!有人偷袭!”我扯着嗓子大叫,然后挥舞着定尸笔,劈飞两个黑衣人,如同一颗炮弹,砰地炸破了隔壁屋子的房门。 刚刚滚入房间,一道银光直袭我的面门。状私圣弟。 “是我!”我大叫一声,在间不容发之际低下脑袋,那道银光贴着我的头皮飞射过去,没入了后面一个黑衣人的心窝。 咣当! 弧月刀落在地上,那个黑衣人捂着心窝颓然倒地。 我翻身爬了起来,但见颜苏站在窗户边上,刚好拉过淡绿色的长衫,包裹住曼妙的身躯,露出一大截雪白的长腿,性感的不可方物。她的身上香喷喷的,头发还有些湿润,明显是刚刚洗完澡,如同一株在黑暗中绽放的出水芙蓉。 刚刚张嘴喊了一嗓子,吸入了一些“紫气东来”,那迷烟的药劲确实很猛,我的眼前陡然模糊了一下,脚下打了个踉跄,险些滑倒。 颜苏天生具有抗毒体质,这迷烟好像对颜苏没有半点作用。 颜苏轻移莲步挡在我面前,雪白的长腿将一个扑上来的黑衣人踹得向后飞了出去。 “小……小雪呢?”我甩了甩晕眩的脑袋,喘息着问。 “还在卫生间!”颜苏说。 “我去救她出来!”我转身想要冲向卫生间,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冲不过去。 四周人影晃动,刀光霍霍,九流派为了今夜的突袭,组织了大量精锐人马对付我们。 妈的! 九流派的势力果然遍布天下,我们不知道在哪里就被九流派的人盯上了。 颜苏抬手打出一蓬扁鹊针,寒星点点,如同一场绚烂的流星雨。 “啊呀呀--”数个黑衣人惨叫着倒在地上,在颜苏面前倒成一个半弧,每个人的身上都插着好几根扁鹊针。 “小七!快走!”颜苏拽了我一把。 “可是……小雪还在里面……”我急得嗓子眼都在冒烟。 颜苏沉声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若是不走,连你自己都会被困,拿什么去救小雪?” 我咬咬牙,怒吼一声,定尸笔划出一道金色弧光,生生劈飞了两个头颅。 两具无头尸体站在我的面前,断颈口突突突地喷着血泉。 后面的敌人有些吓住了,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趁着敌人愣神之际,我转身牵着颜苏的手,一脚踹开木头窗户,纵身从三楼跃了下去:“颜苏,我们走!” 之前我就看见那艘花船停在客栈下面,所以在跃出窗户的时候,我已经算准了会落在船上。 身在空中的时候,我紧紧环抱着颜苏,将自己的身体当做肉盾。 咚的一声! 我们砸破了花船上的顶棚,落在一张软绵绵的大床上面。 那是一张圆形的红色大床,四周还挂着绫罗幔帐,烛光晃动,把房间映照成暗红色,充满了暧昧的气氛,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有些微醺。 我皮厚肉糙,这一下也没摔着,只是有些憋气,眼前一阵阵发黑。 颜苏斜躺在床上,雪白的长腿和红色的被盖交相辉映,衬显的美艳无比。 一阵咯咯的娇笑声突然从背后传来:“哎哟,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唷!” 那声音妖声妖气,有些刺耳。 我翻身腾空而起,定尸笔已然握在手里:“什么人?” 只见房间的花园里面坐着一个美艳的中年妇人,脸上的妆画得很浓,尤其是眉梢那一对凤眼,更是画得勾魂夺魄。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肩膀上,随着夜风轻轻拂动。她身穿一件大红色薄纱,里面的曼妙娇躯若隐若现。雪白的玉颈下面,还能看见一抹勾人心魂的小红肚兜。 美妇人的怀里斜抱着一把琵琶,气质飘飘,很有古代美女的韵味。 十根雪白纤细的手指在琵琶上面轻轻一划拉,悦耳的乐曲声随之响起,充满古韵。 婉转的乐曲戛然而止,但听那美妇人幽幽说道:“在下高台门四大台柱子之一,惋红衣!” 第两百九十八章琵琶美人:惋红衣! 那惋红衣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浓浓的熟女风情,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勾魂夺魄,我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脏话想要问候她的,但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不管怎么说。惋红衣还是如同仙子般的存在,用喷大粪般的脏话去问候她,好像有些下不了心,总觉得不太好。 而且,实话讲,这一刻我有些走神了。 是的,走神了。 我被惋红衣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场深深吸引了。 那是一种天然的,女人对男人的吸引。 嗖! 一缕劲风划过我的脸颊,一道闪电般的寒光飞向惋红衣面门。 颜苏出手了,从红床上一跃而起,玉手一扬。指尖泛起一抹寒光,扁鹊针破空而出。 惋红衣美目一凛,厉声呵斥道:“小丫头,你的速度太慢啦!” 说话间,惋红衣手指一拨琴弦,一根琴弦从琵琶上激射出来,就像鞭子一样,唰地抽在扁鹊针上面。 扁鹊针失去准头,贴着惋红衣的脸颊飞射进黑夜中。 惋红衣突然扬起嘴角,马上就跟没事人似的轻轻一笑:“小丫头,让姐姐来指点你一二吧!” 惋红衣虽然是笑着说的这句话,但是口吻却充满阴毒的意味。 而且她的岁数还自称姐姐,确实有够妖怪的。 惋红衣收回琴弦。左手抱着琵琶,右手五指在琵琶上快速扫过。发出一阵古怪的乐声。 然后我们惊讶地看见,五道音波从琵琶上面凌空飞旋而出。 音波并不是无形的,而是呈现出真气状的实体,亦幻亦真,犹如飞旋的半月弯刀。 我扬起定尸笔,在身前迅速划出一个金光闪烁的“人”字,两把音波刀被定尸笔挡开,竟然还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响。两把音波刀飞旋出去,直接劈飞了两扇窗户,可见劲道之大。 而另外三把音波刀,分别从我身体两侧以及头顶飞旋掠过,旋转着斩向颜苏。 颜苏腾空旋转而起,长衫飞舞,美得如同仙子:“璀璨星空!” 与此同时。无数的寒星自袖口中飞射出来,如同一张星星点点组成的网,挡在身前。 颜苏就像天上的仙女,水袖一甩,便幻化出了美丽星河。 我心中惊叹:“这一手‘璀璨星空’简直是绝了!” 那三把音波刀劈砍在璀璨星空上面,一阵飞旋过后,发出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响,飞溅起团团火星,直至真气散尽,消失的无影无踪。 惋红衣微微一怔,不由自主地扬起弯弯的柳眉,面露惊异之色:“咦?!两个小娃娃,年纪不大,本事却不小嘛!” 颜苏从半空中落下来,厉声说道:“那就让你见识见识我们的本事!去吧,天罗地网!” 颜苏十指尽数张开,无数的寒星刺破空气,朝着惋红衣飞射而去,发出尖锐的啸音。 这些扁鹊针组成了一张大网,想要将惋红衣兜在其中。 无数道寒光划过我的眼帘,我的心里突然微微一动,因为我在这些寒光之中,乍然瞥见了一缕金光。 “哼,你这小婆娘!”惋红衣此时已经不能淡定了,不能像刚才那样摆出高雅的气质。身为高台门四大台柱子之一,居然被两个小娃娃逼到手足无措的地步,惋红衣完全被激怒了,直接爆了粗口,从刚才的“小丫头”瞬间变成“小婆娘”。 惋红衣十指如飞,飞快地弹着琵琶,无数的音波刀从琴弦上飞旋出来,迎向劈头盖脸而来的“天罗地网”。状私助亡。 当扁鹊针迎上音波刀,两股真气相互碰撞激荡,房间里顿时变成了一个无形漩涡。 只听叮叮当当声响不绝于耳,扁鹊针和音波刀相互撞击后四散飞溅,空中爆裂起一串串火花,就像放鞭炮一样。 恰在此时,听见打斗声的高台门杀手纷纷冲上来,刚一拉开房门,就听惨叫声此起彼伏,一团团血雾在人群中爆裂四溅,一大群杀手就像风吹的麦秆,哗啦啦一片倒了下去。有的人身上插满扁鹊银针,变成了一只血刺猬。而有些的身上则被音波刀切出无数条血口子,全身上下没有一寸完好的肌肤。 门口摧枯拉朽倒了一片手下,惋红衣又惊又怒,已经把手指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 突然,一缕金光穿过点点寒星,穿过海浪般的音波刀,唰地射入琵琶,没进了惋红衣雪白的指尖。 “啊呀!”惋红衣突然惊呼一声,手指乱了节奏,琵琶上的琴弦啪地断了一根,音波刀再也无法成形,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哐当! 琵琶滑手落在地上,惋红衣退回两步,背靠护栏,面上一阵青一阵白。 她惊惧地举起左手,只见左手的中指尖上渗出一颗血珠子。 惋红衣惊讶地叫喊起来:“小婆娘,这是什么暗器?” 颜苏轻轻一甩长衫,露出性感的大长腿,嘴角挂着阴冷的笑容:“那不是暗器,那是金蚕蛊!” “什么?!”惋红衣大惊失色,虽然她没有见识过金蚕蛊的厉害,但她多少也听说过金蚕蛊的威名,顿时闻之变色。 我微微一怔,心中不由得对颜苏称赞不绝。 颜苏刚刚用了一个小伎俩,在放出扁鹊针的同时,顺带悄悄放出了半寸金。 惋红衣的注意力都被漫天的银光吸引,哪里去注意那一缕淡淡的金光。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漫天飞射的扁鹊针其实都是假象,真正的杀招就在那一缕金光上面。颜苏成功用扁鹊针分散惋红衣的注意力,将半寸金射入惋红衣体内。 随着年纪和阅历的增长,颜苏的战斗力也变得越来越强,她头脑灵活,能够想出很多绝妙的杀招,令人防不胜防,这也是养蛊人必须具备的天赋。 “什么金蚕蛊?你怎么会有金蚕蛊?想要吓唬我吗?”惋红衣定了定神,咬着嘴唇大声喝骂。 颜苏上前一步,冷冷说道:“你可以抬起手臂看看,有一条金线已经蔓延到你的上半截胳膊了!” 惋红衣大惊失色,慌忙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臂,果然看见一条金线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往上蔓延,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沿着她的胳膊游走。 惋红衣情知不妙,这个女人也颇为生猛,用足尖挑飞琵琶,一把抓在手里。然后拉出一根琴弦迅速缠绕在自己的左边胳膊上,牙关一咬,屈指一拉琴弦,锋利的琴弦就像刀子,嚓的斩断了自己的胳膊,鲜血从断口处喷涌出老高,惋红衣发出撕心裂肺的凄厉叫声:“啊--” 一条雪白的断臂吧嗒一声掉落在地上,切口处非常光滑整齐。 那是一条美丽的手臂,半寸金从手臂里面钻出来,嗡嗡在空中盘旋一圈,朝着颜苏飞了回去。 我倒吸一口凉气,心中还是有些佩服惋红衣的勇气。 惋红衣捂着断臂,脸色惨白地斜靠在护栏上面,长长的头发遮住半边脸颊,她的眼眸里射出两道阴毒的光,只听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两个逼崽子,今晚你们休想活着下船!” 惋红衣话音刚落,一大波高台门杀手冲上船顶,将我和颜苏团团围住。 这些高台门杀手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脸上画着五彩缤纷的油墨,就像一群从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鬼,模样甚是吓人。 我和颜苏背靠背被困在垓心,我抬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花船早就驶离了龙门客栈,顺着溪流远远漂走。 岸上不远处,一座庙宇在夜色的笼罩中,散发出暗淡的光亮。 我用手肘悄悄撞了一下颜苏的后背,低声说道:“看见那座庙宇了吗?我们逃到岸上去!” 第两百九十九章龙王庙 四周的水潭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乌篷船,就像一大群黑鱼,将花船团团围住。 那些乌篷船上插着标旗,上面是白色的渔网图案。打渔子的这些混蛋就像跗骨之蛆,哪里都有他们的踪影,老子以后对付九流派,第一个就要灭了打渔子。 “杀了他们!”惋红衣厉声呵斥。 那些高台门的戏子怪叫一声,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 乒乒乓乓! 一阵短兵相接,我和颜苏背靠背,不断地旋转移动,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对付四周的敌人,这样避免敌人从背后偷袭,这种战术在以少敌多的情况下尤为管用。我们不能被冲散开,否则就会四面受敌。落入敌人的包围圈中。 呀! 一个白脸戏子挺身而出,手持红缨枪,将那枪头抖动得嗡嗡作响。 长枪如同出洞灵蛇,化作一道流光,呼啸着刺向我的胸口。 也许在普通人眼里,这一枪快如闪电。 但是在我的眼里,这一枪太慢了,慢的甚至能够看见出枪的轨迹。 我侧身一闪,用胳肢窝夹住了尖锐的枪头。 白脸戏子微微一怔,不等他反应过来,我猛地发声喊,将那红缨枪生生压弯。 然后,我突然松开手臂。 红缨枪呼地反弹回去。带着一股劲风,横扫在白脸戏子的胸口上。 白脸戏子闷哼一声。嘴里鲜血狂喷,向后倒飞出去,压倒后面一片人。 包围圈登时打开了一个缺口,我回手拉着颜苏,径直冲出缺口。 惋红衣惊怒交加,大声叫骂道:“混蛋!拦住他们!” 呼! 劲风声大作,一个体型矮胖壮实的戏子,扬臂甩出流星锤。 流星锤果真是疾如流星。只见寒光闪烁,已然凌空飞至我们面前。 “颜苏,小心!” 我的手臂猛然发力,将颜苏一把护在怀中。 砰! 一声闷响,流星锤击中我的右肩,我也不知道肩胛骨有没有碎裂,差一点点定尸笔就脱手飞了出去。 剧痛感如过电般袭遍全身。流星锤上面密布尖锐的利刺,就跟铁刺猬一样,在我的肩膀上留下密密麻麻的血孔,鲜血一下子就飚射出来。 我的右半边身体瞬间失去了知觉,同时也失去了平衡,就像折翅的鸟儿,带着颜苏倾斜着坠入水中,飞溅起老高的浪花。 我沉入水中,水里一片冰凉,黑漆漆的。 我本来水性也不是非常好,这下半边身子都不能动弹,整个人就像秤砣一样往下坠,一直坠入看不见底的黑暗中。 突然,一只手拉住了我,我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是颜苏! 颜苏拉着我,迅速冲破水面。 刚刚浮出水面,一把弧月刀便当空劈砍下来。 刀锋还未触及颜苏的头顶,那个打渔子杀手已经翻身滚入水里,他的咽喉处插着一根扁鹊针。 “起!”颜苏大喊一声,用力将我提出水面,飞身落在面前这艘乌篷船上面。 许许多多的乌篷船从四面八方靠拢,我忍痛举起撸桨,左半边身体还能动弹,我拼命摇着撸桨,乌篷船朝着岸边飞快驶去。 两艘乌篷船从左右冒出头来,想要逼停我们的船。 我驾船从两艘乌篷船中间硬撞过去,船上的两个黑衣人扑通扑通落入水中。 颜苏站在船头,湿漉漉的长衫包裹在身上,娇躯显露无疑。 她双手飞扬,不断射出扁鹊针,指东打西,每一根扁鹊针射出,必有一个打渔子杀手哀嚎着掉入水中。 只听扑通扑通的水声,那些打渔子的杀手就跟下饺子一样,前仆后继地掉入水里。 我们杀出重围来到岸边,颜苏转身将我搀扶上岸。 后面不断传来喊杀声,九流派的人没有打算就此放过我们,我们沿着青石路飞奔。 古镇的街道上非常安静,只有门口的几盏灯笼映照出凄凄惶惶的光亮。 “小七,你还好吗?”颜苏问。 “死不了!”我捂着肩膀说。 颜苏回头看了一眼:“九流派的人在后面穷追不舍,我的扁鹊针也差不多用完了,看样子得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颜苏停下脚步,刚好看见一家院落。 颜苏上前叩响门环:“有人吗?有人吗?” 不一会儿,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婆子站在门口,浑浊的眼睛警惕地看着我们。 “婆婆,我朋友受了点伤,能否让我们进屋……” 砰! 颜苏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铁将军拒之门外。 老婆子关门关的很用力,上面的尘灰都扑簌簌掉落下来。 颜苏怔怔地看着我:“不是说这里民风热情吗?怎么会这样?” “现在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冷漠,求人还不如求自己呢!”说到这里,我努了努嘴:“那里不是有座庙宇吗?去庙里躲一躲!” 我俩跑到那座庙宇前面,庙宇四四方方,散发着古朴的气息。 夜色下的古庙宇,有种磅礴的气势和沧桑的轮廓。 庙宇门口点着两盏八角风灯,借着风灯的光亮,我们看见大门口的牌匾上写着三个朱红色大字:龙王庙! 龙王庙?! 我和颜苏对望一眼,眼神中露出一丝讶异,没想到我们居然跑到龙王庙来了。 之前面馆老板李国权给我们讲的故事,就是这座龙王庙后院的古井,故事挺吓人的,不过对于故事的真实性,我还是相当怀疑的,毕竟为了增加风景名胜的神秘感,很多地方都会编造一些虚构的故事来烘托这座神秘感,如果说这里只是一座老百姓修建的普通龙王庙,没有那么多的奇诡传说,还会有那么多游客来这里拜祭吗?这是一种营销手段,久而久之,就算是假的,也被吹成真的了。 我们信步走进龙王庙,回身关上大门。 龙王庙中央是大殿,名曰“龙王殿”,四周环绕着八根红木大圆柱,高大气派,每根圆柱上面都雕刻着奇花异草,祥云瑞兽,把这里打造的就像天宫一样。 龙王殿的正中有一尊巨大的石像,那便是龙神雕像。 石像高达十米,几乎与庙顶同等高,站在石像前面仰望,顿觉高大磅礴,我们在这石像脚下,显得非常渺小。状私团巴。 这尊龙神石像采用的是拟人化手法,龙神并不是一条龙,而是一个龙头人身的神仙。身体是人类的身体,穿着气派的龙袍,打扮的就像皇帝。那颗龙头也是龙须飞扬,威风凛凛,充满傲世天下的霸气,让人凭空生出一种想要拜祭的感觉,说明龙神石像的气场确实非常强大。 龙神石像前面有个介绍牌匾,原来龙神石像最以前的时候,两颗龙眼是用两颗足有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镶嵌的,一到夜晚还要闪闪发光,非常神奇。而在这龙神石像的龙袍上面,还用上了鎏金的金线,以及数十颗翡翠宝石,熠熠生辉,华贵无比。 只可惜,在民国战乱的时候,这些稀世珍宝都被重庆当地的一个军阀给搜刮干净了。 大门外面传来追杀声,紧接着,就听见撞门的声音,一大群九流派杀手冲入龙王庙。 我和颜苏见势不妙,迅速穿过龙王殿,到了后院。 龙王殿与后院之间隔着一道防火墙,跟龙王殿里的景象比较起来,后院完全是迥然不同。 整个后院都被废弃了,一片荒草丛生的破败景象。 阴风吹过,那些荒草丛就哗哗作响,荒草弯下腰,现出草丛中央的那口古井,传说中会吃人,会流血的诡异古井! 那口古井就像张开的嘴巴,正对着天空,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身后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我和颜苏对望一眼,然后目光同时投向草丛里的那口古井。 第三百章古井下的人影 唰! 我和颜苏疾步来到古井边上。 古井下面黑漆漆的,站在古井上一眼望不到底。 阴风从井口倒灌上来,发出鬼魅般的啸声,隐隐仿佛夹杂着小孩的叫喊。还有女人的哭泣声。 我不禁联想到之前面馆老板讲的故事,一阵毛骨悚然。 “大家到处找找,连两个小孩都解决不了,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 “他们肯定在这龙王庙里面,那边有个后院,你们去后院里看看!” “妈的!我就不相信他们能插上翅膀飞咯!” 脚步声由远及近,朝着后院而来。 我和颜苏没有多言,直接钻入古井。 现在这口古井,是我们唯一的藏身之处。 古井已经荒废了,里面很干燥,都没有水汽。所以井壁上也没有生长苔藓。 我和颜苏就像两只壁虎,贴着井壁一点点往下滑落,身影很快就没入黑暗中。 井口上面传来几个人的对话。 “你们到那边找过了吗?” “找过了,没有发现!” “会到哪里去了呢?” “这里只有一口古井,他们会不会躲到井下去了?” “很有可能!把兄弟们叫过来,下井去看看!” 不一会儿,井口上方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九流派的追兵跟着钻入古井。 妈的! 我心头火起,忍不住就想冲上去跟他们拼命,这些混蛋就跟阴魂一样,这样都躲不过他们。 颜苏拦了我一把,示意我下到井底去。 现在我受了伤,颜苏没了武器。不到万不得已我们尽量避免跟九流派的人动手。 这口井还有些深,起码往下滑了二十米。我们的双脚终于踩着了陆地。 井下早就干涸了,没有水,只有一堆乱石头。 我刚刚站稳脚跟,颜苏突然拽了我一把,在我的耳畔吐气如兰:“小七,快看,那边怎么有光亮?” 我扭头一看,黑暗中没有辨识度。看不出来有多远,只晓得在距离我们一定的地方,泛着一团微微光亮,像是一团火光。 古井下面怎么会有火光? 井底下难道有人? 抑或是其他什么鬼东西? 更令我惊诧的是,我以为古井下面就是一口水井,其实不然,古井下面竟然有一个较为广袤的空间。就像一个地下洞穴。阴风穿梭而过,有些阴冷冷的感觉。 我们全然忘记了后面的追兵,一步步朝着那团火光摸索过去。 古井下面静谧异常,就像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一点声音都没有,只能隐约听见我们自己的呼吸声。 我们在距离那团火光还有十多米的地方停下脚步,火光的笼罩下,依稀出现了一个人影的轮廓。 那人背对着我们,举起左手,指尖夹着一张黄符,黄符呼呼地燃烧着,如同一颗小火球,发出的光亮正好将那人笼罩在其中。 我心中咯噔一下,那条人影究竟是人还是鬼? 在这古井下面,为什么会有人存在? 如果是鬼,他又怎么会施展掌心火? 这是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修道之人。 可是,为什么修道之人会出现在这口古井下面呢? 难道古井下面真的隐藏着什么秘密? 乍然在漆黑无声的古井下面,看见这样一条立着的人影,心中难免有些发毛。 我正暗自揣测此人的身份,这家伙突然屈指一弹,指尖的那团掌心火直接朝着我们飞了过来。 我和颜苏避无可避,也根本没有想到那人竟会发现我们,那团掌心火滴溜溜盘旋在我们头上,火光照亮了我们的身影,我们一下子愣立当场,大脑稍稍有些空白。 “什么人?!”厉叱声中,那条人影缓缓转过身来。 然后,那条人影登时就怔住了,口吻中带着不敢置信:“是你们?!” 我和颜苏也怔住了,异口同声地惊呼道:“是你?!” 那人穿着一身青灰色的道袍,略微有些小胡子,尤其是左眉梢上的那颗红色肉痣非常显眼。 那颗红色肉痣给我们的印象非常深刻,因为这个家伙,就是当初在巫峡镇执意要除掉颜苏的那个疯道士!!! 这世界真是太奇妙了,老天爷这是在耍我们吗? 我们跟这个疯道士已经有四年没有见面,天下苍茫,我们竟然在这里再次相遇! 如果说在龙潭镇相遇那还能说得过去,但此时此刻,我们却在一口废弃的古井里面相遇,这……这种巧合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我和颜苏的小心肝顿时沉入了看不见底的深渊,前面有疯道士挡路,后面又九流派的追兵,我俩今夜难道要交代在这里吗? 疯道士哈哈一笑,踏前一步道:“咱们还真是有缘啊,居然在这里相见了!这么多年过去,你们还好吗?” 我冷冷回应道:“托你的福,还没死呢!” 疯道士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颜苏,摇了摇头:“你这小子,还是那样的执迷不悟啊!” “关你屁事!”我听出疯道士这话的意思,忍不住生气地回应道:“我喜欢执迷不悟,我就是执迷不悟,关你什么鸟事?我告诉你,就算天王老子下来,也不可能将我和颜苏分开!你懂吗?” 疯道士笑了笑,正准备说话,忽听井口下方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疯道士手指一点,悬浮在头顶上的掌心火瞬间熄灭。 疯道士确实有些道行,他施展出来的掌心火,燃烧的时间都比我们更加持久。 一缕清风掠过,疯道士来到我们面前,压低声音道:“怎么还有人?” “那是来追杀我们的,跟你无关!”我冷漠地说。 “哦?你们被人追杀?什么人会追杀你们?”疯道士问。 我咬了咬嘴唇,恨声说道:“是九流派的人!” “九流派?就是那九个作恶多端的邪门歪道?”疯道士问。 我咦了一声:“你知道九流派?” 疯道士冷声说道:“九流派的名气大着呢,不过全都是恶名!这几年我游历长江,更是认识了九流派的手段,也亲眼目睹了九流派的行事作风,他们俨然就是一群社会的败类,真不知道女娲造人的时候,怎么会造出这样祸害?” 我微微一怔,听出疯道士话语里的意思:“你好像挺讨厌九流派的?” “哼!”疯道士冷哼道:“像这种邪门歪道,人人得而诛之!实不相瞒,这几年我也跟九流派的人交过几次手,反正梁子是早就结下啦,也不在乎多结这一次!” 话音未落,疯道士的身影唰一下掠了出去,无声无息,如同一缕清风。 滋! 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一团火光,疯道士左手举着掌心火,右手斜握桃木剑,道袍飘飘,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九流派的杀手面前,把那几个刚刚下井的家伙吓得够呛。 “什么鬼?”那几个杀手恼怒地叫骂起来。 疯道士也不答话,掌心火轻轻压在桃木剑上,轻轻一划拉。 唰! 一颗火球从剑身上面滚过,桃木剑一下子燃烧起来,变得红彤彤的,就像一把烧红的烙铁。 但是那火焰并不是明火,而是真火,就是用真气炼制出来的火焰,桃木剑在真火的笼罩下,散发出浩然正气,一股强大的剑气汹涌而出。 我心中微惊,几年不见,疯道士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呀! “草!哪里冒出来的臭道士?” “别废话!一块儿把他干掉!” 那几个不长眼睛的混账东西,居然把疯道士当成了不入流的三脚猫道士,他们如同豺狼般扑向疯道士,仿佛要把疯道士生生撕碎。状私来血。 突然,疯道士动了!! 第三百零一章人脸老鼠 唰! 疯道士的身影一闪而过,速度快如闪电,甚至能看见一排幻影。 他从两个打渔子杀手中间穿梭而过,都没见他是怎么出手的。就看见那两个黑衣杀手哀嚎着倒在地上,体表还有火焰在燃烧。 疯道士剑锋一挑,一缕鲜血飞溅起老高,一个黑衣杀手惨叫着向后飞出去。 那只是一把桃木剑,但是在疯道士的手里,却变成了一把无坚不摧的神兵。 对于修为等级越高的人来说,哪怕是一滴水都能变成杀人的武器。 疯道士脚踩七星莲步,在人群里来去自如,行动如风,根本看不清楚他的真身在哪里,只能看见一抹抹灰色的影子。 井底下一片漆黑。只有当疯道士出手的时候,才能看见耀眼的火光。 黑暗中,只见火焰状的剑光不断闪烁,鲜血飞溅,不断有九流派的杀人倒下去,惨叫连连。 疯道士对这些九流派的人下手毫不留情,每一剑落下都是杀招。 我亲眼看见疯道士挥剑斜劈而下,一个黑衣杀手举起弧月刀架挡,结果就听哐当一声,桃木剑迸射出熊熊火光,将那把弧月刀生生劈成两半,同时也劈飞了黑衣杀手半边脑袋,脑袋上还滋滋冒着青烟,那个黑衣杀手临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站立了几秒钟,这才缓缓倒了下去。 疯道士的剑法疾风骤雨。幻影从人群中如风穿梭,血雨纷扬中,那十多个杀手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没留一个活口。 桃木剑也不沾血,剑刃上的鲜血都被火焰蒸发了,烧得滋滋作响。 青灰色的道袍无风自鼓。疯道士那一副傲然落拓的模样,还带着几分霸气和酷劲。 呀-- 一声长啸,一条人影从天而降。一对大长刀凌空抡起,划出两道雪亮的半弧,凶狠地朝着疯道士的脑袋劈落下来。 疯道士也不抬头,左手一扬。直接甩出一张黄符,口中也不知道飞快地念了句什么咒语。 那张黄符瞬间变成一团大火球,迎向从天而降的那条人影。 那人发出凄厉的叫声,在半空中变成一个火人,直挺挺地摔落下来,在地上翻滚嘶吼,很快就没了声息,变成一堆黑乎乎的焦炭,还在冒着青烟。 与此同时,三条人影紧随而至,唰唰唰落下来,呈一个三角方向,将疯道士困在中间。 那是三个高台门的戏子,一女两男。 那女的穿着一身白衣,如同孝服,脸上还抹着白面儿,跟个鬼似的。 一个年轻男子穿着一身黑衣,像是寿衣打扮,脸蛋还画得通红,打扮的就像一具死尸。 还有一个年纪稍长的男人,打扮的更是奇怪,上穿大红褂子,下穿绿色碎花长裤,踩着一双黑布鞋,阴气森森。 这三个打扮诡异的戏子就像从地底冒出来的恶鬼,对于疯道士来说,就是真正的恶鬼他都不惧怕,哪里还把这三个戏子放在眼里。 疯道士冷冷一笑:“装神弄鬼?哼哼,我这桃木剑,专斩妖邪!” 三个戏子也不答话,齐齐鬼叫一声,分别从三个不同方向扑上去。 疯道士剑尖指向地面,迅速在地上画了一个圈。 当那三个戏子扑到近处的时候,那个圈突然蹿腾起一丈多高的火焰,变成了一堵火焰墙,将那三个戏子挡在火圈外面。 “呜哇--” 三个戏子猝不及防,一下子被火圈烧了个正着,怪叫着退了开去,模样非常的狼狈。 那个白衣女人一张惨白色的脸都被熏黑了;那个黑衣男子袖口沾上了火焰,啪啪啪地拍打个不停;而那个红衣绿裤的鬼老头子也好不到哪里去,衣服裤子都着了火,在地上扑腾打滚,好不容易才把身上的火给灭了,烧成了一张大红脸,连眉头都没有了。 疯道士冷哼一声,剑尖一拨一引,直接将地上的那个火圈吸了起来,变成一条火龙,萦绕着剑身飞旋。 “呀--”白面女人尖叫声中,自身后飞扑上来。 疯道士头也不回,反手向后劈出一剑。 炽烈的火焰凌空劈中白面女人,白面女人的叫声戛然而止,当空跌落下来,鲜血从身下渗出,开放出一朵妖艳的血花。 “啊!”寿衣男子眼见白面女人惨死,一声怒吼,如同一只发狂的野兽,从正面冲了上来。 疯道士身影闪动,瞬间出现在寿衣男子背后。 我亲眼看见那条火龙,直接贯穿了寿衣男子的胸口。 一蓬热辣辣的鲜血从胸口处喷溅出来,寿衣男子咚地一声跪在地上,就那样直挺挺死了过去。 剩下那个老头见势不妙,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想爬出古井。 就在这时候,井壁上面突然出现了一双幽绿色的眼睛。状每场圾。 “啊!”老头一声惨叫,凌空跌落下来,惊惧地看着井壁上的眼睛。 几秒钟后,一张诡异的人脸慢慢从黑暗中浮现出来。 吓! 我们猛然一阵心惊,这是什么鬼东西? 那张人脸呼地飞向老头,井底下面,只留下老头凄厉的叫声:“啊--” 不等我们回过神来,那张人脸已经拖着老头遁入黑暗中。 我和颜苏面面相觑,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一阵悚然的寒意涌上心头,我想起李国权讲的故事,古井里冒出奇怪的人脸,将卫兵拖入深井。 我的小心肝一阵阵地发颤,难道有关于古井的传说,竟然全都是真的?! 疯道士冷哼一声,道袍一甩,纵身追了上去。 我和颜苏对望一眼,决定跟上去看看。 一路往前追了十来米,我们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我们感觉到不太对劲。 黑暗中,一双幽绿色的眼睛浮现出来。 紧接着,两双,三双,四双…… 密密麻麻的眼睛就像是满天繁星,把井底都变成了一片惨绿色,有种鬼魅离奇的神秘美感。 “这些……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颜苏也倍感惊讶。 我抿抿嘴:“反正不是萤火虫!” 颜苏道:“废话!如果是萤火虫那就浪漫了!” 滋! 前方不远处,一团火焰升了起来。 疯道士手捧掌心火,火光照亮了四周的景象。 天呐! 当火光亮起的时候,我们不由得狠狠打了个寒颤。 四面八方竟然出现了无数张人脸,那些人脸生的非常丑陋,尖嘴猴腮,面容狰狞。 至少有上百张人脸密密麻麻,重重叠叠挤压在一起,那种感觉已经超越了恐怖,是一种恶心,非常的恶心。 “这是什么东西?”我和颜苏惊惧不已,也不知道这些人脸究竟是什么怪物。 这个时候,就听疯道士头也不回地说道:“这些是老鼠!长着人脸的老鼠!” 啊?! 长着人脸的老鼠?! 我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一股寒意自脚底窜起。 妈妈呀! 真的是老鼠! 拥有人脸模样的老鼠! 一阵恶寒袭来,这些老鼠是什么品种?为什么会长成人脸模样呢? 而且,最让人惊讶的是,这些老鼠比普通老鼠的个头大了几十倍,每只老鼠的体积都有小猪崽子那么大,锋利的牙齿刺破嘴唇,犹如寒光闪烁的弯刀,能够撕裂任何东西。 几只人脸老鼠面前还有一堆碎肉,两只老鼠还在津津有味地吃个不停,满嘴都沾满了血迹。从碎肉里的破衣料可以看出,那堆碎肉就是刚才被人脸老鼠拖走的戏子老头。这才短短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已经被人脸老鼠分食干净,连骨头渣子都被咬得稀烂。 我强忍着心中的烦恶,幸好今晚只吃了一碗面条,想吐都没有东西可吐。 这些人脸老鼠到底是什么来头? 为什么在这口号称龙眼的古井下面,居然会出现这样的奇异生物? 第三百零二章鼠王 “这不是普通的老鼠,很可能是中了极其邪恶的蛊术!”颜苏沉吟着说。 “中了蛊的老鼠?”我微微一惊。 颜苏点点头:“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别的原因!” 疯道士转过身来,不冷不热地说:“管他是什么原因变成的老鼠。总之不是好东西,你们还是想好怎样逃命吧,我可顾不了你们!” 我没好气地说:“谁要你顾我们了?你未免也太小瞧人了吧,区区几只老鼠,我们还是有能力对付的!” 那些人脸老鼠盯着我们,狭小的眼睛里面射出怨毒的目光,看见我们这几个大活人,它们的神情变得非常贪婪和凶残,咧着嘴巴,露出锋利的獠牙,亮晶晶的哈喇子顺着唇角滴落。发出低沉的嘶吼声。 实话讲,面对这样一群凶残的人脸老鼠,比面对一群九流派杀手还要棘手。 呼啦啦! 那群人脸老鼠突然如潮水般围拢上来,就像一群狂奔的野猪,阵势非常惊人。 疯道士果然是个疯子,面对鼠群他不仅没有躲避,反而迎了上去,只身杀入鼠群当中。 一只人脸老鼠张开嘴巴,径直咬向疯道士,锋利的獠牙直接切向疯道士的手腕,这一口下去,疯道士的双手估计就没了。 疯道士也是艺高人胆大,在间不容发之际,手腕贴着獠牙过去,将桃木剑直接捅进了人脸老鼠的嘴里。 噗嗤! 桃木剑一直刺穿了人脸老鼠的咽喉,剑气澎湃而出。就听唰的一声,凌厉的剑气将鼠头生生劈成两半,里面的零碎儿就像豆腐渣一样飞溅。 疯道士一甩道袍,躲过另外一只人脸老鼠,如清风般旋转到那只人脸老鼠背后。 疯道士左手一抖,凌空变出一张黄符。指尖迅速一晃,黄符燃烧起来,再将那黄符往剑身上一抹。剑身再次燃烧起熊熊真火,唰的插进人脸老鼠的后颈窝。 人脸老鼠发出呜哇一声惨嘶,剑身上的真火飞旋开来,迅速将人脸老鼠包裹。 那只老鼠顿时变成了一颗大火球。在地上滚来滚去,惨叫不绝。 疯道士成了鼠群的主要目标,越来越多的人脸老鼠围拢上去,里三层外三层将疯道士困在中央。 这些人脸老鼠数量众多,虽然大部分在围攻疯道士,还是有一部分老鼠向着我和颜苏扑了过来。 颜苏的扁鹊针已经消耗殚尽,只能仗着轻灵的身法在鼠群里来回穿梭,瞅准机会,一记重重的手刀劈砍在人脸老鼠的脖子后面。但是这人脸老鼠皮厚肉糙,如果这一掌不是特别有力的话,往往还劈不死它们,被激怒的人脸老鼠还会反过来疯狂噬咬。 我一看颜苏被三只人脸老鼠围着撕咬,顿时就急红了眼,右半边身子不能动弹,左手拎着定尸笔,怒吼着冲了上去,直接挑飞了面前的那只人脸老鼠,然后纵身跃上第二只人脸老鼠的后背,定尸笔力透笔尖,唰地穿透了人脸老鼠的脑袋,将其钉死在地上。 扭头看去,颜苏传来一声惊呼,已然倒在地上。 那只人脸老鼠呲牙咧嘴,朝着颜苏高高飞扑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我连想都没有多想,直接飞身而起,将自己的身体当做一颗炮弹,凌空撞向那只人脸老鼠。 砰! 我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重重地摔落下来。 那只人脸老鼠被我撞得向后飞了出去,就像皮球一样,来回蹦弹了好几下。 我擦了擦溢出嘴角的血丝,艰难地向前爬了两米,爬到颜苏面前:“颜苏……颜苏……你没事吧……” 颜苏摇摇头,伸手抚摸我的脸,然后搀扶着我从地上爬起来:“小七,我们走!离开这里……” 我俩刚刚一转身,突然看见一座小山悄无声息地伫立在我们后面。 吓! 我和颜苏蓦地一惊,下意识地往后退开好几步。 定睛一看,日妈,站在我们身后的竟然是一只巨型人脸老鼠! 这只人脸老鼠体型有小牛犊子那么大,甚至能看见浑身突兀的肌肉,那獠牙就像两把大铡刀,仿佛连钢铁都能咬成齑粉。它的眼睛闪烁着幽绿色的寒光,那眼睛足有人类的拳头大小,跟铜铃似的往外凸出,显得异常狰狞。 我只觉遍体冷汗,妈的,这绝对是鼠王级别的存在呀! 鼠王突然咧开嘴巴,直接朝我们扑了过来。 “小心!”我一把推开颜苏,两人分头散开。 就听咔嚓一声响,鼠王那两只大獠牙直接插入地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鼠王直接啃了一嘴碎石,它的嘴里不停地咀嚼,将那一堆碎石咬成粉末吞进肚子里。 这只鼠王,绝对是古井底部食物链顶端的王者。 就在这种危险时刻,偏偏还有那种来垫背的倒霉蛋。 看见派下来的人没有反应,惋红衣亲自带着高台门的杀手跳入深井。 “那两个逼崽子在哪里?把他们给我找出来!”惋红衣高声叫骂。 鼠王听见动静,迅速转过身去,它很快就被惋红衣他们吸引了,撒开爪子冲了过去,如同一辆轰隆隆碾压过去的坦克车。 “噢,天呐,那是个什么东西?”人群里传来失声惊呼。 “老鼠!好像是一只老鼠!” “怎么会有如此巨大的老鼠?快拦住它!” “啊呀--” 人群里登时一阵骚乱,紧接着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那些高台门的戏子在鼠王的眼中,无疑是美味可口的饕殄大餐,那是鼠王最爱的新鲜人肉。 “啊!”一个戏子来不及躲避,被鼠王一下子扑倒在爪下。 鼠王张开血盆大嘴,锋利的獠牙直接斩飞了戏子的脑袋,断颈处喷出浓浓的鲜血。 鼠王贪婪地吮吸着人血,喉头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兴奋的两眼放光。 畅饮人血过后,鼠王的獠牙三两下就将此人切割成了血淋淋的尸块,囫囵咽进了肚子里,连骨头渣子都被咬得嘣咯响。 不过眨眼的工夫,那人就被鼠王吞噬的干干净净。 鲜血刺激的鼠王更加疯狂,鼠王飞身扑向下一个目标,人群惊慌着四处逃散。 鼠王大开杀戒,不断有血雾爆裂四散,地上不明不白又平添了近十具尸体。 那些高台门的戏子早就吓得魂飞魄散,除了惊慌着想要逃离以外,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进攻。 其实,他们那边足足有十多个人,如果不各自顾着逃命的话,也不至于干不过这只鼠王,毕竟有这么多武器,就是一人给鼠王来上一刀子,也不是鼠王能够承受的。 只可惜,这些人都是鼠辈,在危急时刻,只顾着自己逃命,毫无团队合作精神。 有几个家伙仓皇逃出古井,却把他们的带头人惋红衣给留在了井底。 惋红衣本来失去胳膊就受了重伤,要说逃跑确实没有其他人跑得快,更何况的是,她都没有反应过来,她的手下居然全都跑光了,剩下她一个光杆司令。 惋红衣愣愣地站在那里,惊慌地大叫:“喂!回来!你们这些混蛋!全都给我回来!” 惋红衣的声音顺着古井飘荡出去,但是却没有一人回来救她。 “啊--”惋红衣的惨叫声响彻井底,那声音尖锐凄厉,几乎都听不出是人类发出的声音。 可怜这一代风华美人,最后却变成了人脸老鼠的腹中大餐。 鼠王一口将惋红衣拦腰咬成两截,然后咔嚓咔嚓的咀嚼起来,满嘴鲜血横流。 可能女人的肉质要细嫩些,所以口感更好,吃上去更香,反正那鼠王吃得津津有味,几乎都快忘记了我们的存在。 就在这时候,一个粗犷严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这孽障,受死吧!”状每冬巴。 第三百零三章钥匙 一道灰影闪过,扑向鼠王后背。 我们定睛一看,竟然是疯道士?! 这个道士虽然有些神神叨叨,感觉精神不正常的样子。但是其修为确实非同凡响。 地上横七竖八躺下几十只人脸老鼠的尸体,重重叠叠堆积成了一座小山。状介土圾。 疯道士浑身浴血,竟是从那如山的老鼠尸堆里面杀了出来,以极快的速度杀向鼠王。 鼠王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惋红衣的尸体,疯道士飞身跃到鼠王的背上,桃木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弧,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凶猛地刺向鼠王的后背。 噗嗤! 血光乍现。 在威力强大的桃木剑下,哪怕是皮厚如钢甲的鼠王,也被这一剑硬生生贯穿。 同时,剑上的真火烧灼着鼠王的皮肉。腾起缕缕青烟。散发出阵阵刺鼻的恶臭。 鼠王疼得嗷嗷大叫,直接将嘴里的碎肉喷了出来。 鼠王直接往地上一滚,想要将疯道士碾压成肉泥。 疯道士飞身跃开,桃木剑顺势拔出,腥臭的鲜血从鼠王后背飞溅起老高。 鼠王吃痛,瞪红了双眼,如同一辆疾驰的卡车,轰隆隆撞向疯道士。 疯道士人如陀螺般旋转而起,在半空中人剑合一。然后以更快的反冲速度,从半空中旋转落下。 桃木剑上的火焰瞬间暴盛,仿佛把疯道士整个人都给引燃了。 疯道士仿佛也变成了一把火剑,幻化出一串拖着火焰的幻影。 人即是剑,剑即是人,人剑合一,以闪电般的速度传过了鼠王的身体。 疯道士的真身显现出来,摆出一个冷酷的造型! 实话讲,这一刻。我突然觉得疯道士还是有些帅气的! 砰! 一声爆响,鼠王就像胀气的皮球,突然爆裂开来。 一团浓郁的血雾升腾起来,碎沫子四散飞溅。 我们惊讶地张了张嘴巴,那么大一只鼠王,居然被疯道士一剑给劈成了碎块,这一剑的威力不知道有多大! 疯道士轻轻一抖手腕。燃烧的真火蒸发了剑身上的鲜血,他缓缓收起桃木剑,嘴角扬起一抹冷酷的笑意:“送你们一道美食,爆浆老鼠!” 我日! 看着那满地血淋淋的碎肉块,我恶心的差点没有吐出来,爆浆老鼠?能想出这个破名儿的也是个十足的变态了。 等等! 我止住呕吐的欲望,屏息凝神走到那堆碎肉中间。 颜苏皱了皱眉头:“小七,你干嘛?” “这里好像有个东西!”我用定尸笔轻轻拨开一堆碎肉渣,只见碎肉渣里面有一个小小的发光的物件,这是个什么东西? 我用定尸笔将那个物件挑了起来,那是个青铜铸造的物件,从造型上来看,像极了一把……钥匙?! 钥匙? 这是一把什么钥匙? 为什么会出现在鼠王的肚子里面? “小七,你看钥匙上面的图案!”颜苏突然低低惊呼起来。 呀! 我猛然一惊,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在那把青铜钥匙上面,赫然雕刻着一个鬼眼图案! “鬼眼?!”我和颜苏对望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深深的疑虑。 我们很清楚,鬼眼图腾是巫国的标识,现在这把青铜钥匙上面出现了鬼眼图案,说明这是一件来自巫国的东西。 在这口古井里面,怎么会出现巫国的东西? 而这个东西,又怎么会出现在鼠王的肚子里?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眉宇间隐隐闪烁着激动的神色。 我们这趟来龙潭古镇,是因为方教授分析得出土系巫师的墓冢在这座古镇上。 然而,现在这口古井里面发现了巫国的东西,那说明什么? 说明这口古井,很可能就是土系巫师的墓冢! 就算不是土系巫师的墓冢,那也跟土系巫师有着密切的关系! 再加上这些中了蛊毒的人脸老鼠,蛊毒不也是巫人最擅长的秘术吗? 种种迹象表明,这口古井跟巫国脱不了干系! 嘿,没想到我们误打误撞,居然还找到了巫国的线索! 可是…… 我看着这把青铜钥匙,这把钥匙究竟是做什么用呢? 呼! 疯道士突然伸手抢过那把青铜钥匙,也不打招呼,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我愣了愣,随即叫道:“喂!你这人怎么这样?怎么随便抢夺别人的东西?能不能讲点礼貌?” 疯道士头也不回:“这东西也不是你的!” “放屁!”我大骂道:“你这强盗,快把钥匙还给我!” “还给你?!”疯道士停下脚步,转身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嘲讽:“你知道这把钥匙的用途吗?” 我怔了怔:“不知道!” “那你要回去做什么?白痴!”疯道士白了我一眼。 “难道你又知道这把钥匙的用途?”我大声反问道。 “当然知道!”疯道士举起钥匙晃了晃,往井底的另一边走去,也就是他之前站立的地方。 疯道士说他知道青铜钥匙的用途?! 我和颜苏对望一眼,走,跟上去看看! 跑出没有多远,脚下忽然传来一声脆响,咔嚓! 我低头一看,竟然踩碎了一颗骷髅头。 这也没什么,最让我毛骨悚然的是,当我放眼望去的时候,才发现满地都是骷髅头。 那一颗颗白森森的骷髅头紧簇的挨在一起,空洞洞的眼眶里仿佛带着深深的怨毒。 遍地的骷髅头让人心生寒意,这里莫非是一个乱葬坟不成? 之前进来的时候,我们还没有注意脚下,现在一看见脚下成片成片的骷髅头,心里忍不住一阵发怵。 那些骷髅头都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产物了,轻轻一捏都会碎成齑粉。但是疯道士却早就去得远了,这家伙走过去的时候,无声无息,说明他轻功了得,一个大活人踩在骷髅头上,居然不会将骷髅头踩碎。 疯道士在距离我们十多米开外的地方停下脚步,我和颜苏快步跟了上去。 走到近处的时候,我们看见了一个祭坛。 刚才进入井底的时候,正好看见疯道士站在祭坛的前面默然思忖。 由于之前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疯道士身上,所以我们压根没有看见这里还有一座祭坛。 祭坛不大,但却阴森恐怖到了极致。 因为整座祭坛竟是用人的四肢拼接垒砌而成,白森森的手骨和腿骨,密密麻麻挤压在一起,是非常有特色的一座人骨建筑。 我说怎么地上只看见骷髅头没有看见其他骨头,原来其他骨头都被用来修筑祭坛了。 疯道士信步走上祭坛,只见他蹲下身来,举起青铜钥匙。 我们定睛一看,原来祭坛中央雕刻着一个鬼眼图案,在那个鬼眼的眼珠子里面,有一个小小的凹槽,那个凹槽就是锁孔。 我心中微微一怔,这里还另有乾坤?! “之前我就发现这里有个锁孔,但苦于一直找不到钥匙,没想到钥匙竟然藏在鼠王的体内!哼哼,挺有智慧的,没有点道行的人,又怎能杀得了那只鼠王?一般人就算来到这里,估计也没法取得钥匙吧!”疯道士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跟我们说话,反正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青铜钥匙插入鬼眼的凹槽里面,用力扭转了两圈。 咔!咔! 鬼眼下面传来机括清脆的转动声。 巫国人不仅精通各类邪术,就连机关阵法也是一流,很难想象,还有什么是巫国人不懂得的知识?好像真没有吧! 祭坛上的鬼眼图案突然泛起奇异的光亮,紧接着,祭坛下面传来沉闷的隆隆声响。 疯道士反应敏捷,一个侧身翻落在祭坛外面,谨慎地观察祭坛上面的动静。 突然,那个鬼眼图案的中央,唰地裂开了一条口子! 第三百零四章鬼火墓室 隆隆隆! 闷雷声响,脚底感到一阵阵微麻。 鬼眼图案的裂口迅速蔓延,紧接着,那个鬼眼图案突然沉入地下。 祭台上面。一个圆形洞窟显现在我们眼前。 阴冷冷的风从洞窟下面倒灌上来,发出奇异的声音。 我心中一动,这里果然是另有乾坤啊! 我们走上祭坛,只见祭坛中央有个洞窟,而洞窟下面却有一条延伸的密道,蜿蜒盘旋,不知道通往何处。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我越来越感觉到,土系巫师的墓冢就在这里!我们所要寻找的巫师法杖就在这里! 疯道士看了我们一眼,也没说话,径直跳入密道。自顾自地往密道下面走去。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浓墨般的黑暗中。 我冲颜苏使了个眼色,也跟着跳入密道,颜苏随即跟了进来。 我点燃一团掌心火,牵着颜苏的手往下走。 密道里面有些阴冷,这种阴冷来自我们脚下。 因为我们脚下的道路,居然也是用一根根白骨铺筑而成。 走在上面,始终有种怪怪的感觉。 这得用多少尸骨才能铺出这样的道路啊,想想真是倍感残忍。 转过两个弯角,眼前陡然出现了一片光亮。我和颜苏当场石化了。 天呐! 这里……这是个什么地方?! 密道下面是一间墓室,墓室里泛着诡异的幽绿色光芒,把整间墓室映照出一种鬼魅般的色彩。而那些幽绿色的光芒,则是来自半空中漂浮的鬼火。 在这间墓室里面,凌空漂浮着无数的鬼火。 那一簇簇鬼火,就像一只只萤火虫,在墓室里无声无息地飘荡着。 这个满是鬼火的地方,像极了地狱! 可是,这里却又散发出一种难以言说的诡异之美!一种奇诡的妖冶之美! 我和颜苏都被深深震撼了。半张着嘴巴,发不出任何声音。 真的,虽然这里阴气森森,鬼火飘荡,但是我却没有感觉到半点阴寒之气。 相反,我觉得这里太漂亮了,真的太漂亮了。那无数的鬼火还在空中不停地变幻着组合造型,犹如满天繁星,让我们目不暇接,仿佛坠入了一个奇异的星河世界里面,早已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方。 疯道士站在鬼火中央,那些鬼火就萦绕着疯道士来回飞舞,如同绿色的蝴蝶,漂亮极了。 我和颜苏目瞪口呆地走进墓室,那些鬼火就像萤火虫一样,环绕在我们的身旁。 我轻轻伸出手掌,掌心轻轻托住了一簇鬼火。 普通的鬼火又不会烧人,捧在掌心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温度,冰冰凉凉的,就像托着冰块,但是又没有重量,很奇特的感觉。 走到墓室中央,我们看见正对密道口的那面墓墙下,放着一张很气派的椅子。 那张椅子很气派,也很诡异,因为那是一张骨椅,一张用尸骨拼合成的椅子,也不知道坐上去会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椅子的扶手上镶嵌着两颗骷髅头,骷髅的眼眶里面,竟然还用两颗亮晶晶的宝石当做眼睛。 坐在骨椅上面的时候,两只手正好架在扶手上面,掌心刚好摸着圆滚滚的骷髅头,心里也不知道是种什么滋味。 而此时此刻,骨椅上面赫然坐着一个人! 乍然看见墓室里坐着一条人影,我们都被唬了一跳。 待看清之后我们才发现,那是一个死人!一个早已作古的死人! 但是,那个死人竟然栩栩如生,除了有些脱水以外,整个面容和身体都保存的非常完好,仿佛那人只是闭着眼睛靠在骨椅上打盹,而不是真正的死了。 那人的面容当然也没什么好看的,四四方方的脸,看不出美丑,只看得出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 当然,我们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那个男人身上,目光齐刷刷地投向男人怀里抱着的物件。 那是一个青铜物件,像个棒子,上面是五片莲瓣造型,莲瓣中央镶嵌着一颗鹅黄色的水晶石。 “巫师法杖?!”我和颜苏异口同声地惊呼起来。 我的小心肝激动地就差没从喉咙里飞出来,此人想必就是当年巫国的土系巫师,而他手中的法杖,自然便是土系巫师的法杖了。我们正是为了这根土系巫师法杖,才不远迢迢来到龙潭古镇。 老天有眼,居然让我们在这个秘密的井底,发现了土系巫师的墓冢,顺利找到了巫师法杖。 疯道士疑惑地看了我们一眼:“你们认识这个东西?!” “当然认识!我们来龙潭古镇,找的就是这个东西!”我难掩激动的心情,伸手就去抓那支巫师法杖。 “慢!”疯道士突然伸手拦住了我。 “你……干嘛?”我怔怔地看着疯道士。 疯道士沉声问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你们找它做什么?它的作用又是什么?” “这是法……”我一句话刚刚冒出咽喉,立即吞了回去,差点我就和盘托了出来,于是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吞咽回去:“关你屁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前后跟疯道士有过两次接触,感觉这人虽然有些腐朽,但心地好像还挺正直的,不像是个坏人。 但是这些年的江湖经验告诉我,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也许他表面善良正直,其实暗地里却在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试想想,一个正常人会半夜三更跑到这古井下面来吗? 反正在没有弄清楚疯道士的来历背景之前,我是绝对不会跟他讲实话的。 毕竟巫师法杖关系到的可是传说中的神鬼力量,要是落入别人手中,我们的复仇大计可就黄了。 “不告诉我?”疯道士冷笑两声:“你不是很想得到这个东西吗?你不告诉我缘由,你就别想从我手中得到它!” 话音未落,疯道士出手如电,将那支巫师法杖抢在手里。 我心中一惊,想要抢夺的时候已然晚了一步。 “你这是做什么?”我看见法杖落入疯道士手里,顿时心急如焚。 “这东西对你们很重要?”疯道士举起法杖晃了晃。 “是!”我点点头,沉声说道:“请你把它还给我!” “又不是你的东西,谁先拿到就是谁的,凭什么叫我还!”疯道士翻了翻白眼。 颜苏生气地骂道:“你这人要不要脸,几十岁的人了,老跟小孩子抢东西!我看你哪里是个道士,根本就是个强盗!” “呵呵!”疯道士冷笑两声,将法杖慢慢揣入怀中:“随便你们怎么说吧!反正这东西现在是我的了,看这东西年代久远,价值不菲,拿出去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你敢!”我脱口而出,双目里喷出怒火。 “哟嚯?!”疯道士轻蔑地看了我一眼:“我怎么不敢?小子,你那点三脚猫功夫,想要吓唬谁呢?信不信我把你左半边胳膊也给废了?” “三脚猫?好!那你大可以来试试,看我是不是三脚猫!”疯道士揣着法杖不肯给我,让我恼怒异常,直接摆开架势,一股无形的气场散发出来。 疯道士微微一怔,脸上掠过一丝讶然:“不错嘛!这才几年时间,你小子的修为大有长进啊!” “少废话!”我眼睛里精光闪烁:“把你手中的东西还给我!”状介节号。 “呵呵!有趣!真是有趣!”疯道士双臂环抱,冷笑着说:“急了是吧?看样子这件青铜器对你确实很重要啊!不过还是那句话,你若不肯告诉我个中缘由,那么对不起,这件青铜器我是不会给你的!” 我气得牙痒痒:“哼!我见过的道士不少,却从来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 第三百零五章抢夺 “哦?你这话的意思,我不是正统道士?”疯道士冷笑着反问。 我啐了口唾沫:“啊呸!就你这副下流模样,怎么称得上正统道士?有机会去青羊宫看看吧,看看人家正统的道士到底是什么样的!” “青羊宫?你认识青羊宫的道士?”疯道士微微一怔。 “关你屁事!还我法杖!”我突然踏前一步。趁疯道士不备,伸手便去抢夺。 疯道士浓眉一挑,伸手横档。 我变爪成拳,穿过疯道士的防守,一拳击中疯道士的胸口。 疯道士蹬蹬退后两步,揉了揉胸口:“小子,进步挺大的嘛!” 疯道士话音未落,颜苏也一跃而上,加入战团:“你这臭道士,当日我用扁鹊针封你左臂,真是遗憾怎么没把你的左手废掉,免得你老是跟人抢东西!” “哼!小妖女!当日没有除掉你。算你命大!今日你又撞在我的手里,可没那么走运啦!”疯道士挡下颜苏的攻击。突然拔出桃木剑,展开反攻。 剑尖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挑刺过来。划出一道炫目的火焰,颜苏被硬生生逼得向后退了一步,剑尖贴着颜苏雪白的脖子划了过去,在颜苏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血痕。 “颜苏!”我心中一惊,闪身护在颜苏面前。 疯道士冷笑道:“当日你在我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现在这道血痕算是还给你的!” “王八蛋!”我见颜苏受伤,心中甚是气恼,反手拔出定尸笔,在掌心凌空飞旋一圈,足下滑移,迎着疯道士当胸刺了过去。 我们打得虎虎生风。四周的空气也随之流动,那些鬼火就在半空中飘来飘去,盘绕着我们来回飞旋,就像劲风卷起的落叶,煞是好看。 唰! 定尸笔刺破一簇鬼火,在鬼火熄灭的同时,金光熠熠的鼻尖已经逼近疯道士的胸口。 疯道士手指一翻,黄符一闪即逝,变成一颗火球,沿着我的笔尖呼啦啦滚了过来。 我大惊,这尼玛完全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如果我不及时收手的话。就算我刺伤疯道士,自己也一定会被火球击中。 疯道士的临战经验确实丰富,知道在什么时候做出什么样的攻击。 无奈之下,我只能收起定尸笔,侧身躲避,那颗火球贴着我的身体飞了出去。 不等我回过神来,疯道士反而趁机欺近一步,桃木剑已经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咬咬牙,恶狠狠地剜了疯道士一眼:“要杀要剐随便你,赶紧的,别磨蹭!” “哟!很有英雄气概嘛!”疯道士冷笑两声。 “臭道士,放开他!”颜苏怒吼着想要冲上来,但是我被疯道士挟持着,颜苏又不敢轻举妄动。 “要杀你四年前我就杀了你,何必留到今日呢!我是道士,惩善除恶是我的己任,我又不是杀人魔王!”疯道士一掌将我推开,缓缓放下桃木剑。 我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疯道士:“你不杀我?那你究竟想怎样?” 疯道士收起桃木剑,伸了个懒腰问道:“你刚才说你认识青羊宫的道士?” “对!”我点点头,不忘嘲讽他两句:“怎么?以你的资质,还想进入青羊宫?” 疯道士呵呵笑道:“怎么着?小瞧我?凭我这身本领,除了青牛道长不能对付以外,还有谁打不过?” “青牛道长?!”我微微一怔:“你认识青牛道长?” “何止认识,简直是熟悉!”疯道士说。 “不可能!”我摇头说道:“青牛道长怎么可能跟你这种不入流的道士打交道?而且你这人口出狂言,居然好意思拿自己跟青牛道长相提并论?就我认识的赫轩道长,也能把你给摆平了!” “赫轩?!”疯道士愣了愣。 我以为他被赫轩的名号震住了,岂料疯道士居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我感觉莫名其妙。 “我被你吓住了!真的!宝宝好怕怕!”疯道士带着一副贱贱的口吻。 “恶俗!”我气呼呼地揉了揉肩膀:“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样吧,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除了青牛道长、赫轩以外,你还认识谁?”疯道士问。 “蚊子!”我说。 “你跟他们很熟?”疯道士问。 “还行!我跟蚊子是铁哥们,跟赫轩关系也不错,至于青牛道长嘛,他邀请我去喝过茶!”我故意把我和青羊宫的关系说出来,想给疯道士造成一种威慑力,暗示他我认识青羊宫的人,间接告诫他不要轻举妄动,想对付我之前,先掂量掂量我背后的靠山。 “青牛道长请你喝茶?”疯道士那双充满怀疑的目光从我的发梢一直看到脚尖,突然笑了笑:“小子,不错嘛,青牛道长可是很少请人喝茶的!不少人就是踏破了门槛都见不到青牛道长一面!” “那是!”我梗了梗脖子:“像你这种不入流的道士,一辈子都无法见上青牛道长一面,而无法达到青牛道长的高度!” “嘿嘿!有趣!你这话可真瞧不起人啊!”疯道士摸摸唇角的胡茬子:“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去拜访拜访青牛道长!这样吧,等我们到了青羊宫,见到青牛道长,我自然就会把这个什么法杖还给你!” “你要见青牛道长?”我愣了愣神:“你若是见不到青牛道长,法杖岂不是不还给我了?” 疯道士没有理会我,自顾自地往墓室外面走去,口吻里还是带着那种傲慢的自信:“别担心,我一定会见到青牛道长的!” 我跺了跺脚,神经病,好吧,你要见便见吧,正好让你去青羊宫吃吃苦头。 等到我们爬出古井,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蒙蒙亮了。 疯道士在前面不急不缓的走着,我和颜苏吊在他的屁股后面。 古镇的黎明很安静,飘荡着白茫茫的薄雾,那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仿佛都笼罩在一幅画卷里面,随着初升的晨曦,慢慢晕染。 街上看不见几个人影,九流派的人马已经退去。状呆帅巴。 毕竟现在也不是原始社会,大白天的喊打喊杀影响也很大,不利于社会主义的健康发展。 我想到了张梦雪和四喜他们,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回到龙门客栈,发现好好的一座客栈一夜之间变得千疮百孔。 一具尸体都不见了,看样子是被九流派的人拖走了。 我在客栈里走了一圈,地上还有斑驳的血迹,以及七零八落的破木板子,摔碎的酒壶碗盖,一片狼藉。 最后,我在柜台下面的角落里,找到了瑟瑟发抖的掌柜。 我的手指刚刚触碰到掌柜的肩膀,掌柜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啊呜一下子叫唤起来,抱着脑袋连连作揖:“大侠,别杀我!别杀我呀!” “其他人呢?”我问。 掌柜头都不敢抬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往码头……全都往码头去了……” 我叹了口气,临走的时候不忘安慰掌柜一句:“祝你生意兴隆!” 掌柜哇呀一声痛哭起来:“借大侠……吉言……” 清晨的码头笼罩在一层迷雾中,隐隐可见船只的轮廓,江水拍打着岸边,发出哗哗声响,一切静谧如画。 其实,在这种宁静的古镇上生活,也是一种享受。 只可惜,很多人都在江湖里浮沉,没有这种享受生活的权利。 刚刚走到码头,就有一条人影迎了上来。 “小七!”那条人影喊出我的名字。 “小雪?!”我抬头一看,来人竟然是张梦雪,略微感到心宽,立马快步迎了上去。 第三百零六章何家 张梦雪的脸上还挂着血迹,漂亮的脸蛋变成了一张小花脸。 我有些心疼,轻轻拂开她粘在额头上的秀发:“怎么样?大家都还好吧?” 张梦雪擦了擦脸颊:“还好!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些轻伤!” 然后张梦雪看了一眼我身后的颜苏,表情显得有点不太自然:“你们昨晚……去了哪里?” 我叹了口气:“别提了。我们被九流派的人一路追杀到了龙王庙……” “你受伤了?”张梦雪看见我肩膀上的血迹,一脸关切地问。 “没事!”我说。 “怎么会没事?”张梦雪道:“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处理及时也许很快就能康复,处理不及时说不定手臂会废掉的!” 我抿抿嘴唇:“没你说的这么夸张吧?” 张梦雪摇了摇头:“你个没良心的!当时我在卫生间里面,等我冲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你和颜苏跳出窗外!” 说这话的时候,张梦雪的脸上充满了幽怨。 我心怀歉意地说:“不是,小雪!其实当时我是回身救你的,但是敌人实在是太多了,我冲不过来……” “好了!”张梦雪竖起手掌:“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吧,你们被追杀到了龙王庙,后来呢?” “后来的故事可精彩啦!”我一下子来了精神:“还记得面馆老板说的龙眼吗?也就是龙王庙后院荒废的那口古井!我告诉你。昨晚我们跳到井底去了,没想到井底呀……” 我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讲述给张梦雪听。张梦雪听得连连惊呼,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当听到我们在鬼火墓室找到土系巫师法杖的时候,张梦雪激动得一蹦三尺高,拍着手欢快地问:“巫师法杖在哪里?” 我努努嘴,张梦雪疑惑地看着我:“在那个道士身上?” 我无奈地点点头。 “怎么不……找他要回来?”张梦雪问。 我叹了口气:“暂时要不回来!他说等他去青羊宫拜访青牛道长以后,才把法杖还给我!” 张梦雪道:“他这是啥意思?我们这么多人,不知道抢回来吗?你知道巫师法杖对我们有多么重要!” “抢?!”我连连摆手:“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算了吧!别干这种蠢事!这个道士的修为高着呢,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张梦雪道:“那我负责盯紧他,可不能让到手的法杖就这样飞走了,要想再找回来可就麻烦了!” 说话的工夫,我们跟着张梦雪来到一艘船上。 这是一艘货轮。载重量不大,可能就几百吨,属于那种采沙船。 这艘船是方小花他们租来的,采沙船上有船长和两名船员。 我们陆续上船,准备乘船离开龙潭古镇。 方小花他们都在船上,见到我和颜苏平安归来,众人也倍感欣慰。 “这位道长是……”方小花疑惑地问疯道士。 我也不知道他的道号,索性随口说道:“疯子!” “啊?!疯道长?!”方小花怔了怔。 “对!就是疯道士!他这里有点问题!”我伸手指了指脑袋。 疯道士也没有过多的搭理我们,一个人就像独行侠一样,走到甲板上坐了下来,在古井下面激战了一宿,他也有些累了,他再怎么厉害,毕竟也不是机器人。 我跟方小花讲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谁也没有想到有关于那口古井的传说竟然是真的,而且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古井下面居然是土系巫师的墓冢。但是当听说法杖在疯道士那里的时候,大家的情绪都有些激动。状团池才。 “为什么不把法杖抢回来?法杖对我们来说多么重要!”溢泽说。 颜苏道:“我们也想把法杖抢回来,只可惜我们不是那个道士的对手!” 我点点头:“那个道士的来头暂时还不清楚,反正大家把他盯紧一些,时刻注意到他的动态,不能让他跑掉了!” 货轮缓缓驶离码头,龙潭古镇在我们的身后渐行渐远。 江面上的迷雾还没有飘散,白茫茫的一片,我们就像驶进了一个如烟似幻的仙境里面。 经历了一夜激战,大家都感到很疲累,靠在船舱里都没有说话,有人已经打起了盹,只有马达的轰鸣声在隆隆作响。 我也确实有些困了,颜苏帮我处理好伤口,颜苏小心翼翼地涂抹着药膏,温柔地问:“疼吗?” “不疼!”其实我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别硬撑!”颜苏说。 “哇呀呀!疼死老子了!”在颜苏面前,我很难有半点伪装。 “你这个傻子,干嘛拼了命的救我?”颜苏虽然在怪责我,但是口吻里却充满了娇嗔。 “嘿!以前你不也是拼了命的救我吗?”我笑了笑,有时候为心爱的人受伤挂彩也是一种幸福。 颜苏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说:“那个流星锤伤到了你的骨头,你的肩胛骨都有些骨裂的迹象,看来要休息一段时间,不能使力了!” 我滋地吸了口凉气:“妈的!我说怎么这么疼!” 我包扎好伤口,正准备休息会儿,突然感觉货轮缓缓静止下来。 我抬头问高层船舱里的船长:“哎,船怎么停下来了?” 一个船员站在上面冲我挥手:“前面有船拦住了去路!” 有船拦住了去路?! 我微微一惊,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踮着脚尖向前张望。 只见白茫茫的雾气中,隐隐出现了两团黑影,黑影显现出船只的轮廓。 那两艘船的行驶路线很奇怪,从左右分头插入,呈一个箭头状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为避免船只发生碰撞,己方船长只能迫不得已熄掉发动机,让货轮静止漂浮在水面上。 正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一看那两艘船只的行驶路线,摆明是冲着我们来的。 嘟--嘟--嘟-- 船长拉响汽笛声,但是对面的两艘船只依然高速驶来,丝毫没有停船的打算。 船长的脸色也有些变了:“这他妈是要干嘛?” 刺耳的汽笛声惊醒了船上打盹的人们,人们打了个激灵,翻身爬起来。 “怎么回事?”方小花拉着我问。 我摇摇头:“不知道!但是从情况来看,应该是有敌人想要拦截我们!” 颜苏恨声说道:“这九流派的人真是阴魂不散啊!” 张梦雪唰地展开龙王刺:“哼!那就让我把他们变成真正的阴魂吧!” 带那两艘船只靠的近了,我才发现船头各自挂着一面黄旗,黄旗上面写着一个苍劲有力的字:“何!” 河风吹得船头的旗帜哗啦啦作响,何家的船只虽然比货轮小巧,但是显得很灵活,就像两条拦路虎鲨,拦住我们的去路。 一看见旗帜上面写着的“何”字,船老板和他的手下顿时就像霜打的黄瓜,就连眼神都变得惊慌起来,仿佛看见了一个令他们感到可怕的魔鬼。可以想象,何家这几年在长江之上是怎样的作威作福,就连普通船家看了他们的名号都感觉到害怕。 就听对面船上传来傲气十足的一个口气:“何家做事,生人回避! 呵呵,好大的口气! 他们何家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自从相继吞并了卢家和黄家之后,何家的势力空前膨胀,已经达到了顶峰。 原本站在船头的那个船员,试图跟何家求饶:“叨扰叨扰,对不起,我们只是载一群游客玩……”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已经打在船员脸上了。 一个何家的马仔叉着腰叫骂道:“什么游客?当我们是傻子吗?赶紧滚开!否则连你一块儿剁了!” 第三百零七章无耻叛徒 吓! 在何家的威胁之下,那个船员吓得屁滚尿流,捂着脸退了下去。 看着何家如此飞扬跋扈的样子,我心头火起。忍不住就想冲上去。 颜苏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我,轻轻摇了摇头:“别乱动!当心撕裂伤口!” 我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何家是我们的仇人!” 这个时候,就看见一名白衣男子从船舱里走出,背负着双手,傲然立于船头。 河风吹起那人的白衣,那人面容生的还算不错,但眉宇间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邪魅之气。 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熟悉的名字:“何家磊!” 四年前,我见过何家磊,当时这小子就是飞扬跋扈,目中无人,令人非常讨厌。 何家磊是何家的接班人。四年过去,这小子非但没有丝毫的低调。反而变本加厉的猖狂,我估计这个混蛋是推动何家叛变的核心人物。 一口火气几乎要撑裂我的胸膛,如果不是他们何家出卖我们的路线,那晚我们就不会遭到九流派的伏击,爷爷也就不会离开我。爷爷的死,何家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扭头看了一眼蔡四喜,只见他的拳头握得咔咔响,双目里喷出两团炽烈的火焰。也正是因为何家的叛变和出卖,才使得蔡家灭亡,虎子叔的死也是何家一手造成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难怪四喜也会如此激动。 何家磊双臂展开。伸足在船头轻轻一点,白影一闪,已然出现在我们所乘坐的货轮甲板上。 他所在的船只与我们的货轮相距少说有五米以上,但这家伙竟然轻轻飘飘就飞跃过来,其实力看来不容小视啊! 当年我们见过何家磊的本事,这混蛋猖狂是猖狂,但也确实有一定的本领,经过这几年的修炼,这小子的修为应该精进了不少。 何家磊双手一甩衣摆,一副自以为很酷的样子。状团帅扛。 砰!砰! 两艘船上各自落下两块长长的木板,凌空架起两座木板桥。 数名何家的手下气势汹汹冲过木板桥,涌上货轮的甲板,手持寒光闪闪的武器将我们围困在船舱里。 何家磊的目光充满了轻蔑的意味,缓缓从我们的脸上扫过去。然后冷笑两声,自语道:“九流派的那帮蠢材,那么多人连你们几个都搞定不了,真是吃屎长大的。非要等我亲自出马才行!” 疯道士眉头一挑:“你跟九流派的人是一伙的?” 何家磊轻蔑地乜了疯道士一眼:“你是哪里冒出来的臭道士?算你倒霉,跟他们一块儿受死吧!” 何家磊的口吻总是充满了威胁的意味,而且非常的冷漠,仿佛杀几个人对他来说,就像杀死几只鸡一样的容易。 我被何家磊嚣张的态度激怒了,厉声大骂道:“姓何的,你这个叛徒,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唤?” 何家磊冰冷的目光就像刀子一样,从人群里穿过,最后落在我的身上。 “哎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耿家的孽障啊!这么几年我遍寻你不着,还以为你跟随姓耿的死老头去了,没想到你还活着,唔,不错,缩头乌龟还长个头了!”何家磊的话语满含讥讽。 “你他妈才是缩头乌龟!”我双手握拳,臂膀上的青筋一下子暴起,他侮辱我可以,但是他侮辱我死去的爷爷,这是我绝对不能容忍的! “姓何的,巡江人里面,怎么会出现你这样的败类?”蔡四喜踏前一步,站在我的面前,手指何家磊厉声骂道。 “呵呵,你爹都已经变成死老虎了,你还敢这么嚣张?之前是你运气好,居然被你溜走了,不过现在碰上我,你就是插翅也难飞了!”说到这里,何家磊突然沉声喝骂道:“你们两个,把各自祖传的珠子交出来!” “你做梦!”我冷冷地回应道:“要想取得我的珠子,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呵呵!有志气!”何家磊不屑地笑了笑。 我瞪红了眼睛,涩声说道:“咱们巡江人世代守护长江的安危,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出卖我们?” “为什么?呵呵呵!”何家磊嚣张地大笑起来:“因为你们其他四个家族实在是太蠢了,什么能力都没有,还敢自称是巡江人,尤其是你们耿家和蔡家,就那么点实力,占着茅坑不拉屎,连我都替你们感到脸红!长江如此富饶,我们何家一族就能管理,还需要你们来做什么?这个社会就是弱肉强食,我们何家要做长江上的霸主,没有人可以阻拦我们!没有人!” “呵呵呵!” 笑声传来,所有人都诧异地循声望去,因为这个笑声是疯道士发出来的。 “臭道士,你在笑什么?”何家磊面色一沉,指着疯道士叫骂道。 疯道士止住笑声,嗤之以鼻:“我在笑有些人口出狂言,不知天高地厚!” “你……什么意思?”何家磊的瞳孔里闪过一抹森冷的杀意。 “长江流域又岂是你一家独大?你真以为自己是天下霸主吗?刚刚我算是听出来的,你无非就是一个不惜出卖同伴的卑鄙小人!你这种人,有什么资格成为天下霸主?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论无耻呢,你确实是天下第一!”疯道士这番话把何家磊骂了个狗血淋头,我们忍不住在心里暗自叫好,突然觉得疯道士没有想象中那样讨厌,至少他是一个浑身充满正义感的人。 “臭道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何家磊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当着那么多手下的面被疯道士辱骂的这么难堪,估计他的肺都快被气炸了,怒吼一声,突然斜地里扑向疯道士,一上来就是杀招,右手一记手刀,使出十成的力道,直贯疯道士的胸口而去。 疯道士使出太极八卦掌,以掌对掌,凌空画了个圈,卸去何家磊手上的力道。 何家磊微微一怔,他感觉自己的手掌就像陷入了一个漩涡当中,突然不受自己的控制,好像是被疯道士牵引着走。 啪! 疯道士突然抬掌一拍,掌心拂过何家磊的右手手腕。 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拂,其中却蕴含了强大的太极之力。 何家磊虎躯一震,浑身蓦地打了个哆嗦,如遭重击般向后连退五六步,直接将后面的两个手下撞下了船舷,滚入水中,发出扑通声响。如果后面不是站着手下,可能滚入水中的就是何家磊。 何家磊揉着吃痛的手腕,满脸惊诧地看着疯道士,他没有想到这个貌不惊人的道士居然如此厉害。 “臭道士,这件事情跟你无关,你如果硬要插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何家磊咬咬牙,从腰后抽出一根九节鞭,凌空甩了一个漂亮的圈,在空中飞舞出“S”形状,发出噼啪一声爆响,气势惊人。 我记得何家磊以前使用的是六节鞭,何老使用的才是九节鞭,鞭子越长,修为越高,看来何家磊已得到何家真传,开始执掌整个家族。 九节鞭黑黝黝的,上面密密麻麻布满奇怪的符咒。 “嘁!”疯道士眼神犀利的瞥了九节鞭一眼,带着讥讽的口吻,冷声说道:“你拿根赶牛鞭出来吓唬谁呢?” “什么?!你居然敢说我的打鬼鞭是赶牛鞭?臭道士,今日留你不得!”何家磊勃然大怒,手中打鬼鞭猛然一抖,凌空甩了个圈,发出尖锐的啸声,唰地撕裂空气,犹如一道闪电劈向疯道士。 何家磊这几年横行长江,还从未遇到过对手,所以谁都不放在眼里。再加上相继灭掉巡江人各个家族,他更是自信心爆棚,完全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第三百零八章禁婆! “来得正好!” 疯道士大喝一声,不躲不避,抬手挡在面前。 就在我们所有人都以为,疯道士的脸庞会被打鬼鞭抽个稀巴烂的时候。却听“当!”的一声爆响,耀眼的火星自疯道士的袖口里飞溅出来,疯道士的袖口里闪耀起一道金光,紧接着,一把桃木剑顺着衣袖滑入疯道士的掌心。 疯道士五指合拢,瞬间握住剑把,桃木剑滴溜溜在他的掌心飞快地转了个圈,然后荡开打鬼鞭,反倒是迎着何家磊的胸膛刺了过去。 何家磊大惊失色,急忙抖动手腕,打鬼鞭画出九重光圈,将桃木剑笼罩在其中。 只听啵啵啵的空气爆裂声。桃木剑一连刺穿七个光圈,光圈如玻璃碎片般四散飞溅。然后凌空消失的无影无踪。但是那光圈都是真气合成的,仍然具有杀伤力,我亲眼看见两块碎片没入甲板,将钢铁铸成的甲板硬生生劈出两条裂口。 七个光圈四散碎裂,桃木剑的剑气已然用竭。 虽然未能伤到何家磊,也给何家磊着实吓得不轻,冷汗一下子就飚出来,晶莹的汗珠子挂满整个脸颊。 何家磊又惊又怒,翻转手腕,打鬼鞭灵活波动,缠绕着桃木剑飞舞一圈。犹如一条黑色长蛇,顺着剑身朝着疯道士的手腕席卷而去,唰唰唰,以极快的速度在剑身上一圈圈的缠绕。 疯道士沉吟不语,左手指尖微微一动,一张黄符滋的在指尖燃烧起来。 疯道士飞快地念起咒语,将那团掌心火直接打在桃木剑上。 桃木剑瞬间被一团真火包裹起来,熊熊火焰燃烧着,烧得打鬼鞭噼啪作响,冒起缕缕黑烟。 何家磊大惊失色,那打鬼鞭可是祖传神物,就这样毁在他的手里未免也太可惜了吧。 何家磊暗骂一声,急急忙忙收回打鬼鞭,凌空脱手甩飞出去。 燃烧着火星的打鬼鞭飞旋而出。没入冰冷的江中。 江水熄灭了打鬼鞭上的火焰,打鬼鞭回旋着破水而出,飞回何家磊的手中。 鞭子上面湿漉漉的,不断往下滴水。鞭稍在地上留下一滩清晰可见的水痕。 何家磊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一阵青一阵白,几乎能够看见表皮下面的毛细血管。 就在何家磊震惊不已的时候,疯道士挥剑而上,一条火龙从桃木剑上旋转飞射而出,以极快的速度凌空扑向何家磊,空气被撕裂开来,隐隐传来龙吟之声。 “呀!” 何家磊惊呼一声,避无可避,这条火龙正面打在他的身上。 何家磊直接飞出甲板,在空中翻转两圈之后,哗啦一声坠入江里。 “少爷!少爷!” 何家磊被打落水,何家的那些手下顿时乱了手脚。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杀!” 积聚了太多火气的我们就像听见了某种指令,如同噬血的野狼,咆哮着冲向何家的手下,直接从甲板上掩杀过去。 何家磊虽然是最大的叛徒,但是这些人跟着何家磊的脚步声,那也是叛徒,对待叛徒绝不能心慈手软,因为他们的手上同样沾染着我们巡江人的鲜血。 蔡四喜一马当先,夺魄剑宛如飞舞的丝带,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炫目的银光。 而在这银光之中,同时飞旋的还有一圈圈的血光。 血光与银光交相辉映,交融出一种奇异的色彩。 蔡四喜的剑,是带着仇恨的剑,剑光飞旋中,接连绞杀了三四个何家叛徒的性命,那些人惨叫着跌入江中,把江水都染成了红色。 何家人马溃不成军,慌忙抽掉木板桥,切断我们的去路。 何家磊从水里探出头来,刚刚一探头,溢泽飞身跃上甲板,开弓拉弦,一支利箭破空而至,嗖地射向何家磊。状团投弟。 何家磊也是心狠手辣,危急之际竟然顺势拖过一名手下当做人肉盾牌,挡在自己面前。 嗤! 利箭直接将那人射了个透心凉。 何家磊丢开手下的尸体,匆匆忙忙爬回船上。 此时的何家磊再也没有半点富家少爷的威风,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跟落汤鸡一样,非常狼狈。更令人耻笑的是,这混蛋身上的衣服被烧出不少窟窿,胸口还有一个大洞,露出两点,滑稽可笑。 疯道士仗剑傲然立于船头,朗声哈哈大笑:“就这等伎俩,还好意思口出狂言想要称霸长江?你祖宗十八代的脸估计都被你丢尽啦!” “草……草你妈!”何家磊气得浑身发抖,他何家少爷的威风,今儿个可算是颜面扫地,无论是对他的心理还是精神都给予了沉重的打击。 “放……放禁婆!给我放禁婆!我要他们死!我要他们死!”何家磊的五官都扭曲了,狰狞可怖,长长的头发粘在脸上,状若恶鬼。 禁婆?! 我们蓦然一怔,什么东西?! 在我们大惑不解的时候,我们看见何家仆人们脸上的表情全都变了,一个个变得骇然无比,失声叫道:“少爷!真的……真的要释放禁婆吗?” “让你们放就放,少他妈屁话!”何家磊就跟疯子一样的咆哮着。 下面的仆人不敢违背命令,应了一声,迅速跑下船舱。 这个时候,我突然瞥见疯道士的面色也微微一变,脸颊不自禁地抽搐了一下:“禁婆?!居然真的有这种东西?!” “喂!道士!禁婆是什么?你知道吗?”我好奇地问疯道士。 疯道士抿了抿嘴唇:“女人遭凌辱后抛尸水中,一缕怨恨不散,在尸体中吸足阴气便会变成禁婆!据说禁婆的怨念非常强大,一般的鬼魂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我日!”我面色一变,失声大骂道:“何家身为长江巡江人,职责原本是对付邪物,然而他们现在……却用邪物害人?也不害怕遭报应吗?” 蔡四喜突然低低惊呼了一声:“快看!禁婆出来啦!” 我们睁大眼睛看着江面,只见一团又一团白色的东西从船舱里面滑入水中,两艘船只总共抛出几十团这种白花花的东西,然后也不停留,加大马力飞也似地逃掉了。 那一团团白花花的东西每个都有差不多油桶那么大,就像一个个白色的巨蛋,更像是一个个乳白色的虫蛹,随着水波在江面上晃荡。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一片。 那些虫蛹仿佛有某种意识,竟然从四面八方围拢上来,将我们所在的货轮团团围住。 在我们惊诧的目光中,那些虫蛹开始起了诡异的变化。 虫蛹表面出现裂口,就听咔咔声响,那声音如同蛋壳碎裂的声音,虫蛹表面落下碎壳一样的东西。紧接着,四条惨白到极致的胳膊腿儿从虫蛹里面伸出来。 站在船头往下看,那些伸出四肢的虫蛹就像是某种奇怪的水生爬虫,极其诡异。 由于长时间在水里浸泡,那些胳膊腿儿都被泡得肿胀,就像一根根大白萝卜,也像是福尔马林里面泡着的标本,表皮被撑成薄薄的一层,仿佛随时都会破裂。 与此同时,虫蛹表面的裂口不断蔓延扩大,就像一个完整的蛋壳碎裂开来,从里面钻出一具具泡得肿胀的女尸! 整个过程就跟虫卵孵化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近距离目睹这恐怖的一幕,我们的鸡皮疙瘩哗啦啦地往下掉。 那些从白色虫蛹里钻出来的女尸,便是传说中的禁婆! 禁婆的真面目也第一次出现在我们眼前。 她本身就是一具圆滚滚的浮尸,肚子就像怀孕一样撑得又圆又大。她的头发很长,湿漉漉的,散发着水腥味,就像是江底的水草,又乱又长,几乎将她自己的身体包裹住了。长发挡住了她的脸,看不清楚她的脸庞,只能看见一团惨白色的皮肤! 第三百零九章头发丝(上) 吓! 我不是没有见过浮尸,但是模样如此可怕的浮尸,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说得好听些那是一具女人的浮尸,说得不好听些。那就像是一头滚圆的猪崽子尸体。 “天呐!这些是什么鬼东西?”船长吓得大声尖叫,他跑船这么多年,都没有见到过如此可怕的东西,吓得连声音都变了。 在长江上行走的人,通常都把浮尸称为“水漂子”,但是这些浮尸明显不是普通的水漂子,因为她们仿佛具有……意识! 对! 有意识! 这是最可怕的一点! 她们不断向着货轮靠拢,密密麻麻,就像货轮四周吊挂的白色漂浮物。 “快!快离开这里!”一个黑黑瘦瘦的船员找来一根长竹竿,一边用竹竿推着水里的禁婆,一边回头对船长大声疾呼。 船长也是慌神了,赶紧打开发动机。但是只听得马达突突突的轰鸣声,船上的排气管喷出滚滚浓烟。船身微微抖动着,就是不见船身移动。 “你倒是快些啊!”我们也有些急了。 船长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没用啊!水下的螺旋桨……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 我们蓦地一惊,什么?螺旋桨被缠住了? “老六,快下水去弄弄!”船长对其中一个船员喊道。 那个船员看着水面漂浮的禁婆,脸色一阵惨白,心中非常发怵。 船长大声喊道:“老六,你倒是下去看看呀,要不然全都得死在这里!” 船长话音未落,我们已经感觉到船体有些倾斜了,仿佛有一股莫名的力道,想要把我们的货轮拉拽下去。这艘货轮少说也有上百吨重。水下的拉拽之力未免也太强大了吧! 那个名叫老六的船员咬咬牙,大叫着就要纵身往水里跳。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拉住老六的衣领子,将他拉回来摔在船舷边上:“你下去找死么?” 然后我看了一眼水面上的禁婆,拔出定尸笔,怒吼一声,飞身跃入江中。 后面传来人们的惊呼声:“小七--” 哗啦! 我一个猛扎落入水中,人们的惊呼声被我抛在脑后。 我不是想要逞英雄,我知道那些禁婆不是普通东西,如果那个老六跳入水中的话,必死无疑。 从一个立场来说,作为一名长江巡江人,对付长江里的古怪邪物,本身也就是我的分内之事。难道我堂堂长江巡江人。连区区禁婆都对付不了吗?状女岛亡。 江水有些冰凉,我的身体呈四十五度角,不断往水下钻去。 水下的光线有些暗淡,因为被水面漂浮的禁婆挡住了光亮。 江底仿佛生长着很多的水草。一大团一大团的漂浮在水中,看上去黑压压的一片,令人心里发怵。 我迅速游到船尾,来到螺旋桨附近。 螺旋桨上面一圈圈缠绕着密密麻麻的水草,将螺旋桨覆盖的密不透风,巨大的螺旋桨只剩下一点钢皮露在外面,但也迅速被水草给爬满了。 我心中一惊,我草,这么多的水草,怎么才能清理干净?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仿佛有东西滑过我的脚踝。 我低头一看,就看见一抹黑影从脚下漂了过去。 我猛然打了个寒颤,那是什么东西?难道是水蛇? 不等我回过神来,突然又有一抹黑影漂过来,悄无声息地缠住了我的右脚足踝。 我定睛一看,那抹黑影不是别的东西,正是那些古怪的水草。 我下意识地伸手抓住那团水草,想要将其扯掉。 但是一触碰到那团水草,我就感觉不太对劲。 水草的手感不应该是这样的,我这感觉就像是抓到了一团毛线,指缝里到处都是丝线在钻来钻去。 这是什么鬼东西? 我拼命抓扯这个黑色线团,想要将它踹离我的身体。 就在这时候,一张巨大的惨白色人脸一下子从毛线团里浮现出来。 那张人脸近在咫尺,上面的皮肤不知在江里泡了多少年,肿胀成透明的颜色,她的眼眶里面看不见眼白,只能看见黑漆漆的眼珠子,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看上去就像被剜去双目的厉鬼。 禁婆?! 我陡然一惊,狠狠打了个寒颤,嘴巴条件反射地张了开,想要喊出“啊--”的一声。 岂料,这是在水下面,我这一张嘴,冰冷的江水一下子倒灌进我的嘴里,带着浓浓的咸腥味。最令人恶心的是,水里漂浮着这么多的禁婆,而这水…… 我只感觉一股浓浓的呕吐欲望快要撑破胸膛,但是此时此刻我只能强忍恶心,慌忙闭上嘴巴,我要再不闭上嘴巴的话,我会喝下更多的尸水。 直到此时,我也突然反应过来,水里那一团团的漂浮物根本就不是什么水草,而是头发丝!是那些禁婆的头发丝!! 禁婆的头发丝仿佛有一种魔力,遇水即长,在水中疯狂蔓延,密密麻麻,相互交织,遍布江底,如同一张巨大的黑色渔网,将我们的货轮网在其中。 那些头发丝就像一条条黑蛇,在水里来回穿梭,飞快地游来游去,那么多的头发丝纠缠在一起,又像是一团团黑色的蛆虫,在水下不断地扭动。它们不仅缠住了螺旋桨,还顺着船舷往上爬,还有些头发丝钻到螺旋桨里面,一直钻进船身内部,钻入机房里面。 货轮的螺旋桨是用巨大的钢板铸造的,坚硬无比,也非常有厚度。 但是我竟骇然地看见,巨大的螺旋桨在头发丝的缠绕之下,钢板居然在一点点变形,不断传来咔咔咔的扭曲声。 没想到这看似细小的头发丝,居然会如此巨大的威力。 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整艘货轮被拽入水中,那也只是时间问题。 而在这些重重叠叠的头发丝里面,不时显现出一张张惨白色的巨大人脸,就像一朵朵腐烂的蘑菇。 此时此刻,我的处境也非常危险,陷入了头发丝的重重包围之中。 那些头发丝顺着我的脚踝缠绕上来,速度之快,令人防不胜防,再加上我刚刚呛了水,意识略微有些模糊,一个不注意,头发丝就已经迅速将我紧紧包裹,黑色的头发丝缠绕在我的身上,将我变成了一个虫蛹,并且把我往头发丝织成的大网里面拉。 即使是在水里,仿佛也能闻到头发丝散发出来的浓烈恶臭,熏得人睁不开眼睛。而且那头发丝滑腻腻的,就像毒蛇从肌肤上面滑过,我浑身的鸡皮疙瘩狂掉不止。 整个水底仿佛都被头发丝给占据了,黑压压的笼罩着,看不见一丝光亮。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流水冲击我的耳膜,不断发出的咕咕声响。 我就像一条被困在网兜里面的鱼,四面八方都是渔网,我根本无法挣脱。 趁着还有一点残存的求生意识,我胡乱挥舞着定尸笔。 定尸笔专克妖邪之物,笔身上的符咒泛起金光,我猛地一咬呀,举起定尸笔刺向足踝上的那团头发丝。 那团头发丝貌似感应到了什么,唰地松开我的足踝。 定尸笔的金光所过之处,头发丝迅速消退,并且寸寸断裂,变成一缕缕的飞灰。 胸腔内的氧气快要用完了,我感觉整个肺部仿佛都快要爆炸了,再呼吸不到新鲜的氧气,我恐怕会活活憋死在水里。 我拼命划动着四肢,不断上浮,想要冲破头发丝布下的渔网。 突然,一张惨白色的人脸从我的头顶飞快地掠了过去。 我蓦然一惊,正准备继续上浮的时候,忽然感觉背后莫名的沉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挂在了我的背上。 第三百一十章头发丝(中) 禁婆! 我浑身一阵冰凉刺骨,感觉整个头皮都炸裂了。 就在我脑海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一双白萝卜模样的手臂从后背绕过来,一下子扼住了我的脖子。 我本来就快憋不住气了。突然再被这双手臂扼住脖子,眼前登时一片金星乱舞,只感觉天旋地转,浑身上下仿佛使不出一丝力气。状女女扛。 我举起定尸笔,想要回手刺向背上的禁婆。 但是那定尸笔刚一举起,禁婆的头发丝就像游蛇般,顺着我的胳膊迅速缠绕而上,紧紧包裹住我的手臂,我的右手立马就不能动弹,手里的定尸笔无论怎样都刺不下去。 我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起来,眼前迷迷糊糊竟然开始出现了幻觉。 我的面前仿佛出现了一张美艳的女人脸,怀中抱着一个光溜溜的身体。一个果体女人就像蛇一样缠绕着我的身体,她伸出舌尖。轻轻舔过我的后颈,我的灵魂飘飘荡荡的,有种想要飘出身体的感觉。 噗通! 一条人影扎入水中,一束光亮大开大合,在黑色的渔网上面划开一条口子,然后那条人影钻入重重渔网之中。 又是一团光亮从眼前闪过,缠绕着我的头发丝尽数断裂。 耳畔仿佛传来“呜”的一声怪叫,脑海里的幻象消失了,我怀里抱着的那个果体女人也消失了。 嚓!嚓! 两声轻响,两根白萝卜被生生斩断,那竟然是禁婆的两条手臂! 我终于得脱。拼尽最后力气,反手刺出定尸笔。 噗嗤! 定尸笔没入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里面,就像插入了一团海绵。 “呜哇--”背后传来凄厉尖锐的嘶吼声。 我也来不及回头看上一眼,用力向后踹了一脚,一下子踹在禁婆的脑袋上,然后借这一踹之力,迅速上浮。 下面的那条人影也跟着浮上来,他的手里握着一把细如丝带的软剑,四喜?! 在这危急时刻,蔡四喜不顾自身安危,居然跃入禁婆的包围圈中救我,这份兄弟情怀让我着实感动不已。 头发丝从四面八方蔓延过来,迅速封住刚才的口子,十多张惨白色的人脸从头发丝里面浮现出来。齐刷刷伸出肿胀的手臂,凶狠地抓向我和四喜。 四喜挥舞着夺魄剑,唰唰唰劈开一道缺口,然后伸手在我的后背上使劲一推。 借着四喜这一推之力。我从缺口里腾身飞出水面。 眼前的世界一下子从黑暗变成光亮,我哗地一声如同出海蛟龙,凌空翻滚两圈之后,堪堪落在甲板上,骨碌碌贴着地面翻滚了好几圈,一口浊气吐出胸膛,我虚脱的差点晕死过去。 “小七!小七你怎么样?”众人关切地围拢上来。 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拼命呼吸着外面的清新空气,直到肺里装满新鲜空气,缺氧的大脑才渐渐缓过神来。 “四喜!四喜……还在下面……”我一边喘息着,一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但是由于过度乏力,我挣扎了两下,便硬生生跪了下去。 我现在就想一条干涸的鱼,真的很想四仰八叉地倒在甲板上。 我相信只要我稍稍松一口气,我绝对会闭眼晕厥过去。 但是我的心里记挂着四喜的安危,所以这种精神力一直支撑着我没有倒下。 我就这样跪着,一步一步爬到船舷边上,冲着江面大喊:“四喜!四喜--” 江面上一片黑压压的,那些头发丝在水里涌动,如同浓浓的墨汁,完全看不见水下面的动静。 我挣扎着想要再次跳入水中,张梦雪一把抓住我:“小七,你疯啦?” 我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四喜还在下面,我……我要去救他……” “就你这点本事,非但救不了人,反误了卿卿性命!”疯道士瞥了我一眼,二话不说,扬起真火燃烧的桃木剑,凌空舞了个剑花,然后飞身跃入水里。 疯道士就像旋转的陀螺,唰地没入水中。 我们瞪大眼睛,屏息凝神地看着水下的状况。 只见一道道火焰在浓密的丝网里面闪烁,那些头发丝变成一缕缕飞灰升腾起来,整个水面就像被煮开了一样,咕噜咕噜的沸腾着。 不过片刻的工夫,就听哗啦一声响,碎玉落珠中,疯道士右手挥舞着桃木剑,左手搀扶着四喜,飞身从水里跃回甲板上。 一大团头发丝跟着冲出水面,就像一只恐怖的黑色鬼爪,紧随其后,闪电般抓向疯道士后背。 疯道士的后背仿佛长了眼睛,也不回头,直接回身一剑横扫而出。 呼啦啦! 凌空扫出一排澎湃的火焰,犹如一波海浪,翻涌着扑向那只鬼手。 “呜--” 凄厉的叫声响起,那只鬼手被澎湃的火焰瞬间击退,变成一只燃烧的鬼手,化作一团飞灰升上空中,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疯道士松开左手,四喜跌坐在甲板上,脸色苍白如纸,浑身湿漉漉的,嘴里还在不断地喷水。 “四喜,你怎么样?”我关切地看着蔡四喜。 蔡四喜摇摇头,吐出一口浊水:“死不了!不过那禁婆的头发丝确实有些厉害!” 蔡四喜话音刚落,就听船尾传来“啊呀”一声惨叫。 不好! 我们回过头去的时候,就看见一个船员被头发丝拖入水中。 那家伙一直拿着竹竿站在船舷边上,将靠近船舷的禁婆赶开。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禁婆的头发丝已经贴着船舷爬了上来,一下子缠住那个船员的双脚,猛地将他拖入水中,霎时就被头发丝缠成一个虫蛹,咕噜噜沉入水下,很快就没了影儿。 “啊呀呀!救命啊!” 忽听砰的一声闷响,负责开船的船长突然撞碎驾驶舱的玻璃,从二层船舱纵身跳了下来,脚脖子都拗断了,疼得他在地上抱着腿,哎哟哎哟的叫唤。 我们抬头一看,顿时后背一阵冰凉。 妈的! 这艘货轮已经完全被禁婆占领了! 驾驶舱里面爬满了头发丝,那些头发丝就像水草一样疯长,很快填满了整个驾驶舱。 驾驶舱的玻璃上出现了一张惨白色的人脸,那张人脸紧紧地贴在玻璃窗上面,不停地挤压变化着形状,如同一张扭曲的鬼脸,黑色的眼珠子仿佛要从眼眶里爆裂出来。 我滴个乖乖! 只听四周传来窸窣声响,越来越多的头发丝爬上货轮,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还有一张张白色的人脸在网里滚来滚去。等到这张网将货轮完全覆盖之后,整艘货轮就会被无情地拖入水中。 无奈之下,我们只好离开甲板,退守船舱。 然而,当我们走进船舱的时候,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恐怖的头发丝从船底钻进来,爬满整个机房之后,又继续爬入上面的船舱,现在船舱里面也满满都是头发丝,张牙舞爪,有些头发丝已经爬到顶上,就像倒挂在顶上的毒蛇,不断滴下湿漉漉的液体。 “现在怎么办?”我们一个个面面相觑,禁婆本身不是很可怕,最主要的是那些头发丝,一直都在疯长,如同一波又一波的潮水,怎么挡都挡不住。 疯道士说:“那些头发丝都是由禁婆体内的怨气生成的,只要禁婆体内的怨气不灭,那些头发丝就不会停止生长!” “你有办法对付这些头发丝吗?”我擦着脸上的汗水问。 疯道士抬手将一张藏匿在头发丝里的人脸劈成两半,回头对我说道:“有个法子可以试一试,用火攻!” 我蓦地一怔,火攻?! 疯道士正色道:“世间万物生生相息,一物降一物,这些头发丝属性是水,按照常理来讲,应该惧火!” 第三百一十一章头发丝(下) 疯道士的说法挺有道理的,现在也没有其他有效的法子,那就尝试着用火攻吧! 可是,哪里有火呢? 光知道用火。可惜没有火源呀! 船长喘息着说:“机房……里面……有……有油桶!” 如果能够拿到油桶,就能点燃里面的柴油,用火来对付禁婆。 我们总算是看见了一点点希望,可是这点希望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又是非常渺茫的。 因为我们都知道,船舱下面的机房已经被禁婆占领了,里面到处都爬满了头发丝,能不能成功取到油桶还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可是,纵然机房非常危险,我们也不能放弃这一点点的希望。 如果能够拿到油桶,我们兴许就能逼退禁婆,存活下去。 但是。机房里面那么危险,谁去拿油桶呢? “我去!”四喜第一个站了出来。 “我们也去!”张梦雪和颜苏紧跟着同时站出来。 “大小姐。还是让我们去吧!”溢泽和阴阳兄弟也陆陆续续站了出来。 “大家别争了!”我张开双臂,喝止道:“这样吧,我和四喜还有船员老六一起下去,老六带我们寻找油桶。其他人全都留在船舱里面,听候……听候这位道长的吩咐!” 说到这里,我伸手指了指疯道士。 自从上船以来,疯道士相继救过我们的性命,即使以前有什么恩怨,此刻也要暂时放下,我也不好意思再用恶毒的话语辱骂他,所以改口称他为“道长”。 疯道士点点头。同意我的安排,然后转过身调派其他人去了:“你去那边!你,还有你!去那边!你和他们两个守着后面!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反正一定要阻止头发丝爬进船舱!” 我冲四喜扬了扬下巴,然后招呼上船员老六,走向船舱后面。 老六一脸苦色,双脚都在打着哆嗦:“为什么是我?我不去!我不去啊--” “你他妈不去谁去?”船长喘息着破口大骂:“老王已经死了,我的腿也残了,就你他妈的还活着!给我把胆儿提起来,哭哭啼啼的,真是丢死人了!记住,一定要带着他们找到油桶,否则……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老六打了个寒颤,抿着嘴唇涩声说道:“好吧。反正横竖都是一个死,老子不怕!” 老六狠狠一跺脚,就像一个赶赴刑场的烈士,掏出钥匙走了上来。 船舱的后面有一扇铁门。打开铁门走下去就能到达机房。 那些头发丝从门缝下面不断冒出来,就像涌动的黑色潮水,还有不少头发丝爬上铁门,交织成一张大网,将铁门笼罩起来。 我刚刚拔出定尸笔,蔡四喜已经当先冲了上去:“我来吧!” 地上的头发丝感应到活物靠近,唰地扭动起来,朝着蔡四喜的双脚席卷而去,如同两只恐怖的鬼爪,直接抓向四喜的脚踝。 “给我滚开!”蔡四喜一声暴喝,剑气汹涌而出,一道寒光闪过,靠近他的两只鬼爪瞬间变成了飞灰。 蔡四喜挥舞着夺魄剑,在身前划出一道道飞旋的剑光。 头发丝尽数断裂,变成一团团飞灰,呼啸着向后退去。 蔡四喜的身影自头发团里面一闪而过,直接杀到铁门前面,飞旋的剑光将他笼罩在其中,使得那些头发丝无法靠近他半寸,凡是剑气所及的地方,头发丝全都变成了飞散的黑烟。 蔡四喜站在铁门前面,忽听“呜哇”一声鬼叫,一张巨大的浮肿人脸从铁门上面凸显出来,距离蔡四喜近在咫尺,几乎与他脸贴着脸。 蔡四喜猛然一惊,反应也是极快,在那张人脸张嘴想要啃噬他的一刹那,左手按在那张人脸上面,右手握剑。自下而上,用力将夺魄剑插入禁婆的脑袋里面。锋利的剑尖刺穿皮肉,发出噗嗤的撕裂声。夺魄剑自禁婆的下巴处贯入,从禁婆的右眼眶里穿透出来,剑尖上面还戳着一颗滚圆的眼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滴着黑色的黏液。 唰! 蔡四喜拔出夺魄剑,一缕黑血飞溅出来,那张浮肿的人脸就像漏气的皮球,迅速干腌下去,只剩下一层皱巴巴的人皮,变成了一张人皮面膜贴在铁门上面。 蔡四喜厉喝一声,手腕轻抖,夺魄剑划出重重剑光,幻化成一个急速旋转的光圈,将覆盖在铁门上的头发丝尽数斩断。光圈就像一个漩涡,将那些头发丝统统吸入漩涡里面,绞杀成一团团的黑烟,很快铁门上就露出一个很大的空当。 “还愣着做什么?快开门啊!”我对老六喊了一嗓子。 老六哦了一声,如梦初醒,踉跄着跑上前去,掏出钥匙往锁孔里塞。 老六大概是很紧张,手腕一直在哆嗦发抖,老半天都对不上锁孔。状女叉巴。 四喜有些急了,一把抓住老六的手腕:“你他妈别老发抖呀!” 终于,钥匙塞进锁孔,老六使劲一扭钥匙,传来清脆的卡扣声,咔嚓,铁门应声而开。 不! 确切地说,铁门是被推开的,一股强劲的力道从铁门后面冲了出来。 老六哎呀一声叫唤,竟然被那股力道反弹出去,重重跌落在地上,摔了个鼻青脸肿。 四喜反应迅速,下意识地侧身一闪,就看见一大团头发丝如同潮水般从铁门后面涌了出来,气势骇人。 就算我们不去打开这扇铁门,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铁门都会被头发丝硬生生推开。 那一大波头发丝就像潮水般涌过,老六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一下子就被头发丝给淹没了,唰唰唰缠成一个虫蛹。 “不好!” 我暗自惊呼一声,纵身跃上,定尸笔凌空插落,直接插在那个黑色的虫蛹上面。 一抹金光如同流水般从笔尖汹涌而出,在虫蛹上面蔓延开来。 金光所过之处,头发丝尽皆变成飞灰,最后腾起一团黑烟,老六从虫蛹里面滚落出来,一张脸吓得乌青,没有半点血色,眼珠子瞪得圆滚滚的,一口气半天都缓不过来。 我伸手按压在老六的人中穴上面,过了一缕真气给他,老六的脸上总算是恢复了一点血色。 我用定尸笔挡开那些头发丝,将老六拖拽起来。 铁门口,四喜已经将门口的头发丝尽数斩断,露出铁门入口,回头冲我们大声喊道:“小七,快进来!” 我拖着老六踉跄着跑过去,一头钻进铁门。 四喜回身将铁门反锁,那些被逼退开的头发丝重新聚拢上来,三两下重新织成了一张网,爬满整个铁门,把门口封锁得严严实实。 铁门后面是一条通往下层的铁楼梯,楼梯下面就是机房。 机房里面挂着灯盏,灯泡还没有熄灭,洒下昏黄的光亮,把机房映照得凄凄惶惶。无数的头发丝就像毒蛇一样在昏黄的灯光下面扭来扭去,墙上倒映出鬼魅离奇的影子,影子中央,偶尔还飘过一张惨白色的人脸。 四喜在前面开路,我拉着老六紧随其后。 铁楼梯上面同样爬满头发丝,四喜的夺魄剑挥舞得密不透风,将楼梯上的头发丝嚓嚓嚓全部斩断,剑光在黑暗中飞旋出炫目的寒意。 四喜带着我们一路冲入机房里面,眼前的景象完全将我们惊得呆住了。 虽然我们知道机房都被头发丝占领了,但谁也没有想到,这里的景象竟会如此恐怖。 无论是顶上,地下,还是墙壁上,全都爬满了头发丝,那些头发丝无孔不入,几乎没有给机房留下一丝半点的缝隙,机房里的所有机械设备全部都被头发丝笼罩覆盖,缠了厚厚的一层又一层。 我的心中生出森冷的寒意,我们这他妈是走到盘丝洞里来了吗? 第三百一十二章火攻 盘丝洞里住满了蜘蛛精,但是机房里面却不是蜘蛛精,是禁婆! 借着昏黄的光亮,我飞快地扫了一眼。在这个机房里面,少说也有十几二十个禁婆。 她们的头发丝相互纠缠交织在一起,就像一张天罗地网,网住了这里所有的东西。 “油桶在哪里?”我问老六。 老六已经吓得面无人色,一个劲地翻着白眼,随时都能晕死过去。 “喂!”我喊了一嗓子,发现老六已经晕了,一副人事不省的样子。 我日! 早不晕晚不晕,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晕,这他妈是要人命啊! 我也不啰嗦,抬手一巴掌直接呼在老六的脸上:“你他妈给我醒醒!” 这一巴掌打了个结结实实,把老六打得跳了起来。捂着脸颊摸不着魂的大叫:“怎么啦?发生什么事情啦?” “快告诉我们,油桶在哪里?”我没工夫耽搁时间。 老六有些晕头转向。半天说不利索:“油桶……油桶……在……在……” “在哪里?你他妈倒是说啊!”我有些急了,一把抓住老六的衣领,将他按在墙壁上,怒吼道:“你他妈的倒是说话呀!再不说话,我把你拿去喂了禁婆!” 话音刚落,一张人脸从墙壁里浮现出来,伸出一条灰白色的舌头,轻轻舔了一下老六的脸颊。 “妈妈呀!”老六吓得魂飞魄散,裤裆顿时就湿了,这家伙居然尿了裤子,散发出难闻的骚臭味。 也许是被我这么一刺激。老六的脑子一下子变得灵光起来,失声大叫道:“在你们身后的角落里,有两桶,用大皮铁桶装着的!” “四喜,在后面!”我对四喜说。 四喜点点头,扬剑斩飞了一颗禁婆的脑袋。 那颗禁婆的脑袋滚落在地上,并没有死去,居然骨碌碌滚到我的脚下,张嘴便咬。 在禁婆张开嘴巴的一刹那,我眼疾手快,定尸笔直接从禁婆的嘴里插落下去! 噗嗤! 禁婆发出一声怪叫,定尸笔将她的脑袋捅了个对穿对过。 禁婆大张着嘴巴,嘴里插着定尸笔无法合上,没有眼白的黑眼珠子显得格外可怖。就像要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金光从定尸笔上飞旋而出,禁婆的脑袋一下子爆裂开来,变成一团黑烟。 我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正准备上去给四喜帮忙。忽听身后传来一声惊呼,然后就听见老六的呼喊声:“大侠,救命啊!大侠!啊--” 我回头一看,只见老六被一个禁婆拖拽着,一路往楼梯上面跑去。 老六的脑袋在铁楼梯上咚咚咚的撞击着,连撞几下,很快就没了声息,呼救声戛然而止。 卧槽! 我暗骂一声,立即回身救援。 我疾驰几步,纵身飞跃而起,一个鹞子翻身落在了上层楼梯,定尸笔横握手中,挡住禁婆的去路:“你这妖孽,还想往哪里逃?” 禁婆调动头发丝来抓我,我将定尸笔挥舞的密不透风,使得那些头发丝无法近身。 禁婆大概知道我不是好惹的,转身又往楼梯下面跑去。 “想跑么?没那么容易!”我腾身飞起,伸足在墙上轻轻一点,从楼梯上面从天而降,定尸笔划出一个刺目光圈,朝着禁婆当空刺落下来。 “呜哇--” 定尸笔直接刺入禁婆的眼睛,我大喊一声:“破!” 金光迸射出来,禁婆的脑袋瞬间爆裂,老六暂时得救,但是这小子被撞得头破血流,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眼前金星飞舞,半晌都爬不起来。 “好好呆着,不许到处乱跑!”我嘱咐了老六一声,也没工夫去顾及他,直接冲向角落里。 角落那边,四喜已经被五六个禁婆团团围住了。 一个禁婆咧开嘴巴,我这才看见,禁婆的嘴里竟然长满尖锐的倒刺,就像满口的铡刀,若是被它咬上一口,非得被扒下一层皮来不可。 禁婆张嘴扑向四喜,四喜侧身闪过,那个禁婆在地上打了个滚,立即爬起来。 其他几个禁婆也同时亮出了锋利的牙齿,嗷嗷怪叫着扑向四喜。 面对几个禁婆的围攻,四喜顿感压力山大,在几个禁婆的中间来回穿梭。 “去死吧!”四喜怒吼声起,一剑斩飞了禁婆的半边脑袋,锋利的牙齿曝露在空气中,格外可怖。 四喜挥剑欲斩向第二个禁婆的时候,后面一个禁婆扑上来,张嘴咬住了四喜的夺魄剑。 四喜这一剑没能斩出去,给禁婆的腾出了反攻的机会,一个禁婆凶横地将四喜扑倒在地上,骑在四喜身上,张嘴就朝四喜的脖子咬了下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及时赶到,定尸笔从禁婆的后脑刺透进去,从禁婆的脸庞上透露出来,发出噗嗤一声响。 禁婆大张着嘴巴,这一口却始终咬不下来。状女庄巴。 我猛地拔出定尸笔,一缕黑血喷涌而出,禁婆的脑袋上面冒出一股黑烟,砰的炸裂成一团飞灰。 我顺势飞起一脚,将压在四喜身上的那个禁婆踹飞出去。 禁婆圆滚滚的身体就像球一样,一头撞在墙壁上面,留下一朵绽放的血花。 我一把将四喜从地上拽起来:“你没事吧?” “死不了!”四喜的回答简洁有力,虽然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但立即又恢复了活力,怒吼着扑向剩下的几个禁婆。 我掩护四喜来到机房的角落里,四喜手中的夺魄剑划出重重剑光,将那些头发丝全部斩断,当剑锋落下的时候,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然后,我们看见了一块惨绿色的铁皮。 我和四喜对望一眼,眼神中同时绽放出一丝喜悦,油桶!我们找到油桶啦! “快!”我和四喜同时抢上前去,面前果然伫立着两个半人多高的油桶,里面满满装着柴油,隔着铁皮桶我们也能闻到柴油的味道。 我放倒其中一个油桶,骨碌碌滚到铁楼梯下面:“老六,看着这个桶!” 然后我打开剩下那个油桶上面的阀门,拎起油管子,将里面的柴油四处喷溅出去,整个机房顿时弥漫开一股浓浓的柴油味。 我和四喜迅速回到楼梯口,和老六一起合力将油桶抬上楼梯。 “老六,点火!”我说。 老六哦了一声,赶紧从兜里摸出一个防风火机,滋一声点燃火焰,抬手将防风火机扔下机房。 呼啦啦! 地面一下子燃烧起来,火焰还有些猛烈,沿着柴油泼洒的痕迹朝着四面八方蔓延,速度很快,就像到处乱窜的火龙,不过眨眼的工夫,就把整个机房都引燃了。 在熊熊的火焰中,那些头发丝就像易燃的枯草,迅速被引燃,冒起缕缕黑烟,被烧成一大团一大团的飞灰。 在火海之中,还有一张张惨白色的人脸在翻滚,发出尖锐的叫声。 很快,那些翻滚的人脸就变成了一颗颗火球,在机房里乱滚乱窜,整个机房都被一股浓郁的黑烟笼罩着,同时散发出刺鼻的恶臭。 我们心下大喜,看来疯道士的推测没有错,这些头发丝果然惧火! 大火迅速在机房里蔓延开来,整个机房都陷入一片火海之中,机房里不断传来噼里啪啦的爆响,那些机器在高温下面出现短路故障,到处都是幽蓝色的电流在乱窜,就连机房里的电灯泡也挨个挨个的爆裂,玻璃飞溅,机房陷入一片浓浓的黑暗。 “快离开这里!”我喊了一嗓子。 就听吱呀一声,四喜终于清除了铁门上的头发丝,用力拉开铁门,一束光亮射入进来。 我们合力将油桶推了出去,然后四喜回身将铁门紧紧反锁,仍然有浓烟从门缝下面钻出来。 吁! 我们被浓烟呛得连连咳嗽,三个人满脸污渍,就跟虚脱了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第三百一十三章沉船 “你们找到油桶了吗?”疯道士看见我们回来,快步走上前来。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渍,气喘吁吁地说:“找到了!” 疯道士道:“怎么去了那么久?其他人都快有些顶不住了!快放油!” 我们打开阀门,推着油桶四处喷洒柴油。 疯道士点燃一团掌心火。火球旋转着飞入船舱里面。 火焰很快燃烧起来,并且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去。 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整个船舱就陷入一片火海之中,浓烟滚滚升起,那些禁婆在火海里面惊慌逃窜,一团团头发丝被烧得噼啪作响,变成飞灰飘散在空气中。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们还在货轮上面,现在我们把整艘货轮都给烧了,我们怎么办? 疯道士说:“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做好了撤退准备!船上有两艘救生艇。足够我们所有人逃出去!” 每艘船上都会有很多救生器材,比如救生圈。救生衣,救生船之类的东西。 我们所乘坐的是一艘货轮,平时装着货物的时候船上的工人很多,所以船上常年都备有两艘救生艇,正好成为我们逃生的工具。 趁着那些禁婆四下逃散之际,我们拖着救生艇,直接扔下船舷,然后抛出悬挂的软梯,一个紧跟一个,攀着软梯往下爬,跳入救生艇中。 那些禁婆刚才基本上全都冲到船上。江里反而没有多少禁婆,这也给我们的逃生创造了有利条件。 我们抄起救生艇上的桨板,拼命划水,划动救生艇尽量远离货轮。 江面比较平静,我们的撤退还很顺利,在划出数十米远之后,回头看去,只见整艘货轮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就像漂浮在江面上一座燃烧的火山。熊熊火光映红了江面,滚滚浓烟冲天而起,遮云蔽日。 那些可怕的禁婆一个也没能逃出火海,偶尔还能看见几个浑身着火的禁婆,如同火球般坠入江中。 忽然,但听砰的一声巨响。货轮发生了爆炸。 猛烈的爆炸声响彻天地,霎时间火光冲天,就像下了一场璀璨的流星火雨。 砰!砰!砰! 又是一连串炸响,碎屑飞溅。货轮被炸出数个大窟窿,冰冷的江水哗啦啦涌入船舱。 货轮很快就倾覆了,变成一堆废铁,咕噜咕噜慢慢沉入水中。 很快,货轮连同那些禁婆消失的无影无踪,江面上漂浮着燃烧的铁皮,仿佛还在低低诉说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江面上留下一串泡泡,我们的心仿佛也跟着货轮沉入了江底。 河风吹过,我这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已经被冷汗浸湿透了。 四周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凝望着货轮沉没的方向,感觉惊魂未定,谁也没有做声。 忽然,救生艇上传来哭声。 那个幸存的船长趴在救生艇上嚎啕大哭:“我的船呀!我的船呀!” 张梦雪道:“你就别嚷嚷了,能够活下来已经算是很幸运了,还挂念你的船呢!” 船长呜呜咽咽的啜泣着:“这艘船的贷款我都没有还清呢,现在船都没了,我怎么偿还贷款?我倒不如死了还好些!” 方教授拍着船长的肩膀道:“老弟,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活着就已经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了!” 船长抹着眼泪道:“你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又不用还贷款!” 说到这里,船长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你走开,我不需要你的安慰,要不是你跑来租我的船,我们也不会遇上这档子事情。早知道你们不是好人,我就不该答应这趟生意!” 船员老六也开口附和道:“就是!我们在长江上跑了那么多年,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结果一遇上你们就出事了,那些坏人也是你们招惹来的,遇到你们这群人,我们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方教授叹了口气:“别说了,这事儿确实因我们而起,你欠下的贷款,我帮你还了!” 啊?! 我们惊疑地看着方教授,溢泽压低声音道:“方教授,你不用这样……”状巨节血。 方教授摆摆手:“我已经决定了!小雪上次不是送了我两件古董吗?回头我拿一件出去变卖了,随便也能抵上贷款!” 我看着方教授,心里对这个小老头竖然起敬。 疯道士收回目光,对我说道:“那个何家,下来之后你们要盯紧他们,我担心他们还有其他大动作!这个何家很不简单,居然饲养禁婆!” “饲养禁婆?什么意思?”我猛然一惊。 疯道士看了我一眼:“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难道没有看出来,那些禁婆全都是培育出来的?” “培育出来的禁婆?!”我的心中泛起一阵恶寒。 疯道士说:“禁婆这种东西,很难遇见的,没听船长说吗,就是在长江上跑了半辈子船的人,很多都没见过这个鬼东西。何家怎么会有那么多个禁婆?难道他们一出船就会遇见禁婆吗?所以很明显,那些禁婆并不全是何家捕捉回来的。从数量上来看,相当一部分禁婆都是何家自己动手培育出来的!” 我听得心惊肉跳,疯道士的分析很有道理,何家不仅可恨,而且还非常变态,完全违背巡江人守则。 巡江人的职责是消灭长江里的邪物,然而何家不仅没有消灭邪物,相反还在秘密培养邪物。 这些人简直是丧心病狂! 像他们这种人,根本就没资格成为真正的长江巡江人! 为了成为长江上的霸主,何家也真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这群狗日的混蛋!”四喜握着拳头噌地站起身来,目光如刀,眺望着远方江面,恨声骂道。 我也握着拳头站了起来:“不管怎样,我一定会灭掉何家,为爷爷和虎子叔报仇!” 怪不得连最为富裕的黄家都被何家给灭了,何家这种没有人性的做法,也确实够绝的。 不过万幸的是,这一拨饲养出来的禁婆还没有放出去祸害他人,今儿个被我们消灭的干干净净,何家磊若是知道这个结果,铁定会气得暴跳如雷。 我们在救生艇上漂浮了半天有余,临近中午的时候,一艘路过的旅游客轮发现了我们,并将我们尽数救起。 辗转回到成都,溢泽他们先陪方小花回乡下休养。 方小花毕竟上了年纪,这一番舟车劳顿,生死逃亡下来,也确实感觉到疲惫,需要静养一段日子。 我们还不能休息,因为巫师法杖还在疯道士的手中,在没有拿到法杖之前,我必须紧紧跟着疯道士,这家伙行踪飘忽,弄不好哪天就不见了,茫茫江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 疯道士之前说过他要去青羊宫拜访青牛道长,所以在回到成都以后,我、颜苏还有张梦雪一块儿跟着疯道士去了青羊宫。 到了青羊宫,我见到蚊子,让他带我们去拜见青牛道长。 蚊子好奇地看着我:“哟,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啦?怎么?找青牛道长有事?” 我努了努嘴巴,指着不远处的疯道士说:“那里有个疯道士,他拿了我的东西威胁我,硬要让我带他来拜见青牛道长,否则就不还我东西,真是没素质!” “疯……道士?!”蚊子疑惑地摸了摸脑袋,信步走到那个疯道士身后,盯着那个疯道士打量片刻,突然喊了一嗓子:“大师兄!” 什么?! 大师兄?! 我的脑袋嗡地一下就炸了,就像有无数的蜜蜂嗡嗡嗡的从脑子里飞出来。 这是怎么……怎么回事? 蚊子为何管这个疯道士叫……大师兄呢?! 第三百一十四章斗! 疯道士缓缓转过身来,看了一眼蚊子,嘴角莞尔一笑:“小师弟!” 蚊子满脸喜色:“果然是大师兄!你总算舍得回来啦!” 疯道士笑了笑:“怎么样?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吗?” 蚊子道:“师父经常念叨你,他老人家可挂念你啦!”状巨吉号。 “是吗?”疯道士背负着双手说:“我这一次出去的是有些久了。不过也确实得到了很多的磨砺,增强了修为,同时也开阔了自己的眼界!走吧,去看看师父,这个时间点,师父应该在品茶悟道吧!” 蚊子笑着说:“不愧是大师兄,还是你最了解师父!” 蚊子拉着疯道士的手往前走去,走了几步突然顿住脚步,仿佛想起了什么,回头冲我们招手:“喂!小七,你还傻站在那里干嘛呢?快走呀!” 我确实傻掉了,听着蚊子和疯道士的对话。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张梦雪不敢置信地张了张嘴:“天呐!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青羊宫的道士!” 颜苏也显得颇为惊讶:“之前我还一直以为他是个邪门歪道,没想到他竟然来自青羊宫!” 回想起之前疯道士所说的话。他说他跟青牛道长熟悉的很,我都没有反应过来,原来他们是这样一层关系。再仔细想想,青牛道长也曾提及过,他有个天赋异禀大弟子在外面游历,修为已达第五层出窍境。我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青牛道长的大弟子居然就是这个疯道士! 疯道士个性十足,行事往往不按常理出牌,跟青羊宫的这些道士完全不同,也难怪我会把他当成歪门邪道。 张梦雪拉了拉我的衣服:“走吧!其实这样挺好的,既然那个疯子是青羊宫的人。那我们也不愁拿不回法杖了!” 我看了张梦雪一眼,心头一喜:“说得好像挺有道理!” 我们跟随蚊子来到八卦亭,之前我们来过一次,那一次聆听青牛道长给我们论道,让我开启了一扇全新的大门,领悟了更多修道的真谛。 我们今儿个是一早来到青羊宫的,晨曦斜照八卦亭,青牛道长穿着庄严的道袍,悠然坐在古亭里面,面前的石桌上放着一把古筝,旁边放着一碗清茶。 我们走到八卦亭的时候,青牛道长正在弹奏古筝。 晨风拂送,鸟语花香,青牛道长白发飘飘。十根修长的手指在古筝上灵动自如,幻影如飞,一曲悠扬的古调飘散开来,充满了雅致风韵。 我们静静地聆听着。仿佛进入了一幅美丽的画卷里面。 在这幅画卷里面,有小桥流水,有百花斗艳,有竹林沙沙,还有飞鸟啼叫。 一切如梦似幻,我们的心也在这一刻,平静得如同一汪波澜不惊的湖水,恍恍惚惚有一种要进入幻境的缥缈之感。 铮! 一曲落罢,弦声激荡。 我们的心仿佛在瞬间消融开来,融入湖水中,融入画卷里,融入晨曦的光晕里面。 我不知道别人此刻的心里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反正此时此刻我的内心激昂澎湃,忍不住就想高声喝彩。青牛道长不愧是世外高人,除了独步天下的武功以外,对于茶道、琴道也是样样精通。什么是高人?这才是真正的高人啊! “师父,你看谁回来啦?”蚊子高兴地上前一步。 就在这时候,微风拂过,八卦亭四周传来竹林沙沙声,青竹摇曳,有翠绿色的竹叶从空中飘落下来,意境美得无法言语。 一片竹叶轻轻打着旋儿,飘然落在古筝上面。 突然,青牛道长十指灵动,指尖迅速划过琴弦。 只听铮的一声轻响,一缕真气自琴弦上澎湃而出,那片薄薄的竹叶瞬间变成了致命的暗器,真气激荡中,竹叶闪电般射出,嗖地刺破空气,如同锋利的刀子,在空中划出尖锐的啸音,幻化成一道碧绿色的流光,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朝着疯道士激射而去。 这一下变故非常突然,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回过神来。 尤其是蚊子,整个人就跟石化了一样,僵硬地站在那里,瞠目结舌,那片竹叶就是紧贴着他的脸颊激射而过,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疯道士眼睛一眯,都没看见他是怎么出手的,速度也是快若流光。 就听当的一声脆响,一团火星在疯道士的面前飞溅起来。 疯道士不知什么时候拔出了桃木剑,横挡在自己胸前,在间不容发之际挡住了这一击。 那片竹叶被弹射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炫目的弧光,旋转着飞向旁边不远处的一座假山。 令我们瞠目结舌的是,那片薄薄的竹叶竟然旋转着削飞了假山的一块山顶石,余势还不减,径直飞入了茂密的竹林里面。 我们不由得暗暗惊叹,青牛道长的功夫已达化境,一滴水,一片竹叶,甚至是一根头发,在他的手里都能变成威力强大的武器。 蚊子愣愣地看着青牛道长:“师父,您这……” 蚊子话音未落,青牛道长再次拨动琴弦,真气激荡中,将两片竹叶一前一后弹射出来。 速度奇快无比,连我都没有十成的把握能够躲过。 疯道士确实厉害,他不避反迎,反而疾冲几步,突然拔地而起,凌空翻身,瞬间避开了第一片竹叶,然后他人在空中,施展出一招“猴子捞月”,头下脚上,桃木剑的剑尖往下一沉,非常精准地命中第二片竹叶,旋转着将那片竹叶硬生生刺入地下。 疯道士露出这一手绝活简直亮瞎了我们的眼睛,要知道竹叶是在极速运动中的,疯道士也是在运动中,要想如此精准的掌握两者相交的时机,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更牛逼的是,他还完美无误地命中了那片竹叶,并将其刺入地下。 更可怕的是,这地面可是坚硬的青石板,就是子弹打在上面也只会留下一个小小的白点,然而疯道士手中的木质桃木剑,竟然能够生生刺入青石板,可见他的内力多么深厚。 就听嗤啦一声,以桃木剑为中心点,青石板四周突然出现了数道闪电状裂痕。 不等疯道士从地上站起,之前躲开的第一片竹叶凌空飞旋一圈之后,余势不减,以同样肉眼难辨的速度旋转飞回,再次射向疯道士。 疯道士半跪在地上,也不抬头。 直到那片竹叶飞旋到他头顶的时候,疯道士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突然一声暴喝,猛地拔出桃木剑,汹涌的剑气冲天而起,在他头顶上划出一道火焰状的弧光。 唰! 剑光一闪即逝,疯道士仗剑而立,道袍轻轻拂动着。 这一刻,我们惊讶地看见,那片竹叶竟然被疯道士一分为二,飘然落在地上。 我们还没来得及鼓掌,但见疯道士身影一闪,瞬间一分为三,幻化出两个幻影,返身朝着青牛道长冲了上去。 我们只看得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楚哪个才是疯道士的真身。 我心中惊叹无比,原来修炼到出窍境就能如此牛逼啊! 三个疯道士分别从三个方向扑入八卦亭,同时举起桃木剑刺向青牛道长。 青牛道长岿然不动,十指在古筝上面猛地一划拉。 铮! 古筝发出极其刺耳的声响,一股强大的真气波从古筝上面飞旋而出。 我们甚至能够看见真气波的实体,就像一圈白色的波浪,以青牛道长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奔涌而出。 疯道士火光闪烁的剑尖被真气波挡住,怎么都刺不下去。 忽听砰的一声炸响,真气波猛烈爆炸,疯道士被强大的气流推得向后飞了出去。 第三百一十五章血性 如果换做其他人,估计这一下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我们即使隔着十多米的距离,也依然能够感觉到那股强大的真气波。 疯道士的修为确实不低,在被真气波弹飞之后。疯道士还能保持清醒,并没有直接落在地上,而是在空中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减缓了冲击力,这才落下地来。着地之后的惯性还是很大,疯道士蹬蹬蹬一连退后七步,这才堪堪稳住身形。 一缕鲜血顺着桃木剑的剑尖慢慢滑落下来,我们这才发现,疯道士的右手虎口被震裂了,有鲜血流了出来。 “呵呵呵!”长笑声中,青牛道长拂袖起身:“不错!四年前你离开的时候退后了十一步,现在你只退后了七步。四年进步了四大步,果然是一年一个脚印呐!” 疯道士的面上一阵白一阵红。气血涌动。 他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气息硬生生压了下去,这才踏前一步,掉转剑尖,双手抱拳作揖道:“弟子拜见师父!” 我们终于松了一口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原来刚才是青牛道长在试探疯道士的修为。疯道士在外面漂泊了整整四年之久,青牛道长刚才就是在试探他的修为有没有长进。 对于疯道士今日的表现,青牛道长显得很满意,捋了捋白胡子,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也许在普通人眼里看来。疯道士好像并没有什么进步,四年前被青牛道长打退十一步,四年后被青牛道长打退七步,结局都是落败了,况且这七步和十一步好像并没有多大区别,整整四年时间,也就进步了四步而已。 如果这样想,那你就大错特错,绝对是个地地道道的外行。 其实当修为达到一定境界的时候,要想突破一点点都非常困难。面对青牛道长这种级别的修为,要想在他手下前进一步都何其困难。四年来,疯道士的修为在长进,青牛道长的修为也在长进,但是四年之后。疯道士在青牛道长的强大压力之下,还能够前进四步,这确实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青牛道长拍了拍手,从竹林里钻出两个晨练的小道士。状巨央才。 青牛道长对那两个小道士说:“帮我把古筝收起来。然后端点菜蔬果盘上来,再多沏一壶茶!” 疯道士收起桃木剑,大踏步走了上去:“如此良辰美景,怎能没有美酒相伴?去!再去拎两壶美酒上来!” “是!”两个小道士应了一声,立刻下去准备了。 青牛道长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们围着石桌挨个落座。 不一会儿,菜蔬果盘便端了上来,琳琅满目摆满石桌。 晃眼一看,尽是下酒美食。 蒜泥黄瓜、油酥花生米、清炒苕尖、还有一大盘风干牛肉、以及两样精致的糕点。 我也不客气,直接拎起一壶清酒,酒香清冽,令人心旷神怡。 “秦辰啊,你这趟游历足足去了四年,怎么样?有什么感受?”青牛道长端起酒盅抿了一口。 我这才知道,原来疯道士的名字叫做秦辰。 唔,看来以后我得改口了,不能再叫他“疯道士”,人家好歹还是青羊宫的正统道士,应该叫“秦辰道长”! 秦辰在青牛道长面前毫不拘束,这家伙一点都没有那种正派的道家风范,左手抓起一块牛肉,使劲咬了一口,然后右手拎起酒壶,咕咚咚灌了一口美酒,和着嘴里的牛肉囫囵吞下。 这阵势,这姿态,跟道家那种温文儒雅的感觉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不过对我来说,我觉得这样的秦辰显得更加亲切,也许跟我的性格比较像吧,不拘小节,豪放不羁才是真性情。 秦辰擦了擦嘴角的水渍:“这四年来我去过很多的地方,我也一直在修道和悟道。如果硬要问我有什么感受,我觉着吧,我最大的感受就是,我们所谓的这个‘道’,其实就是在行善积德,我们做的好事越多,修的‘道’也就越深!” 青牛道长微微颔首道:“在这四年里面,你有什么经历?” “嘿!”秦辰丢了颗花生米在嘴里,咬得嘣咯响:“这四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我的经历起码有三大箩筐那么多,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我游历了长江三峡,拜访过天下一道场武当山,也去了上海、北京这些大城市。一路上见识了太多太多的人和事,我和武当山的道士比过武,游历三峡的时候得罪了九流派的人,在上海的时候捉过鬼!” 蚊子一脸羡慕地望着秦辰:“大师兄,我真是羡慕你,不知什么时候我也能像你一样,能够游历名山大川,开开眼界!” 秦辰摸了摸蚊子的脑袋:“不用着急,等你修行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师父自然会让你出去磨砺的!” 蚊子问:“大师兄,外面世界的生活是不是丰富多彩呀?” 秦辰咬了一口黄瓜,正色道:“其实吧,外面的世界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美好,江湖险恶无处不在!” “秦……道长!你是怎么跟九流派结下仇怨的?”对于这个问题,我一直都很好奇。 秦辰耸了耸肩膀:“九流派的人作恶多端,有次我行走到江西的时候,在一个村子里碰见九流派里的剃头门正在给村民剃阴头,我一怒之下就把那些混蛋全部斩杀了,脑袋挂在村口的大槐树上,自此就跟九流派结下了深深的仇怨!而后我一路上又杀过打渔子的混蛋,在上海的时候还从娼妓门手中救下了几个少女,所以九流派的人对我是深恶痛绝啊!哈哈哈!” 秦辰纵声长笑,放荡不羁中流露出深深的血性,他咕噜噜喝了口清酒,把那酒壶重重地往桌上一放:“惩奸除恶本就是我们修道之人的责任所在!只要有我们的存在,就不允许妖邪胡作非为!” 我突然很欣赏疯道士,哦,不,是秦辰道长! 我觉得在这个冷漠残酷的社会里,就需要秦辰这种有担当有血性的人。 这一刻,我对秦辰那种固有的敌意烟消云散。 我不得不承认,之前我对秦辰的评价和看法确实太狭隘太偏激了。 “大师兄,话说这剃阴头又是什么鬼把式?”蚊子困惑地问。 其实我也想问问秦辰,这剃阴头又是个什么古怪? 秦辰喷了口酒沫子,恨声说道:“这剃阴头呀,是个狠毒的把式!剃头门是九流派的其中一支,可不是我们寻常那样剃头。他们给活人剃阴头,能够夺走活人的阳寿。他们还给死人剃阴头,能够夺走死人的魂魄。剃头门人俗称剃头匠,他们往往留着奇怪的冲天辫发型,穿着宽大的白布衫子,挑着一副剃头的担子,行走在乡野之间,以后你们遇到剃头门的人,一定要多加留心!” “大师兄,你当初遇上剃头匠的时候,是怎样一种情况?”蚊子问。 秦辰咬着牛肉说:“那是我游历到江西的时候,路过一个小村庄,那个小村庄很偏僻,全村也就四五十户人家,小村庄的名字很拗口,我也忘记叫什么了。 当时下起了暴雨,我本来打算去村庄里借宿一夜,第二天就离开的。谁知道一进村里就觉得不太对劲,我遇见一个放牛娃,那个放牛娃剃了个板寸头,明明才七八岁的年纪,脸上却爬满了皱纹,看上去非常苍老。 我给那娃子一把脉,发现那娃子的命脉起码是六十多岁,也就是说,那娃子最少有五十多年的阳寿不见了,真是一件非常稀奇的事儿!” 第三百一十六章点阴灯 秦辰说这话的时候,我想到了随心颖,只不过随心颖当时是被女鬼夺走的阳寿,鬼夺阳寿还算说得过去。但是。这个小村庄的人却是被剃头匠夺走的阳寿,这……人性怎么会泯灭到这步田地?这种恶毒之人,真该遭受天打五雷轰! “后来呢?”我们好奇地等待着秦辰继续说下去。 秦辰说:“我觉得事情有些古怪,于是决定留下来多待几天,观察观察情况。然后我发现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村里几乎一半的人都损失了阳寿。 我刚开始还以为是厉鬼所为,后来发现村庄风水极佳,一直以来都是风调雨顺,世代太平,从未有过怪事儿发生,这事儿很可能是人为的。 后来我经过深入调查发现,这些损失阳寿的人。他们最近都做过同一件事情,那就是--剃头! 据说几天前来了两个剃头匠。挑着担子在村口给人免费剃头,说是什么行善之举。朴实的村民一听免费,不少人都跑去剃了个头,凡是剃头回来的人都说非常的舒服,连睡觉都很香甜。那怎么会不香甜呢?损失了几十年的阳寿,一个个都步入迟暮之年,生理机能飞快衰退,每天都感到困倦,当然一沾床就睡着啦! 经过调查以后,我觉得那两个剃头匠非常可疑,我跟村民们打听那两个剃头匠去了哪里。村民们告诉我,两个剃头匠去村长家里了。村长的老爹刚刚过世,两个剃头匠跑去给村长死去的老爹剃死人头去了。 我赶去村长家里,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换上农村的服装,混在人群里面。 当时已近午夜,村长的老爹被人抬了出来,尸体放在一张门板上面,门板下面架着两根条凳。 那时候是夏天,虽然尸体死去没有多久,但终究还是有些发臭,人们都躲得远远的。那两个剃头匠心理素质好得很,跟没事人似的,一点也不害怕。他们在尸体的足底和双手之间。以及双肩都头顶上各自点了一盏油灯,一共七盏油灯。然后打来一盆清水,开始像模像样的给尸体洗头发,洗完头发之后。剃头匠摆出剃头的道具,开始给尸体剃头。 我不知道他们剃头的时候采用的是什么邪法,但是我知道那七盏油灯的摆放方式,那七盏油灯的摆放方式名曰‘点阴灯’,是一种收魂的放置方法! 由于村长的老爹刚死,魂魄尚在,此时如果收走魂魄,就能为己所用,也可用来炼制其他邪法。如此歹毒的手段我当然不能让他们得逞,于是我假装喝醉了酒,装扮成酒鬼冲上去,打翻了那七盏阴灯,破坏了他们的收魂仪式。状共农号。 两个剃头匠勃然大怒,抄着家伙来打我,我就冲出人群往前跑,将两个剃头匠引到村庄外面,然后把这两个混蛋就地解决了。 没想到这两个混蛋还有援兵,他们剃头门全是两人为一组做事儿,没两天又来了两个剃头匠,我又将他们解决了。后来又来了第三拨剃头匠,我还是将他们解决了。前后总共解决了六个剃头匠。 这些家伙给人剃阴头,干尽坏事,为了惩罚他们,我斩下他们的脑袋,将他们的人头全部挂在村口的大槐树上,任由乌鸦啄食!” 说到这里,秦辰重重地吐了口恶气,拎起酒壶灌了一大口酒。 “干得漂亮!”我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这些剃头匠确实该死,可是……可是大师兄你的行事做法会不会有些过呀?”蚊子皱着眉头说。 我看了蚊子一眼,这小子跟秦辰的个性完全不一样,就是个死脑筋的正派道士,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好像都要照着规矩来,死板硬套的生活,一点乐趣都没有。我还是喜欢秦辰这种性格,嫉恶如仇,豪放不羁! “过了吗?”秦辰冷笑两声,摇了摇头:“我可不这么认为!这些人干了坏事,就应当受到惩罚,没什么不妥的!我给你说呀小师弟,你小子就是太规规矩矩了,一点个性都没有,跟你那个二师兄差不多,都是活在套子里的人!” “哎,大师兄,你怎么一回来就在骂我呀?”恰在此时,赫轩从远处疾步走了过来。 秦辰擦了擦嘴巴:“我那可不是骂你,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赫轩走到近前:“听说你回来了,我特意赶过来看你,没想到你在背地里骂我!” “嘁!”秦辰摆摆手:“你本来就是个死脑筋,不知变通!” 赫轩在秦辰对面坐了下来:“大师兄,刚才你说的那些话我也听见了,但是我赞同小师弟所说的,那些混蛋确实该杀,但你的行事手法也确实有些过了。你作为修道之人,有正义感是对的,但是不能心怀杀戮,这对你修道……” “哎,打住!打住!”秦辰挖了挖耳朵,皱眉道:“二师弟啊,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跟个唐僧似的,烦都烦死了,你这样啰里啰嗦的,以后怎么找女朋友?” 赫轩脸颊微微一红:“我……我是修道之人,不找女朋友!” 秦辰哈哈一笑,丢了颗花生米在嘴里,翻着白眼道:“看见了吧?我就说了,你就是个活在套子里的人!” “好啦好啦!”青牛道长一直微笑不语,此时终于开口说话了:“世界万物各有各的脾性,我们谁也无法强求谁去改变,做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天地万物都是道,每个人的心目中对道都有不同的理解,所以也就有不同的作为!没有谁完全对,也没有谁完全错,总之,把握好善恶的尺度,这就对了!” 我不由得暗暗折服,高人就是高人,青牛道长简简单单一席话,却胜过万千道理。 “对了!”青牛道长扭头看着我:“小七,你怎么跟着秦辰回来了?你们认识?” “何止认识,简直是太熟了!”秦辰打了个哈哈。 我如实向青牛道长禀告:“我和秦辰道长是在龙潭古镇碰上的,他抢走了我的东西不还给我,所以我……一直跟到了这里……” “啊?!”蚊子和赫轩张了张嘴:“大师兄,你干嘛抢别人的东西?” “哎,话可不能乱说!”秦辰从怀里摸出巫师法杖扬了扬:“这东西可是我先发现的,怎么就成你的了?” “你这臭道士……”张梦雪面色一变,就要发怒。 我赶紧拦住张梦雪,忍着气,好好生生地说道:“这东西对我们非常重要,我们一直都在拼了命的寻找,好不容易找到了,却被秦辰道长你先一步抢走。这东西对你没什么用处,但却关乎着我们的性命,所以请你……请你能够把它给我!” “哟!这玩意儿这么稀罕?都扯上性命了?”秦辰举着巫师法杖左看右看,一脸的不以为然。 “秦辰!”青牛道长说话了:“别胡闹了!把东西还给小七吧!既然小七都这样说了,不还给他,岂不是在害人性命?” “嘿,师父,你不知道这个耿小七,根本就是个小滑头,他说的话没什么可信度!”秦辰嘿嘿一笑,转了转眼珠子:“这样吧,东西可以还给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我忍着气说:“什么条件?” 秦辰把目光投向颜苏,伸手指着颜苏说:“我可以把这个青铜器还给你,但是我要留下这个女孩儿!” “放屁!”我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就蹿腾起来,也顾不上青牛道长在这里,直接就爆了粗口。刚才我还挺欣赏秦辰的,对他也没有了敌意,但是没想到一转头这家伙又开始针对颜苏,我对他的敌意瞬间又涌上了心头。 第三百一十七章剑拔弩张 场上的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赫轩和蚊子都不知道我跟秦辰的过往恩怨,两人都有些发愣,不明白我跟秦辰为什么会突然翻脸。 秦辰看了我一眼。哗啦啦斟了一杯清酒:“这就是我的条件,要想取回这件青铜器,就把她留下,否则免谈!” 张梦雪急了,直接破口骂道:“你这混蛋也太没脸没皮了吧?枉你还是青羊宫道士,说的自己多正义多伟岸似的,怎么做起事来比那些混江湖的人还不如呢?别人好歹还讲一个信誉,你却连一点信誉度都没有。说好的拜见青牛道长以后,你就把青铜法杖还给我们,现在你又无缘无故开出莫名其妙的条件,你到底想怎样?” 我瞪红了双眼,将颜苏护在身后。害怕秦辰会对颜苏不利,然后一字一顿地对秦辰说道:“我不可能把颜苏交给你!我真是奇了怪了,这世上那么多妖魔鬼怪你不去管,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一直针对我们?” 秦辰冷哼一声:“小子,我再跟你说一遍,她不是寻常人,我现在除掉她,方能以绝后患!” 说这话的时候。秦辰伸手指着颜苏。 颜苏的脸色变了变,一股杀气自体内澎湃而出:“好啊!你既然那么想除掉我,那就动手吧,别他妈磨叽!” 我和张梦雪同时亮出兵器,张梦雪厉声说道:“臭道士,我承认你很厉害!但是今日你胆敢动手的话。我们三个一定会跟你死磕到底!” 之前的气氛还很和谐轻松,现在却变得非常凝重,空气压抑的就像是浸水的布条。 “干嘛?你们这是在干嘛?”蚊子回过神来,立即插入我们中间,展开双臂打着圆场:“等等!等等!刚才不都是好好的吗?怎么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来了?” 我咬咬牙:“蚊子,不关你的事,你让开!” 蚊子给我递了个眼色:“小七,收起兵器,这里是青羊宫!” 我倔强地摇摇头:“没有人能欺负颜苏,除非……我死了!” 颜苏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浓浓的温情和感动。 张梦雪也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却是不一样的一种意味。 蚊子转头看着秦辰,脸上也充满不解:“大师兄。你把东西还给小七不就得了?你怎么提些莫名其妙的条件?你干嘛硬要将颜苏留下?你这……你这条件也……也太古怪了吧?” 赫轩也站了出来,劝和道:“是呀!大家都是朋友,何必为一件东西搞得这样僵呢?小七需要这个东西,你给他便是,你却硬要留下颜苏。你说你这都三四十岁的人了,却硬要留下别人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你这感觉就跟……就跟人贩子一样……” “放屁!”秦辰猛地一拍石桌,上面的菜盘子都飞了起来。 秦辰拂袖起身,指着蚊子和赫轩说道:“老子是那样的人吗?我留下那个女娃子自有原因,她不是善类!你们以为我是垂涎她的美色吗?对她有心思吗?笑话!真是笑话!” “我看你才不是善类!”我指着秦辰回骂道:“青羊宫里这么多的道士,谁他妈像你一样,你这人哪里算得上道士,根本就是一个强盗!” 砰! 秦辰突然捏碎了手中的酒盅,面上浮现出一抹怒气:“你敢说我是强盗?” 张梦雪毫不示弱:“你不仅是个强盗,你还是个采花贼!” 秦辰踏前一步,厉声说道:“就算是个采花贼,我今日也要将这个女娃子留下不可!四年前就被她逃走,这四年来我一直惴惴不安,还好老天有眼,让我再次遇见她,这一次我决计不会放走她!” 说到这里,秦辰冰冷的目光扫过我和张梦雪的脸颊:“如果你们俩个硬要阻拦的话,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喂!大师兄,你还真要动手啊?!”蚊子和赫轩拦在我们中间。 秦辰喷着一丝酒气,带着不容抗拒的口吻:“你们俩想要干嘛?联手对抗大师兄吗?我看你们简直反了天了!” 赫轩面有难色:“大师兄,我们不是想要对抗你!大家都是朋友,何必伤了和气呢?” 秦辰一脸肃色道:“在我的字典里面,只有正与邪,正邪不可两立,只要是邪的人,哪怕是朋友,我也决计不会手软!” “我看你就是个邪道!”我怒吼着举起定尸笔,心中火焰难平,眼看就要跟秦辰打上一场。 “秦辰!”就在这时候,青牛道长开口说话了,声音不怒自威:“退下!” 秦辰蓦地一怔,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去:“师父……” 青牛道长拂了拂衣袖:“退下吧!原本和煦美好的一个清晨,却被你给搅和了!”状围何号。 秦辰的脸色沉了下去:“师父,这怎么还成了我的不是呢?难道您没看出那个女娃子……” “够了!”青牛道长打断秦辰的话:“各人有各人的道,她一日没入邪道她就不是邪人,你不能仅仅因为还没发生的可能性,从而扼杀别人的道,这是非常粗暴和不妥的行事手段。我们以除妖降魔为己任,但也不能错杀任何一个好人。所以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你没资格采取任何行动,也没资格剥夺别人的生存权利!” “可是……哎……”秦辰被青牛道长一通训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还想张嘴说点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把东西还给小七吧!”青牛道长说。 秦辰没再多说什么,脸上虽然十分不爽,但还是要听从青牛道长的命令,从怀里摸出巫师法杖,拍在我面前。 我接过巫师法杖,对青牛道长抱拳作揖:“多谢青牛道长!” 青牛道长摆摆手,指了指秦辰,叹气道:“外出游历了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完全参透什么是道!我罚你闭关思过三月,看你能不能悟出什么是道!” 秦辰虽然十分不悦,但在青牛道长的面前,他也只能毕恭毕敬,应了一声:“是!” 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解除,今日如果没有青牛道长主持公道的话,估计又是一场血战。虽然过程非常的不愉快,但结局总算是美好的,不仅避免了一场战斗,还拿回了土系巫师的法杖,这点还是值得欣慰和庆幸。 秦辰个性刚烈,一口仰尽壶中酒,大踏步拂袖而去。 “哎,大师兄……”蚊子想要追上去,却被赫轩拦住了:“算了,别追了,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大师兄的脾性吗?他这人就是这样,他正在气头上,现在跟他讲什么都是没用的!” 青牛道长斟上一杯清酒,摇头叹息道:“你们大师兄什么都好,天资也是极高,只可惜在这个悟道上面,始终差了那么一点!不过嘛,人无完人,这是你们大师兄的缺点,同样也是他的优点!当初我把他带回青羊宫的时候,也正是看中了他的脾性!” 赫轩道:“师父,这么多年,我们都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把大师兄带回来的?” “秦岭!”青牛道长喝了一口清酒,眯着眼睛缓缓说道:“二十多年前,我应终南山道长之邀,协助他们去秦岭深处铲除一只千年僵尸王。那只千年僵尸王非常凶狠,屠灭了整整一个村庄的人。我们跟那只千年僵尸王大战了一天一夜,终于联手将其消灭。 后来在小村庄处理后事的时候,我发现了秦辰,当时他还是个孩子,只有几岁,是全村唯一的幸存者。 我很惊诧的是,他从头到尾瞪着眼睛,亲眼目睹全村人惨死,也亲眼目睹我们降伏千年僵尸王,然而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流一滴眼泪。 他当时的眼神很坚韧,我记得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道长,我要跟着你学本事! 我见他可怜,又从内心里欣赏他小小年纪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坚韧和隐忍,所以将他带回青羊宫悉心栽培!” 赫轩和蚊子对望一眼,原来大师兄竟然有这样苦痛的往事,也难怪大师兄会有这样的脾性! 这个时候,就见一个小道士快步走进八卦亭,对着青牛道长抱拳行礼道:“师父,外面有人求见!” 第三百一十八章求助 青牛道长缓缓放下酒杯:“我这里不是有客人吗?帮我回拒了吧!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下面的人!” “可是……”小道士嗫嚅着说:“我已经帮您回拒了,但是那人一直都不离开!我也叫其他师兄去招呼他,可是他谁也不见,就是指明了要见您!” “哦?什么人这么牛气?”蚊子皱了皱眉头。 赫轩转身道:“要不我跟你出去看看?” 小道士摇了摇头:“没用的!那人说了。这件事除了师父能亲自摆平以外,其他人都摆不平!” 赫轩眉头紧锁:“话说的这么严重?非得让师父出马的事情,那可不是小事啊!” 小道士哼哼道:“我看那人就是在吹牛逼的,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赫轩问:“那人什么来头?” 小道士说:“自称是公安局的什么主任!” “公安局的?”青牛道长捋了捋胡子,感到有些意外,公安局的人怎么找上门来了? 这个时候,又有一个小道士跑了进来:“师父,外面又来了一个公安局的警察,他说他叫王帅,是你的老朋友!” “王帅?!”青牛道长微微颔首道:“原来是他!你们去把他们引进来吧!” “是!”两个小道士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开。 “这……王帅是什么人?”赫轩问青牛道长。 “市公安局一把手,五年前我跟他打过交道!”青牛道长说。 赫轩挠了挠脑袋:“公安局的人来找我们做什么?” 蚊子道:“肯定是遇到连警方都无法解释的麻烦事了!” 片刻之后。两个小道士带着两个警察急匆匆走了进来,两个警察都穿着便衣。 左边那人约莫五十岁上下,但却显得很精干,眉宇间带着一股英气,目光特别有神,走起路来腰板也是挺得笔直,精气神比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还要好。 而右边那人的身材却有些发福,胖滚滚的,就像一颗胀气的皮球。跟在后面滚动着,那人大腹便便的样子跟猪八戒有得一拼,走起路来一摇三晃的,还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师父,他们来啦!”两个小道士将两个警察引进八卦亭,然后各自退到边上。状围场巴。 “青牛道长。好久不见!”那个精干的警察对青牛道长抱拳行礼。 “王局长,请坐!”青牛道长做了个请的手势。 原来这个精干的警察就是市公安局的王局长,那么这个大腹便便的胖子,就是他们之前所说的主任。 “这位是?”青牛道长指着胖子问。 王局长道:“哦,忘了给您老介绍,这位是我们局里的牛主任!” 牛主任掏出一张手绢,满脸都挂着汗珠子,就像亮闪闪的猪油沫子,他不停地擦拭着额上汗水,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气,看样子累得不轻。 牛主任一脸不爽地冷哼道:“你这道士还挺傲慢的嘛。我亲自上门来找你,你居然还不接见我?” 牛主任这话说的愤岔岔的。觉得自己多大的官,多了不起似的,好像他来亲自找青牛道长,青牛道长就该跪迎似的。 我平生最烦这种趾高气昂的人,当下就对这个牛主任没有什么好感。 赫轩他们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外人要求见青牛道长,哪一个不是恭恭敬敬的,这牛主任以为自己姓牛,他就真的很牛吗? 王局长也觉得牛主任这话说的不太妥当,自己求青牛道长办事,还敢给青牛道长甩脸子,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 “给我闭上你的嘴!”王局长狠狠瞪了牛主任一眼:“在哪里你都爱摆官架子吗?怪不得别人不要你进来!” 牛主任被王局长一阵呛声,顿时闭上嘴巴不敢说话了。 王局长赶紧向青牛道长赔礼道歉:“这家伙不懂规矩,说话没分寸,还请道长见谅!” 相比牛主任而言,王局长更懂事理,也会为人处世一点,对青牛道长一直都是恭恭敬敬的,绝无半点不敬。要知道他可是全市的公安局长,发个火跺跺脚,整个成都都要颤三下,就是这样一个只手遮天的大人物,在青牛道长面前也不敢随便造次。 青牛道长亲自给王局长和牛主任一人斟上一杯茶:“自从上次一别,已有五年之久,王局长近来可好?” 王局长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还行!就是最近遇上点麻烦事,所以不太好!” 牛主任也不客气,直接端起茶盅一口饮尽,喘息着说:“今天我们大老远跑来找你,就是让你帮我们公安局做点事!” 牛主任的口吻硬邦邦的,大概是平时发号施令惯了,跟谁说话都像在下命令似的,让人听了心里很不爽。 幸好秦辰没有在这里,否则的话,有可能直接把这个牛主任撵出青羊宫了。 赫轩不满地说:“牛主任,我们只是清心寡欲的道士,恐怕帮不上你什么忙!” 牛主任转头对王局长说道:“老大,看吧,我就说嘛,这些道士都是骗人的,请他们帮忙我觉得不太靠谱……” 王局长的脸上闪过一丝怒色,对着牛主任低声骂道:“你他妈办事我才觉得不靠谱!” 牛主任被王局长一顿训斥,也不敢多说半句,只好独自在那里小声嘀咕着。 王局长对着青牛道长抱拳说道:“道长,这次的事情真的有些棘手,希望您无论如何都要出手相助!” 青牛道长点点头:“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王局长日理万机,能够抽空来到这里,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你我朋友一场,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王局长习惯性地从兜里掏出一包香烟:“这里……能抽烟吗?” 青牛道长点点头:“轻便!” “谢谢!”王局长抽出一支香烟点上,看他熟练吞吐烟圈的动作,一看就是老烟枪。王局长低着头,一个劲地抽着闷烟,直到香烟烧了一半的时候,王局长这才抬起头来,满脸倦容地说:“实不相瞒,前两天我手下有一支刑侦小组外出执行任务,结果……结果全部失踪了,一个人都没有找回来!现在属于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状态。哎,也不知道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 赫轩挤兑道:“哟,这可真是奇了怪了,警察居然自己走丢了,真是天下一大奇闻。怪不得现在的治安那么差,原来现在的警察就是这种水平。再说了,人不见了,应该报给人口调查小组啊,跑来青羊宫找我们做什么?我们只是一介布衣道士,恐怕能力有限,揽不了你这瓷器活!” 赫轩也是嘴不饶人,一席话把王局长和牛主任说的面红耳赤。 王局长叹了口气:“其实是这样的,经过我们的分析,这不是一起普通的失踪案!我们也派人到处去找过,但是都没有队员们的下落。现在家属那边的压力很大,这事儿一旦被爆出去,恐怕会在社会上产生不好的影响!” 我心中暗自冷笑:“哼!说的比唱的好听,什么害怕产生不好的影响,根本就是害怕自己头上的乌纱帽不保了吧!” 王局长顿了顿,接着说道:“其实这件事情跟青牛道长也是颇有渊源的,所以在出事的第一时间,我便想到了青牛道长!” “哦?”青牛道长眉毛微微扬起:“跟我还有些渊源?” “对!”王局长点点头,肃色道:“青牛道长,你知道这起诡异的失踪事件发生在哪里吗?发生在……世贸大厦!” 世贸大厦?! 闻听此言,青牛道长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神秘失踪事件 世贸大厦。 虽然我不是成都本地人,但是好歹也在成都生活了好几年,没有去逛过世贸大厦,不过也听说过世贸大厦的名号。 世贸大厦属于成都的一座地标建筑。位于成都最繁华的商业街,属于高端消费场所。 据说光是修建就花了几十个亿,是一个集休闲、娱乐、购物为一体的国际大商厦,引领整个成都,乃至整个西南地区的时尚潮流。吃的玩的喝的买的,各类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而且里面有很多国际名牌的连锁店,还有很多奢侈品店,都不是普通人能够消费的地方。 我看见青牛道长的表情有些不对,难道这座世贸大厦跟青牛道长还有什么关联吗? “失踪的那支刑侦队总共有几个人?”青牛道长问。 “五个!”王局长一边说着,一边递上一个公安局内部的绝密文件袋。跟青牛道长简略介绍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大约十天之前,分区派出所接到来自世贸大厦的报警,说他们有员工在夜间失踪。后来派出所民警前往大厦调查,也没发现什么线索。但是接连几天,不断有失踪案件报上来,分区派出所觉得这件事情不太简单,于是上报给局里。局里立刻成立了专案调查组来接手这起连环失踪案。还调派了一支精锐的五人巡逻组,在夜间巡逻世贸大厦,希望能有所发现。结果没有想到的是,就连……就连巡逻组的五名警员也集体失踪了……” 说到这里。王局长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事儿现在闹得人心惶惶,闹鬼的传闻不胫而走。失踪警员家属那边催着问局里要人,所以我们这几天的压力特别大!后来我想起修筑世贸大厦的时候,您老所说过的话,所以我第一时间就赶来找您。看看您有没有什么办法!青牛道长,这一连串的失踪案实在是太蹊跷了,难道真的是……他们……出来了?” 听王局长这话的意思,貌似五年前修筑世贸大厦的时候好像还出过事儿,可能当时的事情被青牛道长摆平了,所以当世贸大厦又发生诡异事情的时候,王局长首先就想到了青牛道长。 他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他们出来了?他们指的是谁? 王局长让牛主任取出一台随身听,放入一盒磁带,啪地按下播放键。 随身听里面传来一阵奇怪的沙沙声响,紧接着就传来急促的呼吸声。 然后就听见王局长的声音:“喂!猎人呼叫猎狗。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我们明白过来,原来这是一盒来自公安局内部的录音。 警察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肩上或者耳朵里都会戴着一个无线耳机,便于随时联络同伴,向总部回馈最新信息。 “一切正常!没有发现!”有警员在耳麦里回答。 就这样过了两三分钟。录音里一直是粗重的呼吸声。 虽然是在大白天,但是众人的心里都忍不住一阵阵地发毛。 突然,在我们昏昏欲睡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差点没震破耳膜,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呀!那是个什么东西?!” 我们心中一紧,眼前仿佛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走道。 走道里面黑漆漆的,尽头有一抹光亮,仿佛还有一团看不清楚的浓雾。 一个女警员站在空空的走廊当中,惊恐地瞪大双眼,手捂嘴巴,浑身抖得跟筛子一样,贴着墙壁滑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就像凝固了一样…… “快跑!快跑呀--”录音带里再次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口吻中带着莫名的惊慌,不过也是短暂的几秒钟过后,这个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阵令人悚然的沙沙声,就只听见王局长焦急的叫喊声:“猎狗!猎狗!猎人呼叫猎狗!你们发生什么事了?听到请回答!喂!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喂--” 嗤! 尖锐的刺耳声突然响起,录音带里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一切归于宁静。 短短几分钟的录音信息里面,却包含了太多的谜云。 猎狗小组他们究竟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会让有着良好心理素质的警员惊慌失措?状鸟估扛。 那些警员的失踪,会不会跟那个神秘东西有着密切的关联? 太多太多的谜团萦绕在我们的心头,外面此时是艳阳高照,但我们都觉得一阵阵发冷。 王局长一脸悲伤地抽出录音带:“这是猎狗小组唯一留下的东西!我们推测,他们肯定是撞见了一个非常可怕的东西。而那个东西也许是所有失踪案件的罪恶之源,但是我们……无法想象出那是个什么东西!” “看过世贸大厦的监控录像吗?”赫轩问。 牛主任插嘴道:“当然看过,你们能想到的我们警方全都想到了,你们想不到的,我们警方也想到了,可是很遗憾,不知道是监控故障还是怎样,反正监控录像调出来全是雪花,什么图像都没有!” 王局长点点头:“第二天我们还调派了一支特警队进入世贸大厦,进行地毯式搜寻,仍然是一无所获,他们真的就……神秘失踪了……” 青牛道长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具体原因接下来还需要实地调查之后才能做出结论!这样吧,你们先行回去,这件事情我记下了!” “这就完了?”牛主任愣愣地问。 “怎么着?你还想留下来吃午饭吗?”赫轩冷冰冰地问。 “多谢青牛道长,希望能够早日帮我们摆平这件事情!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协助的地方,我们一定全力配合!”王局长起身谢过青牛道长,拉着牛主任匆匆忙忙离开了。 “师父,这件事情好像挺玄乎的啊!”蚊子说。 赫轩道:“现在警方破不了的案子,跑来找我们道观帮忙吗?我们这里是道观,又不是公安局!” 我说:“估计公安局那边也知道可能遇上了什么邪门的东西,而这种东西不是普通人能够对付的,所以才会想到请道士帮忙!” 青牛道长拂袖起身,背负双手,面对那一轮升起的红日,面色的表情有些凝重:“你们有所不知,世贸大厦本就是一个阴邪之地!” 什么?! 青牛道长此话一出,我们面面相觑,仿佛有一缕莫名的阴风吹了过去,世贸大厦本就是一个阴邪之地?世贸大厦位于最繁华的商业街,人流量为城市之最,怎么反倒是一个阴邪之地呢? 青牛道长缓缓说道:“你们有所不知,在古代的时候,那里曾是著名的古战场,死过无数的人,尸横遍野,成了远近闻名的乱坟岗子。那座乱坟岗子世世代代都流传了下来,那里所埋的尸骨也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大白天走那里过,都能感觉到阴气逼人。甚至在明晃晃的阳光下面,都能看见盘旋升天的黑色煞气,那可是几百上千年积聚下来的阴气呀! 而后,在内战时期,国民军把那里填平了,在乱坟岗子上面修建了一座监狱,关押了很多的正义人士和俘虏,当时监狱里就有很多闹鬼的传闻。再加上监狱本来就是经常死人的地方,这阴邪之气更加浓烈,闹鬼事件最凶的时候,据说连监狱长都吓得辞职不干了,回去生一场大病之后,便一命呜呼了! 再后来,全中国解放了,监狱也被推倒了,成了一块荒地。政府把老百姓陆续迁徙到这里来,修建楼房街道,这里才慢慢有了人气,依然有闹过的传闻在大街小巷流传。当时那里有好几个茶馆,好些个说书先生就在那里讲鬼话怪谈,听的人相当多,不过后来他们都被政府给抓走了,说他们宣扬封建迷信!” 第三百二十章镇魂碑 “师父,那世贸大厦又是怎么个情况?”蚊子迫不及待地问。 “别急!”青牛道长轻轻一甩衣袖:“且听我慢慢道来!” “五年前,城市大改造,成都准备朝着国际化大都市发展。那块地自然也在改造的范围内。当时成都市政府好不容易引进了世贸大厦这样一个大项目,所以世贸大厦成了这次城市大改造的重中之重。 这块地很快就动工了,工程车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机器的轰鸣声从早到晚,工人们不分白天黑夜,加班加点的进行施工。政府的打算是,先把世贸大厦打造出来,作为一个地标建筑,然后又用世贸大厦的招牌去招商,去吸引投资,能更快地推动城市发展。 要想修建世贸大厦这样的恢弘建筑。地基一定要打得牢固,万一以后要是修好之后,地基不堪承受重量往下塌陷怎么办?所以以前的地基肯定是不行的,工人们必须要把整块地皮全部掀个底朝天,重新打入钢筋柱头,灌入混凝土才得行。 就在工人们挖开地基的时候,所有人都吓傻了。 这块地原本就是乱坟岗子,地底下的尸骨不计其数,地皮一掀开,地下的那些尸骨全部曝露出来。数以万计,密密麻麻重叠在一起,数都数不清。据当时在现场的工人说,一锄头挖下去,不是刨出一颗骷髅头。就是刨除白森森的手骨或者腿骨。 在这种情况下,工人们哪里还敢开工?一想到每天工作的地方,居然有数不清的尸骨,好多工人都打起了退堂鼓,给再高的工资都不愿意留下来干活。 话说挖出几具尸骨也就算了,但是一片地开出来,下面全是尸骨,而且按照朝代的不同,还铺了一层又一层,据说总共有九层尸骨,深入地下都有数十米。毫不夸张地说。光是用那些尸骨都能垒砌出一座世贸大厦。 这可是政府的重点工程。如果不能按时竣工,相关负责人都是要受到责罚的。你说面对那些堆积如山的尸骨,那些官员们怕不怕?他们当然怕,而且怕的要死。但是他们更怕丢掉脑袋上的乌纱帽呀,所以不管用尽什么办法。他们都要让这个工程继续下去。 当时的市公安局受政府的委派,调派了大量警力进驻施工现场,把附近的几条街道全都封锁了,封闭成一个大铁桶阵,谁也进不来,谁也出不去。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威慑那些工人,这个活不做也得做,反正你们是跑不掉的。继续留下来干活还能挣工资,若是想要强行逃走,那么对不起,后果自负!” 说到这里,青牛道长停下来歇了口气,端起酒盅喝了一口清酒,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悲愤之色,他为那些工人感到不公和不平,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政府,老百姓无非是案板上的鱼肉,任由政府摆弄。 “那些狗日的!”我握了握拳头,恨声骂道。 “哎!”张梦雪叹了口气:“现在这世道,官官相卫,谁也不想丢了乌纱帽。为了头上的那顶乌纱帽,他们可以用人命当做垫脚石!” 蚊子道:“师父,那公安局的人这般歹毒,我们为什么还要帮他们做事?” 赫轩道:“就是!我很好奇,当时那些工人没有反抗吗?” 颜苏接过话茬:“面对强权,什么都没有的农民工,他们要如何反抗?” 青牛道长说:“大家先不要激动,听我慢慢说完!” 我们点点头,打住话茬,聆听着青牛道长继续说下去: “政府的这种行为肯定激发了广大工人的不满,工人们起来游行示威,甚至罢工抗议,也是闹腾了好一阵子。可是再闹腾又有什么用呢?他们所在的地方已经被严密封锁起来,里面的任何消息都无法传递到外面。毫不夸张地说,就是把你打死在工地里,外面也没人知道。这种行径跟古代的封建帝王奴役民工又有什么区别呢? 最可耻的是,政府对外宣称的却是,工程进展非常顺利,工人们干得热火朝天。相关负责人还时常登上报纸,向广大不知实情的百姓吹嘘他们的‘功绩’。状鸟木扛。 面对农民工的反抗,警方的‘职责’就在这种时候体现出来了。他们全然忘记这些农民工也曾是他们的衣食父母,是他们的兄弟姐妹,是他们的民族同胞,他们对这些农民工残忍的下了黑手,大批全副武装的特警冲进工地,见人便打,如果谁敢反抗,那么打得更加厉害。 许多带头反抗的工人都被抓走了,生死未卜,据说有的被活生生打死了,现场满地狼藉,到处都是血迹,一片惨不忍睹的景象。 在警方的高强度镇压之下,农民工的反抗很快就失败了,没人再敢反抗,只能憋着气,默默做工。 但是,事情并没有就此平静,后来在工地上,陆陆续续发生了很多诡异的事情。 有个包工头死在自己的工棚里,整个工棚全部布满血手印,后经查实,那些鲜血全是包工头自己的,屋里也没有留下其他人的足迹,谁也无法明白,包工头是怎样一边给自己放血,一边到处留下自己的手印。 还有个工人,半夜起来上厕所,天亮之后遍寻不着人,最后发现死在茅房里面,脖子上留下淤青的手指印,但是警方经过大量走访调查,都没有找到杀人凶手,因为所有人的指印都跟死者脖子上的手指印不相符合。 工地上发生的怪事儿越来越多,并且不断有人死去,死去的方式都非常诡异,警方就守在工地里面都找不到凶手,一时间工地里人心惶惶,闹鬼的传闻笼罩着整个工地,好多人都说是地下的那些鬼魂爬出来了,因为施工叨扰了那些死者的安宁。 在连续莫名其妙死掉差不多近十个人的时候,警方也是慌神了,这些都是超自然的死亡案件,超乎了他们的想象,他们绞尽脑汁用尽各种科学手段都未能破案,所以警方高层也开始坐立不安了。 就在这种情况下,王帅,也就是王局长亲自跑到青羊宫来拜见我,他们知道我是有道行的人,希望我能帮助他们逢凶化吉!” “师父,你真的去帮助了那些混蛋警察?”赫轩失声问道。 青牛道长背负起双手:“你错了!我要帮助的并不是那些警察,而是那些农民工!如果我袖手旁观,还会不断地有人死去,那些农民工都是无辜的,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莫名其妙的惨死吗?” 赫轩点点头:“当然不能!” 青牛道长叹了口气:“后来我去了施工现场,一到工地我就知道糟糕了。这里本就是阴邪之地,工人们在挖掘地基的时候,破坏了阴眼,导致这里的阴气四散,冤魂出世,如果再不想法挽救,只怕就要出大事情了。 像这样的极邪之地,就算马上停工,重新将地面覆盖都已经没用了。从风水学上来讲,唯一的法子还真是要修建一座恢弘建筑,镇压下面的阴眼,不让阴气外流。 经过实地考察之后,我跟相关负责人献了一计,让他们把世贸大厦修建成一块巨大的墓碑造型,取‘七’这个阴数。如此一来,地下的那些魑魅魍魉才会安分!这样做,其实也是对地下亡魂的一种赔罪,告诉他们,我们帮你们打造了墓碑,你们就在下面好好呆着吧! 相关负责人听从了我的建议,紧急联系工程师,把世贸大厦构建成了一个类似于墓碑的巨大建筑物,并且按照我的要求,主体建筑共分七层,取‘七’这个阴数。 所以,世贸大厦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名字,叫做--镇魂碑!” 第三百二十一章世贸大厦 镇魂碑?! 这真是一个可怕的名字。 青牛道长话音落下,一阵古怪的阴风吹过,发出“呜”的一声。 “师父,这一连串的失踪事件。是不是跟那些地下的亡魂有关呢?”蚊子问。 青牛道长捋着胡子说:“极有可能!” 赫轩皱眉道:“师父,地下的亡魂怎么会跑出来,难道镇魂碑对他们已经没有震慑作用了?” 青牛道长眯着眼睛说:“这便是你们要去查清楚的问题,按理来讲,有了镇魂碑的镇压,那些鬼魂是不可能跑出来的!所以你们今晚就去看看,镇魂碑,也就是世贸大厦里面,究竟有什么古怪!” “是!”蚊子和赫轩抱拳说道。 “我也要去!带上我吧!”我自告奋勇地说:“我也想去长长见识,顺带提升下自己的经验!” “行!午夜零点,我们在世贸大厦门口碰头!”蚊子跟我约定。 我点点头,作揖告别了青牛道长。先行回家休息。 回去的路上,张梦雪问我:“你小子真是没事找事,镇魂碑关我们屁事啊,你也要去凑热闹!” “不能这么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跟着去看看,多增加一点经验嘛!”我显得兴致勃勃,说实话,关于这个镇魂碑真的勾起了我强烈的好奇心。咱们长江巡江人本来也以镇邪除魔为己任,知道有怪事儿发生,却要我装作视而不见,袖手旁观。这点我还真做不到。 “好!你去也行!那我也要去!”张梦雪说。 “不行!”我摇摇头回绝道:“对付人类你们还可以,但是降妖除魔却不是你们的强项,去了只会给我添乱子,当拖油瓶!” “哼!”张梦雪鼻孔一翻:“不去就不去!你才是拖油瓶呢!”状沟名巴。 我叮嘱张梦雪和颜苏:“你们先把土系巫师的法杖护送回乡下,我处理完世贸大厦的事情就回来跟大家汇合!” 颜苏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句话:“万事小心!” 张梦雪和颜苏直接乘车去了乡下,我回到方教授的老房子。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往事不断涌上心头,时至今日,我还能清楚记得我们当初刚来成都的场景。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就是四年多了。 这趟去龙潭古镇实在是有些疲惫,回来之后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现在终于放松下来,冲了个凉,四仰八叉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起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夕阳的霞光笼罩着这个日新月异的现代化大都市。 我起床煮了碗面条。囫囵填饱肚子,然后画了一叠天师符揣在兜里,以防万一。 因为听说世贸大厦里面有很多地下亡魂,所以我多准备一些天师符,专门用来对付这些亡魂。 画完符以后,时间尚早,我便坐下来打坐运功。 我双膝盘坐,双手捏了个法诀放在腿上。凝神闭目,很快便进入了一种空灵状态。 在这种状态之下,我浑身所有的感知能力都提升到了极致。 虽然我闭着眼睛,但是我仿佛能够看见空中飞翔的鸟;我的耳朵仿佛能够听见上千米开外的汽车飞驰声;我的嗅觉仿佛能够嗅到三条街之外的火锅店香味。 丹田之处缓缓涌出一股热流,就像潺潺流出的温泉,通过我的血脉,传遍全身。 我体内的每一根血管都贲张起来,每一个细胞仿佛都抑制不住地跳跃。 更让我惊诧的是,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一条龙魂在体内游走,所过之处,强大的龙息一点一点渗入体内,那种感觉非常舒服。 我尽情地吸收着龙息,我能感到龙魂正在与我的灵魂慢慢融合。 当然,这种融合的过程是非常缓慢的,也许一个时辰,也许一个月,也许一年,也许一辈子,这种也要看缘分和机遇。 就这样飘飘然然过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已是深夜。我的额头上挂满了细密的汗珠,后背也爬出一层白毛汗,四肢百骸都感觉充满了力量,精神好的能够打死一头老虎,同时也察觉到内力果然又更加精纯了一些。 房间里没有开灯,但是我竟然能够清楚地看见,一只蟑螂从茶几下面迅速爬过去。 我下意识地抬手挥出一掌,掌风激荡,隐隐传来低沉的龙吟之声,一股无形掌风澎湃而出,轰然一声炸响,茶几当场就散了架,茶几腿变成了齑粉,满屋子都是飞溅的碎片。 我一下子捂着耳朵,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在黑暗中呆立了老半天,我才逐渐回过神来,我抬起自己的手掌,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感觉刚刚发生的一切完全不可思议。 我缓缓收起五根手指,指关节发出噼啪爆响,我能感觉拳头里蕴含着强大的力量,这一拳我没敢挥出去,估计能够摧毁一道墙,到时候方教授非得骂死我不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在拆房子呢! 龙魂的力量原来这么强大! 这还仅仅是蛟龙的龙魂,如果能够遇上真龙的龙魂,那岂不是立马可以变超级赛亚人了? 我兴奋地长啸一声,腾空翻了个跟头。 没想到这一生长啸中还带着龙息,直接震碎了家里的电视机,而且我这一腾空也没掌握好力道,只感觉轻轻翻转一圈,怎么直接就蹦到天花板上去了?关键是,我的脸就像甩饼子一样,啪地贴在天花板上面,登时就变了形,当我从空中跌落回地板的时候,我的耳畔隐隐传来一阵吆喝:“烧饼!兰州烧饼!” 我看了看时间,时针差不多已经指向23点,我洗了把脸,顺便给头发打了个摩丝,梳了个小马哥的那种大奔头,然后孤身走进夜色中。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竟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我日! 我辛辛苦苦梳出来的大奔头,在雨水的摧残下,最后变成了一个蘑菇头。 我乘坐计程车来到世贸大厦,这果真是一座恢弘的建筑,站在世贸大厦门口,我感觉自己就像蚂蚁一样渺小。 抬头仰望,只见细雨纷飞中,高大的世贸大厦直挺挺地矗立在夜色中,从外观轮廓来看,确实像极了一块巨大的墓碑。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最近闹鬼的原因,整幢大厦显得死气沉沉,就像蛰伏在夜色中的一只巨型怪兽。 世贸大厦的外墙上也没有任何光源,甚至都没有闪烁的霓虹灯,黑咕隆咚的一片。只是街边有几盏路灯,昏黄的路灯光投射在世贸大厦的外墙上面,更添孤寂死沉之意。 四周万籁俱寂,一点声音都没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也许是下雨的原因吧,街上的行人非常少,哦不,确切地说,街上除了我以外,竟然没有第二个行人。就是过往的车辆也非常非常少,这与白天的喧嚣繁华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按常理来讲,像这样的繁华地段,就算是到了深夜,也应该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怎么会像现在一样死气沉沉呢? 反正我总感觉怪怪的,空气中飘浮着不安分的因子。 我环顾了半晌,这都几点钟了,蚊子和赫轩怎么还没有到? 世贸大厦上面有一个装潢精美,造型独特的巨型摆钟。 我抬起头来瞥了一眼时间,看来我早到了一会儿,现在是23点45分,距离零点还有15分钟,蚊子和赫轩差不多也快到了吧! 就在这时候,一股奇怪的阴风打着旋儿从街道上穿梭而过,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感到一股莫名的凉意。 突然,我的瞳孔急速放大,眼睛瞪得圆滚滚的,几乎要飞出眼眶,因为我看见了一幅极其恐怖的画面! 第三百二十二章鬼,无处不在!(上) 漆黑的天幕下,飞扬的斜雨中。 一个穿着大红裙的女人吊死在钟摆上面。 她的脑袋低垂着,长发如瀑布般披散下来,遮住了她的脸。发丝在夜风中一缕缕的飞扬。她无力地垂着四肢,就像一个大红布偶挂在距离地面数十米的高空。 钟摆不停地晃动着,红裙女人的尸体也跟着不停地晃荡,在空中飞来飞去,像一面红色的人体旗帜。 吓! 我猛然一惊,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这一退,我就感觉自己撞上了一个人。 “蚊子……”我心中一喜,蓦然回头,顿时就愣住了。 身后那人并不是蚊子,也不是赫轩,而是一个穿着清洁工装的老婆子。 老婆子戴着橡胶手套,拎着一个水桶和扫帚。就像游魂一样,悄无声息地站在我的背后。 老婆子佝偻着腰,我都比她高出一截,只能看见她一头的白发。 在本能反应的支配下,我又倒着退了一步,暗自吸了一口凉气。 看着这个无声无息出现的古怪老婆子,我的心里一阵阵地发毛。 奇怪了,以我现在的能力,居然没能察觉出有人站在我的身后? 刚刚我不是还到处张望过吗,这条街上没有人呀,这个清洁老婆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年轻人,你撞到我了!”老婆子的声音低沉沙哑。让人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对!对不起大娘!”我赶紧给这个老婆子道歉。 现在有很多碰瓷的人,这深更半夜的,又没有目击证人。万一这老婆子横着往地上一趟,硬要说我撞伤了她,我上哪里说理去? 老婆子缓缓抬起头来,夜风撩起她额前的白发,露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脸。 我暗暗一惊,这老婆子的那双眼睛实在是太可怕啦! 之前我们看见禁婆的眼睛,只有黑珠子没有眼白,然而这个老婆子的眼前,却是死灰色的一片,就像蒙上了一层白色阴影,眼睛里看上去很浑浊的样子,看不见她的黑眼珠子。她跟禁婆刚好相反,只有眼白,没有眼珠,同样也像是被剜走了双目。格外瘆人。 “年轻人,你要进去吗?”老婆子幽幽问我。 我点点头。 “跟我来吧!我有钥匙!我每晚都在这里做保洁!”老婆子从我身边走过,摇摇晃晃朝着世贸大厦的正门走去。 我又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钟摆上空空荡荡的,哪有什么红裙女人的尸体? 咦? 奇怪? 尸体呢? 难道是我眼睛花了? 不可能呀,自从晚上修炼了之后,我的视力就像夜视望远镜一样清晰。 我发誓,刚才我绝对没有看错。 “年轻人,到时间了,你赶快进来吧!”老婆子站在大门口回头叫我。 我这才发现防弹的钢化玻璃门已经向着两边开启,老婆子站在门口冲我招了招手。状狂投划。 这老婆子大半夜的还来这里打扫卫生,日子挺辛苦的,也不知道是出于同情还是善良,反正我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声,快步跑进玻璃门。 玻璃门在我身后迅速关闭,我这才想起刚刚老婆子说的那句话,“到时间了”是什么意思?什么到时间了? 世贸大厦里面黑咕隆咚的,大团大团的黑暗在涌动。 放眼望去,能够看见许许多多排列的柜台,就像等待检阅的士兵,静悄悄伫立在黑暗中。 世贸大厦的一楼是一个百货商场,商场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高端品牌。 白天里,这里人头攒动,从早到晚喧闹声就没有停止过。 然而现在,偌大的商场里面一片死寂,静得连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呃,大娘,你……你刚才看见外面的大摆钟上面……呃……挂着一个女人吗?”我跟在老婆子身后,试探着问。 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我快要憋不住的时候,老婆子突然阴恻恻地说了一句话:“哦,你说穿红色长裙的那个女孩吗?她……是我的女儿……” 我一下子愣立当场,半张着嘴巴没有吱声。 刚刚那具挂在钟摆上的女尸,竟然是……这个老婆子的女儿?! 咦?! 我惊奇地环顾四周,刚刚那个……那个老婆子去哪里了? 她刚不是还在跟我说话吗?怎么说完话一转身就不见了? 底层的商场少说也有数千平米,我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商场里面,显得无比渺小。 就算是在大白天,一个人站在商场里面,估计也会被吓丢魂吧,更别说是晚上了。 虽然我也是见过妖魔鬼怪的人,但人的本能还是让我感到心里一阵阵发怵,总觉得这里的一起不太对劲,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 我信步在商场里面穿梭,一个人逛商场的感觉太霸气了! 当然,这是吹牛逼的,其实是一种非常悚然的感觉,我的腿肚子都有些微微发颤。 路过一个柜台的时候,我突然停下脚步。 因为我发现,在这个柜台后面竟然悄无声息地立着一个人。 我毫无心理准备,登时被这条人影吓了一大跳,白毛汗嗖一下爬满后背。 我深吸一口气,定睛看向那条人影,那是一个长发的年轻女人,头发在脑后梳了个马尾,很精干的样子,穿着一身职业装,应该是这里的营业员,她面前的柜台里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化妆品。 这个女人左手拿着一面小镜子,右手拿着一支眼影笔,在那里专心致志地画着眼影。 “小姐,这么晚了,你……你不下班吗?”我试探着问。 女人丝毫没有理会我,对我的问话无动于衷,镜子遮住了她的脸颊,看不见她的面容。 我的心里没来由一阵发毛,一个正常女人,怎么会大半夜的不回家,在这里化妆? 更奇怪的是,商场里没有开灯,一片黑咕隆咚的,那个女人居然还在照镜子,这明显是有些不太对劲了。 我的手指悄悄摸向衣兜里的天师符,几乎连呼吸都凝固了。 这个时候,面前的女人突然放下镜子,冲我咧嘴一笑,幽幽说道:“我美吗?” 女人放下镜子的一刹那,惊得我险些跳了起来。 我的视力是极好的,黑暗中也能视物,所以我能清楚地看见女人的脸上,竟然画着五彩斑斓的浓妆,用的全是大红大紫的鲜艳粉底,把那张脸涂得就跟鬼脸似的。她的嘴唇涂抹的无比鲜红,就像刚刚饮了鲜血一样,露出无比悚然的笑容。 但是,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她的眼睛,她根本就没有眼珠子,两个眼眶是黑黢黢的两个窟窿。 眼睛都没有,她居然还在对着镜子描眼影?! 在我惊骇的目光中,两条肥嘟嘟的蛆虫从女人的眼眶里一点一点爬出来,那两条蛆虫少说也有拇指那么粗,一蠕一蠕的,悬挂在女人的眼眶边缘,半天都掉落不下来。 女人的嘴角还挂着那副要命的笑容,声音沙哑缥缈:“先生,你要化个妆吗?” “化你妈个头!”我又惊又怒,厉声喝骂道,然后纵身跃了上去,手腕翻转,亮出天师符,二话不说,直接拍在女人的脸上。 天师符上面的符咒突然泛起一抹血光,女人的脸上登时蹿腾起一缕黑烟,烧得噼啪作响。女人发出凄厉的惨嘶,伸长手臂想要来抓我,但是当她的指尖刚刚触碰到我衣领的时候,她突然就变成了一团飞灰,如同碎裂的玻璃渣子,哗啦啦爆裂开来,很快也就化作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暗暗吁了口气,这才发现背心已经被冷汗浸湿透了! 描眼影描眼线的朋友,有没有觉得你的眼睛痒酥酥的呢?也许当你对着镜子画得正专心的时候,你会突然看见,一条蛆虫正从自己的眼睛里面爬出来……爬出来……然后吧嗒掉落在你的梳妆台上…… 第三百二十三章鬼,无处不在!(下) 遇鬼了! 毫无疑问,我遇鬼了! 世贸大厦果然邪得紧,这些鬼魂不是被镇压在地底的吗,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跑出来呢? 我一边思忖着一边往前走。现在我可以肯定,世贸大厦里面确实有鬼魂作祟,失踪的猎狗小组很可能是遭了鬼道,要想把他们找回来可能有些不太容易了。 脑子里想着事情,没有去注意脚下,走着走着突然被绊了一下。 低头一看,地上放着一个水桶。 我一看那个水桶,咦?这不是刚才那个老婆子提的清洁桶吗? 刚刚水桶里面是空的,现在水桶里面却装满了水,我这一撞,桶里的水都荡了出来。 我一下子就怔住了,因为我嗅到一股浓浓的腥味儿。这股腥味我非常熟悉,是血腥味。 而这股血腥味,赫然是从水桶里面弥漫出来的。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慢慢弯下腰,伸手在水桶里面轻轻沾了一下,那种黏糊滑腻的感觉从指尖传来,无论是从手感还是嗅觉,我都能肯定,水桶里装着的是……鲜血! 刚刚的水桶都是空的,那么此时此刻桶里的鲜血又是从哪里来的? 就在我倏然心惊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年轻人,你不会看着点走路吗?” 这个声音好生熟悉,令人心生悚然之感。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是刚才遇见的那个清洁老婆子。 我迅速转身,掌心里已经反扣了一张天师符,冷峻地目光直视着那个清洁老婆子。 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古怪,清洁水桶里面居然还出现了鲜血,这个清洁老婆子百分之百的有古怪,估计她也不是个人! 老婆子的手里拎着扫帚,扫帚前端湿漉漉的,不断有水珠子滴落下来。 哦,不,那不是水珠子。而是血珠子! 整个扫帚都被鲜血浸湿透了,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横七竖八全是凌乱的血痕,看上去就像是凶杀现场,非常的触目惊心。 “哎,这里的地面呀,怎么扫都扫不干净?真是愁死人了!”老婆子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扫帚继续扫地,地板上又平添了好几条血痕。 这个老婆子鬼气森森,不是有精神病就是个厉鬼,管他是人是鬼,在我的天师符下,立马叫她现原形。 我暗吸一口气,抬手打出掌心里的天师符。 天师符化作一团血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凌空激射出去。 老婆子突然传来“呜哇”一声怪叫,竟然凭空消失了。 我看得很清楚。老婆子并不是被天师符打消失的,在天师符即将击中她的一刹那,她突然变成一团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整个商场陷入了一片深深的死寂,四周鸦雀无声,安静得令人发毛。 我屏息凝神,耳朵就像雷达一样,捕捉着任何一丝可疑的动静。 第六感告诉我,那个老婆子就在附近。我需要将她找出来。 就在我细细搜索老婆子去向的时候,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吆喝声。 “小帅哥,来我们店里看看吧!” “我们店里最近搞活动,买黄金送翡翠哦!” “小哥哥,来我这里吧,我给你推荐一款最新的男士洁面乳!” 我惊诧地回过头去,眼前的景象令我大吃一惊。 原本空荡荡的柜台后面,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许许多多的“人”,他们全都是各个专柜的柜员,正在向我推销各种商品。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都是人影,就像热闹的夜市。 但是,这么多人影,反而让我感到一阵阵心寒。 因为我的心里很清楚,这些全都不是真正的人,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也就是我们所说的--鬼! 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多的鬼?状爪役弟。 在这个商场里面,鬼,无处不在! 那些猛鬼营业员手里的东西,更是让我心惊肉跳。 商场的第一层主要以化妆品和各类黄金翡翠饰品为主。 “买翡翠送黄金哟!” 一个女营业员的手中捧着一个翡翠镯子,翡翠在黑暗中泛着碧绿的幽光,确实有些漂亮。但是在手镯里面,竟然有一连串血淋淋的眼珠子,那些眼珠子被镶嵌在手镯内部,在碧绿色的翡翠里面缓缓转动,一圈又一圈,十多只眼珠子就跟弹珠似的,直勾勾地盯着我。 “帅哥,她的翡翠是假的,来我们店里看看吧,保证全都是真品!”一个女鬼店员伸手来拉我,她的手冰凉刺骨,没有一点温度。 女鬼店员取出一个戒指盒放在柜台上,任我挑选。 “买颗戒指吧,我们这里的戒指各种各样,应有尽有!”女鬼店员打开戒指盒。 我倒吸一口凉气,只见戒指盒里密密麻麻码放着血淋淋的手指头,一根又一根,无名指、食指、大拇指、什么手指都有,每根血淋淋的手指上面,都套着一个金光闪闪的金戒指。 “帅哥,我们这里有男士洁面乳,你不准备试试吗?”叫我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眼眶乌黑,脸上没有半点血色。他往掌心里挤了一点洁面乳,双手放在脸上搓了起来。 就听吧嗒吧嗒的声音,那个男人用力搓着脸,脸上一大块一大块的皮肉跟着往下掉,就跟绞烂了的肉臊一样,在柜台上面堆成了一座小山丘。 终于,男人停下手上动作,然后摊开双手,笑眯眯地问我:“怎么样?洁面乳的效果是不是非常棒?” 我差点没有直接吐出来,那个男人的整张脸几乎都不见了,脸上的皮肉全都掉光了,剩下白森森的脸颊骨。其实他都没有皮肉在展现笑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只剩下骨头,我也能感觉到他在对我笑,这种笑容只怕没人愿意接受吧! 我被四周不断围拢上来的鬼魂搞得心烦意乱,猛然一声大喝,扬手甩出十多张天师符:“统统给我滚开!” 天师符变成十多团血光,就像炮弹一样在鬼群中炸裂。 呜哇--呜哇-- 只听凄厉的鬼叫声此起彼伏,四周爆裂飞溅起十多团黑烟。 那个没脸的男人纵身从柜台后面飞扑出来,一下子将我扑倒在地上。 我伸手往兜里一摸,妈的,刚刚太激动,一口气就把天师符给打完了。 我总共也就画了差不多二十张天师符而已,没想到世贸大厦里的猛鬼居然这么多。 没脸的男人张开只剩骨头的大嘴,径直咬向我的肩膀。 说时迟那时快,在男人咬落的一瞬间,我腾出可以活动的左臂,一拳横着扫在男人的脸上,登时我就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现在的我内力精纯,这一拳出去的威力极大,一拳就把这个男人给撩飞了,男人的半边脸颊都塌陷下去,摇摇晃晃从柜台后面爬起来。 男人刚刚露出一个脑袋,我已经翻身而起,右臂飞扬中,定尸笔自后背旋转而出,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炫目的金色轨迹,唰地劈飞了那个男人的脑袋,旋转着飞回我的手中。 我五指收拢,紧握定尸笔,如同陀螺般飞旋而起。 定尸笔飞泻出圈圈金光,将围聚在四周的那些鬼魂统统削飞。 黑烟四溅中,我轻灵的落下地来,一股强烈的战斗欲望被激发出来,体内的龙息汹涌而出,我顿时感觉胸口仿佛都要被撑爆了。 那个卖手镯的女鬼正好冲到我面前,我猛地张开嘴巴,一声狂暴的龙啸:“啊--” 砰! 龙啸声中,那个女鬼当场被震得形魂俱灭,只剩下一团黑烟在我的眼前缓缓飘散开去。 胸口突然就像畅通了一样,我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充满了力量,我倒提着定尸笔,就像一个来自地狱的收魂使者,带着无形的气场,一步步朝着鬼群走了上去。 第三百二十四章杀! 杀! 我怒吼一声,纵身杀入鬼群。 我启动了,速度奇快,身后出现了幻影。 我非常享受这种感觉。有种强大到不真实的快感。 定尸笔环绕着我盘旋飞舞,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炫目的弧光。 金色符咒飘浮在笔身上面,随着定尸笔的飞旋,笔上的那些符咒也密密麻麻地飞旋出来,如同划破天际的流星,围绕着我下了一场流星雨。 所过之处,皆成齑粉,一团又一团的黑烟炸裂升腾,一个又一个厉鬼魂飞湮灭。 我以一己之力,创造出一支军团的声威,一个人在鬼群里面来回掩杀,杀得那些厉鬼惶然躲避。溃不成军。 体内的灵力源源不断地奔涌出来,我丝毫都没感觉到疲惫,只觉得丹田里仿似有一汪清泉,用之不竭,取之不尽,每时每刻我都充满了无限的能量,越战越勇,越战越有精神。此时此刻,我终于明显地感觉到修为等级的提升有多么重要。 虽然我才进入第四层元婴境,但是其战力已经让我自己都倍感吃惊了,解决普通的厉鬼根本不在话下,就像掐死蚂蚁一样容易。 要知道,在我刚开始修炼《奇门册》的时候。要想对付其中一只厉鬼都非常艰难,更别说对付一群厉鬼,只怕早就被撕成碎片了。 但是现在,我能以一己之力,杀得一群厉鬼人仰马翻,这就是显著的进步。 我杀得兴起,心中只觉得酣畅淋漓,非常享受这种杀戮的过程。 面前又出现了两只厉鬼,我想也不想,定尸笔直接斜劈而出:“去死吧!” 当! 两道寒光同时架住了飞旋而出的金光,伴随着清脆声响。那两只厉鬼被震得连连后退。 我心想哪里来的厉鬼,居然还能挡住我的攻击,心中岔愤,怒吼着又要扑上去。 这个时候,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耿小七,你他娘的疯了吧?” 我硬生生刹住脚步,停下攻势,揉了揉眼睛。 只见面前站着两条人影,一高一矮,两人都穿着青灰色道袍,头发在脑袋顶上盘了个发髻,很明显是两个道士。 “赫轩?蚊子?”我终于缓过神来,看清来者。 刚刚实在是杀得兴起,根本没想到鬼群里居然会冒出两个大活人,所以直接把他们当成厉鬼处置了。 “你们怎么现在才来?”我收起定尸笔。长吁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满头热汗。 “嗨!别提了!”蚊子郁闷地摇摇头:“遇上一个不良计程车司机,看我们一身道士打扮,居然开车带着我们绕路,结果被我们发现了!” “然后呢?”我问。 “然后我们把他变成了国宝熊猫!”蚊子扬了扬拳头。 “瞧瞧!啧啧,天呐,简直是难以置信,瞧瞧我们的小七同学都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赫轩举起一团掌心火,借着火光四下张望。满脸的惊诧之色。 商场里一片狼藉,四处都弥漫着还没有消散的黑烟,还有几十个厉鬼被逼退到黑暗的角落里,一时间竟然不敢靠近我。 蚊子瞪大眼睛:“太牛逼了!你一个人干掉了多少只厉鬼?” 我挠了挠脑袋:“不知道!也许过百了吧!”状爪肠弟。 “卧槽!”蚊子羡慕地说道:“吞了龙魂的人就是不一样,什么时候我也能吞个龙魂啊!” 赫轩正色道:“别老想着这些奇遇,踏踏实实修炼才是最实在的。龙魂是有灵性的,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吞下龙魂,龙魂会自主选择它想要的宿主。如果你吞下龙魂,但是龙魂跟你的身体产生排斥,迟早会让你爆体而亡。或者你的八字不够硬,命格不够强大,也无法承载龙魂给自身造成的压力!” 蚊子吐了吐舌头:“原来还要讲究缘分呀!就像周瑜打黄盖,要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才行!” 赫轩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蚊子看了我一眼,叹气道:“真不明白,耿小七那混蛋长得又没我帅,功力又没我高,怎么会收服龙魂的?你大爷的肯定是开了外挂吧?” 我一脸肃容:“你说我之前功夫可能没你高,这个我认了。但是你说我长得没你帅,这个可就有些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吧!” “臭不要脸!”蚊子送了我一个白眼。 “去吧!给你们一点表现的机会,还是让你们练练手,热热身吧!”我环抱双臂,一脸神气的模样,我觉得此时自己的样子肯定特欠抽。 蚊子和赫轩对望一眼,两人同时撂下一句话:“你狠!” 蚊子祭出飞剑,人还未至,剑已先到,化作一道寒光没入鬼群,直接削飞了几只厉鬼的脑袋。 赫轩见状,也不甘示弱,手持七星剑,在鬼群里杀进杀出,将七星剑法展现的淋漓尽致。剑光闪烁,变幻出一张威力强劲的剑网,被笼罩在剑网里面的厉鬼相继爆裂而亡,凄厉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在赫轩和蚊子的联手之下,剩下的那些厉鬼也被统统消灭。 商场底层再也没有一个鬼魂,只有我,蚊子以及赫轩三个人。 蚊子擦着脸上的汗水说:“看来这个世贸大厦当真有古怪,这些厉鬼居然都敢明目张胆地出来游荡!” 赫轩阴沉着脸,颇为担忧地说:“这下面的亡魂多得数都数不清,如果地下的亡魂全都冒出来,只怕倾尽整个青羊宫的力量都无法摆平!” 我知道赫轩这番话绝不是危言耸听,千百年来,这片土地下埋葬的亡魂数都数不清,如果亡魂集体苏醒,那么毫不夸张地说,成都将迎来世界末日,甚至整个神州大地,都会迎来最严峻最严重的威胁! 蚊子说:“我们抓紧时间把这里查个水落石出,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回去才好让师父定夺!” “嗯!”赫轩点点头:“我们从底层开始,迅速向上摸索,整幢大厦也就七层楼而已,争取在天亮之前查出原因!师父这么信任我们,这次决不能让他老人家失望!” “我知道!”蚊子拍了拍胸膛:“师父都没让大师兄出马,故意让我俩来接手这个任务,就是为了给我们锻炼和提升的机会嘛!” “知道就好,行动吧!”赫轩招了招手,我们三人分头散开,在商场里搜寻起来。 片刻之后,我们回头原地碰头。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赫轩问。 蚊子摇了摇头:“没有!” 我也摇了摇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自从消灭了那些厉鬼之后,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 赫轩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但是我却发现了一个古怪的地方,你们跟我来!” 我和蚊子对望一眼,迅速跟在赫轩身后。 赫轩把我们带到商场的一个角落里:“你们发现了什么?” 我环顾四周,一眼就看见角落里放着一个大缸子。 那是一个青灰色的大缸子,圆腹,像个浑圆的大胖子,下面没有足,直接平放在地上的,看上去很像是酒坊里用来酿酒的大酒缸子。 这个大缸子本身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是从直观感受来讲,这个大缸子放在商场的角落里,多少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大缸子造型古朴,表面还有古代那种奇怪的纹饰,总之就是一件很古老的东西。 但是商场里却是现代化的豪华装修,大理石地板,水晶吊灯,这一切跟大缸子搭配在一起,感觉非常突兀,一点都不搭调。 “我觉得这个大缸子有些不伦不类的!”我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蚊子点点头,附和道:“我也觉得这个缸子有些古怪!” 赫轩缓缓举起七星剑,扬了扬下巴:“走吧,上去看个究竟!” 第三百二十五章尸缸 一口与四周装潢完全格格不入的青灰色大缸,究竟会藏着怎样的古怪呢? 我们三人屏息凝神,慢慢向着大缸靠近。 一股阴寒之气从大缸里飘散出来,大缸表面爬满一层细密的水珠。 即使与大缸隔着一定的距离。但我们也已经感觉到了森冷的寒意。 我觉得脚下有些异样,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附近的地面竟然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寒霜,而且那层寒霜还爬上了我们的脚背。 我暗喝一声,龙息自脚底而出,瞬间震碎了脚背上的寒霜。 就在我们距离大缸不到两米远的时候,大缸里突然旋转升腾起一股浓郁的黑烟。 那团黑烟就像鬼魅一样,在空中肆意变幻着形状,时而变成幽魂,时而变成鬼爪,时而又变成张牙舞爪的怪物。 黑烟弥漫中。忽听啪嗒一声,一只手臂突然从大缸里伸出来,抓住了大缸边缘。 我们猛然一惊,本能反应般退后一步,武器横档胸前,做出防御姿势。 定睛看去,只见那是一条人手,而且手臂竟然是奇怪的赤红色,看不见表皮,仿佛只有血肉曝露在外面,给人血淋淋的感觉。 “妖孽!吃我一剑!”赫轩突然踏前一步,挥剑疾斩那条怪手。 噗! 那条怪手迅速缩回大缸里面,与此同时,从大缸里面喷出一团妖冶奇诡的赤红色血雾。 “小心!” 我和蚊子同时惊呼出声。 赫轩急速舞动七星剑。剑光就像风轮般在他的身前急速旋转,将喷薄出来的血雾挡了下来。 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股腥臭刺鼻的味道,赤红色血雾飘落在地上,竟然烧得地面滋滋作响。 赫轩面色大骇,迅速用袖袍捂着口鼻,飘然后退道:“血雾有毒,快闪开!”状讽反亡。 我和蚊子急忙后退,同时扯下衣袖捂住了口鼻。 我说那味道怎么有些不太对劲,原来有毒啊! 而且那毒性还相当猛烈,我只嗅了一口,就觉得头晕脑胀,胸口烦闷。四肢莫名的有些乏力。 在我们惊诧的目光中。一具死尸在赤红色血雾的笼罩下,缓缓从大缸里爬了出来。 我们这才发现,原来那东西不是手臂没有表皮,而是全身上下好像都没有肌肤,就像一只被剥了皮的大青蛙,看上去既怪异又恶心,感觉不像是一具尸体,更像是一团血淋淋的肉球。 吧嗒! 那团肉球爬出大缸,掉落在地上,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向前爬了出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糟糕! 我们蓦然一惊,那怪物要跑! 赫轩竖起右手掌,做出一个分头散开的手势。 我和蚊子点头会意。迅速分散开去,在商场里四处搜寻那团肉球的下落。 但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那团肉球就跟消失了似的,我们遍寻了底层商场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发现肉球的影踪。 我们气喘吁吁的回到原地,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同时摇了摇头。 一口奇怪的青灰色大缸,大缸里装着一团血淋淋的死尸,这口大缸子原来是一口尸缸呀,这是什么邪术,感觉很恶心很恐怖的样子。 此时此刻,赤红色的血雾已经飘散殚尽,我们屏住呼吸靠近大缸,想要看个究竟。 在大缸边缘等待了一会儿,确定不会再有血雾喷出来之后,我们这才踮起脚尖,探头往大缸里看去。 大缸里的景象让人倏然心惊。 大缸里面盛着半大缸子的血水,血水上面漂浮着一张薄薄的皮。 仔细一看,那竟然是一张人皮! 回想起刚才那团肉球的模样,我们不禁想到一个异常恐怖的事情,刚刚那具死尸竟然……蜕皮了! 是的,他就像蛇一样,蜕掉了自己身上的人皮! 这他妈太恐怖了! 我们只觉头皮一阵阵发麻,干他二大爷的,这究竟是什么邪术?! 我们三人又在底层商场迅速搜寻了一遍,还是没有见着那团肉球的踪影。 于是我们都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团肉球会不会跑到楼上去了? 简单商议了一下,我们三人快步走上二楼。 大厦的二楼是高端品牌服饰店,装修的更为高档大气。 光滑的可以照出人影的大理石地板,每隔数米就挂着一盏水晶大吊灯,清一色的玻璃橱窗,这里几乎汇聚了国内国外的所有高端服装品牌。二楼就像一个巨大的蜂巢,服饰店一间挨着一间,密密麻麻分布在走廊两侧,各种男女服饰应有尽有,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在白天的时候,这里肯定是女性同胞聚集的地方,作为新都市中的女人,她们不遗余力的追求着时尚,就像一群可怕的蝗虫,扫荡着这里的一切,给这座城市创造更高的GDP。 一走上二楼,一种阴气森森的感觉扑面而来,这种不舒服的诡异之感竟比一楼还要浓烈。 因为二楼全是服饰店,服饰店里面有很多的人形模特,密密麻麻排列在橱窗口。 白天看上去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在这个深更半夜的时候看上去,那些人形模特全都像死尸一样,遍布二楼的每一个角落,无数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们,我们不像是来到了服饰店,更像是来到了一个死尸展览馆,各种各样的死尸摆出千奇百怪的造型,让人遍体生寒。 “分头散开,这样搜寻的更快一些,大家各自注意安全!”赫轩说。 我们点点头,迅速散开,各自融入了一片黑暗的区域。 空荡荡的走廊上轻轻回荡着我孤寂的脚步声,我一边往前走,一边扫视着左右两边的橱窗,我的眼睛就像犀利的鹰眼,无论任何异样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走着走着,在朦胧的黑暗中,我猛然发现前方不远处立着两个高大的人影。 我顿时停下脚步,扬起定尸笔,厉声喝道:“前方何人?” 那两个人影没有丝毫反应,对我的问话置之不理。 原本空荡荡的走廊上突然出现两条人影,多少还是让人有些发怵。 一股阴风从脚下穿过,发出低微的呜呜之声。 我猛地一跺脚,身后拖出一串幻影,以极快的速度冲了上去。 唰! 身形闪动,我如同一道闪电,瞬间从两条人影中间穿插过去。 在我穿过去的同时,我一口气刺出六下。 也许在普通人眼里,我根本就没有出招,但实际上我出招了,只是我的动作太快了。 每条人影各自挨了我三笔,笔尖在他们身体的上中下部位各刺了三下,速度快得连我都不敢相信。 砰! 金光迸射中,两条人影同时炸裂,断肢残骸七零八落的洒了一地。 我微微皱了皱眉,听觉告诉我,声音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我低头一看,一张脸登时沉了下来,妈的!这两条人影竟然是两具人形模特! 这事儿是谁他妈干的? 谁在这走廊中央摆放着两具人形模特? 按理来讲,应该不是白天放在这里的,这里是走廊,有很多顾客要经过这里,没人会在这里放两具人形模特挡道。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两具人形模特是刚刚被搬出来的! 可是,谁搬出了这两具人形模特呢? 总不会是人形模特自己走出来的吧? 我慢慢握紧定尸笔,回头四顾,空荡荡的走廊一片漆黑,连个鬼影都没有。 我暗自嘀咕道:“这他妈真是奇了怪了!” 我左顾右盼了好一阵子,确实没有发现异样,这才继续向前搜寻。 刚刚转过走廊的弯角,我一下子就愣住了。 因为我赫然发现,在走廊的弯角处,竟然放置着一口青灰色大缸! 第三百二十六章尸缸(下) 又见青灰色大缸! 这是刚才底层的那口大缸,还是另外一口大缸? 我的思绪有些凌乱了,如果这口大缸就是刚才底层的那口大缸,又是谁把大缸搬到这里来的呢? 我隐隐感觉到。在这深邃的黑暗中,仿佛藏着一个人,一个看不见的人,这个人一直都在操纵着这里的一切。 我正准备上去看个究竟,突然想起之前的毒雾,顿时留了个心眼。 之前的大缸子里有毒雾喷出来,这口大缸里面也很有可能会喷出毒雾吧! 我想了想,直接从隔壁橱窗里拉出一具人形模特,然后将那具人形模特丢进大缸子里面。 人形模特头下脚上栽进大缸里面,就像倒挂在大缸上面的死尸。 果不其然,只听噗的一声响,一团妖冶的橙色诡雾喷薄出来。如同在大缸里盛开的一朵橙色大蘑菇,奇诡妖娆。 那团橙色毒雾一下子就将人形模特吞噬了,耳畔只听得滋滋声响,黑烟袅绕中,那具人形模特被迅速消融掉,只剩下露在外面的下半截身子,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我早有防备,在毒雾喷出来的时候,我已经飘然后退开安全距离。 心中不由得暗暗捏了把冷汗,幸好我刚才留了个心眼,要不然现在被消融掉的就是我了。状讽广技。 同时,我也证明了一个问题,这口大缸是另外一口大缸,并不是底层的那口大缸。底层的大缸喷出的赤红色血雾。这口大缸喷出的是橙色毒雾,两者有着明显区别。但是大缸子的颜色造型却是一模一样的,就连缸子表面的纹饰也没有区别。如此说来,难道这口大缸里面,也会爬出一具死尸吗? 我的脑海里刚刚掠过这个念头,就看见一条没有表皮的手臂从大缸中央缓缓伸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被橙色毒雾笼罩的缘故,那条手臂呈现出诡异的橙色。 我扬起定尸笔,正准备冲上去干掉这具死尸。 忽听嘭的一声,大缸里直接蹦出一团橙色的肉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撞入了走廊顶上的天花板里面,瞬间就从我的眼前消失了。 我微微一惊,想要追上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妈的! 整个走廊顶上都装有天花板。那团肉球往天花板里一钻。我到哪里去找他? 再说了,天花板上面的空间有限,就算我能钻进去,也不能有所发挥,还很可能遭到那团肉球的偷袭,对于自身来说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情,所以我只能跺跺脚,重重地叹了口气。 等到橙色的毒雾散去,我走到大缸子边上,探头往里一看。 跟之前看见的景象差不多,半大缸子的血水,里面飘浮着一张刚刚换下来的人皮。 看着那张半透明滑腻腻的人皮,我的心里一阵阵地涌起恶心。 就在这时候。忽听对面走廊传来嘭的一声响,紧接着响起了蚊子的惨叫声。 我蓦地一惊,当我转过头去的时候,看见一团黑影从二楼的走廊飞了出去,如同断翅的鸟儿,直挺挺坠下一楼,落在一个柜台上面,玻璃渣子碎了一地。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蚊子?! 一种浓浓的悲伤涌上心头,我瞪红了眼睛,几乎没有任何考虑,直接纵身从二楼走廊飞跃出去,凌空一个翻身,稳稳落在地上,然后朝着蚊子坠落的方向狂奔而去。 我跑到近处,一颗心就像浸水的布条,紧紧拧成一团,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变成了麻花状。 坠落的人影确实是蚊子无疑! 他重重地跌落在一个玻璃柜台上面,柜台都变了形,玻璃全都碎了,满地玻璃渣子,踩在上面咔嚓作响。 蚊子紧闭着眼睛,脸色惨白,一缕鲜血从嘴角流出,浑身上下血迹斑斑,全是被玻璃划伤的血口子。 “蚊子!蚊子!”我大声呼喊着,一颗心火烧火燎地疼了起来。 这个时候,赫轩也赶到蚊子身边:“师弟!小师弟!你怎么样?发生什么事了?” 我抬头四顾,燃烧着怒火的双眼从二楼上迅速扫过。 突然,我的目光捕捉到一条人影,在二楼走廊上一闪而过。 “王八蛋!你是谁?!”我大声疾呼着想要追上去,却被赫轩一把伸手抓住了。 “别追了!”赫轩说。 “为什么?”我怒火冲天,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偷袭了蚊子,现在蚊子身受重伤,难道就这样算了么?” 赫轩沉声道:“你也知道蚊子身受重伤,那我们现在首先要做的就不是报仇,而是抢救蚊子!况且那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难道你也想被他偷袭吗?这笔账我是记下了,改日再报!现在我们先离开这里,把蚊子送回青羊宫!” 我点点头,赫轩说的很有道理,我无法反驳,最重要的现在是要救活蚊子。 “别愣着,快搭把手!”赫轩着急地对我说。 我俩将昏迷不醒的蚊子搀扶起来,赫轩背着蚊子往外跑,我在后面作掩护,迅速跑出世贸大厦。 此时已是半夜,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大,雨点在空中胡乱飞舞,砸落在我们的脸上,一片冰凉。 空旷的街道上,只有我们三个人。 昏黄的路灯拉下我们歪歪斜斜的身影,显得无比苍凉,无比孤寂。 回望身后的世贸大厦,夜雨中,这座巨大的墓碑依旧傲然矗立在那里。 整座城市已经进入梦乡,城市里的人们谁也不会知道,在这个雨夜,世贸大厦里面发生着怎样可怕的鬼事情。 我又看见了挂在顶楼钟摆上的那具红裙女尸,她就像个布偶娃娃,在夜风中晃来荡去,跟着钟摆左摇右晃,一秒钟也停不下来。 一束刺目的车灯光由远及近,赫轩叫道:“小七,是计程车,快拦下!” 一辆计程车缓缓驶过来,司机大概是看见赫轩背上的蚊子,不想招惹麻烦,一脚油门加快车速,想要从我们面前驶过去。 蚊子危在旦夕,我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飞身而出,展开双臂挡在路中央,厉声对那司机叫道:“给我停下!” 司机猝不及防,没想到我会不要命的冲出来拦车,想踩刹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眼见计程车如同一头出笼猛虎,气势汹汹地向我撞了上来。 司机都已经闭上眼睛,不忍再看,在他看来,我肯定会被碾压成肉饼。 “小七!”就连赫轩都惊呼出声。 我双手在胸前画了个圈,沉声喝气,猛然拍出,刚好按在车头上面。 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撞向我的身体,但我体内的强大龙息在刹那间汹涌而出,和这股凶猛的冲击力抗衡。 车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声响,冒起缕缕青烟。 我双手硬顶着车头,向后退了数米,在地上留下两道滑行而过的足印,硬生生逼停了计程车,就连车头的铁皮都凹陷下去,留下两个清晰的手掌印。 司机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金……金刚狼啊?” 我吁了一口气,甩了甩手臂,司机完全被吓傻了,声音都在发颤:“大……大侠……要去……去哪里?” “最快速度,青羊宫!谢谢!”我系上安全带。 赫轩扶着昏迷的蚊子坐上后座,司机一脚油门踩到底,发动机爆发出低沉的轰鸣,车子如离弦的箭矢般射了出去。 当计程车飞快掠过世贸大厦门口的时候,我忽然瞥见大门口立着一条人影。 是那个诡异的清洁老婆子! 她站在钢化玻璃大门后面,嘴角挂着古怪的笑容。 她的手上拿着沾血的扫帚,在那里一下又一下的清扫玻璃门,玻璃门上留下一片凌乱的血痕…… 第三百二十七章天煞七星局 咔-- 计程车在青羊宫门口停下。 司机无论如何也不收我们的钱,估计他以为自己是撞鬼了。 我们急急忙忙通报了掌门,青牛道长亲自为自己的爱徒疗伤。 我和赫轩一直焦急不安地守在厢房外面,心里祈祷蚊子不会有事。 世贸大厦里有人。这个人是谁? 走廊里的尸缸是否也是那个神秘人留下的? 还有那些从地底爬出来的鬼魂,是否都是同一人所为? 还有之前失踪的那些警员,会不会也是此人干的? 一定要把这个神秘人揪出来! 只要抓到这个家伙,相信这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咯--咯--咯-- 直到鸡鸣时分,蚊子所在的那间厢房门终于打开,青牛道长带着两个道士从房间里走出来,忙碌了大半夜,神情显得有些疲惫。 “师父,小师弟他怎么样?”赫轩急忙跑了过去。 青牛道长神色凝重:“他的后背心有一个黑色的手印,经检查,是中了尸毒!”状乐场巴。 “中了尸毒?”我和赫轩大吃一惊,没想到蚊子居然伤的这么严重。难道偷袭蚊子的那条人影是一只僵尸吗? 青牛道长说:“幸亏你们及时送他回来,我已经替他清除了体内的尸毒,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等他睡几个时辰,自然会醒过来!” 闻听此言,我和赫轩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赫轩道:“小师弟是被僵尸打伤的吗?” 青牛道长摇摇头:“是被人打伤的!” “啊?!”我和赫轩一脸不解,在我们的想象中,只有僵尸才携带着尸毒呀,怎么人类也能携带尸毒吗? 青牛道长叹了口气:“你们有所不知,这是一门道家禁术,名曰‘尸毒掌’。顾名思义,掌心里包含尸毒,将尸毒提炼出来,然后通过邪法灌入练功者手掌。由于此门掌法太过阴毒,所以道家正派明令严禁修炼这门禁术!” “天呐!这么说来。练功者本身也会身染尸毒了?”赫轩一脸惊诧。 青牛道长点点头:“对!只有自己感染了尸毒,才能施展出‘尸毒掌’,所以这门邪功其实是会反噬修炼者本身的。修炼者自身感染尸毒,无论是容貌还是性情,各方面都会发生巨大改变!” “真是一门歹毒的武功,不仅害人,而且害己。真不知道这些邪术是怎么流传下来的!”我愤恨地说。 赫轩道:“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师父刚才说了。尸毒掌是一门道家邪功。那么我们是否可以得出,偷袭蚊子的根本就是一个道士!” 青牛道长颔首道:“其实我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根据分析,此人应该是一个不被正统道派所接受的邪门歪道!” 邪门歪道?! 我的脑海里突然闪出一个人,王若明! 也就是我们之前在殡仪馆碰见的那个道士,当时我们还跟那个道士打了一架,弄瞎了他一只眼睛。 “青牛道长,你想说的道士……是不是王若明?”我说出了心中猜想。 青牛道长目光炯炯,点了点头:“王若明一生都在修炼禁术,除了他还会有谁?” 赫轩道:“师父,您所说的是不是十多年前被逐出青羊宫的大师兄?” “对!”青牛道长背负双手,叹了口气:“按辈分来讲,王若明才是真正的大师兄!其实王若明的天分非常高。但就是性格偏执,道门明令禁止不许修炼的禁术,他偏偏要去修炼,屡教不改。最后无奈之下,我只能忍痛废了他的武功,将他逐出青羊宫!” 说到这里,青牛道长的神情显得有些落寞,两鬓的白发在晨曦中轻轻飞舞:“我不是一个成功的师父,都怪我,居然教出了这样一个杵逆的徒弟!” 青牛道长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把一个徒弟辛苦栽培长大需要付出多少心血,最后却又亲手废掉他一身的武功,这对青牛道长来说,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我相信,青牛道长当年肯定也是心伤了很长一段时间! “俗话说得好,‘师父引进门,修行在个人’!师父,这事儿不能怪您,要怪就怪王若明,是他自己心术不正!”赫轩愤然地说。 青牛道长说:“当初我念在师徒情分上,饶了他一条小命,只是将他逐出青羊宫。没想到我却把一个祸害放入江湖中。如果当时我能狠下心一掌毙了他,也许就没后面这么多事情了!” “看来世贸大厦所发生的怪事情都跟这个王若明有关!”赫轩说。 青牛道长说:“跟我到八卦亭,具体跟我讲讲今晚发生的事情!” 我和赫轩跟着青牛道长来到八卦亭坐下,有小道士递上热毛巾洗脸,又给我们泡了一壶早茶,在石桌上摆上早点。 我们这才蓦然惊觉,原来天色都已经亮了。 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我们把昨晚上碰见的各种古怪事情全都告诉给青牛道长,尤其是讲到那奇怪的大尸缸,青牛道长登时就变了脸色:“尸缸?!” 我点点头,一边比划一边说:“很大一口青灰色的大缸子,很古朴,表面还有很多纹饰,就跟酒坊里的酒坛子一样,缸子里面盛满血水,还有蜕皮的死尸从缸子里面爬出来……” “尸缸?!蜕皮的死尸?!”青牛道长眉头紧锁,脸色的表情瞬息万变。 半晌,青牛道长端起茶盅抿了一口清茶,面容严肃地说:“你们所说的尸缸,是一种非常歹毒的炼尸术,那口大缸子就是炼尸所需要的器皿。缸子里面蜕皮的肉球,应该就是炼制出来的死尸,这种死尸比普通死尸更加强大!” 我听得暗暗心惊:“青牛道长,还有个问题我想不明白,那么大一口缸子,普通人根本就搬不动,就算修道之人,每天要搬着大缸子上上下下,也挺吃力啊!最诡异的是,为什么这些大缸子只有在夜里才会出现?白天那些顾客看不到这几口诡异的大缸子吗?” 青牛道长说:“其实要做到这点很简单,大厦地下不是有很多厉鬼吗?只要会施展驭鬼术,就能召唤鬼魂来帮自己做事情,神不知鬼不觉!” “师父,有一点我还是不太理解,他为什么冒这么大的风险,把尸缸摆放在大厦商场里面?”赫轩摸着下巴,一脸困惑。 青牛道长缓缓说道:“按照你们反馈给我的信息,他这样做的目的其实很简单,也很玄妙,他是在--布局!” “布局?!”我和赫轩同时瞪大了眼睛:“布什么局?” 青牛道长将右手食指放在茶盅上面,沿着茶盅边缘转了一圈,里面的茶水跟着流转起来,青牛道长轻轻提起食指,就有一股茶水跟着飞出茶盅。青牛道长用蘸有茶水的指尖,在石桌上面迅速划拉着,一边划一边说:“如果我没有推测错的话,他在世贸大厦里面摆下了一个‘天煞七星’风水局!” 我和赫轩惊讶地张大嘴巴:“天煞七星局?!” 青牛道长点点头:“世贸大厦本身的因素为他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首先,世贸大厦下面是一个极阴之地,有着千千万万的亡魂。其次,世贸大厦主体有七层,正好用来布下天煞七星局!你们走到二楼就没上去了,我敢说,在世贸大厦的七层楼里面,每一层的风水眼上都摆放着一口尸缸!” “这天煞七星局是……什么来头?”我和赫轩疑惑地问,问这话的时候,我们看见青牛道长用茶水在石桌上面勾勒出了一个天煞七星局。 青牛道长捋了捋胡子,眺望着远处缓缓升起的晨曦:“风水秘术千变万化,玄之又玄,生局可以变死局,死局也可以瞬间变生局。世贸大厦原本是一座镇魂碑的风水局,用来镇压地下的亡魂。但是在摆出天煞七星局之后,整个风水局都颠倒了,世贸大厦变成了一个天然的聚阴之地,镇魂碑失效,所以地下的亡魂全都跑了出来。在这种情况下,七个风水眼上可以说是煞气冲天,在这风水眼上炼制出来的死尸,你们想想会有多么可怕?” 在这个晨曦初升的清晨,我感觉到一阵阵的寒意。 那么,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世贸大厦是要变成一座人间炼狱了吗? 第三百二十八章七煞 “师父,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赫轩问。 “破阵!”青牛道长从齿缝里迸出两个字。 我们都知道,这两个字虽然简洁明了,但真正要做到却是非常困难的。 “那……我们该怎么破呢?”赫轩面露难色。 青牛道长抿了一口清茶:“王若明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在天煞七星的七个风水眼上炼尸,炼出来的死尸你们知道是什么吗?那是七煞!积聚了强大阴气的煞尸,根本不是一般僵尸能够比拟的!而要想炼制七煞,需要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一旦七煞出世,事情将变得更加麻烦。所以你们要做的,就是在七煞还没有完全成形之前,尽早的斩杀他们!七煞与风水眼相连,七煞一死,风水眼自然会被毁坏,整个天煞七星局也就会随之瓦解!” “啊!我明白了!”赫轩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略显激动地说:“说到底。要想破阵,就要铲除七煞,七煞一死,其阵自破!” 青牛道长点点头:“正是这个道理!” 顿了顿又道:“今天晚上,我会让大师兄秦辰带队,大家齐心协力,争取在今晚破了这天煞七星局!最好能够抓住王若明,灭……了……他吧!” 青牛道长的口吻变得很沉重,再怎么着王若明当初也是他的爱徒,背负着他所有的期望,但是爱徒现在走上邪道,真是青牛道长心中永远的痛!要知道,让一个师父亲口下令灭了自己的徒弟,这对师父来说,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这一日我没有回家。用过早点后,赫轩带我去厢房里睡觉。 道观里面的厢房非常整洁,还有淡淡的松香味,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我爬起来,运功打坐两个小周天,直到体内开始微微发热才停下来。 打个比喻。龙魂就像是一顿饕餮大餐,一顿吃得太饱。恐怕消化不了,需要每天吃一点,每天吃一点,这样才能将其慢慢消化,最后转变成营养物,促进生长发育。 我这样每天消化一点龙魂,感觉自己的灵力每天都有提升。 运功以后,我又恢复了神采奕奕。 看见桌上摆放着黄裱纸和朱砂,还有墨盘毛笔,这些东西在道观里随处可见,信手拈来。 我心中一喜,磨了一些朱砂,唰唰唰。一口气画了几十张天师符,画的我腰酸背疼。 画符其实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是个细致活,也是个体力活,必须按照符咒的走向轨迹来作画,而且每张符必须要一气呵成,不能中断,稍微有一点不妥,都会造成符咒失效。 走出厢房的时候,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像一口大黑锅压在头上,一看又像要下雨的样子。 最近的天气都有些古怪,白天出点太阳,晚上来一场雨,就跟女人的脸似的,说变就变。不过这种天气对生活在盆地里的四川人民来说是幸福的,至少晚上不会热的睡不着觉。 听说蚊子苏醒了,我急急忙忙跑去蚊子所在的厢房。 蚊子面朝下趴在床上,背上还缠着纱布,身上被玻璃划出的伤口,还有缝针的痕迹。 不过道观里对于这些跌打损伤都有奇药,昨晚涂抹上药膏以后,很多伤口都已经消肿了。 “你小子总算醒啦!”看见蚊子醒来,我由衷地感到高兴。 蚊子哼哼唧唧想要爬起来,我赶紧搀扶着他:“你别乱动啊,干嘛呢这是?” 蚊子倔强地说:“我要爬起来,我不能在你面前趴下!” “嗨!”我在他的脑门上印了一巴掌:“趴下就趴下呗,一身是伤还充英雄好汉呢!” 蚊子捶打着拳头:“妈的!我不服!我是被人偷袭的!那人敢不敢跟我正面对决?” “你知道偷袭你的是什么人吗?”我问。 蚊子摇摇头:“我怎么知道,只知道后背挨了一巴掌,然后整个人就飞出去了……” 说到这里,蚊子抬头看着我:“莫非你知道是谁偷袭我?” “据青牛道长分析,偷袭你的人基本上已经确定了,是……王若明!”我说。 “王若明?!”蚊子怔了怔,随即叫道:“啊?是那个十多年前被逐出青羊宫的大师兄?” 我点点头:“嗯!也就是我们在殡仪馆碰见的那个炼尸的邪道士!”状乐坑亡。 蚊子咬着牙关,恨声说道:“世贸大厦的古怪都是王若明搞出来的?” “对!”我握了握拳头:“王若明在世贸大厦布下了一个名叫天煞七星的风水局,引出地下亡魂,聚集阴气,来炼制七煞!我们所看见的那团肉球,就是还没成形的煞尸,今晚我们就要去灭了七煞,摧毁天煞七星风水局!” “只可惜我去不了!”蚊子叹息着,满脸遗憾。 “你呀,你就趴着乖乖休息吧!你放心,有我在,那个王若明铁定跑不了!”我把胸口擂得咚咚响。 蚊子别过脸去:“别在这里吹牛逼了,影响我休息!” 从蚊子的厢房里退出来,有道士带我到伙房用餐。 吃过晚饭以后,我们就去练武场集合。 但凡在进行比较大的行动之前,都会举行誓师大会,连道教也不例外。 要去破阵还是很有讲究的,练武场上整齐地站着七七四十九个道士,跟这个天煞七星局遥相呼应。 这些道士都是选拔出来的高手,一个个精气神十足,双目里精光闪烁,腰板挺得笔直。他们穿着清一色的青灰色道袍,背负道家的七星剑,头上挽着发髻,就像要去出征的勇士,整齐划一地排成七个纵队。 青牛道长站在方阵前面,秦辰和赫轩分站在青牛道长左右身侧。 天空中黑云压顶,一大片黑云笼罩在青羊宫顶上。 阴风拂动,吹得四面的道旗猎猎作响。 青牛道长两鬓的白发飞扬起来,朗声说道:“咱们的准则是什么?” “扶弱济贫!降妖除魔!”四十九个道士齐声回答。 青牛道长点点头:“现今天下,妖魔横行,今夜我将派你们前往绞杀妖魔,你们怕不怕?” “不怕!”这一次,四十九个道士的声音更大,散发出强大的气场。 青牛道长很满意众人的表现:“大家士气不错,今晚的行动由秦辰带队,请大家务必听从命令!” 秦辰踏前一步,唰地拔出桃木剑,剑尖直指苍穹,很有气魄地大声说道:“我要用我手中这把剑,斩尽妖魔!” 话音未落,桃木剑上立即蹿腾起一团熊熊真火,如同一支高举的火炬,很有气势。 “斩尽妖魔!” 只听铮的一声,在场所有人同时拔出七星剑,明晃晃的剑尖指着乌黑的天空。 数十道剑芒冲天而起,一片寒光闪烁,仿佛把头顶上的乌云都刺穿了千百个窟窿。 我被眼前的场景深深震撼了,体内的热血也跟着沸腾起来,激动得全身关节都在噼啪作响。 为了不引人注目,秦辰特意去租了一辆大巴车。 要是这么多道士赶往世贸大厦,那也太招摇过市了。 降妖除魔这种事情,不能太过张扬,只能在暗中进行,否则就会引起整个社会的动荡。 临近午夜时分,我们乘坐大巴车从青羊宫出发,怀着澎湃的心情奔赴世贸中心。 出发的时候,外面又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夜色朦胧,窗外的霓虹在雨中折射出奇异的色彩。 今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我轻轻抚摸着手里的定尸笔,定尸笔泛起幽幽金光,我知道,它在渴望着战斗! 第三百二十九章赤煞(上) 午夜。 细雨飞扬。 街道上空无一人,昏黄的灯光洒落在地上,一片支离破碎的斑驳。 夜色中的世贸大厦静静地矗立着,宛如一座巨大的墓碑。 而我们,今晚就要去这座墓碑里战斗。 在进入世贸大厦之前。领头人秦辰已经制定了作战方式。 每七个道士为一组,分别前往七个不同的楼层消灭煞尸,七个点同时展开进攻,这样能够最大程度的提高效率和节省时间。 我被分在了底层,也就是一楼,跟七个年轻道士在一起。 其余人乘坐电梯,分别通往不同的楼层。 人群在底层大门口迅速散开,很快底层就只剩下连我在内的八个人。 空旷的商场里面一下子变得格外安静,我们这四五十号人冲进大厦,好像没有掀起丝毫的波澜。以商场的规模来说,就算涌进四五百号人,也同样显得空空荡荡。 昨晚我在底层遭遇了很多厉鬼。所以我叮嘱其他人多加小心。 我的记忆力不错,很清楚地记得尸缸的位置,直接带着七个道士朝尸缸那边走了过去。 来到东北方向的角落里,果然看见黑暗中放置着一口青灰色大缸。 那口大缸散发出无形的阴气,缸子里面不断有黑烟飘出来。 我们在距离尸缸至少五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我指了指那口尸缸,告诉他们:“那只赤煞就在缸子里面!” 七个道士相互对望一眼,迅速散成一个圈,将尸缸团团围住,同时拔出七星剑,明晃晃的剑尖指着那口尸缸,一个个面容冷峻,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 其中一个道士纵身而出,疾步来到尸缸边上。 片刻,这个道士回头对众人说道:“缸子里没有东西!” 众人微微一惊,尸缸里没有东西?! 我心中咯噔一下。迅速环顾四周:“难道那团肉球又爬出去了不成?” 我也快步走到尸缸边上看了看,大缸子里果然空空如也。只有大半缸子的血水。 “赤煞一定是跑出去了,大家分头搜寻!”我拔出定尸笔说。 七个道士点点头,也不多话,直接朝着七个不同方向掠了出去。 我心中暗暗赞叹:“不愧是青羊宫的精英道士,光从这些默契配合来看。也知道他们不是庸手!青羊宫号称川西第一道观,果然是名不虚传!” “啊--”突如其来的惨叫声在商场里激荡,打碎了死寂。 “不好!”我迅速辨明声音传来的方向,掉头飞掠而去。 等我赶到近处的时候。陆陆续续也赶来了两三个道士,眼前的景象让我们倏然心惊。 一个年轻小道士背靠着柜台滑坐在地上,他的致命伤在咽喉处,留下两个可怖的血窟窿。大量的鲜血喷薄出来,染红了他的道袍。他还没有气绝,七星剑掉在身旁的地上,眼睛瞪得老圆,嘴巴一张一合,想要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血水疯狂地从他的嘴里涌出来,他剧烈哆嗦了两下,霎时就没了声息。 一条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我的心仿佛被狠狠地揪了一下,一股烦闷之气涌上心头。 妈的! 这还没跟赤煞交手呢,就有队员死于非命,还真是出师不利啊! 当! 一声清响,身后的几个道士纷纷倒转剑尖,单膝下跪,剑尖插在地面上,向死去的同伴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我凑上前去仔细看了看,发现年轻道士咽喉处的血窟窿并不是咬出来的,而是两个手指留下的窟窿,我能想象到,是赤煞用手指戳穿了道士的咽喉,力道非常大,直接贯穿咽喉底部。 “赤煞在那边!啊--” 身后再次传来尖叫声,紧接着就听见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黑暗中,能够看见寒冷的剑光在空中飞旋。 这一次,我的速度更快,直接跃过那几个道士的头顶,伸足在柜台上轻轻一点,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落下地来。 有两个道士一前一后拦下了赤煞,其中一个道士后背上的道袍都被抓破了,渗出斑驳的血迹,很快就把背心都染红了。但是他却岿然不动,剑尖一直指着赤煞,虽然他的身材有些削瘦,但是在这一刻,我却觉得他无比高大。 赤煞站在两个道士的中间,我微微一怔,仅仅才隔了一天时间,这怪物跟昨天所看见的模样已经有了明显的不同。昨天看见他的时候还像是一团肉球,但是今天看见他的时候,却已经飞快蜕变成了人形,他的皮肉里长出了一层像鳞一样的东西,有点薄,还没有完全成长出来,看上去确实有些恐怖。 我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一天的时间,赤煞就变得如此可怕,他的成长速度还真是惊人,怪不得青牛道长要我们尽早将七煞铲除,按照这种成长速度,不出一周时间,赤煞就能完全定型了,到那时候会更加难以对付。 “呃……呃……呃啊……”赤煞半张着嘴巴,嘴里不断发出犹如野兽般的低沉嘶吼,没有表皮的脸庞看上去非常怪异,五官扭曲在一起,脸上偶尔还会有碎肉掉落下来,血肉模糊的一片,看一眼只怕都会做恶梦。 其他四个道士也纷纷围拢上来,分站在四个角落掠阵。 “吼--”赤煞突然怪叫一声,以极快的速度正面扑向一个道士。 我惊讶地发现,赤煞的行动速度非常快,迅疾如风,而且无论是反应力和战斗力,都不是普通僵尸能够比拟的。 最为可怕的是,煞尸的体内包含着冲天煞气,他根本不会退缩,只会无休无止地战斗下去。 那个道士发一声喊,疾步而上,一记“月牙斜挂”,剑尖自下而上呈四十五度角斜削出去,唰地割裂空气,刺向赤煞的胸口。 选拔出来的精英道士,剑法自然是一流的,道士这一剑刺出,我都在心里暗自喝了声彩,无论是力道、速度还是角度都非常到位,只听噗嗤一声,七星剑斜着贯穿了赤煞的左胸,从赤煞的左胸口穿进去,从左肩后侧穿透出来。 这一剑如果是对付普通敌人呢,敌人肯定是挂掉了,但是面对的是煞尸,这煞尸根本就没有痛感,就算削飞他半条胳膊,他也不会有任何知觉。所以这一剑表面上看去着实威力,貌似给赤煞造成了重创,但其实根本对赤煞没有太大程度的伤害。 “吼--”赤煞突然张开嘴巴,一团血雾从嘴里喷出来。 由于距离太近,那个道士根本无法躲避,凄厉的惨叫声随之响起。 赤煞喷出的是一团毒雾,还带着高强度的腐蚀性。 惨叫声中,那个道士的脸庞迅速烂掉,表面肌肤翻卷起来,大块大块往下掉。与此同时他的两颗眼珠子也被消融掉了,变成两股血水沿着脸颊滚落,眼窝凹陷下去,只剩下两个黑咕隆咚的窟窿,状如恶鬼,非常可怕。 众人想要去救他,但却已经来不及了。 还没等我们回过神来,只见赤煞突然出手,十指乌黑锋利,如尖锐的刀子般直接插入了道士的胸膛。紧接着,就听赤煞一声怒吼,竟然用双手硬生生撕裂开道士的身体。一团浓浓的血雾炸裂开来,那个道士被赤煞开膛破腹,徒手撕裂成两半,里面的五脏六腑洒落的满地都是。 赤煞沐浴着纷扬的血雨,咧嘴嘶吼,显得无比疯狂。 只见他猛地在胸口上印了一掌,那把插在胸口上的七星剑直接穿透他的身体飞了出去,叮一声插入不远处的浑圆大柱上,剑身嗡嗡颤抖不已。木找序亡。 赤煞的胸口处留下一个清晰可见的血窟窿,换做普通人早就死的透了,但是这点伤对于赤煞来说,根本没有丝毫影响。 第三百三十章四方阵 “呀!” 眼见同伴惨遭分尸,那个背部受伤的道士突然怒吼一声,凶猛地冲了上去。 道士一招“天外飞燕”,剑尖化作一点寒星,以左脚作为支撑点。右脚向后飞起,如同燕子飞翔的造型,自地面飞快滑过,一剑没入赤煞的后背,锋利的剑尖又从赤煞的前胸穿透出来,将赤煞捅了个透心凉。 “快回来!”我情知不妙,大声疾呼。 只听嘣咯一声脆响,赤煞直接用手折断了透露出胸口的剑尖,怪叫声中,抓着那半截断剑猛地转过身来,手起剑落,噗嗤一下将断剑插入了道士的脖子。断剑从脖子里横穿而过。道士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凝固了。松开双手,身子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我难受地闭上眼睛,赤煞的杀人手法非常残暴,三个道士都死得异常凄惨。 “杀了他!” 七个道士已去其三,还剩下四人。 四人瞪红了眼睛。齐刷刷扑上来,四把七星剑同时没入了赤煞的腰腹,寒光闪烁,貌似要将赤煞拦腰劈成两截。 但是那只赤煞好生凶猛,突然扭转腰身,同时发出低沉的怒吼。 只听嘣咯声响此起彼伏,四把七星剑尽数断折,四个道士都被一股强大的力道震得向后飞了出去。哀嚎着跌落在地上,有人直接撞在柜台上面,将柜台都撞塌陷了,还有人倒飞出去。贴着光滑的大理石地面飞出老远,最惨的一个道士飞出去,一头撞在浑圆大石柱上面,登时脑浆迸裂而亡,尸体贴着石柱滑落下来,在柱身上面留下触目惊心的血迹。 “草你妈的!”我的眼睛一下子也红了,虽然我与那些道士素不相识,但是看见一个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消陨在我的眼前,我的心也紧紧拧成了一根布条。 怒吼声中,我飞身扑了上去,迎面腾空而起,双膝跪压在赤煞的双肩上面。 与此同时,手中的定尸笔狠狠刺入了赤煞的左眼眶。 赤煞发出一声嘶吼,我这一记“泰山压顶”势大力沉,硬生生将赤煞压得跪在了地上。 同时,猛地拔出定尸笔,一股腥臭的血水飞溅在空中,还有一颗眼珠子也跟着飞出眼眶。 赤煞嘴巴一张,我情知不妙,直接翻身落在赤煞背后。 呼! 赤煞喷出一团妖冶的毒雾,我堪堪躲了开去。 不等赤煞转过身来,定尸笔凌空划出一道金色的半弧。 一抹血光冲天而起,径直劈飞了赤煞的脑袋。 我长嘘一口气,密密麻麻的冷汗珠子贴着脸颊滚落下来。 赤煞的脑袋飞上了半空中,没有脑袋的尸身在我面前摇摇晃晃,居然半天都没有倒下。 我心头火起,为了铲除后患,顺手从兜里摸出一把天师符,劈头盖脸拍在面前这具无头尸身上面,然后迅速向后退开。 还没等赤煞的脑袋落下地来,就听噼里啪啦一连串爆响,天师符发威,赤煞的尸身瞬间变成了许许多多的碎块,七零八落洒了一地。他的脑袋落下来,正好落在一堆碎肉里面,滚了几装,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那赤煞确实凶恶,即使只剩下一个脑袋,这家伙也想张嘴来咬我。 我冷哼一声,一串金色的符咒从笔尖飞旋而出,密密麻麻击打在赤煞的脑袋上面,径直把那颗丑陋的脑袋轰击成飞灰。 赤煞终于被消灭掉,我松了口气,放眼望去,地上一片狼藉。 到处都是爆裂的玻璃渣子,一地斑驳的血迹,还有一块块清晰可见的碎肉,以及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几具尸体。 吸收了千年煞气的煞尸确实可怕,这只赤煞都还没有完全成型,战斗力已经如此可怕,若是等他完全成型之后,战斗力更是不敢想象。普通道士都不是赤煞的对手,每组共有七个道士,仅仅对付一个赤煞下来,我们这个小组就只剩下三个道士还活着,损兵折将非常严重。 我默默地叹了口气,这些战死的道士他们都是英雄,默默无闻的英雄,是他们在用自己的生命,维护这个世界的和平,他们是一群值得敬佩和尊重的人。 就在我心潮起伏的时候,一个冷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一地的鲜血,我要怎样才能打扫干净?”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我浑身一激灵,猛然回头,一下子就看见了那个穿着清洁工服的老婆子。这个老婆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并且在她出现的时候,还伴随着一股强劲的阴风,老婆子那一头花白的头发在阴风中胡乱飞舞。 “怎么又是你?”我举起定尸笔,现在我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一个鬼老婆子,而且鬼力还很强。 老婆子幽幽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在这里,可是……清扫卫生是我的工作呀……” 唰! 老婆子话音未落,一把雪亮的七星剑已经贯穿了她的脑袋。 一个道士拔剑而出,剑尖从老婆子的后脑没入,从前额穿透出来,剑尖上还挂着一抹黑色的血,顺着冰冷的剑尖一点一点滴落,就像断线的珠子。 老婆子缓缓抬起头来,她的面容突然变得非常狰狞,脸上的皮肉突然绽放开来,一块块往下掉,伴随着呜哇一声,老婆子再次凭空消失了。 那个道士微微一惊,愣愣地看着自己的七星剑,身前的老婆子确实不见了踪影。 众人四处张望,想要搜寻鬼婆的踪影。 四周突然刮起了阴风,风很大,从商场里穿堂而过,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很明显,这股阴风肯定是鬼婆在作怪。 周围传来一阵异响,好多东西都被这阵阴风吹得东倒西歪。 然而,我的听觉是非常敏锐的,就像探测器一样,迅速在惨惨阴风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异响,那一丝异响来自头顶上方。 我猛然抬头上望,上面挂着一盏水晶大吊灯,正在一摇一晃,鬼婆的身影突然挂在吊灯上面,吊灯一下子就脱落了,呼啸着坠落下来,正好砸向中央站着的那个道士。 水晶大吊灯非常沉重,这一下从天而降,非把那个道士砸成肉泥不可。 那个道士的听觉被阴风掩盖,完全没有发现来自头上的危险。 “注意头上!”我立即出声惊呼,同时飞身掠了过去。 只觉劲风压顶,在水晶吊灯砸落下来的一瞬间,我飞身将那个道士扑倒在地上,迅疾贴地翻滚开去,刚好避开落下来的水晶吊灯。 耳畔传来轰然巨响,那盏水晶大吊灯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摔得粉碎,无数碎裂的水晶朝着四面八方飞溅出去,宛若下了一场水晶花雨,奇诡妖异。 在这飞溅的水晶碎片中,一团鬼影飘荡起来,正是那个凶残的鬼婆。 另外两个道士抢上前来,两把七星剑交错成一个叉,将那个鬼婆压制在剑身下面。 鬼婆正准备破剑而出,但是我已经不给她这个机会了,左手一扬,四张天师符化作四道金光激射而出,凌空组成一个四方阵。 四方阵又名四灵阵,是一个非常简单却又非常实用的小阵法,用四方阵引出四方之灵气。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四方灵气迅速涌动而出,汇聚在四方阵里面,四方阵里灵气激荡,犹如一个金光闪闪的大笼子,将那个鬼婆困在笼子里面。 “得天师之命……聚四方之灵气……灭妖除魔……”木长介扛。 我飞快地念着咒语,四方阵源源不断地吸收四方灵气。 鬼老婆子在四方阵里连连嘶吼,咆哮不绝,甚至用身体去撞阵。 但是无论她怎样冲撞,以她的鬼力,终究无法冲出四方阵。 在四方灵气的冲击之下,老婆子身上的鬼气迅速被压制下去。 不过眨眼的工夫,就听老婆子传来凄厉的惨嘶,她的鬼魂在四方灵气中化为灰烬。 第三百三十一章附魂 底层商场静悄悄的。 今晚不仅干掉了赤煞,还干掉了那个如影随形的鬼老婆子,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唯一的遗憾就是阵亡了好几个年轻道士,不过有战斗就会有牺牲,有人阵亡也属正常。 赤煞既死。一楼的风水眼已经成功破坏掉。 但我们并没有就此罢手,也没有人退出,我们是一个集体,也许楼上的其他小组还需要帮助呢。 我们几乎没做任何的休息,快步跑上二楼。 二楼里静悄悄的,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 第二小组的七个道士跑到哪里去了? 莫不成他们遭遇了不测? 路过一排橱窗的时候,我们突然停下了脚步,心里升起一股冰冷的寒意,整个脊背都感觉在发毛。 橱窗里面,赫然出现了四个与众不同的人形模特。 这四个模特没有穿着花花绿绿的时尚衣裤,而是穿着四件道袍。 四个穿着道袍的人形模特站在橱窗里面,那种感觉别提有多么怪异。 我们都知道。橱窗里的人形模特用的都是塑胶材质。而这四个道士模特,却是真正的……人! 哦,不,那是四具尸体! 四个道士的尸体就像人形模特一样,摆放在橱窗里面。 用死尸做成的人形模特。你看见过吗? 我们的心里一阵阵发颤,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杀了他们?又是谁将他们的尸体摆放在橱窗里面的? 就在我们惊疑不解的时候,一个道士从正前方气喘吁吁地朝我们跑了过来,他的身后影影绰绰好像跟着很多人影。道士浑身血迹斑斑,道袍都被扯烂了,一看就是浴血奋战过的模样。他一边跑一边对着我们大喊,声音非常沙哑:“人形模特……模特……复活啦……” 什么?! 我们蓦然一惊,脑子里还没回过神来。人形模特复活了?! 嘭!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爆响,橱窗玻璃变成碎片,四散飞溅。 与此同时,一个变成死尸的道士模特突然从橱窗里面冲了出来。 外面一个道士猝不及防。一下子就被道士模特扑倒在地上。 我们定睛一看,一口凉气直冲脑门。 我终于明白那几个死去的道士为什么会出现在橱窗里面,他们竟然是被橱窗里的塑料模特杀死的,那几个塑料模特就在道士身后,重叠在一起,连造型都是一模一样,所以我们刚刚并没有发现它们。 就像那个道士所说,这里的人形模特复活了! 确实,这些没有生命的塑料模特,在这一刻,竟然全部苏醒,仿佛被重新赋予了生命的活力。 我们惊讶地发现,在走廊两旁的橱窗后面,不断有血红色的眼睛此起彼伏地闪烁起来,那些塑料模特的双眼全部泛起了血红色的光芒,阴冷可怖,就像利箭一样的射向我们。 我们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那些原本没有生命的塑料模特,突然间全部复活过来,若不是亲眼所见,真的不敢置信,世上居然还有这般稀奇事儿。 我踏前一步,回身刺出定尸笔,直接劈飞了那个人形模特的脑袋,一团黑烟随之从模特体内飘荡出来,化为飞灰消散了。 我一下子就明白这些塑料模特为什么会复活了,他们不是复活,而是被附魂了! 附了什么魂? 附的当然是鬼魂! 数以百计的鬼魂附体在没有生命的人形模特里面,操纵着模特向我们发起攻击。 弄清楚了个中缘由,我立即对其他人说道:“不要紧张,这些模特都是被厉鬼附了魂!” 话虽这么说,但真正置身在其中的时候,说不紧张那肯定是假话。 整个二楼少说也有上百家服装店,每家服装店的橱窗里面都站着好几个人形模特,粗略一算这里也有几百个被附魂的人形模特,而我们这边,却仅仅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个人,而且或多或少,都还有伤在身。 敌我力量非常悬殊,这一战不太容易啊! 想到这里,我暗暗捏了一把冷汗,手中的定尸笔握得更紧了! 我上前一步,将地上的那个道士拽起来。 就在这时候,耳畔只听得一连串嘭嘭嘭的爆响声,玻璃碎片漫天飞舞。 定尸笔在我的掌心里面飞快旋转着,就像一把金色的伞盖,掩护着我后退,将那些飞溅而来的玻璃碎片统统挡了下来。 但是很遗憾,另外两个道士躲避不及,一下子就倒在了血泊中,浑身上下全是血口子,插满了玻璃碎片,就像两只血刺猬,走廊两边的墙壁上全是飞溅的鲜血,场面异常血腥,惨不忍睹。 那些人形模特全部撞破橱窗跑了出来,前仆后继,将走廊围堵的水泄不通。 地上到处洒落着玻璃渣子,每动一下都很磕脚。 那些道士确实让人敬佩,他们的意志力非常顽强,其中一个道士还摇摇晃晃的从血泊中挣扎着站了起来,他的脸上布满血口子,纵横交错,一脸的血肉模糊,表皮都翻卷起来,贴在脸颊上面。 “去死吧!你们这些混蛋!”那个道士厉声怒吼着,拼尽最后的力气,挥舞着七星剑,只身杀入敌群。 嚓!嚓!嚓! 道士疯狂地一路冲杀,七星剑闪烁着冰冷的剑光,劈飞了一个又一个模特的脑袋。 鬼叫声此起彼伏,不断有黑烟从人形模特的体内飞出来,消散在空气中。 那个道士本身就受了重伤,这一番拼杀下来,沿路过去,地上全是他洒落的鲜血,染红了地面,如同一朵朵绽放的血花,触目惊心的同时,又令人深深震动。 终于,鲜血流干,力气用尽,七星剑哐当一声脱手掉落在地上。 那个道士再也站立不稳,直挺挺地向前倒了下去,发出砰然闷响,永远也没法重新站起来。 亲眼目睹这悲壮的一幕,我体内的热血就跟沸腾了似的,咕噜咕噜往上涌。 龙魂从丹田里缓缓升起,在我的体内游来游去,我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充满了能量。 “呀--呀--呀--”我厉声长啸,声音犹如龙吟,嘴里吐出的都是澎湃的真气。 我一下子瞪红双眼,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杀! 昨晚上在面对浩瀚鬼群的时候,我也是进入了疯狂的杀戮状态! 而在这种状态下的我,才能真正发挥出元婴境的威力。木长夹技。 我幻化出一排幻影,纵身杀入敌群。 定尸笔划出一道道飞旋的金色流光,在空中变幻组合出各种各样奇异的形状图案。时而如绽放的花蕊;时而如奔放的雷电;时而又像飞泻而出的泉水;时而又像是划破天际的流星。 一个又一个人形模特在我面前炸裂,一团又一团黑烟在我的眼前消失。 我怒吼着一路冲杀,定尸笔上面的金色符咒飞旋出来,环绕着我飞舞,在我面前形成了一个金光熠熠的保护罩。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竟然一直冲杀到楼梯口,直到面前再也没有人形模特出现,我才刹住脚步。 一颗晶莹的汗珠顺着我的额头滚落下来,滑过我的鼻尖,从鼻尖悄然滴落。 我气喘吁吁地站在楼梯口,由于用力过猛,右手臂一直在微微颤抖。 四周一片死寂,只有我自己的喘息声。 我缓缓转过身来,身后的景象连我自己都感到万分的惊讶。 整条走廊里面遍地都是残骸,人形模特的断手断脚七零八落地铺满了一地。 半空中,还有黑烟在不断地消逝。 原本宽敞明亮的高档商城,此时却是满目疮痍,一片狼藉。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这一切就像在做梦一样! 第三百三十二章孤身血战 “啊--” 三楼上传来嘶吼声,声音很熟悉,我打了个激灵,那是赫轩的声音! 我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幸存的道士气喘吁吁地坐在走廊里。竟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知道他们已经到了体力的极限,没有继续叫上他们,留他们在这里歇息,然后转身一个人冲上三楼。 此时,三楼里的景象完全让我目瞪口呆。 世贸大厦的三楼是玩具城,里面有各种各样的进口玩具,都是我们农村孩子看都没有看到过的东西,遥控飞机、航母模型、电子玩具、还有女生喜欢的芭比娃娃等各种新奇的好玩的东西。 在很小的时候,这些玩具都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每次看见电视上的那些玩具,我就特别羡慕,那时候做梦都想有一辆遥控汽车。结果陪伴我最多的玩具还是家里的那个木陀螺。鞭子都被我抽断了好几根。 妈的! 这么多昂贵又漂亮的玩具,此刻竟然陷于一片火海之中。 是的,三楼起火了,到处都是火焰燃烧的痕迹,偶尔还会传来爆炸声。 浓烟滚滚中。我看见一道人影仗剑而立。 赫轩! 那条人影是赫轩! 我快步跑了过去,一路上我看见地上横躺着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那些沾血的道袍都在诉说着这里曾发生的一切。 这些道士全都死了,现在只剩下赫轩还在孤身奋战。 赫轩腰板挺得笔直,我从来没有发现,原来他削瘦的身材也可以这般高大。 赫轩提剑的手臂在微微战栗着,一缕鲜血顺着他的袖口流出来,流过剑锋。顺着剑尖滴落在地上,就像一颗颗晶莹的血葡萄。 他受伤了! 我心中微微一惊。 赫轩的道袍都被撕烂了,衣袂飞扬起来,上面满是污渍。不仅有撕裂呃痕迹,还有火烧的印迹,就像一块烂布毡子,无风自鼓。 但是说不出来为什么,这块烂布披在赫轩的身上,却显得威风凛凛。 令我感到惊诧的是,在距离赫轩五米开外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两只煞尸的身影。 左边那只煞尸的体表是橙色的,右边那只煞尸的体表是黄色的,他们的表皮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鳞甲,跟皮肉长在一起,既恶心又怪异。 我想起了之前的那只赤煞,赤煞的表面也有鳞甲冒出来,但是才刚刚冒出头而已,但是这两只煞尸的鳞甲却已经有了基本的雏形,这是否说明,这两只煞尸比底层的那只赤煞更加厉害呢?因为他们进化蜕变的更加完整! 呀-- 一声长嘶,赫轩突然动了,足尖在地面使劲一点,人如离弦的箭矢般窜了出去。 七星剑划出一个个寒冷的光圈,剑尖刺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啸音,仿佛连周围的热浪都卷了起来。 赫轩的身前一连出现了七个剑芒幻化出来的光圈,我心中暗喝一声彩,相比四年前认识赫轩的时候,他的剑法简直是有了天翻地覆的进步。换做是我,也没十成的把握能够连续躲开七个光圈。 煞尸虽然凶猛,但毕竟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充其量也就只会撕、咬、扑、抓等简单粗暴的动作,面对如此精妙的剑招,煞尸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 左边那只橙煞举起双臂挡在面前,只听嚓嚓声响,剑光飞旋中,橙煞的双臂上飞溅起一连串火星子,同时飞起的还有十多片鳞甲,露出原本血肉模糊的手臂。 我暗暗一惊,看来煞尸体表长出的鳞甲,有着保护的作用。 幸好体表的鳞甲还没有完全成型,一到成型的时候,肯定是刀枪不入,更难对付啊! 橙煞吃痛,怒吼着扑向赫轩。 赫轩脚踩七星步,很灵巧地和橙煞错身而过,绕到橙煞背后,又在橙煞的后背来上一剑。 橙煞非常凶猛,身法速度比之前的赤煞又要快上一些。 赫轩也不与他硬碰硬,仗着灵活的身法,绕着橙煞来回游走,跟橙煞打起了游击战术。 橙煞被激怒得连连嘶吼,每一次攻击都是无功而返,气得他咆哮不已, “吼--”另外一只黄煞也按耐不住了,怒吼着加入战团,跟橙煞一起共同围攻赫轩。 那只黄煞也是凶猛的要命,左扑右咬,貌似要把赫轩置之死地他才罢休。 单单对付一只橙煞赫轩还能应付,但是黄煞一加入战团以后,整个场上的战局就发生了明显改变。 赫轩在两只煞尸中间穿插游走,左支右挡,再也没有刚才的从容自如,反而显得险象环生,有好几次都是从煞尸的嘴里逃脱。 尼玛,二打一,这也太不公平了! “赫轩,我来帮你!”定尸笔呼呼在我掌心画了个圈,我提笔就冲了上去,架住了疯狂前扑的黄煞:“这个交给我吧!” 赫轩点点头,腾出空来,专心致志地对付那只橙煞。 面前的黄煞对着我连连吼叫,看来他很讨厌半路上杀出的程咬金。 刚才我观察了一会儿,这只橙煞和黄煞明显比赤煞的战斗力更强,对付起来也更加棘手。 不过我并没有怯意,作为一个拥有龙魂的男人,我怕他个什么鸟! “给我起开!”我双臂猛然发力,将黄煞推得向后飞了出去。 但是这个黄煞的反应力远远超乎了我的想象,他竟然凌空翻滚一圈之后,半跪着落在地上。 我微微一怔,身手不错嘛! 赫轩冲我大叫道:“小七,千万别掉以轻心!七煞分别为赤橙黄绿青蓝紫,越往楼上走,煞尸的等级越高,战斗力也就越强,这与你在底层对付的赤煞有着明显的区别!” 赫轩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原来是这样,我说为什么这只黄煞的战斗力明显比赤煞更强,原来七煞里面也是分了七个等级的,不同等级的煞尸战斗力都不相同。换句话说,我在底层遇到的其实是实力最弱的赤煞,而越往楼上走,煞尸的等级也就越来越高,最高等级的就是紫煞,位于大厦顶层。 赫轩对付的是橙煞,应该是二楼的那只煞尸,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三楼。 而我所面对的黄煞,是第三等级的煞尸,战力甚至比橙煞还要高出一筹。 不过…… 我冷哼两声,指着那只黄煞说道:“在我的眼里,你也就是个渣!” 黄煞仿佛能够听懂人话,知道我在骂他,张嘴发出低沉的怒吼,突然从地上高高弹跃而起,就像壁虎一样倒贴在天花板上面,迅速爬行到我的头顶上,朝着我飞身扑落下来,整个过程非常迅猛,快如闪电,普通人只能看见一道黄色影子唰一下就过去了。木长围亡。 但是,我不是普通人,我的眼睛有着超强的辨析能力,再快的动作在我的眼里也会分解成慢动作,所以我的大脑有足够的时间做出反应。 我轻轻一侧身,黄煞贴着我的身体落在地上,锋利的十指竟然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抓住了十道清晰可见的裂痕。 我微微一惊,要知道这大理石地板的坚硬程度,就是拿着铁锤也砸不烂呀,可见黄煞的力道多么强劲,也难怪之前赤煞会直接将一个道士分尸。 我想也不想,一张天师符直接从袖口里甩出,轰一声将黄煞炸飞老远。 黄煞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浑身都在冒烟,脑袋大概也被炸晕乎了,在那里摇头晃脑。 “让你尝一尝更厉害的大招!”我厉叱一声,自袖口里连续甩出六张天师符,化作六束血光,如同冲击波一样,一束接着一束,一股脑儿全都朝着黄煞激射而去。 第三百三十三章天师波 砰!砰!砰!砰!砰!砰! 一连六声炸响,六张天师符全部命中黄煞,就像六颗炮弹,相继轰击在黄煞身上。 黄煞避无可避,只能举起双手挡在胸前。 在这一波巨大的冲击力下。黄煞被炸得连连后退,最后甚至向后飞了出去,直接嵌入了墙体里面。木长序亡。 酷! 我握了握拳头,暗暗一阵欣喜。 这是我自创的一门法术,我将其命名为“天师波”,其实也很简单,说白了就是依仗浑厚的灵力,将简单的法术不断提升,从而其威力也跟着不断提升。 一张小小的天师符,其他道士想必也会施放,但是同一张天师符,由灵力不同的人打出去。效果肯定是不一样的。普通道士如果打出天师符的伤害指数为1。那么我打出天师符的伤害指数至少是8。换句话说,同一张天师符打出去,在我手中的威力是在其他人手中的八倍有余,其杀伤程度可想而知。 自从体内有了龙魂做基础以后,我一直都在尝试着创新。这天师波就是其中的一门创新。当初我就在想,如果一张天师符的威力不够干掉一个怪物,那么两张呢?三张呢?如果一次性打出数张,是不是就会有数倍的杀伤力了呢? 于是我做了一个小小的尝试,我在打出天师符的时候,在天师符里面灌入了一点龙息,这样打出去的天师符威力更加强大,以我现在的灵力。暂时只能做到一次性打出六张天师符。 砰! 一声爆响,玻璃窗碎裂,那只橙煞被赫轩抓住机会一掌劈飞,撞破三楼的玻璃窗。呼啸着坠落下去。 这不是普通的居民楼,这是商厦,商厦的三楼也有近二十米高,橙煞头下脚上的掉落下去,身影化作一团黑影,发出一声闷响,摔了个脑袋开花,脖子都扭了一圈,摔成了一滩烂泥。 “呼!呼!”赫轩喘着粗气走上来,满脸挂着汗珠:“耿小七,刚刚施展的什么法术,挺牛逼啊!” “自创的,我称作‘天师波’!”我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威力够猛,名字够土!”赫轩评价说:“不过能够把区区天师符发挥到如此威力,你也算是一个奇葩!” “你才是奇葩!”我没好气地说。 “哦,说错了,是奇才!”赫轩纠正道。 “你怎么搞成这样?煞尸虽说是有些厉害,不过你的实力应该没太大问题吧!”我疑惑地问赫轩,他这一身模样真是非常狼狈。 赫轩重重地叹息道:“别提了,妈的,被王若明偷袭了,他抢走了我的太极真火轮,用太极真火轮来作恶,放火把这里给烧了。我要是有太极真火轮在手,早把那两只煞尸烧成焦炭了!” “我草!”我惊诧地张了张嘴:“你连太极真火轮都能玩丢?!” 赫轩一脸沮丧,懊恼地说:“是啊,我都想一头撞死算了,太极真火轮是青羊宫的三大法宝之一,师父传给了我,居然被人抢走了,我愧对师父,愧对列祖列宗啊!” “还有两大法宝是什么东西?”我好奇地问。 “你不都见过了吗?”赫轩说:“秦辰、我、蚊子、是师父最中意的三个弟子,师父把三大法宝分别传给了我们师兄弟三人,大师兄的那把桃木剑就是其中一件法宝,那不是普通的桃木剑,那是青羊宫开山祖师爷的祖传桃木剑,名曰‘灭元’,经过世代掌门的淬炼,法力非凡,决不是一般妖邪之物能够抵挡的;第二件法宝就是赐予我的太极真火轮,你已经不止一次见识过太极真火轮的威力了;第三件法宝你应该能猜出来了吧?” “是蚊子的五丁神木?”我脱口而出。 赫轩点点头:“对!没错!据说那五丁神木是上古神树的种子,吸收千万年天地之灵气,对妖邪有着致命的杀伤力!” “嗯!”我点点头说:“我见识过五丁神木的厉害,确实是个神物!” 我和赫轩正说着话儿,忽听一阵“呃!呃!”的嘶吼声。 我们打住话茬,循声望去,只见那只黄煞还没有断气,他挣扎着从墙体里面爬了出来,墙体都已经冰裂了,就像一张蛛网,而黄煞就是从蛛网上爬下来的大蜘蛛。 赫轩撑着双臂想要爬起来,我按住他的肩膀:“你坐下歇会儿吧,这种事情交给我!” 我倒提着定尸笔,一步步走上去。 那只黄煞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手臂被炸飞了一条,脑袋也被削去了半边,胸口露出一个大窟窿,摇摇晃晃的朝着我走过来。 黄煞疾走两步之后,突然狂奔起来,剩下的半张嘴巴疯狂咬合着,露出尖锐的牙齿。 我也拔足飞奔,正面迎向黄煞。 定尸笔泛起金光,符咒盘旋飞舞,散发出浩然正气。 在距离黄煞还有五米远的时候,定尸笔突然脱手激射而出,同时我从黄煞身旁飞掠而过。 电光火石的瞬间,我和黄煞错身而过。 定尸笔化作一道金光穿透了黄煞的咽喉,我的身影瞬间出现在黄煞背后,右手一伸,潇洒地将那道金光抓在手里,金光消散,定尸笔显现出来。 嗖!嗖!嗖! 腥臭的脓血如同喷泉般,从黄煞的咽喉里激喷出来。 黄煞张了张嘴巴,咚地一下跪在地上。 我也没有回头,定尸笔凌空划出一道金色弧光,黄煞的身体刹那间被一分为二,变成了两堆肉泥。 我甩了甩笔尖上的血沫子,提着定尸笔走回赫轩面前。 赫轩啪啪啪鼓掌,竖起大拇指道:“酷!刚刚那一招非常酷!真身与兵器分离,这一招可真够奇思妙想的!” “还能站起来吗?”我问赫轩。 “当然能!你不会以为我倒下了吧?”赫轩吸了吸鼻子,用七星剑撑着地面,倔强地站了起来。 我抹了把额上的汗水道:“七只煞尸,截至目前为止,我们已经消灭了三只!不知道楼上的情况如何,按照你所说的,楼层越高,煞尸的等级也就越高,那么楼上的情况不容乐观!并且我还发现一个问题,越往楼上走,煞尸进化的越快,底层的赤煞还没有长出鳞甲,二楼三楼的煞尸已经长出薄薄的鳞甲,只怕再往楼上走,楼上的煞尸基本上已经进化成型了!也就是说,楼上的煞尸越来越难对付!” 赫轩点点头:“我们抓紧上楼去看看,看见同伴们一个个的倒下去,我的心里就跟刀绞般的难受!” “慢着!走之前先做一件事情!”我突然想起了什么。 “你干嘛?”赫轩问。 “一般来说,像这样的商厦里面,都有自带的灭火系统,也不知道这里的灭火系统怎么失灵了!”我一边说着一边在弥漫着浓烟的走廊里快速搜寻,一股股焦臭味扑面而来,有的尸体已经在火海中变成了焦炭。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在一个拐角处的墙壁上寻找到了灭火系统。 我一拳就把外面的防护罩轰烂了,迅速按下了灭火开关。 一阵叮铃铃急促的警报声过后,灭火系统启动,天花板上面突然喷出许多水来,就像喷泉一样四散飞溅,浇得火焰滋滋作响,冒起缕缕青烟。 “老爸!”老九突然从我的脖子上面冒出一个头来,把我吓了一大跳,此时的我看上去就像一个双头怪胎。 “你干嘛冒出来了?快回去!”我把老九的脑袋往脖子里按,今晚我没有召唤老九出来,因为这里全是道士,老九却是个鬼婴,我担心道士队伍中出现秦辰这样的人,抓着老九不放手。 “老爸,这里好多的玩具呀!你能不能给我带两件回去?”老九兴奋地说。 “你一个鬼还耍玩具?”我不屑地说。 “人家还只是个孩子!”老九撒娇道:“作为老爸,你从来都没有送过我礼物,我好心酸呀!” “好啦好啦!”我一听老九撒娇就头大,赶紧答应道:“你想要什么玩具,老爸给你带回去!” “嘻嘻!人家……人家想玩……芭比娃娃……”老九害羞地说。 “……”我翻了翻白眼,差点没有气晕过去。 第三百三十四章青鳞 我和赫轩上到商场四楼,四楼是奢侈品店,全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奢侈品,基本上都打着洋商标,我一个都不认识。 四楼很安静。看样子早已结束了战斗。 有几个负伤的道士靠着墙壁歇息,在那口大尸缸里面,一只断头的绿煞在血水里载浮载沉,已经是死的透了。 询问得知,这只绿煞是大师兄秦辰干掉的。 赫轩问那几个道士:“大师兄去哪里了?” 有道士回答:“一路追着王若明上楼了!” 我和赫轩对望一眼,匆匆往楼上跑去。 刚刚跑上五楼,就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叫声撕心裂肺。 紧接着又听见一声闷响,一条人影高高飞了起来,等到落下地的时候,才发现那人的脖子几乎都断了,只剩下一层皮还连着。鲜血突突从大动脉里喷溅出去。那人瞪着一双浑圆的眼睛,已然没有了呼吸。 赫轩暗骂了一声,快步走上去,蹲下身来看了看:“他的脖子上有咬痕,明显是被咬断的。这层楼的煞尸还没有除掉!” 说到这里,赫轩伸手轻轻抚过那人的眼睛,替那人阖上眼皮。 我扳着指头数了数,这层楼是第五楼,出现的煞尸应该是青煞。 “混蛋!他在那边!”对面传来惊呼声。 我和赫轩闻声冲了过去,五楼是一个电玩中心,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游戏机,平日中这里肯定是人们娱乐的天堂。然而现在这里却成为了可怕的地狱。 快要跑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两个道士提剑站在那里左顾右盼,气喘吁吁地说:“那只青煞怎么不见了……” 话音未落,忽听砰的一声。一条黑影突然穿破头上的天花板倒垂下来。 我和赫轩失声惊呼:“青煞!”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青煞的动作迅疾如风,在我们喊叫出声的同时,十根如刀子般锋利的手指已经齐刷刷插入了其中一个道士的头盖骨。 “啊--”那个道士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瞳孔里露出一抹眼白。 就听嗤啦一声,道士的整个头盖骨都被掀了起来,里面的鲜血和着白花花的脑浆子四散喷溅,全都喷在旁边那个道士的脸上。 旁边那个道士惊怒交加,怒吼着扬剑削向青煞的手臂。 只听当的一声脆响,青煞的手臂上蹿腾起一团火星,道士手中的长剑被弹了开去。 青煞飞身扑落下来,一下子将那个道士按倒在地上,张开嘴巴,露出锋利的獠牙,凶狠地咬向道士的脖子。 说时迟那时快,我厉叱一声,甩手射出一张天师符。 血光闪过,直接将青煞打得向后翻滚了好几圈。 青煞甩了甩脑袋,晃晃悠悠从地上爬起来,喉头里不断发出呃呃呃的嘶吼声。 我们赶到那个道士身旁,那个小道士吓得魂不附体,脸色铁青。 “还有人呢?”赫轩问。 小道士声音微微有些发颤:“没……没人了!全都已经死了……” “混蛋!”赫轩猛然握紧剑把,伤口又撕裂了,更多的鲜血顺着袖口流出来。 我们抬头看向那只青煞,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那只青煞浑身上下覆盖着一层青光闪闪的鳞甲,鳞甲很厚实,看上去就像穿了一件威风凛凛的铠甲。其实那是一块块从皮肉里面长出来的鳞片,就像鱼鳞一样,每块鳞片都有巴掌大小,将青煞全身的每一寸肌肤都包裹起来,包括脸上都覆盖着鳞甲。 我在心里暗叫了一声糟糕,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只青煞应该是基本进化成型了,他体表的鳞甲已经全部长了出来,这只青煞成为了一只真正的煞尸! 青煞咧开嘴角,嘴角还残留着一大团血迹,就像一朵血花在他的唇角盛开,看上去格外诡异。 赫轩手中的七星剑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剑尖划过地面,飞溅起一串火星。 火星消逝的时候,赫轩已经出现在青煞面前,七星剑自半空中斜劈而下:“去死吧,畜生!” 赫轩这一剑又快又狠,青煞没有做出任何的躲避动作,七星剑凶狠地劈砍在青煞的脑袋上面。 当! 一声脆响,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青煞的头上爆裂出一大团火花,赫轩被震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七星剑差点脱手飞了出去。 赫轩惊疑地站在那里,右手袖口里涌出大量鲜血,他的虎口都被震裂了,整条右臂都在瑟瑟发抖。 再看那只青煞,除了头顶被削飞一块青色鳞甲以外,几乎没有任何损伤,他那一身青鳞真可谓刀枪不入啊! 青煞咧开嘴巴,发出古怪的咯咯笑声,仿佛是一种轻蔑的嘲笑。 赫轩怒了,大喝一声再次扑了上去,身影绕着青煞不停地旋转,霍霍剑光将青煞笼罩在其中,不断响起当当当的金属撞击声,青煞的体表就像燃放了鞭炮一样,火花四溅。青煞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如同一根练武的木头桩子,任由赫轩劈砍。 我仔细数了数,赫轩一连刺出九十九剑,直到气喘吁吁的停下来。 然而青煞并没有什么卵事,鳞甲上面留下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剑痕。 青煞突然张开利爪,纵身扑向赫轩。 赫轩消耗了太多体力,面对飞扑而来的青煞,只有狼狈的就地滚开。 青煞扑落在一台游戏机上面,利爪直接刺穿了游戏机的屏幕,玻璃碎片四散飞溅。 不等青煞回身继续攻击,我已经抢先冲上去,拦在赫轩身前,用定尸笔抵住了青煞。 定尸笔泛起炫目的金光,笔身上面符咒飞旋,一个又一个符咒就像子弹般射向青煞的胸口,发出一连串砰砰砰的爆响,直接把青煞炸得向后飞了出去,一连撞翻了好几台游戏机。 “呃……”青煞爬起来,胸口冒着缕缕青烟,但是鳞甲依然没有破损。 我微微心惊,这畜生还真是不好对付呀! 回想起之前消灭的赤煞、黄煞、感觉跟这只青煞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青煞的身旁是一排街头篮球机,他低声咆哮着,随手抓起一颗篮球朝我掷了过来。 青煞的力道极大,那颗篮球就像出膛炮弹,呼啸而至。 我侧身避开,只听轰的一声,那颗篮球直接嵌入了后面的墙壁里面,数道裂痕嗤啦啦出现在墙壁上。 我倏然心惊,倒提着定尸笔冲了上去,定尸笔划过地面,留下一道飞溅的金光。 青煞随手一挥,又有一颗篮球如同炮弹般向我射来。 我大喝一声,定尸笔划出一道半弧,正中那颗篮球。 那颗篮球凌空飞旋回去,以多加一倍的力道命中青煞的脑袋,直接把青煞的脑袋砸扁了,青煞轰然倒飞出去,连续撞烂了五台游戏机方才停下来。游戏机里面的电线全部裸露出来,青煞躺在乱如发丝的电线中间,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 我心生一计,回头冲赫轩叫道:“快去打开电源!”木私亚弟。 赫轩转身跑到墙壁前面,打开电源机箱,猛地拉下电闸。 滋!滋! 一阵电流声响过后,整个五楼的电灯全部亮了起来,所有的游戏机也接通电源亮了起来。 就在接通电源的一刹那,幽蓝色的电光如同一张电网,瞬间笼罩了青煞,我们能够清楚地看见有蓝色的电流在青煞的身上飞快流窜,电光闪烁中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爆响,青煞身上腾起一团团耀眼的火花,当场就被炸得面目全非,一块块鳞甲爆裂四溅。有明火蹿腾起来,附近的游戏机都被燃烧了,青煞被困在火海中,很快就烧成了一具焦炭。 呼! 我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终于把这个怪物搞定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七具尸体 前往六楼的时候,我和赫轩的心情都很沉重。 五楼的青煞都已经如此厉害了,那么六楼和七楼的煞尸岂不是更加厉害? 青煞已经进化成型,蓝煞跟紫煞肯定也已经成型了吧! 大厦六楼是美食城,各种琳琅满目的美食店星罗棋布。除了成都本地的名小吃以外,还能看见许多外地甚至是国外的美食,像什么“钟水饺”、“龙抄手”、“白家肥肠粉”、“乐山钵钵鸡”等招牌随处可见。 狼藉满地。 是我们对美食城的第一印象。 这里很明显经过了一场血战,地上随处可见斑驳的血迹,还有打翻的桌椅,撞碎的玻璃。 刚刚走上楼梯口,就看见一道长长的血痕,在地上画出一个“S”形,明显是拖拽之后的痕迹,然后我们在“钟水饺”门口发现了一具道士的尸体,面朝下趴在地上,早已没了呼吸。 我们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往前走了几步,看见一个道士的尸体挂在破烂的玻璃门上,尖锐的玻璃刺穿了他的腹部,大半截肠子都露在外面。血淋淋的。而玻璃门上挂着的招牌正是“白家肥肠粉”,这幅景象突然就让我对肥肠失去了兴趣,以后每每在吃肥肠的时候,都会想起那一大截血淋淋的人肠子。 “那边还有一具尸体!”我回身指了指不远处。 一具道士的尸体呈扭曲状倒在地上,整个脊椎都断掉了,像蛇一样蜷缩在那里,七窍里都冒出血来。 接下来,我们又相继发现了四具道士的尸体,每一具的死状都是惨不忍睹。 细细一算,总共是七具道士的尸体,也就是说,这个小组的七名道士全军覆没。 我们的心狠狠抽痛了一下,这六楼的蓝煞究竟有多么厉害,居然连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赫轩眼见同伴的惨死,忍不住抹了抹溢出眼角的泪花。往地上狠狠啐了口唾沫:“小七,我们走。去把那只蓝煞找出来!” “赫轩,慢着!”我突然伸手抓住赫轩。 “怎么了?”赫轩问我。 我蹲在一具道士的尸体旁边,用定尸笔挑开那人的道袍,指着那人的后肩说:“你看这里!” “怎么了?”赫轩疑惑地问。 道士的后肩上面有一个黑色的印记,印记很深,渗入皮肉下面,从轮廓上看像是一个手掌印。 赫轩看了一会儿,突然失声叫道:“尸毒掌!”木刚协弟。 我点点头,之前蚊子被王若明偷袭,背上就挨了一记这样的尸毒掌,所以我们对此的印象非常深刻。 我摸了摸下巴:“他们有可能不是被蓝煞杀死的,而是……” “他们是被王若明杀死的!”赫轩抢先说道。 我们俩分头散开,将另外六具尸体全部翻看了一遍,不出所料。每具尸体身上都留下了一个清晰可见的尸毒掌印。 “是王若明杀了他们!是王若明杀了他们!”赫轩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他瞪红了眼睛,双目里燃烧着熊熊烈火。 这王若明还真是一个畜生,对自己的同门师兄弟都能下这样重的手,简直比煞尸还要残忍。 “我要去杀了王若明!”赫轩怒吼着站起身来。 突然,他的脚下仿佛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赫轩低头一看,顿时骇然变色,绊住他脚踝的竟然是一只手,而那只手则是来自一个死去的道士。 “呃……”那个道士的喉头里发出古怪的嘶吼,一团尸气从他的嘴巴里喷了出来。 我和赫轩骇然一惊,这是……尸变?! 只见那个道士缓缓抬起头来,他的脸上有绿毛正在疯长,就像霉变的猕猴桃,他的眼睛里面看不见瞳仁,只看见眼白,呈现出一片死灰色,没有半点生机。 赫轩怔怔地站在那里,同门师兄弟竟然发生了尸变,赫轩的心里涌起说不出来的滋味。 问题是,发生尸变的不仅仅是这一个道士,只听“呃!呃!”低沉的嘶吼声此起彼伏,另外的六个道士也渐渐开始了尸变,体表迅速爬满一层绿毛,嘴里喷出墨绿色的尸气,面容狰狞扭曲,充满了诡异。 是了,他们中了王若明的尸毒掌,如果不能及时解毒的话,尸毒就会渗进他们的血液,从而让他们发生尸变,变成僵尸。他们生前是专门降伏僵尸的道士,死后自己却变成了僵尸,不得不说,这是一件相当残忍的事情! “赫轩!赫轩!”我喊了两声,赫轩还是呆愣在那里,没有半点反应。 突然,脚下的那个道士,哦,不,脚下的那个僵尸,啊呜张开血盆大嘴,嘴里现出锋利的獠牙,直接就朝着赫轩的脚踝咬了下去。 噗嗤! 就在僵尸张开嘴巴的一瞬间,我踏前一步,定尸笔瞬间穿透了僵尸的脑袋,将他钉死在地上。 “你干什么?”赫轩突然触电般向我吼道。 “什么干什么?”我倒有些愣住了。 “你为什么杀了他?”赫轩问。 “他已经变成僵尸了……”我不解地说着,但是这个时候我看见赫轩的眼眶红了。 “不!不!”赫轩蹲下身来,为死去的同伴阖上眼皮,一脸沉重地说:“他们不是僵尸!他们不是僵尸!” 我能理解赫轩的心情,眼睁睁看见自己的同伴变成僵尸,如此残忍的事情任谁都接受不了。但这就是事实,我们必须要勇于去面对事实。 “他们是僵尸!”我冲着赫轩大声吼道,然后一把抓着赫轩的衣领,将他按倒在僵尸身旁:“你给我看清楚!看清楚!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你必须接受这个事实,他们已经不是你的同伴,不是道士了,而是一群嗜血僵尸,你若不忍心下手,他们就会吃掉你!” 在我说这话的时候,另外六个僵尸已经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们的身上裹着血迹斑斑的道袍,手中还提着七星剑,一步一摇晃的朝着我们围拢上来。 “啊--”赫轩突然发一声喊,饱含热泪,提着七星剑冲了上去。 要对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伴下手,这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我能知道赫轩的心里承受着多大的痛苦,他疯狂地挥动着七星剑,眼泪在空中纷飞。 这一刻的赫轩,状若癫狂。 看见赫轩这副模样,我的心里也非常难过。 唰! 七星剑劈飞了第一个道士的脑袋。 紧接着,赫轩的身影从两个道士中间穿梭而过,剑光飞旋中,两颗人头腾空飞起,鲜血就像喷泉一样冲上天花板。 赫轩挺剑刺出,没入了第四个道士的胸膛,连连嘶吼中,把那个道士顶撞到墙角,然后一声暴喝,寒冷的剑光从道士的身体里迸射而出,血雨纷飞中,赫轩将那个道士生生劈成了两半。 他几乎没有任何的停留,回手一剑贯穿了第五个道士的脑袋,剑尖从道士的左眼眶里穿透进去,直接横向削飞了道士的头盖骨,露出里面如同豆腐般白嫩的脑花。 赫轩猛然拔出七星剑,一连十数剑,将第六个道士砍得七零八落,剑光闪烁,那个道士变成十多个尸块,稀里哗啦洒落一地。 呼哧!呼哧! 六个刚刚成型的僵尸全部被赫轩放倒在地,满地都是喷溅的血迹和碎裂的尸块,还有那些血淋淋的五脏六腑,这里不像是一个美食城,更像是一个屠宰场。 血雨从半空中纷纷扬扬飘落下来,赫轩沐浴着这场血雨,如同一尊风化的石雕。 哐当! 七星剑掉落在地上,赫轩一下子跪倒在血泊中,双手撑着地面,肩膀剧烈抽搐着,失声痛哭。 第三百三十六章紫煞现世 痛苦不是懦弱的表现,而是一种情绪的宣泄。 待到赫轩平复好心情之后,我问他:“还能坚持吗?” “你说呢?”赫轩擦干眼泪爬起来,脸上是永不服输的倔强。 我俩分头行动,将美食城里里外外搜寻了一遍。最后在一家小吃店的高压锅里,发现了蓝煞的尸体,已经被炖成了一锅烂肉。虽然看上去真的很恶心,但是我们的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痛快。 还剩下最后一层楼,七楼。 七煞当中,最厉害的就是七楼的紫煞。 大厦七楼是电影院,外面有一个很宽敞的迎宾区,还有花园之类的,平时这里卖咖啡奶茶,在等待看电影的时候或者看完电影出来的时候,都可以坐在花园里面,一边喝咖啡一边翻看杂志。也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此时的花园里面剑拔弩张,七个道士摆出七星剑阵,将一只煞尸围在中央。 那只煞尸通体泛着诡异的紫色,表面的鳞甲覆盖了厚厚的一层。一看就已经进化到了极致。 紫煞! 七个道士面无惧色,呈七星剑阵,围着这只紫煞缓缓旋转。 奇怪的是,在七楼里面并没有看见王若明和秦辰的身影,有可能秦辰追击王若明上了天台。 在大厦的七楼上面还有一个宽大的露天天台,上面有一些卫星设备或者其他高科技仪器,除了特定的检修以外,平时都没有人上去。 现在紫煞就在我们面前,我们也没工夫去考虑王若明和秦辰在哪里。 “喂!你们不是紫煞的对手,快退开!”赫轩一边大声疾呼一边往对面跑去。 可是,我们终究还是迟了一步,在赫轩呼喊出声的时候,七星剑阵突然对着紫煞发起了猛攻。 七个道士不停地变幻位置,但见剑光飞旋闪烁,犹如划破天际的流光。 七个道士的配合非常默契。来回穿梭,阵型一点都不乱。 其实他们只有七个人。但是看上去却像是有几十号人在战斗。 可别小看这个七星剑阵,这是道教里面最常用也是最实用的一个阵法,是道教老祖宗经过千锤百炼留下的武术精华,是从北斗七星里面窥探冥想出的绝学。这个阵法只需要七个人就能启动,所以非常实用。七星剑阵一旦启动,其中的变化包罗万象,犹如浩瀚宇宙星空,其威力不容小视,普通人一旦落入七星剑阵里面,必定会万劫不复。 只听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不过眨眼的工夫,七个道士至少攻出了上百剑,紫煞的身体表面就跟爆豆子似的,不断有火花飞溅起来。但是因为他的表面有鳞甲护身,所以这一百多剑竟然都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的伤害。 七个道士累得气喘吁吁,紫煞却没有半点反应,他的喉头颤动着,发出一阵阵嘲讽般的笑声。 “糟糕!这怪物全身覆盖鳞甲,刀枪不入啊!”有人说。 只听那带头人说道:“用天罗地网对付他!” 七个道士再次变换站位,重新组成一个圆圈,剑光绕着紫煞飞速旋转。 如果从高空俯瞰下来,整个七星剑阵就像一朵绽放的白莲,看上去非常奇妙。 呀-- 七个人同时发一声喊,七道剑光齐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剑网,闪烁着森寒的冷光,朝着紫煞当头笼罩下去。 以这个剑阵的威力来看,落入天罗地网里面的东西,只怕会瞬间被绞成齑粉。 但是紫煞的战斗力确实强大,甚至可以说是可怕。 面对重重叠叠当头笼罩下来的天罗地网,紫煞突然伸出双手。 两道剑光迅速消逝,竟是两把七星剑被紫煞硬生生抓在手中,天罗地网登时撕裂开两个缺口,威力大减。 众人惊诧地看着紫煞,他竟然毫不畏惧锋利的七星剑。 我们这才惊讶的发现,原来紫煞的十指上面也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鳞甲,十根手指甲乌黑发亮,如同十把精钢铸造的刀子,能够切割开任何东西。 “咯咯咯!”紫煞发出阴桀的笑声,然后就听嘣咯一声脆响,两把七星剑被生生折断成两截,两股真气反弹回去,那两个道士闷哼着倒飞出去,其中一人撞塌了花园里的一座假山,还有一人飞出去落在精致的玻璃桌上,直接将玻璃桌砸了个粉碎,落在一片碎玻璃当中,浑身爬满了血迹。 看似威力的七星阵竟然被紫煞如此轻易的就破坏掉了,阵法一破,剩余的五个道士都被真气反弹,脸色惨白地退了开去。 “吼--”低沉的嘶吼声中,紫煞伸长手臂,直接抓向其中一个道士。 那个道士举起七星剑挡在胸前,但是这对于紫煞来说肯定是毫无意义的举动。 锋利如刀的指头直接截断了七星剑,然后生生插入道士的胸膛正中,发出噗嗤一声响。 紧接着,又是噗嗤一声响,紫煞的整条手臂都贯穿了道士的胸膛,从道士的背心后面穿透出来。 众人惊骇地发现,此时此刻,紫煞的手中竟然还攥着一颗嘭嘭跳动的新鲜心脏。 道士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凝固了,就像一尊雕塑。 紫煞收回手臂,道士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膛,前后贯穿了一个老大的窟窿,整颗心脏都不见了。 咚! 道士仰天倒在地上,鲜血在他的身下蔓延,血泊很快包裹了他的尸体。 紫煞张开嘴巴,啊呜一口,将那颗血淋淋的心脏塞进嘴里。 鲜血的味道刺激着紫煞,让他有种想要疯狂的感觉,他津津有味地咀嚼着那颗心脏,然后囫囵吞进肚子里,不断有血水从他的唇角流出来,他仿佛在吃一样非常可口的食物。 我的胃液一阵翻涌,差点把晚上吃的东西吐了出来。 嗜血之后的紫煞更加疯狂,他张开双臂,嘴里喷出紫色的毒雾,仰天长啸,杀气如同海浪般朝着四面八方翻涌出去。 当! 一声脆响,两个道士挺剑刺向紫煞的腰眼要害。 道士的剑法是极好的,一下子就命中了紫煞的腰眼。 但是,剑尖顶着紫煞的腰眼,却怎么也刺不下去,那一身紫鳞仿佛不惧怕任何的神兵利器。 嘣咯! 紫煞回手一扫,手臂上萦绕着一团紫气,两把七星剑应声而断。 紫煞踏前一步,双掌直接拍在两个道士的脑门上。 就听砰然声响,两个道士的脑袋就像碎裂的西瓜,一下子就爆开了! 里面的脑浆还有血水一股脑儿喷溅出来,我和赫轩刚刚跑到近处,只能硬生生刹住脚步,饶是如此,那恶心的脑浆和血水还是喷了我们一身。 两具无头尸体就那样直挺挺地站在我们面前,就像两根木头桩子,至死都还没有倒下去。 我们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两具无头尸体,登时就红了眼眶。 “呀--”赫轩挺身而出,七星剑直接刺在紫煞的咽喉处。木刚刚弟。 伴随着一连串的暴喝,赫轩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遗憾的是,七星剑依然未能穿透紫煞的鳞甲。 在狂暴的真气激荡中,七星剑再也承受不住压力,就像在跟赫轩合奏一样,在一连串的暴喝声中爆发出一连串的脆响,赫轩手中的那把七星剑寸寸断裂,变作碎片飞散开去,其中一块碎片还反弹回来,在赫轩的脸颊上留下一条血淋淋的口子。 紫煞伸展双臂,直接插向赫轩的咽喉。 “小心啊--”危急时刻,我挺身而出,用自己的身体挤开了赫轩。 噗嗤! 一阵钻心似的疼,紫煞的利爪竟然刺入了我的左肩窝,距离心脏部位只有不到五公分。 第三百三十七章燃烧吧!龙魂! 也就是说,刚才的那个瞬间,我离死神只有五公分的距离! 生死一线,我竟然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我不是什么英雄,只是在刚才那种时候。我几乎是本能反应的冲上来保护我的朋友,毕竟赫轩也曾救过我的命。 疼! 要命的疼! 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真想“妈呀!妈呀!”大声叫唤。 可是,我忍住了,牙关都在发颤,上下牙关撞击得咯咯作响。 我感觉我的左半边身子几乎已经麻痹了,疼的麻痹了。 紫煞好像并没有打算就此罢手,紫黑色的利爪再次向前递了一寸。 我听见肌肉撕裂的声音,然后锋利的利爪穿透了我的肩膀。 “啊--”我终于忍不住,张嘴嘶吼起来。 然后一股强大的力道,一下子将我提离地面。 那只紫煞竟然单手将我举了起来,仿佛在跟人们展示他手中的胜利品。 我的眼圈一阵阵地发黑。整条左臂好像都已经不属于我自己的了。 紫煞得意地举着我在空中旋转,肩窝里喷溅出点点血沫子,那是我的鲜血。 “小七!”赫轩怒吼着返身扑了上来,他急于救我。竟然徒手跟紫煞搏斗。 嘣咯! 紫煞左手扫出一团紫色劲气,赫轩惨叫着捂着手臂蹬蹬蹬退开老远。 赫轩脸色惨白,他的右手臂竟然被紫煞这一掌劈断了骨头。 剧痛锥心,赫轩的脸上瞬间挂满冷汗。 不过赫轩也是一条英勇汉子,他用左手按压住自己断裂的右臂,找到骨头折断的地方,然后猛地一咬牙,左手使劲一扳,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折断的骨头复了位。 但是这可不是脱臼那么简单,就算骨头复位之后,也需要一段时间的调养和治疗,断裂的骨头才能够慢慢愈合。 赫轩嗤啦一声随手扯下破烂的道袍,扎了个死结,把自己的断折的手臂捆绑起来。 疼痛强烈的刺激着我的神经。我感觉丹田里升起一股真气,那股真气沿着我的奇筋八脉游走全身。我的左半边身体也不再感觉到麻木了。体内的真气慢慢汇聚,我能感觉到龙魂在苏醒,强大的龙息在我的血液里沸腾,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块滚烫的烙铁,仿佛全身上下都要燃烧起来。 强大的龙息冲出胸膛,我情不自禁地张开嘴巴,发出一声高昂的龙啸。 燃烧吧!龙息! 我的双眼一下子就被烧红了,呈现出可怕的血红色。 我感觉体内的每一滴鲜血,每一颗细胞,统统都燃烧起来。 “呀--”咆哮声中,我一掌劈向紫煞的右臂。 咔嚓! 龙息的力量是巨大的,紫煞虽然有鳞甲护体,但却被我用一只肉掌,生生切断了他的右臂。 紫煞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踉跄着后退一步,我也随之跌落在地上。 只见紫煞的断臂处喷出一股股紫黑色的鲜血,他那只断手还插在我的肩膀里面。 紫煞直愣愣地看着我,长满鳞甲的脸上仿佛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我傲然与紫煞面对面站立,这一刻,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身躯无比伟岸魁梧。 我深吸一口气,一把抓住插在肩膀上的断手,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将那只断手从我的肩窝里拔了出来,随手扔在地上。 在断手拔出来的一瞬间,一股滚烫的热血从我的肩窝里飚射出老远。 豆子大的汗珠从我的脸上滚落下来,我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咔声响,整个过程我没有喊叫一声。 我就那样冷冷地看着紫煞,强大的气场仿佛让四周的空气都跟着燃烧起来。 “吼--”紫煞怪叫一声,再次朝我扑了过来,用仅剩的左手来抓我的脖子。 “去死吧!”我猛然一声暴喝,一个滑步上前,右臂挥拳,直接迎向紫煞的左手。木刚匠号。 在拳头飞出去的一刹那,我的右臂仿佛变成了一条凶猛的蛟龙,我能感觉到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自我的拳头里汹涌而出,空气中甚至传来隐隐的龙吟之声。 砰! 一声闷响,真气在空中来回激荡,空中飞舞着许多的碎片肉沫,还有七零八散的骨头渣子。 这些东西都不是我的,而是紫煞的。 我这一拳生生轰爆了紫煞的左臂,紫煞的左臂爆裂开来,残渣落了一地。 紫煞蹬蹬蹬后退数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失去双臂的紫煞如何跟我斗狠? 紫煞站在那里,呲牙咧嘴,冲着我连连怒吼,发出呃啊呃的咆哮,但是对于我来说,紫煞已经完全失去了攻击力,他在我的眼中就是一具尸体。 我突然纵身飞跃而上,在距离紫煞还有三米远的地方高高腾空而起,凌空飞到紫煞头顶。我伸出双手抓着紫煞的脑袋往下压,同时提膝狠狠撞向紫煞的面门。 就听砰的一声,我的身影在漫天血浆中飘然落地。 紫煞的脑袋瞬间爆裂开来,腾起一团浓浓的紫黑色血雾,头盖骨都飞出老远。 轰! 紫煞迎面倒了下去,直挺挺趴在地上,已经死得透了。 我浑身滚烫如一颗火球,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然徒手将紫煞轰成了碎片。但即使如此,我体内的那股真气仍然没有完全释放出去,真气在我的体内来回激荡,在每一根血管里面游走,我感觉自己的肉体都快要被撑爆了。 “小七,你没事吧?”赫轩走过来,关切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啊呀!”赫轩一声惊呼,竟然被我体内散发出来的无形真气冲飞老远。 赫轩不可思议地望着我:“小七……这……这是怎么回事?” “啊呀呀--啊呀呀--”我双膝跪在地上,手指插入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不停地仰颈嘶吼,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膨胀起来,源源不断的真气从指尖冲出来,一直冲入地面。只听一阵嗤啦啦的声响,地面上出现了无数条裂痕,如同蛛网一样朝着四面八方蔓延。 我除了嘶吼,便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有难受,有痛苦,也有愉悦,甚至还有欢快,各种奇妙的感觉交织在一起,混合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异样感受。 这种感受持续了整整一刻钟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面,没有任何人敢靠近我。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翻身坐起,双手捏着法诀,开始运功打坐。 身体表面的肌肤都变成了血红色,就像被烧熟了一样。 我很快就进入了一种放空的冥想状态,整个人就像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飞,四周全是棉花糖一样的云朵,我飘浮在空中,自由自在,没有任何拘束。 我的各种感官意识,提升到了一种更加灵敏的状态。 我的视线仿佛能够透墙而出,我能看见外面街道的路灯光,还能一直看向远方的灯火,甚至能看见一户人家阳台上摆放的洋娃娃;我能听见遥远地方传来的声音,不知是哪户人家的婴儿在哭泣。 缕缕白烟从我的头顶上旋转升起,我身上的红潮渐渐消退,最后全部融入了我的肌肤里面。 我猛然睁开眼睛,从嘴里吐出一口白雾状的真气。 当眼睛睁开的一刹那,我惊奇地发现,我的眼睛一片清凉透彻,漆黑的商场在我的眼里就像开了灯一样明亮,我能看见这里的任何东西,甚至能在黑暗中看见空气里飘浮的灰尘。 “天呐!小七!”赫轩走上来,一脸惊诧地看着我:“你……你变了!” “我变了?”我挠了挠脑袋,疑惑地站起身来,然后转身面向玻璃窗。 玻璃窗上倒映出我的影子,我一下子就愣住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大师兄VS大师兄 玻璃窗里的那个美少年,真的是我吗? 咳咳! 喂,谁扔的酒瓶?没素质! 现在的社会,都不准人说实话了吗? 我一时间有些愣神了,因为此时此刻。我自己竟然都认不出自己了。 如果说我跟以前有什么区别的话,我觉得自己长高了一头,而且身材长得更加壮实,那一块块肌肉几乎都要撑破衣衫。最主要的是面容轮廓显得更加成熟了一些,再加上大大小小这么多场战斗的磨砺,使得我看上去不像是个十四岁的少年,更像是十八九岁甚至是二十岁,而这一切改变,都是龙魂带给我的吗? “小七,恭喜你!”赫轩高兴地来到我的身后。木刚吗亡。 “恭喜我什么?”我有些不明所以。 “恭喜你进入修道第五层出窍境!”赫轩的脸上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那个提升等级的人是他。 “什么?!”我愣愣地眨了眨眼睛:“你说我……你说我刚刚进入了出窍境?” “对!”赫轩说:“你自己试着感知一下就知道了!” 我深吸一口气,丹田里一片热乎乎的。我能明显到自己的灵力比之前更加充沛。 我又惊又喜,对着面前的空气试了一拳。 呼! 拳风激荡,竟然一拳轰爆了前面的玻璃窗。 我一下子就怔住了,因为我距离玻璃窗少说也有三米远。但是这一拳出去,仅是拳风就把玻璃窗轰爆了,可见我现在的灵力有多么饱满充沛。 我心中暗喜不已,刚刚差点就被紫煞玩死了,没想到因祸得福,不仅没有死,反而还被紫煞激发了体内的潜能,让我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进入第五层出窍境,连我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 赫轩说:“也许这都是因为你的体内有龙魂的缘故,所以你修炼起来才会事半功倍!小七,你太牛逼了,十四岁就能突破到出窍境,连大师兄都没有这样的天赋!” “运气!咳咳,运气而已!”我挠着脑袋,谦虚地说。 “这是老天爷在帮助你!”赫轩指了指头顶上:“其他人怎么就没有这样的运气呢?” “是呀!”我心中涌起一阵愉悦。老天爷也许是看我太过可怜,所以才补偿给我一些运气吧! 看来好人是有好报的。这次我选择留下来,跟随青羊宫处理镇魂碑的事情,居然让我的修道等级得到了显著提升,这也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 “走吧,我们去看看大师兄,他应该在天台上面!”赫轩说。 我点点头:“我估计王若明那个混蛋也在天台上面,这次要把那狗日的就地正法,不能再让他给跑了!” 我和赫轩蹬蹬蹬跑上天台,七楼通往天台的铁门已经被打开了,我和赫轩对望一眼,王若明和秦辰肯定在天台上面。 我们蹑手蹑脚爬上天台,天台上面很宽广,风很大,吹得雨点乱飞。 站在天台上面。能够看见很远的景象,这里倒是一个不错的观光平台。 只可惜,此时此刻,谁都没有观光的心情。 我一眼就看见了秦辰和王若明,两人相向而立,中间隔着大约二十米的距离。 夜风呼呼,吹动两人的道袍猎猎作响。 两人笔直地站在风雨中,就像两尊雕塑,一动也不动。 两人都穿着道袍,看上去就像是同门手足相残的悲剧,但实际上也算是同门相残。 “不!这不是同门相残!王若明早就不是青羊宫的人,他只是个邪道而已,我们是铲除邪恶!”赫轩一脸严肃地纠正道。 现在七煞已经被我们全部铲除,也就是说,天煞七星阵已经被我们摧毁了,我们的心情也不由得放松了许多。但是今晚务必要除掉王若明这个邪门歪道,如果放走了这个混蛋,指不准这个混蛋又在别处去摆风水阵修炼邪法,所以不能让他再害人了。 风越吹越大,雨也越下越急。 王若明的声音尖锐刺耳,穿过重重雨幕:“秦辰啊秦辰,看见大师兄,你也不问声好吗?青牛老儿就是这样教你们的,真是没规没距!” 王若明大咧咧直呼青牛道长为“青牛老儿”,口吻中明显充斥着浓浓的不满。 秦辰冷哼道:“我看没规没距的人是你吧?青羊宫只有一个大师兄,那就是我!看见大师兄,你不应该跟我磕头吗?” 王若明阴桀地笑了笑:“好大的口气,老子是大师兄的时候,你小子毛都还没长齐呢!” 顿了顿,王若明的声音更加阴冷:“要我跟你磕头也不是不可以,除非你死了,我就来拜祭你!” “奇了!”秦辰哈哈一笑:“倘若我死了,那你肯定也是死了,你怎么来拜祭我呢?到了阴曹地府你也要给我端洗脚水吗?” 王若明啐了口唾沫:“少废话,亮出本事来吧!我倒想见识见识,青牛老儿到底能够教出怎样的徒弟?” “好哇!”秦辰莞尔一笑:“我也想看看,一个被逐出青羊宫十多年的叛徒,除了修炼邪术之外,还能有什么本事!” 王若明狂笑不止:“哈哈哈!天下道术本没有正邪之分,只有你们这些迂腐之人,才把老祖宗传下来的秘术称为禁术,自己没本事修炼,还不准别人修炼,糟蹋老祖宗的成果!这些禁术,只有让我来发扬光大了!” 赫轩的拳头握得咯咯响:“这个不要脸的东西,黑白颠倒,是非不分,修炼邪术居然说的这么坦荡自然!” “好!”秦辰沉声说道:“那我倒想看看,究竟是你的邪术厉害,还是我的道家正统更胜一筹!亮招吧!” “哈哈哈,这第一招算是给你这个冒牌大师兄的见面礼啦!”王若明阴阴一笑,手掌翻转,亮出引魂铃,也不知道他念了一句什么咒语,那个引魂铃突然从他的掌心里激射而出,犹如一颗出膛炮弹,在黑暗的夜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金光,嗖地射向秦辰,速度奇快无比。 秦辰面色一沉,叫了一句:“来得好!” 桃木剑天邪直接亮了出来,然后呼啦一声,剑身上面蹿腾起熊熊真火。 秦辰也是艺高人胆大,眼见引魂铃飞至,根本没有闪避的意思。 只见他突然出手,天邪剑唰地刺破空气,在空中留下一道火焰状尾巴。 当! 一声脆响。 天邪剑不偏不倚,正中那个引魂铃。 即使隔着十多米的距离,我和赫轩依然能够感觉到两件神兵相撞之后产生的震荡波。 一圈震荡波荡漾开去,周围哗啦啦倒下了好几个卫星接收器。 “礼尚往来才是君子所为!看招吧!”秦辰一边说着,一边急速舞动天邪剑,剑尖斜指地面,如行云流水般在地上飞快地划出一条蜿蜒盘旋的火龙,火龙呼呼燃烧着,如果从高空俯瞰的话,一定特别奇幻,特别壮观。 当这句话刚刚说完的时候,秦辰突然一抬手,天邪剑一拨一引,地上的那条火龙仿似活过来了,瞬间被赋予了生命力,一下子就从地上飞起来,在秦辰的头顶上盘旋两圈,那些落下的雨点还没靠近火龙,就被蒸发的无影无踪,变作缕缕青烟飘走了。 秦辰挽了个剑花,剑尖唰地一挑,指向王若明,那条火龙仿佛得到了某种指令,隐隐带着龙吟之声,凌空飞向王若明。 王若明见状大惊,迅速从怀里摸出数张黄符,猛地往天上一抛,同时手指捏起法诀,飞快地念起咒语:“引东海龙王之水……灭世间之邪火……度众生之劫难……” 第三百三十九章分神(上) 数张黄符凌空飘飞,唰地化作精光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王若明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水幕,就像从天而降的瀑布,一下子挡在王若明身前。如同矗立在天地间的一道恢弘水墙。 我们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王若明的法术也是相当高强啊! 水与火自古以来就是相生相克的两个元素,凶猛的火龙撞击在恢宏的水墙上,只听轰然巨响,水墙上面出现了四分五裂的裂痕,烧得滋滋作响,不断有白烟升腾起来。火龙身上的火焰也在迅速消散,龙吟声也越来越低弱。 砰! 最后在一声爆响中,罡烈的真气汹涌澎湃,火龙和水墙瞬间化为乌有,火龙消失不见了,只在夜空里留下璀璨的烟火。那道水墙也不见了,变成碎玉落珠稀里哗啦的落下来,四散飞溅开去。 我们看得目瞪口呆,两大高手这才刚刚一交手。战斗直接就进入白热化状态。 两人都没有试探的意思,一上来就用上了十成的功力,想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秦辰是位列于修道第五层出窍境的高手,王若明能够与秦辰战得不相上下,说明那个王若明至少也是出窍境的高手。 我暗自盘算了一下,虽然我现在也进入出窍境,不过我只是刚刚才迈入出窍境而已,而秦辰和王若明都是在出窍境里面修炼了很久的人物,论修为来说,肯定还是比我稍胜一筹。 王若明上次在殡仪馆被我们弄瞎了一只眼睛,现在他的脸上戴着一只黑色的眼罩,看上去分外狰狞,他冷冷一笑,对着秦辰说道:“小子,不错嘛。你手中那把桃木剑可是天邪?” 秦辰冷哼道:“算你识货!你知道老祖宗为什么将这把桃木剑取名为天邪吗?那就是斩尽天下邪恶的意思!所以,今晚我一定会用你的人头来祭我手中的剑!” 王若明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黑气。只听他破口骂道:“青牛老儿还真是偏心,当初我让他将天邪剑传给我,他不肯,没想到却传给你了!你这废物用什么天邪剑,天邪剑是我这样天资卓绝的人才有资格使用的,在你们的身上那都是浪费!” “费”字话音刚落,王若明再次祭起引魂铃,引魂铃滴溜溜旋转着飞到半空中,雨点落下来,都被引魂铃散发出来的真气激荡开去。 然后我们惊讶地看见,引魂铃里面居然冒出一团浓浓的黑烟。 黑烟里传来尖锐刺耳的鬼叫声,令人毛骨悚然,天地间顿时一片阴风惨惨。 只见无数的鬼魂从引魂铃里面飞了出来,那些鬼魂前仆后继。起码有几百上千只,每一只鬼魂都是怨气冲天的厉鬼,他们在空中盘旋飞舞,寻找一切活物,整个天幕全部被厉鬼占据,天地间一片凄凄惶惶。 秦辰退后一步,变了变脸色:“禁鬼之术?!你这混蛋居然还养鬼!” 王若明的脸上黑气闪动:“人是多么可怕的动物呀,我养尸养鬼,只有他们才不会背叛我!” “一派胡言!”秦辰怒吼一声,天邪剑凌空划出一道弧光,只听嘭嘭嘭爆响,一连十数只厉鬼变成飞灰。 那些厉鬼非常尖锐刺耳的鬼啸声,全部朝着秦辰扑过去,密密麻麻,重重叠叠,一下子就将秦辰团团围困。 秦辰在鬼群里面飞快地挥舞着天邪剑,天邪剑虽然威力,但是厉鬼的数量实在太多。 不出片刻,秦辰身上的道袍就被厉鬼撕扯得稀烂,身上也是血痕累累。 “哈哈哈!哈哈哈!”远处,王若明一直在疯狂的大笑,他带着不屑的口吻嘲讽道:“看见了吧,这就是禁术的厉害!你不是自诩自己是青羊宫最牛逼的弟子吗?怎么遇上我的禁鬼之术却全然没有办法了呢?” “不行!我们得去帮大师兄一把!”赫轩对我说。 我点点头,和赫轩一前一后窜了出去,直接杀入鬼群之中。 赫轩自己的佩剑已经断裂了,上楼的时候他拾起了一把掉落的七星剑。 剑光闪烁,一只又一只厉鬼被剑气劈成碎片。 我也没有手软,定尸笔飞旋出一道道流光,身旁爆裂起团团黑烟。 在我和赫轩一番猛烈的冲杀之下,那些厉鬼死伤大半,帮助秦辰解决了困境。 “你们怎么来了?”秦辰问。 “里面的七煞都已经被消灭了,天煞七星阵也已经破了!”赫轩说。 秦辰点点头,赞赏道:“干得漂亮!” 话音刚落,秦辰突然旋转冲天而起,一声暴喝,天邪剑凌空划过炽热的烈火,重重地劈砍在那个引魂铃上面。 只听砰的一声爆响,引魂铃在空中炸成碎片。 “啊呀--”王若明捂着胸口向后退了一步,一缕鲜血登时顺着他的唇角溢了出来。 引魂铃与主人血脉相连,心意相通,引魂铃被毁,王若明自然也会受到一定的伤害。 王若明原本以为胜局已定,没想到我们的出现不仅扭转了局面,还摧毁了他的引魂铃,这让王若明异常的愤怒。 当王若明看见我的时候,神情更是剧变:“小杂种,居然是你?!” 我冷冷一笑:“老杂种,是我又怎么了?” 隔着老远,我都能听见王若明牙关撞击的声音:“上次你弄瞎了我一只眼睛,今日里落在我的手上,我要挖出你的双眼,然后把它们一颗一颗的吃掉!” “王若明,速速就擒吧,你逃不掉的!”赫轩仗剑说道。 “呵呵!”王若明冷笑两声:“我当是谁呢,一个手下败将还敢在我的面前叫嚣,你也不知道羞愧和脸红吗?” 说到这里,王若明袖口一抖,掌心里竟然亮出了太极真火轮。 秦辰猛然一惊:“太极真火轮?!怎么……怎么会在王若明的手上?”木场阵扛。 秦辰扭头看着赫轩,赫轩面色一红,带着惭愧的口吻说道:“大师兄,怪我不才,太极真火轮被……被他抢走了……” “抢走了?!”秦辰皱了皱眉头:“师父传给你的法宝,居然被抢走了?” “哈哈哈!”王若明祭起太极真火轮,狂笑着说:“青牛老儿当初不肯将法宝传授给我,没关系,现在法宝不也落入了我的手中?青牛老儿,你看见了吗?这就是天意!这就是天意啊!哇哈哈哈--” “万物生为道,万物无为道,有我为道,无我为道,有心为道,无心亦为道,我非我,心非心,心如尘,尘非一物……” 一阵浑厚恢弘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我们扭头朝身后看去,只见青牛道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天台上面,一路踏歌而来。 青牛道长的身影笼罩在一团白色的虚光里面,雨点落下来,统统都被弹射开去,他一路过来,头发上面竟然没有一颗雨点。 “师父!”秦辰和赫轩同时喊了一声。 青牛道长的身影如同虚幻,一闪即逝,而后又瞬间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青牛老儿?!”王若明蓦然一惊。 “王若明,当初你心存邪念,我手下留情没有除掉你,而是将你逐出青羊宫,盼你能够改过自新。没想到十多年过去了,你不仅没有改过自新,反而自甘堕落入了魔道,而今想要荼毒生灵,今日我留你不得!”青牛道长说。 王若明咬咬牙,厉声骂道:“青牛老儿,我天资聪慧,跟你那么久,你连一件法宝都不肯传给我,现在你居然把青羊宫三大法宝传给了三个白痴?你好狠的心啊!你知道这十多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时时刻刻都想着报仇!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既然你无情,也休怪我无义!” 说完这话,王若明飞快地念起咒语,他竟然想要催动太极真火轮来对付青牛道长。 第三百四十章分神(下) “唉!” 青牛道长一声长长的叹息:“魔性深种,不知悔改!” 青牛道长双手捏了一个法诀,同时念起了咒语。 太极真火轮在空中飞快旋转,遇风即涨,蹿腾起炽热的火焰。如同一颗凌空旋转的大火球。 王若明又惊又怒,脸上挂满了冷汗:“为什么……为什么太极真火轮……不听从我的召唤……” “你以为青羊宫的法宝随便是谁都能使用吗?!”青牛道长猛然睁开双眼,眼睛里精光暴射,大喊一声:“咄!” 太极真火轮上突然飞出一条火龙,凌空朝着王若明扑落下去。 王若明脸色剧变,大声疾呼:“不……噢不……不……啊……” 青牛道长的修为何等高深,由他催动的太极真火轮,其威力比在赫轩手中的时候起码还要高出三个档次,那条火龙璀璨夺目,几乎映红了夜空,仿佛连雨点在这一刻都停止了降落,如同一颗从浩瀚星空拖着火焰状尾巴坠落的陨石。径直砸向王若明。 “啊--”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天地,在无垠的夜空中远远飘荡出去。 王若明的惨叫声戛然而止,那条火龙以排山倒海般的气势,直接就把王若明吞没了。 普通的火焰能把人烧成焦炭。但是这太极真火却能够直接将人的灵魂都烧成飞灰。 火龙掠过天台,飞回太极真火轮里面。 我们揉了揉眼睛,惊诧地发现,王若明竟然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们知道,王若明在刚才的瞬间,已经灰飞烟灭了。 这些邪恶的畜生终于遭到了应得的报应,每个作恶多端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所以我们要多多行善,积德积福,这一生才会走向美好。 太极真火轮凌空滴溜溜旋转着,迅速缩小,变成原本的巴掌大小。 青牛道长轻轻一挥手,太极真火轮直接飞向赫轩:“拿着吧!” 赫轩赶紧单膝下跪,双手高举过顶,虔诚地捧着太极真火轮:“谢谢师父!” 青牛道长背负着双手。如同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王若明消失的地方。我隐隐约约看见,仿佛有一滴晶莹的东西从青牛道长的眼眶里滚落出来,顺着脸颊滑下,分不清是雨滴还是泪水。 我想,应该是泪水吧! 毕竟王若明曾是青牛道长最看好的徒弟,也跟着青牛道长生活了十多年,彼此之间还是有着非常深厚的感情,有哪个师父不爱自己的徒弟呢?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个天资卓绝的徒弟。 如果没有深厚的感情,当初王若明修炼禁术的时候,青牛道长就会灭了他,而不是将他逐出师门,期望他改过自新。 只可惜,王若明自己不争气,不仅没有悔过。反而变本加厉,作恶多端,最后坠入魔道,做出疯狂的事情,天才与蠢蛋也就是一线之隔。 “师父,天煞七星阵已经被我们摧毁了!”秦辰向青牛道长禀告。 青牛道长点点头:“我知道了,做得很好,只可惜死伤了那么多的同门弟子!” 秦辰叹了口气:“有战斗就必定会有牺牲,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情,下来之后我们尽心尽力为他们做场法事,超度他们的亡魂!” 青牛道长点点头:“这里的事情交给你处理,待会儿公安局那边会派人过来接手,我在青羊宫等你们!” “是!师父!”秦辰躬身抱拳。 “万物生为道,万物无为道,有我为道,无我为道,有心为道,无心亦为道,我非我,心非心,心如尘,尘非一物……” 青牛道长的声音在天地间萦绕,他的身影缓缓飞升起来,竟然在夜空中踏歌而行。 我惊奇地睁大眼睛,以为见着了神仙。 青牛道长的声音渐渐远去,他的身影也在空中渐渐消散,变成了一团氤氲的雾气。 我差一点点都要跪下磕头了:“这……这是怎么回事?青牛道长怎么消失了?” 秦辰道:“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吗?刚刚站在我们面前的并不是青牛道长的肉身!” “不是青牛道长的肉身?!”我大吃一惊,感觉脑子里一片混乱,这是什么意思? “刚刚来到这里的是师父的元神,也就是师父的灵魂!”秦辰说。 “啊?!”我张大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青牛道长的肉身还在青羊宫里面,但是他的元神却来到了这里?” 秦辰点点头:“正是这个意思!” “这……这未免也太神奇了吧?这是分身术啊?”我惊叹得差点蹦了起来。 “这不是分身术!这叫分神!”秦辰正色道。 “分神?!”我惊讶地张了张嘴巴。 秦辰说:“普通人的元神一旦离开肉身,那便是灵魂出窍,走向死亡。只有灵力非凡的人才能让元神离体之后还活着,并且元神和肉体是相连的,如果元神受了伤,肉体也会受伤,元神死了,肉体也就死了,明白了吗?”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还是惊叹不已:“青牛道长真是厉害呀!” “当然厉害!师父可是第七层分神境的修为,能够进入分神境的人,基本上已经算是半仙级别的了!”秦辰提及“青牛道长”,脸上现出自豪和敬佩之意。 我心中嘀咕道:“半仙级别?怪不得我总觉着青牛道长像是一个活神仙呢!” 夜雨凄迷,谁也不知道在这个夜晚,世贸大厦里面竟然发生了如此惊心动魄的事情。 正准备离开天台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世贸大厦的摆钟上面,老是挂着一个红裙女鬼,既然来了,就把她一块儿处理了吧!” 大摆钟就在大厦顶楼,翻出天台就能跳到大摆钟上面。 秦辰让我们在天台上等他,然后独自跳了下去。 不一会儿,秦辰就从天台边缘爬了上来。 “怎么样?看见那个女鬼了吗?”我问。 一想起摆钟上面挂着那个晃来荡去的红裙女鬼,我就感觉心里发毛。 秦辰说:“女鬼倒没有看见,不过我在摆钟上面画了一道符,以后不会再有不干净的东西接近摆钟了!” 我们走下世贸大厦,秦辰清点了一下人数,这次的伤亡其实挺惨重的,伤亡人数超过了三分之二,秦辰作为带头人,脸色自然很不好过。 商厦的每层楼几乎都是一片狼藉,恢复维修都要花一笔不小的费用。 没过多久,王局长带着一大批警察、消防武警、以及医护人员抵达现场。 “里面的景象很凄惨,你们进去的时候做好心理准备,我希望你们能把我们的同伴尸体全部带出来!”秦辰说。 王局长点点头:“没问题!” 不一会儿,王局长就从世贸大厦退了出来,脸色铁青,很不好看。 王局长走到我们面前,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哇的一声,弯腰呕吐起来,一边吐一边冲我们摆手:“对不起!对不起!” 在警方的帮助下,不断有道士的尸体被抬出来,救护车辆根本装不下,最后调派来一辆大卡车,将这数十具尸体全部运回青羊宫。 此时,天色微明,雨点也渐渐停歇。 看着那一具具支离破碎的尸体,我们的心里都很难过,不少青羊宫的道士都失声痛哭起来。 当天,青羊宫闭门谢客,气氛非常凝重,宽大的练武场上整齐地排列着好几排尸体。 青牛道长亲自带头为死去的弟子起坛做法,超度亡魂。 镇魂碑的事情告一段落,过程虽然惨烈,却换来了一座城市的平安。 我告辞了青牛道长回到家中,这两天确实有些累了,我打算好好睡一觉,明儿一早就回乡下去找颜苏她们。 刚刚躺下没一会儿,家里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我接起电话,竟然是颜苏打来的,颜苏在电话里对我说:“小七,你快回来看看张梦雪吧!” “小雪怎么了?”我的小心肝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 “小雪……小雪最近有些异样……”颜苏说。 “有些异样?!”我心中一惊。 “总之……就是不太对劲……”颜苏说。 “等着我,马上回来!”我撂下电话,抓起衣服,火急火燎地冲出了家门。木场布技。 第三百四十一章异变 时间比较晚了,已经没有前往乡下的公交车。 我在车站门口拦了几辆计程车,都因路途太远,司机不愿意载我去。 后来运气好,遇上一个正好顺路的面包车司机。他可以捎带我一程,不过这小子心有点黑,居然收我一百块。 我要是乘坐公交车的话,顶多也就二十块车费,但是想想还是比坐计程车划算,而且计程车也不愿意去啊,一百块就一百块吧,虽然有些肉疼,但我现在只想尽快赶回乡下,张梦雪肯定是出什么大事儿了,要不然颜苏不会催着我回去。 破破旧旧的面包车一路晃荡着开回乡下,颠得我屁股疼。我恨不得给面包车插上翅膀,让它飞回去。 我的心情一直都很急切,不管怎么样,张梦雪也算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要是连张梦雪都除了什么意外,我可真的要疯掉了。 最急人的是,开到一半的时候,面包车居然还爆胎了,又等着司机下车换轮胎,还让我搭把手,搞得我浑身上下脏兮兮的,等到赶回乡下的时候,已经是漫天繁星,四野俱寂了。 我看了看时间,都快接近午夜了。 我给了那小子一百块,那小子开着面包车,乐呵呵的开走了,还给我留了个传呼机号码,让我下次再乘车的时候就给他打传呼。市区内包接送,而且我坐车的话八折优惠。以后只收我八十块钱。 方教授在乡下的老房子是一座青砖灰瓦的四合院,外面围着一圈篱笆墙,典型的中国农村式建筑。 走在乡间小路上,我远远就看见一条人影从老房子里鬼鬼祟祟的跑了出来。 我心中咯噔一下,第一反应是,屋里来贼了? 好哇,你个贼娃子! 今天算你走背运,正好遇见我回家,把你逮个正着! 农村里偶尔也会出现偷鸡摸狗的事情,小偷这个职业遍布全国各地,不是仅限于城市。 为了避免曝露身形,我闪身躲到一片菜地里,把身影藏匿在黑暗中。 那条人影一路轻手轻脚的摸了过来,待那条人影跑到近处的时候。我猛地从菜地里窜了出来,一把抓住那人的胳膊,大声喝问道:“往哪里逃?” 话一出口,我顿时就愣住了,因为我闻到一股淡淡的熟悉的幽香,然后我看见了一头飘逸的长发,在我面前的是个女人。 唰! 女人突然转身,一道寒光直奔我的面门而来。 我不得不松开抓住女人的手,足下滑步,向后退开两米有余。木场狂亡。 然后我和那个女人同时叫出声来: “小七?!” “小雪?!” 我使劲眨了眨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站在我面前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张梦雪! 张梦雪怔了怔,随即说道:“耿小七,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三更半夜你鬼鬼祟祟躲在这里做什么?我还以为遇上劫匪了呢,要不是你躲得快,我差点就把你刺成刺猬了!” 我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你还说呢,我还以为你是小偷呢,从家里鬼鬼祟祟的溜出来!哼,老实交代,这么晚了,一个人偷偷摸摸要去哪里?该不会是跟哪家的情郎约会吧?” 我说“跟情郎约会”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里却有些发酸。 “对!我就是跟情郎约会!别拦着我,时间快到了!”张梦雪收起龙王刺,拔腿想要离开。 “慢着!”我闪身移动到张梦雪面前。 张梦雪吃了一惊:“速度这么快?” 我上前一步,双手抓着张梦雪的臂膀:“今天下午我接到了颜苏的电话,她告诉我,说你……说你最近有点不太对劲……所以我急急忙忙赶了回来!告诉我,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了?” “啊?颜苏给你打了电话?发生什么事情?没有事情啊!一切风平浪静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啊!”张梦雪在说这话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凉气,动作幅度虽然不大,但还是被我观察到了。 “怎么了?”我看着她的眼睛。 张梦雪收回手臂:“别碰我!疼……” “疼?!”我微微一怔:“摔着了吗?还是受伤了?” “没!没有!”张梦雪向后退了一步,催促我说:“你肯定还没吃饭吧,快回家里去吧,让颜苏给你煮碗面条!” 我皱了皱眉头,张梦雪好像很怕我碰她的手臂,而且明显是在故意躲着我,想把我支开,张梦雪的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这个时间段偷偷摸摸的,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回想起颜苏之前跟我说的话,我确实觉得张梦雪有些反常,但是具体怎么不对劲一时间还说不上来。 我把双臂交叉放在胸前:“我不饿!” 张梦雪怔了怔,没想到我的态度如此坚决:“那你回家喝口水吧,赶了这么远的路,一定口渴了吧!” “我不渴!”我直视着张梦雪的眼睛,发现张梦雪有意无意地在躲闪我的目光。 “哎!”张梦雪柳眉倒竖,嘟囔着小嘴:“你这人怎么这样?又不饿又不渴,那这么晚你总该困了吧,快回家睡觉去吧!” “小雪!我告诉你,我之所以急急忙忙赶回来,就是为了你!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真的遇上什么麻烦,请你告诉我!”我一脸肃容地说。 张梦雪迟疑了一下,随即强装欢颜:“哈哈哈!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你看我不是好端端活着吗?又没有缺胳膊,又没有缺腿的!” “那你告诉我,这大晚上的你准备去哪里?”我沉声问道。 “干嘛呀这是?”张梦雪干笑两声:“弄得跟审犯人似的!” “你去哪里?”我继续问。 “呃!屋子里太闷热了,我出来透透气,顺便看看月亮!”张梦雪辩解道,但是一听这话就是在扯犊子,我自然是不会相信的。 “好哇!”我莞尔一笑:“赏月吗?正好我可以陪你!” “你……”张梦雪涨红了脸:“我心情不好,想一个转一转!” “好哇!我陪你转!无论你今晚上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哪怕是你撒尿,我都站在边上守着你!”我口吻坚决地说。 “你……你神经病啊……赶紧回家看颜苏吧,颜苏她……想你了……”张梦雪越是想要支开我,我越是觉得张梦雪有问题。 张梦雪是我最信任的人,她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你刚刚不是说你很热吗?为什么还穿着长衣长裤呢?”我犀利的眼神从张梦雪的发梢一直扫描到脚尖,我想起张梦雪刚刚躲闪的双臂,觉得她的秘密很有可能在手上,再加上这么热的天,她却穿着长衣长裤,很明显是想遮掩什么。 “嗨!这乡下的夜晚凉嘛,所以我穿着长衣长裤啦!再说了,你不知道这乡下的蚊子有多厉害,全是那种花脚蚊,一叮就是一个大包,我都不敢把肌肤曝露在空气中!”张梦雪的解释非常在理,但是我太熟悉张梦雪了,她这句话就是一句搪塞的假话,她穿长衣长裤的目的绝对不是这两点。 “咦?颜苏,你们怎么也来啦?”我惊疑地看着张梦雪身后。 “颜苏……”张梦雪下意识地转过头去。 其实我耍了个小心计,我是骗她的,后面根本就没有人。 但是我知道人的本能反应,张梦雪一定会转过头去。 就在张梦雪转头的一刹那,我双眼唰地一亮,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机会,一把撩起了张梦雪的衣袖,张梦雪发出啊的一声惊呼。 第三百四十二章疯长的鳞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所有的星光仿佛都在这个瞬间失去了光晕。 我怔怔地看着张梦雪的手臂,嘴巴大张着,惊讶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在我的印象中,张梦雪的臂膀又细又嫩,她的肌肤就像雪一样的白。就跟磨出来的新鲜豆腐一样。 可是,此时此刻,呈现在我眼前的却是两条鲜血淋漓的手臂。 张梦雪的两条臂膀血迹斑斑,已经看不出半点细皮嫩肉的感觉,臂膀上留下许多横七竖八的血口子,有种满目疮痍的感觉。有的地方已经结痂,有的地方伤口还是崭新的,鲜血不断地渗透出来,几乎找不到一寸完整的肌肤。 我看的触目惊心,一双眼睛唰地就红了,一颗心就像被无形的手给揪着,疼得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一把抓住张梦雪的双手。跟她的十指紧紧相扣:“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伤成这样?” “我……我也不知道……”张梦雪的眼眶也湿润了,大颗大颗的泪水滚落下来,模样充满了委屈。 “别哭!别哭啊!你倒是跟我说说,你的手为什么会弄成这样?”我伸手替张梦雪擦拭着眼泪。没想到张梦雪哭得更厉害了,就像受到天大委屈的孩子,一头扑进我的怀里,咸湿的眼泪全都蹭在了我的脖子上面,冰凉凉的一片。 “这些……这些都是我自己弄的……”张梦雪嗫嚅着说。 “自己弄的?!”我猛然一惊,一脸困惑地看着张梦雪:“你干什么?玩自残?” “我没有自残!”张梦雪抬起头来。 “那是怎么回事?”我心疼地抚摸着张梦雪的臂膀,那一道伤口都深可及骨,像是直接插到皮肉里划出来的,还不仅仅是弄破了表皮。她的两条手臂又红又肿,呈现出胡萝卜一样的颜色,看上去非常可怕。 “别碰我!”张梦雪突然一把推开我,嘶声叫喊道:“别碰我!你让我走!你让我走吧!”张梦雪哭喊着想要推开我,情绪一下子变得非常激动。 “我是个怪物……我是个怪物……我是个怪物……”张梦雪不断地喃喃低语着,一边说一边伸手使劲挠自己的臂膀,不一会儿。两条臂膀又已经变得鲜血淋漓。 “你疯啦?你干什么?”我惊诧地叫了起来。 张梦雪突然拔出龙王刺,对着自己的臂膀就要劈落。 我大惊失色。眼疾手快,一记手刀劈砍在张梦雪的后颈上,张梦雪翻了翻白眼,龙王刺掉落在地上,径直晕倒在我的怀里。 我弯腰拾起龙王刺,同时来了一个公主抱,将张梦雪横抱在怀里,然后大步流星地走进四合小院。 我看了一眼怀中的张梦雪,在心里说了句:“对不起!” 我这一掌的力道还有些沉重,一下子就将张梦雪给劈晕菜了。 刚刚走到小院门口的时候,老屋里突然亮起了灯,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颜苏当先从屋里跑了出来,后面还跟着溢泽和阴阳兄弟。还有四喜,最后方小花和余奶奶也披着外衣走了出来,一个个行色匆匆。从他们的衣着装扮来看,他们应该是从床上直接爬起来的,都没来得及换衣服。 我一脸莫名地看着他们:“大家这是要去哪里?” “小七?!”所有人都是一愣。 颜苏快步来到我面前:“小七,你怎么赶回来了?” “你不是告诉我张梦雪有点不对劲吗,我放心不下,所以连夜赶回来了!”我努了努嘴。 “你在哪里找到张梦雪的?”颜苏问。木场乐血。 我说:“正准备回屋,就看见张梦雪偷偷摸摸溜了出来,刚开始我还以为她是贼呢!她的情绪很不稳定,嚷着要离开,结果被我一记手刀劈晕了!” “劈晕了?!”颜苏怔了怔:“你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吧,快把张梦雪抱进东边厢房!” 东边厢房一溜排着三个房间,张梦雪住在最外面那一间。 走进厢房,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还混合着一股中药味儿。 “幸亏你回来的及时,要不然我们又得漫山遍野去找小姐了!”溢泽看了一眼张梦雪,面露忧伤之色。 等等! 我将张梦雪小心翼翼平放在床上,回头问溢泽:“你为什么要加一个又字?难道这已经不是张梦雪第一次偷偷摸摸溜走了?” 溢泽点点头:“昨晚就跑过一次了,后来我们漫山遍野的找了一宿,早上才把她寻回来。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天都没有出门,没想到今儿晚上她又跑了!” 颜苏取出银针,给张梦雪做着针灸:“自从回到乡下以后,张梦雪就变得很古怪!” 我指着张梦雪的臂膀说:“她手臂上的这些伤痕是怎么回事?” “她自己弄的!”颜苏叹了口气:“她的古怪就出现在这手臂上面!” “她的手臂到底怎么了?”我心中一动,隐隐觉得张梦雪这两条血淋淋的手臂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颜苏收起银针,起身说道:“她一会儿就会苏醒过来,她的身子骨有些虚弱,别影响她休息,我们还是去外面说吧!” 我们依次退出厢房,轻轻关上房门,留下张梦雪在房间里休息。 “你等我一会儿,我拿点东西给你看!”颜苏点燃一盏油灯,转身出了房间。 片刻以后,颜苏回来了,她的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布袋子。 颜苏打开布袋,从里面抖落出一堆奇怪的东西。 我定睛一看,福袋里倒出来的东西,竟然是一堆亮闪闪的铁皮。 每块铁皮约莫指甲大小,银光闪闪的,看上去有些透亮。 我伸手掐了一下,感觉质地很硬。 指尖轻轻敲打,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奇怪地问:“这是银子还是铁皮?你从哪里搜集来这些古怪东西?” 颜苏的回答差点让我滚到桌子下面去,她说:“这些东西都是从张梦雪身上掉下来的!” “啊?!什么意思?”我揉了揉耳朵,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颜苏正色道:“这些东西不是银子,也不是铁皮,它们是一种……鳞片!而且是从……是从……” 说到这里,颜苏回头望里屋看了一眼,忧心忡忡。 我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是从张梦雪的身上掉落下来的?” 颜苏沉重地点点头:“是的!这些鳞片是从张梦雪的臂膀和腿部脱落下来的!” 噗! 四喜刚刚端上一杯热茶,我才喝了一口,听闻此话,一口热茶直接喷了出去。 我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颜苏:“你是说……张梦雪的身上……长出了鳞片?” 颜苏点点头:“我知道你可能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别说是我,我们所有人都接受不了,而且弄不明白,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身上怎么会长出鳞片呢?如果你不信可以进去再看看,现在她不仅是双手双脚都长出了鳞片,就连后背的鳞片也开始生长起来!哦,不,应该是疯长!几乎一个晚上的时间,那些鳞片又将爬满她的双手!” 我听得心惊肉跳,干张着嘴巴,半天都没有说话,整个人完全傻住了,一个大活人的身上长出了鳞片?这是多么古怪多么可怕的事情!难怪颜苏会在电话里告诉我,张梦雪异变了! “异变”这个词语用的非常准确! 看着桌子上那一堆奇怪的鳞片,我的心紧紧拧成一团,张梦雪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奇怪的现象?作为一个女孩,而且是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孩,身上冒出一层层的鳞片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这不……这不转眼就从仙女变成怪物了吗? 第三百四十三章女怪物! 昏黄的灯光泼洒下来,我的心情很沉重。 我仿佛看见我的心,被投入了一片漆黑的深湖,一直下沉,一直下沉。 我终于明白张梦雪为什么要背着大家偷偷出走。因为她认为自己是个怪物,觉得自己没脸再继续和大家待在一起。 女人都是爱美的动物,谁不希望自己漂漂亮亮,倾国倾城呢? 试着想一想,如果有一天你醒来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上长满鳞片,你会是怎样一种反应? 心情沮丧?感到绝望?被自己的可怕模样吓死?还是逃避这个社会?逃避身边所有的亲人和朋友? 更何况,张梦雪原本就是一个倾覆天下的女子,她一直很注重也很骄傲自己的外貌,美就是她最致命的武器,但是现在,她却变成了一个浑身长鳞的女怪物。这让心高气傲的张梦雪如何接受这个事实? 我能想象到,这段日子里,张梦雪是多么的难过和绝望,她一定流干了眼泪。就像一只孤独的小猫,一个人反锁在漆黑的屋子里面,独自舔舐伤口。 老天爷,你为何要如此残忍?你为何要让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失去她最骄傲动人的资本? 如果可以,老天爷,我请求你把这所有的折磨和苦难加到我一个人的身上。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眼眶已经湿润了,我想起张梦雪那两条血淋淋的臂膀,沙哑着声音问颜苏:“她的双手一片血肉模糊,是不是……是不是……” 我哽咽着说不下去,因为我想到了一个恐怖的画面: 漆黑的屋子里面,张梦雪坐在梳妆台前面,只有朦胧的月光透射进来,把屋子映照得凄凄惶惶。张梦雪一边默默地流着眼泪,一边举着龙王刺。忍着剧痛,将身上的那些鳞片一块一块的挑下来。每块鳞片都连着皮肉。每挑一块鳞片都是撕心裂肺的疼,张梦雪一直强忍着,咬着牙关强忍着,嘴唇都被咬破了,满嘴的鲜血,以及满身的鲜血。 颜苏的回答几乎印证了我的猜测,颜苏说:“张梦雪用龙王刺,将她手上和脚上长出的鳞片一块块挑了下来!” 虽然我已经猜到了过程,但是颜苏亲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还是感觉到一种强烈的揪心感,我泪眼朦胧地看着桌子上的那些鳞片。这些鳞片刚刚被挑下来的时候,肯定全部沾满了鲜血吧,那血迹斑驳的场面我不敢再想象下去。 我突然就暴喝起来:“你们为什么不看着她?你们为什么不看着她?” 我愤怒的吼叫着,也不知道在对谁发火。我就是感觉心里有一团火,而我很想把这团火发泄出来,我没有针对颜苏,没有针对在场的每一个人,我只是对自己的无能为力而发火。 颜苏微微叹了口气:“我们刚开始都不知道,是第二天早上去叫张梦雪吃饭的时候,才发现张梦雪晕倒在屋子里,鳞片洒落了一地,地上全是斑驳的血迹。当时我们看见张梦雪的时候,她的身上有超过上百条伤口,一片鲜血淋漓,里面的皮肉全都曝露出来,就像被剥了鳞的美人鱼!” “你给她上药了吗?”仿佛有一把锥子在刺着我的心,我捂着胸口,感到一阵阵锥心般的疼,我不敢去脑补颜苏刚才说的那个画面,我怕我会当场失声痛哭。 “上了!”颜苏显得有些无奈:“上了药之后她的伤口很快就愈合了!但是……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有新的鳞片从皮肉里长出来,密密麻麻,甚至比第一次的面积更广,而且入肉更深,想必张梦雪又背着我们偷偷挑了鳞片,所以才会弄得鲜血淋漓吧!” 呀! 我打了个哆嗦,因为我突然想到世贸大厦里面的煞尸,张梦雪跟他们的症状有些相似,都是浑身长鳞,鳞片从皮肉里冒出来。 “最近张梦雪有接触过死尸之类的吗?”我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这几天我们全都在家里,谁也没有出去过!”颜苏说。 四喜点点头:“怎么?莫非你认为张梦雪是感染了尸毒?是要发生尸变的症状?” 我不置可否:“这两天我跟着青羊宫去处理事情的时候,就遇见过浑身长鳞的煞尸,我怕……” “不是尸变!”颜苏很肯定地说:“我替张梦雪做过诊断,她的各项指标都很健康,没有任何异常!” 我抿了抿干燥的嘴唇:“颜苏,你医术精湛,见过不少疑难杂症,这会不会是什么怪病?比如某种罕见的皮肤病?” 颜苏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病例,我父亲也没有接触过!我觉得不像是什么怪病,因为她的身体非常健康,根本没有一点病兆!如果是得了什么怪病的话,应该会有其他病症表现吧!” 颜苏这番话说的也在理,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张梦雪莫名其妙浑身长出奇怪的鳞片,但是身体指标又很正常,也就是说,那一身古怪的鳞片,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健康。 因为张梦雪和方小花夫妇一起生活过,所以余奶奶跟张梦雪的感情很深厚,此时一个人坐在方小花身后摸着眼泪,叹息着说:“小雪这丫头真是可怜,老天爷一点都不开眼,怎么让一个漂亮的丫头片子,变成这般模样呢?让她失去家园已经够痛苦了,现在还要这样折磨她,哎!” 所有人都沉默着,听得一阵阵心酸。 尤其是溢泽和阴阳兄弟,作为张梦雪的部下,他们非常爱戴这个大小姐,现在眼见大小姐这般模样,自己却又帮不上忙,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方教授,你怎么看这件事情?”我把目光投向方小花,方小花见多识广,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线索。 然而,方小花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实话,我见过的稀奇事儿不少,但从未见过这样的事情!我建议啊,要不我们还是把小雪送去华西医院,请权威专家看一看,用高科技的医学仪器,给小雪做一次全面的检查……” 吱呀! 隔壁厢房门突然打开,张梦雪的身影踉跄着出现在门口。 张梦雪原本雪白的胸口处一片鲜血淋漓,她的右手倒提着龙王刺,刺尖有血沫子滴落。她凄然一笑,张开左手,沾血的鳞片哗啦啦掉落一地。 很明显,张梦雪的胸膛又长出了鳞片,她刚刚用龙王刺挑去了胸口上的鳞片,所以她的胸口才会是血肉模糊。 “小雪!”我一个箭步迎了上去,搀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张梦雪沉重的喘息着,小脸上带着倔强的神色:“我不要去医院……我不要去医院……我这副鬼样子,怎么还能见人?我现在就是一个女怪物!我是个怪物!” 话音未落,张梦雪突然用力推开我,踉跄着朝院子外面跑去。 “哎,小雪!”木有名血。 “大小姐!” 屋子里的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面露焦急之色。 “我去守着她,你们早点休息!”我对众人说。 颜苏很贴心地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去吧!她现在的心灵很脆弱,她需要你的安慰!” 我点点头,说了声谢谢,转身追出院落。 僻静的田埂上,张梦雪在前面踉踉跄跄地跑着。 我知道她此时的情绪非常激动,所以也没硬拉她回来,只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后面,保护她的安全。 我们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在田埂上飞奔,很快便去得远了。 跑过两块菜地,沿途都留下斑斑血迹,张梦雪大概是没有力气了,突然翻身滚入菜地里面。 我心中一紧,风一般地掠了上去。 第三百四十四章你若不离,我必不弃! 此刻,任何人看见张梦雪的模样,都会觉得心疼。 她蜷缩在菜地里面,无声的哭泣着,浑身上下都在淌血。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凌乱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她的面容。 以前的张梦雪,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一个高贵的公主,就算张家古楼被灭,张梦雪依然拥有大小姐的气场,在我的心目中,张梦雪就像一颗倔强的野草,不管历经怎样的风霜,她都在顽强地生长。木有系血。 然而现在,我才发现自己从未真正了解张梦雪,她也只是一个孩子,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她的内心也很脆弱,她也需要呵护和关爱,她的年纪也无法承受这么多的伤痛!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我的胸口也一阵阵地发酸。忍不住难过的流下泪来。 “小雪!”我跳下菜地,轻轻呼唤了一声。 张梦雪啜泣着,背对着我,肩膀不停地抽搐着,看上去哭得很伤心。 “你为什么要追上来?”张梦雪问。 “我不想你出事!”我简洁明了的说,这也是我内心最真实朴质的想法。 是的,我不想张梦雪出事,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希望她有事。我宁愿出事的是我,我宁愿所有的伤痛和苦难都由我一个人承担。 “让我走吧!”张梦雪叹息着说。 “不可能!”我回答得斩钉截铁:“你是我们的一员,我怎么能让你离开?” “不!我不是你们的一员!”张梦雪猛地转过身来,眼眶里饱含热泪:“也许我曾经是你们当中的一员,但我现在已经不是了!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浑身上下都长满了鳞片,我自己都不清楚,现在的我到底是人是鬼还是什么怪物!” 说到这里。张梦雪抓住胸膛上的一块鳞片,猛地拔了出来。 “不要--”我想阻止她。但是来不及了,一缕鲜血激射而出,一下子射在我的脸上,滚烫。 张梦雪的嘴角剧烈地抽搐着,每拔一块鳞片都是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她很痛,但是她在强忍着。大概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她的脸不再红润,变得一片煞白。 “小雪……”我咬着嘴唇想要靠近她。 张梦雪却抬起血淋淋的手掌:“别过来!我不是小雪!我现在不是小雪!我只是一个女怪物!我只是一个浑身长鳞的女怪物!啊哈哈哈--” 张梦雪突然支撑着爬起来,踉跄着往菜地里面跑。 “小雪!”我心中的痛无人能够领会,我必须承认一点,我与张梦雪的感情真的很深,我们曾经一起生死患难,更何况她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唯一亲人。我不能失去她。 我一个箭步窜上去,一把抓住了张梦雪的手臂。 张梦雪挣扎了一下,眼看着要摔倒在地上。 我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张梦雪的小蛮腰,用自己的身体当做肉垫,当先倒在地上,张梦雪惊呼着摔在我的身上。 “耿小七,你放开我!”张梦雪失声大叫,又散发出大小姐的那种倔强脾性。 “不!我不会放手的!只要你还想跑,我就不会放手!”我这人也很固执,所以我不仅没有放手,反而把张梦雪抱得更紧了一点,她的身体有些微凉。 “你这个疯子,你到底怎样才能放手啊?”张梦雪挣脱不开,无奈地哭喊起来,泪水一滴一滴落在我的手背上,每一滴泪水砸落的时候,仿佛都砸进了我的心里,我的心都会狠狠地抽搐一下。 我咬了咬嘴唇:“除非我死了,我才会放手!” 张梦雪一下子就停止了挣扎,然后她扑倒在我的怀里,像个无助的孩子,嚎啕大哭起来,泪水浸湿了我的胸膛,流进我的心窝。 我从未见过张梦雪如此脆弱的一面,她哭得很伤心,仿佛把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伤痛全部宣泄出来,也只有在我的面前,张梦雪才会表现她的脆弱,才会释放出真正的自己。 就像我一样,在外面天不怕地不怕甚至无惧死亡,只有在面对张梦雪和颜苏的时候,我才会表现的像个孩子,因为在我的心目中,她们就是我的依靠,她们就是我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半晌,张梦雪泪眼婆娑的抬起头来:“小七,如果有一天我变得很丑很丑,你会不会嫌弃我?” 我笑了笑,轻轻拂开张梦雪额前的长发:“如果有一天你变得很丑很丑很丑,那么我也会变得很丑很丑很丑,我又怎么会嫌弃你呢?” 张梦雪捶打了一下我的胸口:“我只说了两个很丑很丑,为什么你要说三个很丑很丑很丑,我到底是有多丑?” 我微微扬起嘴角:“你看,现在的你,才是我所熟知的张梦雪!” 张梦雪抹着眼泪说:“我现在好害怕见人,我只想找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一个人度完余生!当然,如果有一天我丑到连自己都感到害怕,我就去死……” “死”字刚刚出口,我一把捂住了张梦雪的嘴巴,喝斥道:“傻丫头,不准这么说,更不准这样想!那么多的风风雨雨我们都挺过来了,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呢?如果你被这种小事击垮了,你还是我认识的张梦雪吗?就算长鳞甲又怎么样,那你也是天下第一鳞甲美人!就算没有人欣赏懂得你的美又怎么样?可是我欣赏啊,我懂啊,你在我心中永远是女神般的存在!再说了,换个角度想一想,为什么会长鳞呢?说不定是你快要变成童话里的美人鱼了呢?” 张梦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扑簌簌的往下掉眼泪:“小七,谢谢你!你真的不会嫌弃我吗?” 我点点头:“当然不会!你永远记住一句话,你若不离,我必不弃!” 月光从斜射在菜地里面,我看见张梦雪的眼睛里,仿佛融化了星辰。 “小七!”张梦雪突然扑上来,一把搂住我的脖子,在我的嘴唇上深深留下一吻。 由于泪水滑落的缘故,她的吻有些咸湿,但是很香甜,我一下子就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张梦雪反而率先站了起来:“谢谢你的安慰,我感觉自己好多了,我们回家吧!” “真的吗?”我感到一阵欣喜,张梦雪至少振作起来了,至少不再沮丧。 张梦雪点点头:“我的身上还背负着血海深仇,我不能就这样倒下,更不能就这样死去,就算我变成丑八怪,我也要让九流派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颔了颔首,拉着张梦雪的小手,一路跟她回到四合小院。 屋子里亮着灯,大家都还没有睡,他们围坐在桌子前面,等着我们归来。 看见我们回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颜苏取出医疗箱,进屋给张梦雪上药去了,张梦雪的胸口还在淌血,需要及时止血。 我有些疲惫地坐了下来,胸口还是有点隐隐作痛。 余奶奶关心我,给我下了一碗面条:“来,小七,凑合着吃点,这么急赶着回来,肯定还没有吃晚饭吧!” 我谢过余奶奶,接过面条,呼噜噜一鼓作气吞进了肚子里,热乎乎的面条一下肚,这才感觉饥饿的肚子好过了一点。 刚刚吃完面条,就看见颜苏走了进来:“小七,你过来看看!” “怎么了?”我擦了擦嘴巴,疑惑地问。 颜苏说:“我在张梦雪的背上发现了奇怪的东西!” “小雪的背上有奇怪的东西?!”我蓦地一惊,原本放下去的心登时又悬了起来,跟着颜苏快步走向隔壁厢房。 第三百四十五章龙脉 走进厢房,颜苏叮嘱我轻点声,因为张梦雪已经睡着了。 屋子的角落里挂着一盏煤油灯,昏黄的灯光泼洒下来。 张梦雪俯卧在床上,已经传出了轻轻的鼾声。她又困又疼,迷迷糊糊昏睡了过去。 张梦雪的下半身用被单遮掩着,露出光滑的脊背,脊背上也已经冒出了银光闪闪的鳞片,就像穿上了一件银色的铠甲。 昏黄的光晕落在张梦雪的脊背上,颜苏指着她的后背说:“刚才我在给她上药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古怪!喏,你看这里!” 我屏住呼吸,睁大眼睛看向张梦雪的后背,只见她的脊背上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些血红色的线条,晃眼一看就像血管一样,如同一张大网。笼罩着张梦雪的后背。但仔细一看,又不像是血管,像是某种神秘的纹身,看上去技艺很高超。不是普通纹身师可以做到的。木有吗划。 我暗暗心惊,跟张梦雪在一起那么久,我从来不知道张梦雪的后背上还有纹身。 不过,不知道她背上有纹身也是正常的,毕竟我又没有见过张梦雪不穿衣服的画面。 颜苏皱起柳眉:“刚才我观察了好一会儿,感觉像是……像是一幅地图!” “地图?!”我怔了怔,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隔开一定的距离之后,我发现背上的那些线条更加看得清楚,。 我的视力是极好的,能够看清非常细微的东西,所以当我凝足目力的时候,张梦雪后背上的那些血红色线条仿佛从肌肤里凸显出来,变成立体图案呈现在我的眼前。 后背上的线条说复杂也不复杂,说简单也不简单,如果展开想象的话。看上去像是一条蜿蜒盘旋的龙,自左向右从张梦雪的后背上游过去。 我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震撼,就连虎躯也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听见我沉重的喘息声,颜苏疑惑地扭头看着我:“小七!小七!你怎么了?小七……” 我惊讶的险些叫出声来,但是我还是努力的克制着激动的情绪,涩声说道:“颜苏,你说的没有错,这确实是一幅地图,但不是一幅普通的地图,你知道这幅地图展现的是什么地方吗?” 颜苏摇了摇头:“你看出来了?” “很简单!”我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这幅地图隐藏的秘密:“这其实是一幅长江走势图!” “长江走势图?!”颜苏这一惊非同小可。 “你从小住在长江边上,对长江流域应该不会陌生!你仔细看看,这是不是长江走势图?”我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虚空比划着,跟随线条的起起落落而移动手指:“看见没有?这里是长江的源头。然后一路东行,那里是长江的出海口!” 颜苏发出低低的惊叹声,一脸的不可思议:“太神奇了!实在是太神奇了!怎么会有人把长江走势图纹在后背上?” “不知道!”我托着下巴沉吟道:“也许这不是普通的长江走势图,这里面可能还隐藏着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其实吧,依我看,我觉得这不仅是一幅长江走势图,更是一幅龙脉图!” “龙脉图?!”颜苏惊讶地看着我。 我嗯了一声,伸手在张梦雪的后背上比来比去:“你看,长江的形态像不像一条龙?” “确实挺像的!”颜苏说。 我点点头:“神州大地有许多条龙脉,其中黄河和长江是两条最重要的龙脉,它们孕育了整个中华民族的生命。传说中以前有两条龙在九天之上飞旋,它们飞的累了就想落在神州大地上休息,一条落下来变成了黄河,另一条落下来变成了长江!” “咦?小七你看,这上面好像还有几只眼睛!”颜苏的手指在张梦雪的后背上指了几下。 我心中一惊,我从头到尾仔细数了数,总共有五只眼睛,那五只眼睛都隐藏在密密麻麻的线条之中,不仔细看还不容易发现。 长江走势图上怎么会出现五只眼睛? 这五只眼睛代表着什么意思? 我举目凝神,再次仔细地看了一遍,心中更是震惊不已。 因为我惊奇地发现,那五只眼睛竟然均匀地分布在五段长江流域里面。 长江总共分为五个流域段,从起点到终点分别是金沙江、川江、荆江、浔阳江、扬子江,而那五只奇怪的眼睛,就分别出现在五段长江流域里面。 我更加肯定,这五只眼睛肯定隐藏着某个谜底。 我突然就想到了长江巡江人,巡江人原本不是有五大家族吗?这五只眼睛,会不会跟五大家族有什么关联呢? “也许张梦雪知道其中的奥秘!”颜苏说。 我点点头:“她现在睡着了,等她醒来之后问问她吧,纹身在她的身上,她应该知道这个纹身的含义!” 我和颜苏退出了房间,心中不免有些困惑,张梦雪的背上背负着这样的秘密,她为什么从来没有跟我们提起过呢? 这一夜,我翻来覆去都没有睡得安稳。 脑海里有许多的问号在飞旋,切割着我的神经。 张梦雪的身上为什么会长出奇怪的鳞片? 张梦雪的脊背上又怎么会有一幅龙脉图? 张梦雪的身上还有什么秘密? 为什么这些秘密她从未跟我提起过? 我又想起了大舅临终时候跟我交代的话,我越来越觉得,张梦雪也许不是普通人。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时分,乡村的早晨空气很清新,我又找到了以前住在河口村的那种感觉。 起床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张梦雪醒了,穿着一条睡裙走了出来。 “醒了?”我问。 张梦雪点点头。 “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我问。 张梦雪说:“不疼了!颜苏的草药很管用,一涂抹上去就不疼了!” 我擦了擦额上溢出的汗珠,走到张梦雪面前:“小雪,问你件事儿!” 张梦雪皱了皱眉头,眼神有些不解:“什么事儿?干嘛神秘兮兮的?” 我压低声音问道:“你背上的纹身是怎么回事?” “纹身?我背上的纹身?”张梦雪一脸疑惑地看着我,然后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耿小七,你没发烧吧?我的背上哪有什么纹身?别说背上,我全身上下都没有纹身呀!” 我看着张梦雪的眼睛,她的眼神告诉我,她并没有说谎。 我心中暗暗一惊,这可真是奇了怪了,连张梦雪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后背上有纹身?! “这么多年,你有看过自己的后背吗?”我问。 张梦雪道:“当然有看过,照过镜子嘛!” “真不知道自己的背上有纹身?”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真不知道!”张梦雪自己都感觉到惊奇:“前两天身上长鳞的时候我还照过镜子,并没有发现背上有什么纹身呀!耿小七,你可不要吓我!” “你进来看看便知!”我拉着张梦雪走进厢房。 张梦雪脱掉外衣,背对着镜子,然后扭头看向镜子里面,登时惊呼起来:“天呐!我的背上……我的背上……” “这是一幅长江走势图!”我指着张梦雪的后背说。 张梦雪娇躯一颤,一跤跌坐在床上,面露沮丧之色:“为什么这几天所有诡异的事情全都找上我?先是莫名其妙地长出鳞片,现在后背上又多了一幅纹身?而且还是长江走势图?这……这……我自己都快要疯啦!” 张梦雪抱着脑袋,一脸痛苦。 我知道张梦雪没有欺骗我,也不是在演戏,她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也感到惊诧和迷惘。 连续发生的事情确实太诡异了,诡异的让我们感到窒息! 第三百四十六章绝色佳人 是谁在张梦雪的脊背上留下了一幅诡异的纹身? 是大舅吗? 还是其他人? 亦或是……鬼纹身?! 我原本指望能够从张梦雪的嘴里得到关于龙脉图的秘密,现在看来这个希望算是彻底破灭了。因为连张梦雪自身都不知道自己的后背上有纹身图案,她更加不可能知晓这幅图案隐藏着什么秘密。 张梦雪后背上的龙脉图,成为了一桩悬案,谁也参不透其中的奥秘。 我想到了一个问题。张梦雪刚才也说过,前两天照镜子的时候,也没有发现背上这幅龙脉图。换句话说,这幅龙脉图是在长出鳞片之后才出现的,龙脉图的出现跟张梦雪的异变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种,这幅龙脉图就是在这两天纹上去的,但是这种可能性不大。谁来给张梦雪纹身?是鬼吗?鬼魂还能纹出长江走势图?就算能够纹出来,难道张梦雪就没有一点反应吗?木有鸟技。 所以第一种可能性只是理论上的,实际上不太现实。 那么就只剩下第二种可能性,龙脉图是很早很早以前,也许在张梦雪还没有记事的时候就纹上去的。平时都是看不见的,也许只有在某种特定的条件下,才能够显示出来。 关于龙脉图的事情暂时没有线索,也无从查起。所以只得搁置在一边。 转眼间,又是一年,日历又撕下了厚厚一本。 我十五岁了,已经步入青少年,跟五年前的自己完全是天壤之别。 我成长成为了一个茁壮的少年,黝黑的肌肤,坚毅的眼神,脸庞的轮廓也渐渐成形,是那种很有男人味的国字脸,唇角已经开始隐隐约约冒起了小胡茬子。 我和张梦雪没有再去学校读书,张梦雪自然是去不了了,浑身长满鳞甲,走出去别人只会把她当成怪物。只有在乡下,在我们这个大家庭里面,她才是永远的小公主。 张梦雪再也没有拔下过身上的鳞片。这一年以来,鳞片已经覆盖了张梦雪浑身上下。 其实她的鳞片长得很漂亮。威风凛凛,就像一件银色的龙鳞战甲。 我没有嫌弃过张梦雪,我们谁也没有嫌弃过她。 在我的眼中,张梦雪甚至比以前更加漂亮,俗话说女大十八变,张梦雪已经十七岁了,虚岁已满十八,那种成熟妩媚的女人味也开始凸显出来。 这一年来,张梦雪几乎是足不出户,顶多是在夜晚的时候出去走走,她把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修炼上面,一年下来,她的修为有了显著的长进,已经突破了筑基境。进入了金丹境,而且隐隐有着要从金丹境迈入元婴境的苗头。 不管怎样,至少张梦雪振作了起来,这点让我感到很欣慰。 对于我自身来说,我也努力朝着第六层离合境迈进,但是越往上走,要想继续突破自己的极限那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奇门册》我也一直在修炼,那本古书都快被我翻破了,有了雄厚的龙魂作为基础,我充沛的灵力让我能够学习更多精妙的法术,也让我对《奇门册》的认知进一步加深。 四喜不用说了,这小子天资聪慧,爷爷早年就曾说过,有朝一日,四喜必成大器。复仇的火焰每时每刻都在四喜的胸膛里燃烧,所以这小子比我们任何人都要刻苦。我们起床的时候,他早就起来练功了,我们睡觉的时候,他还是在练功,他就像一个铁人,每天只睡三四个钟头。 正所谓天道酬勤,在勤修苦炼之中,四喜也在飞快地成长,他的灵力也越来越精纯,仅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进入了元婴境,紧随我的步伐而来。 我不得不承认,在练武方面,我没有四喜那样的天赋,也没有四喜那样的毅力。如果我没有意外获得龙魂的力量,可能我现在还在第三层金丹境徘徊,要想提升修为,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再说说颜苏吧,十六岁的颜苏出落得更加楚楚动人,她的美貌容颜丝毫不输张梦雪,尤其是在走向成熟以后,颜苏的那种风韵和妖娆的感觉渐渐显现出来,她的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一种能够征服任何男人的魔力,有着东方女人最纯正的古典美。 而且,颜苏的身上有一种风韵,是张梦雪所没有的,那就是野性。 这种野性也许是颜苏与生俱来的,也许跟颜苏成长环境有关,也许有着古代巫人的血统,这种野性其实是一种性感,一种原生态的美丽,而这种原生态的美丽更能勾魂夺魄。 如果说张梦雪是城市里的贵公主,颜苏就是部落里的美艳圣女,各有各的风韵,各有各的味道。但是无论哪种风韵,都是这世间一等一的绝色佳人。无论她们哪一位,都是所有男人梦想中的女神。 方小花也退休了,本来研究院还要留用他的,但是他为了帮助我们寻找巫师法杖,毅然放弃了他最爱的职业。 方小花有句话很让我感动,他说:“现在没有任何事情,比寻找神鬼力量更加重要!孩子们,我不是鼓励你们杀戮,我只是希望你们能用自己正义的力量,去消灭邪恶的九流派,还神州大地一片净土!” 我们每天除了练功以外,还跟着方小花学习有关于巫国的知识,尤其是学习巫文。那些巫文晦涩难懂,我们都感到非常头大,只能死记硬背一些,我仗着记忆力不错,还能记住一部分,其他人几乎都是云里雾里。但是对于巫文的掌握,颜苏是非常有天分的,基本上一点就通,一说就明,没有人能够赶上颜苏的学习进度。 我越来越觉得,颜苏与巫国之间肯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永远都忘不了在白骨峡谷中看见的那个来自千年前的巫国女人,她为什么拥有跟颜苏一模一样的脸庞? 她就是颜苏?还是……颜苏就是她? 也许关于颜苏的很多谜团,在巫国神宫里面会找到答案! 这一日,我们正在院子里练功,方小花兴奋地从里屋冲了出来,右手高举一幅地图,像一个伟大的英雄战士,冲着我们激动地高呼:“各位,又有一座巫师墓冢被我破解啦!” “真的吗?”我们激动地跑上来,将方小花团团围住。 方小花摊开手中的地图,地图上画了一个红色的圆圈:“就是这里!” “这里是什么地方?”众人问。 方小花吸了口气:“这里是武隆!我已经研究过了,金系巫师的墓冢就在武隆境内的大娄山中!” 之前我们已经找到了三支巫师法杖,还剩下两支没有找到,分别是金系巫师法杖和火系巫师的法杖,现在我们即将踏上寻找金系巫师法杖的征途,如果我们能够成功取回这支法杖的话,我相信我们很快就能找到巫国神宫所在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我们都在做着各种准备工作,必要的食品,野外装备等等。 火龙果本来吵着闹着要跟着我们一块儿去,但我们担心余奶奶一个人在家里觉得孤单,所以让火龙果留下来陪余奶奶,火龙果气得高脚高跳,作为活泼乱跳的猴子来说,要让它待在家里,确实是一种折磨,对它来说就像坐牢一样。 张梦雪只好耐心地安慰它:“火龙果,听话啊,在家陪奶奶!” 火龙果转过背,只留下一个火红的屁股给张梦雪。 张梦雪说:“这样吧,下次我们再出去,一定带着你,好不好?” 火龙果闻听此言,才变得高兴起来,吱吱叫唤两声,还伸出猴爪跟张梦雪拉钩,逗得众人呵呵大笑。 我们背上行囊走出家门,武隆,大娄山,我们来啦! 第三百四十七章和平村 武隆县位于重庆市东南边缘,在武陵山与大娄山结合部,属于中国南方喀斯特高原丘陵地区。境内崇山峻岭,岗峦陡险,沟谷纵横。地形十分复杂。洼地、溶斗、暗河、溶洞非常普遍,就像无数的陷阱,遍布在群山之中。 况且我们这次要去的大娄山也不是一座,而是一条山脉,这条山脉实际上是从贵州起源而来的。 一条山脉有多长?我想没人说得出来,所以这次的征途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容易,要在群山峻岭中将金系巫师的墓冢找出来,绝非易事。 但是有一点,在陆地上找一座坟墓,总比在海里容易些。木有沟亡。 要想在浩瀚大海里寻找一座坟墓,那无异于是大海捞针,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海面下的光景。 但是在陆地上面。我们还有眼睛能够观看,只要懂得风水,就能找出墓穴的大概藏身之地,所以古代还有一种技艺叫做“寻龙点脉”。其实这就是一种风水秘术,能够帮助找到墓穴所在。 对于风水术,《奇门册》里还是有深入研究的,我个人也比较喜欢风水,所以对《奇门册》里面的风水术也掌握了不少,学得七七八八的。 在出发之前,我们就在网络上调出了关于大娄山的高清卫星地图。 所谓寻龙,就是要寻找龙脉的走向。 因为古人对于墓穴的选址非常有讲究,像巫师这种级别的人,肯定会把自己的墓穴安置在龙脉上面,所以我们只要在大娄山脉里面,寻找出那条龙脉,就能大大缩小调查范围。 最后,经过反复对比论证,我拿起红笔在电脑屏幕上画了一条红线。这里便是一条龙脉! 而这条龙脉的名字叫做--弹子山。 其实,我觉得这是一个相当土气的名字。 也许这里以前叫龙山也说不定。只是随着岁月的变迁,很多地名都跟着改变了。 第一天我们抵达武隆县,在县城里落脚。 翌日天亮,包了一个面包车开往弹子山。 司机很奇怪:“武隆有这么多可以游玩的地方,干嘛要去弹子山呀?又远又偏僻,几乎都没有开发出来呢!要不去什么白马山?仙女山?芙蓉洞?” 我们谢绝了司机的好意,我们说就喜欢原始风光,没有开发的地方最好,那样才亲近大自然嘛。 司机摇了摇头:“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大城市来的人,我们山里人拼了命的想往城市里钻,你们却拼了命的想要往大山里走!” 弹子山的路途确实很远,感觉一整天都在峡谷里面穿行,有些地方的路况很不好,面包车差点都被颠散架了。有时候开上几个钟头都看不见往来的车辆。完全是杳无人烟。 一路上,我们都在欣赏崇山峻岭间的原始风光,茂密的丛林,湍急的溪流,高耸入云的山壁,真有种“千山鸟飞绝”的感觉。偶尔我们还能看见高山上矗立着几座孤零零的房子,惊叹什么人能够在如此恶劣的自然条件下生存。 距离弹子山还有十多里路程的时候,面包车开不进去了,因为路况很糟糕,地面很泥泞,前面还有落石拦住了去路,只能徒步爬进去。 司机叮嘱我们小心头顶上方的落石,然后接过我们递过去的五百块包车费,乐呵呵的开着面包车离开了。我们跟面包车司机也提前约定好,三日之后在这里等我们。 走过十多里山路以后,夜色已经昏沉,山间小路上万籁俱寂,有种披星戴月的感觉。 “哎,前面有光亮!”溢泽说。 只见前面是一个静谧的山谷,山谷间零星亮着一些光,就像天上的星星坠落在了山谷中,虽然有些暗淡,但却给死气沉沉的山谷增添了一丝生机。 我们心中一喜,看样子山谷里有一座小山村,我们今晚不用睡在野外了,最好能在村民家里去借宿一夜。山里人大多都很热情好客,因为这里一年到头都很少看见陌生人,走的时候再拿点老人头给村民,他们就更加开心了。 约莫半个时辰以后,我们走进了这座小山村。 村口有一颗苍劲的古树,足有数十米高,展开的枝叶就像一个巨大的伞盖,就像一个高大的巨人,几百上千年都伫立在这里,守护着这座与世隔绝的小山村。 “你们看这里!”溢泽举起强力手电,一束白光照在粗壮的树干上。 树干上雕刻着三个苍劲有力的红色大字:和平村! 说实话,这个名字确实有些普通了,但是写得还很不错,有书法家的风范。 村庄不大,而且地势也不平坦,漫山遍野都坐落着房屋。 有时候走着走着,突然往脚下一看,居然踩着别人家房顶了,这种感觉怪奇妙的。 现在时间还不算晚,好多人家都亮着灯,但是灯光却非常暗淡。 不,那些都不是灯光,而是……烛光! 这座偏远贫瘠的小山村居然还没有通电,到了晚上都用蜡烛或者煤油灯照明。 走了没有多远,夜风中突然拂送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叮当当! 那铃铛声像是有规律似的,叮当当,叮当当的响个不停,在这寂静的夜晚听上去非常的诡异,弄的人心里有些发毛。 “这铃声好像有些不对劲啊!”颜苏皱起眉头。 我点点头,我也听出来了,这铃声听上去像是在超度亡魂。 以前在乡下的时候,村子里但凡有人死去,就会请一些道士来超度亡魂,村子里整夜整夜都回荡着这种声音,小的时候我听见这种铃声就害怕,一个劲地往被窝里钻,把两只耳朵堵得死死的。 “铜铃声貌似是从前面那户人家传出来的!”四喜指着数十米开外的一座村屋说。 那座村屋坐落在漆黑的夜色中,从规模来看,算是村子里修建的最好的房屋,青砖灰瓦,前面还围着一个大院子。院子里亮着烛火,到处都亮着白色的蜡烛,夜风一吹,那些烛火就飘啊荡的,就像鬼魅一样晃来晃去。院子大门口挂着白色的灯笼,地上洒落着一地的冥币,种种迹象都说明,这户人家里有人过世了。 “我们运气真不好,一进村就碰见办丧事!”张梦雪嘟囔着说。 我们正准备离开,这个时候,正好有两个村民从院子里走出来,两人一边走一边低着头窃窃私语。 只听一人说道:“真是可惜了,马村长为人宅厚,中年才得一女,视若掌上明珠,没想到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那孩子才七八岁大呀,老天爷可真够狠的呀!” 另一人说道:“可不是嘛,你说生病什么的死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关键还死的那么蹊跷!你没听那道士说吗,那小女孩是被山中的鬼害死的!” 先前那人道:“呸!别跟我提那个道士,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请来的道士,我觉着就是一江湖神棍,张口闭口都让给钱,一张保平安的符卖马村长一万二,那狗日的心可真够黑的呀!” 两个村民低头交谈着,很快就去得远了。 一张黄符卖一万二?! 这他妈是抢人啊! 在当时那个年代,城里的工薪阶层要拿一万二出来都有些捉襟见肘,更别说在这偏僻的小山村里,一万二估计是很多人的全部家当了。 青羊宫的道士那么多,出来做法事会收一些消灾费,但是绝对不会狮子大张口,此时在马村长家里的道士,十有八九是个江湖骗子。 还有,最让我好奇的是,那两个村民都说马村长的女儿死得蹊跷,她到底是怎么个死法? 反正都走到这里来了,也算是一种缘分,不如就进去看看吧。 想到这里,我迈开步子就往院子里走去。 第三百四十八章诈尸! “哎,小七!”众人在后面叫住了我。 我知道大家的意思,我们有要事在身,尽可能不要横生枝节,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我并不觉得这是在招惹麻烦。刚才听那两个村民的描述,院子里的道士肯定不是个好货,如果他是王若明那样的邪道怎么办?不仅是马村长家里会遭殃,就是整个和平村也会遭殃! 助人为乐也是一种美德,就当是一种修行吧! 我没有多说什么,径直走进院子。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跟了进来,院子里站着很多村民,都是前来奔丧的,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黑乎乎的脑袋。 院子里摆放着很多白色蜡烛,围着院墙放了一圈,然后地上也摆了很多。几百根蜡烛同时燃烧,把整个院落照耀得亮堂堂的,如同白昼。 人群中传来阵阵痛哭声,我挤到人群里面。就看见院子中央放着一块门板,一个大约七八岁模样的小女孩平躺在门板上面,看上去像是死了没有多久,仿佛只是在闭着眼睛沉睡。 围着门板一圈摆放着七七四十九根蜡烛,那些蜡烛沿着小女孩拼成了一个人形图案,看上去有些莫名的诡异。 小女孩的亲人跪在门板前面,哭得肝肠寸断。 尤其是一个中年妇女,更是哭得趴在地上,整个人就像瘫软了一样,爬都爬不起来。 这个中年妇女应该是小女孩的母亲。 旁边还站着一个中年男人,长得很结实,脸庞黑乎乎的,典型的山里汉子。 这个男人应该就是村民们口中所说的“马村长”,由于常年劳作,马村长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年纪上来讲应该四十多岁。确实是中年得女,这本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但没想到女儿长到七八岁就这样撒手人寰。这对于马村长这对中年夫妇来说,真是天大的打击。 马村长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支旱烟杆,一口接一口的抽着旱烟,神色凝重。 那个小女孩安静地躺在门板上,穿着一条碎花裙,看上去就像一个被人遗弃的洋娃娃。 一个道士站在马村长对面,那个道士也差不多三四十岁,穿着一件黄色的道袍,脚上却踩着一双沾土的凉鞋,看上去不伦不类的。正统的道士都穿青云鞋,哪有穿凉鞋跑出来做法的。再看身上的那件道袍,也不知道多久没换洗过了,两只袖口油光发亮。看上去就很邋遢。 再看那个道士的尊容,尖嘴猴腮,眯眯眼,嘴角还留着微微上翘的八字胡。 从面相上来讲,这种长相属于奸险之辈。 此时此刻,这个道士手里正拿着一张黄裱纸,那张黄裱纸大概有半米长,上面龙飞凤舞画着朱砂符咒。不过我一眼就看出那符咒画得不太对,看上去很复杂,实际上很凌乱,像这样的符咒根本就是一张废纸,没有任何的法力可言。所以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修道的,符咒也不是任何人都能临摹出来的。 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家伙就是一个骗取钱财的假道士。 山里人质朴,同样也愚昧,没有接触过太多外面的世界,什么人都相信。木有史划。 这个臭不要脸的假道士高高举起那张黄符,不断地鼓惑马村长,说的唾沫星子乱飞:“马村长,怎么着?给句痛快话吧,到底买不买?我告诉你,你的女儿是被那山中野鬼害死了。这张是镇宅符,法力巨大,挂在门上能永保平安,那些想害你们的山鬼就进不来了!你的女儿已经死了,你总不能让家里人再出意外吧?” 假道士的话语极具鼓惑性,听上去好像头头是道,但那也只是蒙外行的,我一听什么“镇宅符”就差点笑出声来,道符里面哪有镇宅符这个名称。 “我的女儿都已经死了,镇宅符拿来还有什么用?”村长媳妇抬起头来,抹着眼泪说。 “此言差矣!”假道士轻轻捋了一下八字胡,继续说道:“女儿虽然走了,但是家里还有那么多人,要是山鬼再来取其他人的性命怎么办?我告诉你,山鬼不仅仅是盯上了你的女儿,而是盯上了你们全家人。如果不把山鬼挡在门外,你们全家人……都会出意外!” 说到这里,一阵阴风吹过,地上的蜡烛摇晃了好几下。 人们杂乱的影子投射在院墙上面,就像晃动的魑魅魍魉。 假道士这话明显带着恐吓和威胁的意味了,不过这话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围观的村民哗啦啦向后退开,他们都害怕招惹到了山鬼。 现在道士都说了,那山鬼是来找马家麻烦的,谁也不想惹火烧身。 “你这道士,是在咒我们吗?”村长媳妇怒骂道。 假道士冷哼一声,扬起鼻孔:“爱信不信!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可别再来找我!” 道士把那张黄裱纸往袖口里一塞,转身欲走。 “慢着!”马村长吐出一口旱烟,叫住了假道士。 假道士的嘴角掠过一抹得意的笑容,那个笑容一闪即逝,但却被我捕捉到了。 “道长!”马村长给假道士做了个揖,抱拳说道:“我们和平村本就比较贫穷,一万二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就算想买这张镇宅符,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啊!你能不能便宜一些卖给我?” 假道士叹了口气,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还一本正经地说:“马村长呀马村长,不是我想讹你,这张镇宅符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镇山之宝,全天下就只有这一张,你说它稀罕不稀罕?” 围观的村民都发出哇的一声惊呼,羡慕的目光齐刷刷投向那张黄裱纸。 颜苏叹了口气:“这种闭着眼的瞎话,还有人相信呢!” “道长,我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马村长连连摇头,显得很为难。 对于这个朴实的山村汉子来说,女儿死了,家人就是他的全部依靠,他不能再让家里人受到山鬼的伤害,所以他无论如何都想买下这张镇宅符,以保家人平安。 “这样吧!师父曾经教导我,行走江湖要行侠仗义,心存善念,能帮就帮。马村长,你在和平村的口碑不错,心眼也好,看在你为人实诚的份上,这张镇宅符半价优惠你,六千块!只要六千块!你看怎么样?”假道士伸出手指比划着,脸上的表情无比诚恳。 “老马……六千块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呀……”村长媳妇泪眼汪汪地看着马村长。 马村长猛地一咬牙:“成!这笔钱我就算借,今儿个也要借来!家里人的性命难道还值不起六千块吗?” “说得好!人命是无价的嘛!来来来,我这就给你贴在大门口啊!从今往后啊,就再也没有山鬼敢迈进你家大院一步!”假道士见马村长上钩,顿时眉开眼笑,拿着黄裱纸就朝大门口走去。 我咬咬牙,脸上闪过一丝愠色,这假道士真够可恶的,马村长家死了女儿,原本是一件非常悲痛的事情。他却借用别人悲痛的心里来诈骗钱财,真是个人渣!这种没有良心道德的事情,也亏他做得出来! 我正准备站出来揭露假道士的真面目,从而教训教训他,就在这个时候,人群里爆发出惊恐的尖叫声,不少村民没命似地往院子外面跑去,一边跑一边喊:“诈尸啦!诈尸啦!” 诈尸了?! 我微微一惊,扭头看向地上的那块门板。 只见那个穿着碎花裙的小女孩,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第三百四十九章假道士 夜风中,一个死去的小女孩突然起尸,这幅画面还是相当悚然的,连我都不由自主捏了一把冷汗。 聚集在院子里的村民争先恐后地往外跑,场面突然变得混乱不堪。桌子板凳倒在地上,还夹杂着碗筷碎裂的声音。 不仅仅是那些村民,就连小女孩自家的亲人都被吓懵了,一个个瘫软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女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呀?”村长媳妇哭喊着想要扑过去拥抱自己的女儿,但是却被亲友们死死拽住。 诈尸这事儿很邪乎的,就算是自己的亲人,他们也不敢随便触碰,万一被咬一口或者触碰到霉头,那可就遭殃了。 马村长也有些沉不住气了,本来女儿就死得蹊跷,现在又诈尸了。急得他一个劲地冲着假道士大喊:“毛道长!快来呀!我女儿这是怎么了?你快来处理处理!” 那毛道长本来就是个假道士,一看见小女孩诈尸了,他自己都吓得不轻,本想混在人群中溜出去,却被马村长叫住了。担心别人揭穿他的虚伪面具,只能硬着头皮走回来,强装镇定:“来啦!来啦!小事儿!小事儿!不就是诈尸吗,分分钟帮你搞定啊!莫急!” “我女儿为什么会诈尸?”马村长问。 毛道士又开始胡编乱造了:“我刚刚不跟你说过吗,你女儿是被山鬼害死的。所以我让你买镇宅符呢,你看吧,这又被山鬼溜进来吧!” 马村长吃了一惊:“你的意思是,山鬼在我女儿体内?” “对啊!”毛道士说:“就是因为山鬼附体,所以才会出现诈尸嘛!” 一听说有山鬼附体在小女孩体内,那些亲人们躲得更远了。一个个避之不及,生怕自己成为山鬼的下一个目标。 “那你快把山鬼从我女儿体内赶走,他害死我女儿,现在还让我的女儿不得安宁,你快把他解决了!”马村长瞪红眼睛,急切地叫了起来。 “咕噜!”毛道士咽了口唾沫,对于解决诈尸这个问题,他显得有些为难,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把这场戏演下去。 “快去端碗清水来!”毛道士说。 马村长应了一声,转身从里屋端出一碗清水。 毛道士从怀里摸出一张黄纸,乱七八糟念了一通咒语,然后将黄纸放在蜡烛成点燃,烧成灰烬后融化在水里。端着那碗水装模作样地绕着小女孩走了一圈,一边走一边伸手在碗里沾点水出来。四面八方弹一下,一副煞有介事的高人模样。 做完这一切以后,毛道士又从兜里摸出一张画着符咒的黄纸,蹲在小女孩面前,右手拿着黄纸,慢慢地朝着小女孩的额头贴过去。 毛道士其实也很害怕,他拿黄纸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嘴里居然念的不是咒语,而是小声的念起了“阿弥陀佛!”,一个道士居然念起了佛号,这尼玛也太奇葩了吧! 毛道士将黄纸贴在小女孩的额头上,大喊一声:“躺下!” 但是小女孩纹丝不动,依然直挺挺地坐着。 毛道士有些急了,连喊三声躺下,小女孩依然无动于衷。 马村长也急了:“毛道长,这是怎么回事?” 毛道士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搪塞道:“那山鬼在你女儿体内不肯离开呢!” “那就赶走他,或者直接灭了他啊!你不是说你是茅山传人吗,难道连一个山鬼都搞不定?”马村长跺着脚说。 “呵呵!开什么玩笑,区区山鬼怎么能跟我作怪呢?我马上就让他离开!”毛道士一边说着,一边想要伸手推倒小女孩,除了硬行将小女孩推倒以外,他也没有别的招了。 就在毛道士邋遢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小女孩身体的时候,一股阴风吹过,小女孩的嘴里呼地喷出一口阴气,贴在额头上的那张黄符一下子飘了起来。与此同时,小女孩的嘴角咧开一个古怪的笑容,也不见她张开嘴巴,竟然从喉咙深处发出诡异的两声冷笑:“咯咯!” 那冷笑声尖锐刺耳,都不像是人类发出来的,听上去令人毛骨悚然。 “妈妈呀!”毛道士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连滚带爬逃开三米多远,身体兀自哆嗦个不停。 我们心中也是一惊,怎么回事?难道小女孩真的被恶鬼附体了? 马村长也有些吓住了,呆立了几秒钟,他扭头冲毛道士喊道:“毛道长,你在跑什么?” 毛道士吓得魂不附体,连连摆手道:“算了算了,你这生意我不接了,杀死你女儿的山鬼道行太厉害了,我摆平不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毛道士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神色慌张地就想逃离马家。 马村长在后面急得大叫:“哎,毛道长,法事还没做完呢!你怎么能这样?喂!你给我回来!” “颜苏,拦住他!”我低声说。 颜苏微微一颔首,屈指一弹,一根扁鹊针划过一缕清风刺中了毛道士的右腿弯,毛道士踉跄了一下,哎哟一声向前扑倒,摔了个狗啃泥,下巴都磕破了。 毛道士捂着下巴哎哟哎哟叫唤起来,有鲜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看样子这一下摔得不轻。木状何圾。 我从院墙下面走了出来:“毛道长,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你既然收了人家马村长那么多钱,连法事都不做完就想开溜,是不是有点不太厚道呀?” “你是谁?关你屁事!”毛道士狠狠地啐了口痰,狭长的眼睛里面射出怨毒的光。 “我只是路过此处,正好看见你在此做法!你不是号称自己是茅山传人吗?区区山鬼你都对付不了?莫非你是个假道士?专门来这里骗取钱财的?”我带着挑衅地眼神看着毛道士,用反问的口吻直截了当地揭穿毛道士的真面目。 “是呀!你是不是个假道士?你不是说你会驱鬼捉妖吗?你倒是给我把山鬼捉出来看看!”马村长踏前一步,指着毛道士厉声喝问。 村长这一骂,院门外面的村民们也跟着骂了起来: “看见诈尸比我们还害怕呢?他能是个道士?” “就是!遇到事情吓得屁滚尿流,我看八成就是个骗子!” “打死那个骗子!” “对!打他!打他!” 村民们义愤填膺,群情激奋。 看见愤怒的村民,毛道士有些急了:“大家听我说,那只山鬼实在是太厉害了,我没想到他会那么厉害,所以身上也没带什么法器,等我回去之后拿几件法宝再来对付他!” 我冷哼一声,直接伸手到衣兜里,摸出一张定尸符,疾步来到小女孩面前,扯掉她额头上的假符咒,抬手将定尸符贴了上去,啪! 定尸符上面的符咒泛起一团奇异的光亮,小女孩浑身像通电一样,狠狠抽搐了一下,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平躺在门板上面。 四周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看着我,就连那个毛道士都看得惊呆了。 紧接着,四面八方传来热烈的欢呼声: “神了!嘿,还真是神了!” “那个少年是何方高人?好像不是本地人呀!” “看见了吗?那才是真正的法术!” “今儿个真是遇见神仙了!” 我没有理会村民们的赞扬声,依然蹲在小女孩的尸身旁边没有动弹,我的目光牢牢锁定小女孩的脸庞,就像两把刀子在小女孩的脸上来回移动。 在小女孩刚刚躺下的时候,我发现小女孩的眼神并不是人类的眼神,而且在她的脸庞下面,仿佛还隐藏着一张奇怪的脸。 也许一般人看不出来,但瞒不过我耿小七的眼睛,小女孩的身体里面有东西,我必须把这个东西揪出来! 第三百五十章黄大仙 “这位小兄弟……”马村长正要走过来感谢我。 我突然竖起手掌,沉声说道:“别过来!” 马村长吓了一跳,立即顿住脚步。 我盯着小女孩的眼睛,厉声说道:“出不出来?” 所有人都被我的举动吓着了,在这阴风沉沉的夜晚。我对着一具女尸说话,这幅场景确实是有些诡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个疯子。 四周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伸手指着女孩的眉心,厉声喝斥道:“我数三下,如果你再不出来,别怪我不客气了!一!” “他在跟谁说话呢?” “不知道呀,是不是在跟马晓梅体内的山鬼对话呀?” “好恐怖啊,第一次看见跟死人说话的人!” 村民们议论纷纷,都对我的行为感到不解。 “二!”我紧盯着女孩的眼睛,她的瞳孔里仿佛有另外一种眼神在涌动。 我敢肯定地说。那绝对不是人类的眼神。 “三!”三声话音落下,女孩体内的东西依然不肯出来。 我跟女孩距离的很近,烛光摇曳中,我看见一张毛茸茸的脸,在女孩的人脸下面浮动闪现,而后两张脸又重叠在一起。 这个时候,女孩的嘴角突然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她没有张嘴,却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咯咯!” 我蓦地一惊。那个女孩突然伸手,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呃……”女孩的瞳孔里闪烁着慑人的凶光,她的喉头上下颤动着,仿佛在低沉的咆哮。 哗! “天呐!变僵尸啦!” “这是尸变了吗?太可怕啦!” “鬼要杀人啦!” 人群像是炸开了锅,咕噜咕噜的沸腾起来,就连马村长都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对着马晓梅的尸体叫道:“晓梅!你松手!晓梅!你……你松手啊……” 马晓梅的力气非常大,她的两只手就像两只铁钳子,仿佛要生生掐断我的脖子,我一下子就不能呼吸了,我能听见颈骨传来的咔咔声响。 马晓梅也就是个七八岁的女孩子,细胳膊细腿的,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所以我很肯定,这都是马晓梅体内的鬼东西在作祟。 如果是马晓梅发生尸变,我会毫不犹豫地拔出定尸笔将她就地正法。但是现在我不能伤害马晓梅的肉身,因为这一切都是她体内的东西在作怪,我只能想办法把她体内的鬼东西赶出来。 我再次摸出一张黄符,这次摸出的是“天师符”。木状休号。 因为马晓梅并不是单纯的尸变,所以用定尸符对她没有多大的效果。 我闪电般伸出双手。左手卡着马晓梅的脖子,用力一掐。马晓梅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巴。 在她张开嘴巴的一刹那,我迅疾出手,天师符化作一道血光,一下子没入了马晓梅的嘴里,顺着她的咽喉,咕噜一声滑入肚子里。 马晓梅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她怪叫一声,情不自禁地松开双手,然后用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在地上翻来滚去,状若癫狂。 我缓过一口气来,头也不回地对马村长说:“快!快去杀一只大红公鸡!”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听见我的呼喊声,马村长这才如梦方醒,赶紧撒丫子跑到鸡棚里,挑了一只鸡冠子鲜红夺目的大公鸡。 “放血!”我沉声说道。 马村长啊了一声,提起一把尖刀,咬咬牙,朝着鸡脖子上扎了下去。 “咕咕咕!”大红公鸡扑腾了几下,滚烫的鸡血一下子喷射出来。 我起身指着地上的马晓梅说道:“把鸡血喷在你女儿身上!” “喷……喷我的女儿?!”马村长提着大红公鸡,一时间有些下不去手。 乡下人很看重入土为安,死了的人一定要干干净净的走,如果邋里邋遢的去了阴间,只会被阎王发配去做苦力,所以马村长迟迟不肯下手。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厉声说道:“你的女儿还没死,只是被脏东西附了体,你若是想要救回你的女儿,就动手吧!” “什么?!我女儿没有死?!”马村长一下子就愣住了,两只眼睛鼓得老大,满脸的不可思议。 围观的群众再次沸腾了,在他们的眼中,马晓梅早已死的透了,但我却说没有死,这……这未免也太古怪了吧! 就在马村长还在愣神的时候,他的媳妇突然冲了上来,一把夺过那只大红公鸡。反正死吗当做活马医,为了救自己的女儿,村长媳妇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的好,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将滚烫的鸡血兜头盖脸地洒向自己的女儿。 鸡血嗖嗖嗖地往外喷,马晓梅满头满脸全是腥臭的鸡血,碎花裙上血迹斑斑,那张惨白的小脸配衬着斑驳的血迹,更显得狰狞可怖,状如厉鬼。 马晓梅好像很怕那新鲜的鸡血,在地上拼命翻滚挣扎,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 更为奇怪的是,马晓梅的身上竟然冒起缕缕青烟,就像被烤熟了似的。 我的心里很清楚,并不是马晓梅怕鸡血,而是马晓梅身体里面的鬼东西怕鸡血。 鸡血是纯阳之物,对付一切阴邪之物都有奇效,正常的人类是不会怕鸡血的,马晓梅此时的表现,更加说明她的体内有不干净的东西。 本来就打了一张天师符在马晓梅的体内,现在又给她浇上了公鸡血,里外合击之下,马晓梅体内的东西有些熬不住了,忽听嗷呜一声,那声音绝对不是马晓梅发出来的,然后就看见一团褐黄色的影子从马晓梅的体内跑了出来。 那东西跑得飞快,化作一缕清风,一下子就从我们的脚边唰地掠了过去。 “山鬼跑出来啦!”村民们大声惊呼,害怕地往后退,生怕被那团黄影给附了体。 马村长也没有反应过来,那团黄影呼啦一下从他的裤裆下面穿了过去,眼瞅着就要跑出院门。 说时迟那时快,两点寒星破空而至,颜苏出手了! 两根扁鹊针瞬间没入了那团黄影的身体,那团黄影儿翻滚着撞在门槛上面,只差一点点就跑出了院子。 那团黄影儿在地上挣扎了两下,很快就不动弹了。 呀! 村民们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惊呼连连。 我们快步走过去,举着蜡烛定睛一看,只见地上赫然蜷缩着一只黄皮子! 所谓的黄皮子就是黄鼠狼,黄鼠狼是一种通灵的动物,据说生活在大山里的黄皮子,吸收了天地灵气、日月精华之后就能修炼成精。黄皮子生性顽劣,如果有人不小心撞见成了精的黄皮子,就有可能会被黄皮子附体。 遇到脾性好点的黄皮子,也就是捉弄捉弄你,被附体的人可能会做出奇怪的举动,也可能会胡言乱语,行动举止都不正常。这种情况山里人又叫做“撞仙儿”,意思是撞着了黄大仙,黄大仙指的就是成了精的黄皮子,有妖法仙术,可以控制人的灵魂。 但是遇到脾性凶恶的黄大仙,那可就麻烦了,轻则让你神志不清飞,重则便会要了你的性命,甚至还可能收走你的灵魂。 马晓梅所撞上的,就属于后一种,是一只脾性凶恶的黄大仙。如果今日不是被我及时发现,可能马晓梅真的就会没命了,也不知道马晓梅从哪里招惹来这么一个东西。小孩子体虚,真火不旺,很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是黄皮子最喜欢的寄宿体。 这只黄大仙被扁鹊针封住,已经不能动弹了,只剩下一双狡诈的眼珠子,还在滴溜溜的转动。 第三百五十一章报应 “就是这东西想要害死我女儿?”马村长气不打一处来,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锄头,拨拉开人群,就要朝着那只黄大仙砸下去。 我赶紧伸手拦住他:“使不得!” 马村长急红了眼睛,怒吼道:“为什么使不得?它要害死我女儿。我就不能打死它吗?” 我摇了摇头:“黄皮子的报复心非常强,如果你在这里打死了它,我敢说,不出三天,绝对会有更多的黄皮子潜入你家找你报仇,到时候你家院子将永无宁日,弄不好谁再被黄皮子附体,那可就麻烦了!” 我这席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我也没有吓唬马村长的必要,我又不是那个假道士,想要骗取钱财。 “哎呀,小兄弟让你放下锄头。你没有听见吗?”村长媳妇上前一步,夺过马村长手里的锄头,咣当一声扔在地上,然后搓了搓手,一脸希冀地看着我:“这位小兄弟,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总不会放它回去吧?要是它再害人怎么办?”马村长插嘴道,眼睛里的怒火还没有熄灭,他的宝贝女儿差点就被这只黄皮子害死了,怒气难消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只黄皮子想要害人,已经犯了死罪。当然不可能放它回去。并且它已成凶,放回去必成祸害!只是要用特殊的方式来处理它,而不是莽撞的把它打死!”我一脸肃容。 村民们刚刚见识了我的本事,一个个都把我当成活神仙。我现在说的话就是铁令,他们深信不疑地照办。 “那要怎样处理它?”马村长指着地上的黄大仙问。 “这件事情就由你亲自动手吧!”我指着马村长说:“第一步,在黄皮子的眉心中央开个小孔,废了它的修为,泄走它的灵气;第二步,三日之后,将它剥皮,肉身放进大火里烧成灰,然后把这灰埋在门槛下面;第三步,将剥下来的皮暴晒七天七夜,然后研磨成粉,最后把这粉末撒到你们家屋顶上去!记住,这三个步骤千万不能乱。时间也不能乱,如此一来,方可保你马家再无黄大仙前来骚扰!” 马村长激动地握着我的手:“谢谢小兄弟!谢谢小兄弟!” 村长媳妇说:“什么小兄弟,人家是活神仙!” 围观的村民也大声叫喊起来:“活神仙!活神仙!” 我摆摆手:“我不是什么神仙,我也是个人,只是懂一些奇门异术罢了!” 马村长赞赏地冲我竖起大拇指:“现在像你这样谦虚谨慎的年轻人已经很少见了!” “爹!娘!你们在干嘛呢?”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众人欣喜地发现,马晓梅竟然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不解地看着热闹的人群。 “嘿!晓梅活过来啦!” “真是活过来啦,太神了吧!” “什么活过来了,你们别乱说,人家晓梅本来就没有死!” 看见苏醒的马晓梅,村长媳妇喜极而泣,一把抱住马晓梅,宝贝幺儿的喊个不停,从丧子之痛再到失而复得,马家人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 马家的亲人们目睹这一幕,都忍不住纷纷落下泪来。 之前是悲伤的泪水,而此时此刻,却是喜悦的眼泪。 马村长激动地嘴唇都在哆嗦,这个山里汉子没有丰富的词汇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他用最朴实的行动方式,一个箭步走上去,将妻女搂在怀中,也忍不住放声大哭,压抑的悲哀在此时统统被释放出来。 看见马家一家团聚的场景我感到非常的喜悦和骄傲,赠人玫瑰手留余香,我帮助了别人,感动了自己,同时也升华了自己的品性。 如果刚刚不是我的坚持,不是我的“惹是生非”,马晓梅也就失去了年幼的生命。 很多时候,你都不知道善良的能量有多么强大! 你的一丝善念,也许就会挽救一条生命,请诸位牢记于心! “晓梅,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马村长关切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上下捏了捏,没有缺胳膊少腿儿。 马晓梅摇摇头:“爹,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来了那么多人?” “没事儿!没事儿!”马村长摆摆手:“今儿爹爹高兴,今儿爹爹过生日嘛,所以叫来了很多好朋友,大家都来给爹爹庆祝生日呢!” 马晓梅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今天是爹爹的生日吗?爹爹生日快乐!”木他土扛。 “哎,乖!真乖!”马村长在马晓梅的小脸上亲了又亲。 马村长让人把那只黄皮子关起来,稍后处置,然后热情地邀请我们去里屋落座:“小兄弟,各位朋友,如若不嫌弃寒室简陋,请里屋就坐!” 这个时候,就听见喝骂声:“你个混蛋!还想往哪里跑!给我过去!走!” 人群让开一个缺口,几个村民押着那个毛道士走进院子。 马村长在媳妇耳边嘀咕了几句,媳妇拉着马晓梅就往里屋走:“小梅,来,跟娘进屋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待会儿再出来跟爹爹庆生好不好?” 村长媳妇拉着马晓梅进了里屋,马村长脸上闪过一抹凶光,挥了挥手,厉声说道:“把那个冒牌货给我押过来!” “走!过去!滚过去!”两个壮汉押着毛道士,将他摁在地上,双膝跪在马村长面前。 刚刚还高高在上的毛道长,此时的模样狼狈不堪,满身都是尘土,脸上还有几道血口子,眼眶呈现出乌青,半边脸颊高高肿起,头发乱糟糟的,一看就已经挨了揍。他垂头丧气地跪在那里,一个劲地发抖,脸上仿佛写着两个字:骗子! 其中一个村民说:“马村长,这死骗子刚刚趁乱想要开溜,结果被我们哥几个给抓了回来!你说吧,该怎么处置他?” “哎哎哎,你们不能动我,我是有人权的!”毛道士捂着脸说。 “人权?!”马村长气不打一处来,想要捡起地上的锄头却被人拦住了:“村长,别激动,闹出人命可不好了!” 马村长咬咬牙,直接摘下自己的鞋子,劈头盖脸地往毛道士的脸上招呼:“你这假冒伪劣的臭道士,屁本事没有,居然跑到这里来骗钱?你不是要一万二吗?我就给你一万二!” 马村长一边说一边打,那拖鞋抽在毛道士的身上,抽得啪啪响。 毛道士抱头求饶:“我不要钱了!我不要钱了!” 马村长目中喷火:“你这混蛋,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我的女儿!我女儿明明没有死,你却说死了!我女儿被黄大仙附了体,你却说我女儿被山鬼害死了!去你妈的,我看你才是真正的鬼!给我打!” 马村长大手一挥,十多个村名呼啦啦围拢上来,对着那毛道士就是一通海扁,打得毛道士嗷嗷大叫,一边叫一边骂:“你们这些刁民……没文化……哎呀……君子动口不动手……我要去法院告你们……” “去你妈的,死骗子!” “毛本事都没有,还敢出来骗钱?” “居然还冒充茅山道士,打他!” 片刻之后,村民们气呼呼的散了开,毛道士蜷缩在地上,已经被打成了变形金刚。 这老小子被打得鼻青脸肿,原本尖嘴猴腮的脸现在却变成了猪头,两只眼眶黑得跟熊猫似的,身上的道袍都被剥下来撕得稀烂,嘴角淌着血,趴在那里呜呜呜的哭个不停。 马村长挥了挥手:“把他扔出和平村,别污染了我们村子!” 几个村民应了一声,走上前来,直接扛着毛道士就走,这个死骗子终究得到了他应得的报应。 第三百五十二章黄皮迷窟 “诸位朋友,里边请!”处理完毛道士以后,马村长邀请我们进屋。 我们跟随马村长进入内堂,内堂里没有什么摆设,大门上贴着门神画像。里面是一张大方桌,凳子都是以前那种两条腿的长条凳。 除了这张桌子以外,靠墙角还有一个木头柜子,屋子里几乎就找不出其他东西了。 电视里经常都在说,国家经济发展了,富强了,人民的生活越来越好了。 但实际情况呢? 也许城里人的生活是提升了,但是对于深山老区里的百姓来说呢,他们几乎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甚至很多人还在温饱线上挣扎,吃了上顿没有下顿,他们富强了吗?就拿和平村来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这座偏远的小山村竟然还没有通电,这真的让人有些匪夷所思,有关部门都干什么去了,他们大鱼大肉,百姓却只有咸菜馒头。 这还是村长的家,简直不敢想象普通村民的家里是什么样子的,可能很多人都是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吧。 张梦雪在我的耳畔低声说道:“我从来没有想到,在这个国度里面,居然还有这样贫穷的一群人。生活的艰辛远远超乎了我们的想象!” 我点点头,颇有感慨地说:“人呀,一生下来就是经受磨难的!当你觉得自己无法承受生活之重的时候,不妨想一想,在你的身后。还有更多更多比你还要凄苦的人,他们就像野草,虽然卑微,却依然顽强地生长着!” “我们这里太偏僻了,很贫穷,还望各位朋友不要见外!”马村长搓着粗糙的双手,不好意思地邀请我们落座。 马家的亲友们七手八脚地忙着给我们沏茶。还有人下去烧火做饭,刚刚杀了一只大红公鸡,晚餐就吃柴火烧鸡。 “在下马骥,是和平村的村长!”马村长起身向我们抱拳行礼:“不知诸位朋友尊姓大名?” “在下耿小七!这是我的朋友,颜苏、张梦雪……”我把我们的人给马村长介绍了一遍,马村长连连抱拳行礼。 “今日幸亏耿兄弟仗义相救,要不然我女儿的小命肯定是没了!”马村长端起茶杯:“来!我以茶代酒,敬耿兄弟一杯!” “马村长,不用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我说。 马村长点点头:“耿兄弟年纪轻轻却有如此胸怀,马某着实佩服!对了,不知耿兄弟来咱们和平村做什么?” “哦,是这样的!”我放下茶杯:“我们是来弹子山旅游的,路过和平村,原本想借宿一夜,正好就看见你家出了事了。于是就过来了!” “来弹子山旅游?”马村长怔了怔:“来武隆旅游的人确实挺多的,不过大多都去仙女山、白马山,来弹子山旅游的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因为弹子山路途遥远,而且穷乡僻壤,也没有开发旅游,几乎都没人知道这里!你们怎么不去仙女山那些旅游景点呢?” 我笑了笑:“我们都是一群喜爱户外运动的驴友,那些旅游景点都太商业化了,而且游客很多,去了走马观花也没什么意思,我们这群人呀,专门喜欢户外探险,就喜欢去人迹罕至,偏僻一点的地方,只有在这种地方,才能欣赏到最原始的美丽风光!” “原来是这样!”马村长点点头:“如若诸位不嫌弃的话,今晚就在我家落脚吧,后面还有好几间厢房,虽然简陋了一点,但也干净,大家将就一下,这里也没什么好地方招待大家!” “马村长不用客气!我们这些人都习惯了风餐露宿,又不是公主小姐,没那么多讲究!”我说。 马村长点点头:“耿兄弟,会喝酒吗?” 我咧嘴一笑:“会!” “那好!”马村长拍着我的肩膀,高兴地说:“今儿个我必须要和你好好喝两杯,我很欣赏耿兄弟的为人,仗义豪爽,一点也不做作!” 闲聊了一会儿,酒菜很快端了上来,主食就是那只大红公鸡,香喷喷的,里面烧了一些土豆、黄瓜等小菜,还做了几样小菜,谈不上特别丰富,但我相信这已经是山里人家最好的东西了,也许他们逢年过节也不见得会这样吃上一顿。 四周点着蜡烛,烛光把屋子照得明晃晃的,有种吃烛光晚餐的感觉。 山村的夜晚很安静,偶尔还能听见狼嚎声,在辽阔的山谷间回荡。 凉爽的山风吹进来,喝着小酒,还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马晓梅换了一条干净的裙子走出来,天真地举起酒杯:“祝爹爹生日快乐!” 我放下酒杯,看了一眼马晓梅,已经恢复了气色,脸蛋都变得红润起来。 “小妹妹,哥哥问你呀,你今天跑哪里去玩了?”我问。 马晓梅怯生生地看了马村长一眼,小声说:“去了后山的溶洞!” “后山溶洞?!”马村长浓眉一拧,面露怒色:“晓梅,爹爹不是跟你说过,不能去后山溶洞吗?” 马晓梅撇撇嘴:“我在山上玩的时候看见了一只野兔,我就去抓野兔,也不知道怎么跑着跑着就跑到溶洞里面去了!” “嘿!”马村长重重地叹了口气,小声嘀咕道:“难怪会撞上黄大仙!” 我见马村长说起后山溶洞的时候情绪很激动,于是好奇地问他:“马村长,后山溶洞有什么古怪吗?为何你如此紧张?” 马村长吱溜喝了半杯白酒,剥着花生米对我说:“耿兄弟,你有所不知,咱们这里的地形环境很复杂,是典型的喀斯特地形,山里遍布天坑溶洞。就拿咱们这里的后山来说,从外面看去,完好无缺的一座山,其实山腹里面是空的,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溶洞,四通八达,就像迷宫一样,这里的所有山都是这样。所以别说是人,就是畜生走进溶洞里面,都很难活着走出来。每年都有人在溶洞里面失踪,连尸骨都找不回来!” “走不出来?”我们微微一惊。 “对!”马村长点点头:“所以这也是弹子山一直没有被列入旅游开发的重要因素,地形太复杂,旅客的生命安全得不到保障,所以一直都不敢开发这里,也很少有人来这里探险旅游。你们如果真的要去弹子山旅游,劝告你们一句,千万不要去溶洞里面,否则很有可能会被困死在里面!” 马村长这话绝不是危言耸听,来之前我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详细研究过喀斯特地形,知道这次的危险程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高。但是为了寻找巫师法杖,为了获得女娲之魂,再危险的地方我们都会勇敢去闯,绝不退缩。 我想起了马村长刚才的嘀咕,于是问他:“山上的洞窟里面是不是有很多的黄皮子?” 马村长点点头,嗯了一声道:“确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别的地方都没有我们这里的黄皮子多,弹子山仿佛都成了黄皮子的根据地。听老一辈的人,有很多黄皮子在弹子山上修炼,那些失踪的人就是被修炼成精的黄皮子迷惑了!有些人也许能够走出来的,但是被黄皮子一引诱,就跟着走进洞窟深处,再也出不来了。由于山上洞窟众多,跟迷宫似的,而且黄皮子也很多,所以这后面的山头又叫做‘黄皮迷窟’!” 我们的心头微微一惊:“黄皮迷窟?这名儿还真有些瘆人啊!”木扔央血。 难怪马村长不要马晓梅去后山溶洞玩耍,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我们这次的征程还有些麻烦呀! 第三百五十三章黄皮子传说(上) 两杯白酒下肚,马村长的语言也丰富起来:“我从小在这弹子山长大,关于黄皮子的传闻我也听了不少,也亲眼见过不少。今儿高兴,给你们讲一件玄乎事儿。那可是我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那是七十年代的时候,我才十多岁,正是光着脚丫子满山跑的年纪。那年春天,弹子山来了一支地质勘探队,要对弹子山做考察研究,看看弹子山有没有什么珍贵的矿产资源。 我记得很清楚,那支勘探队来了差不多二十人,当时我爹也是村长,那二十号人就借宿在我们家里,卧房里不够住,就在院子外面搭起了帐篷,每天都在做着各种研究。我们也看不明白,只是觉得好奇。 那天下午,我正在看一个勘探队员在那里画图纸,那小子的画工不错,我看得入神。就在这时候,一个勘探队员慌慌张张跑了回来,让院子里工作的人们快去后山溶洞看看,负责进洞的那支勘探小队失踪了! 院子里顿时炸开了锅,剩下的队员们火急火燎地往后山溶洞赶,我怀着好奇心,也跟着跑了去。 溶洞边上坐着一个年轻女队员,满脸沮丧。呜呜咽咽的抽泣过不停。 几经询问,众人才勉强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具有丰富勘探经验的队长带着五个队员进入了溶洞深处。前两天他们只深入了二三十米就返回了,今天他们决定更加深入一点。 为了安全起见。为了避免迷路,具有丰富经验的勘探队长在自己的腰间捆上一根登山绳。绳头就系在溶洞外面的树干上,留下两个队员在外面把风。这样一来,不管深入多远,到时候他们顺着绳子就能走出溶洞。 这种登山绳可以达到上百米,绰绰有余。众人都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于是就放心地跟在队长身后,慢慢摸进了溶洞。 按照预定计划,勘探队大概中午时分就会返回。但是负责把风的两个队员一直等到太阳都快落山,也没见勘探队出来。 两人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就开始主动回拉登山绳,拉着拉着就发现登山绳的另一头轻飘飘的,好像没有捆着东西。 两人越来越心惊。等到把登山绳完全拉出溶洞以后,两个人都傻掉了,他们发现坚韧的登山绳居然断了,而且从断口的痕迹来看,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咬断的。 两人这下慌了神,站在溶洞口大声呼喊,声音在溶洞里面遥遥扩散,但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两人情知不妙,于是赶紧跑到营地请求支援。 剩下的十多个队员全部跑到溶洞口,其时夕阳西沉,天色都已经开始擦黑了,此时去洞里寻人的危险程度太高了。 队员们不知道该怎么办。制定了几个进洞计划都被否决了,因为溶洞里面的地形太复杂,随便走岔一个洞口,也许都走不回来。更何况,从登山绳断裂的痕迹来看,进去的队员很可能是遭遇了什么不测,究竟是什么东西袭击了他们,谁也不知道。 天色越来越黑,山风呼呼地吹,时间越晚,营救的希望就越小。 队员们焦灼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洞口走来走去,就是不敢进洞。 后来,我爹带着村民们闻讯赶到溶洞口,漫山遍野的火把照亮了山谷。 在村民们的眼中,这些勘探队员都是知识分子,都是国家干部,如果在我们和平村的地盘上出了事情,那可不得了,谁都背不起这个黑锅。 我爹当时考虑到这个问题,所以决定进洞寻人。 一听我爹要进洞寻人,很多人都慌了,都劝我爹不要进去。 我爹急了,说了句那可是六条人命啊,我可不能让他们在和平村的地盘上出事,然后我爹提着一杆老猎枪,举着一支火把就走进了溶洞!” 一口气讲了这么多,马村长停了下来,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一口接一口的抿着。 我们正听到关键时刻,好奇心都被高高撩拨起来,于是缠着马村长快些讲下去。 马村长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悲哀的神色,他的眼眶也渐渐泛红。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又将杯中白酒一饮而尽,山里汉子喝酒就是豪爽,而且酒量很大,深不可测。 马村长红着眼睛,喷着酒气说:“其实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我爹他后来是唯一的幸存者,但是他……疯了!” 嘶! 屋子里响起倒吸凉气的声音,闻听此言,我们都很震惊,没想到老马家还有这样一段悲伤的往事,我们都不好意思开口说话了,气氛变得有些沉重。 终于,还是马村长自己打破了沉默,继续讲了下去:“我爹当时在村里还是有些威信的,他这一进去,立即就跟进去四个关系最铁的村民,他们举着火把,抄起家伙跟在我爹屁股后面。村民们都主动进洞里找人了,勘探队这边要是不派点人手好像又说不过去,于是他们派出了四男一女,总计五个人跟了进去。 我本来是要跟着我爹进去的,没想到我娘刚刚赶到,一把就抓住了我,揪着我的耳朵将我拖出了洞穴,并且臭骂了我一顿。当时我觉得挺丢面子的。后来想想,若不是我娘及时拉住了我,我可能早就死在洞里了! 我爹和四个村民,再加上五个勘探队员,总共十个人走进了迷洞。 约莫一刻钟过后,溶洞里面突然传来了枪声。 砰!砰!砰! 枪声在广袤的地下空间里面萦绕不绝,远远地激荡出去。 我一下子就听出来,这是那把老猎枪所发出的嘶吼声。 我小时候经常跟着老爹进山打猎,对老猎枪的怒吼声太熟悉了。 枪声过后,还夹杂着人们的惊呼声,但是没过多久,那些惊呼声就戛然而止,溶洞里一片死寂。 等候在洞口外面的人全部都吓懵了,静悄悄的,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山风呜呜吹拂的声音,谁也不知道溶洞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这种时候,更加没人有胆子往溶洞里跑,除非你不想活命了。 我们的心里都敲着鼓鼓,出事了!真的出事了!木来每巴。 火光把洞口映照得通亮,但是却照不进溶洞深处,洞口深入十数米就是一片浓浓的黑暗,那黑暗浓郁的化都化不开。 那么多人,硬是没有一个人说话,每个人的心里都在发毛。 我拨拉开人群跑到最前面,睁大眼睛看着洞窟里面,一颗心止不住地颤抖。 老爹还在里面,不知道老爹现在到底是生还是死。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我突然瞥见,一条人影踉跄着从黑暗中走出来,慢慢走进光亮中。 人群顿时欢呼起来,有人走出来,所以大家看见了希望。 我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心里按耐不住的激动,大喊大叫着扑向那条人影。 因为那条人影不是别人,正是我的老爹。 但是很快,所有人都欢呼不起来了,因为他们惊惧地发现,我爹背后没有任何人跟出来,进去了十个人,只有我爹一个人走了出来,另外九个人却不知所踪,难道他们死在了洞窟里吗? 我跑到我爹面前的时候,张开双臂却愣在当场。 只见老爹满脸的血迹斑斑,头发梢都在往下滴血沫子,满手都是血,老猎枪还紧紧握在手里,枪托上面也全是血迹。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撕烂了,裤子破了个大洞,有鲜血从裤洞里流出来,老爹一瘸一拐的走着,很明显脚上受了伤!” 第三百五十四章黄皮子传说(下) 说到这里的时候,马村长的眼泪无声滑落,看样子当年那件事情在他的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迹。 叮咚! 一滴眼泪落在酒杯里,我举杯和马村长碰了一下,马村长将那杯含着眼泪的白酒吞进肚子里。 “别光顾着喝酒。吃点东西吧!”我给马村长夹了一块鸡肉在碗里。 “谢谢!”马村长抹了一把眼泪:“对不起,我有些失态了!” “爹爹,你怎么哭啦?”马晓梅望着马村长。 马村长挤出一个笑容:“这么多人给爹爹庆生,爹爹很高兴,都激动哭了!” 马晓梅道:“爹爹不哭,我给爹爹唱一首生日歌吧!” 说完这话,马晓梅双手打了节拍:“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小孩子的世界总是纯真的,我们情不自禁地也跟着唱了起来,再加上周围烛光的衬托,仿佛今天真的是马村长的生日。 一曲唱完,众人鼓掌欢呼。 马晓梅说:“爹爹,闭上眼睛许个愿!” “好吧!”马村长点点头。一脸虔诚地说:“爹爹许个愿!唔,爹爹最大的愿望就是……争取在年底,和平村能够通上电,乡亲们能够看上电视,孩子们能够在明亮的电灯下面读书写字!” 马村长的话语简单而又质朴,却像炮弹一样落在我们的心里,因为这番话让我们感到无比的心酸。同时我也更加敬重马村长这个人,这才是真正的一村之长,永远把村民的事情放在心上,放在第一位。 “来!马村长!我敬你一杯,你真是一个好村长!”我端起酒杯。 马村长笑了笑:“这是我爹临终前的教诲,这么多年我一直都不敢忘记!” 既然说到马村长的老爹。话题自然又回到刚才那个没有讲完的故事上面。 其实我们都不好意思继续追问马村长后面的故事如何,是马村长自己接着讲出来的:“当时看见我爹出来,很多人就围了上来,尤其是那几个村民的亲人们。将我爹团团围住,追问其他人的下落。我爹当时只说了一句话,死了!全都死了!,然后松开手里的老猎枪,一跤跌倒在地上,就此晕了过去。 我爹晕了三天三夜,直到第三天夜晚才醒过来。 老爹醒过来之后便有些不太对劲,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就那样睁着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东西,眼神很空洞,他的样子令人感到害怕。 后山传来鞭炮声。老爹一激灵就从床上翻身而起,他的腿伤还没有康复,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爬上后山。 后山溶洞口,摆放着一排灵牌,聚集着很多村民,包括勘探队的队员们。他们都知道进去的人已经死了,没有人敢再进入洞窟,连亲人朋友的尸体都没法抬出来,大家只能在洞口摆上牌位,简单地祭拜一下。 朦胧的夜色中,点燃了火把,溶洞口聚集了很多人。哭喊声整夜整夜在山谷里回荡,不少人都哭得肝肠寸断,鞭炮声响个不停。洞口还放着一排排火盆,人们往火盆里烧着纸钱,祭拜死去的灵魂。山风吹过,燃烧的纸灰漫天飞舞。 有愤怒的村民把怒火发泄在了老爹身上,他们将老爹围了起来,推攘怒骂,他们责怪都是老爹当初自作主张,硬要进洞救人,结果人没救回来,反而折了更多人命。 面对村民的谩骂和推攘,老爹自始至终没有还手,后来还是家里人赶到后山,将老爹救了回来。 之后的很长一段日子,总有村民来我家附近闹事,他们用歹毒而难听的语言咒骂我爹。甚至村子里还有传言,说是我爹在洞里杀了其他人,要不然怎么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回来了? 面对流言蜚语,老爹仍然是一句话都不说,他每天就坐在院子里发愣,从早到晚,动都不会动一下,老爹他疯了,每天就像行尸走肉一样的生活着,一句话也不说,也不做任何的辩解,像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没过多久,老爹就不行了,村里的赤脚医生说老爹是郁郁寡欢,精神压抑走向的死亡。 临终的时候,老爹突然拉着我的手,开口说了他这辈子的最后一句话,他说,儿啊!记住!日后千万别让村民们去后山溶洞!黄皮子……洞里有像人一样的黄皮子……” 说完这话,老爹就咽了气,临死他的眼睛都是浑圆大睁着,指甲深深掐入木床边缘,指尖满是鲜血!” 马村长说到这里,使劲揉了揉眼眶,深吸了一下鼻子,没让眼泪再流下来。 我们听得心惊肉跳,黄皮迷窟里面的黄皮子究竟有多么可怕,居然吞噬了这么多条人命,那些人究竟是怎么死的?没有人见过他们的尸体,所以谁也不清楚。不过听马村长老爹临终的那番话,貌似那些人都是被洞窟里的黄皮子害死的! 这不由得让我们对接下来的行程充满了担忧,那么多人都死在了黄皮迷窟里面,我们这群人能够活着走出来吗? 众人沉默着,我想大家肯定心里都在考虑这个问题吧。 马村长一边给自己斟酒,一边说:“后来我当上了村长,谨记老爹临终的教诲,甚至还颁布了村令,不准任何人靠近后山的溶洞。但是即便如此,还是有人偷偷摸摸的去,所以每年都有人失踪。 就拿最近这几年来说吧,前年来了几个盗墓贼,说弹子山上有古墓,跑去盗墓。村民们得知消息就去追他们,结果那几个盗墓贼钻进溶洞里面,再也没能走出来。 去年村子里有对小情侣,偷偷跑到溶洞里面亲热,结果再也没有回得来,两家的大人悲痛欲绝,哭得死去活来。 今年初,有个老羊倌家里的一只山羊跑进了溶洞,他舍不得那只羊,一个人抹黑跑去找,从此杳无音讯!” 听闻马村长所讲的故事,我们的后背一阵阵地发凉,满身都是冷汗。 就在我们聊天的时候,我无意间发现马晓梅拿着筷子,在酒杯里蘸了点酒,然后在桌面上画了起来,那样子很认真,歪着脑袋,一笔一划。 “咳咳,晓梅,这是爹爹的白酒,又不是你画画的颜料!”马村长挪开酒杯,轻咳了两声。 “晓梅很喜欢画画?”张梦雪问。 马村长点点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天生就特别喜欢画画,也不知道怎么的,我和我媳妇都是大老粗,也没什么艺术细胞,不知道晓梅遗传了谁的基因。山里孩子也没什么可玩的,晓梅打小的时候,没事儿就坐在地上画画,用树杈当做画笔,泥地当做画纸,就那样画,画山画水,画鸟画虫,画所有她见过的东西!而且不分时间地点,想画就画,以前我们家的墙上,灶台上、甚至门板上,到处都是晓梅的杰作呢!” 说到这里,马村长看了一眼马晓梅,眼神里泛起一丝骄傲,天底下的父母谈论起自己儿女的优点,总会特别开心。木来匠才。 “不过……”马村长叹了口气:“我们这里穷乡僻壤的,条件有限,甚至给晓梅买盒画笔都很困难,自然也满足不了她画画的愿望。我很担心因为生活的条件因素,我女儿画画的天赋会被扼杀掉!要是我们是城里人就好了,我一定会送晓梅去接受正规的美术学习……” 哎,可怜天下父母心! 马晓梅拍了拍手,放下筷子,一脸喜悦地说:“啊哈!画好了!” “小妹妹,你这画的是什么呀?”张梦雪把脑袋凑了过去。 只看了一眼,张梦雪的脸色唰地就变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画 烛光照耀着张梦雪的脸,张梦雪瞪大眼睛,满脸惊诧,看上去有些莫名的诡异。 “小雪,你怎么了?”我觉得不太对劲。轻轻推了下张梦雪。 张梦雪没有理会我,仍然是一脸惊诧的望着马晓梅,声音都在发抖:“晓梅,告诉姐姐,这……这个图案你是从哪里看到的?” 马晓梅嘟囔着小嘴说:“在后山溶洞里!我觉得挺好看的,很有创意哦,刚才想起就顺手画了出来!” 张梦雪美目里闪烁着激动的神色,喃喃自语:“后山溶洞!后山溶洞!” “怎么了?”我心存疑惑,起身看向马晓梅身前的桌面,她到底画了个什么图案,让张梦雪惊讶成这副模样。 桌子上的印迹还没有消散挥发,当我看见那个图案的一瞬间。身躯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不是因为惊恐,而是激动。我万万没有想到,马晓梅在桌子上画出的竟然是一个……鬼眼图案! 巫国鬼眼! 我们对鬼眼图案已经非常熟悉了,所以马晓梅一画出来,我一眼就认了出来。 实话讲,马晓梅的画工还真不错,那只鬼眼画得惟妙惟肖,就像要从桌子里凸显出来一样。 之前我们还在担心弹子山这么大,寻找巫师墓冢肯定是一件艰难的事情,没想到象征着巫国的鬼眼图案居然被马晓梅画了出来,并且明确告诉我们,鬼眼图案就在后山溶洞里面。对于我们来说。这简直就是意外的惊喜啊! 这就是积福积德种下的善果,如果我们没有多管闲事。就不会救活马晓梅。没有救活马晓梅,我们就不能知晓巫师墓冢的位置。一切事情都有因果相连,善有善报正是如此。 当得知后山溶洞出现鬼眼图案的时候。所有人都显得相当兴奋,没想到我们原本认为很困难的事情,竟突然间变得如此简单。溶洞里面出现了鬼眼标识,说明巫师墓冢就在溶洞里面,这也证明了我之前勘察的风水没有错,巫师墓冢果真就在弹子山中。 马村长不明白我们在激动什么,看了一眼桌上的鬼眼图案,皱眉道:“这画的是什么,感觉很恐怖的样子!” 我随口胡捏道:“这是佛眼,据说要特别有缘的人才能见到,见到之后就能走大运,一辈子平平安安!” 此时此刻,我觉得我像极了一个神棍。 不过我这是善意的谎言,以免老马家知道太多的真相。 马村长现在对我非常信任。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当下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摸了摸下巴。 “可是……可是溶洞里面不是有黄皮子吗?怎么会出现佛眼图案?”马村长挠了挠脑袋,一脸困惑。 “嘿!恰恰是有佛眼才会有黄皮子的存在嘛!有佛眼说明那里风水好啊,黄皮子都要聚集在那里修炼呢!”我随口打哈哈的功夫也挺厉害的,我很佩服自己,不过我思来想去都想不出来,我这口活是跟谁学的。 吃饱喝足之后,我们在马村长家凑合着住了一宿,天一亮就爬了起来。木低狂技。 村长媳妇早就起来了,给我们熬了一锅南瓜粥,还炕了一大锅南瓜饼,招呼我们吃早饭。 我们谢过村长媳妇,围坐在一起喝粥,南瓜饼挺香的,我一连啃了好几个,把肚子塞得滚圆。别嫌弃这顿简单的早饭,等进入山里以后,连粥都没得喝,那时候就会回味南瓜饼的味道了。 正在喝粥的时候,看见马村长穿着一身粗衣粗裤走了出来,腰间扎着一条绳带,一副很干练的样子。 “你这是要做啥?”村长媳妇问。 马村长说:“耿兄弟他们对我们马家有恩,我们也没什么可报答的,山上岔路多,待会儿我带他们进山!” 马村长这话让我们的心里倍觉温暖,山里人的朴实就在这两句话里面展露无遗。 我们婉拒了马村长的好意:“马村长,不用了,我们没问题!” 马村长说:“哪能呢,万一你们出了什么意外,我这心里可过意不去……” 话音未落,村长媳妇拿起一块南瓜饼塞进马村长的嘴巴:“这大清早的你胡说些什么呢!净说些不吉利的话!” 马村长这才反应过来,咬着南瓜饼含糊不清地说:“瞧我这嘴巴,我们山里人不会说话,还望诸位不要见怪!我可没有咒你们,你们不会出意外的,一定会平平安安回来!” “你还说?一个饼还不够堵住你的嘴巴吗?”村长媳妇瞪了马村长一眼。 我们拒绝不了马村长的好意,吃过早饭之后,马村长带着我们往弹子山走去。 有个本地向导确实挺方便的,节省了很多冤枉路,也顺利的避开了一些危险,而且马村长知道哪里有近道,带着我们抄近道,又快又安全,正午时分就爬上后山。 马村长指着周围一圈的高山说:“这里就是弹子山了!” 我们站在山顶上,打量四周。 山谷幽静的出奇,偶尔可以看见几只飞鸟掠过。入眼处一片绿色,没有其他的色彩,四周都是很高的山,高耸入云,悬崖峭壁,就像刀削斧砍过一样,我们的身影显得很渺小很孤寂。 马村长告诉我们,溶洞就在山下,顺着这个山麓走下去,就是溶洞了。 我们点点头,谢过马村长,然后吃了点清水干粮,跟马村长挥手道别。 道别的时候马村长再三嘱咐我们:“就算要去溶洞里面探险,一定不要走得太深,否则会迷路的,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们,切记!切记!” 马村长离开之后,我们便开始准备下山。 这种喀斯特地貌非常奇特,看着四周的崇山峻岭,才能真正地感受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喀斯特地貌在我国主要集中在云贵一带,是具有溶蚀力的水对可溶性岩石进行溶蚀等作用所形成的地表和地下形态的总称,又称溶岩地貌。除溶蚀作用以外,还包括流水的冲蚀、潜蚀,以及坍陷等机械侵蚀过程。 试想一下,在这起伏的山峦下面,是状若蜂巢般的洞窟,连绵不绝,这是怎样的一种震撼?又是怎样一种壮观的工程杰作? 凌冽的风在山谷间穿梭,发出奇异的呼啸之声,我们有种置身在一个陌生世界的错觉。 “出发吧!”方教授大手一挥,我们沿着山麓慢慢往下爬。 我们知道这趟可能很凶险,但是为了复仇,再多的凶险我们也不惧怕。 越接近山底,我的心跳得越快,心情也情不自禁地开始澎湃起来。 终于,我们下到山底。 因为四周被高山阻挡,所以山底几乎常年见不到阳光,让人感觉阴森森的。 山风一吹,就感觉阴气逼人,那阴气直往脖子领里钻。 抬头仰望四周,四周的山壁围绕成一个巨大的漏斗,而我们现在就位于这个漏斗的最下方。 下到山底之后,我们眼中所目睹的景象更加震撼,因为在这里更能直观地感受到喀斯特地貌的诡异魅力。 蜂巢状的溶洞、塌陷的天坑连绵不绝,上面又爬满了青翠的植被,就像是大自然设下的巨大陷阱。也许在你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一脚踩下去,下面就是一个不知多深的天坑。 当然,除了震撼之外,四周地貌带给我们更多的是一种压力,一种死亡的压力,危险无处不在,我们是否能在这样恶劣的自然条件下全身而退? 站在一个黑黢黢的溶洞口,我们深吸一口凉风,进洞! 第三百五十六章血腥味 黑黢黢的溶洞口,就像一张怪兽的嘴巴,等待我们这群不速之客的光临。 刚刚走进去,一股凉风扑面,是带着潮湿之气的那种凉风。湿漉漉的,让我们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几束光亮划破了黑暗,我们拧亮了强力手电。 白色的光圈在洞窟里左右移动,让我们看清了洞窟里的景象。 这个洞窟呈一个喇叭状,洞窟很大,往里走开始变窄。 光亮射过去,只看见里面的洞窟延伸出更多的洞窟,密密麻麻,如蜂巢状相互连接在一起。 我们暗暗心惊,这里的地形确实复杂! 洞窟顶上倒挂着很多石钟乳,那些石钟乳千奇百态,有的像倒悬的宝剑。有的像挂在洞顶的石鼓,还有的像猪狗马羊等各种动物,甚至有的石钟乳从洞顶一直垂到地面,就像一根巨大的石柱,将洞顶和地面连接起来,将这里组构成了一个鬼魅离奇的梦幻世界。 如果这里能够开发出来,打上各种彩灯光,绝对是瑰丽多姿的人间仙境。 叮咚!叮咚! 洞窟里的水滴声此起彼伏,在宽阔的洞穴里回荡萦绕。 洞顶不断有水滴渗透出来,然后顺着那些石钟乳慢慢往下滴落,好多石钟乳表面都爬满苔藓,怪不得洞窟里会感觉这样的湿冷。一走进这里,还以为走进了水帘洞。 我们举着强力手电慢慢往里摸索。洞口在我们的身后越来越远,只剩下一个朦胧的光圈。 当光亮扫过一面石壁的时候,我突然看见石壁上出现了一个箭头图案。 我走到箭头图案前面看了看。颜苏走到我身后:“这应该是有人留下的记号!” 张梦雪说:“走吧,前面进来过那么多人,留下记号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对!”我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那个箭头记号,指尖还粘着一些岩壁上刮下的粉末。 “什么不对?”张梦雪奇怪地看着我。 我沉吟道:“这个记号是新刻上去的!” 众人猛地一惊,新刻上去的记号?! 这说明什么? 说明在我们前面,有人进来了吗?! 洞窟里面怎么还有其他人? 我叮嘱大家提高警惕,然后继续往里走。 往里走了一段路,回身已经看不见洞口了。 这个时候,我突然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我吸了吸鼻子,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 “是血腥味!”颜苏说。 我点点头,没错,就是血腥味,而且是很臊的那种血腥味。 洞窟里面怎么会飘出血腥味? 我们彼此互望了一眼。心中生出浓浓的疑惑。 这股浓郁的血腥味让我们原本悬着的心,变得更加不安。 我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关上强力手电。 如果前方有什么危险的话,强力手电的光芒容易打草惊蛇,同时也会曝露我们自己的身影。 我虽然能够看见四周的景物,但是其他人看不见,所以还得有一点点光亮。 我摸出一张黄符,点燃了一团掌心火,就像举着一盏微弱的油灯,在前面带路。 渐渐地,前面开始出现了岔路,不同的岔路通往不同的洞窟,脚下的道路也逐渐变得干燥起来,不像最外面那样湿冷泥泞。 走着走着我们突然听见了人声,有两个人在说话,不时传来阵阵笑声,声音中充满了奸诈的意味。 我停下脚步,仔细辨别了一下声音传来的方向,声音是从正前方的一个洞窟传出来的。 我们慢慢摸索过去,正前方的那个洞窟比外面的洞窟要小一点,非常奇特的是,这个洞窟不仅顶上倒挂着石钟乳,就连地面上都长着千奇百怪的石笋。 石笋其实也是石钟乳的一种形态,只不过是从地下冒出来的,外形就像是笋子。 放眼望去,这个洞窟的地面上遍布石笋,看上去影影绰绰的一片,仿佛立着许多个坟包! 对! 像极了坟包,一座挨着一座。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象力,总之当“坟包”这个念头冒出脑海的时候,我的掌心一下子溢出了冷汗。 那些石笋上面隐隐泛着墨绿色的荧光,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团团鬼火! 墨绿色的鬼火就像萤火虫一样,密密麻麻簇拥在一起,静静地覆盖在石笋表面,就像从石笋里面长出的死亡之花。 墨绿色的荧光把洞窟映照成一片惨绿色,凄凄惶惶的,有种地狱的感觉。 一阵阴风吹过,那些覆盖在石笋表面的鬼火就随风飘忽起来。 鬼火本身是没有重量的,轻轻一丝空气的流动都能让它飞起来。 刹那间,洞窟里变成了一个梦幻的奇异世界。 无数的鬼火在空中飘浮飞舞,旋转落下,如同无数的萤火虫在翩翩起舞,又像是一只只荧光蝴蝶,有些鬼火都飞到了洞窟顶上,又覆盖在了洞顶的石钟乳上面。 眼前的景象虽然非常的诡异,但却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美丽,给我们一种视觉上的强烈冲击,我们每个人的心都被震撼了,痴痴地看着漫天飘浮的鬼火,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身在何方。 滋! 一缕青烟从指尖冒起,为了不曝露身形,我熄灭了掌心火。 虽然震惊无比,但我的大脑还是保持着清醒。 我想到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这个问题让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我们都知道,鬼火就是磷火,科学的解释是,人或动物的骨头里含有较多的磷化钙,躯体在地下腐烂,发生着各种化学反应,转化为磷化氢。这是一种气体物质,燃点很低,在常温下与空气接触便会燃烧起来,就是我们所说的鬼火。 换言之,只有存在大量人骨或者兽骨的地方,才会出现大量的鬼火。 这个洞窟里面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的鬼火? 用脚趾头想想也能知道,这个洞窟里面有大量的尸骨存在。 可是,放眼望去,根本看不见一具尸骨。 我的心惴惴跳动,再次把目光投向了四周的石笋,坟包的念头也再次浮出脑海。再想想刚才那些鬼火都是覆盖在石笋上面的,我不由自主地想,在这些石笋里面,会不会包裹着大量的尸骨呢?如果真是这样,这些尸骨会是巫人的尸骨吗?为什么会葬在石笋里面?这又是何种神秘的下葬方式? 震惊之余,伴随着那阵阴风,我们发现这个洞窟里的血腥味愈发浓烈。 这个时候,之前的两个人声再次响起。 只听其中一人道:“哥,我们搜集了多少张了?” 另一人道:“不多!才九张呢!” 先前那人说:“我们要搜集多少张才回去?” 另一人道:“二十张!” 先前那人惊讶道:“这么多?” 另一人发出嘿嘿冷笑:“怎么着?你怕啦?” 我们循着声音悄无声息地摸索过去,有了这些密密麻麻的石笋,我们可以很好地藏匿身影。 借着鬼火的光亮,我们看见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两条人影。木宏土才。 那两条人影正坐在地上抽烟,红色的烟头忽明忽暗,映着他们的脸。 那是两张长相凶恶的脸,大鼻头,小眼睛,五官很不协调地挤在一张马脸上,脸上还带着刀疤,令人惊奇的是,那两张脸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丑的一模一样,应该是一对双胞胎。 唯一不同的是,左边那人的头上顶着一根冲天小辫,右边那人的头上却顶着两根冲天小辫,这样夸张的发型和他们丑陋的面容结合在一起,有种莫名其妙的滑稽之感,就像是两个小丑。 但是,我能捕捉到这两个小丑身上散发出来的无形杀气,看来这两个家伙也是常年在刀口上摸爬打滚的舔血之徒。 他们各自背着一个浸血的麻布口袋,地上留着斑驳的血迹,还有一些褐黄色的毛。 那血腥味就是从他们的麻袋里面飘荡出来的!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这两人是什么来头?! 第三百五十七章自相残杀 右边那个扎着两根冲天小辫的家伙,伸手摸了摸头上的辫子,冷哼道:“怕?有啥好怕的?我们毛家兄弟什么地方没有去过?只要有钱挣,我二毛什么都不怕!” “哈哈,说得好!”左边那个家伙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嘴黄澄澄的大板牙。 二毛道:“大毛哥,我只是有点担心,我们已经深入溶洞好几十米了,听人说这里邪的很,叫什么黄皮迷窟,就连畜生进了这里都会迷路,万一我们找不着路回去……” 大毛揉了揉鼻子:“你是畜生吗?畜生才会迷路!放心吧,我进来的时候沿途都做了记号,待会儿循着记号就能走出去!走吧,我的好弟弟,还差十一只黄皮子呢!” 二毛道:“也不知道那个孙老板发什么疯,他要张虎皮我们都好弄。偏偏要为什么黄皮子的皮,害我们在这黄皮迷窟里面钻来钻去!” 大毛道:“那些有钱人的爱好就是这么古怪,别抱怨了,我看在这外面已经抓不着黄皮子了,再往里面深入一点吧!” 两人抽完香烟,拍拍屁股站起来,一前一后继续往洞窟里面走。 等到两人去得远了,我们才从石笋后面走出来。 从两人的对话中我们可以得出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外面洞窟的箭头记号是这毛家兄弟留下的;第二件事情,这毛家兄弟为了钱简直不要命了,居然受雇来搜集黄皮子的皮,他们杀了黄皮子以后,将黄皮子的皮剥下来。交给一个叫孙老板的人,他们的目标是要搜集二十张黄皮子的皮。 “这两个混蛋真是不要命了!把脑袋别在裤裆上玩呀!黄皮迷窟没有人愿意进来,这两个混蛋不仅走进黄皮迷窟,居然还要猎杀黄皮子,真他妈活腻歪了!”溢泽说。 我冷哼道:“黄皮迷窟里面成了精的黄皮子多的去了,这两个认钱不认命的混蛋应该是活着出不去了!” 我们一边说一边往前走,路过那滩血迹的时候,血腥味熏人,地上还散落着一地的黄毛。 我握了握拳头。这两个混蛋还真是残忍! 往前走了没有多远,就听见前方传来争吵声,毛家两兄弟竟然莫名其妙地吵起来了。 我们悄悄跟上去,发现大毛和二毛已经拔出猎刀,持刀相对。 猎刀闪烁着慑人的寒光,非常锋利,刀刃上血迹斑斑,不知道留下了多少亡魂。 我们微微一惊,心中甚是疑惑,刚刚还好端端的两个人,怎么一转身就拔刀相向呢?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大毛摸了摸屁股,指尖上沾满鲜血,他的两条眉毛拧成一处。指着二毛怒吼道:“二毛,你他妈的做什么?” 二毛握着锋利的猎刀,刀尖上还在滴血,他阴冷地盯着大毛,嘴里发出古怪的笑声。 “你他妈的笑什么?你疯了吗?居然拿刀捅我?”大毛比划了两下猎刀,气得头上的冲天小辫一个劲地乱颤。 嘿,真是怪了,原来这两兄弟爆发争吵的原因。竟然是二毛拔刀捅了大毛。 二毛还是不说话,就在那里冷笑,笑声尖锐刺耳,不像是人类发出来的,表情甚是古怪。 大毛被二毛的冷笑激怒了,唰地扬刀指着二毛:“混蛋!你是不是想杀了我,然后独吞这些黄皮子的皮毛?一个人拿去孙老板那里交差,能换不少钱吧?” 二毛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凶光,他上前一步,同样用刀指着大毛:“你死了,所有的财富都属于我一个人的!” 大毛气得吐血:“王八羔子!你我亲兄弟,出生入死那么多年,没有我,你也活不到现在!你居然忘恩负义,为了独吞财富想要弄死我?好!很好!既然你不顾手足之情,那你也就别管我心狠手辣!从此刻开始,我和你之间恩断义绝,再也没有半点兄弟情分!” 大毛凌空虚划了一刀,象征着斩断情义,然后对二毛怒吼道:“来吧!划出道道来吧!你不是想取我性命吗?放马过来,看看谁他妈弄死谁!” 面对二毛的背叛,大毛是彻底火了,眼瞳里跳跃着两簇燃烧的火焰,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亲弟弟竟然会对自己动手,而且还想将自己置于死地,这对大毛来说,实在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二毛冷笑两声,不屑地说:“如果你想活命呢,就跪下来求我吧!” 二毛的口吻充满了轻蔑和鄙视,一副完全不把大毛放在眼里的模样。 大毛双目里呼地喷出火来,他一下子就窜了出去,挥刀冲向二毛:“求你妈的逼!” 愤怒的大毛出手也不留情,直接挥刀斩向二毛的脑袋。 二毛举刀横档,两刀相交,发出当的撞击声响,飞溅起耀眼的火花。 大毛鼓大了眼睛,卯足力气,拼命下压,腮帮子高高鼓起来,臂膀上的肌肉也激凸起来,仿佛要撑裂他的外衣。 刀锋向下沉了半寸,已经逼近二毛的头皮。 大毛双眼一片血红,已经动了杀机,杀机一起,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一心想要杀死面前的二毛。此时此刻,估计他已经忘记二毛是他的亲弟弟了。 嘭! 二毛突然提膝撞击在大毛的小腹上,大毛吃痛,蹬蹬蹬后退好几步。 二毛趁机冲上去,抡刀便砍,猎刀划破空气,发出倏的一声响。 大毛来不及躲避,一声惨叫,左肩蹿腾起一朵猩红的血花,捂着肩膀后退两步。 猎刀异常锋利,直接在大毛的肩膀上拉出一条一寸多长的口子,皮肉翻卷出来挂在肩膀上,鲜血疯狂涌出,即使大毛紧紧用手压着,还是从他的指缝间飚射出来,还好这一刀并没有伤到骨头。 剧烈的疼痛再次深深地刺激了大毛,大毛双目圆睁,怒吼着反扑上去:“老子要剁了你!” 大毛飞身将二毛扑倒在地上,抡刀劈向二毛的脑袋。 二毛伸手抓住大毛的手腕,抬膝将大毛掀翻在地上,然后反过来骑压在大毛身上,挥刀抹向大毛的脖子。 大毛举刀架住,猛地发一声喊,翻身又把二毛压在地上。 那两兄弟就在地上不停地翻来滚去,打得难分难解,浑身上下都是尘土,他们都把对方视为生死敌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所以两人都没有手下留情。 嚓! 大毛突然横扫一刀,猎刀直接劈在二毛的胳膊上,二毛哀嚎着抱臂倒在地上。 这一刀确实凶狠,几乎把二毛的半条胳膊都卸了下来,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肉还连着。木围布划。 大毛挣扎着爬起来,还没站稳脚跟,躺在地上的二毛突然反手砍出一刀。 大毛的左脚踝顿时挨了一刀,鲜血飞溅而起,大毛也惨叫着倒在地上,他的脚筋都被二毛一刀砍断了,抱着断脚在地上痛苦哀嚎,鲜血喷溅的满地都是。 大毛咬着牙关,像一只发狂的野兽,拖着断脚爬过去,将二毛压在身下,一记重拳打在二毛的眼眶上,二毛的半边眼眶都塌陷下去,眼珠子都快蹦了出来,,眼前全是飞旋的星星。 二毛举刀想要还手,大毛又是一拳挥过去,二毛的手腕发出咔嚓一声脆响,整个手腕瞬间变了形,猎刀也随之掉在地上。 “啊呀呀--”疯狂的大毛双手紧握猎刀,高举过顶,对着二毛的心窝狠狠扎了下去。 噗嗤! 滚烫的鲜血飞溅在大毛的脸上,他的面容就像厉鬼一样狰狞。 就在这时候,一团影子突然从二毛身下跑出来,二毛脸上的古怪表情突然就不见了,整个人一下子就恢复了正常,他惊惧地看着大毛,又看了看插在自己心窝的猎刀,嘴唇疯狂地哆嗦着:“大哥……大哥……你……你为什么要这样?” 第三百五十八章剥脸 “咯咯咯!”大毛喘息着,露出毛骨悚然的笑声,瞳孔里的怒火灼灼燃烧:“我为什么要这样?哈哈哈!我为什么要这样?你不是想要杀死我吗?你不是想要杀死我吗?来啊!哈哈哈!来啊!” 大毛一边怒吼着,一边抓着刀把缓缓转动。 锋利的猎刀在小毛的心窝里转了一圈,大量的鲜血涌泄出来。就跟喷泉一样。 小毛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大毛,双手紧紧抓着大毛的手腕,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我……我什么时候……想要杀死你?” “你他妈别装蒜了!去死吧!”大毛怒吼着,猛地拔出猎刀,再次狠狠地扎了下去。 噗嗤!噗嗤!噗嗤! 疯狂的大毛对着小毛的胸膛一连扎了十余刀,把小毛的胸膛扎成了一个马蜂窝。 四周到处都是飞溅的鲜血,大毛的脸上、手上全是血水,一缕一缕地往下滴落,鲜血染红了他的双眼,让他看上去非常疯狂。 “哈哈哈!跟我斗?你还嫩了点!”大毛丢掉猎刀,翻身从小毛身上滚下来。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鲜血从小毛的身下四散蔓延,大毛失魂落魄地躺在血泊中,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多年以前,他们也是这样躺在一起,在同一个温暖的地方,生成一对兄弟。 吱!吱! 不远处传来黄皮子的叫唤声。 一只黄皮子出现在石笋上面,冷冷地看着大毛和二毛。 那只黄皮子一动不动,就像倨傲的王者,它的身影投射到地上,被拉得老长。 大毛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他慢慢恢复了神智,拾起猎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大毛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嘴角露出残忍的笑意,即使被砍断了脚筋,这家伙依然一瘸一拐地提刀走向黄皮子:“小宝贝儿,别跑!你是我的!嘿嘿嘿!” 大毛狞笑着走向那只黄皮子,黄皮子依然坐在那里,没有逃跑,也没有躲避。 忽然间,只听吱吱叫唤声不绝于耳。 大毛停下脚步,回头四顾,只见越来越多的黄皮子从四面八方窜了出来。 一个脑袋,两个脑袋,三个脑袋,密密麻麻…… 刚开始大毛的脸上满是喜悦的笑容。看见这么多的黄皮子,大毛觉得自己这次肯定是发大财了。但是,慢慢地,慢慢地,大毛脸上的笑容开始凝固。最后变得非常僵硬。他也不是傻子,他明显感到气氛不对。 如果说十只黄皮子让大毛感到高兴,但出现了一百只黄皮子以后,大毛的高兴劲儿早就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恐惧。 是的,恐惧,当你看见上百只黄皮子将你团团围住。眼睛里泛着绿光的时候,你还会感到淡定吗?木扑冬亡。 这么多只黄皮子,这么多双阴冷的目光,再凶残的大毛此时也感到后背一阵阵地发凉。 大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死寂的洞窟里面,能够清楚地听见大毛吞咽唾沫的声音。 “滚开!都给老子滚开!统统滚开!”大毛挥舞着满是鲜血的猎刀,状若恶鬼,踉跄着向后退。他明显感到害怕了,他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但是大毛本身也是身受重伤,大量失血过后还经历了一场血战,已经是到了强弩之末,没走两步就靠着石笋慢慢滑坐在地上,除了沉重的喘息,再也走不动了。 大毛摸出一支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大口。 那些黄皮子也没有追击大毛,它们各自站在一个石笋上面,阴冷地看着他。 大毛大口大口地抽着,一支烟很快就抽到只剩烟头,他突然抬起手,用力将烟头掷向二毛,破口骂道:“去你妈的!” 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妥,去二毛他妈不就是去自己的妈么? 于是立即改口道:“你个王八犊子!都他妈是你,才弄成现在这个局面!你说我们两兄弟,那么多风风雨雨都过来了,有钱不能一起赚吗?你他妈非要想着独吞!这下好了,你死在了这里,老子也出不去了!老子还指望着赚了这笔买卖,回老家娶个媳妇,现在媳妇也没了,干你妹的!” 大毛一直在那里骂骂咧咧,骂着骂着自己都快没有力气了,然后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这个刚才还凶神恶煞的粗鲁汉子,现在居然痛哭失声,不知道他是为自己要死在这里而痛哭,还是为自己杀死亲弟弟而痛哭。 这一幕兄弟相残被我们尽收眼底,大概除了大毛自己以外,我们都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们之前杀了好几只黄皮子,结果被成了精的黄皮子报复了,黄大仙上了二毛的身,控制了二毛的灵魂,让二毛做出了疯狂的举动,这才导演出这场自相残杀的悲剧。 二毛临死的时候,黄大仙离开了二毛体内,二毛恢复了神智,所以他才会不敢置信地问大毛为什么要杀他。大毛自始至终都以为是二毛叛变在先,并不知道是自己种下的恶果才引发了这场悲剧。 不过这也怪不得别人,是毛家兄弟俩自己作孽,得罪了黄大仙,招来了杀身之祸。怪只怪他们贪得无厌,要钱不要命,居然敢到黄皮迷窟来做发财梦,真以为自己命硬呀!这下子,只能在地狱里去发财了。 我们暗暗心惊,看来这洞窟里面的黄皮子确实是不能轻易得罪的,否则你哪个时候被黄皮子弄死了都不知道。 吱!吱! 最先出现的那只黄皮子突然叫唤了一声,就像发号施令一样,转身没入了洞窟深处的黑暗中。其他的黄皮子像是得到了指令,哗啦啦如潮水般退去,转眼就消失得干干净净,如同它们现身时候一样迅速,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黄皮子大军离开了? 它们放过了大毛? 大毛先是愣了愣,随即靠着石笋朗声大笑起来:“看来老天爷让我命不该绝!我命不该绝呀--” 大毛以为自己命大活下来了,正自高兴大笑的时候,他背靠的那个石笋突然传来一阵嗤啦啦的声响,石笋上面出现了一条裂痕,那条裂痕迅速扩散,就像一张蔓延开去的蛛网。 大毛停止笑声,疑惑地转头看向自己身后,想要看看后面是个什么情况。 就在大毛刚刚转头的一刹那,哗啦一声,碎石飞溅中,一条长满绿毛的手臂突然从石笋里面伸出来,五指成爪,一下子抓住了大毛的脸庞。 “啊--”大毛猝不及防,惊得失声大呼。 但听噗嗤一声,五根如刀子般锋利的手指,齐刷刷插进大毛的脑袋里。 唰! 血光闪现,大毛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洞窟。 一团浓浓的血雾飞溅起来,大毛捂着脸倒在地上。 我们猛然一惊,但见那只尸手里竟然抓着一张鲜血淋漓的人皮,血沫子淅淅沥沥的滴落下来。 再看一眼在地上痛苦翻滚的大毛,他的双手沾满自己的鲜血,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上下都在发抖,他的脸上一片血肉模糊,整张脸皮都被那只尸手给剥了下来,只剩下血肉曝露在空气中,尤其是那两只眼睛,没有眼睑之后,那两只眼睛就像是凸露在脸庞上面,随时都可能掉出眼眶,异常可怖。 大毛也是炸毛了,抡起猎刀,狠狠地斩向那只尸手。 嚓! 寒光乍现,那只尸手被生生砍断,断口处喷出浓墨般的黑血,突突突地往外激射。 大毛弯腰拾起被剥下的脸皮,也不管脸皮上沾染的尘土,就像敷面膜一样,迫不及待地贴在自己的脸上,拼命用手拍打,想要把脸皮重新粘上去。 第三百五十九章群尸出笼 眼前的一幕差点没让我们把早上的南瓜饼呕出来,看见大毛拼命想要贴回自己脸皮的样子,我们都觉得脸上一阵阵地发痒,忍不住用手挠了挠。 石笋里果然藏得有死尸! 刚才走进这个洞窟的时候,看见漫天飘浮的鬼火。我就在想这里肯定藏着死尸。 只是有一点我没有想到,石笋里面的死尸竟然发生了尸变,也或者是在某种条件下苏醒。总而言之,我们此时此刻竟然是陷入了一个粽子窝! 放眼望去,这个洞窟里面遍布着数百上千个石笋,如果说每个石笋里面都藏着一只粽子,这里保守估计也有数百上千个粽子。天呐,数百上千个粽子是什么概念?那简直是一支僵尸军团呀! 当初我和颜苏在柳氏义庄的时候,也就碰上了数十上百个粽子,这里的粽子数量是当初的十倍以上,这怎能不让人心惊肉跳? 耳畔只听得嗤啦啦,嗤啦啦的声响。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四面八方的石笋全部开始冰裂,石笋表面出现一条条蛛网状的裂痕,一团团墨绿色的尸体从裂痕里面冲出来,看上去那些石笋就像是冒烟的烟囱,那么多烟囱一起冒出尸气,场面还真是壮观无比,而且还带着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妖冶美。 无数的鬼火在空中飞舞,更添诡秘之感,此时此刻,我们仿佛置身在地狱里面。 一阵稀里哗啦的爆裂声响,那些石笋相继破裂,一个又一个的粽子从石笋里面钻出来,嘴里吐着尸气。喉头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声,整个洞窟都是“呃啊呃啊”的声音。 从那些粽子身上的服饰来看,全是穿着黑色的布衣裤,跟我们之前看见的巫人服饰一模一样,看样子这是一支巫人的粽子军团! 看见这支巫人的粽子军团,我们一半欢喜一半忧。 欢喜的是,事实证明,这里的的确确是巫人的地盘,相信金系巫师的墓冢就在这里;然而我们担忧的却是,在这么多粽子的包围之下,我们还能活着离开吗?还能成功找到巫师法杖吗? 大毛完全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傻了,呆坐在地上无法动弹,他的胯下一大片水渍。居然是被吓尿了。 一个粽子出现在大毛背后,伸手扼住了大毛的脖子。 大毛拼命挣扎着,但是他失血过多,只挣扎了一会儿就没有了力气。 周围又有几个粽子嘶吼着扑上来,将大毛团团围在中间。 “啊--”大毛发出凄厉的喊叫声。短暂而急促,一下子就戛然而止。 浓浓的血雾飘散出来,当这群粽子离开的时候,地上只剩下一堆血肉模糊的残尸。 大毛那颗丑陋的头颅被一个粽子抱在手里,啃得津津有味,就像在吃一个美味的食物。而且那个粽子吃得很有经验,先用手抠出血淋淋的眼珠子。塞进嘴里,眼珠子在粽子的嘴里爆裂,发出啪啪声响,有黏液顺着粽子的唇角滴落下来。 然后那个粽子用锋利的手指揭开了头盖骨,双手捧着头颅高举过顶,大口大口吞咽着白花花的脑浆,就像在喝豆腐脑,喉头还不断发出咕噜咕噜的吞咽声,吃得那叫一个淋漓尽致。而我们的队伍中,已经有人忍不住呕吐起来。 我强忍着心中恶心,大声说道:“大家振作精神,从这里杀出去!” 话音刚刚落下,身旁的一个石笋突然爆裂开来,一个粽子凶猛地从石笋里面冲了出来,双手插向我的脖子。 说时迟那时快,我还没有出手呢,一道寒光闪过,张梦雪抢先出手,锋利的龙王刺直接削飞了粽子的脑袋,粽子的脑袋旋转着飞到洞穴顶上,浓郁的黑血从断颈处激喷起三米高,那个粽子直挺挺地倒在我的面前。 我微微有些惊诧,自从张梦雪身体发生异变之后,她的修为迅速提升,无论是身法速度还是灵力,都有了突飞猛进的飞跃。 越来越多的粽子从石笋里冒出来,这个妖冶的洞窟顿时变成了装满粽子的地狱,有一种群尸出笼的感觉! “走啊!” 我让张梦雪和颜苏带着方教授他们往前冲,我和四喜留在队伍末尾负责断后,掩护大家撤退。 沿着来路往外跑已经是不可能了,数量惊人的粽子已经把退路堵得严严实实。 再说了,我们也不想退回去,既然都已经走到这里了,要是退出去那还能进来吗?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梗着脖子往洞窟深处冲。 两个粽子呜哇怪叫着扑上来,我和四喜同时出手。 四喜的夺魄剑直接贯穿了那个粽子的脑袋,从粽子的嘴里刺进去,又从后脑透露出来。 他一脚踹飞那个粽子,同时拔出夺魄剑,一股黑血激射出老远。 我也没有客气,定尸笔疾如闪电,带着刺目的金光,一下子击爆了粽子的脑袋。 然后我和四喜对望一眼,反向回杀了数米,将后面追上来的粽子统统干掉。 我和四喜联手出击,所过之处,哀嚎声声,一连倒下了十多个粽子,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地上到处都是恶心的黏液,还有断裂的残肢,画面惨不忍睹。 我们这一番冲杀,为张梦雪她们赢得了时间,我看见她们钻进了更深的洞窟里面。 我和四喜正想回身离开,却发现越来越多的粽子围拢上来,一下子就切断了我们的退路,将我和四喜围困在垓心。 我和四喜背靠背站着,慢慢转着圈,这样不至于把后背空当露出来。 四喜说:“我们俩兄弟,终于一块儿并肩战斗了!” 我笑了笑:“是呀!第一次就是打粽子,不知道是你霉还是我霉!” “靠!”四喜骂道:“当然是你!” “妈的!”我嘀咕道:“这端午节都过了,这些家伙跑出来聚什么会呢!” 四喜猛地一跺脚,纵身冲了上去:“看谁吃的粽子多!” “我靠!撑不死你丫的!”我骂咧一句,也提着定尸笔冲了上去。 “呀!”一声厉叱,定尸笔凌空扫出一道金色的弧光,劲气激荡,直接将冲上来的三个粽子扫得向后飞了出去。 两个粽子从后面扑上来,我也没有回头,耳畔听得劲风声响,猛地发一声喊,定尸笔回手横扫而出,金光划过,直接将那两个粽子拦腰劈成两截。上半截身体栽倒在地上,下半截身体却还站立着,五脏六腑哗啦啦流了一地。 另一边,四喜也不甘示弱,夺魄剑如同灵动的长蛇,在尸群中急速飞旋,一连劈飞了五六个粽子头,然后一抹银光绕着四喜飞旋了一圈,罡烈的劲气澎湃而出,那五六个没有脑袋的粽子齐刷刷倒了下去,身上爆裂起浓郁的黑色血雾。 我和四喜各自后退两步,重新组合在一起。 这个时候,就听见张梦雪他们的声音:“小七,四喜,你们在干嘛呢?” 嗖!嗖!嗖!木扑叼巴。 三支利箭破空而至,直接放倒了三个粽子,箭矢全是透脑而出。 溢泽冲我们挥手:“快撤!我掩护你们!” 我和四喜迅速后退,定尸笔划出的金光跟夺魄剑划出的银光交织在一起,组成一张光彩熠熠的大网,将那些想要冲上来的粽子阻断在后面。 再加上溢泽这个神箭手的掩护,替我们清除来自背后的危险。 一阵迅猛的冲杀之后,我们突出包围圈,迅速跑进了更深处的洞窟。 洞窟里面有很多的乱石,我们踩着乱石深一脚浅一脚的跑了过去。 那些粽子明显不太适应这种地形,紧随其后的粽子好多都被乱石绊倒,在石堆中摔成一片。 前方出现了方教授他们的身影,我们迅速跑上去跟大家汇合。 第三百六十章暗流瀑布 耳畔听闻一阵哗啦啦的流水声。 我们心中窃喜,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爷看来没打算把我们困死在这里。 洞窟的尽头是一条暗流,在这种喀斯特地貌下面,暗流遍布。有时候一条暗流能够穿越成百上千个洞穴。有些开发出来的旅游景区,还专门设有溶洞漂流,就是乘船沿着暗流近距离欣赏溶洞风光,感受喀斯特地貌的神奇与惊险。 我们跑过去的时候,方教授他们已经在河边撑起了两艘橡胶冲锋艇。 这种冲锋艇是便携式的,平时折叠好放在背包里,需要使用的时候有专门的电气枪,不出半分钟就能将气充满。 第一艘冲锋艇上站着方教授、阴阳兄弟以及张梦雪,颜苏在第二艘冲锋艇上等我们,我和四喜以及溢泽迅速上船,拿起船桨在河边的岩石上使劲一撑,冲锋艇迅速离开岸边。 这个时候。就看见乱石堆里出现影影绰绰的人影,大批粽子追了上来,但是已经追不上我们了。我们长嘘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多亏这里有条地下河,让我们成功逃脱了尸群的追杀。 我们谁也不知道这条地下河通往哪里,我们只是暂时庆幸摆脱了尸群的追击,至少截至目前为止,大家还活着。 四周一片漆黑,每艘冲锋艇上都拧亮一盏强力手电,手电射出的白色光圈在河面来回晃动,河面静悄悄的,只有哗啦啦的流水声一直在耳边作响。 我们在冲锋艇里面坐了下来,因为是顺水漂流,所以根本不需要划桨。只是偶尔需要控制一下前进方向,避免撞上暗礁和岩壁。 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阴风在洞穴里穿梭而过,发出令人悚然的古怪啸音。 我捧起河水洗了把脸,冰凉透骨,令人神清气爽。 我又捧起一口水尝了尝,回口有些甘甜,这可是正宗山泉,纯天然,没有受过任何污染,我咕咚咚灌了一肚子,这才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心满意足地靠在冲锋艇上。欣赏四周的溶洞风光。 冲锋艇顺着地下河,在这片水溶洞里面一直漂流,溶洞里面的景色确实是瑰丽多姿,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神奇。洞穴顶上挂满了石钟乳,密密麻麻。数量之多令人瞠目结舌,而那些石钟乳的造型形态更是让人目不暇接,只有你想象不到的,没有这里不存在的。甚至有些石钟乳贴着岩壁一直倒垂入水中,如同一根根柱子,将整个洞穴撑了起来。 不仅是洞穴顶上遍布石钟乳。就连水中也生出各种形态的石钟乳,有些石钟乳非常巨大,横亘在水面上,我们就在这些石钟乳中间穿行,不时地用船桨拨正方向,避免冲锋艇撞上这些石钟乳,造成泄气或者翻船事故。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水中的石钟乳也是这般地神奇,有的像出浴的美女,有的像潜伏在水里的巨龟,还有的像水下长出的巨大竹笋,总之是千奇百态,绝没有重复之物。 四喜阴沉着脸:“也不知道我们这样一直漂下去会漂到什么时候!” 溢泽说:“据我所知,不少地下河都连接着湖泊大江,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可能会漂很远了!弄不好漂上十天半月的也不稀奇!” 溢泽此话一出,众人的心情更是沉重,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飞快流逝,大家的心里都变得焦躁起来,有些沉不住气了。如果说刚刚开始还有新鲜感和好奇感,随着时间的流逝,什么新鲜感好奇感都被消磨殚尽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焦躁,还有对未知的惶恐和不安。 咔嚓! 我摸出一块干粮,咬了一大口,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小七,你在干嘛?”四喜问我。 “肚子饿了,吃点东西!”我很随性地说。 然后递上手中的干粮:“鸡蛋奶条饼干,味道还不错,要不要尝尝?” 船上的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我:“耿小七,这种时候你还有闲心吃东西?” 咔嚓! 我又美滋滋地咬了一口:“人是铁,饭是钢,肚子饿了当然要吃东西,不吃东西怎么保存体力?难道遇上困难就像你们这样不吃不喝吗?噢,对了,我这里还有洽洽瓜子呢!” 我从背包里摸出一包瓜子,舒服地仰躺在船舷上,然后翘起二郎腿,优哉游哉地磕起了瓜子。一边嗑瓜子还一边晃动小腿,嘴里哼哼唧唧的哼唱着小曲:“妹妹你坐船头啊,哥哥我岸上走……” “耿小七!”四喜一脸严肃地看着我。 “干嘛?”我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问。 四喜满脸肃杀之气,然后坚定地伸出右手:“给我也来点瓜子!” “好咧!”我哗啦啦倒给四喜半袋子瓜子,四喜捧着瓜子,也乐滋滋地磕了起来。木节名扛。 溢泽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四喜,额上掉下老大一颗冷汗:“你们还真是一对好基友啊!” 我一脸爽歪歪地说:“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欣赏神奇的溶洞风光,这种感觉真是棒极了,就当出来观光旅游嘛,而且还不要钱呢!” 颜苏回头看了我一眼:“你还真是放得开!不过我提醒你最好坐稳了,前面的水域有些湍急!” 颜苏话音刚落,就听见前面冲锋艇上传来张梦雪他们的尖叫声,紧接着,我们所乘坐的冲锋艇狠狠一颤,颠得我差点飞了起来,我的屁股起码都离开了冲锋艇半米高,然后重重地落下来,就感觉整艘冲锋艇开始倾斜了。 颜苏的声音再次传来:“前面的水域落差很大,大家抓紧扶手,别被弹到水里去了!” 无奈之下,我只能丢掉瓜子,双手抓着船舷上面的扶手。 我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定睛一看,妈呀!前面的水域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路上漂流过来都很平静,地下河的流速不急不缓,正好有种观光的感觉。但是在穿过那一片有着许多石钟乳的洞穴以后,我们进入了一个狭小的洞穴里面,地下河的水一下子涌入狭窄的河道,所以水流迅速变急变快,我们就像在激流勇进,飞溅起来的水珠全部砸落在我们的头上脸上,一片冰凉凉的。 最刺激的是,这条河道不仅狭窄,而且河道下面有很多乱石,形成了很多乱流,我们的冲锋艇无法控制的在水面上打起了转转。 更危险的是,这条河道并不是平直的,而是有相当大的落差,我们就像是从山顶上,一路往山脚下面冲,每隔一段距离,水面上就会出现一个高低落差段,我们会看见湍急的水流奔腾过去的时候,一下子就空陷下去,形成了一个瀑布,许许多多的落差段连接起来,就变成了一个可怕的瀑布群。 这可不是好玩,而是带着生命危险。 低的瀑布有五六米高,高的瀑布甚至达到了十米以上,那种感觉真是惊心动魄都难以形容。 惊叫连连,在溶洞里来回激荡,这他妈比坐过山车还要刺激! 耳畔只听得轰隆隆的水声不绝于耳,水烟淼淼,雾气萦绕。 一连几个落差瀑布下来,我们的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颠得移了位,脑袋晕乎乎的,眼前全是星星在飞舞,我刚刚吃下去的鸡蛋奶条饼也差点吐了出来。 这短短的一段水域,我们经历了十多个这样的落差瀑布,浑身上下尽湿,骨头都快散架了。但万幸的是,这一路我们总算是平安闯了过来,没有翻船,也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第三百六十一章尸香睡莲(上) 闯过这一片瀑布群之后,水流相对变得没有那么湍急了,因为我们进入了一个更为宽大的空间。 这个溶洞很大,应该是某座山体的腹部,大的让人一眼望不到边。 没有乱石。没有瀑布,没有急流,河面很平,缓缓流淌着。 因为河道变宽变广之后,水流的冲击之势得到了有效的舒缓,所以一下子就平缓下来。 “刚刚还真他娘的刺激!”溢泽脱下衣服,哗啦啦拧着水。 我半开玩笑地说:“这叫做激情漂流!” 话音刚落,就听见前面冲锋艇上传来张梦雪的惊呼声:“阴影,把手电光打向两点钟位置,那里好像有东西!” 一束白光唰地划破黑暗,打向两点钟位置,白色的光圈笼罩在水面上。水里有一团白花花的东西在载沉载浮。 如此一来,我们全都看清楚了,那团白花花的东西是一副骨架。 由于这里的气温很低,所以骨架上面都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竟然还能反射光亮。 “大小姐,是一副骨架!”阴影说。 张梦雪环抱着臂膀点点头:“我看见了!” 我们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好稀奇的,长久以来,这里的溶洞不知吞噬了多少生命,无论是人类的还是动物的,这些溶洞就像是天然的坟场。别说看见一副骨架,就算看见成百上千副骨架也不会觉着稀奇。 阴影收回手电光,我们谁也没有再去关注那副飘浮的骨架。 然而,往前漂了没有多远,阴影再次将手电光投向远处,白色的光圈从水面上一扫而过。 我们猛然一惊。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凝足目力远眺河面。 只见光圈里面出现了一团团白花花的东西,数量惊人。 好几个人都摸出强力手电,立即就有五六束光亮照了过去,将前方水面映照得亮堂堂的,水面上的东西清楚地曝露在我们的视线中。 呀! 惊呼声中,我们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 那些一团团白花花的东西竟然是一堆堆的白骨,从形状上来看,有人类的骨架,也有兽类的骨架,不过以人类的骨架居多。那些骨架数量众多,密密麻麻漂浮在水面上,以至于相互间重叠在一起。变成了一堆堆的骨架,看上去就像一座座漂浮在水面上的小型骨山,反射着惨白色的冷光,分外骇人。木节叨血。 刚刚我还在想,这里就算是看见几百上千具骨架都不会感到惊讶。但是当几百上千具白森森的骨架呈现在眼前的时候,还是感到一种无与伦比的震惊。 阴气逼人,死寂无声,我们的头皮感到一阵阵地发麻,就像有很多的蚂蚁想往头皮里面钻,你会忍不住伸手去挠一挠。 我们这才发现。这里像是一个回漩沱,水流在这里缓慢的画着圈。那些从上游冲下来的白骨全部汇聚在这里,所以这里的白骨越积越多,变成了一座飘浮的水上坟场。 我们抽出桨板,慢慢朝着白骨堆里划过去。 其实也不是我们想要划过去,水流会推着我们进入白骨堆。 桨板更大的用处不是划船,而是拨开那些不断撞上来的骨架子。 在尸堆里划船,这种感觉好像并不太好,阴气很重,有种说不出来的阴冷。 那种阴冷不是普通的冷,而是像针一样刺入肌肤,渗透进骨子,甚至是血液,从内至外的生出寒意,让人打心底感觉到冷。 此时此刻,我们的两艘冲锋艇就像被那些尸骨团团围住了,放眼望去,我们几乎都看不见河面了,只见在白森森的尸骨在河面上铺了一层又一层,就像用骨头铺了一层地毯。 溢泽用桨板拨开一具尸骨,皱眉道:“真是晦气,怎么走到死人堆里面来了?” 正在抱怨的时候,颜苏突然低低惊呼一声:“你们看前面是什么东西?” 颜苏举起强力手电射向前方,我们定睛一看,只见在这些尸堆的正中央,竟然生长着一株巨大的植物。 “那是什么东西?”四喜奇怪地问。 我皱了皱眉头:“从轮廓形状来看,好像是一朵睡莲!” “睡莲?!”溢泽奇道:“这么大一朵睡莲?” 对于睡莲我们并不陌生,但是如此巨大的一朵睡莲,我们还是生平头一次见到。 至于这朵睡莲究竟有多大? 见过那种古老的八仙桌吗?比八仙桌还要大上两圈。 我在心里粗略估计了一下,那朵睡莲的直径少说在五米上下,简直是一朵巨型睡莲。 非常奇特的是,那朵睡莲竟然是纯白色! 是的,纯白无暇,花瓣上面没有半点瑕疵,晶莹剔透,就像是用白玉雕刻出来的一样,让人感觉极其的不真实。 那朵纯白色的巨型睡莲在水面上静静地旋转漂浮着,我们倍感惊诧,大自然真是奇妙,也不知道在怎样的环境之下,才能生长出这样奇葩的植物。那朵睡莲美得就像一尊雕塑,很难相信那是一株真正的植物。 张梦雪她们也发现了那朵睡莲,我们心照不宣地朝着那朵睡莲靠拢上去。 人类普遍都有很严重的好奇心理,在这尸骨成山的地下河上,突然看见这样一株奇异的植物,不靠上去探个究竟怎么行呢? 两艘冲锋艇拨开水面上的尸骨,慢慢靠近这朵巨型睡莲。 接近这朵睡莲的时候,我们闻到了一股奇异的幽香,那香味非常独特,让人感觉到一丝丝的恍惚和迷醉。 好香啊! 我们忍不住伸长鼻子嗅了嗅,怪不得这片水域闻不到半点尸臭味,也许就是这朵睡莲散发出来的香味,把尸臭味掩盖住了。 我们来到睡莲下面,这朵睡莲比我们站着都还要高。 我伸手摸了摸花瓣,细腻滑嫩,还有细密的绒毛,上面覆盖着薄薄一层冷幽幽的寒霜,触手还有些冰凉,手感告诉我,这是一朵真正的睡莲,并不是什么雕刻的艺术品。 唰! 四喜挥剑在花瓣上划了一道口子,晶莹饱满的水汁溢出来,顺着花瓣缓缓滴落,香味飘散,更加迷人。 四喜扭头对我说:“这是真正的睡莲!” 我点点头,惊叹道:“很难想象,一朵睡莲居然能长这么大!” 噗通! 溢泽手中的强力手电没有拿稳,突然滑手落入水中。 强力手电翻滚着沉入水底,白色光圈在水下划出一道雪亮的口子,照亮了水下的光景。 嗯?! 我们下意识地低头一看,一股阴寒之气从脚底升起来,沿着脊背唰地爬到后颈窝,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这一眼,我们以为看见了地狱! 水底下才是真正的尸骨如山,白森森的骨架垒砌了一层又一层,在水下堆成了一座尸山! 水面上这些漂浮的尸骨跟水下的尸骨比较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原本以为,水面上的尸骨已经足够多了,没想到水下面的尸骨数量更加可怕。 所以我说,刚才第一眼看见水下光景的时候,就像是看见了地狱里的景象。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座尸山上的尸骨并不是胡乱堆砌出来的,而是有规律的堆砌在一起。 最下面一层是用脚掌骨垫底,而后用腿骨铺上第二层,再用胸腹骨堆砌第三层,最后一层排满了密密麻麻的骷髅头,那些骷髅头相互挤压在一起,无数的白骨在水底构建成了一个巨大的人骨花盆,而这朵巨大的睡莲就是从人骨花盆里面长出来的! 睡莲的根须牢牢抓住这座尸山,根须爬满尸山,在骨头的缝隙间缠绕蔓延,不少根须从骷髅头的眼窝里面爬出来,爬满原本空洞洞的眼眶,这样的景象不禁让我们遍体生寒。 第三百六十二章尸香睡莲(中) 这不是一朵普通的睡莲,而是一朵长在尸体上的睡莲。 也许正是因为吸收了尸骨的养分,所以才会生长的如此巨大吧! “面前这东西很像传说中的尸香睡莲啊!”方教授开口说话了。 尸香睡莲?! 有点可怕的名字,不过还挺符合这朵睡莲的形象。 方教授说:“传说有一种睡莲以尸骨为养分,生长在尸骨上面。每十年才会开一次花,开花的时候香味奇特,是其他任何花香都无法比拟的!” “我上去看看!”我攀着尸香睡莲的边缘,三两下便窜了上去。 我站在睡莲上面,探头往睡莲中央看去。 睡莲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粉红色花蕊,那些花蕊有一人多高,轻轻颤抖着,仿佛在呼吸似的。 放眼望去,那团花蕊更像是一片奇异的花丛。 我凝足目力一眼扫过花丛,发现花蕊中心有一个花苞,里面好像包裹着什么东西。 不行! 我得下去看看! 怀揣着好奇心我顺着花瓣壁滑了下去,站在花蕊里面,脚底下软绵绵的。就像踩在松花糕上面。 花香浓郁,让我有些飘飘然然。 我朝着花蕊中心的花苞走了过去,走得近了,我才发现那个花苞呈半透明状态。 诡异的是,花苞里面还盛满了液体,应该是睡莲的汁液。 在液体当中,有一团黑影载浮载沉。 我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一团人形黑影! 从黑影的轮廓来看,能够看见头部和四肢,那应该是一具死尸,在花苞里面漂浮着。 我心中猛地一怔,花苞里面怎么会出现一具浮尸? 短暂的愣神以后,一颗心嘭嘭嘭的跳动起来,这具浮尸会不会跟巫国有关呢? 我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定尸笔在花苞上面横着划了一条口子。 白色的汁液一下子涌了出来,黏黏的。带着一股浓香,感觉有点像沐浴露。 我又竖着开了一条口子,花苞里面的死尸从裂口当中滑落出来,吧唧一下落在我的面前。 我退后一步,低头朝那具死尸看去,只见死尸表面包裹着一层黏黏的液体,由于浸泡的时间太久,感觉就像是一个胚胎。不过花苞里面的液体也许有保鲜的奇效,这具死尸在花苞里浸泡那么多年,居然栩栩如生,就连肌肤看上去仿佛都很有弹性,仿佛不是死掉了,而是睡着了。 我的视线一下子被死尸怀中的物件吸引了,那是一支金属手杖,顶端呈莲瓣盛开的造型。莲瓣中央还有一颗金色的水晶在闪闪发光,把死尸的脸膛映射得熠熠生辉。 我的瞳孔瞬间放大,就连呼吸仿佛都停止了。 巫师法杖! 这是金系巫师的法杖! 我看了看那个干枯的花苞,又看了看金系巫师的尸体,感觉一切就跟做梦似的! 巫国人的智慧果然是出类拔萃,每个巫师的葬身之地都让人无法想象,先是葫芦石棺,而后又是佛像谜窟,再然后是古镇龙眼下的密室,现在又是在溶洞里面的尸香睡莲。这可是我们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事情,也不知道最后一个巫师法杖又会出现在哪个不可思议的地方。 在我愣神的短短几秒钟时间里,我看见金系巫师饱满新鲜的尸体迅速干枯发黑,很快就失去了水分,变成一具乌黑的干尸,没有花苞汁液的保养,一碰上外面的空气,这具尸体立即就变质腐烂了。 “阿弥陀佛!对不起!对不起!”我双手合十,对着金系巫师的尸体拜了三拜。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但话又说回来,即使知道会破坏尸体,我还是会这样做,因为我必须拿到巫师法杖。我别无选择。 我屏住呼吸,正准备弯腰拾起那支巫师法杖,就在我低头的一瞬间,我突然看见了一双脚! 是的! 一双脚! 一双穿着黑色布鞋的脚! 我心中顿时一凛,迅速揉了揉眼睛,发现并不是自己眼花,而是确确实实有一双脚在我的面前。 我霍地抬起头,在看见来人面容的时候,我惊得向后退了三步,撞在花蕊壁上。 我情不自禁地张大嘴巴,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的心里仿佛炸响了一记惊雷,怎么可能?!这……这怎么可能?! 那人一袭黑衣黑裤,背负着双手,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脸上有一圈标志性的络腮胡,他面容冷峻,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子,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的脑袋里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的蜜蜂在飞舞。 虎子叔?! 站在我面前的这个黑衣男子,竟然是虎子叔?! 天呐! 这是怎么回事?! 四喜不是告诉我,虎子叔在九流派的偷袭中阵亡了吗?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说虎子叔没有死? 那他是怎样来到这个溶洞里面的? 一路跟踪我们而来的? 我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就像塞进了一个毛线团,完全理不清头绪。 不过,在短暂的惊讶过后,我心里更多的是一种惊喜。 虎子叔没有死! 我最敬爱的虎子叔没有死! 我的眼睛一下子红了,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看见虎子叔,我就像看见了亲人一样。 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两个长辈,一个是爷爷,一个就是虎子叔! 所以说,在我的心目中,虎子叔一直占据着很高的地位。 我张开双臂,朝着虎子叔跑了过去:“虎子叔……” 唰! 一道寒光划破空气,虎子叔突然出手了,虎子叔竟然对着我出手了! 追魂剑出,犹如刺破空气的银龙,直奔我的咽喉而来。 我一下子就怔住了,浑身一阵冰凉,这还是我认识的虎子叔吗?虎子叔为什么要对我痛下杀手?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举起定尸笔,当的一声,火星飞溅中,剑光弹射回去。 我蹬蹬后退两步,满脸地惊疑叫道:“虎子叔,你……你这是在干嘛?我是小七啊!耿小七!你……你不认识我了吗?” 虎子叔也不说话,身影一闪,再次杀至我的面前。 我又惊又怒,定尸笔金光爆射,与虎子叔的追魂剑碰撞在一起,犹如一条金龙和一条银龙在缠绕飞旋,不断发出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响。 两条人影在花蕊丛中飘忽来去,眨眼的工夫就斗了十多回合。 唰! 剑气横扫而出,我腾身飞旋而起,一缕剑气直接齐刷刷斩断了那些花蕊,透白色的汁液飞溅而起,如同激喷而起的喷泉,煞是壮观,美丽至极。 我咬咬牙,面前的虎子叔绝对不是我所认识的虎子叔,虎子叔那么疼爱我,他怎么会杀我? 一念至此,我在空中轻轻一折,整个人头下脚上的从天而降,定尸笔画出重重金色的光圈,犹如一座幻化的宝塔,将虎子叔从头到脚笼罩在其中。 虎子叔突然抬起头来,惊呼道:“小七,你干嘛?” 我心神一荡,眼前的虎子叔竟然换了面容,变成了……四喜的模样?! 怎么会是蔡四喜?! 刚刚不是……不是虎子叔吗? 呀!木肠冬划。 我硬生生收起攻势,身体失去平衡,从半空中坠落下来,幸好花蕊下面比较柔软,这一跤摔得并不严重。 蔡四喜身形疾纵,离开我足足有五米远,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我:“耿小七,你他妈疯啦?”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看清楚面前的人确实是蔡四喜,可是虎子叔呢?刚刚明明是虎子叔呀? 我半张着嘴巴,整个人完全傻掉了,不解地喃喃自语:“虎子叔呢?虎子叔在哪里?” 第三百六十三章尸香睡莲(下) “虎子叔?!”四喜一脸惊异地看着我:“耿小七,你脑子没发烧吧?什么虎子叔?你到底怎么了?” 我一脸颓然的从地上爬起来,失魂落魄地说:“我刚才看见虎子叔了,他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还举剑要杀我。结果我展开反击的时候,虎子叔就变成了你的模样……” 蔡四喜一脸惊奇:“耿小七,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完全听不懂呢?” 我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脑袋生疼,刚刚发生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看见的虎子叔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幻觉? 为什么虎子叔会突然变成蔡四喜的面容? 那我现在看见的蔡四喜,究竟是真实的还是虚幻呢? 如果说刚才的虎子叔是虚幻的,那他怎么还跟我激烈对打了一阵? 如果蔡四喜是虚幻的,那他究竟又是谁呢? “小七,这是金系巫师的法杖吗?”蔡四喜弯下腰,正准备伸手拾起那支法杖。 我蓦地大声呵斥道:“不许动!” 小时候我一定是警匪片看多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喊得出这样的台词? 我这一嗓子把蔡四喜吓了一大跳,他突然就像被定住了一样。怔怔地看着我:“你干嘛?” “你闪开!不准碰我的法杖!”我脱口而出,现在我的脑子很乱,我完全不敢确定面前这个人究竟是不是蔡四喜。 “耿小七,你怎么了?没事吧?”四喜疑惑地抬起头来,就在他抬头的这一瞬间,四喜的脸庞竟然又变成了虎子叔的面容,那双阴冷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犹如两支利箭,仿佛要刺穿我的胸膛。 我蓦地一惊,虎子叔?! 怎么四喜的脸庞又变成了虎子叔的面容? 我咬咬牙,唰地举起定尸笔,金光闪闪的笔尖指着虎子叔,厉声说道:“你到底是何方妖孽?” 虎子叔满脸疑惑地看着我:“小七,你在说什么呀?我是四喜呀!” 四喜?! 这混蛋顶着虎子叔的面容,居然说自己是蔡四喜?! 我靠,当我是弱智啊! 我有些怒了。这他妈什么鬼东西,竟敢调戏我的智商,戏弄一只猪也不是这么个戏弄法吧?! “四喜?老子把你打成四喜丸子!”我提着定尸笔就冲了上去,唰地刺向虎子叔的咽喉。 在我的思维意识里,面前的这个人,既不是虎子叔也不是蔡四喜,可能是某种邪魅东西,想要蛊惑我,麻痹我的思维。 虎子叔急忙躲闪,回头破口大骂:“耿小七,你小子要疯啊?” “老子就是要疯!”我怒吼一声,定尸笔反手横扫而出,斩飞了数根粗壮的花蕊,汁液四散飞溅。 当! 虎子横剑挡在胸前。 我这一击力量甚大。虎子直接向后倒飞出去。 嘭! 虎子撞击在花瓣壁上,又被弹落下来,单膝跪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 “耿小七,你看清楚了,我是四喜呀!”虎子冲着我大叫。 我草! 还敢说自己是四喜?! 妈的!木爪丽扛。 不带这么侮辱人的!! 我更加怄火,纵身跃上,眼睛里闪过一丝犀利的杀意。 唰! 劲风声响,定尸笔划出一道金色弧光。直接朝着虎子的脑袋斜劈而下。 就在这一刹那,虎子的面容竟然再次发生了变化,当他抬头的那一刻,我看见的是蔡四喜的脸! 我快要被弄疯了,面前这个人到底是虎子叔还是蔡四喜?抑或是其他东西变的? 这一次,我没有停止进攻,我已经炸毛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劈了再说! “小七,不要啊--” 一缕幽香钻入我的鼻子,紧接着一条倩影闪现在我的面前。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梦雪已经抢了上来,用龙王刺堪堪架住了我的定尸笔。 当! 火星四溅,张梦雪的娇躯哆嗦了一下。 “小雪,你干嘛拦住我?”我怒吼道。 “小七,你疯啦?你要杀了四喜吗?”张梦雪冲我大声叫喊。 “你让开!他不是四喜!他是妖孽!”我再次举起定尸笔。 这个时候,颜苏以及阴阳兄弟相继跳入花蕊,将我团团围住。 “你们这是在干嘛?”我惊诧不已。 颜苏拦着我:“小七,你醒醒,你看清楚了,他是四喜呀!蔡四喜!” 我揉了揉眼睛,发现面前那人果真是四喜。 四喜扭了扭手腕站起来:“耿小七,你失心疯了吧?下手挺狠的呀!” 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爆裂开了,仿佛塞入了很多乱糟糟的东西,我越来越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我眼花了吗? 是幻觉吗? 还是所有人都在欺骗我? 我感觉天旋地转,心乱如麻,不知道究竟该相信谁,甚至开始怀疑自己都是虚幻的。 “小七,你有些累了,歇会儿可能会好点!”颜苏突然伸手拂过我的脸颊,她的指尖夹着两根扁鹊针,同时在我的太阳穴上刺了一下,我感觉太阳穴蓦地一疼,眼前陡然一黑,就此晕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好像睡了一觉,而且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冲锋艇上面,耳畔传来流水声,我能感觉到冲锋艇一直在往前漂流。 我拍了拍昏沉的脑袋,颜苏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小七,你醒啦?” “哎!”我支撑着坐了起来,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我这是怎么了?怎么睡着了?” 颜苏道:“没事,打了盹而已,睡饱了吗?” 我点点头,突然想起花蕊里面发生的事情,唰地转头,一眼就看见蔡四喜。 蔡四喜一下子就拔出夺魄剑指着我:“耿小七,你还想干一架?这次我可不会让你了!” “等等!”我摆摆手:“刚才在花蕊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眼前一会儿出现虎子叔,一会儿又出现了蔡四喜?要不是你们死死拉着我,我一直以为是鬼怪作祟!” 四喜没好气地说:“当时你跳到尸香睡莲里面半天没有出来,我担心你的安全,主动跳到花蕊里面来找你,结果发现你在那里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我觉得不太对劲,于是就叫你,你丫的直接就冲上来大喊大叫的要杀了我!” “啊?真的吗?”我挠了挠脑袋:“我怎么会有那样的表现?难道我产生幻觉了吗?” “你确实产生幻觉了!”颜苏说。 “真的?!”我猛然一惊:“那……那我是怎样产生幻觉的?大家都在一起,为什么只有我产生了幻觉呢?” 颜苏说:“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据我分析,尸香睡莲本身应该是没有致幻效果的,那么多人都没有产生幻觉,为什么偏偏你出现了幻觉呢?思来想去,我估计跟这里的水质有关。还记得吗?之前在漂流的时候,只有你喝过地下河的水,这是你唯一跟大家不同的地方!也许地下河的水本身也没有问题,当地下河水跟尸香睡莲两者合在一起的时候,可能就会产生致幻效果,而且这种致幻效果非常强大,能够控制你的思维,让你深陷虚幻的空间里面不能自拔!” “取得巫师法杖了吗?”我问。 颜苏点点头。 “我们现在是要漂向哪里?”我问。 颜苏耸耸肩膀:“不知道,一直漂呗,漂到漂不动了为止!” 也许我们命不该绝,在溶洞里面漂流了一天一夜之后,我们顺着地下河漂出了溶洞,顺着山涧漂到了山林里面。 我们这群人的生存能力都很强大,脚踩着陆地之后就放心了。 大概是坐了太久的缘故,双脚踩着地面的时候还在发颤,感觉很不真实。 我们又花了三天时间走出原始森林,寻回到了和平村,总算是有惊无险的结束了这次充满奇诡的征途。 第三百六十四章年三十 从武隆回来以后,我们进入了较长一段休整期。 五行墓冢我们已经去了四座,只剩下最后一座墓冢,通往巫国神宫的五支法杖我们也已经找到了四支,距离最终目标仅剩下一步之遥。 我们从最开始的渺无希望一路走到现在。我庆幸的是,至少我们大家都还活着。老天爷仿佛也在冥冥之中庇护着我们,让我们能够披荆斩棘,排除万难,一直这样走下去。 时间如梭,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年关。 春节是中华民族最重要的一个节日,年关将至,到处的人们都在准备年货,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 年三十那天,我们所有人聚在一起,准备过一个很传统很热闹的团年夜。 年货早些时候我们就已经准备好了,勤劳的余奶奶还做了不少香肠腊肉。那肉亮晶晶的,光是闻着都觉得香,馋得人口水长流。 三十夜晚上,我们围坐在一起,一边看着春节联欢晚会,一边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 乡下的团年夜还是挺热闹的,千家万户都亮起了灯火,看上去就像是点点繁星。 在这个夜晚,忙碌了一整年的亲人们都会团聚在一起,尽情地享受这团聚的幸福时光。 我们这群人没有其他亲人,我们的亲人就是彼此,所以我们也是幸福的,亲人就在身边。 一口大红火锅放在中央,煮得咕噜咕噜响。 桌子上摆满了丰富的菜品,琳琅满目,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围着大圆桌有两个空着的位置。桌上同样摆放着碗筷和酒杯,那是我们特意为爷爷和虎子叔留下的。 嘭! 方教授拧开一瓶珍藏的好酒,酒味飘香。 哗啦啦! 方教授起身给其中一个空酒杯满上酒:“三儿啊,来,老哥哥给你满上一杯!我俩很久没有一起喝酒了吧?今儿年三十,说什么也要整上两口!虽然你走了,但是你永远在老哥哥的这里住着呢!” 说到这里,方教授指了指自己的心窝,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我们的眼眶也跟着湿润起来,有些感情一辈子也无法遗忘,即使我们以为自己可以把它遗忘。 “这位是虎子兄弟吧?”方教授给旁边的空酒杯也斟上满满一杯酒:“虽然咱哥俩没有见过面,但你既然是三爷的兄弟,那也是我方小花的兄弟,都是兄弟。也不生分哈!” “行了!老头子,今儿是年三十,应该开开心心的嘛,快回来坐着!”余奶奶冲方教授招了招手。 方教授走回余奶奶身旁坐下,哈哈笑了笑,伸手擦了擦溢出眼角的泪花:“开心!怎么不开心?跟老朋友一起过年当然开心啦!而且还有这么多的晚辈,这是我最开心的一个春节啦!” “来!来!来!大家举起酒杯,干一个!”我率先举起酒杯。 “干一个!”众人纷纷举杯:“新年快乐!” 在充满温馨的氛围中。我们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我举起酒杯和那两个空酒杯轻轻碰了碰,将溢出眼眶的泪水硬生生逼退回去,轻声说了句:“爷爷!虎子叔!新年快乐!” 四喜也说:“今晚,你们在另外一个世界,是不是也在干杯庆祝呢?” 方教授放下酒杯,咂吧着嘴巴说:“其实实话跟大家讲,十多二十年来,这是我最开心的一个春节!以前吧我最不喜欢过节,因为家里只有我们老两口,一到合家团聚的时候就会显得特别孤单,冷冷清清的。也不热闹。每次年三十晚上,我老两口还是做一桌子菜,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什么胃口,草草吃几筷子,看一下春节联欢晚会,一个团年夜也就这样过去了! 然而今天可不一样,在我的眼中,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有这么多孩子陪在我们身边过节,我们老两口真是高兴坏了!这么多年来,我们还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天伦之乐!谢谢大家!来,这一杯,是我和余奶奶敬大家的!” 方教授今晚真情流露,说着说着脸上就挂满了泪花。 其实方教授这话也触动了我的心灵,从小我和爷爷相依为命,每年的春节也是我最不愿意过的一个节日,别人家里都是一大家子人,三姑六婆七姥爷。只有我们家,孤零零的两个人。但即使如此,我也感觉很温暖,因为有爷爷这座大山让我依靠。 火龙果跳到旁边凳子上,递给方教授一张卫生纸。 方教授笑了笑:“来,小家伙,感谢你陪在余奶奶身边,我也敬你一杯!” 火龙果吱吱咧嘴笑了笑,毫不客气地端起一杯啤酒,和方教授碰了碰,然后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方教授,这杯酒应该是我们敬你才对,感谢这些年来你无私的付出!如果没有你,别说是报仇了,可能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漂泊呢!”我双手举杯,毕恭毕敬地给方教授敬酒。 “是呀!感谢方教授!他是这支队伍里面功劳最大的人!”颜苏和张梦雪也站了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好啦!”方教授摆摆手:“大家都是一家人,别说感谢之类的话,千言万语都在这杯酒里面!” 过了这个春节,我就迈向了十六岁,一转眼从河口村出来已经六年了,六年间,我成长了许多,也学会了许多,我从一个懵懂无知的乡下小孩,变成了一个能够独立行走江湖的少年,这一切的一切都与方教授密不可分。 方教授放弃一切为我们寻找女娲之魂,只为了对朋友的一个承诺。 在这个人情冷漠的浮躁社会里,还有多少人能够像方教授一样重情重义,一诺千金? 所以,方教授也是我最敬重的人,没有方教授我们恐怕此生都别想报仇。 说的实际点,可能我们现在连温饱都成问题,还不知道在哪里流浪呢。 方教授拍着我的肩膀,问我道:“小七呀,这么多年过去了,有没有想过……放下所有仇恨?” 我怔了怔,随即摇了摇头,坚定地说:“我这一辈子都无法放下仇恨!” 方教授叹了口气:“你别误会,我不是让你们放弃报仇!只是,我把你们都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失去任何一个我都会很痛苦!” 说到这里,方教授吱溜抿了口酒:“我已经老了,这两年我明显感觉自己的精力和体力一年不如一年了,也许有一天我就回不来啦!如果哪天我不在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管生活再怎么艰难,都要努力地活下去!明白吗?”木爪狂血。 我们点点头:“我们明白!”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伤感起来,余奶奶递给方教授两个白眼:“老头子,你这没喝几杯呢,怎么就喝高啦?这大喜庆的日子里,你说那些不吉利的话做什么?自己没事找霉头啊!快!快吐三口唾沫,把霉运吐掉!” 方教授笑了笑,还是听话的照做:“啊呸呸呸!瞧我这张臭嘴,把大家都弄郁闷了!来来来,大家不要低着头不说话呀,喝酒吃菜,不喝醉的人休想下桌啊!” “对了!”方教授把酒杯一放,擦着嘴角的酒渍道:“今天我还要通告大家一件喜事儿!” “什么喜事儿?”我们眼巴巴地望着方教授。 方教授起身从里屋拿出一张地图,展开地图,上面画了一个红圈。 我们激动的一蹦三尺高:“方教授,你……你找到最后一个巫师墓冢了?” 方教授点点头,敲打着手指说:“没错!这是我给大家的新年礼物!过完春节,我们就向这里进发!” 第三百六十五章滴血 春节过完,我们就开始着手准备踏上最后一程的征途。 出发之前,我陪颜苏和张梦雪进城买了些外出必用的装备。 在逛街的时候,我看见一个水晶项链很好看,想了想大过年的还是送两位大美女一件礼物吧。 只送一人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我咬咬牙,一口气买了两条项链,花了好几百大洋,那叫一个肉疼。 我给张梦雪挑选了一条冰蓝色的水晶项链,符合张梦雪的大小姐气质。然后我给颜苏选的是一条幽绿色的项链,颜苏喜欢绿色,她也适合这种自然清新的风格。 礼物其实并不贵重,但是两个女孩都显得很开心,她们当场就戴在了脖子上。 采购完装备回到乡下的时候,我看见方教授换了一个发型,脑袋剃得亮闪闪的,显得而很干练。 “哟,换了发型呀?”我笑着说。 “那是!”方教授摸了摸脑袋瓜子:“这个发型帅不帅?” “帅!”张梦雪和颜苏走了上来:“起码年轻了十岁!” “才十岁?”方教授撇撇嘴巴。 “二十岁!年轻了二十岁!哎哟哟。现在看你就跟四十岁的小伙子一样!”我打趣道。 “四十岁还是小伙子吗?你拿我这个老头子开涮呢!”方教授弹了我一记响嘣儿。 收拾妥当以后,我们翌日清晨就迫不及待地出发了。 上次答应了火龙果出门的要求,所以这次出门我们说话算话,将火龙果带在身边。 火龙果早就在家里待闷了,这次出门兴奋异常,还自告奋勇地背了一个小包。 不过那根本就是它自己的小包,里面有它的水壶、饭碗还有水果零食。 张梦雪昨天在城里还给火龙果买了一副墨镜,火龙果戴着墨镜,蹲在我的肩膀上,兴高采烈地左盼右望,一副要去郊游的休闲模样。 最后一站我们去的地方稍稍远一些,在重庆万州境内。 因为巫国人当年发源于川江流域一带,所以四川重庆这一带都是他们的活动范围。 万州区位于长江上游地区、重庆东北部,处三峡库区腹心,属长江上游区域中心城市。 我们乘船过三峡抵达万州,璀璨的夜景让我们目不暇接。 火龙果兴奋地又蹦又跳。高兴地在游船上到处跟人合影,留下它英俊的身姿。 牛逼的是,当火龙果玩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手里竟然拿着厚厚一叠钞票,全是十块钱一张的,都是那些跟它合照的游客给的,这猴崽子真是厉害呀,当真是经济社会,连合照收钱这一招都学会了。 我们在万州歇了一夜,当晚就用火龙果拍照挣来的钱,好好品尝了一下当地最负盛名的“万州烤鱼”,火龙果端着酒杯,一副款爷的样子,吱吱呀呀的招呼我们大快朵颐。然后拍了拍胸口,掏出兜里的钞票数了数,貌似在告诉我们:“尽管吃,爷有的是钱!” 万州烤鱼属于重庆汉族的传统名菜,属于渝菜系,把鱼剖洗净后平放在铁夹中,放在炉上用木炭烧烤,盛到专用铁盘中。浇上用牛油、红油、白糖、花椒、辣椒等调味品炒出底料,放上西芹、豆芽等爽口菜,口味咸辣,就着啤酒,那真叫一个痛快。如果是大热天来这里吃夜宵的话,随处都可以看见光着膀子,大口吃鱼大口喝酒的人们。 这次我们的目的地在黑山谷,万州黑山谷。 黑山谷也属于大娄山脉,不过黑山谷属于大娄山脉的余脉,这里山高林密,人迹罕至。保存着地球上同纬度为数不多的亚热带和温带完好的自然生态。 山谷里地形复杂,有峻岭、峰林、幽峡、峭壁等多种地形环境,其中还有森林、竹海、飞瀑、溶洞等恢弘景观,是一个旅游的绝佳去处。 只可惜,我们并不是来旅游的,所以我们没有选择走风景区进入,而是从没有人烟的地方进入山谷。 现在也就是三月的天,气候有些回暖,为了行动方便,我们穿的都不是很多。刚开始走进密林的时候感觉有些凉悠悠的,但是在爬行了一段时间以后,一个个都热得满头大汗。 原始密林连绵不绝,就像一片绿色的海洋,那些成片成片的千年古树相互纠缠连接在一起,就像一把把撑开的巨伞,遮住了苍穹,也挡住了阳光。木爪乐号。 只是一些枝桠的缝隙中有阳光斜射下来,丛林的地面遍布光斑,有种奇幻之感。 凝足目力看去,能够看见那些阳光就像光箭一样,是从密林上方射下来的,密密麻麻,很是壮观。 行走到正午的时候,大家都有些累了,于是找了一个阴凉处歇脚,准备养足精神再走。 我们找的歇脚处是一个阴凉的山洞,山洞不大,应该是山体塌方或者山石滚落的时候露出来的,由于山洞临近一条小溪,所以山洞里湿漉漉的,有些潮湿,正是避暑解热的好去处。 一部分人进洞里休息,用树枝搭建了一个简易的灶,准备生火造饭。 赶了这么远的路,大家都饿坏了,干粮明显不能解决问题,正好山中小溪里面好像有鱼,还有青蛙,我们可以抓点回来。 我和四喜自告奋勇抓鱼去了,其实我们是想到小溪里凉快凉快。 我们脱掉鞋子,挽起裤管,光着脚丫跳进溪水里面。 溪水冰凉凉的,再洗一把脸,真是舒服,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体内的燥热之气顿时扑灭了许多。 四喜抓鱼挺厉害的,拾起一根树枝,一头削尖,就跟鱼叉一样,对着水里的游鱼闪电般刺下去,哗啦一声,提出水面的时候,就有一条肥鱼串在树枝上,然后四喜直接将鱼丢给我。 我蹲在溪边迅速将鱼开膛剖腹,清理干净。 “对了,黑子呢?”我想起了四喜以前喂养的那只鱼鹰。 四喜停下手里的动作,神色一下子暗淡下来,叹了口气:“九流派偷袭我们的时候,黑子飞走了,不知所踪,不知道有没有死掉!” 黑子与四喜的感情很深,虽然是一只鱼鹰,但是颇通人性。 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安慰道:“黑子那么聪明,一定不会死的,一定还在长江上面飞翔,终有一天会飞回你的身边!” “但愿如此吧!”四喜走上岸边,看了一眼串在树枝上面的鱼,足足抓了十数条。 “差不多够吃了,回去吧!”我和四喜一人扛着一根树枝,树枝上面串着白花花的肥鱼。 快要走到山洞口的时候,忽然听见前面林子传来“啊!”的一声惊呼。 那声音短暂而急促,很明显是遇到了危险。 我和四喜对望一眼,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这是方教授的声音! “不好!方教授出事了!”我们心中一紧,丢下肥鱼,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急速掠去。 颜苏她们也从山洞里冲了出来,一个个神情紧张:“方教授出事了吗?”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我们在一棵大树下面找到了方小花。 方小花背靠着大树干,低垂着脑袋,一动也不动。 “方教授,你在干嘛呢?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张梦雪正要走过去,我一把拉住张梦雪,鼻翼轻轻抽搐了一下:“闻到了吗?血腥味!” 密林里面静悄悄的,死寂无声,我们听见了一阵“吧嗒!吧嗒!”的轻响,然后我们惊惧地看见,一缕血沫子接连不断地从方小花的下巴处滴落在地上,很快就在面前汇聚成了一滩鲜血。 微风吹过,血腥味愈发明显。 第三百六十六章剃头匠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我们的心疯狂颤抖着,谁也不敢相信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教授!”我突然大喊一声,踉跄着来到方小花身边,我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在发软。 蹲下身来。我颤巍巍伸出手臂:“方……方教授……你怎么了?” 方小花的咽喉上有一条锋利的口子,鲜血不断地从口子里渗透出来,吧嗒吧嗒! 方小花被人偷袭了! 我回头四顾,密林里面静悄悄的,一股寒意爬上脊背,是谁偷袭了方小花?这片密林里面,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 “小……小七……”方小花艰难地喘息着,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这个时候,众人纷纷围拢上来,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充满了悲戚。 “我……我是回不去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的……我不能陪大家走下去了……”方小花的身体开始抽搐着,有大量的血沫子从他的嘴里涌出来,他的生命正在飞快地流逝。 我紧紧握住方小花有些苍老的手。眼眶里满含热泪:“方教授……是谁害了你……你看见了吗?” 方小花的嘴唇微微颤动着,我把耳朵凑上去,模模糊糊听见了两个字:“剃头……剃头……” 剃头?! 方小花睁着双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我的心也跟着掉进一个看不见底的深渊。 “方教授!方教授!方教授!啊--”我跪在地上,仰颈嘶吼,嘶吼声中带着无尽的苍凉和悲伤。体内的龙息瞬间燃烧起来,浑身的血液咕噜噜沸腾着,直冲脑门,吼声中带着一丝龙啸,震得四周的树林都在瑟瑟发抖,无数的树叶随之飘落下来,就像漫天飞舞的蝴蝶。 众人默然站在树下,对着方教授的遗体鞠了一躬。 我瞠目欲裂。一双眼睛变得通红,此时的模样一定非常骇人。 我的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大颗大颗的泪珠子夺眶而出,顺着我的脸颊滚落,我伸出颤抖的手,轻轻阖上方小花的眼皮。 这些年来,我们跟方小花生死与共,在我的心目中,他是我的第二个爷爷,我把他当成了最亲的亲人。那么多个鬼门关我们都一一闯过来了,没想到方小花却死在了最后一段征程,而且还死的这样莫名其妙。没有了方小花助阵。以后的道路会变得更加艰难。木鸟吐号。 我的眼前还浮现出方小花的音容笑貌,我仿佛还听见他在说:“谢谢大家,这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个春节!” “方教授!”张梦雪和颜苏她们再也忍不住了,围着方教授的遗体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悲伤的气氛笼罩在我们的心头。 “你们为什么没有人守着方教授?为什么任由他一个人来到这里?”我咬着牙关问。 张梦雪叹了口气。抹着眼泪说:“当时方教授说他要小便,所以……所以谁也没有跟着他……谁知道就出事了……” 颜苏沉吟道:“害死方教授的凶手应该就在附近没有走远!” 我突然想起刚刚方小花临死时候跟我说的话:“剃头?!” 剃头是什么意思?! 他为什么会说出“剃头”两个字?! 呀! 我浑身一颤,就像过电一样,突然就想到了一个门派:剃头匠! 难道方教授是被剃头匠害死的? 仔细想想,我们的敌人除了九流派之外还有谁? 可是,如果凶手真的是剃头匠,他们又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行踪? 我又惊又怒。目光从方小花的头顶上扫过,一道闪电瞬间划破脑海。 “你们有谁知道,方教授出发前,在哪里剃的这个发型?”我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溢泽开口说话了:“好像是在村口,他还说挺便宜的,才收了五块钱!当时我看他的头发剃得不错,我还准备去剃一下的,结果我去的时候,那两个剃头匠已经离开了村子!” “两个剃头匠?”我微微一怔。 “对!”溢泽说:“他们有两个人,属于那种老式的剃头匠,穿着白衫子,挑着担子!” 轰隆隆! 仿若惊雷在我的脑海里炸响。 我记得青羊宫的秦辰曾经说过,剃头匠出动往往都是两个人为一组,听溢泽这番描述,我基本上可以肯定,我们在乡下的时候就已经被剃头匠盯上了,他们一路尾随我们来了这里! 王八蛋! 我懊恼地挥拳砸在树干上,力道拳背,直接在树干上轰出一个大窟窿,树屑飞溅。 当时我大意了,完全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上,我记得那天回家的时候还夸赞过方小花的发型,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剃头匠给他剃的头。如果当时我多一个心眼,或者脑子能够及时的想到这个问题,是不是就能避免悲剧的发生? 众人不解地看着我:“小七,你做什么?” 我浑身一颤,想到一个更可怕的问题,剃头匠既然找到了我们在乡下的根据地,那么余奶奶岂不是非常危险?如果他们要对余奶奶下手的话…… 不! 我简直不敢想象下去! 如果现在有翅膀的话,我恨不得立刻飞回余奶奶的身边。 可是现在,我们回不去! 倘若剃头匠真要对余奶奶下手的话,余奶奶现在已经遭遇不测了! 我的心狠狠地抽搐着,有鲜血从心窝里溢出来,浸染了我的整个胸膛。 我蹭地站了起来,拳头捏得咔咔作响,双目里喷出火来,我对众人说:“凶手是九流派的剃头匠!” 剃头匠?! “王八犊子,果真是九流派的人干的!”众人愤怒地叫骂起来,一个个环头四顾,仔细搜寻凶手。 我举起右手,五指张开,示意大家分头散开,一字一顿地说道:“不管对方有多少人,我们都要把他们找出来,为方教授报仇!” “为方教授报仇!”怒吼声中,众人就像离弦的箭矢,分头射入密林里面。 我叮嘱大家提高警惕,注意安全,半个小时后回到这里汇合。 风轻轻拂过密林,树木摇晃着,发出沙沙声响。 我反手缓缓拔出定尸笔,身形疾纵,刹那间没入丛林,足不沾地的一路飞奔,树叶在我的身后飞扬,一片一片,旋转升空,而后又慢慢落下。 我的心里仿佛有一团烈火,烧得我眼睛都红了。 那团烈火在我的胸膛里来回滚动,我的双手因出离的愤怒而微微颤抖,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悲愤过了。 此时此刻,我只想杀人!我想要嗜血!想要疯狂发泄心中的怒火! 我就像一头寻找猎物的猛虎,在丛林里面奔跑。 吱!吱! 前方的树干上突然传来火龙果的叫唤声。 原来火龙果也加入了我们的搜寻队伍,它在树上跳来窜去,更容易发现目标。 我抬起头来,望着火龙果。 火龙果冲我吱吱叫唤着,两只爪子在胸前不停地比划,然后转身飞荡到另一棵大树上,冲我招了招手。 我心头一震,一下子就明白了火龙果的意思,它发现了目标! 我用力握紧定尸笔,紧跟在火龙果的身后。 火龙果一路在树林间飞荡,跟出近百米之后,火龙果终于停了下来。 我的怒火呼啦一下子冲到嗓子眼,我知道,杀死方小花的凶手就在前面! 我强压着心头的熊熊火焰,放缓脚步,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拨开一片灌木丛。 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两抹白影。 那两个家伙穿着宽大的白色长衫,正往密林深处走,不是剃头匠的人还会是谁? 第三百六十七章屠夫 虽然我很想冲上去结果了那两个混蛋的狗命,但是我并没有这样做。 在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之后,我变得更加成熟和冷静。 剃头匠那边不可能只派出了两个杀手来跟踪我们,我想他们可能有更多的人马。 我暂时先不现身,一直尾随着这两个剃头匠。我要找到他们的根据地,将他们一网打尽,才能宣泄我心中的怒火。 穿过这片灌木丛,我听见了潺潺的流水声,还有人声传来。 我就像一缕幽魂,悄无声息地跟上去。 只见在一条山涧边上,一字儿排开六顶帐篷,有剃头匠在帐篷里面进进出出。 那种帐篷大概可供四个人居住,六顶帐篷的话也有二十多个人,看样子对方确实是有备而来。 帐篷外面生着两堆篝火,火上架着烤鱼。 我的火气更甚了,我们抓了半天鱼结果没有吃成,这些王八犊子却在这里享受美味。真是该死! “让你们去刺探的情况怎么样?”一个带头模样的剃头匠问。 那两个刚刚回到营地的剃头匠抱拳禀告道:“目标就在前面不远处,刚刚我们顺手杀了一个老家伙!” “嗯!”带头人点了点头:“反正这一次。上面下了死命令,不能让他们活着走出黑山谷!明白了吗?” “明白!”两个剃头匠点点头。 火焰一下子蹿腾起来,我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这些混蛋,在描述杀人的时候居然如此的不以为意,那句“顺手杀了一个老家伙!”彻底点燃了我的怒火。我一下子就从灌木丛里窜了出来,怒极反笑:“王八犊子,好大的口气!” 听见我的声音,那些剃头匠门人纷纷从帐篷里冲了出来。 我目光一扫,在心里默默数了数,正好是二十四个剃头匠。 这些混蛋穿着清一色的白色长衫,山风一吹,长衫摆动,看上去就像是一群幽灵。木岁投扛。 带头人上前一步,目露精光:“小子,你这是找上门来送死么?原本你还可以多活两天的!” “呵呵!”我轻蔑地笑了笑。举起定尸笔,缓缓扫过这些混蛋的头顶,瞳孔里杀意暴盛:“你们刚刚杀了方教授,我要你们在场的所有人都给方教授陪葬!” “哈哈哈!”带头人朗声长笑:“小子,就凭你一个人也敢口出狂言?我们这么多人。就是一人吐口唾沫也能把你给淹死!” 我面不改色,一字一顿地说:“我说了,是要你们全部陪葬!刚才你不是放言要让我们没法活着离开黑山谷吗?那我就告诉你们,没法活着离开黑山谷的人--是你们这群畜生!这里山清水秀,也算是你们最好的去处了!” “草你妈的!”带头人被我的言语激怒了,大手一挥:“给我拿下他!” 两个剃头匠应声而出,一左一右抢将上来。 我面沉如水,冰冷的目光扫过两人的脸庞,这两个混蛋正是害死方小花的杀人凶手。 瞬间,我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仿佛连每一颗细胞都在燃烧。 定尸笔得到了感应,立即泛起了金光,金光灼灼,将我的右手臂笼罩在金色的光圈里面。 等那两个剃头匠冲到近处的时候,我突然启动了,所有的怒火在这一刹那全部宣泄出来。我的身影快如闪电,一下子就从两个剃头匠的中间穿梭过去,两个剃头匠突然就愣住了,就像是两尊风化的石雕。 一般人只看见我从两个剃头匠中间穿梭而过,根本没有看见我出手,因为我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连那两个剃头匠自身都没有任何的反应。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因为我刚刚已经取走了他们的狗命。 方才我从两人中间穿过的时候,定尸笔疾如流星,首先从左边那人的脑袋上斜劈而下,紧接着又从右边那人的心窝处透胸而过,最后站立在两人身后三米开外的地方。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接下来发生的一幕。 几秒钟之后,左边那人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条血口子,然后那条血口子迅速蔓延,自那人的脸上斜划而下,一直延伸到那人的右边腰际位置。 “啊--” 那人突然凄厉的叫喊了一声,就听嘭的一声响,一团浓浓的血雾爆裂而起,仿似一朵在空中盛开的血花,那个剃头匠被我斜劈成两半,两截血淋淋的尸身倒在地上,五脏六腑都爆裂出来,涂抹的满地都是。 这个时候,第二个剃头匠就像一块木头板子,直挺挺地向前扑倒在地上,他的后背处很快就被鲜血染红了,白色长衫上绽放开刺目的血色大花。 人们这才发现,这个混蛋的心窝竟然被刺穿了一个窟窿,鲜血疯涌出来,很快就染红了身下的地面,如同一条蜿蜒爬行的血蛇,一直流到山涧之中。 这两个王八犊子是直接谋害方教授的凶手,所以我下手毫不留情,用最凶悍的方式直接送他们下了地狱。不要怪我太残忍,我只是以暴制暴,对待没有人性的人,就不该心存善念。 “给我杀了他!给我杀了他!”带头人气得暴跳如雷。 一群剃头匠呼啦啦冲上来,他们纷纷亮出兵器,剃头匠的兵器很奇特,是一把月牙形状的剃刀,刀刃锋利异常,在阳光下折射出一条刺目的细线,方小花就是被这种剃刀割断了喉咙。 “呀--” 我猛地发一声喊,扬起定尸笔,孤单的身影朝着那群剃头匠迎了上去,毫无惧色。 嚓! 定尸笔闪电般疾刺而出,直接贯穿了一个剃头匠的喉咙,浓郁的鲜血激喷出来,在阳光下洒落出一蓬妖冶的血雨。 我躲开迎面劈来的两把剃刀,一道弧状金光飞旋而出,将面前的两个剃头匠拦腰横扫成两截,血雨纷飞,我沐浴在血雨中,双眼通红,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杀! 体内的龙息疯狂地燃烧着,此时的我完全进入了暴走状态,鲜血让我感到疯狂,没有人能活着离开这里!没有人! 嚓!嚓!嚓! 每一次出手,我都用上了十成力道。 我的招式凶狠凌厉,连我自己都感到残忍。 一个剃头匠的头颅被我劈开,里面白花花的脑浆如同豆腐渣子般飞溅出来;还有一个剃头匠的肚子被完全划开,血淋淋的肠子哗啦啦流的满地都是,这个家伙一时间还没有死,捧着肠子拼命想往肚子里塞,但是裂口太大,怎么塞都塞不回去;甚至还有一个家伙被我接连劈飞双手双脚,变成了一根人棍,还在地上哀嚎打滚,鲜血飞溅在帐篷上,流进山涧,染红了溪水。 这是一场疯狂的杀戮! 一个人对二十个人的杀戮! 在暴走状态下,我的战斗力发挥到了极致。 那些剃头匠被我杀得屁滚尿流,尸横遍野,仅仅才一刻钟的工夫,几乎没人还能站着。 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到处都是残肢断骸,四面八方都是鲜血喷溅的痕迹,空气中的血腥味浓郁熏人,久久不能消散。 这里就像是一个血腥的屠宰场,而我,就是那浑身浴血的屠夫! 我浑身上下都被鲜血浸染透湿,就像是从血池里爬出来的恶鬼,面容狰狞,就连头发稍都在滴血。 那个带头人早就被吓得尿了裤子,他仓皇地跳进山涧里面,踉跄着想要逃跑,惶惶然如同丧家之犬,早已没有刚才那种嚣张姿态。 哗! 我也跟着跳进冰凉的山涧里面,提着定尸笔,一脸的凶神恶煞,一步步朝着那个带头人逼近。 第三百六十八章二十四颗人头! 山涧中央乱石很多,水流也比较湍急。 剃头匠的带头人终于跑不动了,一个跟头跌倒在水里。 我朝着他慢慢走过去,这家伙满脸惊惧之色,那眼神就像见鬼了似的。 “你不是要让我死在这里吗?”我冷冷地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只垂死挣扎的蚂蚁。 剃头匠狼狈不堪,浑身都被浸湿透了,他连连向我求饶:“少侠,放我一条生路吧!我又没有害过你!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我皱了皱眉头,指着他沉声说道:“我平生最恨两种人,一种是叛徒,一种就是你这样的懦夫!” 我这话摆明了不会放过他,他看见逃生无望,只能殊死一搏,一下子就从水里蹿腾起来,挥舞着剃刀劈向我的脑袋,大声嘶吼道:“去死吧--” 我足下一滑,向后退了一步。那把剃刀贴着我的面门划了过去,削飞了我额前的一撮头发。 在头发飘扬落下的瞬间。那家伙怪叫一声,再次纵身跃起,剃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冷的弧光,唰地横扫我的咽喉。 剃头匠的工夫有些飘忽诡异,招式古怪。这家伙临死之际放手一搏,还是有些战斗力的。 当! 间不容发之际,我用定尸笔挡在面前。 那把剃刀直接从定尸笔上划了过去,发出嗤啦啦的刺耳声响,飞溅起一串耀眼的火星。 剃头匠落下地来,足尖在岩石上使劲一点,嗖地再次蹿高,一缕劲气激荡起半人高的水花。 但我已经不给他再次进攻的机会了,定尸笔凌空横扫而出,劲风扫过剃头匠的脚踝,那家伙怪叫一声。从半空中跌落下来,扑通一下跌入水中。 不等剃头匠爬起来,我踏前一步,卯足力气,飞脚踹在那个混蛋的身上。 “啊--”剃头匠被我踢得凌空翻腾了一圈。继而就像木板子一样,直挺挺地摔在水面上。 连续两下重击让那个混蛋陷入了迷糊状态,他摇摇晃晃地从水里爬起来,口鼻都在流血。 我身影一闪,一记回旋踢,劲气将水面激荡开来,飞溅起老高的浪花,嘭的一下正中剃头匠的胸口。就在这个瞬间,我清晰地听见胸骨断裂的声音,嘣咯咯! 剃头匠就像一只断线的鸟儿,惨叫着向后倒飞出去,径直飞出五米开外,重重地落入水里。 我飞身从水面上踏步而过,来到剃头匠身前。 我并没有直接结果了他的狗命,而是将定尸笔插在石缝中,腾出双手,左手抓着剃头匠的衣领将他拽出水面,右手成拳。拳头如雨点般挥落在剃头匠的脸上,拳拳到肉,直打得鲜血横飞,我手上的血迹也不知道是剃头匠的还是我自己的,我疯狂地宣泄着心中的怒火,一拳又一拳。 一轮暴风骤雨般的狂揍之后,剃头匠只剩下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耷拉着脑袋,奄奄一息。他的鼻梁骨被打断了,鲜血长流,嘴角也破了,满嘴是血,嘴里全是碎牙,眼眶也塌陷下去,眼珠子暴突出来,耳朵里也在流血,整张脸都被打得变了形。 我松开双手,从石缝里拔出定尸笔,凌空画了个圈,嚓地斩了下去。 一缕滚烫的热血喷溅在我的脸上,我伸出舌头舔了舔流过唇角的血迹,有些咸腥的味道,但是这种味道却令我莫名的兴奋,当一个人产生杀戮的时候,会疯狂地爱上那种杀戮的快感。 溪水哗啦啦的流着,水面都被鲜血给染红了,剃头匠一动不动地躺在水里。 我站起身来,浑身湿漉漉的,不断往下淌水,我右手提着定尸笔,左手却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二十四个剃头匠杀手被我尽数消灭,哦不,应该是屠灭! 我眼睛里的血光渐渐消散,战斗结束,我终于从暴走状态中逐渐恢复了神智。 当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岸边的时候,火龙果已经带着其他人赶到了这里。 他们看着满地血肉模糊的残尸,一个个脸上都露出惊诧的表情。 其实,不止是他们感到诧异,就连我自己都感觉到诧异,我完全不记得刚才自己竟然杀死了这么多人,血腥的景象令我自己都感到震惊。 血红色覆盖了这里原本的翠绿色,显得格外刺目。 张梦雪和颜苏双双走到我面前,张梦雪指着地上的尸体问:“这么多人,全是……全是你杀的?” 我点点头,不置可否。 颜苏关切地问我:“你还好吧?” “没事!”我吁了口气,独自走到溪边坐了下来。 “小七……”颜苏想要跟上来,却被张梦雪拦住了,张梦雪对颜苏说:“别过去打扰他,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山风吹拂着我的脸,我感觉脸上黏糊糊的,非常难受。 水面上倒映出我的面容,我被自己的面容吓了一跳,满脸都是斑驳的血迹,已经辨别不出原本的五官,只看见一张血淋淋的脸,像极了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木岁丸才。 我对自己的这副形象感到恐惧,身上飘荡出来的血腥味让我感到一阵阵反胃。 我一把扯下外衣,径直扑入了冰凉的山涧中。 我在溪水里扑腾,拼命搓洗着身上的血污,我把脸没入水里,使劲搓了又搓,几乎要搓下一层皮。 说实话,我有些厌恶自己此时的模样。 我不想做一个鬼,也不想做一个屠夫! 我四仰八叉地泡在溪水里面,我想让清凉纯净的山泉,来冲洗干净我的身体,来冲刷我满是血污的灵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从水里爬起来,拖着湿漉漉的身子回到岸边。 众人关切地围拢上来:“小七,你没事吧?” 我摆摆手,让大家帮我找一些树枝回来。 在大家去灌木丛帮我寻找树枝的时候,我提着定尸笔走了一圈,将那些剃头匠的脑袋挨个挨个地斩了下来,有些人头已经残缺不全,还在往外淌着脑浆沫子。 等到众人找回树枝以后,我把树枝劈成二十四根,每根树枝前端都削的尖尖的,然后就将串肉串一样,将那二十四颗人头,一颗一颗的串在削尖的树枝上面,看上去就像血淋淋的冰糖葫芦。 众人看着我,全都没有做声。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将这二十四串人头葫芦一字儿排开,全部直挺挺地插在岸边。 山风拂过,那一颗颗人头仿佛还在咧嘴笑着。 我拍了拍手,看着自己这件变态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 临走之前,我用定尸笔在泥地里留下一句话:“九流派的杂种,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我相信九流派的杀手不止这拨剃头匠,肯定还有其他门派的人,我这样做就是再向九流派的其他人宣战,给他们一个血淋淋的警告!如果还有不怕死的,尽管放马过来吧! 我们回到之前的那棵大树下,方小花的尸体还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上已经覆盖了落叶,鲜血在他的身下凝固,就像画出了一幅血色地图。 这深山密林之处,野兽众多,而且温度较高,为了避免方小花的尸体腐烂或者遭到野兽的噬咬,我们决定将其就地掩埋。 众人一起动手,很快就挖了一个土坑,将方小花的尸体放入坑里,然后重新填上土。 我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环头四顾:“方教授,这里风景不错,您老安心在这里长眠吧!那些害死你的人我已经让他们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你放心去吧!” 说完这话,我双膝着地,咚的跪在坟头前面。 其他人也跟着我跪了下来:“方教授,您老放心去吧!” 我们对着坟头虔诚地磕了三个响头。 第三百六十九章飞鱼船 方教授死了,队伍里少了一个掌舵的主心骨。 从此往后,我将承担起领导这支队伍的重任。 我们这支队伍虽然只有六七个人,但全是身经百战的好手,所以队伍的战斗力其实是很高的。 我翻出地图看了看。确定了一下路线。 方教授已经在地图上做了清楚的记号,他用红笔在地图上画出了一条蜿蜒曲折的红线,一直通往黑山谷腹部。 我让众人收拾好东西,辨明东南西北之后,对大家说道:“从这里往北一直走,会进入一条很长的幽峡,到了峡谷口以后可以不用走路,我们从峡谷中央顺水漂流,走水路更快更安全一些!” 队伍休息了一会儿,收拾好悲伤的心情重新出发。 时间不允许,我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悲痛,方教授的死已成定局,虽然我的心难过的就像浸水的布条。但我依然还是要坚强地走下去。我不能倒下,如果我的精神状态再出现偏差,整支队伍的凝聚力就会涣散。 密林里面黑压压的。我们就像穿行在一口大闷锅里面,虽然只是初春的天,但是这一路翻山越岭下来,一个个的脸上都挂满汗珠。 临近傍晚的时候,我们终于抵达峡谷口。 这条峡谷名为幽峡,名字就让人感觉冷飕飕的。 幽峡是黑山谷里面最长也是最大的一条峡谷,如果从天上往下俯瞰的话,就像有人用巨斧在崇山峻岭之间劈了一斧子,留下一条长长的触目惊心的伤疤。 其时夕阳西下,晚霞将远处的山峦染成绯红色,就像红色的丝带缠绕着山峦飞舞。万籁俱寂,偶尔传来飞鸟的啼叫声,然后看见有一两只飞鸟振翅往夕阳的方向飞去,最后化为一个黑点。 幽峡这个名字取得还真是贴切,站在峡谷口。凉风阵阵,能够清晰地听见风从山谷间穿梭而过的呼啸声,左右两边全是万仞绝壁,就连猴子也难攀登。山壁上挂满了郁郁葱葱的藤蔓植物,风吹过,那些藤蔓就随风摆动,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凸显出一个“幽”字。 一条山溪从峡谷中间奔腾而过,因为峡谷中央的乱石很多,所以水流还是显得有些湍急。远远望去,就像一条银龙自远方的山峦间蜿蜒盘旋而出。夕阳的余晖落在水面上,泛起粼粼波光。 眼前的景象,如同一幅画卷里面的泼墨山水画,浑然天成。连正宗的国画大师都达不到这样一个水平,我们就像是画中人,一时间仿佛忘记了身在何方。 “小七,接下来的行程怎么安排?”四喜来到我身边。 我眺望着蜿蜒远去的山溪,沉声说道:“立刻拿出冲锋艇,现在进山!” “现在进山?!”四喜不解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天色:“可是……现在天色都快黑了,现在进山是不是有些危险?” 我镇定地说:“在这里过夜才是真正的危险!” “为何?”四喜问。 我指了指四周:“你看这里的地形,这里是一片冲击形河滩,前面是河,后面没有遮挡,两面又都是高山,只有中间这一条缝隙,而我们就在这条缝隙里面。 你再看这片河滩上,到处都有乱石,说明什么?说明经常都有山崖的碎石崩裂了掉落下来。如果我们在这里安营扎寨的话,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山上落下一块飞石可能都会砸死我们。 还有,九流派必然还有更多的追兵在后面,倘若追兵追上了我们,地形对我们很不利,一旦他们堵住退路,再从两边发起突袭,就成了瓮中捉鳖,到那时候我们插翅都难飞了!”木丰亩扛。 四喜点点头,一脸赞赏地看着我:“耿小七,现在的你真是让我有些刮目相看了,居然观察的这么仔细,而且分析得头头是道,看你头脑还这么清晰,我也就放心了!之前看见你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我真是为你捏了把冷汗,我生怕方教授的死给你造成严重的打击,让你没法振作。现在看见你这样的状态,我倒是蛮意外的!” 我叹了口气,眯眼眺望山峦上的夕阳:“人嘛,总是要学会成长的!通知大家,原地歇息一刻钟,吃点东西喝点水,补充一下体力,然后取出便携式冲锋艇,准备进山!” 四喜把我的命令传达下去,并且把我的分析也一一讲给大家听,大家都觉得甚是有理。 休息片刻之后,我们来到河边,取出两艘便携式冲锋艇,充上气以后推入水中。 自从上次在武隆溶洞冲锋艇得到实用以后,我们随时都背着这样两艘冲锋艇,轻便又耐磨,质量还不错。 我们登上冲锋艇,我、张梦雪还有颜苏三人一艘艇,当然还有火龙果;四喜、溢泽、阴阳兄弟四人乘坐另一艘艇,然后我们用桨板将艇撑离了岸边。 峡谷里的水流有些湍急,冲锋艇一入水之后,立马向前冲了出去,就像是离弦的箭矢,两艘艇几乎是同时冲出去的。 火龙果这小家伙兴奋得坐在最前面,戴着墨镜,嘴里咔嚓咔嚓的啃着薯片,一副拉风的表情,吹得头上的毛都立了起来。 冲锋艇顺水漂流的很快,和之前在溶洞里的漂流比较起来,这次的漂流又有另外一番风景,上次欣赏的是喀斯特地貌,这次欣赏的却是山水画,我们就像在画中穿行,看着两旁嗖嗖掠过的高山,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两句诗: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我终于能够领会到这种感觉。 暮色渐渐黑沉下去,越往里走,峡谷变得越是阴郁,阴风如鬼魅般呼啸,掀起阵阵恶浪,我们的冲锋艇也开始颠簸起伏,水珠飞溅在脸上,湿冷冷的一片。 我正在暗自想着心事,后面突然传来尖锐的哨音。 哨音一下子划破死寂的峡谷,在峡谷里远远飘荡出去。 我心中一凛,霍地一下抬起头来,这个哨音绝对不是我们的人发出来的,而且这是某种自制的口哨。 我疑惑地回过头去,只见在一抹渐渐消褪的残阳中,两个黑点正顺水冲着我们急速漂来。 那两个黑点的速度好快,比我们冲锋艇的速度快了好几倍,很快就追了上来,一左一右吊在我们的屁股后面。 我们惊奇地发现,那两个黑点竟然是两艘木制小船,小船的造型非常奇特,船身是飞鱼形状,很具有流线型,所以它的船速很快。更奇特的是,船身上面覆盖着一层银光闪闪的铁皮,那些铁皮做成鱼鳞的造型,看上去就像是两条银色的大鱼在乘风破浪。 我暗暗心惊,峡谷里面怎么还有其他人马? 这两艘飞鱼船摆明是冲我们而来的,莫非这也是九流派的人吗? 这个时候,我看见飞鱼船的船尾处插着一面旌旗,那是门派的象征。 旌旗的底色是黑色的,上面印着一个钉锤的图案。 我在脑海里飞快地默想了一下,脱口叫道:“大家注意警戒,他们是九流派的追兵!” “你怎么知道?”张梦雪问。 我说:“看见那面钉锤图案的旗帜了吗?钉锤代表什么?九流派里面的哪个门派会使用钉锤?” 颜苏一点就通,接口道:“是木匠门!” “对!”我点点头,瞳孔里射出两道精光:“没错!就是木匠门!” 张梦雪啐骂道:“这些混蛋还真是阴魂不散呀!” 神秘的木匠门也终于现身了,我面色一沉,这次九流派到底派了多少人马来黑山谷,怎么追兵层出不穷呢? 第三百七十章水战 嗖! 溢泽试探着回身射出一箭。 箭若流星,当的落在一艘飞鱼船上,飞鱼船的鳞甲非常坚硬,直接将箭矢弹射开去。 这个时候,就听咔咔异响。我们惊奇地发现,那两艘飞鱼船竟然张开了嘴巴! 是的,张开了嘴巴! 就像两条张开嘴巴的大鱼,仿佛要把我们吞噬了。 在我们惊诧的目光中,两台精钢铸造的箭弩机从鱼嘴里迅速伸了出来。 我猛然一惊,大叫道:“快趴下!” 所有人迅速卧倒,匍匐在冲锋艇里面。 耳畔只听得嗖嗖声响不绝于耳,漫天箭矢就像雨点般激射而来。 箭弩机的杀伤力非常强大,就跟冲锋枪一样,能够同时射出几十支利箭。 两台箭弩机同时射出近百支利箭,遮天蔽日,黑压压的一片,空气被撕裂。发出尖锐的啸声,令人心惊肉跳。 我们的冲锋艇是橡胶材质,虽然耐磨。但是面对利箭可没有什么防御功能,好几支利箭扎入了冲锋艇里,只听滋滋声响,冲锋艇迅速漏气,开始下沉。 此时我们正在峡谷中央,如果没有冲锋艇的话,我们很难坚持下去,难道一直漂浮在水里吗?只怕还没上岸就已经累死了。更何况,在这种情况下一旦落入水中,更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木匠门果然厉害,不得不承认,这些混蛋的木工技艺确实非常的高超,不仅能够造出飞鱼船这样的东西,还能造出箭弩机这样的武器。看来我们是遇上了一个技术流门派。 妈的!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不行! 好歹我们也要抢夺一艘飞鱼船,要不然凶多吉少。 我猛地发一声喊,一下子从冲锋艇里蹿腾起来,伸足在水面上连续点了两下。再次腾空而起,一个鹞子翻身,落在其中一艘飞鱼船的背上。 我刚刚站稳脚跟,忽听唰的一声,一缕寒气从脚下窜起,只见一把明晃晃的尖刀从船身里面刺了出来。 我蓦然一惊,幸好反应敏捷,几乎是下意识的退后一步,裤脚嗤啦被划出一条口子,没有伤及皮肉,但却惊出了我一身冷汗。 干他二大爷的! 这些造船的木匠考虑的还真是周到呀。鱼鳞下面居然暗藏尖刀,为的就是防范我这种爬上鱼背的人,看来这飞鱼船集进攻和防守为一体,就像是一座水上堡垒,难以攻克。如果这玩意儿出现在冷兵器时代,肯定是一件非常强大的杀伤力武器。 唰! 又是一把尖刀从鳞甲下面刺出。 这一次我的心里已经有所防备,在尖刀刚刚刺出鳞甲的一刹那,定尸笔抬手一挥,只听当的一声脆响,直接将那把尖刀劈成两截。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颜苏她们,冲锋艇快要沉没了,最多还能坚持一分钟。 我咬咬牙,不能再耽搁了,一声大喝,力透臂膀,定尸笔化作一道金光,直接击碎了脚下的鳞甲,同时击穿了船顶。 我这才发现,船顶上面有很多的孔洞,那些尖刀就是从孔洞里面刺出来的。 呀! 我再次发力,暴喝声中,将船顶完全击穿,整个人落入船舱里面。 刚刚跳进船舱,还没有站稳脚跟呢,两条黑影手持雪亮的尖刀,一前一后揉身扑了上来。 我顺势就地一滚,抱着前面那条黑影的双腿,将他拽翻在地上,同时将他顶在自己面前,当成一块人肉盾牌。后面那人冲上来,看见是自己的同伴,一时间竟无从下手。 我一把将身上那条黑影推得飞了起来,撞飞了后面那条黑影,两人的脑袋正好碰撞在一起,霎时就没了声息。 我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船舱里有六个木匠门杀手,两人负责操作箭弩机,两人负责划船,还有两人负责防守,也就是捅刀子的这两个混蛋。 我说飞鱼船怎么行进的那么快,除了船身轻灵以外,划船并不是用桨板,而是用脚板,就像自行车那样的构造,两人坐在那里,双腿猛蹬,并不需要太吃力,飞鱼船就能如游鱼般快速前进。而且上面还有舵盘,一边踩板,还能一边掌舵,工作效率非常高。 我飞身而上,直接劈翻了前面那个掌舵的杀手。 两个操纵箭弩机的杀手从腰间拔出兵器,那是木匠门特制的兵器,赫然是一把银光闪闪的钉锤,钉锤上面还特殊制作了两条血槽,能够更快速度的放血,给敌人造成更大程度的伤害。 呼! 其中一人大喊一声,抡起钉锤凶狠地砸向我的脑袋。 我侧身闪开,定尸笔在那人的右手臂上连点三下,每一下都点在要害上面,那人的手臂无力地垂落下去,已然是废了。 另一人抡锤而上,我举起定尸笔挡在头顶上,架住了这一锤,然后飞起一脚正中那人的胸口,将那个混蛋从鱼嘴里踢了出去,扑通一声掉入河里。 我回身从手臂废掉的那人的身旁经过,定尸笔直接划过他的脖子,一缕滚烫的热血飞溅在船舱上面。 啊?! 整个船舱只剩下后面一个划船的混蛋。 那家伙见势不妙,慌慌张张从破裂的船顶爬了出去。 刚刚探出半边脑袋,就听嗖的劲风声响,一支利箭穿透了他的脑袋。 那人就像一条死掉的鱼鳅,软绵绵的滑倒在船舱里。 透过船舱里的观察窗,我看见颜苏她们已经落入了水中,水流很急,她们身不由己地被水流冲着向前漂走,而另一艘飞鱼船则紧随其后,再次架起箭弩机,对准了河中挣扎的人们,情势非常危急。 妈的! 现在要想把所有人救上来肯定是不可能的,因为时间来不及了。 我飞身跃上桨板,一边踩着桨板,一边圆舵。 飞鱼船在河中央缓缓打横,犹如一座碉堡,挡在敌人和自己人之间。 就在这时候,另一艘飞鱼船的箭弩机启动了,漫天的箭雨呼啸而出。 只听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响,那些利箭全部射在我所乘坐的船身上面,一片银光闪烁,船身表面的鳞甲将那些利箭统统挡了开去,偶尔有几支利箭从破烂的船顶射落进来,也是有惊无险,并没有对我造成什么伤害。 我一脚踹开船舱门,冲着河里漂浮的同伴大声喊道:“快上船!” 颜苏她们迅速朝着飞鱼船靠拢,我将船舱里的那几具尸体统统抛进河里,把船舱里的空间腾出来。 颜苏她们相继爬上船舱,就连火龙果也吱呀吱呀的叫唤着游了上来,浑身湿漉漉的,身体猛地一甩,身上的水珠子四散飞溅。 这个猴崽子在这种情况之下,居然还戴着它的墨镜,让人不得不佩服它扮酷的精神。 最后一个上船的人是四喜,他的手刚刚攀住船舷,我伸手正准备拉他进舱,刚刚触碰到他的指尖,忽听砰的一声闷响,船身猛地一颤,剧烈地晃荡了两下,四喜的手一下子滑落下去,整个人瞬间没入了水中。 “四喜!”我大喊一声,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木丸协血。 敌人居然驾驶着飞鱼船迎面撞击我们,由于我们的船身是横着的,敌人的船头直接撞击在我的船身中央,这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情,船身在剧烈的碰撞之下,有可能直接从中一分为二,还有可能会发生倾覆。 “我去救四喜!”颜苏话音未落,已经从船舱口飞身跃入水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圆舵!圆舵!”我咬咬牙,回到船舱里,一边踩板一边迅速圆舵。 同时我让溢泽在后面踩板,这样一来圆舵的速度就会更快一些。 第三百七十一章水战(下) 飞鱼船从敌人的飞鱼船前面绕了个圈,重新驶回了正常航线,跟敌人的飞鱼船并排在一起。 电视里经常出现两辆车并排行驶相互碰撞的精彩画面,而我们现在却是两艘船并排行驶相互碰撞,撞得那叫一个激烈。船身表面覆盖着鳞甲。一阵摩擦碰撞之后,鳞甲上面飞溅起耀眼的火星,发出刺耳声响,然后两艘船都会剧烈摇晃一下。 并排行驶没有多远,两艘飞鱼船又会相互碰撞在一起,各自弹开数米,就这样反复碰撞,反复摩擦,在湍急的山溪中上演一出惊心动魄的动作大片,船上的人都被颠得七晕八素,感觉就像在坐海盗船。 “颜苏她们回来啦!”张梦雪站在船舱口大声说道。 颜苏和四喜出现在飞鱼船后面,但是飞鱼船行驶的速度很快,颜苏她们明显跟不上。虽然一直在努力追赶我们,但却始终有着一段距离。 我想了想,对张梦雪说道:“船上应该有船锚。把船锚抛出去!” 阴阳兄弟很快就从船尾找到了船锚,船锚上面系着一条又长又粗的绳索。 “接着!”阴阳兄弟合力把船锚抛了出去。 船锚落入水中,颜苏迅速靠拢,伸手抓住绳索,带着四喜游回船舱。 阴阳兄弟收起船锚,退了回来,关上船舱。 “颜苏,怎么样?”我关切地问。 “没事!”颜苏摆摆手,气喘吁吁,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消耗了不少力气。 四喜也靠着船舱无力地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砰! 飞鱼船猛地一颤,差点荡得飞了起来,都腾空离开了水面三米高,继而又哗啦一声跌落回水里。溅起老高的浪花。 四喜道:“这是在坐碰碰船吗?” 四喜一骨碌爬起来,迅速来到我身边:“小七,你让开,我来掌舵!” 四喜从小就跟着虎子叔在长江上漂。驾船的技术肯定比我高超。 有了四喜掌舵以后,船身的行驶确实要变得平稳许多。 四喜并不像我一样,驾着船跟敌人硬碰硬,双方都讨不到好处。 四喜采取了规避战术,每次敌人的飞鱼船要靠拢上来的时候,四喜就会驾船巧妙地避让开去,每次都不让敌人撞上,敌人屡次落空,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四喜沉稳地命令道:“准备好船锚!” 终于,敌人忍不住了,再次贴上来的时候。猛地圆舵,船头一下子甩横,径直朝我们撞了上来。 这一次四喜没有避让,就听轰隆巨响,这一下被撞了个结结实实,我们的飞鱼船只差一点点就被掀翻了,右侧被撞,左侧的船舷几乎都没入了水中,险些就来了个王八翻身。 我们被撞得晕头撞向,感觉五脏六腑就像移位了似的,特别难受。 而敌人的那艘飞鱼船,也因为这一下猛烈的撞击而在水面上打横。 就在这时候,四喜突然发一声喊:“抛锚!勾住敌人的船!” 阴阳兄弟迅速抛出船锚,一下子勾住了敌人的船舷。 此时此刻,我们的飞鱼船还是正常向前行驶,但是敌人的那艘飞鱼船却被我们拖拽着,横着在水面上滑行。 船上的敌人大概意识到不妙,打开船舱,想要斩断套着船锚的绳索。 但是我们这边早有准备,那边船舱刚一打开,溢泽这个神箭手就发威了。 利箭就像划破天际的流星,精准无误的从船舱口飞射进去。 就听啊呀一声惨叫,一个木匠门杀手捂着心窝,翻身从船舱口栽落进水里。 敌人不敢轻举妄动,赶紧关上船舱。 现在我们已经从被动变成了主动,从劣势变成了优势,敌人的命运被我们掌握在手中。 山溪流入一段地势险峻的峡谷,那段峡谷呈“S”形,其中有很多弯道和险滩,河水冲到这里的时候,受地形环境的影响,变得更加湍急,隐隐然发出轰鸣之声。这段峡谷里面水雾袅绕,恍若进入了一个朦胧的仙境当中。 在湍急的水流中,横向拖行的飞鱼船再也无法控制其稳定性,在经过连续几道恶浪的冲击之后,敌人的飞鱼船凌空翻了一圈,哗啦没入水中。 这个时候,四喜命令阴阳兄弟斩断绳索,我们的船远远驶离,而敌人的飞鱼船却永远地沉入水里。 这一番惊心动魄的战斗让人心有余悸,我们回头看了看那艘覆灭的飞鱼船,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拍着四喜的肩膀赞叹道:“小子,行啊!” 四喜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 万万没有想到四喜竟然如此厉害,一个小小的计谋就让敌人船毁人亡,原来从一开始四喜就在引诱敌人上钩,这小子的脑袋瓜子挺聪明的嘛,都快超越我了。 其时,夕阳已经沉入了西边的天际。 黑色的夜幕笼罩大地,清冷冷的月牙斜挂在山峦顶上。 最后一抹残红也在水面上消失,峡谷里一片凄凄冷冷,山风呼啸,水声轰鸣,我们在溟濛的水雾中穿行,就像穿行在某个陌生的世界里面。 飞鱼船上的设备还是非常齐全的,我们打开了船上的探照灯。 很有特点的是,船上的探照灯竟然就是飞鱼的两颗眼珠子,两道雪亮的光束从鱼眼里射出来,在水雾中打出斑驳的光影。 不得不说,飞鱼船确实很有创意,也很有智慧,只可惜这样的智慧那些木匠门人并不用在正道上。 这一场水战下来,我们也是累坏了,现在终于可以休息一下,紧绷的心弦松弛下来,感觉身上的骨头都像散架了一样,我们咕咚咕咚地灌着清水,然后取出一些罐头食物分着吃了。 每次出门都吃干粮,这次吃点好的,都是我们从城里的商场采购回来的。我打开一瓶牛肉罐头尝了尝,唔,味道还不错,口感比干巴巴的干粮好太多了。 我正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溢泽突然走了过来:“后面好像又有追兵跟上来了!” 又有追兵?! 我皱了皱眉头,一骨碌爬了起来,从后舱的观察口往外看去。 只见水面上出现了数道光亮,光亮的后面显现出好些个黑点,从那些黑点的轮廓来看,正是飞鱼船! 妈的! 吃个饭都不清净!木丸介血。 我恼火地咀嚼着嘴里的牛肉,回身对众人说道:“大家准备一下,木匠门的人又来了!” 我仔细数了数,后面总共追来了七个黑点,也就是说,有七艘飞鱼船出现在我们的身后。 我心中一惊,刚才对付一两艘飞鱼船都已非常不易,现在突然冒出七艘飞鱼船,要是那七艘飞鱼船对我们展开围攻,我们恐怕是凶多吉少,很难有胜算啊! 七艘飞鱼船迅速逼近,从溟濛的水雾中显现出来,就像在水中激流勇进的七条大鱼。 鱼嘴同时缓缓张开,七台箭弩机从鱼嘴里伸出来。 我草! 数百支弩箭同时射出,一下子就遮掩了苍穹,连月亮都失去了光晕。 天地间陡然一黑,只听闻闷雷般的轰鸣之声,数百支利箭汇聚在一起,就像一颗威力强劲的黑色炮弹,直接轰在我们的飞鱼船上。 一声巨响! 就算飞鱼船的表面有鳞甲保护,但是在数百支利箭的同时攻击下,这种力道也不是我们小小的飞鱼船能够承受的。 船身表面的鳞甲还是为我们挡下不少利箭,但仍然有一部分利箭射穿了鳞甲,贯入了船身,我们的船登时变成了一只刺猬,船身表面密密麻麻插满了利箭。 船身表面的鳞甲好多都碎裂了,如果那七艘飞鱼船再来一次这样的攻击,我们所乘坐的飞鱼船估计根本无力招架。 就在这时候,四喜突然说道:“不好!前方也有追兵!” 第三百七十二章龟船 什么?! 前方也有追兵?! 我心中紧了紧,快步来到船头的观察口。 月光下面,只见前方百米开外的水面上,赫然出现了数个黑点,如同一字儿排开的水上堡垒。截住了我们的去路。 我日! 现在是前有猛虎,后有饿狼,我们居然落入了木匠门的埋伏圈。 我数了数,前面拦路的黑点一共有五个,静静地在水面上排开,一副严阵以待的气势。 前面有五艘船,后面有七艘船,一共有十二艘船,围剿我们这一艘破船,我们的胜算几乎为零啊。这里又不是陆地,在陆地上打不过还能撤退吧,可是在这幽深的峡谷中,水流又如此湍急。根本就无路可逃。 我正暗自焦灼的时候,忽听四喜说道:“不对!不太对啊!” “什么不对?”我问四喜。 四喜说:“前面的五艘船不像是木匠门的人!” “嗯?不是木匠门的人?!”我猛地一惊,借着鱼眼射出的光亮看出去。只见前方水面上确实排开五艘船,但却不是木匠门的飞鱼船。那五艘船黑黝黝的,造型也颇为奇特,看上去就像是五只浮在水面上的大乌龟。 船身略扁,表面覆盖着黑黢黢的一层铠甲,与飞鱼船的设计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我越来越困惑了,怎么峡谷里竟然出现了第三支人马?这支人马又是什么来头?他们会不会是九流派里的其他门派,早就在这里设下埋伏呢? “做好战斗准备!”我咬咬牙。木丸团技。 鱼嘴张开,阴阳兄弟操纵着箭弩机,箭矢迅速上膛,瞄准了前方的龟船。 我们的飞鱼船顺水而下,飞快逼近那五艘龟船,龟船上面也没有什么旗号标识。 四喜驾驶着飞鱼船,准备从两艘龟船中间冲过去。 两艘龟船貌似也没有拦截我们的意思,竟然任由我们从中间穿过。我们也没有向他们发起攻击。 奇怪了,难道这些龟船不是九流派的人? 要不然他们为什么会放我们过去呢? 就在我们暗自欣喜的时候,忽听哗啦一声响,一张黑色的渔网从水下拉伸出来。我们就像自投罗网的肥鱼,一头扎在网兜里面,渔网迅速收拢,一下子就把我们的飞鱼船困在其中。 我们骇然大惊,原来那两艘龟船下面拖着渔网,他们特意让我们过去,然后两艘船合力拉起渔网,刚好就把我们网了起来。 那张渔网不是普通渔网,而是用钢丝铸造的,非常坚韧,而且渔网上面布满尖锐的倒刺。当渔网迅速收拢缩进的时候。那些尖锐的倒刺齐刷刷地插入了我们的船舱,我们被困在船舱里面,出也出不去,就像被网住的鱼,生死已经由不得我们自己决定。 而且,龟船原本就比飞鱼船沉重,两艘龟船的力量完全可以拖住我们的飞鱼船,我们就这样无可奈何地被敌人抓住了,一时之间也没有脱身的办法。 “妈的!”四喜重重地捶打着舵盘,怒气冲冲地说:“我们上当了!” 看着外面的龟船,我疑惑地说:“这种龟船也是木匠门的杰作吗?” 溢泽摇摇头,站在船尾后舱对我们说:“应该不是!你们快看,龟船和九流派的飞鱼船打起来啦!” 什么?! 打起来啦?! 我们快步跑到后舱,通过观察口看出去,竟然看见另外三艘龟船朝着那七艘飞鱼船逆水迎了上去。 我们心中一惊,龟船不是九流派的人?那他们是谁? 三艘龟船呈一个“品”字形排列,在水面上摆开阵势,严阵以待。 七艘飞鱼船激射而下,七台箭弩机再次发威,漫天箭雨犹如狂风暴雨般激射而来,噼里啪啦的落在三艘龟船上面。 三艘龟船静静地蛰伏在水面上,就像三块巨大的磐石。 龟船表面的甲壳保护盾更加坚硬厚实,那些箭矢根本就无法对其造成伤害,好多箭矢都被弹落进水中,还有一些箭矢生生折断。 七艘飞鱼船的第一次进攻宣告失败,但是不等他们组织起第二次进攻,龟船已然展开了反击。 只听滋滋声响,三艘龟船的船头突然喷出很多类似于油一样的液体,全都喷到七艘飞鱼船上面。 紧接着,三艘龟船竟然分别吐出一条长长的火龙,呼呼! 三条火龙一下子映红水面,张牙舞爪扑向那七艘飞鱼船。 飞鱼船上本身就被泼洒了易燃的油液,此刻被火龙瞬间点燃,火焰迅速蹿腾起来,沿着船身飞快蔓延。 浓烟滚滚,不过眨眼的工夫,那七艘飞鱼船就变成了七颗大火球,燃起熊熊烈火,烧得噼啪作响,火光照亮了水面,同时也照亮了夜空。 我们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龟船比那飞鱼船还要厉害。之前我们觉得飞鱼船的构造已经相当巧妙了,没想到还有构造更加精妙的龟船出现,这才一个回合,就把飞鱼船统统摆平了。 七艘飞鱼船全都燃起大火,就算有铁皮鳞甲也没有用,也许鳞甲能够抵挡物理性攻击,但是却抵挡不住火攻,那些鳞甲很快就被大火烧红了,那些铁皮都被烧成了烙铁,不停地冒着烟,船身红彤彤的一片,好多铁皮鳞甲都被烧融化了,一大团一大团的往下掉,落入水里滋滋的冒起青烟。 七艘飞鱼船再也没有刚才的阵势和声威,就像没头苍蝇一样的乱撞,登时就没了阵脚。 张梦雪冷笑道:“看吧,这才是正宗的万州烤鱼!” 确实,张梦雪的形容一点都不夸张,七条飞鱼船真像七条被烤熟了的鱼,在河面上咕噜咕噜的打着转转。 万般无奈之下,飞鱼船里的人只有选择弃船逃生。 有几条飞鱼船的船舱拉了开,从里面冒出滚滚浓烟,幸存的一些木匠门杀手从船舱里爬出来,烟雾呛得他们连连咳嗽,他们就像是从着火的灶台里面爬出来的,要是不冒险爬出来的话,他们都会活活闷死在船舱里,变成烤熟了的人肉干。相比变成人肉干,他们情愿选择跳河,多少还可能会有一线生机。 只听扑通扑通的落水声,那些木匠门的杀手就像入锅的饺子,接二连三往水里跳,模样一个比一个狼狈。有的人变成了一张锅底脸,满脸漆黑;有的人被熏得晕头转向,几乎是爬着溜进水里的;还有的人身上着了火,哀嚎着跳进水里,想要扑灭身上的火焰。 有燃烧的飞鱼船已经开始慢慢下沉,水面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燃烧的火球,以及在湍急水流中挣扎求生的人们,哭喊声在峡谷里回荡不绝,场面还是有些凄惨。 我们惊讶于这些龟船的战斗力,三艘龟船居然如此轻而易举地摆平了七艘飞鱼船,而且毫毛未伤,这太可怕了! 相比那些在河水里挣扎的木匠门杀手,我觉得我们还算是幸运的,至少我们还在船舱里待着,没有落入水中。有些水性不是很好的人,就算是跳水逃生,也很快被湍急的水流卷走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事已至此,木匠门的噩梦竟然还没有结束! 只见三艘龟船的船舷上都打开了一排孔洞,那些孔洞平时是隐蔽的,作战时候可以自由打开。 我们正自觉得惊奇的时候,就看见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从孔洞里伸了出来,就像从洞里探出头的毒蛇。 我们张大嘴巴,但见眼前火光闪烁,耳畔只听得砰砰砰枪声大作,龟船的孔洞里喷溅出耀眼的火焰,一排白烟齐刷刷升腾起来,画面非常壮观。 第三百七十三章水城门 嗖嗖嗖! 从枪口中打出的是钢弹珠子。 那些钢弹珠子的威力还是非常强大的,山里有些老猎人就用的这种钢弹枪。 在一阵震耳欲聋的枪声过后,水面上腾起一团团血雾。 那些漂浮在水里的木匠门杀手,就像是一个个活靶子,那些钢弹珠子就像雨点般射出去。水面上鬼哭狼嚎,但凡之前还活着的木匠门杀手,在这轮弹雨过后,都变成了一具具死尸,漂浮在水面上。 因为大多数人都是脑袋露在水面上,所以他们几乎都是被钢弹珠爆头毙命,好多人的脑袋都像西瓜一样爆裂开来,里面流出猩红色的零碎儿,水面上登时飘起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随风阵阵送入我们的鼻子。 不过短短工夫,那七艘飞鱼船尽皆沉入水下,而飞鱼船上的木匠门杀手也统统毙命,没有谁还能活着回去。 看见九流派的人遭此下场。我们感觉到大快人心。 但是另一方面,我们的内心又充满了深深的担忧,因为我们不知道这些龟船的来头。更不知道他们会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去。 五艘龟船返航,依然拖着我们这条船,我默默叹了口气,刚从虎爪逃生,马上又要落入狼窝。 “这些人是什么来头?”张梦雪问。 我耸耸肩膀:“谁知道呢!不过看上去很熟悉这里的地形,有可能是本地人!” “本地人?!”颜苏说:“这里人迹罕至,也不是普通人可以造出那样的龟船!” 四喜说:“他们既然歼灭了九流派的人,那他们就是我们的朋友!” “朋友?”我摇了摇头:“我可不相信这深山老林的地方会遇上什么朋友!” 溢泽说:“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我们落在别人手里,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听天由命了!” 没有走多远,前方峡谷出现了一个“Y”字形分岔口。 船队没有沿着主河道继续前进,而是往左进入了一条较为狭窄的峡谷。 水势进入这条峡谷以后平缓了许多,我看了看两旁的高山,心里估摸整个河面最宽处不会超过三十米。 这条峡谷更为静谧幽深。耳畔除了哗啦啦的水声以外,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往峡谷深处行驶了一段水道,就在大家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有人叫了起来:“看呀!快看前面!” 我们纷纷爬起来。围拢到船头的观察口前面。 外面月明星稀,依稀可以看见前方水面上出现了一座较为恢弘的建筑。 我惊讶地张了张嘴巴,那座恢弘的建筑竟然是一道城门,一道水城门。 夜色笼罩中,那座水城门就像横卧在水里的庞然怪物。 城门修建在两山之间,横亘在水面上,切断了整条河道。 城门的选址还是很有讲究的,选在两山之间非常险峻的地方,易守难攻,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那里是两山之间较为狭窄的地方,宽度可能有二十米。这座城门也就是二十米长。城门的造型古色古香,全是用巨大的长条石垒砌而成,任凭流水日夜冲刷,这道城门就像卫士一样岿然不动。 城门高约十数米,高大恢弘,如同一个拦江的巨人。 尤其是行驶到城门下面的时候,抬头仰望这座水城门,更觉震撼无比。 我们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心中只剩下一个声音在反复萦绕:“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什么地方?” 难道这里是某个秘密基地? 光是从城门的规模来看,就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还有这样强大的一股力量生活在黑山谷腹地? 莫非这里也是巫人后裔的聚集地? 就在我们大惑不解的时候,城门的两个角落里亮起两盏探照灯。 剧烈的光束射下来,缓缓扫过水面,确定是自己人之后,就听见隆隆的沉闷声响,中央城门缓缓开启。 中央城门是一扇巨大无比的闸门,全铁打造,重达数十上百吨。 当闸门缓缓向上提升的时候,感觉就像是一只大怪兽慢慢张开了嘴巴。 龟船相继驶入闸门,而后闸门重新放下,仿佛把我们和外面的世界隔离起来,阻断了来自外面的所有东西。这里的防御工作做的不错,光是那扇大闸门,就是用炸药都很难炸开。 相反地,我们虽然摆脱了木匠门的飞鱼船,但是我们的心里却感到更加的不安,因为我们对这里充满了恐惧,我们完全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回头看去,只见城门顶上还有人来回巡逻,一副戒备森严的样子。 因为有了大闸门的阻拦,里面的水势更加平缓,船速一下变得特别慢,就像观光船一样,从河道中央慢慢漂过,我们仿佛进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这里的一切都让我们感到好奇。 怎么说呢? 从我的直观感受来说,这里更像是一座水寨,有种水泊梁山的感觉。 河道两边都有很多的码头,码头边上不仅停泊着龟船,还停泊着其他一些小船,更多的是货运船,也有一些操纵方便,灵活轻巧的单兵作战小船。 码头上挂着成串的灯笼,就像冰糖葫芦,河风一吹,那些灯笼就摇呀晃的,朦胧的光晕倒映在水面上,一片斑驳的色彩。 龟船在其中一个码头停下,这也是水道里面最大的一个码头。 “小七,要不要放手一搏?”四喜问我。 我握了握定尸笔,最后还是打消了拼命的念头,摇了摇头道:“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 从这座水寨的规模来看,这里的人马可能不在少数,如果我们一下船就跟对方发生火拼的话,任凭我们几个人身手再高超,也是插翅难飞。 况且,截至目前为止,对方除了困住我们以外,并没有对我们痛下杀手。 倘若真的想要对我们不利的话,之前在河面上的时候为什么不动手,就像对付木匠门一样对付我们呀,那我们也活不到现在吧。 但是对方不仅没有杀害我们,还把我们带回了基地,从动机上来讲,应该没有加害我们的念头。所以我们不能随便动手,先摸清对方的来头和用意之后再作打算。 万一对方本来没想害我们的,但是由于我们莽撞的动了手,结果激怒了对手,从而招致杀身之祸。 想清楚这个关键之后,我叮嘱大家收好武器,先不要动手,待会儿见机行事。 渔网收起,我们的飞鱼船已经变得千疮百孔,到处都是窟窿。 外面有人在喊:“里面的人出来吧!”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缓缓拉开船舱门。 只见码头上灯火通明,数支火把将码头映照得如同白昼。 我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幸好刚才没有随便动手,船舱外面,几十支长枪正对着我们,我们刚刚如果轻举妄动的话,现在估计被打成马蜂窝了。 我定了定神,一脸镇定地走出船舱,其他人也跟着走了出来。 我飞快地扫了一眼,码头上起码有四五十号人,这些人穿着清一色的白衫,头上缠着黑色的丝带,脚踩黑色布鞋,打扮的很朴实。木丸冬巴。 颜苏在我的耳畔轻声说道:“瞧这些人的装扮,我们不会又被带到什么义庄来了吧?” 我摇摇头:“这里肯定不是义庄,这些人明显是一个组织!” 我们正在暗自揣测的时候,人群分开,一个白衣青年自人群中走出,来到我们面前。 但见那青年也就二十出头,唇角还有青涩的胡茬子,剑眉星目,面膛白净,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脸型很有轮廓,气宇轩昂,散发着一种无形的气场。 我在心里微微惊叹:“这小子的帅气程度就快赶超我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隐世儒家 “大家好,先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叫墨鸦!”白衣青年彬彬有礼,一副谦谦君子形象。 墨鸦的和善态度让我们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不少,出于江湖道义。我冲墨鸦一抱拳:“我叫耿小七!他们是我的朋友,这位是蔡四喜,这位是颜苏,这位是张梦雪……” 我将我的同伴们统统做了一遍介绍,众人纷纷抱拳行礼。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问墨鸦。 墨鸦微微一笑:“这里是仁义山庄!” 仁义山庄?! “你们是什么人?”四喜问。 墨鸦淡淡说道:“跟我来吧!” 我们跟在墨鸦身后,正准备离开,几个白衣人迅速围拢上来。 “你们干嘛?”张梦雪问。 “请交出你们的武器!”其中一个白衣人说。木丸记血。 “交出武器?!不可能!”张梦雪回答的斩钉截铁。 一听说要我们交出武器,所有人都变得紧张起来,跟那群白衣人冷冷对持。 武器就是侠客的生命,一旦交出武器,我们将会完全处于劣势。 而且在没有摸清对方背景之前,如果随意交出武器,会不会有些太傻帽了? “请交出你们的武器!”那个白衣人依然是那副冷冰冰的口吻。 张梦雪有些炸毛了。一脸冷峻地说:“我们不交又要怎样?” 墨鸦返身走了过来:“诸位,不要这么紧张嘛!我们仁义山庄的规矩就是不能带着武器进庄,你们的武器我们不会扔掉。更不会据为己有,只是帮你们暂时保存起来,离开的时候自然会还给你们!” “不行!”四喜摇了摇头,口吻坚定地说:“武器就是我们的生命,交出武器就等同于交出了我们的生命,你们是什么背景我们都不知道,万一交出武器,你们对我们不利怎么办?那我们岂不是任由你们宰割?” “嗯!”墨鸦一脸从容地点点头,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说的很有道理!不过请你站在我们的角度想一想,同样的,我们也不知道你们的背景身份,让你们携带武器进入仁义山庄,万一你们闹腾起来怎么办?所以暂时没收掉你们的武器,我们自然也会放心一点!” 墨鸦这番话其实说得很在理,一下子让我们无法反驳。 墨鸦接着说:“还有。我希望你们不要忘了,刚才若不是我们出手,你们已经死在河里了,不管怎么样。我们也算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吧?还有,如果我们想要加害你们的话,刚才完全可以直接将你们灭了,何用再把你们带回仁义山庄呢?” 顿了顿,见我们还没有卸下武器,墨鸦又道:“怎么着各位?你们就不能尊重一下主人家的规矩吗?你们应该有点礼貌是不是?” “交出武器!”这句话是我说的。 “小七?!你……”四喜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我说:“墨鸦说的没错,他们要想害我们,何必等到现在才动手?既然我们来到仁义山庄,就要遵守主人家的规矩!” 说完这话,我主动递出自己的定尸笔,嘱咐那个白衣人道:“替我好好保管!” 墨鸦说:“放心吧。你们各自的武器只有各自会使,我们拿来也没用!” 见我都主动交出了武器,四喜他们只好跟着照做,白衣人没收了我们的武器之后,交给手下带走了。 墨鸦带着我们离开码头,走上长长的石阶。 石阶两旁挂着灯笼,把阶梯映照得凄黄,拉下我们斑驳的影子。 “墨鸦,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我和墨鸦并肩走在一起。 “请问!”墨鸦的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出一种知书达理的气质,一看就是很有修养的人,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所以这也是我选择相信墨鸦的一个重要原因,他的身上没有那种杀戮和暴戾之气。 “你们知道刚才驾驶飞鱼船追杀我们的人是什么来头吗?”我问。 墨鸦顿住脚步,微微一笑:“你说呢?别以为我们隐居深山便什么都不知道,江湖上的各种大事小事都瞒不过我们的耳目,对于九流派的恶名我们还是有所耳闻的!” “原来你们知道那是九流派的人!”我点点头:“所以这也是你们没有杀我们的原因?” 墨鸦点点头,不置可否:“九流派的人自然是该杀,他们追杀你们,我们就该救!只不过我们没有摸清你们的背景来历,所以只能暂时把你们困住!好了,我也问你一个问题?” 我点点头:“你说!” 墨鸦问:“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黑山谷一年半载也很少有人进来,你们一个个身怀绝技,前来黑山谷可不是为了游山玩水吧?” 墨鸦扭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很犀利,仿佛能一下子看穿人的内心。 我抱了抱拳,也不掩饰:“实不相瞒,我们这群人跟九流派之间都有血海深仇,我们聚集在一起,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找九流派报仇!至于我们为什么来到黑山谷,那是属于我们自己的秘密,我不方便过多透露!” 墨鸦点点头:“你的眼神告诉我,你说的是实话!” “你能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吗?为什么会把仁义山庄修建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我问墨鸦。 这个时候,我们刚好走上石阶,来到仁义山庄的大门口。 “看看地上写着什么字?”墨鸦指着地面对我说。 地面是用宽大的青石板拼接在一起的,青石板的边缘有一些古色古香的暗花,我们所站的地方正好是山庄大门中央,听闻墨鸦这话,我赶紧低头定睛一看,只见地面上足足有八块青石板拼成了一个字,那个字是:儒! 儒?!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墨鸦,用眼神询问他:“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墨鸦剑眉微微上扬:“你不知道这个字的含义?” 我摇摇头,你指着地上一个字问我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知道。 “儒家教派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吗?”墨鸦反问道。 “儒家教派?!”我蓦地一怔,一道闪电从脑海里划过,然后我惊诧地睁大眼睛:“儒家?!江湖上所谓的三教九流,九流指的是九流派,三教指的是道教、佛教、儒教,你们便是那三教中的儒家教派?!” 墨鸦微微一笑:“正是!只是我们儒家行事低调,为人谦和,从不参与任何江湖纷争,也很少在江湖上抛头露面,长期以来都是一种隐世的生活状态,所以听过我们名号的人不少,但真正见到过我们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可以说,在三教九流里面,儒教是最神秘的一个门派!” 我的心中无比震惊,没想到今日能够碰上传说中的儒教?更没想到,一直披着神秘面纱的儒家竟然藏身在黑山谷里! 三教之中,道教和佛教都属于开放型门派,世人皆知,其历史变迁也是源远流长。但是要说最悠久的历史,最具有分量的教派,还是非儒家教派莫属。 儒家是先秦诸子百家之一,其创始人是孔子。 “儒”本是鄙称,儒家这一称号不是孔子自家封号,而应是墨家对孔子这一学派的称呼。 儒家在先秦时期和诸子地位平等,在秦始皇时“焚书坑儒”受到重创,在汉武帝为维护专制统治“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实施思想钳制后兴起。 中华民族一直以儒家思想作为基本的民族思想,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样一支儒家教派藏匿在深山大川之中,隐然于世俗之外。 第三百七十五章犯我城池者,杀!(上) 走进仁义山庄,空气中仿佛都带着一股墨香味。 怪不得墨鸦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原来从小就接受儒家教育。 山庄里面淡雅清新,建筑并不算宏伟,但是却错落有致。给人幽静宁然之感。 墨鸦带着我们一路来到山庄的会客厅,墨鸦在儒教中应该是很有地位的人,路上碰见其他的儒家弟子,都要向墨鸦问好,墨鸦一一抱拳回应。 走进会客厅,只见会客厅里古色古香,摆放着两列矮几。 会客厅正面的墙上挂着一幅泛黄的图画,上面写着一些晦涩难懂的古文,应该是儒家学派里面的内容。 画下坐着一人,那人大约五六十岁,发须尽白,左手捧着一本古书,在那里摇头晃脑地看着。大有一副古代学者的风范,再加上他那满头的白发,还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墨鸦走上前去。很有礼貌的抱拳说道:“苟先生!” 苟先生应该是儒家教派里的话事人,他放下手中古书:“回来啦?” 墨鸦点点头:“今日峡谷里来了一队九流派的人马,我们已经将其全部歼灭!” 苟老师嗯了一声,端起桌上的茶盅,很有范儿的抿了一口茶:“我已经听说了!这几位便是被九流派追杀的目标么?” 墨鸦颔首道:“正是!” 然后墨鸦对我们介绍道:“这位是仁义山庄的庄主,也就是我们儒教的掌门人,苟先生!” 我们齐齐抱拳行礼:“苟先生好!” 苟先生挥了挥手,示意我们落座:“大家都坐下吧,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们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客人了,墨鸦,吩咐厨房做点吃的!” 我们谢过苟先生,依次落座。 苟先生看着我们:“不知诸位尊姓大名?” 我们挨个抱拳做着自我介绍:“我叫耿小七!” “颜苏!” “张梦雪!” “溢泽……” “九流派为何会追杀你们?”苟先生问。 “我们跟九流派有着血海深仇,已经战斗了很多年了!”我恨声道。 苟先生道:“为何你们会来到黑山谷呢?” 我咬了咬嘴唇:“我们来办点事情,没想到被九流派发现了行踪!” “办点事情?”苟先生问:“方便透露吗?” “可能不太方便!”我回答道。 苟先生点点头。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问了一些我们如何跟九流派结仇的问题,我们一一作了如实回答,谈话间。我亮明了长江巡江人的身份。 没想到苟先生对长江巡江人也有所耳闻,看着我的目光中又多了一丝友善:“你是长江巡江人的后人?” “正是!我是川江流域的巡江人!”然后我指着蔡四喜说:“四喜是金沙江流域的巡江人!苟先生知道我们巡江人?” 苟先生呵呵笑了笑:“在长江上行走的人,谁没有听过巡江人的威名?二十年前我游历长江的时候,曾和你的爷爷耿三爷有过一面之缘!” “你认识我爷爷?”我惊奇地问。 苟先生点点头:“我还跟你爷爷把酒言欢,对酒当歌呢!呵呵,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然是耿家后人,咱们也算是有缘!” 说到这里,苟先生微微叹了口气:“只是……我与耿三爷二十年未见,再次听闻他的消息竟然是他的死讯,想想还真是有些伤感!” 得知苟先生是爷爷的旧友。我更加心安。 正和苟先生谈论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喧闹之声。 墨鸦神色凝重,急急忙忙走了进来。 苟先生问:“外面何故喧哗?” 墨鸦说:“苟先生,水城门外聚集了大批九流派狂徒,他们叫嚣着想要攻城!” “攻城?!”苟先生微微皱起眉头,还是一脸从容的表情,根本看不出丝毫的惊慌,他淡淡说道:“想要攻打我仁义山庄,那得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平静了这么多年,是时候活动活动筋骨了!” 话音未落,苟先生身形一闪,都没有看见他是怎么移动,他的身影已经站在会客厅门口,夜风轻拂,白衣飘飘。 苟先生对我们说道:“诸位朋友,抱歉,看来晚宴要推迟一些了!” “苟先生!”我蹭地站了起来:“我们也去!” “对!我们也去!”众人纷纷站了起来。 说实在话,这次的战争是我们引发的,如果我们不来黑山谷,九流派也不会杀到这里,儒教也不会与九流派开战。现在九流派叫嚣着攻打儒教,我们自然也有义务和责任站出来,与儒教共同抗敌。 我们走出山庄,乘了一叶轻舟,迅速赶往水城门。 在码头上的时候,墨鸦让人把武器还给了我们。 墨鸦双手翻转,从袖口里亮出了他的兵器,墨鸦的兵器很奇特,是两把月牙刃,刀刃呈现出完美的弧度,比一张纸都还要薄,吹毛断发,异常锋利。刃口处反射着月光,泛起冰冷冷的寒芒,墨鸦的脸上闪烁着战斗的渴望。 我们来到水城门上面,城门上面很宽大,灯火通明,已经聚集了近百名儒教弟子,城门上立着一面白色大旗,上书一个白色的“儒”字,旗帜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一片肃杀之气。 儒教这边已经严阵以待,城墙上面排列了一溜长枪手,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地对着前方水面。 只见水面上黑压压的停泊着十多艘飞鱼船,还有上百艘乌篷小船,密密麻麻遍布在水面上,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这些乌蓬小船我们再也熟悉不过了,一眼就知道是打渔子的人,打渔子的这些家伙就跟阴魂一样,哪里都有他们的身影。不过打渔子门本来就在长江上活动,所以他们能够最快速度的集结人马向木匠门提供支援。 这些乌蓬小船上面全部挂着一盏渔灯,上百盏渔灯的火光倒映在水面上,星星点点,犹如满天繁星,把整个水面都给映红了。水波晃动着,水面上泛起粼粼波光。 我们暗自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大的阵势我们还是头一次看见,这跟古代打仗有什么区别。 苟先生背负着双手,白衣飘飘站在城墙上面,面色冷峻,他只说了一句话,声音灌入内力,随着夜风远远飘荡出去,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他说:“犯我城池者,杀!” 话音落下,苟先生大手一挥,城墙上的长枪手率先开火。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枪声震耳欲聋,在峡谷里来回激荡,就跟放鞭炮似的,不绝于耳。 火光闪烁中,城墙上冒起阵阵白烟,无数的钢弹珠呼啸而出,犹如划破天际的流星,下了一场璀璨的流星火雨,尽数没入了九流派的阵营。 惨叫声此起彼伏,至少有十多个打渔子门人翻身滚入水中,他们的身上腾起一团团的血雾,有人胸口中弹,有人被击爆脑袋,激烈的枪声拉开了这场战争的序幕。 那些打渔子的黑衣杀手朝着水城门发起了猛烈冲锋,近百艘乌蓬小船冲向水城门,犹如一片黑压压的飞蝗,气势惊人,喊杀声震天。 每一艘乌蓬小船上面都有两个人,后面一人负责划船,前面站着一个弩箭手。 这些弩箭手纷纷举起弩弓,对城墙上的儒教人马展开了狂暴的反击。 只听嗖嗖声响彻夜空,无数的弩箭呼啸着激射而来,将夜空撕裂的千疮百孔。 漫天的弩箭犹如暴雨般当头落下,城门上立刻弥漫起一片腥风血雨,数名儒教弟子惨叫着倒了下去,好些人都被射成了血刺猬,鲜血染红了白衣。木司台扛。 第三百七十六章犯我城池者,杀!(下) “啊--” 我亲眼看见一个儒教弟子倒在我的面前,他的脑袋上斜插着三支弩箭,其中一支弩箭穿透了他的眼睛,就那样横尸在我面前,我的心狠狠地抽搐着。浓浓的杀意从心底蹿腾起来。 城门人的儒教弟子跟水面上的九流派人马展开了激烈的对攻战,钢弹珠和弩箭交叉飞射。夜空中闪现出一条又一条火线,呼啸声,喊杀声,惨叫声,声声刺耳。 当然,那些打渔子门人也不是傻子,没有人会硬着头皮顶着枪火前进。短暂的交兵之后,他们聪明的躲藏到飞鱼船的后面,由飞鱼船在前面开道。那些飞鱼船排成一列,就像一排长长的防护盾,钢弹珠打在飞鱼船上面,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火星点点,那些钢弹珠尽数被弹射开去。 飞鱼船集体张开鱼嘴,十几台箭弩机从鱼嘴里伸出来。对着城门上的儒教弟子发起了猛攻。 这一轮箭雨更加可怕,十几台箭弩机瞬间射出了几百支利箭,比刚才打渔子的反击还要骇人,漫天飞射的箭雨几乎遮住了苍穹,天空陡然变黑,连月亮都失去了光辉。 嗖!嗖!嗖! 箭雨落下,密密麻麻插满城门。 这一次,更多的儒教弟子倒在血泊中,还有的人没有死,在地上翻滚哀嚎,那哀嚎声让人的心都碎了。 儒教的长枪攻击没有太大的效果,再加上九流派的箭雨压制,儒家这边抗击的力量越来越弱,九流派趁机迅速推进,很快就杀至城门下面。 呼!呼! 无数的铁爪抛上城墙。绳索一拉,铁爪牢牢抓住城墙边缘,只见密密麻麻的黑衣杀手蜂拥而至,全部围聚在城门下面。沿着绳索迅速往上攀爬,放眼望去,就像一大群黑色的蜘蛛挂在城墙上面。 九流派的那些杀手前仆后继,非常疯狂,如同蝗虫大军,想要强占水城门。 一旦城门被攻破,整个仁义山庄就岌岌可危了,所以无论怎么样,我们都要死守水城门,不能让九流派攻打进去。 “苟先生,九流派的人杀上来了!”墨鸦眼中泛着寒光。 苟先生背负着双手。目光如炬:“传令下去,让所有儒教弟子做好肉搏准备!” “是!”墨鸦迅速向那些儒教弟子传递命令:“所有人换上武器,准备肉搏战!” 更多的儒教弟子冲上城门,他们的手里提着清一色的长刀,刀锋划过地面,发出刺耳声响。 前面还有一些长枪手在坚守阵地,枪声此起彼伏。 我们冲到城墙边上,只见城墙上面挂满了九流派的人马,并且已经有相当一部分人马冲上了城门。 一个打渔子的黑衣杀手正准备爬上城墙,被一名儒教弟子一枪爆头,鲜血和着脑浆飞溅在城墙上,那个黑衣杀手就像断翅的鸟儿,从十来米高的城墙上掉入水中,溅起老高的浪花。 不等儒教弟子推膛上弹,后面紧跟着冲上来一个黑衣杀手,飞身扑上去,手中的弧月刀直接斩断了那名儒教弟子的双手,长枪和血淋淋的断手落在地上,那名儒教弟子大声惨叫着倒了下去,断手处的鲜血犹如喷泉般激喷而出。 这一幕看得我们热血沸腾,我大喊一声:“兄弟们,干死那些狗日的!” 兄弟们应了一声,大声疾呼:“干死那些狗日的!” 那个黑衣杀手回头看见我们,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怒吼着冲上来。 嗖! 溢泽搭弓拉弦,一箭将那个黑衣杀手射得向后倒飞出去,利箭穿透了那个混蛋的心窝。 我低头一看,一大波黑衣杀手已经冲上城墙。 我顺手从地上拾起一杆长枪,一个黑衣杀手刚刚爬上墙头,我猛地将枪口捅入那人的嘴里,那人惊惧的睁大眼睛,嘴里呜呜叫唤。 砰! 我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枪声响起,那人的叫唤声戛然而止。 黑衣杀手的脑袋就像开瓢的西瓜,一下子爆裂开来,滚烫的鲜血飞溅在我的脸上,让我有了一种嗜血的冲动。 后面紧跟着冲上来一个黑衣杀手,我直接翻转长枪,将枪托抡向那人的脑袋。 那人头骨爆裂,眼珠子都被打得飞了出去,口鼻里鲜血狂喷,惨叫着飞下城墙。 “妈的!”我丢下变形的长枪,拔出定尸笔,然后拍了拍脖子:“老九,快出来!” 血光闪现,老九翘着小腿坐在我的肩膀上。 老九跟我血脉相连,这几年我的修为不断提升,老九的鬼力也跟着提升。 虽然模样还是个长不大的婴孩,但现在的老九绝对是一个战力可怕的鬼婴。 “今晚让你畅饮人血,给我喝到饱!”我伸手往前一指。 “嘻嘻!”一声轻笑,老九欢快地飞了出去,一头没入了人群当中。 人群里登时传来杀猪般的嚎叫:“天呐!啊!这是什么鬼东西?” 老九吊着一个黑衣杀手的脖子,那个家伙吓得魂不附体,怎么抓都不能把老九抓下来。 老九张开嘴巴,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锋利的牙齿就像锯刀一样,直接割断了那个黑衣杀手的喉咙,然后把小嘴贴上去,咕噜咕噜地喝着热辣辣的鲜血。 我提着定尸笔,飞身站在城墙上面,夜风吹乱我的头发,我的眼睛里闪烁着野兽般的凶悍目光。木司台技。 我高高扬起定尸笔,厉声大吼:“来吧,你们这些狗杂碎!” 金光闪过,直接劈飞了一个黑衣杀手的脑袋。 鲜血飞溅中,我纵身跃出城墙,一手挥舞着定尸笔,一手抓着绳索,呼啦啦往下滑落,沿途将挂在绳索上面的黑衣杀手尽数劈落。然后怒吼一声,腾空翻转一圈,定尸笔化作一道金光自半空中刺落,直接穿透了飞鱼船的船顶,那些坚硬的鳞片无法阻挡定尸笔的威力,再加上我体内的龙息力量,就算是块磐石我也能把它刺穿了。 砰! 一声巨响,碎片飞溅,我直接没入了船舱里面。 不等船舱里面的人回过神来,几道金光闪过,船舱里登时弥漫开浓浓的血腥味,四处都是飞溅流淌的血沫子,然后我飞身冲出船舱,斜刺里扑向后面的乌蓬小船。 船上的黑衣杀手大惊失色,刚刚举起弩箭,我已经飞身杀至,被我连人带箭劈成两半,一团血雾在我的面前飞溅,体内的五脏六腑冲天而起,场面异常血腥。 就在这时候,闸门突然升起,发出隆隆声响。 总共八艘龟船集体出动,相继从闸门后面冲了出来。 当头的那艘龟船直接将两艘飞鱼船冲撞开去,易燃性油液激喷而出,紧接着又从船头里窜出一条火龙,一下子就把那两艘飞鱼船引燃了,火光冲天,映红了夜空。 后面的龟船全部冲了出来,在九流派的船队中横冲直撞,不断喷射易燃性油液,那些飞鱼船和乌蓬小船根本无法躲避。 烧死他们! 八艘龟船同时吐火,九流派的船队尽数燃烧起来,顿时变成了一片火海。 浓烟滚滚,惨叫声响彻夜空。 有的人直接被火焰烧成了焦炭;有的人身上着火,惨叫着跳入水里;还有的人无可奈何地从飞鱼船里爬出来;反正那些人就像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往水里跳,一时之间被杀得溃不成军。 漫天火光中,一条人影自城墙上飞跃而下,白衣飞旋,飘然落在其中一艘龟船背上。 我定睛一看,来人竟是墨鸦! 我这是第一次看见墨鸦出手,这小子的修为也是相当厉害,但见一袭白衣在敌群中纵横飞跃,两把月牙刃在他的左右两侧急速飞旋,犹如两道白色的流光,所过之处,血雨飞扬,触者非死即伤。 第三百七十七章地狱入口 在我们的猛烈反击之下,终于逼退了九流派人马,再加上龟船发挥出的超强战斗力,使得九流派的船队溃不成军,九流派渐渐落败。前来攻城的两三百号人马几乎全军覆灭,没有剩一个活着回去。 当战斗停歇的时候,水面上火光冲天,变成了一片汪洋火海,熊熊火光映红了夜空,无数的生命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战争,是残酷的。 战斗结束,我们回到仁义山庄,留下大队人马在城门口处理战场,光是清理城门上的尸体可能就需要一整夜的时间,那些支离破碎的尸体仿佛在无声的控诉和呐喊。 墨鸦给我们安排了几间客房,我们换下鲜血染红的外衣,在客房里冲洗干净以后。换上白色素衣走了出来。 说实话,这场战斗杀得真叫一个痛快! 来到会客厅上,正好看见墨鸦神色急切地在跟苟先生商量事情。 只听苟先生说道:“试过其他解毒的法子吗?” 墨鸦道:“试过!但是毒效很猛烈。我们无法破解!” 苟先生皱起眉头:“有多少人中毒!” 墨鸦说:“挺多的,最少也有三四十人!” “苟先生,你们在谈论什么?怎么着?有人中毒吗?”我快步走了过去。 墨鸦点点头,恨声骂道:“九流派的那群狗杂碎,他们竟然在弩箭上淬了剧毒,现在有三四十人被利箭射伤,原本是可以医治的,但是现在他们都中了毒,我们没有找到适当的解毒法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遭受煎熬!” “那些伤者在什么地方?”颜苏问。 墨鸦说:“在后面的空地上!” 颜苏道:“对于毒性我还是颇有研究的,你不妨带我过去看看!” 我对苟先生说:“是呀!颜苏可是制毒专家,也许她会有法子!” 墨鸦的脸上流露出希冀的神色:“真的吗?那太好啦!快跟我来!” 会客厅后面有一块空地,,这块空地平日里是儒教弟子的练武场,练武场四周插着火把。把整个练武场映照得明晃晃的。放眼望去,练武场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十个儒教弟子,他们血染白衫,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哀嚎着。其状非常凄惨。 墨鸦说:“所有受了箭伤的人都在这里!请颜姑娘帮忙看看吧!” 颜苏蹲下来,仔细查看了一下伤者的病症。 那个伤者是肩窝中了一箭,他咬着嘴唇,微闭着眼睛,脸上挂满亮闪闪的冷汗。 肩窝处的伤口已经处理包扎了,但是箭毒却留在体内,顺着他的血液流传到身体各处。 只见他面膛发黑,嘴唇变成紫黑色,还在不停地颤抖着,十根手指尖都已经变成了黑色,一看就是典型的中毒迹象。 颜苏翻开那人的眼皮看了看。又撑开那人的口腔看了看,最后替那人把了把脉,厉声说道:“他们所中的是一种植物毒素,那种植物叫做死人藤!”木司乐号。 死人藤?! 光听名字都觉得有些骇人,死人藤死人藤,置人于死地的藤蔓植物。 颜苏有板有眼的说道:“通常在砍下这种死人藤之后,就会削掉死人藤的表皮,让里面的汁液流出来,再把这些毒汁涂抹到箭头上面,所以制作毒箭的过程其实非常简单,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墨鸦的脸上露出希望的神色:“颜姑娘既然能够一口看出他们所中何毒,想必颜姑娘也有相应的解毒方法吧!” “解毒的办法不是没有,只是……需要的东西很复杂!”颜苏皱了皱眉头。 “快告诉我解毒的办法,再复杂我也要弄回来!”墨鸦握着拳头说。 颜苏道:“要想解除死人藤的毒素,需要抓一些蛤蟆,剥下蛤蟆的表皮以后,把蛤蟆皮摊开在太阳下面暴晒,晒干之后碾压成粉,最后把这粉堆在水里兑成药汤分给大家喝,连拉三天黑水之后,身体基本上就能够康复了!” “我知道哪里有蛤蟆!”墨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些伤者等不到我们去抓蛤蟆制作解药,这样,你先带我去你们的药房,我试着给他们配点药,虽然不能解除毒素,但能缓解一下毒素发作的时间,为我们寻找解毒的蛤蟆创造有利的时间!”颜苏说。 墨鸦点点头,赶紧带着颜苏去了药房。 片刻之后,颜苏满脸热汗从药房里面走出来,叮嘱墨鸦道:“快去把药熬给大家喝!” 我问颜苏道:“咱们不是有金蚕蛊吗?金蚕蛊不是能解百毒吗?为什么不把金蚕蛊半寸金放出来?” 颜苏说:“金蚕蛊的能力也是有限的,这里有三四十个伤者,半寸金的灵力有限,根本没法全部施救,所以要想救命,还是只能去寻找药方!” 忙碌了半宿,颜苏配的药方熬成汤药给那些伤者服下,那些伤者的病情基本趋于稳定,但是情况依然不容乐观,只是暂时保住不死。 颜苏说:“死人藤具有很猛烈的毒性,通常来说,一两个时辰内就会毒发身亡,我虽然用药控制住了他们的病情,拖慢体内毒素的蔓延,但我顶多帮助他们续命十二个钟头。倘若十二个钟头之内没法找回解药,他们依然会毒发身亡,到时候可能会遭受到更大的痛苦!” 墨鸦道:“事不宜迟,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如何?” 颜苏点点头:“没问题!” 墨鸦抱拳答谢道:“真是谢谢你们了!” 墨鸦向苟先生禀告之后,带着我们出了仁义山庄。 这次去寻找蛤蟆只有我和颜苏跟着墨鸦,其他人留在山庄里面,因为刚刚经过了一场激战,大家多少还是有些疲累,如果马上又要大家出发的话,恐怕有些困难,而且还有人负伤,需要包扎伤口。 所以我让张梦雪留下照看兄弟们,然后跟着颜苏和墨鸦乘船出发。 墨鸦驾驶着一叶轻舟,载着我和颜苏迅速出了水城门。 水城门外面依然火光通明,我们的轻舟行驶的很快。 我问墨鸦要去哪里寻找蛤蟆,墨鸦回了我四个字:“地狱入口!” 地狱入口?! 听这名称有点骇人,我和颜苏微微一惊,对望了一眼,“什么意思?那是个怎样的地方?” 墨鸦一边掌舵一边回头跟我们说道:“在距离此处以西三十里开外的地方,有一座火山口,那是一座死火山,绝少有生命迹象,所以被称为地狱入口。但是在火山口附近,却生活着一种很奇特的蛙类,叫做箭毒蛙,跟蛤蟆差不多,应该能够派上用场吧!” “箭毒蛙?!”颜苏怔了怔:“是一种含有剧毒的蛙类?” 墨鸦点点头:“能够用来顶替蛤蟆成为解药吗?反正我知道那个火山口是箭毒蛙的聚集地!” 颜苏打了个响指:“太棒了!如果箭毒蛙本身含有剧毒的话,用来解死人藤的毒性那是最好不过的。解除死人藤毒性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毒攻毒,用蛤蟆皮入药也正是以毒攻毒这个药理,现在能够找到箭毒蛙,那药性肯定比蛤蟆还要好十倍!” 墨鸦松了口气:“那就好!我生怕除了蛤蟆,其他蛙类都不可以!”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我们下船登陆。 站在一片乱石浅滩上,墨鸦伸手指着远处的一座山峰对我们说道:“看见了吗?那里就是地狱入口!” 远远看去,那座山头黑黢黢的,没有一丝生气,连飞鸟都不从山头上飞过。 确定了方向,墨鸦带着我们钻进密林,一路朝着那座死火山进发。 为了跟生命抢时间,我们在密林里面提气疾奔,约莫一个多时辰之后,我们来到了那座死火山脚下。 第三百七十八章箭毒蛙 这是一座没有名字的死火山。 死气沉沉,是这座火山的唯一写照。 我们沿着山麓往山顶爬去,山麓上生长着一些野草,满目疮痍。 火山熔岩流经过的地方,几乎能够摧毁任何生命。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不会有新的生命体出现。 谁也不知道这座火山已经沉寂了多久,一百年,一千年,也许是一万年。 快接近火山口的时候,一轮红日从缭绕的云雾里穿透出来,映红了火山口,一片绯红之色。晨曦就像喷薄出来的岩浆,沿着山麓一直蔓延下去,折射出一种悲壮的凄怆之美。 正在我们沉醉于欣赏火山口瑰丽日出的时候,一阵奇异的蛙叫声吸引了我们的注意。 循声看去,只见石头缝隙里蹦出数只容貌奇特的青蛙。传统的青蛙大多是墨绿色外皮,而这些青蛙的外皮竟然是诡异的深蓝色,个头还没有我们的拳头大。就像雨后春笋一样,密密麻麻冒了出来。 火山口很快聚集了大量的蓝点,那些蓝点散落在火山口附近,就像九天之上坠下的星星。 我暗暗有些心惊:“这些就是……箭毒蛙?!” 墨鸦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你们一定要小心,这些箭毒蛙具有很强的攻击性和毒性,它们是世界上最毒的动物之一,一滴箭毒蛙喷射出来的毒液,就足以毒死一头雄壮的公牛,这个毒性有多么可怕你们应该心知肚明了吧!” 颜苏点点头。转头看了我一样,眼神充满了关忧。 颜苏自身对这些毒物就有抵抗力,她很担心我,我又不是精钢铸造的,我也是一具肉身,不管我修为再高,沾染上一滴箭毒蛙的毒液还是会死人的。 我摆摆手,示意颜苏不用担心我,我自己理会的。 那些箭毒蛙蹦蹦跳跳来到近处,其实除了个头很小,颜色古怪以外,它们与普通的青蛙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 然而,这些外表鲜艳美丽的小东西,却是来自地狱的杀手。它们并不温顺也不可爱。 火山口附近为何几乎没有其他生物的存在,估计跟这里生活的箭毒蛙有关,其他生物在箭毒蛙的领地上面,哪里还能安然存活? 我仔细观察那些箭毒蛙,终于发现它们与普通青蛙唯一的区别,那就是普通青蛙的脚上会有脚蹼,而这些箭毒蛙却没有脚蹼,所以它们只能生活在陆地上,而不能生活在水中。 我正看得出神,墨鸦突然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快散开,不能待在原地,一旦被蛙群包围起来。那可就麻烦了!” 我们迅速戴上事先准备好的橡胶手套,取出一根长长的火钳,专门用来捕捉箭毒蛙。 我们分头散开,绕着火山口附近奔跑,不让蛙群围拢聚成包围圈。 箭毒蛙的攻击性非常强,我们这一奔跑,立刻引起了蛙群的注意,蛙群一下子分散开,分别朝我们三人扑了上来。 一只箭毒蛙跳到近处,我停下脚步,目光牢牢注视着它。 那小东西突然张开嘴巴,一股墨黑色的毒液嗖地朝我射来。 我早有防备,足下一滑,躲闪开去。 回头看去,地面竟然发出滋滋轻响,还有黑烟冒起。 我心中一惊。箭毒蛙的毒液比想象中还要猛烈! 我也没有迟疑,闪电般出手,火钳一下子夹住了那只箭毒蛙,手腕稍稍用力,直接夹死了那只箭毒蛙,抬手扔进挂在腰间的麻布口袋里。 儒教中毒的伤者很多,按照颜苏所说,至少需要上百只箭毒蛙入药。 而我们仅有三个人,要想捕捉上百只箭毒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我们要时刻提防自身的安全。 在来的路上,墨鸦就跟我们提起过,之前有儒教弟子在这里被箭毒蛙喷了毒液,其中一人被喷在腹部上,还有一人被毒液喷在腿上。毒液的腐蚀性非常强,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发现其中一人的腹部已经完全溃烂,里面的五脏六腑都流了出来,早就没了生命的迹象。而另一人的小腿都烂掉了,只剩下一截白森森的腿骨,后来还是硬生生斩断了那人的小腿,那人才捡回一条命,不过下半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又有两只箭毒蛙蹦到近处,我直接抡起火钳,将其中一只箭毒蛙砸得脑浆迸裂,正要对付另外一只箭毒蛙的时候,脚下的石缝里突然闪电般窜出一条猩红色的长蛇,唰的一下子卷住了那只箭毒蛙,那只箭毒蛙根本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登时就不见了踪影。 我蓦然一阵心惊,这里不仅有箭毒蛙,还有诡异的红色长蛇,而且那长蛇大概比箭毒蛙还要可怕,因为它敢吞食箭毒蛙这样的毒物。 我急忙对颜苏和墨鸦说道:“石缝里有蛇,大家注意脚下!”斤介节技。 话音刚落,我就感觉有东西爬上了自己的脚踝。 我下意识地低头一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一条长蛇已经卷住了我的脚踝。 那条长蛇约莫有成年人的手腕那么粗,表面爬满白色的绒毛,那些绒毛不停地抖动着,当长蛇缠住猎物的时候,上面的绒毛全部直立起来,变成倒刺,钩住了我的裤脚。 长蛇的模样非常丑陋,就像扭动的大蚯蚓,如同血管般一胀一缩。 卧槽! 我只来得及骂了一声,就被猩红色的长蛇一下子拽翻在地上。 长蛇的力道之大,远远超乎了我的想象。 我摔得七晕八素,屁股冒烟,眼前金星飞舞之中,竟然被那长蛇拖着向前滑行。 地面崎岖不平,乱石嶙峋,遍地都是碎石,幸好我的后背上还背着背包,帮我抵挡了一下,要是没有背包的话,这一番折腾下来,估计我整个背心都是鲜血淋漓。但即便如此,我的后背还是被磕碰的要命,一路颠簸撞击,感觉骨头架子都快散掉了。 耳畔只听得呼呼劲风声响,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惊诧的发现,那条长蛇竟然将我往火山口拖过去。 黑黢黢的火山口近在咫尺,偌大的山口就像怪兽的嘴巴,仿佛要被吞噬其中。 阴风在火山口来回穿梭,发出尖锐的啸音,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果真有种来到地狱入口的感觉。 干你大爷的! 要是我被拖进火山口,就算不被长蛇吃掉,也会掉下去摔死吧! 我堂堂耿小七,怎么能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那么多道鬼门关我都闯过来了,那么多凶恶的敌人我都碰上过,难道今日却要阴沟里翻船,被一条臭蛇给弄死? 我心头火起,丹田里仿佛升起一颗熊熊燃烧的火球,我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翻转手腕,将手中的火钳猛地插入石缝里面,硬生生止住了去势,那条长蛇的身体一下子绷得笔直,就像橡皮筋一样,一时间竟然无法拉动我。 此时此刻,我距离那个黑黢黢的火山口,也就不到五米。 火山口的直径估计有十多米,下面仿佛是一个黑暗的无底深渊,而现在的我,就在这个深渊口苦苦挣扎。 我腾出左手,自后背拔出定尸笔,回手将那条长蛇拦腰斩断。 唰! 一股黑血飚射起老高,断裂的长蛇凌空划出“S”形,迅速没入了火山口。 剩下被斩断的半截长蛇依然缠在我的脚踝上,还在一颤一抖的抽动,就像一截血淋淋的肠子,看上去分外恶心,黑色的血液把我的裤脚弄得十分肮脏。 我用定尸笔挑落缠在脚踝上的断蛇,那半截蛇身在地上扭动了几下,很快就停止了动弹。 我吁了口气,定睛一看,顿时觉得不太对劲,这不是蛇! 第三百七十九章食人妖花 刚才我先入为主,以为这鬼东西是某种奇怪的蛇类,但现在细细一看,发现这东西不像是蛇,倒像是某种藤条类植物。而这藤条植物,竟是从火山口里面冒出来的。 我暗自捏了把冷汗,就在这时候,颜苏和墨鸦往我这边赶了过来:“小七,你没事吧?” 我回头冲他们招了招手:“没事……” “没”字刚出口,“事”字还咽在喉头处的时候,我的足踝再次一紧。 我低头一看,这次竟然是两根藤条分别缠住了我的左右双足。 “小七……”颜苏的惊呼声从不远处传来。 我的眼前陡然一黑,直接摔了个狗吃屎,面朝下趴在地上,被那藤条一路哗啦啦拖入火山口。 虽然只有短短不到五米的距离,但是我的双手手掌还是被磨破了,鲜血长流。 胸口处的衣衫也破了好几个窟窿。幸好我一直用手护着脸,没有磨破我英俊的脸庞。 我一下子坠入了火山口,情不自禁地张嘴大叫起来:“啊--” 火山里面回荡着我的回音,在下坠了十数米之后,那两根藤条就像弹簧一样,突然又拽着我凌空弹射起来,这种感觉太他妈刺激了,就像在蹦极,在火山口蹦极还真是创意十足。 我在空中翻转两圈之后。背心重重地撞击在火山壁上,我登时眼前一黑,险些没有晕死过去。喉头处一阵阵泛甜,我将翻涌的气血硬生生压制下去。我被藤条倒悬在山壁上面,那火山壁凹凸不平,上面遍布嶙峋怪石,藤条拖着我在火山壁上摩擦,我感觉背心都快起火了,火辣辣地疼着。 剧烈的疼痛反而刺激了我的神经,令我瞬间变得清醒了不少。 我也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伸出左手抓住了一块突兀的岩石,稍稍止住了去势。 与此同时,我挥舞着定尸笔,金光闪过。直接斩飞了缠绕在脚上的藤条。 脚上的劲力一松,我一下子贴着山壁往下坠落,连续翻转好几个跟头之后,我猛地一咬牙关,怒吼一声,将定尸笔用力插入山壁的石缝中,就像一面人体旗帜,堪堪悬挂在半空中。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火山里面阴风惨惨,吹得我左摇右晃。 我感觉浑身上下都在火辣辣地疼着,不知道磨破了多少血口子,就连我英俊的小脸也不能幸免了。脸颊额头都在疼,肌肤都被山壁上突兀的石块划破了,有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脸颊滚落下来,那是我的鲜血。 我的掌心都被磨出了血泡,我牢牢抓着定尸笔,就像抓着一块滚烫的烙铁。 下面黑漆漆的一片,也不知道火山内部有多高,说不定是个万丈深渊呢,我这一松手岂不是万劫不复了? 就在我低头的一瞬间,透过迷茫的黑暗,我隐约看见一团黑黢黢的东西悬挂在半空中,距离我大概还有十多米的高度。 不等我看得仔细,头顶上方传来嗖嗖嗖的劲风声响。 我赶紧抬头一看,只见数根猩红色的藤条就像游蛇,贴着山壁迅速朝我滑行而来。 顺着藤条一路往上看去,我惊骇地发现。在这火山壁上居然生长着一朵妖艳的大花。这团妖花通体泛着血红色,犹如悬挂在山壁上的血色翡翠,直径达到了惊人的三米以上。厚实的花瓣往外翻卷着,露出里面巨大的花心,花心上面布满花蕊,那些花蕊就是这些猩红色的藤条。 这些藤条就像毒蛇一样的扭动着,聚拢缠绕在一起,恶心得让人鸡皮疙瘩不停地往外蹦。每根藤条的长度起码有二十米,而且这些藤条就像章鱼的触须,可以猎食。火山口附近最多的生物就是箭毒蛙,所以这朵妖花的主要食物竟然就是这些箭毒蛙。 那些触须般的藤条爬出火山口,不停地捕食那些箭毒蛙,然后藤条收回花心里面,将捕食来的猎物塞进花心的嘴巴里面。花心里面有一个十字形状的嘴巴,不断喷出猩红色的迷雾,一旦藤条捕捉到猎物,就往嘴巴里送,而且这些藤条不仅是攻击箭毒蛙,而是攻击所有活物。 那些箭毒蛙虽然是剧毒之物,但是这朵妖花根本就不在乎,一口吞食一只箭毒蛙,吃得津津有味。 之前我还以为箭毒蛙是这座火山上的王者,原来真正的霸主竟然是这朵妖花,箭毒蛙对于它来说,仅仅是可口的糕点而已。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这火山壁上生长着的,竟然是一朵巨大的食人花! 很难想象,这朵巨型食人花居然生长在这种恶劣的自然环境中,它的根须深入山壁内部,盘综复杂的缠绕着那些岩石,就像无数只怪手,牢牢抓住石缝。 远远看去,这朵食人花还真像是一盏巨大的壁灯,悬挂在山壁上面。斤介欢圾。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五六根藤条从天而降,已经迅速逼近我的头顶,就像毒蛇一样高高昂起脑袋,准备对我发起进攻。这些藤条一旦感应到活物的存在,就会不遗余力的追杀活物,直到捕捉吃掉为止。 我咬咬牙,飞身贴在山壁上面,拔下定尸笔,就像一只大壁虎,贴着山壁飞快爬行,想要避开藤条的追击。 但是那些藤条锲而不舍,根本就不会停止攻击。 我在山壁上的爬行速度,完全比不上藤条的游走速度,那几根藤条很快就来到我的身后。 我突然停下来,定尸笔回身横扫而出,齐刷刷斩断那几根藤条,黑血四散飞溅,断裂的藤条迅速缩了回去。 妈的! 看来要想全身而退,非得摧毁那朵食人妖花不可。 我把心一横,从下方朝着食人妖花爬了上去,我计划爬到妖花根部,然后放一把火,烧死这朵妖花。 迅速逼近妖花根部,我把手伸进衣兜,正准备摸出一张黄符。 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食人妖花不仅是花蕊能够捕食,就连它的根须也能捕食! 也就是说,我的行为基本上属于是自投罗网。 我刚刚掏出黄符,手腕一下子就被粗壮的根须缠住了。 不等我反应过来,密密麻麻的根须从石头缝里冒出来,从四面八方朝着我围拢上来,错综复杂的将我缠绕起来,我想挣脱,但是四肢都被根须缠住,一时间竟然无法动弹。 我挣扎了好几下,脸上冷汗直冒,怎么办?难道今天要交代在这里吗? 就在这时候,火山口传来颜苏的声音:“小七!小七!你在哪里?” 我挂念着颜苏的安危,高声叫喊道:“快离开这里!别过来!这里有吃人的妖花!” 话音落下,我立马说不出话来了,因为有根须已经爬上了我的脸颊,要是我张嘴的话,那根须很可能插入我的嘴巴,我只有紧闭着嘴唇,死咬牙关不松口。 不过片刻,一条人影竟然贴着山壁徒手滑落下来。 我定睛一看,心中猛然一惊,颜苏?! 疯子! 这个疯子! 我心中焦急,破口大骂:“你个疯子!不要命了吗?” 这嘴巴刚一张开,立即就有根须往我的嘴里钻,我又急又怒,直接一口咬下去,咬断了钻进嘴里的根须,黑色的汁液从我嘴里流出来,带着极度恶心的臭味,我差点连胃酸都跟着喷了出来,这滋味太他娘的销魂了,就像是吃了一嘴的粪便,那种感觉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 颜苏贴着山壁,身法轻盈的在山壁上移动着,徒手朝着我横向移动过来。 眼看着就要来到我的身边,突然,数条根须从石缝里冒出来,唰唰唰迅速纠缠在一起,然后呼啦啦冲向颜苏,仿似一张大网,朝着颜苏兜头笼罩下去。 第三百八十章悬棺 小心! 颜苏似乎早有准备,袖口处寒星爆射,一蓬银针如雨点般激射而出。 这招“暴雨梨花”威力甚大,只听嚓嚓声响不绝于耳,那张根须组成的大网瞬间被银针穿透。银针撕裂了整张大网,无数断裂的根须四散飞溅,在面前爆裂开一团黑色的血雾。 颜苏迅速穿过血雾,来到我面前。 “你个傻子,你可知道这里有多么危险?”我盯着颜苏,口吻中带着关心的责骂。 颜苏看着我的眼睛,她的眼睛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即使在黑暗中也能发出明亮的光芒,她只对我说了一句话:“我们谁也不会离开谁的!” 我的心一片温暖,就连眼眶也变得潮湿起来。 在颜苏的帮助下,我顺利挣脱了根须的束缚。 我伸手摸出一张黄符,引燃掌心火,将指尖上的那团火焰射向石缝里的根须。 那些根须果然怕火。一触碰就燃烧起来,烧得噼啪作响。 我心中一喜,这法子好使! 我点燃更多的掌心火,沿着食人妖花底部团团点了一圈火。 火焰很快就蹿腾起来,那朵食人妖花疯狂地摆动着,但是它的根系太浓太密,正好成为火焰的中心点,火龙沿着根须迅速爬行,很快就将食人妖花包裹起来。 浓烟滚滚,空气中飘荡着熏人的恶臭。食人妖花很快就变成了一颗大火球,就像悬挂在山壁上的大红灯笼。 一阵炽热的燃烧以后,食人妖花从山壁上脱落,翻滚着坠落下去,就像划破黑暗的火流星。一直没入火山底部,变成一团微微光亮。 就在大火球落下去的瞬间,我再次看见半空中那团黑乎乎的东西。 这一次,就连颜苏也看见了,脱口叫道:“那是什么东西?” 火山腹部的半空中怎么会有东西? 既然来到这里,说什么也要下去看个究竟。 我和颜苏对望一眼。心照不宣地贴着山壁往下爬。 我和颜苏在一起的时间很长了。彼此相互了解相互熟悉,很多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也许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和我如此心有灵犀的人。 我们贴着山壁下行了十多米,脚下传来一阵哗啦声响,像是金属发出来的声音。 我低头一看,心中的惊讶更甚,我的脚下竟然有一根粗壮的青铜铁链,就像一条手臂,自山壁里伸出来,一直延伸到半空中。 凝足目力放眼望去,原来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挂着青铜铁链,四条青铜铁链就像四条苍龙,从山壁里飞出来,在空中交汇在一起,正好悬挂住了那团黑乎乎的东西。 这几条青铜铁链明显是人为留下的,其目的就是为了挂住空中的那个东西。 换句话说,在这座死火山里面,竟然有人类活动过的痕迹! 我的心莫名地激动起来,这几条青铜铁链是什么人留下的?半空中悬挂的又会是什么东西?斤匠双亡。 阴风呼呼地吹着,却吹不灭我心中激动的火焰。 我回望了颜苏一眼,指了指前面,颜苏会意,点点头。 我往掌心里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忍着掌心血泡带来的疼痛,双手抓着青铜铁链,凌空悬挂着,双手交换并替,朝着青铜铁链中央一步步爬了过去。青铜铁链晃荡着,发出哗啦啦的清脆声响。 颜苏跟在我的身后,我俩就像串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屏住呼吸往前爬,谁也不敢懈怠,更不敢松手,从这里落下去恐怕连尸首都找不回来。 大概往前爬了十多米,眼前的事物已经清晰可见。 我一下子瞪大了双眼,我终于看清楚了,悬挂在半空中的那团东西竟然是……竟然是一口青铜铸造的大棺材! 死火山的内部竟然挂着一口大棺材? 棺材里的人是谁? 为什么会埋葬在这里? 又是谁将他埋在了这里的? 我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动着,就像轰鸣的马达,我迫不及待地翻身落在青铜棺材上面,颜苏也跟着爬了上来。 这口青铜大棺一看就不是凡物,棺材表面泛着一层淡淡的幽光,散发着古老的气息。 棺材上面雕刻着一些祥云瑞兽,两侧还有一些蝌蚪状的铭文。 我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我回头看了颜苏一眼,颜苏的脸上也泛起激动的神色,这种蝌蚪状的文字我们再熟悉不过了,这……这不是巫文吗? 青铜棺材上面出现了巫文,也就是说,这口大棺材是巫国的产物。 这里竟然出现了巫人活动的痕迹,那么…… 我突然联想到一个令人振奋的事情,这口大棺材里面躺着的,会不会就是火系巫师呢?我们所要寻找的火系巫师法杖,是否就在这口棺材里面? 我蹲下身来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口青铜棺材是锁扣式结构。 我屏住呼吸,伸手拔下插锁,棺盖发出吱呀一声响,缓缓向上开启。 我和颜苏各自退到边上,挂在青铜铁链上面。 棺盖开启,我和颜苏伸长脖子,探头往棺材里面看去。 棺材里面躺着一具栩栩如生的尸体,不过这具尸体竟然是一具女尸! 这么多年过去了,女尸的面容依然清晰可见,仿佛没有任何的改变。 这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小巧的嘴巴,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五官极具立体感,充满了异域风情。 女尸平躺在棺材底部,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仿佛在安静地熟睡。 她双手里怀抱的那支法杖,清清楚楚地告诉我们,她就是火系巫师,而她手中的法杖正是我们所要寻找的最后一支巫师法杖! 太棒啦! 我和颜苏激动地叫喊起来,第五支法杖终于找到啦!第五支法杖终于找到啦! 在看见火系巫师法杖的这个瞬间,我竟然激动得热泪盈眶。 颜苏也止不住哭了起来,这一路走来,我们经历了太多的悲欢离合,生死交替,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艰难险阻,耗费了足足六年的时光。 六年来,我们踏遍山川大泽,闯过无数鬼门关,只为寻找失落的巫师法杖,因为那是开启巫国神宫的钥匙。 我们每天都在期盼着能够凑齐五行法杖,但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回望来路,披荆斩棘,满是坎坷,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百感交集,所以才会潸然泪下。 我和颜苏紧紧拥抱在一起,我们在彼此的耳边喃喃低语:“找到啦!终于找到啦!” 过了片刻,我们终于平复了心情,颤巍巍地把手伸入棺材里面,取出了那支巫师法杖,然后重新合上棺盖,让漂亮的火系巫师继续长眠。 指尖传来冰冷的感觉,法杖顶端的那颗红色水晶石就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象征着我们的希望。 五行法杖已经全部搜集完毕,我们距离寻找女娲之魂仅剩下一步之遥。 话又说回来,这也是好人有好报,老天爷全都看着呢,如果我们不是好心帮助儒教弟子寻找解药,就不会来到火山口,更加不会发现藏在火山口里面的巫师悬棺。这里山峦叠嶂,真要寻找这口棺材,恐怕还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这一切仿佛都是老天爷在指引着我们! 我们将法杖贴身藏好,沿着来路爬出火山口。 刚刚爬出火山口,就看见墨鸦气喘吁吁地坐在一块岩石上,满脸都是汗水,双眼望着火山口发神。 山风吹起他的白色长衫,他脸上的神情显得很是落寞,带着浓浓的悲戚之色。 第三百八十一章终极地 看见我们从火山口冒出来,墨鸦先是一惊,随即脸上绽放开灿烂的笑容,大踏步冲上来,和我们热情地拥抱了一下:“太好啦!你们还活着!我刚刚一直以为你们……以为你们……” 我翻了翻鼻孔:“哼哼。我耿小七命硬着呢!刚才在下面干掉了那朵食人花!” 墨鸦赞赏地冲我竖起大拇指。 颜苏抬头看了看天色:“时间不等人,箭毒蛙搜集完毕了吗,我们速速赶回仁义山庄吧!” 回到仁义山庄,我们剥下箭毒蛙的表皮,迅速晒干之后研磨成粉,颜苏配制出了解药,让那些中毒的儒教弟子喝下,果然很快就收到奇效,解除了体内的死人藤毒。 看见那么多弟子“复活”过来,苟先生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他紧握着我和颜苏的手表示感谢,墨鸦自然在苟先生面前把我们美艳夸赞了一番,就差没有把我们吹到天上去。 苟先生请我们喝了一顿美酒。然后留下住宿了一夜,第三天清晨让墨鸦送我们离开幽峡,九流派被打得屁滚尿流,再也不敢造次,这一路顺风顺水很快就出了幽峡。 我们在甲板上跟墨鸦抱拳作别,墨鸦彬彬有礼地对我们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各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我们纷纷向墨鸦抱拳行礼,然后急急忙忙踏上了回家的归途。 我们担心余奶奶的安危,马不停蹄地赶回乡下。还好,九流派的人并没有对余奶奶下手。 看见我们回来,余奶奶满脸笑容地迎了出来,她扫了我们一眼,眼神顿时黯淡下去:“方教授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开口。 余奶奶看见我们交流的眼神,脸上浮现出疑惑的表情,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方教授呢?” 事已至此,我们也没法隐瞒,虽然真相很残酷。但是余奶奶必须知道真相。 最后还是我硬着头皮站了出来:“余奶奶。方教授他……他……” 余奶奶突然竖起手掌,嘶声说道:“别说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余奶奶脸上的神情变得非常悲切,她踉跄着后退一步。 “奶奶……”我们踏前一步,关切地看着余奶奶。 余奶奶抬起头来,目光缓缓从我们的脸上扫过,嘴唇都在颤抖:“他……他死了……他死了对不对?”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心里掠过一丝悲哀,眼前又浮现出埋葬方教授的画面,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我没有对余奶奶任何的隐瞒,况且这种事情我认为没有必要去隐瞒,余奶奶本身也已经猜到了。 余奶奶脸上的表情变得出奇的平静,她喃喃自语,满头银发在夜风中飞舞:“老头子,以前我经常骂你死老头子,没想到你现在真的死了!你走了,以后我找谁骂去?” 听见余奶奶的自言自语,我的心里刀绞般地疼:“奶奶,你还好吧?” “我没事!我没事!我先回屋里!”余奶奶摆摆手,佝偻着背往屋子里走去。在这一刻,她的背影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至始至终,余奶奶都没有留下一滴眼泪,不是因为她不够悲伤,恰恰是因为太过悲伤,所以失去了眼泪。他们没有子女,数十年来,余奶奶与方教授相依为命,相濡以沫,这份感情不是其他任何人能够代替的。斤匠夹巴。 我想要追上去,张梦雪却一把拉住了我:“让余奶奶一个人静一静吧,不要去打扰她!” 我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夜色降临,所有人围聚在客厅的大圆桌前面,桌上一字儿排开五支法杖,金木水火土,五行巫师的法杖全部搜寻回来,这个过程整整用了六年的时间。这算是老天开眼,非常顺利了,运气不好的话,也许穷其一生都无法搜集到五行法杖,不得不承认,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冥冥中貌似有老天爷在暗中帮助我们。 现在五行法杖就在我们面前,按照之前方教授的分析,这五行法杖是通往巫国神宫的钥匙,凑齐五行法杖就能找到通往巫国神宫的道路,现在五行法杖已经凑齐了,怎么找出通往巫国神宫的道路呢? 我们怀着激动的心情,围着五行法杖暗自揣摩。 我顺手举起金系法杖看了看,又举起木系法杖看了看,感觉两支法杖从造型上来看都是一模一样,好像看不出什么区别。 不过,我的目光比普通人更加精细犀利,我看了看金系法杖,又看了看木系法杖,我发现两支法杖杖身上面的纹饰好像有些出入。我赶紧闭上眼睛,完全凭借触感,先摸了摸金系法杖,又摸了摸木系法杖,如此一来我几乎可以肯定,两支法杖上面的纹饰不太一样。 杖身上面是那种浅纹路,就算眯着眼睛仔细对比,也很难看出其中的区别。 我突然想到一个法子,将五支法杖上面的图案拓印下来。 我们找来五卷薄一点的草纸,将法杖的杖身包裹起来,然后用刷子蘸着墨汁,在草纸上面来回刷,杖身上面的纹饰图案自然而然就印在了草纸上面。 我相信很多人小时候都干过一件事情,将一张白纸盖在一枚硬币上面,然后用铅笔来回涂抹,硬币上面雕刻的图案就会拓印在纸上面,我们现在做的事情跟这个的原理是一样的。 大家齐心合力,很快就把五张图案拓印在了草纸上面,然后我让大家把草纸摊平,按照金木水火土的顺序排列在一起,这样一来,一幅长长的画卷就出现在我们眼前。 面前的五张草纸拼合成了一幅唯美的泼墨山水画,从那些图案的线条不难看出,这些图案全都是山脉和流水的走势图,我们甚至能看见雄奇的山峰和蜿蜒的河流,那些图案非常具有立体感,仿佛要从草纸上飞出来一样。 众人只看了一眼,异口同声地叫出声来:“地图!” 没有错! 这是一幅地图! 如果把这五幅图案分解拆开,根本看不出画的是什么,但是只要把这五幅图案拼接在一起,一幅较为完整的地图就会出现在人们眼前。 我们激动得连呼吸都停止了,古代的人们还真是匠心独具,居然把一幅地图分拆成五张,所以必须要凑齐五支法杖,才能拼凑出完整的地图。毫无疑问,眼前的这幅地图,就是通往巫国神宫的终极地图! 原来这就是五行法杖所隐藏的终极秘密! 只要按照这幅地图所指的位置,我们就能寻找到巫国神宫,女娲之魂近在迟尺! “小七,你可真是聪明,居然能够想到这个法子,一下子就破解了五行法杖暗藏的秘密!”众人纷纷赞叹起来,这让我很是自豪,满满都是成就感。 “快把地图拿出来!” 我们拿出之前常用的中国地图,跟草纸上的地图细细一比较,很快就锁定了巫国神宫所在的位置。 我掏出红笔,在地图上画了一个红圈:“巫国神宫就在这里!” 众人一下子瞪大眼睛,然后瞳孔紧缩,失声叫道:“奉节天坑?!” 没错! 传说中的巫国神宫就在奉节天坑! 吧嗒!吧嗒! 有眼泪滴落在地图上面,晕染了上面的墨迹。 “小七,你怎么哭了?”众人奇怪地看着我。 是啊! 我怎么哭了? 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眼泪就那样悄无声息地滚落出来,我知道,这是喜极而泣! 六年来的所有艰辛,所有努力都是值得的! 女娲之魂,我们来啦! 第三百八十二章小寨天坑 三天以来,余奶奶一直关在卧房里面,足不出户。 我们担心她年迈的身体会扛不住,到第四天早上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了。再次叩响了余奶奶的房间门。 但是任凭我怎样敲门和叫喊,房间里都没有半点声息。 我的心里有些发慌,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冒了出来。 我咬咬牙,砰的一脚踹开了房门。 “余奶奶!” 我的目光在卧房里飞快扫了一样,最后定格在那张睡床上。 余奶奶双眼紧闭,双手合放在胸前,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一动不动地平躺在床上,仿佛睡得格外香甜。 我觉着不太对劲,按照余奶奶的生活习惯,每天早上基本上不超过七点钟就会起床,从来不会酣睡这么长时间。 我的心微微颤抖起来,亦步亦趋来到床边。只见余奶奶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死灰色。 “余奶奶!” 我又喊了一声,余奶奶没有任何的反应。 一颗心登时就沉了下去,我颤巍巍地伸出右手,慢慢递到余奶奶的鼻子前面,探了一下她的鼻息。 “余奶奶!”我的喉头泛起一丝苦涩,忍不住嘶吼出声,眼眶唰地就红了,余奶奶已经没有了呼吸。 “怎么回事?”大家伙快步冲了进来。 颜苏迅速来到余奶奶身边,探了探鼻息,又把了把脉。 “怎么样?”张梦雪看着颜苏。 颜苏抿了抿嘴唇,无奈地摇了摇头:“余奶奶已经……已经走了……” 什么?! 颜苏这句话仿若晴天霹雳。炸得每个人晕头转向,众人不敢置信地张大嘴巴,完全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不!不!余奶奶没有死!余奶奶没有死!”张梦雪哭喊起来,一下子扑倒在余奶奶的尸身上面,抱着余奶奶痛哭流涕。 之前在方教授家里的时候,余奶奶一直都很照顾我们,所以张梦雪对余奶奶有着很深的感情,现在余奶奶突然撒手人寰。张梦雪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大家伙低垂着脑袋,面带悲戚,有的摇头叹息,有的在暗自抹着眼泪。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大家都成为了一家人,余奶奶是我们共同的奶奶,现在奶奶走了,没有人不难过,没有人不悲伤。 接二连三的打击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方教授这才刚走几天,余奶奶也跟着他去了。短短几天时间里,我们失去了两位亲人,胸口仿佛挨了一记闷锤。我捂着胸口,抓着余奶奶已经冰凉的手掌,缓缓在余奶奶面前跪了下来。 颜苏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要太难过,你们看余奶奶,临死的脸上都挂着笑容,她是甘心赴死的,她想追随方教授而去,也许他们现在已经在黄泉路上相遇了!” 你若不弃,我必不离! 你若离去,我死相随! 方教授和余奶奶这一生平平淡淡的走过,但是他们却用这份平淡诠释了爱情的真谛。 在很久很久以前,年轻的余奶奶依偎在方教授的怀里,有微风拂过,扬起余奶奶黑色的秀发,她凝望着方教授的眼睛说:“天涯海角,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跟着你!” 相爱一时很容易,相爱一世却很难。 很多时候,爱情本不需要轰轰烈烈,只要你在我的心里,我在你心里,那便足够。 这些天,我们一边着手准备去奉节天坑的事情,一边忙着余奶奶的后事。 我们把余奶奶埋葬在后院,方教授的尸体无法带回来,只能给他立了一个衣冠冢,放了几件方教授生前穿的衣服,算是把他们合葬在一起,然后给他们立了一块碑。我们在墓碑前面放了许多漂亮的野花,还亲手种下了两颗小槐树。 一直守到余奶奶的头七过后,我们才离开了乡下。 我不知道我们这次走后还会不会回来,临走的时候,我跪在墓碑前面,恭敬地拜了三拜,然后点上一支香,祝福方教授和余奶奶下辈子还能再做夫妻。 之前火龙果一直在家里陪伴余奶奶,跟余奶奶的感情很深厚,这只可爱的猴子临行的时候,做了一个让我们人类非常感动的举动,它跟着我们跪了下来,模样虔诚地拜了三拜,然后走到墓碑前面,亲吻了一下墓碑。 我们红着眼眶,收拾好悲痛的心情,踏上最后一段征程。 奉节县位于长江三峡库区腹心,是重庆市的东大门。 回到奉节,张梦雪算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因为之前她所生活的白帝城就属于奉节的地域范围。 望着长江两岸连绵的青色山脉,张梦雪的长发迎风飞扬,颇有感慨地说:“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地!” “是啊!”我吁了口气:“这一转竟然转了整整六年的时光!” 颜苏拂了拂长发:“回望这六年来经历的所有事情,就像做了一场梦!梦醒之后,我们都长大了!” “是呀!我们都长大了!”张梦雪点点头,目光变得冰冷:“我们终于长大了,有能力报仇了,等我们找到女娲之魂的时候,就是九流派灭亡的时候!” 奉节天坑其实全名叫做“天坑地缝”,因为在这里不仅有雄伟的天坑,还有神奇的地缝。 天坑地缝位于奉节县的荆竹乡小寨村,所以又叫小寨天坑,是世界上深度和容积最大的岩溶漏斗,被誉为“天下第一坑”,以它的惊艳奇绝闻名于世。 天坑口四面绝壁,如斧劈刀削,宏伟壮观,坑中有无数幽深莫测的洞穴和一条汹涌澎湃的暗河。 地缝的全名叫做“天井峡地缝”,上部宽10至30米,谷底宽仅1至30米,悬崖最深处达300米,是一条世界罕见的“一线天”景观。斤贞肝巴。 同时,崇山峻岭中清澈碧透的涓涓溪流,原始草场和繁茂的森林,又组成了一个世外桃源的人间仙境。 实际上,天坑地缝就是一个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奇观。 当你走在连绵的群山之中,突然眼前会露出一个巨大的坑洞,巨坑周围的悬崖峭壁十分陡直,好像斧砍刀削一般,绝壁中间围成的坑洞则像一张大嘴对着苍天,横亘在山间。这种奇异的自然景观,民间俗称“天坑”,是大自然留给人类的神奇造化之谜。 天坑通常有着巨大的容积,由陡峭而岩壁圈起来,深陷成井状或者桶状轮廓的地表特征。天坑一般在厚度特别大、地下水位特别深的可溶性岩层中,从地面通往地下,平均宽度与深度均超过百米,底部与地下河相连接。 仰面朝天的“天坑”学名叫做喀斯特漏斗或岩溶漏斗,其形成原因是在可溶性岩石大片分布且降雨比较丰富的地区,地表水沿着可溶性岩石表面的垂直裂隙向下渗漏,裂隙不断被溶蚀扩大,从而在距地面较浅的地方开始形成隐藏的孔洞。随着孔洞的扩大,地表的土体逐步崩落,最后便形成大漏斗。 我们并没有急着前往天坑,而是在小寨村歇息了一晚。 翌日早上,我和颜苏跟随旅游的人前往小寨天坑观察了一下地形。 因为白天旅游的人太多,所以我们准备入夜之后再展开行动。 我和颜苏在天坑附近转悠一圈,然后回到了小寨村。 “怎么样?”张梦雪问我。 我说:“从天坑口到坑底有一条蜿蜒曲折的栈道,我们可以通过栈道前往坑底!” 颜苏接口道:“天坑下面还有一条很长的暗河,当地人称为‘阴河’,据说是通往阴间的入口,可能会很危险,所以大家一定要做好准备!” 我看了看天色:“大家抓紧时间休息,两个时辰之后差不多就天黑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活人墓(上) 天色擦黑,小寨村静悄悄的。 我们养足精神,填饱肚子,趁着夜色朝着小寨天坑走去。 夜色中的天坑一片漆黑,就像一个巨大的无底洞。头上有月光和星辉,落入天坑就被吞噬掉了。天坑的宽度在百米以上,如果从天上俯瞰,就像横亘在崇山峻岭间的怪兽嘴巴。阴冷的风倒灌出来,发出尖锐的咆哮声,我们站在坑口,显得无比渺小。 四野寂静无声,我们拧亮强力手电,沿着栈道往天坑下面走去。 那条栈道是开凿在山壁上的,呈螺旋状,沿着山壁一圈圈下去,直至天坑底部。 栈道是什么时候开凿的,什么人开凿的已经无从考证。栈道最宽处仅三米,最窄的地方才一米,仅容一人通过。 以前栈道是没有护栏的,一面是山壁,一面是深渊,走在上面那才是心惊肉跳。 现在为了保护游客的安全,栈道边上加装了护栏,给人增添了很多安全感,不过走在悬崖峭壁上面还是有些心惊胆颤,浓浓的黑雾在天坑下面如潮水般涌动着,我们穿梭在迷雾里面。有种凌波渡烟的感觉。 栈道上一片死寂,只有我们自己的呼吸声,以及轻微的脚步声。 这条栈道全是用圆木铺成,经过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淋,还没有腐朽破败,也算是一种奇迹了。 在这条悬空栈道上面,更引人注目的是山壁上放置的古悬棺。 这些古悬棺并不是凌空架在栈道外面的,而是山壁上开凿的洞窟,棺材就放置在洞窟里面,每隔一定的距离就有一个洞窟,那些洞窟大小不一,大一些的洞窟里面可能放置着两三具棺材,小一点的洞窟里面就放置着一具棺材,反正密密麻麻,就像蜂巢一样,遍布整个天坑的山壁。白天看上去蔚为壮观,但是夜晚看上去却是阴气森森,那一具具的棺材让人心里发怵。 这些古悬棺是谁留下的? 要想在这天坑山壁上开凿出这些存放棺材的洞窟,也是一件非常浩大的工程,没有大量的人力物力是不可能完成的。 这里是通往巫国神宫的道路,这些古悬棺会不会是巫人悬棺呢? 我们举着强力手电四下晃动。只见山壁嶙峋,四面都是绝壁,想往中间看一看,但是中间的黑暗很浓,强力手电的光束只射出不到二十米,就被黑暗吞噬了。 阴冷的风呼呼地吹着。走在这条栈道上面,就像正走在通往阴间的路上,而传说中的阴间就在天坑底部。 沿着栈道往下走了三分之一的高度,我抬头上望,整个苍穹在我的眼中就只有坑口那么大,月光看不见了,星辉也看不见了,我们就像坠入了一个无尽的黑暗空间里面。 大概是晚上的皮肉瘦肉粥喝多了,走着走着我便有了尿意。 于是我让大家先走,我跟在队伍的末尾,看见山壁上的一个洞窟,闪身钻了进去。 这些洞窟并不深,就像是陈列的橱窗,只不过橱窗里面的东西竟然是棺材! 洞窟里面放置着一具棺材,为了避免对死者不敬,我背对着棺材往边上撒尿。 终于减轻了尿意,整个人感觉格外的轻松,正准备拎起裤头的时候,我无意间瞥见地上竟然有一个脚印,脚印很浅,但却逃不过我的眼睛。 我微微一惊,那不是我的脚印,因为那个脚印的方向跟我的方向是相反的。 我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蹲下身来,举着强力手电仔细在地上来回晃动。 在明亮的光圈笼罩下,我又发现了几个脚印,刚好形成一串。 沿着这串脚印的朝向,我惊奇地发现,这串脚印竟然是通往洞窟里的那具棺材! 这里每天都有很多游客,一般人看见这串脚印并不会觉得有何奇怪和不妥,但是我跟一般人不同,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以后,我的心思变得非常细腻,思维也变得敏捷细致。 此时此刻,我的脑海里念头飞转,从这串脚印的朝向来看,也许是有好奇的游客走到了棺材前面,这个可能性非常大。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这种可能性就有些恐怖了,也许是天方夜谭--有人回到了棺材里面! 如果是有人回到了棺材里面,这件事情瞬间就变得非常可怕了,这里阴气很重,常年照不到阳光,极容易生长不干净的邪物,会有老粽子出现在这些棺材里面吗? 我正自疑惑的时候,外面栈道上突然传来张梦雪的惊呼声。 我心中咯噔一下,迅速跑了出去:“怎么回事?” 众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面带疑惑地看着走在最前面的张梦雪。 张梦雪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涩声说道:“我看见了一条人影,就站在前方不远处的栈道上!” 人影?! 栈道上出现了人影?! 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众人举起强力手电照向前方,只见前方栈道上空空荡荡的,哪里来的半个人影。 “没有人啊!大小姐,你是不是眼花了?”溢泽问。 张梦雪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不可能吧!刚才我明明看见一条人影站在栈道上面,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难道是条鬼影?” 蔡四喜道:“不要自己吓唬自己!这里每天都有大量的游客,阳气很足,就算有鬼也被吓跑了吧!”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张梦雪说她看见了人影,再结合刚才我所看见的脚印,我隐隐觉得这条栈道有些不同寻常,感觉这里有些古怪,一时半会儿却又说不上来。 刚才发生的事情就像一段小插曲,谁也没有放在心上,沿着栈道继续往下走,很快就下到一半的高度,越往下走黑暗越浓,抬头已经看不见夜空了,大团大团的黑雾飘浮在我的身旁,用手轻轻一拨,还能看见空气如同波纹般轻轻晃荡。 走着走着,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非常轻微,几乎细不可闻,再加上四周的劲风呼啸声,普通人完全听不见。但是我的听觉异于常人,一下子就从劲风声中辨析出了这阵脚步声。 我心中一惊,后背猛地一阵发凉,我明明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所有人都在我前面,我的身后怎么可能还有人?斤团介号。 忽闻身后传来劲风声响,我听声辨位,突然一低头,一缕劲风贴着我的头皮横扫而过,我浑身打了个激灵,有人偷袭我?! 我也来不及回头,直接一记后踹,登时就踹在一个东西上面,然后借这一踹之力一下子向前窜出,当我转过身来的时候,定尸笔已经反手拔出,笔尖直指身后。 迷茫的黑暗中,就看见一条黑影就地一滚。 我举起强力手电迅速扫过去,栈道上已经空空如也,那条黑影已然不见了踪影。 一股森寒之气顺着我的脊背爬上后颈窝,我的身上爬出一层白毛汗,刚刚若不是我反应敏捷,可能已经遇袭了! “小七,你在干嘛?”大伙都走到前面去了,看我没有跟上来,于是回头叫我。 我竖起手掌,沉声说道:“所有人做好防御准备,栈道上面有古怪!” 有古怪?! 大家伙彼此对望了一眼,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于是纷纷亮出兵器。 “怎么了?”颜苏问我。 “刚才有东西袭击我!”我皱着眉头说。 “什么东西?”四喜插嘴问道。 “没看清楚,不知道是人还是鬼!”我目光炯炯地看着远处的黑暗。 “看吧!我刚才就说栈道上有人影,你们还不相信呢!”张梦雪说。 第三百八十四章活人墓(下)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我让众人留下来,然后自己提着定尸笔,往反方向走了过去。 我刚刚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这里的栈道不过三米宽。一目了然,根本就没办法藏住身形,难不成还能插着翅膀飞了? 等等! 如果说要想藏身的话,那还有一个可能性…… 我把目光投向洞窟里面的棺材,这又让我联想到之前发现的脚印,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想,会不会有人从棺材里爬出来偷袭了我,然后又钻进棺材里藏了起来? 我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犀利的目光在棺材上面来回扫动,朝着距离我最近的一个洞窟走了过去。 这个洞窟稍大,洞窟里面有两具棺材,头尾相连放置在一起。 我记得刚才那团黑影翻了个滚就不见了,若不是躲进了棺材。还会躲到哪里去呢? 我伸手敲了敲棺材,木头棺材发出咚咚声响。 为了弄清楚真相,眼下必须要做的事情就是--开棺! 我深吸一口气,双手抓着棺盖边缘,猛地一用劲,棺盖吱呀一声就打开了。 一阵阴风打着旋儿吹过,在棺盖打开的一瞬间,我将定尸笔横挡在胸前,以防不测。 不过,棺材里面并没有什么动静。 死气沉沉的。 我举着强力手电往棺材里面照去,棺材里面平躺着一具男尸,白色光圈一下子照在男尸的脸上。还把我吓了一跳。那具男尸的脸上纹着鲜艳诡异的刺青,布满了整张脸,看上去狰狞诡异,就像一副恶鬼的模样。 他穿着黑衣黑裤,一袭黑色,看上去毫无生气。 在他衣服的胸口位置。有一个我们非常熟悉的鬼眼刺绣图案。这也证明了男尸的身份,他是巫国人!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具男尸竟然没有任何腐烂的迹象,看上去有血有肉,仿佛只是睡着了似的,栩栩如生。 当然,我对巫人保鲜尸体的手段已经是见怪不怪,五行巫师的尸体全都保存的很鲜活。但是,有所区别的是,这具男尸只是躺在一具很普通简陋的木头棺材里面,风吹日晒,根本没有任何的防腐功效。 按照我的猜测,棺材里面肯定是一副白森森的骨头架子,但没有想到竟是一个如此鲜活的大活人,当下还是微微有些愣神。 突然。身后传来吱呀一声,一股阴风吹在我的后背心上。 听这声音我就知道,后面那具棺材的棺材盖被打开了。 吓! 我蓦地打了个激灵,大家伙都还在前面,是谁打开了我身后的棺材? 不等我转过身去,两条粗壮的手臂突然从后面伸出来。就像两条蟒蛇,一下子缠住了我的脖子。 我的眼前陡然一黑,登时就无法呼吸,氧气根本无法传送到肺里面。 那两条手臂粗壮有力,臂膀上肌肉突兀,散发着阵阵热能。 我突然就反应过来,这根本不是死人的手臂,这尼玛是活人的手臂呀! 偷袭我的不是鬼,而是人!大活人! 我拼命挣扎着,就在这时候,面前棺材里的那具男尸突然睁开了双眼,目光里迸射出凶恶的杀意。 我猛然一惊,就看见那具男尸竟然直挺挺地站了起来,他的手里还握着一把尖刀,刀锋闪亮,泛着冰冷的寒光。 妈的! 我说这具男尸怎么栩栩如生,一点腐烂的迹象都没有,原来他根本就不是尸体,而是一个大活人! 这家伙为什么会躲藏在棺材里面? 难道这里所有棺材当中的人,全都是大活人不成? 这些人明明还活着,为什么……为什么要躺在棺材里面呢? 真他娘的奇怪! 那人怒吼一声,举起尖刀插向我的胸口。 说时迟那时快,我使劲一挣扎,左脚踩在棺材边缘,整个人一下子蹿腾起来,右脚顺势一记月牙踢,嘭的一声,正中那人的下巴。 我这一脚爆发出了十成力道,直接踢碎了那人的下颚骨,那人噗地一下,口中鲜血狂喷,还带着满嘴的碎牙喷溅而出,然后整个人腾空向后翻滚了一圈,重重地跌落回棺材里面。 我也借这腾空之势,翻身落在了袭击我的人影后面。 这条人影长得非常高大,比我高出一个多脑袋,就像小山般伫立在面前。 定尸笔凌空疾驰而出,在这家伙的后背上连续点下七处要穴。 这个家伙的身影晃了晃,向后踉跄一步,我侧身闪开,他顺势仰天躺回棺材里面。 听见打斗声响,颜苏她们迅速赶了过来:“小七,发生什么事了?” 我摸了摸有些发红的脖子,指了指棺材里面:“你们自己来看吧!” 颜苏她们围拢上来,突然低低惊呼了一声,然后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小七,他们……他们不是死人?是大活人?!” 我点点头:“刚才这家伙从棺材里面爬出来偷袭我,幸好被我及时躲过,这家伙立即躲回棺材里面!之前张梦雪看见的人影,估计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我甚至怀疑,山壁上面的所有古悬棺里,全都藏匿着活人!” “棺材里面全是活人?那这里岂不是成了一座规模浩大的活人墓?”张梦雪惊讶地张大嘴巴。斤巨助弟。 对! 张梦雪的形容很贴切,这里就是他娘的一座活人墓! 可是,其中还是有很多让我们疑惑的地方。 这些人真的是巫人后裔吗? 如果真是巫人后裔,他们为什么要躺在棺材里面? 他们只是晚上会出现在棺材里面? 还是说,这些巫人后裔根本就生活在棺材里面? 难道他们就像活死人一样,昼伏夜出,这些棺材就是他们的居所? 就在我们困惑不解的时候,栈道上传来此起彼伏的“吱呀”声响,那些吱呀声随着阴风飘散出来,就像催魂的音符,一下又一下敲落在我们的心头。 我们慌忙举着强力手电四下打量,顿时忍不住大惊失色。 我们发现,洞窟里的那些棺材一具接一具的打开,从棺材里爬出一个又一个巫人! 这些巫人全都是有血有肉的大活人,他们的脸上全都纹着狰狞的刺青,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个从棺材里爬出来的索命恶鬼,这些巫人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朝着我们前后围拢上来。 不出片刻的时间,栈道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影,这些巫人目光阴冷,面露凶狠之色,也不说话,这么多人愣是没有一点声音,他们就像一群幽灵,悄无声息地向我们移动过来。 放眼望去,不止是我们所在的这条栈道有巫人爬出来,不管是上面山壁还是下面山壁的洞窟里,凡是有棺材的地方,就有巫人从棺材里面爬出来,连绵不绝,从天坑口到天坑底部,整条栈道上面全部站满了人。但是这么多人却是一片死寂,更让人心里感到发毛。 卧槽! 我们一下子就变了脸色。 粗略估计一下,从坑口到坑底,少说也有几百具悬棺。 也就是说,至少有几百个巫人将我们堵在栈道上面,围困得水泄不通。 我们现在只有三条路可以选择,第一条路就是放弃这次行动,沿着来路杀出天坑;第二条路就是硬着头皮,一路杀到天坑底部;还有第三条路,那就是直接跳下栈道,做个自我了断。 但是,在这三条路里面,不管是杀出天坑还是杀下天坑,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因为我们正处在山壁中央,无论往上或者往下其实都是一样的。我们这边才寥寥七个人,对方的兵力接近我们的百倍,我们就算有天大的神通,也很难全身而退。 再说了,这条栈道非常狭窄,我们根本无法施展身手,真正战斗起来,我们完全无法发挥自身的优势,对方仗着人多的优势,完全可以把我们活活耗死。 情势紧迫,怎么办,难道真的要从这里跳下去,做个自我了断吗? 第三百八十五章拜神 那些巫人团团围拢上来,将栈道围堵得水泄不通。 “小七,现在怎么办?”张梦雪问我。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是没辙了,还能怎么办? 要么就自我了断。要么就拼命,不过拼命的存活性也非常小。斤巨引血。 说来说去,感觉横竖都是一个死! 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这还没有找到巫国神宫呢,难道我们就要交代在这里? 距离女娲之魂仅剩一步之遥,老天爷给了我们莫大的希望,现在又要无情地摧毁我们的希望,这是在逗我们玩吗? 不! 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呐! 体内的龙息沸腾起来,我高高举起定尸笔,一股无形真气散发出去,我只说了一个字:“杀!” 众人点点头,纷纷举起兵器,事已至此。我们除了拼命之外,也没有其他法子。 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气氛剑拔弩张,七个人面对几百人的围攻,这个仗究竟要怎么打? 那些巫人冷冷地看着我们,半晌都没有发起攻击。 这种状况最是折磨人,我咬咬牙,正想着主动出击,可就在这时候,却发生了让我们意想不到的事情。 站在前面的巫人竟然纷纷单膝下跪,后面的巫人就像骨牌效应一样,也跟着成片成片的跪了下来。数百名巫人在这悬空栈道上齐刷刷下跪,场面非常的壮观,也非常的怪异。我们怔怔地看着那些巫人,全都张大嘴巴,脸上写满不敢置信的表情。巫人的异常举动让我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只见这些巫人统统放下兵器。单膝跪在地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脑袋低垂着,神情虔诚。 位于队伍最前面的那些巫人突然开始低语起来,我们也听不明白他们叽里呱啦在说些什么,就像在念咒一样,咕噜咕噜说个不停,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跟着念叨起来,声音也是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鼎沸的人声响彻整个天坑。 张梦雪拉了我一把:“你发现了吗,这些巫人……这些巫人都在跪拜颜苏!” 张梦雪这句话点醒了我,我仔细看了看,蓦然惊觉,发现张梦雪说的没有错。这些巫人全都对着颜苏跪拜,模样虔诚,仿佛把颜苏当成了高高在上的神。 我突然想起了一段往事,当年我们在古桑村被一群巫人团团围住的时候,那群巫人在看见颜苏以后,不仅停止了攻击。还对颜苏虔诚的跪拜。当时也就因为这件事情,众人怀疑颜苏,从而导致颜苏出走。 而今天,这样的场面再次上演,这些巫人后裔再一次面对颜苏跪拜起来。 很多的线索犹如闪电般划过我的脑海,秦辰说颜苏不是个普通人;颜苏后背上的鬼眼图案;颜苏会进入疯魔状态;巫人后裔看见颜苏会跪拜;还有曾在白骨峡出现的那个千年前的女人,竟然跟颜苏有着同样的容貌…… 一切的一切,颜苏究竟是什么人?! 我抬头看向颜苏,只见颜苏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表情有些呆滞,嘴巴微张着,眉头紧锁,好像在想问题。 “颜苏!”我喊了她一声。 颜苏没有任何反应。 “颜苏!”我提高分贝,又喊了一声。 颜苏没有搭理我,但是她却突然抱住脑袋,面露痛苦之色。 我感觉到有些不妥,快步来到颜苏面前:“颜苏,你……怎么了?” 颜苏紧紧抱着脑袋,面色变得很难看:“头疼……头好疼……” “怎么会头疼呢?”我摸了摸颜苏的额头,温度正常。 “不知道!”颜苏使劲摇晃着脑袋:“我感觉脑海里面好像突然被塞进了很多东西,很多凌乱无序的画面在我的脑海里闪现,我的头好疼,感觉……感觉就像要爆炸了一样……” 颜苏呼吸急促,豆子大的汗珠子顺着她的脸颊滚落,就像突发急病一样。 我见那些巫人没有丝毫攻击我们的意思,于是将颜苏背着背上,对众人说道:“我们走!” “走?怎么走?”四喜不解地看着我。 “就这样走!大家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主动攻击,我猜测这些巫人不会攻击我们!”说完这话,我背着颜苏,当先朝着那些巫人走了过去。 事实正如我所猜想的那样,当我们靠近那些巫人的时候,那些巫人自觉让开一条道来,而且至始至终他们都没有起身,那种虔诚的模样就像在拜神。 这种万人跪拜的感觉简直是酷毙了,就像至尊皇帝一样。我们一路走去,那些巫人不断地给我们让出道路,一直走到天坑底部都是如此,一路上顺顺利利,根本没有人攻击我们。 直到我们下到天坑底部,那些巫人才齐刷刷地站起身来,然后就像他们出现时候那般神秘,统统躺回棺材里面。不到片刻的工夫,栈道上竟然空无一人,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这跟我之前的推测差不多,山壁上的古悬棺就是这些巫人的家,他们昼伏夜出,世世代代驻守在这条悬空栈道上,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做呢?唯一的解释是,他们在这里镇守巫国神宫!这些巫人的出现,更加证实了巫国神宫就在这天坑地缝下面,我们距离巫国神宫已经越来越近啦! 天坑底部一片漆黑,仰头上望,根本看不见天空,四周陡峭的绝壁让天坑看上去像是一个巨大的漏斗,仿佛整个苍穹都被吸入了这个漏斗当中。 而此时的我们正站在这漏斗的底部,面对恢弘的大自然,我们显得格外渺小。 既然避开了巫人的追杀,我们也就没有急着赶路,因为颜苏头疼的很不舒服,所以我们暂时停下来休息,从天坑口一直走到天坑底部,多少还是有些累了。 我搀扶着颜苏坐下,然后给颜苏喂了一口清水,关切地问:“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颜苏揉着太阳穴,面色有所恢复:“感觉好多了!” “你能记起脑海里闪现的画面吗?”我试探着问。 颜苏皱起柳眉,眼神有些飘渺:“记不太清楚,画面太零碎了,而且非常凌乱,感觉就像经历过很多的事情,但是那些事情我又没有经历过。哎,我也不知道怎么去表达,总之就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就拿刚才那些巫人跪拜的画面来说吧,冥冥中我仿佛看见过这样的场景,我都分不清楚刚才的一切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幻!” 我轻轻拂了一下颜苏垂落在额前的长发:“别多想了,好好休息一下,等你脑袋不疼的时候我们再继续上路!” 颜苏点点头,略显疲惫地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运气调息起来。 我坐在一旁,默默地想着心事。 从颜苏的各种古怪表现来看,我几乎可以肯定一点,颜苏与巫国之间有着某种联系,而且还可能是某种很紧密的联系,也许颜苏本身就是巫人后裔,只是她自己本身并不知道而已。 仔细想想,颜苏的身上确实有很多跟巫人相通的地方。 巫人能够通鬼神,与鬼神交流,颜苏没有开过天眼,但是她却能见鬼,这是通灵;巫人精通神秘莫测的蛊术,颜苏也精通蛊术,甚至还有神秘的《巫灵谱》;巫人会医术,颜苏在医术上的造诣也非常高,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这些种种迹象都表明,颜苏很有可能就是巫人,当年的落日村,很可能就是巫人的一支后裔!若不然,为什么落日村有水系巫师的墓冢?为什么村民的服饰跟巫人的服饰一模一样? 我越想脑子越是混乱,想要理清楚一些线索,却发现有所的线索就像一团毛线球,线头在哪里我都找不出来。 第三百八十六章鸡冠蛇 颜苏休息了一会儿,精神已经好了很多,于是我们起身继续赶路。 以前我们每天都盼着有朝一日能够找到巫国神宫,但当我们真正来到巫国神宫的时候,心却反而静了下来。没有之前那么急躁了。因为这是最后的一段征途,每一步都必须走的踏踏实实,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前功尽弃。 天坑底部有很多奇形怪状的洞穴,那些洞穴彼此相连,就像埋在地底的蜂巢。 这种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在黄皮迷窟的时候,我们已经见识过了,虽然洞穴里的景致很有特色,但我们并没有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这里。 走着走着,前面的山体陡然变窄,两座山仿佛要贴在一起,中间留下一条极为狭窄的缝隙,我们已经来到了“天井峡地缝”。 地缝里面翻涌着浓浓的黑暗,阴风惨惨。发出凄厉的呼啸声。这里距离山顶至少在百米以上,光亮根本透不进来。抬头仰望,除了大团大团的黑暗以外,什么都看不见。 地缝里的风很大,就像从地狱里冒出来的阴风,带着一股刻骨的凉气。 地缝底部最宽处不超过30米,最窄的地方只有1米,需要侧过身子,贴着山壁穿过。 地缝里乱石遍地,崎岖不平,石缝里长着不少野草,所以我们行进的速度并不快。 这里的气温比较低。一到夜晚就降了霜露,白色的寒霜在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手电光照射出去,我们就像走在一条熠熠发光的道路上。 走着走着,我们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因为我们发现,前方的黑暗中。隐隐有火光在闪烁。 “那是什么东西?” 两个白色光圈直接投向那些莹莹火光,我们一下子就愣住了,光圈里面竟然出现了数条黑蛇! 我们没有看错,那些真是蛇,而且还不是普通的蛇,是头上长着肉瘤的怪蛇。那猩红色的肉瘤就像鸡冠一样,令人感到一阵阵地恶心。 我们所看见的也并不是什么火光,而是那一簇簇的红色鸡冠。 这些蛇竟然长着古怪的鸡冠?! 这是…… 我浑身一颤,猛地一下叫出声来:“鸡冠蛇!这是鸡冠蛇!”斤巨木巴。 那些鸡冠蛇长相奇特,含有剧毒,蛇身乌黑发亮,蛇头却顶着一朵娇艳的鸡冠子,看上去既恶心又恐怖,尤其是那些鸡冠蛇在石缝里爬行的时候,仿佛是一簇簇的火焰在石头缝里滚动。 我第一次听说鸡冠蛇这种奇异的生物。是在河口村,捞沙队从长江里捞起了一个青铜大鼎,大鼎里面全是鸡冠蛇,以及一百零一颗骷髅头。当时那件事情闹得特别大,死了不少工人,爷爷出马都没有搞定。那也是我跟方教授的第一次见面,也是第一次听说“巫国”这个国家。 那件事情给我的印象特别深,直到现在我都能回忆起每一个细节。我虽然没有亲眼看见过鸡冠蛇,但是鸡冠蛇的形象特征却已经深入我的心灵,所以当我看见这几条毒蛇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鸡冠蛇。 这种鸡冠蛇有剧毒,沾着即死,而且死状惨不忍睹。 我不知道鸡冠蛇是巫人自己培养出来的品种,还是一种自古便有的品种。 “大家提高警惕,这是世上最毒的鸡冠蛇,只要被咬中一口,就算大罗金仙来这里也救不活你们!”我往掌心里吐了口唾沫,举起定尸笔。 鸡冠蛇的爬行速度很快,每一次爬行的时候,腹部下面的蛇鳞就会倒竖起来,就跟爪子一样,在地上使劲一划拉,地上就会留下一串鳞状的花纹。 其实我没有告诉大家,鸡冠蛇最可怕的地方不仅仅是有剧毒,而是失传已久的疝术。中了疝术,几乎就是得了不治之症,那才是真正的连神仙都救不活。 那些鸡冠蛇很快就来到近处,高高昂起丑陋的蛇头,滋滋地吐着信子,做出攻击姿势。 四喜率先出手,夺魄剑在黑暗中划出两道寒光。 两道寒光一闪即逝,削飞了两颗蛇头,黑血激喷出来,断头处各自冒出一缕黑烟。失去脑袋的蛇身在地上艰难地扭动了几下,很快就化成了一滩黑水,竟然连尸身都没有留下。 四喜微微一愣神,众人也是一愣神,死了之后融化成水的毒蛇我们还是头一次看见。 就在四喜愣神的时候,又有两条鸡冠蛇一左一右扑了上来。 两条鸡冠蛇的配合还不错,左边那条鸡冠蛇闪电般窜向四喜的脚踝,而右边那条鸡冠蛇则凌空扭动着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S”形,嗖地咬向四喜的腰眼。 四喜大吃一惊,一剑刺死了脚下的那条鸡冠蛇,剑尖贯穿了蛇头,将那朵娇艳的鸡冠子钉死在地上。 但是这样一来,四喜却来不及躲闪咬向他腰眼的那条鸡冠蛇。 “四喜!”我们大惊失色。 说时迟那时快,一点寒星疾射而过,唰地穿透了那条鸡冠蛇的脑袋。 鸡冠蛇的身体一下子就僵住了,蛇嘴大张,距离四喜的腰眼只有不到二十公分,却怎么也咬不下去。一缕黑烟从蛇头上窜出来,那条鸡冠蛇就在四喜身旁化成了一滩黑水,四喜皱了皱眉头,迅速退了回来。 四喜回头冲颜苏说了声:“谢谢!” 刚才若不是颜苏及时出手,四喜恐怕凶多吉少。 我拍了拍四喜的肩膀:“专心一点,别分神,这些蛇很毒的,可不是闹着玩的!” 在我们的一番攻击之下,从石缝里冒出的十数条鸡冠蛇统统横尸当场,地上留下十多滩黑水,看上去格外恶心。 众人抹了把额上的冷汗,长吁了一口气。 但是我紧绷的心弦却一直没有松弛下去,因为我突然想到一个严峻的问题,在这条狭长的地缝里面,难道只有十多条鸡冠蛇存在吗?这里会不会有更大量的蛇群呢? 我越想越是心惊,正要催促着大家继续赶路,忽听四面八方传来沙沙声响,那奇异的声音此起彼伏,让人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们环顾四周,一颗心顿时跌至冰点,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天呐!”有人失声叫喊起来。 我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还没来得及提醒大家,更多的鸡冠蛇就从石缝里冒了出来,密密麻麻。这一次可不是仅仅十数条,而是数十条,甚至是数百条! 那些鸡冠蛇前仆后继地爬出来,有的蛇还相互纠缠在一起,就像解不开的线团,格外恶心。 我能感觉到腿肚子都在微微抽搐着,也许这里冒出几百个粽子,或者几百只厉鬼都不会让我们感到如此的心惊,只要被这些鸡冠蛇咬上一口,那都是致命的。 众人显然被群蛇出洞的场景吓住了,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我从喉头深处低低吼了一嗓子:“跑!”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拔腿冲了出去。 那些鸡冠蛇听闻风声,呼啦啦追了上来,在这崎岖不平的石缝里,它们的爬行速度甚至比我们还要快。 我从衣兜里摸出八张黄符,一口气全部点燃,然后飞快地念了一句咒语,将八张燃烧的黄符同时抛向身后。八张黄符遇风即涨,变成八条燃烧的火龙,首尾相连,组成一个大火圈,挡在我们身后。 那些鸡冠蛇扑在火圈上面,登时被烧得滋滋作响,黑烟直冒,数条鸡冠蛇都被烧成了焦炭,后面的鸡冠蛇还在前仆后继地往前冲。 这不是长久之计,但多少阻挡了一下追击的蛇群,让我们与蛇群之间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第三百八十七章尸蛹 前面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一条地下暗河奔腾而过,这应该是当地人口中所说的“阴河”。 阴河真的能够通往阴间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此时此刻,这条阴河绝对是救命的! 两艘冲锋艇迅速充气下水。我们跳上冲锋艇,顺着地下暗河漂了出去。 沙沙沙的蛇群声在身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哗啦啦的水声。 阴河的水势有些湍急,冲锋艇的漂流速度很快,顺着阴河穿过一个又一个鬼魅离奇的地下洞穴。 这些地下洞穴千姿百态,每个洞穴都是一种不同的风景,让人感觉非常的梦幻。 四周的气温很低,阴冷刺骨,河面上不时还有阴风刮过,在洞穴里面发出古怪的啸音。 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两艘冲锋艇上各自亮着一支强力手电,用来照亮前方的水面。两个光圈一前一后的追逐着,仿佛回到了上次在黄皮迷窟的旅行。 巫人,鸡冠蛇,这些人和物的相继出现,更加印证了巫国神宫就在近处。 巫国神宫是什么样子的呢? 是一座恢弘的地下宫殿吗? 还是一座机关重重的墓穴呢? 亦或是一个鬼怪离奇的祭祀山洞? 不管是哪一种形态,神秘莫测的巫国神宫都令人深深为之着迷。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冲锋艇颠簸了一下,貌似撞上了什么东西。 怎么回事? 我睁大眼睛一看,只见船头不远处有团白花花的影子,刚刚就是撞上了这团白影。 这是个什么东西?! 我们举起强力手电,白色的光圈一下子笼罩了那团白影。 嘶! 我们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 那团漂浮的白影,竟然是……一具泡得肿胀的女尸! 那具女尸肿胀的就像一头白花花的小猪崽子,她的身体呈现出一个古怪的姿势。 她仰面漂浮在水上。四肢却反转在水下,长长的头发在水面上铺展开,肚子高高隆起,浑身上下光溜溜的,像是一个孕妇。 女尸只是被泡得肿胀,却没有腐烂的迹象。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女尸的身体表面居然泛着一层幽幽冷光。 这居然是一具可以发光的尸体?! 我们倍感好奇,特意划着冲锋艇追了上去,来到女尸旁边。 离的近了我们才发现,女尸表面覆盖着一层透明的薄膜,那奇异的冷光就是这层薄膜所散发出来的。那层薄膜就像茧一样,而女尸就是茧里的虫蛹。 我微微一惊,这应该是传说中的尸蛹吧! 我只知道尸蛹这个名号,但是尸蛹具体是怎样的制作工艺我却不太清楚了。 尤其是女尸高高隆起的肚子更是让我感到困惑。女尸的肚子里装着什么?不会还有死婴在腹中吧? 这一路漂去,我们所遇上的尸蛹越来越多,刚开始只是零星的三五具尸蛹,到后来是成片成片的漂浮在水面上,让我们感到极其震惊的是,这些尸蛹清一色的全是女人,而且全部光着身体,顶着大肚子,看上去非常诡异。长长的头发在水里漂浮着,如同水草般纠缠在一起,这让我想起了之前在长江上遇见的禁婆。 天呐! 我们忍不住惊呼出声,前方水面上的景象实在是太诡异了! 但见前方水面上,密密麻麻泛着幽幽冷光,,就像无数的星星融化在阴河里面。更像是无数的萤火虫在水面上飞舞,画面很是震撼,也很梦幻,带着死亡般的恐怖美感。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很清楚,那些密密麻麻的冷光,就是密密麻麻的尸蛹!梦幻的景象下面,藏着残酷的现实。 四周的空气变得异常阴冷,浓烈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令人感到一阵阵窒息。 在黄皮迷窟的时候,我们曾在河面上遇见数也数不清的浮尸,今天我们重蹈覆辙,但是比上次更可怕的是,这次遇上的是尸蛹,全是顶着大肚子的女尸。谁也不知道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危险等着我们。 无数的尸蛹聚集在我们的冲锋艇周围,死寂无声,死气沉沉,让人打从心底里感到一阵阵发怵。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目光炯炯地看着那些尸蛹,紧紧绷直了心弦。 嗤啦! 一声异响从水面上传来。 声音虽然轻微,但还是被我们捕捉到了,白色的光束径直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投射过去。 光圈笼罩着一具女尸,只见女尸光滑的肚子上面突然裂开了一条口子。 紧接着,一只血淋淋的小手从肚子里面伸了出来。 我们惊惧地瞪大眼睛,连呼吸都停止了,难道说女尸还能够生育孩子? 又有一只小手伸了出来! 不! 那不是手! 确切地说,更像是爪子,像蛙类那样的脚蹼,指缝之间还有透明的膜状物。 两只爪子抓着那条口子,突然用力往外一拉扯,那条口子撑得更长更大,皮肉向外翻卷,一颗血肉模糊的脑袋从肚子里钻了出来。 呀! 我们发出低低的惊呼。 从女尸肚子里爬出来的竟然是一个血色婴孩! 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那个婴孩仿佛没有表皮,浑身上下血淋淋的,就像一颗肉球。因为没有表皮,所以他的眼球就像灯泡一样的突兀在外面,眼珠子翻着死灰色,竟然没有一丝半点的生气。 这不是真正的婴孩,而是一具婴尸! 更可怕的是,婴尸只有两只前爪,没有后肢,他的后肢就像一条鱼尾! 我们突然就明白过来,原来尸蛹里面培养的就是这个鬼东西! 扑通! 那个血婴从女尸的肚子上滚落进水里,竟然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游了过来。 血婴在水里游得很欢快,就像一条丑陋的怪鱼,眨眼就来到冲锋艇前面。斤休围才。 阳面下意识地举起桨板,朝着那个血婴拍落下去。 不曾想到,血婴突然一甩鱼尾,嗖一下从水底凌空蹿腾起来,一口咬住了桨板。 我们这才惊奇地看见,血婴的嘴里竟然布满了锋利的倒刺,那些倒刺呈锯齿形状,泛着白森森的寒光。 血婴的力气很大,阳面猝不及防,一个不小心就被拽入水中,溅起老高的浪花。 “阳面!” 我们紧张地看着水面上,只见阳面在水里和那个血婴殊死搏斗。 桨板已经被血婴咬掉了半截,阳面挥舞着剩下的半截桨板挡在面前,血婴扑上来,两只爪子牢牢抓住桨板,一下子将阳面按入水中。 溢泽傲然立在船头,开弓拉弦,寒光闪烁的箭头跟随着血婴的移动而迅速移动着。 嗖! 溢泽突然松开手指,利箭发出短暂而急促的啸音,极速旋转着没入水下,水面上留下一个箭矢穿透而过的漩涡,可见这一箭的力道之大。 水下登时就恢复了平静,我们的目光紧紧盯着水面。 一袭白衣漂浮起来,竟是阳面。 阳面头朝下趴在水面上,露出后背。 我们的心登时一沉,阳面死了吗?! 哗! 阳面的身体突然动了一下,他从水里抬起脑袋,用力甩了甩脸上的水沫子,气喘吁吁地游回冲锋艇边上。 一团黑影飘飘荡荡从阳面身后漂浮起来,那个血婴已经死的透了,他的脑袋上贯穿了一支利箭。 不等我们缓过一口气,四面八方的嗤啦声响此起彼伏。 我们迅速环顾四周,惊讶地发现,那些尸蛹的肚子尽数爆裂,一个又一个血婴从女尸的肚子里爬出来,然后就像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落入水中。只不过眨眼的工夫,数量惊人的血婴便从四面八方围拢上来。 “阳面快上来!” 阴影和溢泽赶紧合力将湿漉漉的阳面拖上冲锋艇。 张梦雪回头冲我们说道:“大家做好战斗准备,趁着这里的血婴还没有全部破茧而出,我们抓紧时间冲出去!” 第三百八十八章巫国神宫 冲啊! 我们卯足力气,飞快地划动桨板,驾驶着冲锋艇往前冲,试图赶在血婴包围我们之前冲出这片水域。 这些血婴就像食人鱼一样凶猛,他们锋利的牙齿足以划破我们的冲锋艇。 冲锋艇一旦漏气破掉。我们就会落入水中。 在陆地上也许还能跟这群血婴战斗一番,但是水里是血婴的天下,一旦落入水里,那便是凶多吉少。 这里是一个回水沱,水流在这里会打转转,所以使得这些尸蛹一直围绕着这片水域打转,不会被冲走。 这样的水势却也给我们增加了逃离的难度,我们的冲锋艇被困在回水沱里面,跟那些尸蛹一样,沿着水流一直转圈。 怎么办? 眼看那些血婴团团围拢上来,我们一时之间却又无法冲出去。 这个时候,就听四喜对我们说道:“顺着水势划桨,让船体转圈。一圈圈转动到回水沱边上,这样就能出去了!如果一直想要横行冲出回水沱,那恐怕有些困难,只会被水流带着转圈!” 四喜这番话貌似很有道理,我们按照四喜所传授的方法去做,让冲锋艇顺着水流画圈,一圈又一圈,竟然慢慢到了回水沱边缘。 那些血婴自然是穷追不舍,后面那艘冲锋艇上有神箭手溢泽辅助,迫使那些血婴一时半会儿无法靠近他们。我们这艘冲锋艇上,我摸出天师符做远程攻击,天师符化作一团又一团血光,就像炮弹一样击打在血婴身上。只听一连串噼里啪啦的爆响,紧跟其后的五六个血婴相继被天师符击中。哀嚎着沉入水里。 眼看着冲锋艇即将冲出回水沱,竟然从斜刺里冲出一个血婴,一下子蹿腾到我们的冲锋艇上面,就落在颜苏脚边。张嘴就朝颜苏的脚踝咬了过去。 当! 一声脆响。 四喜及时出手,夺魄剑挡在颜苏的脚踝前面,血婴一口就咬在夺魄剑上面。嘴里飞溅出一团火星子,好锋利的牙口! 呀喝! 四喜怒吼一声,剑气激荡,一下子震碎了血婴的利牙,然后飞起一脚,将血婴踹飞出去,空中喷出一口血,翻滚着坠落进水中。 有惊无险! 两艘冲锋艇一前一后冲出回水沱。 一出回水沱以后,明显感觉水势加大,很快冲出那片满是尸蛹的水域。冲锋艇飞快地继续往下游漂流。 那些血婴嗷嗷怪叫着追击了一段距离,眼瞅着是追不上了。 我们暗捏了一把冷汗,刚才若不是四喜指点,我们只怕会被困死在回水沱里。 漂了没有多远,忽听四喜失声叫喊起来:“前面!看前面!” 四喜的性格一向沉稳内敛,很少有这样大呼小叫的时候,他究竟看见了什么,竟让他如此兴奋。 我一骨碌爬起来,借着强力手电射出的光束眺望了一眼,激动得一蹦三尺高,险些没有掉进水里。 卧槽! 浑身的热血在这一刻呼啦啦的沸腾起来。 我禁不住热泪盈眶,一下子半跪在船上。 六年,整整六年的时光,我们终于找到了这里!我们终于找到了传说中的巫国神宫! 我激动的难以自已,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一直湮没在历史尘埃中的巫国神宫,终于露出了它神秘的面纱。 也许,我们是迄今为止,除了巫人以外,第一拨看见巫国神宫的外族人! 激动、紧张、兴奋、未知…… 百味杂陈涌上心头,千言万语都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所有人都凝视着前方的巫国神宫,一时间百感交集,感慨万千。 巫国神宫确实是一座神奇的建筑,它就像一个庞然大物,横亘在阴河之上,气势恢宏,有着浓浓的古风韵味,它已经在这暗河下面,埋葬了数千年之久。 人类的智慧是无穷的,很难想象,在上千年以前,在那个科技并不发达的时代,那时候的工匠竟然能够在这种恶劣复杂的环境条件下,建造出这样一座惊艳的建筑物,不由得让人肃然起敬,深感佩服。斤夹斤才。 巫国神宫的大门前面是一个弧形的码头,阴河从两边分道而过。 我们将冲锋艇拖上码头,双脚终于踩在了巫国神宫的土地上面。 登上一条九十九级的石梯台阶,巫国神宫的大门赫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震撼! 相当的震撼! 这是此刻,我们唯一的感触。 面前是一道高达数丈的恢弘城墙,城墙全是用一块块巨大的条形石块垒砌起来,打磨的平整光滑,石缝之间再浇灌以铜汁,使得这道城墙固若金汤,就是用炸药都很难将其炸毁。而且每一块条形石上面都雕刻着古老的花纹,这许许多多的花纹在城墙上拼合成了一个更加巨大的主体图案,其精美的工艺让人惊叹不已。 先不说打磨和雕刻工艺,就是要想把这些条形巨石遇到这里,那都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 我的眼前浮现出了一幅画面,地下暗河里灯火通明,密密麻麻的货船拉着巨石,难以计数的工匠们打着赤膊,汗流浃背,吆喝声响彻洞穴。 当年修建这座巫国神宫,一定埋葬了许许多多的鲜活的生命! 城墙中央是一扇巨大的青铜门,泛着冷冰冰的幽光。 由于这里潮湿阴冷,长年累月下来,青铜门上都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站在青铜巨门下面,阴寒之气扑面而来。 仰望这扇青铜巨门,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威严之势,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顶礼膜拜,让人生出敬畏和渺小之感。 青铜巨门上面有五个孔洞,像是五个锁孔,正好组成了一个莲般图案。 我激动的屏住呼吸,从背包里取出五行法杖,心情澎湃地来到青铜巨门前面。 我举起金系巫师法杖,对准最上面的一个锁孔。 这一刻,我的手臂都在微微颤抖着。 紧张还是激动,我自己都说不上来,所有人都站在我的身后,屏息凝神,见证这奇迹开启的时刻! 咔嚓! 一声轻响,金系巫师法杖准确无误地插入了锁孔里面。 我们的心,也跟随着这声轻响,狠狠颤抖了一下。 紧接着,我按照逆时针顺序,依照金木水火土,将五行法杖依次插入锁孔。 然后,我退后一步,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只听一阵咔咔咔的齿轮转动声,青铜巨门上的莲瓣锁孔开始缓缓转动起来。 转动整整一圈以后,那朵莲瓣锁孔突然泛起奇异的光晕,映照得青铜巨门熠熠生辉。 我们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惊讶的张大嘴巴。 奇异的光晕绕着莲瓣旋转了好几圈,映射的我们几乎都快睁不开眼睛了。 片刻之后,光晕慢慢消退,脚下传来一阵沉闷的隆隆声响,震得我们脚底发麻,仿佛连整个码头都在微微颤抖。 在这闷雷般的声响中,面前的青铜巨门缓缓朝着两边开启。 尘封千年的巫国神宫终于在这一刻开启! 那埋葬千年的秘密是否即将重见天日了呢? 巫国留给我们的那些神秘疑问,是不是能够在此找到答案呢? 此时此刻,我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进巫国神宫。 隆! 轰然一声响,青铜巨门终于停止移动。 在大门中央,现出了一条笔直的白玉道路,一直通往巫国神宫里面。 面前的白玉道路泛着轻柔的白光,在黑暗中莹莹闪烁,如梦似幻,就像一条通往天国的道路。 我们激动的连声音都在发颤:“巫国神宫!巫国神宫!这就是传说中的巫国神宫!我们终于来到这里啦!我们终于来到这里啦!” 这一刻,所有人都喜极而泣,相互拥抱在一起。 第三百八十九章女娲之魂 我们怀着激动澎湃的心情走进巫国神宫,走了没有几步,我发现颜苏没有跟上来,回头看去,只见颜苏还站在大门口发呆。 “颜苏。还在想什么呢?快走啊!”我说。 颜苏没有反应,依然在发呆。 我快步来到颜苏面前,在她眼前挥了挥手:“怎么了?没事吧?” 颜苏怔怔地收回目光,说出一句古怪的话来:“我好像来过这里!” 啊?! 我张了张嘴巴,一脸困惑地看着颜苏:“你来过这里?!” 我很清楚颜苏,这些年我们都在一起,她怎么可能来过这里?再说了,在之前都没有凑齐五行法杖,谁也不知道巫国神宫的具体位置,颜苏怎么可能找到巫国神宫? “你还好吧?”我总觉得颜苏有些不太对劲。 颜苏揉了揉太阳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知道自己没有来过这里,但对这里的一切好像又特别熟悉!” “特别熟悉?!”我疑惑地看着颜苏,奇怪颜苏为什么会有如此奇异的感觉? 这个时候。就听颜苏喃喃絮叨道:“里面是一个很大的祭坛,祭坛上面立着一尊……雕像……一尊雕像……啊……” 颜苏突然变得呼吸急促,再次抱着脑袋:“头好疼!我的头好疼!” 我心中一惊,颜苏的头疼病怎么又犯了?在来这里之前,从未见过颜苏头疼,但自从进入巫国神宫的领域以来,颜苏一路都在头疼,举止怪异,还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我搀扶着颜苏往巫国神宫里面走去,给她推宫过血好像也不能缓解头疼。 颜苏依偎在我的肩膀上,面色很不好看。 沿着那条白玉道路一直走下去,深入巫国神宫内部,更加惊叹于巫国神宫的恢弘构造。 建筑风格非常粗犷,带着浓浓的异域风情。 走到巫国神宫中央。这是一个宽大的圆形广场,四周伫立着十二根浑圆大石柱,绕成一圈,就像十二个高大的卫兵,石柱上面除了雕刻着精美的纹饰以外,还镶嵌着许多璀璨的宝石水晶,把广场映照得流光溢彩。 广场中央是一个高大的祭坛,三个同心圆,就像蛋糕一样。 整座祭坛都是用白玉垒砌而成,泛着莹莹白光,如同童话里才有的建筑。 而在这座祭坛上面,竟然真的伫立着一尊高大的雕像。 我倏然心惊,眼前的景象跟刚刚颜苏所说的居然一模一样! 颜苏刚才说,里面有个很大的祭坛。祭坛上面有一尊雕像,事实也确实如此。 我整个人都惊呆了,巫国神宫从来都没有开启过,颜苏怎么会知道巫国神宫里面的构造?难道她真的来过这里?不可能呀!可是,她为什么又对这里的一切那么熟悉呢? 噢,天呐! 当人们走到那尊雕像前面的时候,所有人都失声惊呼起来,一个个捂着嘴巴,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然后回头看着我们。 不! 应该是回头看着颜苏! 是的。所有人都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颜苏,感觉像是见鬼了似的。 那尊雕像高贵大气,整座雕像是用一整块冰蓝色的水晶石雕刻而成,泛着幽幽蓝光,晶莹剔透,光彩夺目。雕像表面隐隐还有寒烟萦绕,如同飘飘仙雾,更添迷离奇幻之感。 这尊雕像雕刻的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虽然是用水晶石雕刻,但是依然雕刻的栩栩如生,冰肌玉肤,仿似要活过来一样。尤其是少女的那对眼睛,充满了莹莹生机。她的面容更是芳华绝代,艳冠天下。一股无形的霸气散发出来,让人情不自禁就想跪下祭拜。 呃……等等…… 这个少女的面容怎么越看越是熟悉呢? 我微微一眯眼睛,心中唰地划过一道耀眼闪电,然后我惊得跳了起来。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会用奇怪的目光看着颜苏,因为这尊水晶雕像的少女,竟然跟颜苏长得一模一样! 轰隆隆! 我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扭头看着颜苏,脑海里充斥着太多太多的疑问。 很显然,就连颜苏自己都愣住了,她怔怔地看着那尊雕像,眼神里充满了惊诧之色,然后她捂着嘴巴,不敢置信地向后退了一步,失声叫道:“怎么可能?这……这怎么可能?” 这是一尊千年以前的雕像,但是却跟千年之后的颜苏长着一样的容颜,这是怎么回事?这难道是我们的幻觉吗? 我捏了捏自己的屁股蛋子,挺疼的呀! 我又想起了那个在白骨峡出现的少女,不也跟颜苏有着相同的容颜吗? 这个少女是谁? 巫国神宫里面放置着她的雕像,说明她在巫国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那颜苏又是谁? 颜苏是少女的后代吗? 就算是后代,也不能长得一模一样吧,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双胞胎姐妹呀!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无数的疑问在我们的脑海里飞旋,这是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们愣神的时候,突然传来一个轻灵的声音,那声音仿佛远在天边,又仿佛近在耳畔,那是一个少女的声音,带着一丝威严:“你终于来啦!” 我们蓦然一惊,茫然地环顾四周,是谁?谁在说话? “不用到处看了,我就在你们的面前!”少女说。 啊?! 在我们面前?! 我们面面相觑,彼此对望了一眼,带着深深的疑惑,最后把目光投向那尊水晶雕像。 我们的面前,除了这尊水晶雕像,再无其他任何东西。 天呐! 难道是这尊水晶雕像在跟我们说话吗? 那尊水晶雕像仿佛能够知晓我们的心思:“不用怀疑了,就是我!”斤斤华号。 “你……你是什么鬼?”张梦雪惊诧地看着那尊雕像。 少女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不是鬼!” 张梦雪道:“雕像怎么会说话?你不是鬼是什么?” 少女呵呵两声轻笑:“我只是寄宿在雕像体内而已!我不是鬼,也不是人,我是一个魂!” “魂?!你是一个魂?!”我们都愣住了,四喜道:“魂不也是鬼的一种形态吗?” “我可不是鬼魂!我是女娲之魂!”话音落下,那尊水晶雕像突然泛起夺目的精光,精光之中,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婀娜的少女身影。没有实体,果然是一团飘忽的魂。 等等! 她刚才说什么来着? 她是魂,她是女娲之魂?! 我们不敢置信地张大嘴巴,惊奇地看着那团在水晶里面若隐若现的魂魄:“你说你是女娲之魂?!” 少女的声音很动听:“没错!我就是女娲之魂,女娲之魂就是我!” 轰隆隆! 仿似一记惊雷在我们的脑海里炸响,原来真正的女娲之魂,竟然是一个少女的魂魄!我们一直不知道女娲之魂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女娲之魂以什么形态存在着,没想到女娲之魂还真是一个魂魄啊!更让人不敢想象的是,这样一个魂魄,真的有通天彻地的强大力量吗? 张梦雪挠了挠脑袋:“这位小姐,你已经把我们彻底的弄糊涂了!请问,你叫什么名字?究竟是什么背景?还有,你怎么长得跟颜苏一模一样?你为什么要对颜苏说‘你终于来啦!’,你跟她很熟吗?还是说,你一直在等她?” 少女呵呵一笑:“我当然熟悉颜苏!因为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什么?! 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这句话……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颜苏走到雕像前面,扬起小脸凝视着那尊雕像:“你能说清楚一点吗,我不太听得明白!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不懂!” 第三百九十章颜苏的真正身份! “我的名字叫--颜苏!” 这句话不是颜苏说的,而是那个少女魂魄说的。 我们震惊当成,什么?少女的名字竟然叫做颜苏? 颜苏也愣住了,一双美目瞪得老大:“什么?你的名字也叫颜苏?” 少女轻笑两声:“我是你,你是我。我们本就是同一个人,本就只有颜苏一个名字!” 颜苏摇摇头,皱着眉头:“可我从来就不认识你,你是魂魄,而我是人!” 少女的口吻变得严肃起来:“其实很简单,一句话你就能听懂,我是颜苏,而你是千年之后的我,明白了吗?” “我……我是千年之后的你?!”颜苏惊讶地张大嘴巴。 少女说:“对!你是我千年之后的一个转世!” “我是你千年之后的转世?那你又是什么人?”颜苏失声问道。 颜苏现在估计都快疯掉了,试想想,如果有一天,你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人,然后这个人还告诉你。现在的你只不过是他的一个转世而已,你会怎么想?你会不会疯掉?你还是否认为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我是什么人?呵呵!”少女的笑声中带着浑然天成的霸气和威严,一句话就把我们吓傻了,她说:“我是巫国的领导者--巫后!” 巫后?! 我们惊得差点没掉下巴,这个少女竟然是巫国的最高领导者?! 少女的魂魄舞动出曼妙的身姿:“看来你们对巫国所知甚少,我想想该怎么跟你们说得清楚!这么说吧,你们知道巫国的建国者是谁吗?” 我们摇摇头,一脸茫然。 “是女娲!”少女说。 “什么?!在历史上有过灿烂文化的巫国,竟然是女娲建造的?”我们都感觉不可思议,像听天方夜谭。 “后来女娲留下一魂,投胎转世,姓颜名苏,因为是女娲之魂转世,有着强大的神鬼力量。所以后来颜苏成为执掌巫国的巫后,呐,这个颜苏就是我,我就是颜苏!颜苏会死,女娲之魂不会死,千年才会转世!所以,我一直在等你!今天我很高兴,因为我终于等到你了!不!应该说,我终于等到千年之后的自己归来!”少女开心地大笑起来,用一千年的时光等待一千年后的自己,这听着真像是一个神话!但是,这个神话,此时此刻,却真真切切地发生在我们的眼前。 现在回头想想。所有关于颜苏的谜题都能找到答案了,为什么颜苏的身上会有鬼眼图案?为什么龙婆当年想要下蛊夺她魂魄?为什么颜苏会进入强大的疯魔状态?为什么颜苏会医术蛊毒?为什么那些巫人看见颜苏要下跪膜拜? 一切的一切,都因为颜苏竟然是巫国至高无上的巫后! 看着不远处的颜苏,我突然觉得有些陌生,一直以来,我以为颜苏跟巫国有所联系,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颜苏的真实身份竟然是巫后! 回想我和颜苏的童年,我竟然跟巫后一起同吃同住。而且……而且还不可自拔地爱上了巫后…… 我的天吶! 这一切不是在做梦吧? 我使劲掐了自己的脸颊一下。很疼。 不仅是我感到不可思议,所有人都愣住了,谁也猜不到颜苏的身份居然是巫后。 就连颜苏自己都惊呆了,她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我是巫后?!” “怎么?还是不敢相信吗?”少女笑了笑:“自从进入巫国神宫以后,你是不是感觉到头疼?感觉到对这里的一切都有些熟悉?” 颜苏蓦地一惊:“是……是的!” 少女说:“因为你是女娲之魂的转世,在女娲之魂的感应下,激活了你前世的记忆!颜苏,归来吧!” 少女的魂魄突然张开双臂,一团耀眼的精光闪亮了整个宫殿。 颜苏被一团白光笼罩着,带着一脸向往的神情,一步一步走上祭坛。 “颜……颜苏……”我们惊惧地发现,此时此刻,我们竟然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颜苏走上祭坛,来到那尊水晶雕像前面。然后颜苏对着那尊雕像虔诚地跪了下来,两行热泪夺眶而出,流过她的脸颊,滴落在地上,变成一朵朵绽放的冰花。 那团少女的魂魄自水晶雕像里面缓缓走出来,变作一道白光,唰地没入了颜苏的身体,完成了转世交换。 只听嗤啦啦一阵响,水晶雕像上面突然出现了裂痕,而且裂痕迅速蔓延,就像蛛网一样覆盖了整尊雕像。忽听砰一声脆响,水晶雕像瞬间爆裂成无数晶莹剔透的碎片,犹如苍穹里飞旋的流星,缠绕着颜苏盘旋飞舞。 “呀--” 颜苏展开双臂,双目突然变得赤红无比,她仰起脑袋,发出一声长嘶。 漫天飞旋的水晶碎片瞬间变成了一颗颗雨点,稀里哗啦落下来。 在这场炫目璀璨的冰蓝色雨点里面,颜苏厉声长嘶,强大的真气就像海浪般朝着四面八方澎湃涌出,乌黑的长发飞旋起来,就像一朵绽放的花瓣,在我们惊诧的目光中迅速蜕变。 当颜苏停止嘶吼的时候,我们惊奇地看见,颜苏原本那头乌黑的长发不见了,竟然变成了一头漂亮无比的银色长发,配衬着颜苏那张绝美的容颜,真是倾国倾城,艳冠天下,仿佛是从神话里走出来的仙女,周围的一切都为之黯然变色。 酷毙了! 我们失声惊叹。 白光消散,我们的肢体终于能够动弹了。 我们使劲揉了揉眼睛,完全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才是巫后颜苏真正的容颜! 我觉得,在这一刻,世上所有形容美丽的词语,都无法准确描述出颜苏的美丽。 我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美得惊心动魄! 雪白的肌肤,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还有那一头银色的长发,她简直就是所有男人心目中最完美的女神,高贵又不失性感,清纯又不失风韵,我的心一下子就融化掉了,忍不住就要跪拜下来。 颜苏滴溜溜转了个圈,长裙飞扬起来,美的不可方物。 女娲之魂完全融入了颜苏的身体,千年的等待终于有了归宿。 这才是颜苏真正的魂魄,我们为颜苏找回自己的魂魄感到由衷的高兴。 之前我们想得太天真了,以为女娲之魂人人都可以得到,原来并不是这样。 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够获得女娲之魂,那就是颜苏,因为那本来就是颜苏自己的魂魄! “你……你还认识我们吗?”张梦雪试探着在颜苏面前挥了挥手。 “怎么不认识?”颜苏微微一笑,那笑容美得让我差点爆体,我现在正值青春期,荷尔蒙在体内疯狂地飞呀! “张梦雪!溢泽!阴影!阳面!蔡四喜!还有,耿小七!”颜苏一一报出了我们的名字。 “你没失忆呀?”张梦雪问。 颜苏说:“我现在拥有了千年之前和千年之后的双重记忆,脑袋里的信息量有些庞大,让我先静一静,梳理一下思路!” 张梦雪拍了拍脑袋:“大姐,我们脑子里的信息量才真是庞大啊,你给我们弄了一个巫后出来,还给我们弄了一个什么转世,一时之间还真是很难消化啊!” “颜苏,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我咬了咬嘴唇。 颜苏点点头,美得让我有些不敢直视,以前的颜苏已经足够美艳,没想到蜕变成为巫后以后,颜苏的美艳更加惊人。 我抿了抿嘴唇:“呃,现在的你,究竟是千年前的你呢?还是千年后的你呢?”斤斤巨弟。 颜苏盯着我半晌,嫣然一笑:“千年之前和千年之后有什么区别吗?我始终是颜苏,无论一千年还是一万年,我就是颜苏,从未改变!” 第三百九十一章挂在树上的人头 是呀! 颜苏一语点醒梦中人。 刚开始我一直在纠结,面前的颜苏到底是千年前的颜苏,还是千年后的颜苏,因为我觉得我爱的是千年后的颜苏,千年前的颜苏对我来说有些陌生。 但是现在我恍然大悟。无论是千年前的颜苏还是千年后的颜苏,她们其实都是同一个人,她们就是颜苏,永远都不曾改变。而我所爱的,就是颜苏!无论一千年,一万年,我爱的都是那个叫颜苏的女子!不管她是巫后还是普通女子,我都深爱着她! 我一下子就释然了,看着颜苏一个劲地呵呵傻笑。 “你傻笑什么呢?”颜苏问。 “没!没事儿!”我转过身,悄悄擦了擦流出嘴角的哈喇子。 其实此时此刻颇多感慨,辛苦了整整六年,没曾想到我们谁也没有得到强大的神鬼力量,我们依然是我们自己。没有得到任何的改变,只是在这六年里面,我们成长了,成熟了。 不过我们并没有感觉到沮丧,也并没有感觉到努力白费,至少颜苏获得了女娲之魂,颜苏成为了巫后,虽然还没有见识过巫后的实力,但是我猜想应该非常强大。 女娲之魂既然找到了,我们休息了一会儿,就准备离开巫国神宫。 颜苏说:“跟我来!我知道有路可以出去!” 现在的颜苏拥有上一世的记忆,她告诉我们,当初在修建巫国神宫的时候,就留下了转世重生之后离开的密道。而那条密道必须要巫后的鲜血方能开启。 密道在哪里呢? 密道就在祭坛下面! 巫后的水晶雕像碎裂以后,祭坛中央出现一个凿刻的鬼眼图案。 颜苏用银针刺破自己的双手掌心,殷红的血沫子顺着雪白的手掌滴落下来,一点点滴落在那个鬼眼图案上面。 颜苏的鲜血沿着鬼眼图案游走,就像在临摹一样,很快就把鬼眼图案染成了血红色。 那只血色的鬼眼冒起袅袅青烟,仿佛要浮出地面。 半晌,鬼眼上面泛起的血光闪烁几闪,很快就沉淀下去,紧接着鬼眼下面的那块石板发出沉闷声响,开始缓慢下沉。 颜苏一喜:“封印解除,密道开启,我们走!” 我们跟着颜苏站上那块下沉的石板,伴随着隆隆声响。一路沉入祭坛下面,一条密道呈现在我们眼前。 沿着密道前行,中途也记不清拐了多少个弯,也记不得在密道里走了多久,反正感觉一直在爬坡上坎,密道应该是往上延伸的。要想在崇山峻岭里面修建这样一条密道,也算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颜苏自豪地告诉我们:“当时的巫国国力强盛,经济科技文化水平已达到较高水平,整个西南地区都是巫国的势力范围!” “那后来巫国怎么会衰败呢?”我问颜苏。 颜苏微微叹了口气:“人心都是贪婪的。我死之后。下面的人起了私心,尤其是五行巫师,为了自己的利益,互相抢夺地盘,把巫国的势力一分为五,各自为王。在这样的情况下,巫国国力迅速衰退,导致最终消失了滚滚的历史长河中!” 当我们走出密道的时候,才发现密道的出口竟然在小寨村后面荒弃的一口古井里。 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从巫国神宫出来,我们竟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昨天我们就是从小寨村下去的,没想到今日我们竟然从小寨村回来了,这条密道究竟是怎么修建的,简直太神奇了!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高高挂在顶上,此时应该是正午时分。 按理说,正午时分是小寨村最热闹的时候,但是让人感觉奇怪的是,今天的小寨村格外宁静,变得死气沉沉的,没有一丝活力。环顾四周都见不着半个鬼影,甚至都听不见犬吠鸡鸣之声,不由得让人心中生疑。 走了片刻,我实在有些忍不住了:“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太对劲?” 四喜点点头:“这里太安静了!” “是的!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同寻常!”我说。 张梦雪说:“走了这么久,都见不着半个人影,着实令人感觉有些奇怪!” 溢泽皱着眉头道:“小寨村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我叮嘱道:“大家小心点,我们进村看看!” 刚刚走到村口,颜苏突然停下脚步,微闭着眼睛,轻轻抽搐了一下鼻翼。 我问她怎么了,颜苏猛然睁开眼睛:“血腥味!” 这个时候,就听见张梦雪说:“快看那棵大树!”斤他坑弟。 小寨村的村口有一棵大槐树,长得枝繁叶茂,平日里经常会有村里的老人坐在槐树下面唠嗑乘凉,然而今天一个人都没有。不仅如此,空气中飘散出来的血腥味竟然是从槐树那边传过来的,因为槐树上面密密麻麻挂着好些颗人头,那些血淋淋的人头倒挂在树枝上,就像从树枝里面长出来的果实,在风中微微晃荡着,不断有血沫子滴落下来。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然捏紧,我的牙关撞击的咯咯响,双目里燃烧起了两簇愤怒的火焰,那些人头全是村民的脑袋! 难怪村子里死气沉沉,原来不少村民都已经遇害了。 是谁杀了这些无辜的村民? 怎样的畜生会对普通村民下这样的毒手? “是剃头匠!”颜苏望着树上的人头,目光冰冷。 “剃头匠?!你怎么知道是剃头匠做的?”我问颜苏。 颜苏指着树枝上的人头说道:“我刚刚数了数,树上一共挂着二十四颗人头!” “二十四颗人头为何证明是剃头匠的毒手?”我疑惑地问。 颜苏收回目光:“小七,你忘记了吗?在黑山谷的时候,你曾经砍下了二十颗剃头匠门人的脑袋,还把他们做成冰糖葫芦插在河边!” 我的脑海中瞬间划过一道闪电,颜苏这么一说,我一下子就记了起来,当初在黑山谷木匠门害死方教授,我怒火攻心,将二十四个剃头匠门人尽数屠杀,砍下他们的脑袋。而现在,树枝上面正好也是二十四颗人头,看样子很可能是剃头匠在给我示威。 “那群狗杂碎又跟踪到这里来了,还真是阴魂不散啊!”张梦雪握了握拳头。 颜苏沉声说道:“那这次我们就打得他们魂飞魄散!” “哈哈哈!好大的口气!”一阵阴森森的笑声从村口传出来。 回头看去,只见近百名身穿白色长衫的剃头匠从村子里走出来,大白天的,看见这样一群穿着白衣的剃头匠,感觉就像是飘荡出来的一群幽灵,让人顿觉寒气森森。 为首的是一个精瘦矮小的老头,刚才那笑声就是从他的嘴里冒出来的。 那个老头身高可能还不到一米六,宽大的长衫几乎把他的整个身体都笼罩了起来,只剩下一个脑袋露在外面,歪鼻子斜眼睛的,容貌长得很是丑陋。 “杀了我剃头门不少弟子,小子,挺厉害的嘛!”老头阴冷的目光扫过我的脸庞。 听老头这句话的口吻,想必这个老头就是剃头门的门主了。 我冷笑两声:“剃头门的门主也就这点伎俩么?除了对无辜的村民下手以外,还能做什么?” 老头笑了笑:“我只是好心帮他们剃个头罢了!” 说这话的时候,老头的手上突然亮出了一把雪亮的剃刀,刀刃上面还有殷红的血迹:“小子,你头发长了,让我给你剃个头吧!” “好哇!最好弄得帅一点!”我冷冷回应道。 “当然!你放心吧,我剃头的技术可好了!”老头的眼睛里迸射出一道凶悍的精光,猛地一挥手,近百名剃头匠门人纷纷亮出剃刀,朝着我们冲了上来。 第三百九十二章万蚁噬身 杀! 我拔出定尸笔,正准备冲出去,忽觉身旁一缕劲风吹过,颜苏的身形化作一串幻影,已然没入了敌群之中。 我微微一惊。好快的身法! 只见颜苏只身一人杀入敌群,身形快如闪电,就像鬼魅般在人群里闪烁。 颜苏的心中怀揣着对九流派深深的仇恨,拥有女娲之魂以后,她有足够的实力跟九流派对抗。 呀! 但见颜苏水袖一甩,无形的真气澎湃而出,将靠近她的两个剃头匠向后扫飞出去。 紧接着,颜苏身形闪动,从两个剃头匠中间穿梭而过,都没看清楚她是怎么出手的,就看见那两个剃头匠捂着脖子倒了下去,他们的咽喉处激喷出老高的鲜血,在骄阳下面显得异常夺目。 寒光飞射,颜苏的十指尖寒星闪烁。扁鹊针在敌群里面来回穿梭,剃头匠门人接二连三的倒了下去。 紧接着,颜苏在敌群中放出“暴雨梨花”这样的大招。 拥有女娲之魂以后,暴雨梨花的威力比之前提升了五倍不止。 颜苏那一头银色的长发飞扬起来,无数的寒星自颜苏的袖口里激射而出,犹如一场璀璨的流星雨,一下子划过人群。这一刻,天地也仿佛为之变色。 漫天的寒星一闪即逝,空气中升腾起浓浓的血雾,就像一张血色的大网,遮住了苍穹。 地上横七竖八躺下了十多具剃头匠的尸体,好多尸体都睁着浑圆的眼睛,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鲜血染红了剃头匠的白色长衫。 后面的那些剃头匠一时间竟被吓得傻了,几十号人马居然被颜苏一个人的气场震慑住了。一个个吓得连连后退。 颜苏傲然站在那里,衣衫无风自鼓,那一双美目充满森冷的杀意。 “你这个臭娘们!”剃头门主怒吼着扑了上来,手中剃刀凌空闪过一道寒光,直接划向颜苏的咽喉。斤豆木技。 剃头门主一出手,战斗力果然不一样,这一刀快如闪电。疾如劲风,就连空气都被凌厉的刀气撕裂开来,发出尖锐的啸音。 颜苏厉叱一声,突然旋转着冲天而起,长裙飞扬,裙摆犹如绽放的花瓣,竟然从这道寒光中穿梭过去。剃头门主这一刀顿时划了个空。 剃头门主微微一惊,迅即抬头一看。 只见颜苏在空中身形一折,头下脚上的坠落下来,水袖飞舞中,一口气打出九九八十一根扁鹊针,八十一根扁鹊针化作八十一道白色流光,凌空组成了一张“天罗地网”,朝着剃头门主当头笼罩下来。 剃头门主躲闪不及,一下子就被天罗地网笼罩在其中。 只听唰唰声响不绝于耳,八十一道流光齐刷刷没入地下。 剃头门主站在那里,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一动也不动,脸上的表情都已经僵住了。 突然。就听嘭的一声响,剃头门主的脑袋上率先爆裂起一团血雾。 紧接着,嘭嘭声响就像放鞭炮一样,一团又一团血雾在剃头门主的身上爆裂,足足响了八十一声,剃头门主的身上也足足爆裂出了八十一团血雾,最后一声不吭地倒在血泊中。 当时的场面非常血腥,满地都是飞溅的血沫子,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雾,久久不能消散,剃头门主爆体而亡,体内的鲜血几乎都喷溅的干干净净,他的尸体仿佛只剩下一具皮囊,一点血肉都看不见了。 剃头门主一死,整个剃头门群龙无首,那些剃头匠更是心惊胆寒,再也不敢扑上来,心中已然萌生了退意。连剃头门主都死得如此凄惨,他们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就知道他们在颜苏面前,就像是渺小的蝼蚁。 静默片刻,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始逃跑。 那些剃头匠再也没有战斗的勇气,士气大落,有人一跑,后面的人就跟着跑,摧枯拉朽,树倒弥孙散。 不过颜苏貌似没有准备放过他们,只见颜苏双手捏了个法诀,双目微闭,嘴唇微动,飞快地念起了咒语。 颜苏以前是不会施展法术的,但是成为巫后之后,这些法术就变成与生俱来的。 那些剃头匠如潮水般退去,颜苏突然睁开双眼,瞳孔里一片血红色,隐隐闪现出两条黑线,只听颜苏一字一顿地说道:“万……蚁……噬……身!” 万蚁噬身?! 这是哪门子法术? 听这名字就觉得怪怪的,让人心地生寒。 确切地说,颜苏施展的不是法术,而是巫术! 作为巫后,颜苏不知道掌握多少奇诡神秘的巫术,足够对付九流派的那些畜生了。 只听四面八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声音听上去怪怪的,鸡皮疙瘩止不住地冒了起来。 刚开始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些轻微,但是后来,窸窣之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竟如潮水般漫山遍野响了起来。 我们惊奇地环顾四周,眼前的景象令我们头皮发麻。 天呐! 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此刻看见的景象,是恶心还是恐怖,我想两种感觉都有吧! 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竟然是千千万万只蚂蚁爬行的声音! 颜苏竟然施法召唤出附近的所有蚂蚁,这样巫术实在是太可怕了! 无数的蚂蚁从四面八方爬出来,有的从地缝里钻出来,有的从树上爬下来,还有的从田地里冒出来,成千上万的蚂蚁大军汇聚在一起,浩浩荡荡地冲向那几十个剃头匠。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蚁群就像是涌动的潮水,不管是地上还是屋顶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爬行的黑色蚂蚁,根本避无可避。 有的剃头匠直接吓傻了,失去了逃跑的勇气;还有的剃头匠被逼上了绝路,跟蚁群干了起来;当然更多的剃头匠还是四散逃窜,想要逃离小寨村。 但是很明显,他们已经逃不出去了,整个小寨村都被蚁群包围,这几十个剃头匠,没有一个今日能够活着离开。 惨叫声响彻天际,凄厉的哀嚎在山谷间回荡,我们的小心肝都是一颤一颤的。 在蚂蚁大军潮水般的冲击之下,不断有人倒了下去。 可别小看这些蚂蚁,一只蚂蚁不算什么,十只蚂蚁也不算什么,甚至一百只蚂蚁也可以抬脚踩死,但是一千只,一万只,十万只,百万只蚂蚁呢?那绝不是人力可以抵挡的! 只要是倒在地上的剃头匠,百分百别想再爬起来了,他们浑身上下裹满了蚂蚁,就像覆盖了一层黑色铠甲,数以万计的蚂蚁啃噬着他们的肉体,刚开始还能翻滚挣扎,要不了多久,哀嚎声渐渐低弱,慢慢停止了挣扎。 当蚁群从身上退去的时候,尸体已经被啃噬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副白森森的人体骨架。有些尸体没被啃咬干净,还能清楚地看见皮肉里面镶嵌着密密麻麻的黑点,那些蚂蚁在皮肉里面钻进钻出,钻进钻出…… 我终于明白这个巫术为什么叫做“万蚁噬身”,其中的痛楚简直不是我们能够想象的。 那些蚂蚁咬着你,又痛又痒,一时半会儿却又死不了,你只能在无尽的痛苦中饱受折磨和煎熬,最后活活被蚁群咬死。 很多人经受不了这样的折磨,要么选择咬舌自尽,要么用剃刀割断颈部大动脉,自我了断。 前后不过片刻的工夫,几十个剃头匠尽数倒下,尸横遍野,甚至很多人连尸体都没有了,只有光溜溜的骨头架子,还在诉说着刚才那可怕的一幕。 蚁群迅速散去,犹如潮水般消退,就像它们出现时候一样迅速,很快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三百九十三章目标:鄱阳湖! 战斗结束了,只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剃头门这个名字,从今往后彻底消失在九流派这个派别里面,所谓的九流派只剩下八个。 颜苏凭借一己之力。竟然将剃头门尽数灭门,连剃头门主都横尸当场,拥有女娲之魂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可怕了,尤其是当颜苏成为巫后之后,那些消失了上千年之久的神秘巫术又要再现江湖。 虽然那些剃头匠死的确实有些凄惨,但是我们的心里却没有半点悲悯和同情,这世界恶有恶报,当他们作恶的时候,当他们杀害那些无辜村民的时候,他们想过会遭受这样的报应吗? 这样的结局,都是他们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山风吹拂起颜苏的长发,颜苏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冷冷说道:“这仅仅只是我们踏出复仇之路的第一步!九流派的畜生。我们来啦!” 长江之上有一个离我们最近,让我们最是痛恨的一个门派--打渔子! 所以,在灭掉剃头门之后,我们把下一个目标,放在了打渔子! 这个打渔子门不仅害死了爷爷,还害死了虎子叔,他们罪不可恕,不灭掉打渔子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九流派在江湖上臭名昭著,要打听出他们的下落并不困难,很快我们就找到了打渔子总部的位置--鄱阳湖! 我们从奉节出发,乘船顺着长江一路向东。 一路上,我们听闻了许多关于打渔子门的恶行。 这个打渔子门实乃长江一大恶霸,尤其在江西附近,更是不可一世。 他们的势力渗透到长江的各种营业项目里面,不仅有货运客运、还有旅游。打渔、养殖、捞沙等等,凡是能够赚钱的行当,都被打渔子占领了,所以打渔子势力很大,门徒众多,算是九流派里面最富有的一个门派。 关于打渔子的恶行实在是罄竹难书,扳着指头都数不完。凡是在长江上混生活的人都知道一二,怎奈何目前在这长江之上,还没有任何势力能够跟打渔子抗衡,所以人们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唯一可以跟打渔子相提并论的就是巡江人里面的何家,可是现在连何家都叛变了,和打渔子蛇鼠一窝,有了何家的加入。打渔子的势力更是空前强大,达到了顶峰。 别扯远了,就说说最近几年打渔子犯下的恶行。 这两年到处都在开发房地产,搞工程建设,需要大量河沙,河沙价格看涨。打渔子瞅准机会,每天都要大量的捞沙船在长江上面进行捞沙作业。这本来也没有什么,问题是打渔子横行霸道,等到自己地盘上的河沙捞的差不多了,就把船开到别人的地盘上强行捞沙,结果一来二去就爆发了冲突。 打渔子也着实够狠,派出了一支精锐部队,炸沉了对方的捞沙船。造成不少无辜的工人伤亡。大家都知道这件事肯定是打渔子做的,但是谁也找不出有效证据,只得忍气吞声。不想死的人都学乖了,不敢跟打渔子抢生意,默默退出自己的地盘,任由打渔子捞沙,那些钱全都源源不断流进了打渔子的口袋。 去年还发生了一件事情,隶属于打渔子旗下的旅行社,为了争抢客源,竟然给当地的其他旅行社下达了血色江湖令,长江旅游项目全部由打渔子负责,其他旅行社要敢插手,后果自负。 打渔子的行为引发了众怒,很多旅行社都表示不满,但有什么办法呢,不满又能怎么样,你能干倒打渔子吗? 这其中以红太阳旅行社最为硬气,这个旅行社的背景还是比较大的,是本地的一个江湖集团,他们不仅没有理会打渔子的血色江湖令,还干掉了好几个打渔子的人,再把人头给打渔子寄了回去。 红太阳原本想以此来威慑打渔子,没想到却把打渔子彻底激怒了,一夜之间,红太阳就被打渔子灭门,骨干成员几乎全部被杀,尸体都扔到鄱阳湖去喂鱼。 幕后老大闻风而逃,还没逃出江西呢,就被打渔子抓住了,其下场自然是非常凄惨的,据说那个老大连同他的家人,全部被绑在大石头上沉进水里溺死,连几岁的孩子都没放过,手段之残忍,完全没有人性。 一路上听闻的种种,更让我们下了一定要铲除打渔子的决心。 鄱阳湖是中国第一大淡水湖,也是中国第二大湖,位于江西省北部。上承赣、抚、信、饶、修五河之水,下接长江。丰水季节浪涌波腾,浩瀚万顷,水天相连;枯水季节水落滩出,枯水一线,野草丰茂,芦苇丛丛;湖畔峰岭绵延,沙山起伏,沃野千里,候鸟翩飞,牛羊倘佯,是神州大地上的一颗明珠。 打渔子门也就是在鄱阳湖起家,借助物产丰富、美丽富饶的鄱阳湖,一步步成长为今日的长江一霸。 我们此行要去的地方叫做老爷庙,位于鄱阳湖上,那里是打渔子的总部。 我们在江西南昌下船,换乘当地船只前往鄱阳湖。 夏季正是鄱阳湖的丰水季节,船只穿行在万里碧波之中,有种行走在画卷里面的奇妙感觉。远处水天相接,连为一线,有候鸟在水面上翩翩起舞,岸边可见芦苇丛丛,风一吹,芦苇花就漫天飘飞。更远处,可以看见青翠的山峦峰岭绵延起伏,就像蜿蜒盘旋的苍龙,一眼望不到尽头,真是美不胜收! 但奇怪的是,如此良辰美景,船上的乘客却寥寥无几。 按常理来讲,这种季节应该是游客最多的时候,又是丰水季节又是暑假,应该会有很多人前往鄱阳湖观光旅游。 我看来看去,船上怎么就我们几个人。斤豆土血。 闲着没事,我跟船长吹侃起来,船长姓高,我叫他高船长,我就问他:“奇怪了,现在不正是旅游旺季吗?怎么船上没有什么人呢?” 高船长是个四十来岁,有着丰富经验的老船长,长得黑黑瘦瘦,很干练的样子。 他看了我一眼:“小兄弟,你们几个是外地人吧?” 我点点头,随口胡捏:“对!现在不是放假吗?我们就出来玩玩!” 高船长说:“我在鄱阳湖上开了二十多年船,实话讲,鄱阳湖上的景色真不错!你们要在鄱阳湖游玩也可以,但是我好心提醒你们,千万不要去老爷庙水域!” 高船长这番话说得语重心长,为什么他说千万不要去老爷庙水域? 老爷庙不是打渔子的总部吗? 所以当高船长提到“老爷庙”这三个字的时候,我登时就上了心。 我疑惑地问高船长:“听说老爷庙水域是鄱阳湖里景致最美的地方,我们正打算去那里玩呢,怎么不让去呢?” 高船长摸出香烟,叼了一支在嘴里,吐了口烟雾,眺望着碧波荡漾的湖面,表情很严肃地说:“我是为你们好!要想活命的话,切记不要去老爷庙水域!” “高船长,总的说个原因呗!”我心里还在暗自琢磨,难道是打渔子的原因吗? 结果,高船长并没有提到打渔子,只是压低声音说道:“前些天老爷庙水域出了件大事儿,上面本来下了封口令,但是我看你们年纪轻轻,全是小孩子,担心你们不明就里跑去老爷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 我微微一惊:“老爷庙水域出了大事儿?什么大事?” 高船长回头喊了一嗓子“小刘”,让刘姓副船长掌舵,然后冲我招了招手,带着我来到没有人的后船舱。 我心中暗自揣测,到底出了什么大事儿,搞得这般神神秘秘的? 第三百九十四章中国百慕大 高船长一言不发地抽着烟,两条浓眉就像毛毛虫一样拧在一起,好像在想着什么心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正忍不住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高船长吐出最后一口烟雾。掐灭了烟头,扭头问我:“听说过百慕大吗?” 小时候农村里也没什么休闲娱乐活动,最大的消遣就是看电视,那时候我很喜欢看科教频道,对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很感兴趣,“百慕大”在电视上的曝光率很高,所以我对此并不陌生。 百慕大又叫做“百慕大三角”,地处北美佛罗里达半岛东南部,具体是指由百慕大群岛、美国的迈阿密和波多黎各的圣胡安三点连线形成的一个东大西洋三角地带,每边长约两千米。由于这片海域常发生用现有科学技术手段,或按照正常的思维逻辑及推理方式难以解释的超常现象,因而到了近现代时,它已成为那些神秘的、不可理解的各种失踪事件的代名词。斤豆亩圾。 从古至今,在百慕大这片海域神秘失踪的飞机船只不计其数。科学家一直找不到答案,所以百慕大被人们称作“魔鬼三角”,是世界上非常著名的恐怖水域。 我不知道高船长为什么突然跟我提起百慕大,难道他也喜欢看科教频道吗? 高船长微微一笑:“懂得挺多的嘛!” 随即他的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的肃色:“那你知道中国的百慕大吗?” “嗯?”我一下子来了兴趣:“中国也有百慕大吗?” “有!”高船长点点头,伸手指着碧波荡漾的鄱阳湖说:“中国的百慕大,就在这里!” “什么?!”我蓦然一惊,有点不敢置信:“你是说……鄱阳湖……就是中国的百慕大?” 高船长嗯了一声,眼神变得畏惧:“这鄱阳湖表面看上去富饶漂亮,其实暗地里也是不折不扣的死亡地带!从古到今,在这里神秘出事的船只数都数不清,这片湖泊不知吞噬了多少灵魂!而老爷庙附近的水域,就是最可怕的魔鬼三角地带!” 我听得背心一阵阵发凉,老爷庙水域竟然是魔鬼三角,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顿了顿,高船长念起了一首诗:“百慕大危魔鬼域。鄱湖也有类同区;离奇神秘舟船警,险象环生不是虚!” 高船长站起身来,双手撑着护栏,眺望远方湖面:“这是鄱阳湖的老船家代代流传下来的一首警示诗!现在你去老爷庙的码头上,还能看见一块大石碑,上面就刻着这首诗!” 见我没有做声,高船长接着说道:“小朋友。不是我唬你,我也是关心你们的安危!简单给你讲几件鄱阳湖发生的失踪事件吧!” “1945年4月,2000多吨的日本运输船‘神户丸’号行驶到江西鄱阳湖西北老爷庙水域突然无声无息地失踪,船上200余人无一逃生。其后,日本海军曾派人潜入湖中侦察,下水的人中除一个名叫山下堤昭的日本士兵以外,其他人员全部神秘失踪。山下堤昭脱下潜水服后。神情恐惧,接着就精神失常了。抗战胜利后,美国著名的潜水专家爱德华波尔一行人来到鄱阳湖,历经数月的打捞一无所获,除爱德华波尔外,几名美国潜水夫再度在这里失踪。” “六十年代初,从松门山出发的一条渔船北去老爷庙,船行不远便消失在岸上送行的老百姓的目光中,倏然沉入湖底,当时岸边有上百人目睹这一幕!” “1985年3月,一艘载重二十五吨,编号‘饶机41838号’船舶,凌晨六时半在晨晖中沉没于老爷庙以南三公里处的浊浪中。” “1985年8月。江西进贤县航运公司的两艘船只亦在老爷庙水域神奇般地葬身湖底。而同一天中,在此处遭此厄运的还有另外十二条船只!” “90年代初,一艘来自安徽省的运载竹木的机动船在老爷庙以北附近突然笛熄船沉,岸上行人目睹船手们抱着竹木狂呼救命,一个个逃到岸上后吓得魂不附体,不敢回头望浊浪翻滚的湖面,这些人后来都被送到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高船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离奇事件,我的背心早已被冷汗浸湿透了。 高船长叹了口气:“这些还只是所知道的冰山一角而已,还有难以计数的失踪事件是我们所不知道,或者官方没有记载的!你知道最恐怖的是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 高船长说:“最恐怖的是,搜救队在湖里从来没有发现过任何一艘沉船!也就是说,那些沉入鄱阳湖的失踪船只竟然不翼而飞了!这该怎么解释?” “沉入湖底的船只不翼而飞?!”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发生在鄱阳湖的事情确实太过诡异,没人能够解释的清楚。 “高船长,你在鄱阳湖上跑了二十多年船,有碰上过事儿吗?”我问。 高船长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玉观音,一脸虔诚地说:“还好观音菩萨保佑,这二十多年来总算没有出现过什么灾难,否则我也不可能现在还能坐在这里了!” 说到这里,高船长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你知道这个玉观音是怎么来的吗?” “哦?这个玉观音还有故事?”我来了兴趣。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高船长声音突然低沉下来。 “啊?!”我摆了摆手:“不好意思!” “没事儿!已经过去很多年了!还记得我刚才跟你说的吗?六十年代初,从松门山出发的一条渔船北去老爷庙,船行不远便消失在岸上送行的老百姓的目光中,倏然沉入湖底,当时岸边有上百人目睹这一幕!”高船长看着我。 我点点头:“记得!这才过去了几分钟呢,怎么可能忘了?” 高船长叹了口气:“负责那艘渔船掌舵的人,是……我的爷爷!” “你爷爷?!”我暗暗吃了一惊。 高船长说:“当日他们是去老爷庙祭祀的,船上还载着很多贡品!当时我才几岁,我奶奶抱着我,站在岸边跟爷爷挥手道别,就那样眼睁睁看着爷爷和船上的人们沉入了湖底!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很长一段时间村里都笼罩在压抑的气氛里面,每到夜晚的时候,经常都能听见哭泣声,还能看见很多乡亲在烧纸,祭奠死去的亲人! 打从那天以后,奶奶就给我求了一个玉观音,从小就戴在脖子上面,保我平安。也许真的是这个玉观音起了作用,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平安无事!” “这还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我叹了口气,原来高船长的爷爷也是神秘失踪事件的受害者。 “好了,言归正传,说了那么多,还是跟你讲一讲几天前发生在老爷庙水域的事情吧!”高船长终于说到正题上来了。 我赶紧支起耳朵凝神倾听,因为我们这次要去的地方就是老爷庙,多知道一些事情对我们是有好处的。万一老爷庙真的有什么怪事儿发生,我们又没有任何准备,对我们就相当不利了。 高船长的脸上露出回忆的表情:“三天前的清晨,有一艘旅游客轮在老爷庙水域沉没了。沉船事件时有发生,但这次的事件有点棘手,因为那艘游轮上面载了许多外国游客,这篓子可就捅大了。当时马上就组织当地的民兵、军警还有船员前往出事水域救援,我也在救援队伍里面。 当我们赶到出事水域的时候,那艘游轮已经完全沉没了,水面上还漂浮着一些破碎的铁皮,也就是说,游轮很可能是受到了撞击,什么东西会把游轮撞沉没呢? 就在我们仔细搜寻的时候,原本平静的湖面突然掀起了恶浪,然后我们惊惧地看见,在浑浊的水下面,有一团巨大的黑影掠了过去。因为当时水质很浑浊,能见度很低,谁也没能看见那团黑影是什么东西。 再后来,情况突然完全失控,那团黑影向救援队发起了攻击,有一艘救援船被撞翻,还有一艘冲锋艇,竟然被那团黑影拖着在水面上倒着跑,最后沉入湖底! 这次事件死了不少人,影响很大,虽然封闭了消息,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旅行社也不敢接单,所以导致游客数量暴跌!” 说到这里,高船长打了个冷颤,仿佛还沉浸在当时的恐惧中,无法自拔。 第三百九十五章跟踪者 游轮在码头靠岸,此去老爷庙水域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在前几日的沉船事件以后,已经没有船只再去老爷庙了。 下船的时候,高船长还不忘叮嘱我:“小朋友。记住我刚才给你说的话,千万别擅自跑去老爷庙玩耍,那里很危险,随时会赔上小命!” 高船长是个好心人,我谢过高船长,下了游轮。 “刚才你都跟船长聊了些什么呢?我看你们好像聊了很久!”蔡四喜问。 我点点头,对众人说道:“是这样的……” 我把高船长刚才说的那些事情,一一讲给众人听,人们的脸上尽皆流露出惊讶的表情。斤记助圾。 “鄱阳湖居然这么邪门?”张梦雪咋舌道。 “简直不敢相信,外表看上去如此美丽的鄱阳湖,居然被称为‘中国百慕大’!”众人惊叹连连。 “高船长有没有告诉你,水下的那团黑影是什么东西?”颜苏问。 我摇摇头:“高船长他们也不知道,只是告诉我,那团黑影很大。大到可以直接撞翻船只。我想可能是某种成精的鱼或者是什么水怪吧!鄱阳湖碧波千里,这种地方指不准会藏着什么成了精的东西!” “那怎么办?我们还去不去老爷庙?”溢泽问。 张梦雪道:“你说呢?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去老爷庙找打渔子报仇!” 蔡四喜点点头:“对!这些年我们遇上的怪事儿还不够多吗?那么多的困难我们都闯过来了,没理由在这种时候退缩吧!” 颜苏冷冷表明自己的态度:“既然都来了这里,不把打渔子杀个血流成河,我是不会离开的!” 众人都表明了不会退缩的态度,然后转头看着我:“小七。你觉得呢?” 我现在是队伍的主心骨,所有人都听我发号施令。 背负着双手,眺望烟波渺渺的鄱阳湖,我只说了一个字:“去!” 其实我的决定有两层意思,第一层意思当然是找打渔子报仇;第二层意思是责任。为什么说是责任呢?因为我和四喜终归到底也算是长江巡江人,鄱阳湖也属于长江的一个分支,作为长江巡江人,只要在长江上发生的古怪事情,我们都有责任前往处理。我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能力处理这件事情,但是这是我们的使命,我们不能逃避。 既然决定要去老爷庙,那我们还得乘船过去,可现在前往老爷庙的船只已经禁止通行。我们总不能徒手游过去吧? 怎么办? 我想了想,既然正规营运的船只不能前往,我们便去找私人船只谈谈。 在这鄱阳湖畔生活着许多的渔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船只,只要我们开出的价钱足够诱人,一定会有人出船的。 可惜,事与愿违。 当地渔民对前几日的沉船事件还记忆犹新,谁也不肯以身犯险,即使我们的价格出到了上千块,也没有人肯接单,一连询问了好几户人家。都拒绝了我们的要求。 有个老渔民敲着旱烟杆对我们说:“几个小娃娃,都跟你们说的很清楚了,老爷庙附近水域出了事,不能去,会死人的!这段时间不会有船只前往老爷庙,你们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老爷子我可是为你们好,你们从哪里来就从哪里回去吧,不要把小命交代在了这里!” 我们垂头丧气地退出院子,四喜郁闷地说:“这里的渔民,怎么这般胆小,沉船事件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至于被吓成这个模样吗?” 眼看着暮色渐渐西沉,出船的事情还是没有着落,我们都有些沮丧,在村口找了家小餐馆吃饭,我们点了几瓶啤酒,闷闷不乐地喝着。 张梦雪突然把酒杯一放,目露精光:“我倒是有个主意!” “说来听听?”我们把目光全部投向张梦雪。 张梦雪压低声音道:“湖畔的渔船不是挺多的吗?我看是没人愿意出船了,干脆呀我们趁着天黑的时候,去‘借’一艘船!” 嘁! 张梦雪还真会说话,这种行为明明就是“偷”,她很委婉地说是“借”,我们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她说的“借”是什么意思。敢情大家还以为她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原来是一个馊主意。 “这种行为好像……不太好吧?”四喜说。 张梦雪翻了翻白眼:“不同的情况有不同的处理方式,你觉得不太好,那你倒是想个好办法啊?反正要去老爷庙,没船说个卵!” 我咕咚咚灌了一杯冰镇啤酒,沉声说道:“如果实在没辙,我倒不介意去‘借’一艘!” “嘿嘿!”张梦雪拍了拍我的肩膀:“看见了吗?这叫英雄所见略同!” “对!”溢泽附和道:“我们人都杀过,借个船有什么不妥的!” 张梦雪一下子伸手捂住溢泽的嘴巴:“我的姑爷,你能不能小点声,明目张胆的说自己杀过人,你不是想进号子里蹲着吧?” 结账走出饭馆,我们朝着湖畔走去,先观察观察情况,为晚上的借船做准备。 刚刚走出饭馆不远,四喜突然顿住脚步,闪身从拐角处拽出一个人来。 只见那人穿着灰布土衣,打着赤脚,面容有些憔悴,一看衣着打扮就是当地的渔民。 我们疑惑地看着他,四喜指着那人厉声说道:“之前我在饭馆里面,就看见你在外面鬼鬼祟祟的打望我们,你是什么人?究竟想干嘛?” “怎么着?看我们是外地来的,想打我们的主意?”张梦雪踏前一步,眼神里充满了防备。 现在的社会很危险,经常都有外地游客被本地的一些流氓盯上,我们出门在外,不得不提防。 那个渔民看上去也就三十岁出头,可能是经常风吹日晒的缘故,略显沧桑了一点。他搓了搓手,脸上带着一丝歉意:“不好意思!你们不要误会,我也不是什么坏人!” “这不废话吗?坏人的脸上会写着‘坏人’两个字?”张梦雪反问道。 那家伙尴尬地笑了笑:“我姓宋,叫宋晓东,本地人!不信你们可以去村子里打听打听,我宋晓东绝不是什么坏人!” “你不是坏人?那你跟踪我们想干什么?”四喜喝问道。 宋晓东抿了抿嘴唇,看了我们一眼,压低声音道:“是这样的,我听说你们想要出船去老爷庙!” 我们互望了一眼:“你怎么知道?” 宋晓东笑了笑:“这村子能有多大,你们挨家挨户的询问,全村人都知道了!” “那你想怎样?”张梦雪问。 宋晓东说:“想必你们也听说老爷庙前几天出了事情吧?现在上面明确下了禁令,禁止任何船只前往老爷庙。其实根本不用下禁令,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有谁敢去老爷庙呢?所以呀,你们就算把全村人都问个遍,都找不着人出船!说到底,谁愿意为了挣钱而把自己的命丢掉了呢!” 我皱眉道:“你一路跟踪我们,就是为了告诉我们这些?” 宋晓东咳嗽两声道:“当然不是!我来是想告诉你们,我可以出船!” 你可以出船?! 宋晓东这句话就像一针兴奋剂,一下子给我们沮丧的心情注入了活力。 “你没开玩笑?”我直视着宋晓东的眼睛。 “当然没有!我来就是为了挣钱的!”宋晓东说的很直接。 “你不怕送命?万一发生意外呢?”我问。 宋晓东叹了口气,脸上掠过一丝悲戚的神色,不过很快又变得坚定:“谁不怕死呢?我也怕!但是我没有办法,因为我急需用钱,我儿子生病住院,现在的医院吃人不吐骨头,每天都要支付高昂的医药费,如果没有钱,医院就会把我儿子赶出来!” “你儿子生着病也会把你们赶出来?”张梦雪惊奇地问。 宋晓东说:“现在的医生只认钱,根本就没有医德,你要是没钱,他才不会管你死活呢!” 张梦雪愤然骂道:“这么没有良心?真是一群狗日的!” 宋晓东说:“我听说你们出价一千块?” 我点点头。 宋晓东咬了咬嘴唇说:“我真不是讹你们!这样吧,给我一千五,我带你们出船!” “给你两千吧,另外那五百算是我个人给你儿子的营养费!”张梦雪心地善良,主动跟人涨价的人还是头一次遇到。 宋晓东满脸欣喜,连连点头:“你们真是好人呀!你们真是好人呀!” 第三百九十六章出船 夜晚十点,夜阑人静,村庄里一片寂静。 在发生了沉船事件以后,这些小村庄显得更加宁静,一到夜晚黑灯瞎火。谁也不敢出门,仿佛湖里的怪物会爬上岸似的。 按照约定,我们准时来到湖畔码头。 宋晓东没有食言,提前在码头等着我们,我们一到,宋晓东就从一艘渔船的船舱里面钻了出来,手指放在嘴里,对我们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我们循声走了过去,宋晓东点燃一盏渔火挂在船舱里。 我们登上宋晓东的渔船,渔船还不错,比我们想象中要好,不是那种木头船,而是那种铁皮船,外面包裹着一层铁皮。更显得坚硬一点。船舱还比较宽敞,能够容纳十几个人。船舱里面也没有什么腥味。因为宋晓东自从儿子生病住院以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捕鱼了。 据宋晓东所说,像这种丰水季节,鄱阳湖里的鱼儿长得又大又肥,只要一出船,必定会捞回满满一舱鱼。回到岸边的时候早有鱼贩子开着车守候,那鱼都不是论斤卖,而是讲箩筐,按照一箩筐的价格来收购,然后那些鱼贩子将收购来的新鲜活鱼,迅速拉到集市上去卖掉。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很多人都靠这个渔业发了财,盖了新房子,甚至还有人买起了小轿车。 宋晓东一边做着准备工作一边说:“像我们这种规模的渔船,算是小打小闹。只能说饿不死,要想发财也很难,省吃俭用一家人的日子还是能过下去的!但是现在儿子一生病,又不能捕鱼又要住院花钱,生活一下子就捉襟见肘了!” 突突突! 一阵马达的轰鸣声响起,船尾喷出一缕黑烟,柴油机嗡嗡颤抖着。斤丽台才。 “准备好了吗?”宋晓东在驾驶舱里面问我们。 我们举起手,比了个OK的手势,渔船缓缓驶离码头,朝着老爷庙水域进发。 夜风微凉。我们坐在船舱里面,渔灯投下暗淡的光,凄凄惶惶倒映着我们的身影,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要说一点都不紧张那是假话,水下的怪物连游轮都能掀翻了,要是点子背,正好遇见那个怪物,我们这铁皮船可经受不住折腾,分分钟沉没的事儿。所以老天保佑,千万别让我们遇见什么湖底的怪物,让我们一路顺顺利利通往老爷庙。然后杀得打渔子鸡飞狗跳吧。 刚开始,一切都很平静,水面上一片黑咕隆咚,只有渔船船头射出的一束探照灯光,显得无比孤寂。 碧波千里,从四面八方看出去,都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湖水。 马达的轰鸣声在寂静的夜里飘荡出去,整个湖面上就只有我们这一艘船只。 “你知道打渔子吗?”闲来无事,我跟宋晓东扯谈起来,想从侧面多一些对打渔子的了解。 宋晓东笑了笑:“凡是在鄱阳湖上讨生活的人,谁不知道打渔子呢?” “打渔子是个什么帮派?好像挺厉害的样子!”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脸好奇,感觉就像外地游客在探问八卦一样。 宋晓东摇了摇头:“你说错了,不是挺厉害,是非常厉害!别说在鄱阳湖,就是在整个长江上面,打渔子也是大名鼎鼎!” “不对!你这成语恐怕用错了吧,应该是恶贯满盈才对!”张梦雪插嘴道。 宋晓东点点头:“好吧!也可以这么说!打渔子就是从这鄱阳湖起家的,我们鄱阳湖的人自然是很熟悉的!若要问他们的势力有多大,举两个简单的例子。像我们前往老爷庙的这条水路,其运营的船只都是打渔子垄断的,每年光是运送游客的客轮,他们的营收也是数百万。 再说他们另外一种敛财的手段,每个在鄱阳湖讨生活的渔民,每月都要定期向打渔子缴纳保护费,价格不菲,如果你不缴纳保护费,那你别想在这里捞走一条鱼。以前曾有拒交的人,结果没过多久就船毁人亡,连尸首都没有找到,谁还敢不交保护费呢? 你们想想,这鄱阳湖畔住着多少渔民,有多少人要在鄱阳湖讨生活,光是保护费的营收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打渔子不发财才怪呢!” “妈的!这原本是一个天然湖泊,现在却成为了打渔子自家的鱼塘!”我啐了口唾沫。 “对!说的没错!整个鄱阳湖都是打渔子的鱼塘,你要想在这里活下去,就得臣服于他们!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社会,谁也没有办法!”宋晓东叹了口气,面上的表情很复杂,充满了愤怒和无奈,却又不敢表现出来,看样子这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普通渔民,平日里也没少被打渔子剥削敲诈。 “对了,我能问一个问题吗?老爷庙是打渔子的总部,你们明知这片水域出了事,还非得要去老爷庙,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宋晓东问。 我扬起嘴角,露出冷冷一抹笑意:“我们就是要去打渔子总部!” “什么!?”宋晓东大吃一惊,浑身颤抖了一下,惊诧地看着我们:“你们……你们该不会是……” “放心吧!我们不是打渔子的人,你不用紧张!”我安慰道。 宋晓东吁了口气,连忙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可能感觉自己说错话了,所以后半程一直闭着嘴巴,不再讨论半点关于打渔子的话题。 这也怪不得他,在这鄱阳湖上讨生活,若是一不小心说漏了嘴,那就别想在这片水域上混了。对于宋晓东这样老实巴交的渔民来说,把他们赶出鄱阳湖,无疑就是把他们逼上生活的绝路。 我们没有表明要去老爷庙做什么,宋晓东也没有多问,不过敢在夜黑风高的时候前往打渔子总部,宋晓东肯定认为我们或多或少跟打渔子之间都有所联系,所以他一路上都显得很紧张,脸上不断地冒出冷汗。 “我们已经进入老爷庙水域了!”这是时隔半个多钟头之后,宋晓东说的第一句话。 进入老爷庙水域之后,明显感觉到这片水域风急浪涌,没有之前的水面那样平静。 黑色的水浪翻滚着,风很急,吹得呼呼响,挂在船舱里的渔灯被吹得左摇右晃。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错觉,仿佛有无数的魑魅魍魉正从那漆黑的水面上冒出来,我看见水面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漩涡,就像蜂巢一样遍布整个水面,一只只白森森的枯手从漩涡里面伸出来,伸出来…… 呀! 突然,有一只手按在我的肩膀上,耳畔传来颜苏的声音:“在想什么呢?” 眼前的幻象消失了,没有手骨,只有漩涡在相互拉扯,渔船也开始摇晃颠簸起来。 我收回目光,回头看着颜苏,她递给我一件救生衣:“穿上吧,以防万一!” 我点点头,说了声谢谢,接过救生衣套在身上。 像这样暗潮涌动的水面,任你水性再好,一掉下去很有可能就爬不起来了,下面的那些暗流漩涡就像鬼手一样,会拉扯着你不断下沉,穿上救生衣至少能保证掉入水中的时候不会沉下去。 抬头望了望夜空,今夜没有星光,也没有月亮,整个天幕黑沉沉的,没有一丝生机。 隐约能够看见远处起伏的山峦,就像静卧的黑色苍龙。 “距离老爷庙还有多远?”我问宋晓东。 宋晓东紧紧抓着舵盘,满脸都是冷汗,嘴唇微微颤抖着,看上去很紧张。 他看了我一眼:“不远了,不会超过二十分钟!如果是在白天的话,现在已经能够远远看见老爷庙了!” 我点点头,紧绷的心弦松弛下来,老天保佑,这一路还算顺利,希望最后的二十分钟不要出什么意外。 希望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残酷的,这世上有很多事情往往都是事与愿违。 就在我走出船舱,准备告诉大家即将登陆老爷庙这个好消息的时候,突然听见船舱里有人在叫喊:“噢,天呐,你们快看,那是什么东西?” 我心中咯噔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咬了咬嘴唇,快步回到船舱,这个时候,众人已经围聚到船头前面,操纵着探照灯,不知道在观察什么东西。 第三百九十七章千鱼聚龙 “你们在看什么?”我走了过去。 “鱼!很多的鱼!”张梦雪回头跟我说。 鱼?! 我飞身跃上甲板,风吹动我的衣衫,我凝足目力往前面看去。 只见前方水面上风起浪涌,波浪翻滚的很厉害,水下显得很不平静。 即使是在黑夜里。依然能够看见水下面一片银光点点,而那些银光,就是成群成群的肥鱼。斤丽庄技。 阴阳兄弟调整好探照灯的位置,射出的光束落在水面上,让我们的视线更加清晰。 正如张梦雪所说,水下有很多的鱼,密密麻麻,至少有上千条之多,鱼鳞泛着银光,看上去就像是天上的星星坠落进了湖里面。群鱼游动,银光闪烁,而我们不能明白的是,为什么会有上千条鱼聚集在一起? 这么多条鱼聚集在一起,总让人感觉有些古怪。 突突突。马达的轰鸣声低弱下去,宋晓东竟然熄掉了发动机。 “你干嘛?”我们问。 宋晓东抄起网兜。快步来到甲板上,看着湖里数百上千条肥鱼,脸上满是欣喜之色:“不好意思,耽搁大家几分钟的时间!” 其实我一看宋晓东抄起网兜就知道他想做什么,出船途中碰上这么多的肥鱼,不捞白不捞,拿回去还能卖不少钱呢。 我们也没有多说什么,生活就是这般艰难,反正我们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由他去吧! 宋晓东捕捞的动作很熟练,很快就捞起两网兜肥鱼,哗啦啦倒进船舱的夹层里面,夹层里面有水,有氧气机,确保那些鱼返回岸边都是鲜活的,不会被憋死。 宋晓东一个劲地给我们道谢。谢谢我们对他的支持和理解。 突突突! 马达重新发动起来,就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赫然发现水下的鱼群发生了变化。 我紧紧盯着水下的鱼群,发现它们在迅速的聚集,然后逐渐组合成奇怪的形状。 “小七,你在看什么?”颜苏问我。 我蹲下身来,食指贴着嘴唇嘘了一声,然后指了指水下。 片刻之后,鱼群组合的形状慢慢成型,我们惊讶地发现。数以千计的肥鱼竟然在水下组成了一条巨蟒,呈“S”形蜿蜒游出去。 噢,不!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那不是巨蟒,那是一条龙! 天呐! 我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一刻心中的惊讶,上千条肥鱼竟然聚集成了一条银光闪闪的龙,在水里沉浮游弋,如同一条银色的丝带,围绕着我们的渔船游动。 我们惊讶地张大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千鱼聚龙”的奇观,谁也说不清楚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群鱼组成的银龙绕着我们的渔船游动两圈以后。朝着远处游去,那么多的肥鱼聚集在一起,景象蔚为壮观。 那条银龙就在我们的前方游弋,我们的渔船跟在后面,看上去就像银龙在跟我们带路似的。 游着游着,银龙慢慢游入远方的黑暗中,然后沉进了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太神奇了! 眼前的这一幕让我们瞠目结舌,就连宋晓东这个从小在鄱阳湖上跑船的家伙,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奇观,看他的样子,竟然比我们还显得惊讶。 蹬蹬蹬! 宋晓东回过神来,从驾驶舱里拎出一只大红公鸡,快步跑到甲板上。 “哎,掌舵!掌舵!”我们赶紧叫喊,但是宋晓东面容焦急,充耳不闻。 无奈之下,四喜只好钻进驾驶舱,暂时先替宋晓东掌舵,这外面风大浪急的,不掌好舵盘,船只会失控的。 “谢天谢地,幸好我早有准备!”宋晓东一个人喃喃自语。 “你这又是在干嘛?”张梦雪问。 我摸了摸肚子:“服务不错哦,准备给我们做夜宵吗?吃烧的还是烤的?” 宋晓东正色道:“这只鸡可不是给你们吃的,是给龙王爷吃的!” “啥?给龙王爷吃的?”我挠了挠脑袋。 宋晓东说:“知道老爷庙以前叫做什么吗?老爷庙以前叫做龙王庙,庙里供奉着龙王,为什么这片水域会风大浪急,传说水下住着龙王爷!所以凡是在老爷庙水域过往的船只,都要给龙王爷进贡,要不然龙王爷要发怒的!” “你该不会认为,刚才那些鱼群聚集成的长龙,就是龙王爷的化身吧?”我说。 宋晓东道:“不是龙王爷的化身,也可能是龙王爷的卫兵,快让开,别挡着我,我得给龙王爷进贡了!” 我走下甲板,就看见宋晓东双膝跪在甲板上,双手捧着大红公鸡高举过顶,嘴里用本地方言唱着奇怪的歌谣,然后他对着漆黑的水面,虔诚了拜了三拜,站起身来,抱着大红公鸡绕着甲板走了一圈,最后双手一扬,径直将那只公鸡抛入水里,对着水面大喊:“龙王爷,这是我孝敬您的礼物,请笑纳!” 对于宋晓东的举动我倒没有觉得很稀奇,各行各业都有各行各业的规矩,以及一些不为人知的禁忌,这些禁忌都是老祖宗在漫长的岁月中流传下来的经验。像在长江上跑船的人,很多人都讲究这些禁忌,出船之前会拜祭下水神龙王什么的,都是大同小异,讲求的是一个平安。 我打了个呵欠往船舱里走,这个时候就听见张梦雪在喊:“快看那只鸡!” 我心中嘀咕:“鸡有什么好看的?” 当我回过头去的时候,我看见那只大红公鸡在水面上咕咕咕的挣扎,拼命振翅划水,感觉像要扑腾着飞起来。但是水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拽住了那只公鸡的爪子,一直拖拽着公鸡往水下沉去,公鸡拼命挣扎着,却无法挣脱,很快就被拖入水中,不见了踪影。 我微微一惊,不好!水下有东西! 问题是那个宋晓东,还傻乎乎地跪在甲板上面,一个劲地磕头叫喊:“谢谢龙王爷!谢谢龙王爷!” 草! 谢你妈个蛋,这不是找死吗? 一团黑影从水下掠过去,我飞快跑回甲板,抓着宋晓东的肩膀,一把将他拖进船舱。 就在这刹那之间,那团黑影从水下飞跃而出,从甲板左边下面飞起来,飞过甲板,又从甲板右边坠入水中,发出哗啦一声响,溅起老高的水花,全都稀里哗啦的洒落在甲板上。 我们愣住了,宋晓东也愣住了。 我感觉到宋晓东颤抖了一下,双膝一软,差点没跪下来。 这家伙着实被吓得不轻,没有尿裤子已经算不错了,刚才要不是我发现情况不妙,及时回身拉他,估计他现在已经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 静默几秒钟之后,宋晓东发出嗷的一声嚎叫,浑身战栗,说话都在颤抖:“刚刚那东西……那……那是个什么东西?” “是一条鱼!”我沉声说道。 刚刚窜出水面的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虽然速度很快,但我还是看得很清楚,那是一条鱼,而且是一条胡子鲢,但它又不是一条普通的鲢鱼,因为这条鲢鱼的体长少说也有三米以上,脑袋大如车斗,浑身上下披着青色鳞甲,强而有力的尾巴在空中摆动的时候,甚至还传来劲风声响。 “我的个乖乖,这尼玛是鲢鱼精吧?”张梦雪惊叹道。 鄱阳湖水深且广,在这种水域里面,出现成了精的鱼怪也不足为奇。每个物种里面都有可能出现异变,就像有的人能够活到一百多岁。同样的,也有鱼类可能会活到上百岁,刚才那条胡子鲢,估计就有百年以上的年龄。 难道这条胡子鲢就是沉船事件的始作俑者? 可是,这条胡子鲢体积虽大,但好像没有掀翻游轮的能耐吧? 难不成水下面还有某种更可怕的东西? 第三百九十八章胡子鲢 “老天保佑!上帝保佑!佛祖保佑!耶稣保佑……”宋晓东在那里双手合十,叽里咕噜的乱说一通。 大哥,好歹是我救了你,你应该说点感谢我的话吧,老是在那里感谢佛祖上帝的做什么。靠! 溢泽举起弓箭,迅速从箭囊里抽出一支利箭搭在弦上,然后跃上甲板,目光炯炯地瞄准水面上。 阴阳兄弟配合默契地操作着探照灯,白色的光圈在水面上来回扫动,希望寻找出胡子鲢的踪影。 “噢,天呐!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大一条鱼,这鱼是成精了吗?”宋晓东失声叫喊道。 “有可能!弄不好是一条专吃人肉的鲢鱼精!”我随口说道。 没想到这句话把宋晓东吓唬住了,宋晓东双手抱头,一脸懊悔,就差没有痛哭流涕了:“早知道就不该出船的!早知道就不该出船的!我原本想赌赌运气,没想到还真的撞上霉头了,这下可摊上大事啦……” 宋晓东一个人在那里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我听得耳朵都快长茧了,突然暴喝一句:“住嘴!” 宋晓东一下子就收住声音。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 “你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做什么?”我皱眉道。 宋晓东说:“我还不想死,我不是怕死,我是不能死,我的儿子还在医院里面,这个家还需要我,我不能就这么死了!” 说这番话的时候,宋晓东的双手紧紧抓扯着自己的裤兜,看得出来,他的神经绷得很紧。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你不会死的,我会让你活着回去!” “小兄弟,你……你有什么本事让我活着回去?”宋晓东有些不敢相信,他看了看拿着弓箭的溢泽:“就凭他手中的弓箭?” “你觉得这个如何?”张梦雪铮地一下亮出龙王刺,锋利的龙王刺在宋晓东面前如同花瓣状绽放,里面的利刺呜呜旋转着。冰冷的寒光倒映在宋晓东脸上,把宋晓东吓得不轻,哎呀一声叫了出来。 张梦雪笑了笑:“你这人还真是胆小!早知道你这么胆小,就不应该让你出船的!真不知道就你这样的胆量,怎么有勇气出船?” “谁胆小了?”宋晓东涨红了脸,目光有些怯怯地看着我们:“你们……你们……” 我知道宋晓东想说什么,冲他友善地笑了笑,打消他心中的顾虑:“我们不是强盗,你放心!如果硬要给我们安个名头的话,我想我们应该是侠客!行侠仗义的侠客!” 侠客?! 宋晓东看了我们一眼。脸上挂着将信将疑的表情。 “你现在去驾驶舱,你所要做的就是掌好舵,至于那条胡子鲢嘛,交给我们来处理吧!”我对宋晓东下达了命令。 宋晓东点点头,转身朝着驾驶舱走去。 刚刚走到驾驶舱门口,忽听砰的一声闷响,渔船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船身猛地一颤,宋晓东一个没站稳,尖叫着跌下船舷。 我心中一惊,不好!宋晓东若是跌入水中。只怕真的要成为胡子鲢的美餐!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四喜突然从驾驶舱里飞身闪出,在宋晓东即将落水的瞬间,一把抓住宋晓东的衣领。 就在这时候,一排波浪朝着船尾涌过去,水面下浮现出一团黑影。 “四喜,胡子鲢来啦!”探照灯的光束紧跟那团黑影追了过去。 我们可以清楚地看见光圈下面,那条体积巨大的胡子鲢,就像一艘微型潜艇,划开两道波纹,朝着吊在船舷外面的宋晓东飞快冲了过去。 “呀!”四喜猛地发一声喊,一把将宋晓东拽进来,凌空扔进了驾驶舱。 就在宋晓东凌空飞起来的刹那,胡子鲢冲到近处,硕大的脑袋从水里冒出来,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宋晓东咬了过去。 我们惊骇地发现,这条胡子鲢的嘴里竟然长满了锋利的利齿,密密麻麻。 胡子鲢一口咬了个空,牙齿相互撞击,发出咔咔声响,然后一头扎入水中,溅起老高的浪花,四喜浑身上下都被淋湿了。 我们暗吁了一口气,好险! 宋晓东连续两次鱼口脱险,几乎快被吓得瘫软了,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神情呆滞,半晌都爬不起来。 就在这时候,胡子鲢游到左边船舷,一头撞了上来。 正好一个浪头又打过来,加上胡子鲢的撞击,渔船一下子荡起老高,起码腾空三米有余,继而才重重地落回水面上,差一点点就翻船了,风大浪急的,惊出我们一身冷汗。 “妈的!你给我站起来,掌舵!”四喜一个箭步冲进驾驶舱,伸手将宋晓东拽了起来。 宋晓东浑身都在发抖,受到了相当严重的惊吓。斤余圣弟。 但胡子鲢并未离开,而且极具攻击力,所以现在并不是我们可以休息的时候。 四喜咬咬牙,一巴掌就呼在宋晓东的脸上,发出响亮的一声,啪! 宋晓东触电般地颤抖了一下,蓦地回过神来,呆滞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暗淡的渔灯下面,可以看见宋晓东的半边脸颊高高肿了起来,上面还有鲜红色的五根手指印,看来四喜这一巴掌扇的够狠,差点没把宋晓东的牙齿打碎。 宋晓东捂着红肿的脸颊:“你……你干嘛打我?” 四喜唰地抽出夺魄剑,一下子逼在宋晓东的咽喉处,宋晓东吓得一激灵,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你要做啥?” “掌好舵!否则下一次不是巴掌那么简单了,我会一剑杀了你,把你的尸体丢下去喂鱼,这样那条胡子鲢就不会缠着我们了!”四喜目露凶光,恨声说道。 我心中暗觉好笑,四喜这家伙的演技还不错,凶狠起来的样子还是挺吓人的。 四喜的威慑收到了效果,宋晓东不再傻愣愣地发呆了,虽然脸上冷汗狂飙,但他的双手却紧紧握着舵盘,一秒钟都不敢松懈。 “向右圆舵!”溢泽的声音从甲板上传来。 宋晓东收到指令,娴熟地往右圆舵,这老船手的技术确实不错,渔船很快就横移了方向,船头正对着那条胡子鲢,探照灯的白色光圈也正好将那条胡子鲢笼罩在其中,胡子鲢的可怕模样顿时映入我们的眼帘。 那条胡子鲢长得煞是吓人,鱼嘴长长的裂开,一直到鱼鳃处,两根长长的胡须拍打着水面,鱼眼突兀在外面,跟两盏汽车灯似的,尤其是当它张开嘴巴的时候,就会露出两排白森森的利齿,如同铡刀一样,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熏得我们几乎睁不开眼睛。 说时迟那时快,对于神箭手来说,这是绝佳的进攻机会。 嗖! 劲风声响,利箭刺破空气,旋转而出,如同一道流光,一下子就没入了胡子鲢的嘴巴,射入胡子鲢的咽喉,可能直达肠胃。 胡子鲢突然怪叫一声,立即闭上嘴巴,往水下沉去。 探照灯光绕着船舷一直晃动,依稀可以看见一团黑影在渔船下面游来游去。 溢泽再次缓缓拔出一支利箭:“胡子鲢还没有离开,我们不能放松警惕!” 胡子鲢大概是受伤了,在水下翻腾挣扎了一会儿,渐渐有血沫子浮出水面。 “它受伤了,坚持不了多久了!”话音刚落,溢泽突然松开手,又是一支利箭斜射入水中,余势不减,即使胡子鲢的背上有厚厚的鱼鳞,还是被利箭穿透,斜插在鱼背上。 胡子鲢接连遭到攻击,变得异常狂暴,如同一辆小卡车,开始闷着脑袋,胡乱冲击我们的渔船,撞得船身嘭嘭作响。 第三百九十九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砰! 又是一声闷响,渔船左边的船舷凹陷下去一大块。 胡子鲢的脑袋硬得跟铁似的,再这样让它疯狂地撞击下去,估计我们的渔船也承受不了多久。 不行! 我们现在要做的,必须干掉这条胡子鲢! 在这茫茫无边的鄱阳湖上面。若是渔船坏掉,那可就麻烦了。 “阴影、阳面,用网兜抓住它!”我对阴阳兄弟说道。 阴阳兄弟领命,迅速扯出渔网,当胡子鲢又是向渔船冲撞过来的时候,阴阳兄弟齐心合力,渔网呼啦一下撒出去,一下子就把胡子鲢笼罩在网兜里面,网绳迅速收紧,胡子鲢一时间无法挣脱。 宋晓东加大马力,渔船在水面上突突突行驶,喷出一尾尾的黑烟。 渔船拖拽着胡子鲢前行了百米有余,消耗了胡子鲢大量体力。 我拔出定尸笔,飞身从船舷上跃了下去。骑坐在胡子鲢的背上。 胡子鲢的背部露出水面,滑腻腻的。厚厚的鳞甲有些冰冷。 我下半身浸泡在水中,上半身露在水面上,骑着鱼在水里游弋的感觉实在是太酷了。 我高高举起定尸笔,用力朝着胡子鲢的背部刺了下去。 定尸笔唰地划出一道金光,数片鱼鳞飞溅起来,同时一缕鲜血也跟着飚射而起,定尸笔足有一般刺入了胡子鲢的体内。 那鲜血喷射在我的脸上,腥臭难闻。 胡子鲢吃痛,疯狂地挣扎起来,竟然嗤啦一声冲破渔网,在水里拼命折腾,不断有鲜血漂浮起来,水面上红彤彤的一片。 胡子鲢的挣扎异常激烈,我不敢拔出定尸笔,只能紧紧握着定尸笔,紧紧贴着胡子鲢的后背。不让自己被甩下来。 鲜血染红了四周的水面,胡子鲢疯狂甩尾,浪花飞溅起老高,哗啦啦的落下来,将我淋得全身透湿。 我牢牢不松手,胡子鲢驮着我,一会儿扎入水中,一会儿又冲出水面,甚至还在水里翻滚,搞得我头晕目眩。五脏六腑不断翻腾,有种坐翻滚列车的感觉。 胡子鲢的力量很大,终于,我一下子被甩飞出去,同时拔出了定尸笔,腥臭的鲜血激喷起两米多高,我在空中翻了好几个滚,以一个屁股落地式坠入水中。 我的眼前陡然一黑,紧接着金星乱舞,耳畔只听得咕噜声响,冰冷的湖水都往我的耳朵里灌。 一阵晕头转向过后。我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 就在这时候,胡子鲢朝着我迅速逼近,我听见颜苏她们的声音:“小七,小心啊!” 嘭! 在胡子鲢撞上我的一瞬间,我将定尸笔挡在面前。 一声闷响过后,我就像一颗炮弹,在水里倒飞出了数米远,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一辆小卡车迎头撞上一样,体内气血翻涌,仿佛连骨头架子都快散架了。 胡子鲢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趁胜追击,鱼尾一甩,朝着我急速冲了上来,鱼嘴张开,锋利的牙齿仿佛要把我撕成碎片。斤余布巴。 就在胡子鲢即将对我下口的时候,我的丹田中气息下沉,整个人迅速沉了下去。 胡子鲢张嘴咬了个空,而我却沉到胡子鲢的肚腹下面,一抬头就能看见胡子鲢柔软的肚腹,那里没有鳞片的保护,是胡子鲢身体最弱的部位。 我举起定尸笔,双腿使劲一踹,一下子旋转着窜了上去,定尸笔齐把没入了胡子鲢的腹部。 这一次,我没有手软。 在定尸笔插入胡子鲢的肚腹以后,我没有停手,而是握着定尸笔,唰的一声,在胡子鲢的肚腹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子,给胡子鲢来了个开膛剖肚。 浓郁的鲜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染红了湖水,随之涌出的还有鱼肚里面的那些零碎儿,譬如说鱼肠等东西,哗啦啦的流泻出来,漂浮在水面上。 胡子鲢痛苦地挣扎了几下,鱼尾拼命甩动着,体内的鲜血止都止不住,就像开闸的水龙头,哗啦啦的往外流。 随着时间的流逝,胡子鲢的挣扎幅度越来越小,越来越无力,最后它慢慢停止了挣扎,翻滚了一圈,肚腹向上,在水中载沉载浮,已经是死的透了。 我在心里长吁一口气,哗啦一声冲出水面。 我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胡子鲢的尸体就漂浮在距离我不远处,浓郁的血腥味在夜风中飘荡,令人闻之欲呕。 这条凶猛的胡子鲢终于被摆平了,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回游。 刚刚被胡子鲢撞得那一下真够闷实的,我又不是铁皮做的,我也是肉身,干他大爷的,撞得我浑身骨骼都在疼,气息翻涌到咽喉处,我硬生生地逼回肚子里。 一束探照灯光射落在水面上,就像一条指引我回家的道路。 就在这时候,探照灯光突然移动到我的身后。 紧接着,船上众人传来惊呼声:“小七,快上船!” 众人的呼喊声充满了焦急,我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惊呼,但是他们的表现已经明确地传递给我一个信息:我的背后有东西!而且绝对是一个恐怖的东西! 我只觉脊背一片冰凉,我不敢回头,也不能回头,这种时候必须争分夺秒跟死神赛跑,一旦我回头,可能就耽搁一两秒钟的时间,有时候,生死就在那一两秒的差距。 我几乎没有过多的考虑,也没有吓得发愣,而是深吸一口气潜入水里,双腿拼命摆动,拍打起老高的浪花,朝着渔船方向飞快地潜游过去。 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从身后传来,第六感告诉我,我的身后有一个庞大的东西正在追赶我,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但是我凭直觉可以感应到,此刻出现的庞然大物绝对比胡子鲢更加可怕,也更加的凶猛。 我的游泳技术只能算一般,当下使出吃奶的劲往前游。 短短十数米的距离,就像经历了十多个轮回那样漫长。 终于,我看见了希望,船舱里的那盏渔火离我越来越近。 终于,我的手触碰到了船舷,一下子抓住那张渔网。 阴影和阳面早就做好准备,猛地将渔网提了起来。 我飞身落在甲板上面,骨碌碌滚了好几圈,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张着嘴巴呼呼喘气,那模样像极了一条快要干涸的鱼。 “噢,天呐!” 甲板上传来惊呼声。 我刚刚撑起身子,就看见了可怕的一幕。 在不远处的水面上,突然出现了一团漩涡。 紧接着,一团如小山般巨大的黑影从漩涡里冒出,激荡起三米多高的浪花,就像一道水墙,排山倒海般朝着我们的渔船冲击过来。 轰隆! 水墙打在渔船的侧面,渔船转了半圈,横在水面上。 这个时候,就看见那团黑影突然张开嘴巴,啊呜一口,将那条长达三米的胡子鲢吞入了肚子里,我们骇然心惊,这才是鄱阳湖食物链上的顶级掠食者,就算胡子鲢还活着,估计也会被这个可怕的东西一口吞掉。 探照灯照射过去,只能看见一团灰色的背甲,那团黑影在吞噬掉胡子鲢之后,又缓缓沉入了水下。 白色的光圈从水面上一扫而过,让我们看见了那团黑影的轮廓。 我滴个神啊! 我们惊讶地张大嘴巴,从轮廓线条来看,那团黑影无比巨大,就像一节火车头! 据目测估计,这团黑影的长度可能达到了惊人的十米,体型宽大,背上有甲,也没看清楚是个什么东西。 我们的心里一片灰暗,他奶奶的,鄱阳湖下面的水怪层出不穷,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第四百章巨龟? 天哪! 这又是怎么东西? 这团黑影的体积要比胡子鲢大上数倍,从轮廓来看,模样跟龟有些类似。 “水怪!鄱阳湖水怪!”宋晓东在驾驶舱里失声大叫。 “什么鄱阳湖水怪?”我问宋晓东。 宋晓东满脸挂着冷汗珠子,颤抖着声音说:“自古以来,鄱阳湖一带就流传着水怪的传闻。凡是在鄱阳湖生活的人,都听过鄱阳湖水怪的故事!” “别自己吓自己,你都说了,那只是传闻而已!”我试图平复宋晓东的情绪。 但很显然,宋晓东已经被吓得不轻,他的脑袋摇得像波浪鼓:“不!不!不!这是真的!我们村的村谱里面就有记载,到现在我都清楚地记得村谱里的内容。 清朝康熙年间,那日风和日丽,有几十艘渔船在鄱阳湖上忙碌捕捞。忽然好端端的天空就变了颜色,原本波光粼粼的湖面变得恶浪滔天。紧接着,人们惊讶地看见,水面之下有一团巨大的黑影,那团黑影开始攻击那些渔船,很多渔船都被掀翻了。几十个渔民掉进水里。 据后来一些侥幸驾船逃脱的渔民回忆,刚开始那些落水的人们还在挣扎呼救。片刻之后,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拖拽他们,一个个惨叫着沉入水中,最后水面上只剩下一片浑浊的血水!” 顿了顿,宋晓东沙哑着声音继续说道:“还有件事情发生在解放战争时期,一支国民军乘船横渡鄱阳湖,结果途中被不明生物袭击,上千士兵亲眼看见一艘运兵船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控制着,在水面上拉着跑。 后来那些士兵就对着水下疯狂射击,甚至还有人投下手榴弹,水下的不明生物被激怒了,接连撞翻了好几艘运兵船,最后消失在滚滚浪涛中。 当时那支国民军损伤惨重,后来在清理现场的时候,人们在水面上找到了数片类似于龟甲一样的东西,每片龟甲都有脸盆大小。人们推测。鄱阳湖的水怪很可能是某种巨龟之类的生物!” 巨龟?! 这和我刚刚的猜测倒是不谋而合。 难道传说中的鄱阳湖水怪,竟是一只千年巨龟不成? 龟的寿命可以活到几百年,但是能活到上千年的,只怕已经成了精了。 “糟糕!快圆舵,那团黑影正在向我们逼近!”我看了一眼舱外,只见那团黑影就像一艘潜水艇,掀起五米多高的浪头,直挺挺朝我们冲了上来。 “大家抓好栏杆!”我大声叫喊道。 宋晓东吓得浑身发颤,出于本能地飞快圆舵,希望能够躲开水怪的撞击。 宋晓东已经尽力了。那只水怪来的实在太快,虽然船体大部分躲开了水怪的撞击,但是船尾却未能躲开。 就听一声轰然巨响,船身猛烈一阵颤抖,整艘渔船被撞得飞离了水面。 我们的眼前陡然一黑,渔船在空中翻腾两圈之后,船底朝上倒扣落入水中,在入水的瞬间解体成碎片,船上的所有人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突然黑了一下,紧接着耳畔就听得哗啦一声。冰冷的湖水一下子包裹住我的身体,那股冰冷的凉意反而刺激了我的神经,让我很快清醒过来。 我憋足一口气,双腿使劲蹬踹,迅速浮出水面。 哗! 我拼命甩着昏沉的脑袋,水珠子四散飞溅。 眼前的景象让我倏然心惊,水面上到处漂浮着渔船的残骸,包裹着铁皮的船舷都被强大的力道撕裂成碎片,支离破碎的在水里沉浮。船舱里的那些肥鱼也全部洒落出来,稀里哗啦落入水中,就像下了一场奇怪的鱼雨。那盏残破的探照灯就漂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玻璃罩子碎了,灯泡忽明忽暗,闪烁着幽蓝色的光,发出滋滋声响,把水面上映照得忽明忽暗,更添阴森诡异之感。 我心中吃紧,颜苏、张梦雪、四喜、还有溢泽他们,大家都在哪里? 哗啦! 一颗脑袋从不远处探出水面,那一头银色的长发在黑夜中格外显眼。 我心中一喜:“颜苏?!” 颜苏也看见了我,迅速朝我游了过来。 就在这时候,那盏探照灯也啵的一声熄灭了,蹿腾起一团火花。 水面上一片漆黑,恶浪滚滚,仿佛随时都有吞没我们的可能。 “有没有看见其他人?”我问颜苏。 颜苏摇摇头:“大家都被冲散了!等等……” “怎么了?”我听颜苏话音不对。 颜苏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你难道没有发现,我们好像在水里打着转转?” 颜苏此话一出,我蓦然惊觉,是呀,我们怎么莫名其妙地在水面上打着转转呢? 我和颜苏对望一眼,两人同时发声喊:“不好!” 我们同时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这里有漩涡,所以我们才会在水面上一直打转转! “快!往外面游!”颜苏拉了我一把,我俩甩动膀子,拼命往漩涡外面游,想要挣脱漩涡的吸力。 身后的漩涡越来越大,吸力也是越来越强,我看见水面上的那些破烂玩意都在打着转转,一圈一圈的被吸入漩涡之中。 而在漩涡之中,一团黑影若隐若现。 我登时心下大惊,原来水面上的漩涡,是那只水怪弄出来的。 妈的! 水里是水怪的地盘,我们无法使出本事,只能避其锋芒。 我使出吃奶的劲儿,始终被困在漩涡里面,和漩涡的吸力抵抗着,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拽着我,让我无法前行。 而这个时候,颜苏已经成功摆脱漩涡的吸力,跟我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颜苏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她发现我没有跟上来。 “小七!”颜苏喊了一声,掉头回游。 “颜苏,你快走!别回来!不要管我!”我大声疾呼着。 可是任凭我怎样呼喊,颜苏还是义无返顾地游了回来。 这个小傻瓜,明明可以逃跑的,现在却让自己陷入生死边缘。 颜苏回手拉着我,一边往前游一边对我说:“闭上嘴巴,节省点力气!跟着我,千万不要放弃!” 不知道是不是颜苏的鼓励起了作用,我自己都不清楚从哪里生出无穷的力气,竟然跟着颜苏一点点突破漩涡的拉扯,终于游到了漩涡外围,暂时脱离了险境。 “你这个傻瓜,以后再碰上这种情况,不准你再回来救我!”我抱着颜苏,大声呵斥道。 颜苏的银发纠缠着我的脖子,目光炯炯:“不管是千年之前的我,还是千年之后的我,永远都记得你曾说过的话,这一生我们永远不分离!” 对! 永远不分离! 我的胸膛里突然像堵了什么东西,感动的想要落泪。 颜苏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水珠,我和她面对面拥抱在一起,能够嗅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少女芳芬。 那张娇艳欲滴的嘴唇近在咫尺,我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勇气,眼睛一闭,直接朝着颜苏的小嘴吻了上去。 颜苏的小嘴丝丝冰凉,又有些微微湿润,感觉就像果冻一样。 我用力吮吸着美味的果冻,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还身处险境。斤余亚扛。 颜苏的小脸一片通红,她剧烈的喘息着,胸口起伏:“小七,你……你……” 我紧紧拥着颜苏,感受她的心跳,她的温暖。 突然,颜苏抬起头来:“有船!” 有船?! 我回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水面上出现了一艘全木结构的大船,船上挂着幽幽黄黄的灯笼。即使是在滚滚恶浪中,那艘大船也开得四平八稳,没有半点颠簸。 第四百零一章鼋 这艘大船来得有些突然,什么人也像我们一样,趁着夜色悄悄出船呢? 不管怎样,我们还是看见了获救的希望。 此时的水面上恶浪滚滚,水里还有水怪潜伏。留在水里只有等死。 管他是贼船还是什么船,我们先上去再说。 我和颜苏迅速朝着那艘大木船游了过去,还别说,现在已经很少看见这种全木结构的大船了,像这种规模的船,现在都是用钢铁铸造的,全木结构反而更加复杂,因为会涉及到做料、架构以及防水等等问题。 途中,我们看见水面上漂浮着好几颗脑袋,原来是张梦雪他们。 看见大家都没有事,我紧绷的心弦总算稍稍松弛了一下。 我扫了一眼,小心肝微微一颤,糟糕,怎么没有见着宋晓东的身影? 我环顾四周。黑漆漆的水面上也没有宋晓东的影子,我的心登时又沉了下去。我答应过宋晓东会让他活着回去的,宋晓东毕竟是为了我们才出船的,如果真的遇难了,我的心里肯定会特别难过和愧疚。 张梦雪道:“看见那艘大船了吗?我们爬到船上去!现在留在水里只有等死,成为水怪的美味佳肴!” 溢泽道:“也不知道这艘船是什么来头?” 张梦雪咬咬牙:“管他是什么来头,就算是一艘海盗船,我们也是非上不可!” 我们迅速朝着那艘大木船游了过去,不过来到近处的时候我们就有些犯难了,船舷距离水面有十数米高,我们怎么爬上去? “看我的!”溢泽从箭囊里抽出利箭,嗖地一箭射在船舷上面,力道惊人,箭矢都在嗡嗡颤抖。 紧接着,溢泽的出箭速度快如闪电,只听嗖嗖嗖的劲风声响,不过短短眨眼间的工夫。十多支利箭整齐地排列在船舷上面,刚好组成了一个梯子形状,让人惊叹不已。 “还愣着做什么?上去啊!”溢泽发一声喊。 我推了一把颜苏,颜苏纵身跃出水面,踩着利箭组成的梯子,身法轻灵的几个纵跃,很快就爬了上去。 “小雪,快上!”我对张梦雪挥了挥手。 张梦雪也撺出水面,连续的蜻蜓点水,唰唰唰就窜了上去。 紧接着。我们一个又一个的爬上船舷。 我最后一个爬上船舷,回头一看,忽然看见水面上还有一颗脑袋在浮浮沉沉。斤余丽亡。 “等等我……等等我……”宋晓东那家伙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在水里大声疾呼。 木船在往前行驶,宋晓东拼命在船舷边上游,老是伸手抓不住船舷上的箭矢,连续试了几次,每次都差一点点,他的体力渐渐不支,已经开始放弃了,情势危在旦夕。 “不行!我得下去救他!”我说。 “小七……”众人看着我。 我咬咬牙:“宋晓东只是个普通的无辜渔民。他的儿子还在医院里等着他,我不能让他就这样死了,否则我的内心会过意不去的!” 话音未落,我已经纵身跃出船舷,攀着箭梯来到船舷下面。 突然,我发现了一个很细微的奇怪现象,船舷两边怎么没有波浪呢? 无论任何船只,只要从水面上驶过,船舷两边都会划出波浪,水面上也会留下清晰可见的波纹。 但是这艘大木船,自始至终都静悄悄地行驶在水面上,就像从水面上掠过去的一样,轻飘飘的,好像都没有吃水,感觉特别奇怪。 这个疑惑在我的脑海里一闪即逝,此时情势紧迫,我来不及去思考其他问题。 嚓! 我抬手将定尸笔插入船舷,然后整个人挂在船舷边上,左手抓着定尸笔,右手竭力伸长,对着水里的宋晓东大喊:“快!快抓住我的手!” “不……我不行了……”宋晓东脸色铁青,已经累得没有力气了。 “不要放弃!想想你的儿子,他还在医院里等着你回去呢!你若是死了,你的家里人怎么办?”我用言语刺激着宋晓东的潜能。 果然,一提及他的儿子,宋晓东大吼一声,迸发出最后的力气,使劲往前窜了几米,一把伸手抓住了我的手。 这个时候,就听见人们的惊呼声:“小七,快点上来,水怪追上来啦!” 我回头一看,只见船尾后方的水面上浮出一团小山般的巨大黑影,那团黑影从水里露出了脑袋,长得还真像一只乌龟。诡异的是,它的脑袋上面还有肉瘤。 一听说有水怪,宋晓东吓得差点就挣脱了我的手,幸亏我及时将他牢牢抓住。 水怪这一次没有冲击大船,而是绕到船侧,朝着我和宋晓东追了上来。 “起!”我大喝一声,臂膀上的肌肉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一下子单手将宋晓东提出水面,宋晓东慌忙伸手,挂在了箭梯上面。 我赶紧推了他一把:“快爬上去!” 宋晓东不敢怠慢,哆哆嗦嗦的攀着箭梯往上爬。 等宋晓东快要爬上船舷的时候,那只水怪已经来到近处。 众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趴在船舷边上大声叫喊:“小七!快上来!快上来呀!” 水怪就像一艘潜艇,乘风破浪,几乎与我并排而行。 一个汹涌的浪头打过来,我猛地拔出定尸笔,往上窜了两米,抓住了箭梯,刚好避开了那个浪头。 我深吸一口气,如同一只身手灵敏的猴子,很快抓住了船舷边缘,四喜赶忙伸手将我拉了上去。 火龙果这家伙,坐在船舷边上,啪啪啪的鼓掌,还对我竖起大拇指,夸赞我很棒。 这个时候,老九的脑袋突然从我的脖子里冒出来,一下子凑到火龙果面前,一双眼睛睁得圆圆的:“小猴猴,陪我玩玩吧?” 火龙果乍然见到老九,蓦地张大嘴巴,浑身的猴毛全都倒竖起来,瞬间就炸毛了,吓得屁滚尿流,差点就从船舷上摔了下去,三两下窜到张梦雪的肩膀上,吊着张梦雪的肩膀瑟瑟发抖,滑稽的模样让我们紧张的心情得到了一丝缓解。 我将老九按回脖子里:“以后没我的口令不准随便跑出来!” 老九心不甘情不愿地缩回我的脖子里:“我抗议,你这是在扼杀我花朵般的童年!” “抗议无效,回去!”我一巴掌拍在脖子上,打得我自己疼。 老九的声音在耳畔回荡:“呜呜呜,我真不是你亲生的!” “水怪走了!”四喜收回目光。 只见那团巨大的黑影缓缓沉入水中,没有再继续追击这条大木船。 水怪一走,水面上很快就变得风平浪静,不再是恶浪翻涌了。 我们趴在船舷边上,一边喘息着,一边长长地松了口气。 “小七,你看见那只水怪的模样了吗?”四喜问我。 我点点头:“像是一只巨龟,但跟巨龟好像又有些出入!” 四喜托着下巴,在我们面前来回走了三趟,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你在想什么呢?”我擦着脸上的水渍问。 四喜突然停下脚步,目光炯炯地看着我:“小七,你听说过一种叫‘鼋’的生物吗?” “鼋?!鼋字怎么写?”我一脸茫然。 四喜摸了摸额头,一脸无语的表情:“I服了YOU!我曾听义父讲过,滚滚长江下面不仅埋藏着数都数不清的秘密,还生活着各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相传鼋就是其中一个相当神秘的生物! 据说鼋也是一种鳖科动物,但却是鳖科动物中体型最大的一种,是现存最古老的爬行动物。身上长有非常坚固的甲壳,但是没有龟类那样的角质盾片,背腹两面由骨板包被,左右两侧连结起来,形成一副特别的铠甲。 所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只水怪并不是什么巨龟,而是传说中的鼋!一只体型巨大的鼋!” 第四百零二章满载棺材的船 鼋?! 在鄱阳湖兴风作浪的水怪,竟然是一只巨鼋?! “啊哈!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宋晓东恢复了神智,凑上来插嘴说道:“相传当年明太祖朱元璋与陈友谅大战鄱阳湖时,有一次朱元璋败退湖边。湖水挡住去路,湖边破舟,无舵难行。危急关头,忽有一只巨鼋游来衔船为舵,搭救朱元璋渡湖。 朱元璋夺得天下后,不忘旧恩,封巨鼋为‘元将军’,在湖边建‘定江王庙’,也就是现在老百姓所说的‘老爷庙’。 走进庙门,可见一只石刻的巨鼋趴地,四趾伸展,背负丈余高、三尺宽、一尺厚的千斤大石碑,上面朱元璋御笔书写‘加封显应元将军’七个金字,熠熠生辉。 古书里也有记载。说是这只千斤鼋精在此兴风作浪。 为此,船只行经这里。船工们都要上岸焚香烧纸,杀牲畜祭奠,还要把鸡鸭猪羊的鲜血灌入石刻巨鼋的嘴里,乞求元将军保佑,行船顺风顺水!” 说到这里,宋晓东喃喃自语,一脸的不敢置信:“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一个传说而已,没想到鄱阳湖里真的有巨鼋存在!看那巨鼋的体积个头,看样子几日前的沉船事件,很有可能就是这只巨鼋在作怪!” “巨不巨鼋的我觉得不重要,我觉得你们应该去船舱里看一眼,看看我们究竟上了一艘什么船!”张梦雪从船舱里走了出来,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闻听此言,我们这才开始打量起这艘大木船。 木船长约三十米,宽也有近二十米,容积很大。而且是全木结构,造型非常古朴,看上去像是一艘上了年月的古船。船舱很大,船顶略有弧度,黑漆漆的,让人感到很压抑,有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船舱没有窗,只有大门,看着门框上的纹饰,我一下子就惊得呆住了! “小七。你在发什么呆?”颜苏问我。 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指着门框上的纹饰说:“你看!” 颜苏怔了怔,一脸惊奇地看着我:“这是……这是镇阴纹?!” “对!这是死人才用的镇阴纹!”我点点头,脚底升起一股子寒气,木船上面怎么会刻着镇阴纹,这是怎样的意思?难道这是一艘死人的船? 一股无名阴风吹过,发出倏的一声,船舱的两扇大木门吱呀吱呀的叫唤起来,挂在门框两边的两串灯笼也跟着晃动起来,那是两串白色的灯笼,当灯笼转过来的时候。我们惊悚的发现,灯笼上面竟然写着漆黑的大字“奠”! 我心中一颤,这个字代表着什么,我想在场的每个人都很清楚。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我们上了一艘送葬的船? 对了,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船主呢?我们在船上老半天了,怎么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见? 带着困惑的心情,我们走进船舱,一股阴风扑面而来。 眼前的景象吓得我们一哆嗦,这一刻,我们仿佛看见了地狱! 在宽大的船舱里面,竟然整整齐齐放置着一具具漆黑色的棺材,足足有上百具之多,密密麻麻占据了整个船舱,就像一个个黑色的卫兵,等待着我们的检阅。 每具棺材上面都放着一盏油灯,上百盏油灯轻轻摇曳着,如同上百簇鬼火,在阴风中翩翩起舞,把船舱映照得忽明忽暗。 暗淡的光亮中,上百具棺材死气沉沉地摆放在我们面前,无形的寒气从脊背蹿腾起来,直往后颈窝里钻,令我们的头皮感到阵阵发麻。 “这次真是中大奖了,居然上了一艘死人船!”四喜面色阴沉地说。 张梦雪道:“之前海盗船就是我所做过最坏的打算,万万没有想到,船上居然是这番模样!” “开过棺材吗?”我问张梦雪。 张梦雪摇摇头。 “也许这艘船只是运送棺木呢?”我提出了不同的意见,我们看见棺材,就先入为主地认为棺材里面装殓着尸体,万一面前的这些棺材只是空棺材呢?当然,我并不否定棺材里面装着尸体,只是一艘船上运载这么多具尸体,多少显得有些古怪。 这个时候,溢泽带着阴阳兄弟,从外面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刚才我让他们去联系船主,谁知道溢泽他们带回来的消息却是:“没有船主!船上没有见着一个活人!” 我们惊诧地看着溢泽:“你是说,这是一艘无人驾驶的船?” “对!”溢泽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我们到处都找遍了,连一个鬼影都没有看见!这艘船上没有人!” 寒意再一次爬上脊背,没有人驾驶的大木船,那它是怎样航行的?在这漆黑的水面上,一艘没有活人的大木船,满载着一舱的棺材,这事儿未免太过诡异了吧! “幽灵船!这肯定是一艘幽灵船!”宋晓东突然尖声叫喊起来,把我们吓了一大跳。 我心中蓦地打了个突,幽灵船?! 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被忽略的细节,那就是这艘大木船在水面航行的时候,竟然寂静无声,没有在水面上留下任何波纹,像是从水面上漂过去的一样。再跟现在发现的线索串联起来,我隐隐觉得,也许宋晓东说的没有错,这艘大木船很有可能真的是一艘幽灵船! 关于幽灵船的传闻,世界各地都出现的不少,幽灵船都是一些早已沉没的船只,会突然间出现在水面上或者海面上。有人说那是死神的船,谁登上了幽灵船,谁就会被送往地狱。 此时这艘幽灵船上满是棺材,难道真的是通往地狱吗? 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棺材,船上又没有船员,那么我们所能做的唯一事情就是--开棺!斤鸟叨才。 我们只能打开棺材,看能不能从棺材里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众人没有反对,我和四喜协力合作,将距离我们最近的一具棺材撬了开。 令我们感到相当意外的是,棺材里竟然躺着一个洋鬼子! 是的! 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我们面面相觑,棺材里怎么会装着一个外国人? 那个外国人看上去刚死没有多久,还有褐黄色的尸水渗透出来,臭气熏天。 我们一连打开三四具棺材,里面全是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宋晓东突然惊恐地捂着嘴巴:“这些人……这些人……我认识他们!” “你认识他们?”我们奇怪地看着宋晓东。 宋晓东忙不迭的点头:“这些洋人,就是前几天发生沉船事故的人,之前他们在村口的餐馆里吃饭,我见过他们!” 轰隆隆! 宋晓东这番话就像惊雷一样在我们的脑海里炸响。 前几日沉船事故死掉的那群外国游客,他们的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艘古船上面?谁装殓了他们的尸体?不是听人说,在鄱阳湖失踪的人,从来就找不到尸体吗? “小七,你们再来看看这边!”阴阳兄弟打开了远处的一具棺材。 我们满怀疑惑地走过去,只见棺材里躺着一个穿着黑衣劲装的男子,这身打扮我们已经非常熟悉,这是打渔子门下的杀手! 打渔子的人,为什么也会躺在棺材里面? 就在我们困惑不解的时候,背后传来张梦雪“啊”的一声惊呼。 怎么了? 只见张梦雪把一具棺材盖推开一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踉跄着退后两步,撞在另一具棺材上面。 我心里打了个突,张梦雪在棺材里面看见了什么,为什么会吓成那副样子? 我正准备推开棺盖看个究竟,张梦雪突然扑上来,抢先一步合上棺材盖,神色慌张地说:“不……不能看!” 第四百零三章看见自己的尸体! “不能看!” 张梦雪死死按住棺材盖,不让我靠近。 我见张梦雪举止古怪,忍不住心中诧异,棺材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不就是死人吗?为什么张梦雪不让我看呢? “里面不是死尸?”我盯着张梦雪的眼睛。 “是!”张梦雪咬咬嘴唇,刻意避开我的目光。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看?”我沉声道。 张梦雪拉了我一把:“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还是想办法怎样离开这里吧。我总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很古怪!” “好!离开这里!”我假装向前走了一步,突然转身,一掌拍在棺材盖上面。 一股真气打出来,直接把棺材盖推了开。 “不--”张梦雪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定睛往棺材里面一看,整个人如坠冰窖,一颗心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直勾勾地看着棺材里面的尸体,冷汗唰唰唰的滚落下来。 棺材里面躺着一具尸体,但是这具尸体不是别人,而是我自己! 试想想,当你有一天,看见棺材里躺着自己尸体的时候,你会是怎样一种感受? 震惊、不解、迷惘、惊恐…… 在这一刻,各种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我脸色惨白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棺材里为什么会出现我自己的尸体? 难道我已经死了吗? 事情的诡异程度已经远远超乎了我们的想象。 众人一脸讶然的看着我。又看了看棺材里的尸体,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这……这是怎么回事?”四喜看着棺材里的尸体,伸手摸了摸我,感觉我是真实存在的,那棺材里的我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幻象不成? 我咬咬牙,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走到旁边一具棺材前面,双手按在棺材盖上,猛地一发力,棺材盖砰然落地,里面的死尸曝露在我们眼前。 天呐! 有人失声惊呼起来,我的心头猛地一震,因为这具棺材里面躺着的尸体,竟然是张梦雪! 张梦雪的小脸唰地变得苍白如雪,她看着棺材里的自己,双手捂嘴。眼睛睁得老大,一脸的不可思议,喃喃自语:“不可能……这……这怎么可能?” 火龙果探头看了看棺材里的张梦雪,又看了看身后的张梦雪,吱吱叫唤个不停,连这只猴子的脸上都是满带惊诧之色。 我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口气将附近的棺材全部撬开,船舱里一片死寂,众人看着棺材里的尸体,谁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每个人都张大嘴巴。但却说不出话来,因为在面前一字儿排开的八具棺材里面,竟然躺着我们在场八个人的尸体。 我、张梦雪、颜苏、蔡四喜、溢泽、阳面、阴影,甚至还有宋晓东。 “妈呀!”宋晓东经受不住这样的惊吓,大叫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双手抱头。 咕噜! 四喜艰涩地咽了口唾沫:“这是怎么回事?小七,这说明我们……我们已经死了吗?” 我怔怔地看着棺材里的八具尸体,虎躯微微战栗着:“我……不知道!” 一艘寂静无声行驶在水面上的古代大木船;木船上面没有船员,只有满满一船舱的棺材;棺材里面装殓着沉船事件的尸体;而现在,我们又在棺材里面看见了自己的尸体!船上的一切都充满了诡异。我们隐隐发现,我们很可能是上了一艘鬼船,只是不知道这艘鬼船开往哪里,是开往地狱吗? 我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问题,这些棺材里装着的都是真正死掉的人,而我们的尸体现在也出现在棺材里面,是不是预示着我们也会死去呢? 我们呆立半晌,默然退出船舱,船舱里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回到甲板上,空气变得清新了不少。 眺望着黑漆漆的水面,不知道这艘鬼船将要开往何方。 宋晓东怪叫一声,突然冲向甲板,飞身就想跳出去。 阴影和阳面反应迅速,一左一右架住了宋晓东,将他丢回在甲板上。 “你干什么?”我惊讶地看着宋晓东。 宋晓东的眼神里写满了惊恐,他咬咬牙,浑身哆嗦着:“我要下船……我要下船……”斤鸟低血。 下船?! 我环顾了一眼四周苍茫茫的水域:“你下船能去哪里?这个时候下船,除非你不要命了!” 宋晓东抓扯着头发,在受到极度的惊吓过后,宋晓东的精神已经逼近崩溃边缘,他瞪红了眼睛说:“反正横竖都是死,也许离开这里还能有一线生机!我不能在船上继续待下去了,这艘船肯定是一艘幽灵船,谁也不知道它会开到哪里去?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呜呜呜……” 说到这里,宋晓东缓缓把脑袋埋入臂膀间,失声痛哭起来。 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哭了!我们一定会想办法离开这里的!” 宋晓东一把打掉我的手,嘶声叫喊道:“想办法?能有什么办法?我现在真是后悔的连肠子都青了,早知道我就不接你们的单子,这下好了,把自己的命都给搭进去了!” 宋晓东正在那里絮絮叨叨的时候,甲板上传来溢泽的声音:“喂!你们别嚷嚷啦,快来看呀,前方是老爷庙吗?” 什么?! 老爷庙?! 这艘鬼船竟然开到了老爷庙?! 我们心中一惊,纷纷跑到甲板上。 举目眺望,我们能够看见岸边的码头,码头上隐隐出现了一座建筑物的轮廓。 从轮廓上来看,是一座庙宇的形状。 宋晓东激动得嘴唇哆嗦:“老爷庙!没错!前面就是老爷庙!” 说到这里,宋晓东咚地一下跪了下来,双手合十,一个劲地磕头:“谢天谢地!谢天谢地!谢谢龙王爷开恩!谢谢龙王爷开恩啊!” 我将宋晓东拉了起来:“你应该谢谢阴阳兄弟刚才拉住了你,若不然你现在还能活着吗?说不定已经成为水下亡魂了!” “对!对!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宋晓东握着阴阳兄弟的手连声道谢。 看着渐渐逼近的老爷庙,我们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 之前我们还在担心这艘鬼船会把我们载往地狱,没想到这艘鬼船竟然把我们载到了老爷庙。 鬼船缓缓靠近码头,就在这时候,码头上突然亮起了灯火。 那些灯火非常诡异,竟然是幽蓝色的。 白色的灯笼搭配着幽蓝色的火光,说不出来的怪异。 码头四周挂着成串成串的灯笼,幽蓝色的火光把码头映照得凄凄惶惶。 而就在这灯火亮起的一刹那,我们竟然惊诧地发现,码头上影影绰绰站满了人影! 那些人影排着整齐的队伍,仿佛在等待鬼船的到来。 令人感到惊奇的是,那么多条人影站在码头上,但是整个码头却是一片死寂,没有一丝半点的声音。 “好像有些不太对劲!”颜苏皱着眉头说。 我也觉着不太对劲,大半夜的,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在这里等船? 这些都是什么人? 他们要去往哪里? 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等候这艘鬼船? 鬼船靠近码头,那些人原本低垂着脑袋,此刻却齐刷刷地抬起头来。 我们惊骇地发现,这些人的脸颊呈现出一片死灰色,脸上的表情异常呆滞,看上去死气沉沉,好像……好像死人一般! 我们的心中暗暗一惊,怎么回事?难道这些等待登船的人,全都是死人不成? 这个时候,就听颜苏声音低沉地说:“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人,而是……阴魂!” 阴魂?! 半夜三更的,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阴魂聚集在码头上? 我们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这些阴魂想要登船,岂不是证明了我们所乘坐的这艘大木船,真的是一艘鬼船? 第四百零四章阴魂渡口 “这……这不是老爷庙的码头渡口!”宋晓东突然幽幽地说了一句。 什么?! 这不是老爷庙的渡口? 那座庙宇形状的建筑,难道不是老爷庙吗? 我们惊疑地看着宋晓东,宋晓东却说:“那座庙宇确实是老爷庙!但是渡口却不是老爷庙的渡口!” 宋晓东就像在说绕口令一样,我们都被他给绕糊涂了。 庙宇是老爷庙,但是渡口却不是老爷庙的渡口。这尼玛不是前后矛盾吗?斤鸟吗技。 宋晓东说:“民间传闻,老爷庙有两个渡口,一个是给活人乘船的渡口,叫做阳间渡口;还有一个渡口则是给死人乘船准备的,叫做阴魂渡口。阳间渡口在老爷庙的东面,而阴魂渡口却是在老爷庙的西面,只有在每天的午时一刻,阴魂渡口才会开启。因为在这片水域溺亡的人太多,所以才给这些冤死的阴魂修建了阴魂渡口!我一直以为阴魂渡口只是一个传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阴魂渡口?! 颜苏刚刚也说了,码头上的不是人,而是阴魂! 由此看来,我们所乘坐的这艘鬼船,就是负责接送阴魂的鬼船。装上这些阴魂之后,这艘鬼船可能真的会开往阴间。 看样子。我们必须得在这里下船了! 可是,要面对这么多的阴魂,我们该怎么办? 颜苏道:“一般来说,只要我们不去主动招惹这些阴魂,这些阴魂也是不会来纠缠我们的!” “他们要上船,我们要下船,怎样才能做到不招惹他们?”张梦雪问。 颜苏道:“其实很简单,伪装成他们当中的一员便成了!” “怎么个伪装法?”溢泽问。 颜苏伸手捂住鼻子,溢泽眨了眨眼睛:“就这样简单?” “对!就这样简单!”颜苏点点头:“只要大家屏住呼吸,那些阴魂就感应不到我们的阳气!明白了吗?” 大家点点头,我有些不放心宋晓东:“你明白了吗?” 宋晓东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交代清楚以后,鬼船已经来到阴魂渡口,悄无声息地靠在岸边上。 我们抬出长条木板架在甲板上,赶在那些阴魂登船之前,迅速走下这艘鬼船。 我们在鬼气森森的人群中,小心翼翼地穿行。 我们按照颜苏所传授的方法。屏住呼吸,那些阴魂没有嗅到我们的阳气,果然没有来找我们的麻烦,只顾排着队伍,低着脑袋往鬼船上走。 那些阴魂就从我们的身边经过,他们的脸上一片死灰色,两只眼睛空洞无神,眼白往外翻,看上去很是恐怖。 眼瞅着我们就要安全离开渡口了,就在这时候。我们突然闻到一股怪怪的味道,像是某种骚味儿。 那些正在登船的阴魂突然就停下了脚步,这股奇异的味道已经吸引了他们的注意,那些阴魂齐刷刷转过头来,没有生机的目光全部投向我们所站立的地方。 这是怎么回事? 那些阴魂发现我们了吗? 颜苏脸色一变:“糟糕!这些阴魂已经发现我们了!” 张梦雪骂咧道:“我草,这是什么味儿,把我们的行踪都给暴露了!” 我伸长鼻子迅速嗅了嗅,扭头看着宋晓东,只见宋晓东满脸涨得通红,不好意思地伸手捂着裤裆,他这个动作吸引了我的目光。我的目光从他的脸上迅速移动到他的裤裆处,只见他的裤裆处湿漉漉的,散发着老大一股骚味儿,敢情这家伙居然被吓尿崩了。 我顶你个肺呀! 这种危险时刻,宋晓东居然吓尿了裤子,尿骚味顿时就暴露了我们的行踪。 那些阴魂从四面八方围拢上来,宋晓东吓得魂不附体,尿液更涌,滴滴答答顺着裤脚滴落在地上。这家伙竟然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双腿一软,像滩烂泥般瘫软在地上。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一个普通人,大晚上的突然看见这么多鬼走在身边,吓得尿裤子也属正常。但就是宋晓东这种正常的反应,却给我们招惹来了大麻烦。眼看着原本能够平安顺利离开渡口的,现在却被阴魂围了个水泄不通,想想还真是蛋疼! “给我滚开!”我拔出定尸笔,笔尖闪过一抹金光,让一个双手搭在我肩膀上的阴魂瞬间灰飞烟灭,滋的变成了一团黑烟,消散在夜风中。 我这一动手,众人也就拉开了架势。 厉叱声中,四喜的夺魄剑犹如银光飞旋,将靠近我们的数个阴魂统统送下了地狱。 剑光闪过,数颗脑袋齐刷刷飞起来,在空中爆裂成团团黑烟。 颜苏的身影在人群里面来回闪动,速度快得连我都看不太清楚了,所过之处,拖出一串幻影,指尖寒星点点,将一个又一个阴魂提前送往地狱。 呀! 我足尖一点,暴喝一声,纵身从两个阴魂中间穿梭而过。 都没人看见我是怎么出手的,反正当我收起飞旋的定尸笔的时候,两个阴魂的咽喉处现出老长一条口子,伴随着啵啵声响,两个阴魂在风中渐渐变成飞烟。 紧接着,我从怀里摸出天师符,手腕一抖,五指张开,三张天师符化作三团血光激射而出。 砰!砰!砰! 三张天师符相继炸裂,将三个试图冲上来的阴魂炸得灰飞烟灭。 那些阴魂的数量着实有些多,再这样打下去,势必会惊动打渔子。 打渔子人马众多,势力庞大,我们原本的计划是发起突袭,直接剿灭打渔子总部。但是如果打草惊蛇,让打渔子有了充分的时间做准备的话,凭借我们这几个人的力量,要想冲击打渔子总部恐怕就有些困难了。这里距离老爷庙本来就不太远了,要是一直缠斗下去,情势对我们会很不利。 这个时候,就听颜苏朗声说道:“看来你们这些混蛋是不想登船了是吧?好!既然你们不想登船,那你们就留在这里吧!” 话音落下,就看见颜苏环抱双臂,微闭双眼,十指捏了个法诀,嘴里振振有词:“天惶地惶……借地狱之兵……灭鬼神之威……” “咄!”颜苏突然睁开双眼,那一头银色长发无风自鼓,高高向后飞扬起来。颜苏的裙摆也跟着飞扬起来,就像暗夜里绽放的雪莲花。 只见颜苏单膝跪地,手捏法诀,将手指紧紧贴在地面上,指尖泛起诡异的幽蓝色光芒。 只听四面八方传来滋滋声响,我们环顾四周,竟然惊讶地发现,在这块渡口的地面上,缕缕黑烟从地下蹿腾出来。很快,那些黑烟就变幻成为人形,他们的手里还提着各种各样的武器,看上去杀气腾腾,开始围剿那些阴魂。 颜苏站起身来,长发重新落下,她拍了拍手:“现在我们可以脱身了!” “这是什么巫术?”我惊奇地看着颜苏。 颜苏说:“这是一种招鬼的巫术,那些从地下冒出的士兵,全是巫人士兵的鬼魂!” 我点点头,心中惊叹,巫后居然还能召唤巫兵亡魂作战,这尼玛简直是开外挂的节奏啊! 巫兵的鬼魂替我们缠住了那些阴魂,我们得以脱身,迅速离开了阴魂渡口,一路往老爷庙疾驰而去。 隔着老远的距离,我们已经看见老爷庙的轮廓。 夜色中的老爷庙,显得气势恢宏,如同一个沧桑的老叟,坐在鄱阳湖畔,千百年来就这样看着潮涨潮落,看着鄱阳湖上面发生的所有怪事。 随着我们的不断逼近,老爷庙的轮廓在我们的眼中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第四百零五章血洗老爷庙 夜色笼罩下的老爷庙,一片死气沉沉。 庙基以花岗石条堆砌七米多高,右侧有阶梯曲折而上;分主庙、龙王殿、同仁堂、大小客厅、厨房六大部分,附属建筑分布主庙两侧。 作为打渔子的总部,这里未免也太过冷清了一点。 我们让宋晓东先去阳间码头等候。宋晓东见识了我们的本领,早就对我们惟命是从。 我们来到老爷庙门口,正自暗忖着怎么进去,就听吱呀一声响,有光亮从门缝里透露出来,紧接着走出两个打渔子门人,手里还提着灯笼。 “那些阴魂走了吗?”右边那人问。 左边那人打了个哆嗦,踮起脚尖环顾一下四周:“应该走了!” 怪不得老爷庙里黑灯瞎火的,原来庙里的人都在躲避那些阴魂,只有等那些阴魂上了鬼船之后,他们才敢走出来。 两人将灯笼挂在大门口,凄凄惶惶的光亮照在台阶上。 一缕金光闪过,那两个倒霉的家伙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靠着大门倒了下去。 他们圆鼓鼓的睁着眼睛。嘴唇乌黑,瞳孔里泛起黑线。脸上就像笼罩了一层黑气,一看就是中毒而死。 颜苏举起玉手,那缕金光飞回颜苏手里,竟是半寸金。 当我们踏上打渔子地盘的时候,内心里积蓄已久的火焰一下子燃烧起来。 我能感觉到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隐隐然有一种嗜血的冲动。 所有的仇恨,今天要跟打渔子算个清楚。 “喂!你们是什么人?”一队负责夜巡的黑衣杀手发现了我们的踪影,厉声呼喊着走了上来。 “我们是来这里的游客!”四喜说。 “游客?这几日水域封锁,你们是怎么过来的?还有,这么晚了,还在老爷庙里看什么?”带队的家伙伸手准备拔刀。 四喜突然咧开嘴巴,冷冷一笑:“我们是来这里,看你们是怎么死的!” “死”字刚落,一道寒光划过,四喜出手了,快如闪电。 “呃……”带队的那个家伙捂着脖子后退两步。身体颤抖了一下,咚的一声跪在地上,手中的弧月刀也哐当落在地上。他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殷红的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流出来,怎么止都止不住。他的咽喉处出现一道锋利的血口,鲜血一下子激喷出来,在空中喷溅出一道夺目的血色彩虹。 卧槽! 那些黑衣杀手大惊失色,不等他们回过神来,我们已经冲了上去。就像一群嗜血的野狼,一下子就把那些个打渔子的杀手撂倒在地上。 一个杀手挥刀朝我劈下来,我侧身一闪,定尸笔刺中他的手腕,那人刚刚张嘴想要惨叫,我已经收回定尸笔,从他的嘴里贯穿而入,那人眼睛一鼓,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凝固了。 我拔出定尸笔,那个杀手嘴里喷血,直挺挺向后倒了下去。 对于九流派的人。我们绝不会半点手软。斤鸟吉弟。 想想他们之前对我们所做的一切恶行,我们这样做,绝对算不上残忍。 空气中飘荡着浓烈的血腥味,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打渔子门人的尸体。 走进龙王殿,我们就看见了那只石刻的巨鼋,趴在地上,脑袋正对着进殿的门口,背负着一座千斤石碑,显得威风凛凛,石碑上面刻着七个大字,那是朱元璋当年留下的:“加封显应元将军!” 我们仔细看了看那只巨鼋,确实像极了我们之前遭遇的那只水怪。 我回身从外面砍下两颗血淋淋的人头走了进来,血沫子洒的一地都是。 众人不解地看着我:“小七,你这是干嘛?” “不是说这只石刻巨鼋要用畜生血来祭祀吗?这可是真正的畜生血!”说这话的时候,我提起那两颗人头,将鲜血滴入石刻巨鼋的嘴里。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发现石碑上的那七个刻字竟然泛起了熠熠金光。 “什么人在外面?竟敢夜闯老爷庙?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一个粗犷霸气的声音从后面的客厅传来,紧接着就响起密集的脚步声,一时间灯火通明,数名黑衣杀手从后面冲了出来,将我们团团围住。 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在众人的陪伴下走了出来,此人下巴上留着一撮小胡子,目光炯炯,脸颊狭长,一副奸猾狡诈的模样。他的眼神里透露着一股阴狠劲儿,想必此人就是打渔子门主,江湖人称“浪里一条龙”的杨帆! 唰! 那些黑衣杀手齐刷刷亮出兵器,锋利的刀刃在灯火中泛着森冷的寒光。 “来者何人?”杨帆的目光从我们的身上一一扫过。 虽然之前跟打渔子多次交手,但是我们从来没有见到过打渔子的幕后老大杨帆,杨帆也没有亲眼看见过我们,所以一时间还不认识。 “川江耿家!”我第一个站了出来,昂首挺胸,目光直视着杨帆。 “金沙江蔡家!”蔡四喜紧跟着站了出来。 “巫山落日村!”颜苏的脸上闪烁着冰冷的杀意。 “白帝城张家古楼!”张梦雪也站了出来。 “哦?!哈哈哈!来得好!”杨帆拊掌大笑道:“没想到你们居然凑齐了,来得正好,以免我到处找你们!这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啊!来人呐,把他们统统给我拿下,别让任何人活着离开老爷庙!” 我的嘴角冷冷抽动了一下,直视着杨帆的眼睛:“确实,今晚没有任何人能活着离开老爷庙,这句话是我对你说的!” 话音刚落,我们七个人仿佛心有灵犀,就像七支利箭一样射了出去,反扑迎向那些打渔子杀手,根本无惧对方人手众多,我们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杀!” “杨帆是我的!”我怒吼一声,提着定尸笔冲向杨帆。 如果当初不是打渔子在长江上伏击我们,爷爷也就不会死,所以在九流派当中,我对打渔子门的仇恨是最深的。现在杨帆这个仇人就在面前,我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 我就像一头凶悍闪烁的野狼,瞪红了双眼,体内的龙息沸腾着,我只想嗜血! 两个黑衣杀手一左一右冲上来,想要拦住我。 都没人看见我是怎么出手的,只听见两声齐刷刷的惨叫,在飘洒的血雨中,那两个黑衣杀手向后飞了出去。 呀! 我一路冲杀过去,挡我者死! 在一片纷飞的血雨中,十数个黑衣杀手接二连三的倒了下去,血雾一团团爆裂起来,龙王殿里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这是来自地狱的气息! 嚓! 金光斜劈而下,最后一个挡在杨帆面前的黑衣杀手也倒了下去。 这个黑衣杀手被一分为二,鲜血爆裂起来,我从两半撕裂开来的尸体中穿梭而过,瞬间出现在杨帆面前,用阴冷的目光,面对面跟杨帆对视。此刻我满脸鲜血淋漓的样子,一定非常的恐怖。 妈呀! 杨帆惊呼一声,触电般向后踉跄了一步,险些摔倒。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又看了看其他人,惊讶的连嘴巴都合不拢了:“你们……你们怎么变得如此厉害?” 看着满脸惊吓之色的杨帆,我鄙夷地笑了笑:“只能怪你无能,这么多年都没有弄死我们!正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说到这里,我深吸一口气,将定尸笔高举过顶。 此时此刻,这个不可一世的长江恶霸,瞳孔里流露出深深的惧意。 再凶残的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他也会胆怯。 但是我并不会因为他的胆怯而手软,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个混蛋杨帆居然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第四百零六章百鬼泅渡 噗嗤! 定尸笔一下子刺入了杨帆的胸口,那皮肉的撕裂声让我感到血液在燃烧。 “这一下是代我爷爷送给你的!”我口吻冰冷地说。 噗嗤! 我拔出定尸笔,再一次刺入杨帆的胸口,我喜欢听那种皮肉撕裂的声音,我更喜欢看见杨帆脸上痛苦扭曲的面容。 “这一下是代虎子叔送给你的!”我阴冷冷地说。 噗嗤! 定尸笔第三次没入杨帆的胸膛。他的胸口处已是一片鲜血淋漓,瞳孔都已经涣散,他紧紧抓着我的衣领,嘴巴半张着,表情痛苦,想要说什么,却终究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给我好好听着,这一下是代落日村的村民们送给你的!”我咬着嘴唇说。 杨帆翻了翻白眼,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噗嗤! 定尸笔第四次没入了杨帆的胸膛,这一次力透笔尖,从杨帆后背贯穿而出。 “这一下是代张家所有人送给你的!”我怒吼着,猛然拔出定尸笔,松开双手。 一蓬热血从杨帆的胸膛喷溅而出。杨帆踉跄了两步,软绵绵地倒了下去。面朝下趴在地上,像是在跟我们磕头。 他的喉头艰难地蠕动了两下,一缕鲜血从唇角流出来。 很快,这个作恶多端的打渔子门主就没了声息。 他静静地趴在那里,鲜血从满是窟窿的胸膛里喷涌而出,染红了身下的地面。 杨帆瞪着一双圆鼓鼓的眼睛,脸上写满不可思议,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我的双手沾满肮脏的鲜血,我走过去,砍下了杨帆的脑袋,然后将这颗血淋淋的人头摆放在石刻的巨鼋嘴里,看上去就像巨鼋正咬着杨帆的人头。 这个世界是有轮回报应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是时候了! 这么多年欠下的血债,就在今晚。用他丑陋的生命来偿还,也不知道这种大奸大恶之徒,死后会不会下地狱? 我们离开老爷庙的时候,老爷庙火光冲天。 临走的时候,我刻意打翻了灯笼,放了一把火。 我希望火光能够烧掉打渔子门所有的罪恶,滚滚浓烟升腾起来,被夜风拂送到远方。 那些尸体也在火海中变成了焦炭,带着丑恶的灵魂灰飞烟灭。斤鸟序号。 火光中,我回头看见那只石刻的巨鼋。浑身燃起熊熊大火,嘴里还含着一颗人头做成的火球。 杨帆既死,群龙无首,相信打渔子门会迅速的衰败下去,至少在很长时间之内,都没有元气重出江湖,九流派已去其二,以后长江之上将恢复昔日的安宁祥和,人民安居乐业,不再会有恶霸出现了。 我们走到码头上,这是阳间渡口。不是阴魂渡口。 码头停泊着不少船只,宋晓东从其中一艘船里钻出来,眺望着远处的火光,惊讶地叫喊道:“天呐!老爷庙怎么失火了?” 我拍了拍宋晓东的肩膀:“因为龙王爷发怒了,那是龙王爷的怒火!” 宋晓东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乖乖闭上嘴,没有多问。 突突突! 宋晓东开动渔船,回头望去,那座千年古庙在火光中毁于一旦。 夏天的天色亮得很早,往回行驶了一半航程的时候,天色便已经有些蒙蒙亮了。 燃烧的老爷庙早已消失在了氤氲的晨雾中,湖面上飘荡着白茫茫的水雾,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发动机的声音在轰鸣。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宋晓东一边开船,一边在那里念念叨叨。 “你在念叨什么呢?”我问他。 宋晓东说:“我在祈祷龙王爷保佑,希望我们回去的路途能够顺顺利利,千万别再碰上巨鼋那样的水怪了!” 宋晓东的嘴巴就跟下了诅咒似的,话音刚落,就看见前方白茫茫的水面上浮出了一座灰色的小山,那只巨鼋竟然再次出现了!貌似它一直都守在这里,等着我们回来! “卧槽!”宋晓东又惊又惧,赶紧伸手捂着嘴巴,一脸的惊魂未定,冲我翻了翻白眼:“不关我的事!” 我摇了摇头:“你小子嘴巴有毒!” “小七,那只巨鼋又出现了!”四喜回头对我说。 我点点头,双手叉腰来到甲板上。 但见那只巨鼋横亘在水面上,恰恰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昨晚上我们惊心动魄地摆脱了这只巨鼋,没想到巨鼋没有离去,反而在河道上面等着我们。干他大爷的,看来要是不干掉这只巨鼋,我们恐怕是回不了岸边的。 我深吸一口气,目光一沉,做好了跟巨鼋战斗的准备! 打人打鬼我都在行,但是这尼玛打怪我还真没有尝试过,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这只巨鼋的对手,毕竟水里是巨鼋的地盘,而且这家伙又是修炼了几百上千年的巨鼋精,恐怕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我慢慢咬紧牙关,握了握定尸笔,掌心里有冷汗溢出。 就在这时候,烟波淼淼的水面上,突然飘来一阵宛转悠扬,却又缠绵悱恻的歌声: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 这歌声就算再过一百年,一千年我都不会忘记! 我一下子就怔住了,心头一酸,眼眶泛起了红潮,喉头哽咽着,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娘--” 伴随着歌声,数十米开外的湖面上出现了一个黑色漩涡。 漩涡迅速拉伸变大,直径达到了二十米,浓郁的鬼雾从漩涡眼里飘荡出来。 一顶大红花轿从鬼雾里渐渐显现出来,八个身强力壮的亡魂扛着花轿,花轿上面挂着绫罗幔布,一个身穿红色新娘裙的女子端坐在轿中的软榻之上,头戴珍珠凤冠,脸上笼罩着一张红绸方巾。 紧接着,附近的水面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漩涡,那些漩涡相互拉扯,从天空俯瞰下去,就像一个巨大的蜂巢。难以计数的亡魂从那些漩涡里面冒了出来,成千上万,水面上放眼望去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头。死灰色的面容,挂着血泪的眼睛,那些亡魂如同木头桩子一样立在水面上,那一张张可怕的死人脸在鬼雾中若隐若现。 “这是什么情况?”张梦雪大惊失色。 “这是……我娘!张小瑶!”我紧紧咬着嘴唇,眼眶里满含热泪。 “你娘?!那……那岂不是我的小姑?”张梦雪惊讶地张大嘴巴。 这是我生平第二次见到娘,第一次是在六年前,五大家族想要联手消灭我娘。我一直期盼着能与娘再见一面,多少次我在梦中梦见娘的容颜,却每次都无法看清,只能看见一张很模糊的脸。 万万不曾想到,今时今日,竟然在这鄱阳湖上再次见到娘。 一晃六年过去,我已长大成人,然而娘却依然没有改变,只是漩涡里飘荡出来的鬼气,貌似比六年前更加强大! 在我们惊诧的目光中,水里的亡魂全部朝着那只巨鼋围拢上去,他们抓扯那只巨鼋,甚至爬到巨鼋的背甲上面,就像蚂蚁一样,将巨鼋迅速覆盖。片刻之后,巨鼋无法抵挡众多亡魂的攻击,被这些亡魂硬生生拽入水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胸口一热,滚烫的眼泪流了下来。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娘是特意出来帮我解围的! 晨曦升了起来,穿透迷雾,洒落在湖面上。 万丈金光中,那顶大红花轿慢慢沉入漩涡里面,不过眨眼的工夫,水面上的漩涡全部消失,那些亡魂也不见了,水面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娘--” 我的声音在湖面上远远飘荡开去,定尸笔哐当落下,我咚的一声跪在船头,凝望大红花轿消失的水面,眼泪汹涌而出。 第四百零七章信蚁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离开鄱阳湖以后,这是我们首要考虑的问题。 颜苏提议道:“我想我们可以回落日村!” 我微微一怔:“回落日村?” 颜苏正色道:“你不会认为,就凭我们七个人,能够将九流派一个一个的踩下去?剩下的九流派肯定会收到风声,到时候他们一旦联手。那将不是我们所能应付的!” “看来你已经有了好主意?”我很了解颜苏,她既然提出回落日村,肯定有她的考虑。 颜苏点点头:“现在我们所要做的事情是--招兵买马!” “招兵买马?!”我们满脸困惑地看着颜苏,我们上哪里去招兵买马,就我们身上这点钱勉强能过生活,但要说到招兵买马会不会有些天方夜谭了? “不是还有很多巫人后裔吗?”颜苏一句点醒我们。 我蓦然一怔:“你的意思是,把那些巫人后裔全部召集起来?” 颜苏一脸肃容:“能不能全部召集起来我不敢确定,但是肯定能够召集到一部分人马,这是巫后发出的召集令,他们不会不听从的,所以我们根本不需要花费一分钱!” 我猛地一拍脑袋,顿时就明白了颜苏的打算:“你想把那些巫人后裔迁徙到落日村?” 颜苏点点头,颔首道:“我想把落日村建设成我们的大本营,休养生息。将散落的巫人后裔团结起来,这样才有足够的力量与九流派抗衡!” 颜苏的提议得到了我们一致的认同,因为仅凭我们七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势单力薄。 我们见识过那些巫人的本事,巫人骁勇善战,勇敢无畏,战斗力很强。只要能把他们召集在一起,我们的势力将会迅速壮大,消灭九流派的希望也会更大。 “可是,要怎样才能把散落在各地的巫人后裔召集起来呢?”对于这个问题,我还是有些担忧的。 颜苏莞尔一笑:“帮我弄几只蚂蚁来,我自有办法!” 我们给颜苏抓来十多只黑蚂蚁,这种蚂蚁个头普通,随处可见,我们不明白颜苏要用这些蚂蚁来做什么。 颜苏将这些黑蚂蚁装在一个玻璃杯里面,刺破自己的手指,将鲜血滴落进杯子里,竟是用自己的血来饲养这些蚂蚁,不知道是不是又在炼制蛊虫。但是用蚂蚁炼制蛊虫,未免也太过奇怪了吧! 一夜过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玻璃杯里的黑蚂蚁全部变成了通体血红色的蚂蚁。 颜苏揭开杯盖,在杯子外面插了一支香。 那十数只血红色的蚂蚁争相恐后地爬出玻璃杯。很快就没入了土地中。 颜苏拍拍手:“走吧,我们先回落日村,不出半月,便有巫人前来落日村寻找我们!” 颜苏一脸自信满满,我们大惑不解:“你都没给巫人后裔传信呢,那些巫人会来找我们吗?” 颜苏的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我刚刚不是传递了信息吗?” 我张了张嘴巴,惊诧地看着她:“你说的是……刚才的那些蚂蚁?” “对!”颜苏点点头:“现在那些蚂蚁已经不是普通蚂蚁了,它们是信蚁!蚂蚁是世界上最大的种群生物,在任何地方都能看见蚂蚁的踪迹,所以让蚂蚁相互间来传递信息,传递速度最快,范围最广,不管那些巫人后裔隐藏在上面地方,我的召集令都会通过蚂蚁传递给他们。至于信蚁有没有用。半月之后就知道答案了!” 信蚁?! 我们听得惊奇连连,巫术博大精深,简直让我们开足了眼界。 能够想到利用蚂蚁来传递信息,巫人确实很有智慧。 我们逆江而上,进入三峡地带,回到了落日村。 之前寻找水系巫师法杖的时候我们回来过一次,距离那次回来又过去了好几年的光景,而距离我们当年离开落日村,也已经有差不多六年了。六年过去,没有人烟的落日村显得更加荒凉破败。 看见昔日生活过的地方,我们的心中不由生出许多感慨。 一晃经年,沧海桑田。 走在寂静无声的村庄里,感觉死气沉沉。 没有犬吠,没有鸡鸣,只有我们空荡荡的脚步声。 有些吊脚楼都已经破了顶,上面露出老大的窟窿;还有的篱笆墙也已经倒塌了,残骸散落一地;村口的那口老井也爬满了苔藓,荒草丛生挡住了井口。 落日村确实是一处很好的据点,风景优美,可攻可守。 我知道,颜苏之所以让我们回到落日村,除了从全局观来考虑以外,她还对落日村赋予一种特别的感情,她想让落日村重新兴旺起来,不想让落日村就此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这段时间的连续战斗,我们也着实有些疲累了,难得有这样的空闲时间。 连续十多天的日子,风平浪静,大家在落日村过得非常舒心,不用去理会外面纷扰的江湖,睡觉睡到自然醒,然后约着一块儿去打猎、游泳、钓鱼,寻找那些曾被我们丢失的童年。 一晃半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颜苏所制作的“信蚁”果然发挥出了神奇的作用,开始陆陆续续有巫人后裔来到落日村,村子里的人口越来越多,人气也越来越旺,再也不是那个破败荒凉的小山村。 不到月余,足足有两三百巫人来到落日村,拜见他们的巫后--颜苏!斤丰圣血。 颜苏俨然成为落日村最主要的领导者,每个巫人都分到了房子和农田。在颜苏的带领下,落日村恢复了生产力,人们开始耕种荒废的农田,开始打猎捕鱼,开始缝衣织布、甚至开始打造兵器,开始进行全民武装,随时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看着日益恢复生机的落日村,我们满心欢喜。 不管怎么样,我们总算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根据地,有了自己的大本营,有了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除了日常的农活以外,我们还带领那些巫人,积极展开战斗训练,全民皆兵。 那些巫人本来就骁勇善战,经过我们一点拨,战斗力显著上升。 我们多么希望这种安逸宁静的生活能够一直持续下去,不再有战争,不再有流血,就在这个像世外桃源般美丽的地方,终此一生,那该有多好! 可是,该来的终究会来,我们与九流派之间的恩怨还没有结束,战斗不会停止! 这一日刚刚用过早饭,就听见紧急战报,九流派集结了近千兵马,浩浩荡荡往落日村进发,势必想要一举拿下落日村。 前方传回来的消息,这次九流派的大军,主要是高台门、吹鼓手,丹青门、以及马戏团三大门派联手。其余六派中,剃头门和打渔子已然被灭;娼妓门势力太小,没有参与行动;木匠门上次在黑山谷被儒教杀得落花流水,元气大伤,已然退出了江湖;除此以外还有一个神秘莫测的卜筮门,该门派自古以来都是势单力薄,很少在江湖上露面,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也就是说,这次四大门派联手攻打落日村,实际上就是我们与九流派之间的一场大决战,谁生谁死,谁胜谁负,这场战争将会给我们和九流派的恩怨画下一个句号。 晨曦泼洒下来,笼罩着巍巍群山。 我们体内的热血,就像那如火的骄阳般熊熊燃烧。 四喜并肩站在我的身旁,仰望着那轮似火骄阳,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他们终于来了!” 我点点头,目沉如水,眼神冰冷似刀:“是呀!那些恩怨情仇,是时候做个了断啦!” 第四百零八章残阳如血,刀剑如虹! 等候与九流派决战这一天,我们已经等了很久啦! 全村上下摩拳擦掌,所有人都在做着战斗前夕的准备。 我们这边只有两三百人,一百人做后勤,能够上战场的只有两百人。而九流派那边有近千号兵马,兵力足足有我们的五倍。但是,我们根本没有半点畏惧,这不是对攻战,仗着他们人多有什么用呢,我们可以用战术瓦解他们,历史上以少胜多的战例也不在少数。 断龙峡。 这是进入落日村的必经水路。 相传以前有一条恶龙在长江里作恶,后来天庭就派神仙来制伏这条恶龙。神仙用玉皇大帝御赐的神剑,一剑将恶龙拦腰斩断,断裂的龙身变成了两座山川,就是现在的断龙峡。 断龙峡的入口处较为狭窄,这里是一个伏击的好地方。 我和四喜各带了二十精兵,分别在峡谷两边的山头上埋伏下来。 我们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大规模的战斗,当下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头顶烈日。我们潜伏在嶙峋的山石之间,静悄悄的,都快被烤成人肉干。 黄昏时分,远远可见江面上来了一支浩浩荡荡的船队,约莫有几十艘船,首尾相连,如同一条长龙。气势汹汹地杀入断龙峡。 我们并没有马上展开战斗,而是按照原定计划,将前面行驶的船队全部放入断龙峡。 有四艘大红花船行驶在船队末尾,这种外形的花船我们很熟悉。是高台门的船。船上还有戏台,隐隐还能听见有戏子在戏台上面咿呀咿呀的唱着,声音远远飘荡出去,听着跟鬼叫似的。 我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高台门?!算你们倒霉!” 我看了看天色,心中暗道:“应该开始退潮了吧!” 不过片刻,果然开始退潮,江水哗啦啦倒退出去,水面迅速下降,那五艘大红花船正好行驶到乱石最多的一片水域,退潮过后,高台门的花船几乎都快搁浅在那里,行驶的非常缓慢,与前方过去的船队拉开了一定距离。 我心头一喜。对着我带来的手下大声说道:“送他们一点见面礼!” 在九流派的船队进入断龙峡之前,我们已经在峡谷的悬崖边布下了落石阵。 我们斩断悬挂的绳索,那些事先准备好的落石从峡谷两边滚落下去,如同下了一场石头雨,劈头盖脸地朝着下面的花船砸落。 砰!砰!砰! 高空落下去的巨大石块,势大力沉,就跟炮弹似的,密密麻麻砸落在花船上面。 那几艘花船在落石的袭击下,很快就变成了马蜂窝,船上到处都是石块砸出的窟窿。冰冷的江水涌进船舱,有两艘花船已经开始沉沦倾覆。惨叫声此起彼伏,船上的景象惨不忍睹。 有些高台门的戏子来不及躲藏,直接被落石砸成了肉酱;还有的戏子原本在戏台上面唱戏,结果一个巨石落下来,连人带戏台一下子不见了;更有不少人被乱石砸断四肢,拖着血淋淋的胳膊腿儿在船上翻滚哀嚎,爬来爬去。 船上一片血肉模糊,到处洒落着一块块的人肉血饼子,有些人的脑袋爆裂开来,白色的脑浆喷溅在船舷上;还有的人被砸得肠穿肚烂,血淋淋的内脏从肚子里滑落出来,船板上随处可见断手断脚,还有滚动的眼珠子。 高台门遭受重创,还没抵达落日村呢,就已经被打得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 当然,要对付他们,可不止是落石阵这么简单,这只是给他们的一点见面礼,真正的伏击还在后面。 我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现在应该是水鬼突击队登场表演了!” 水面下突然出现了数条黑影,他们就像鬼魅般绕着高台门的花船游动。 有些戏子方才为了躲避落石,慌慌张张往水里跳,但是当他们跳进水中以后,他们就会感到后悔,因为张梦雪早已带着一支由二十名精兵组成的水鬼突击队,在水下恭候他们。 那些跳进水里的戏子,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水鬼”拖入水中。 那二十精兵都是水性非常好的人,他们嘴里衔着短小精悍,略带弧度的柳叶刀。趁着敌人不注意的时候,他们就会从水下钻出来,一手扼着敌人的脖子,一手持刀在敌人的脖子上用力一抹,滚烫的鲜血飞溅出来,他们又迅速沉入水下,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在水鬼突击队的伏击之下,水面上平白无故多出了数具尸体,那些尸体漂浮在水面上,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水面。 高台门完全被打懵了,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损伤过半,剩下的那些人也没有什么战斗士气,一个个神色惶恐,想要逃离断龙峡,但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回头路。 我和四喜这两支埋伏在悬崖上的突击队,利用早就准备好的吊索,从悬崖上呼啦啦垂吊下来,犹如天降神兵,相继落在那五艘花船上面。 我当先解开绳扣,大喊一声:“杀啊!” 那些巫人士兵也纷纷举起武器,一边嘶声怒吼,一边朝着高台门的那些戏子扑了上去。 只听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不绝于耳,两拨人马很快就在花船上面展开了一场激烈的白刃战。 残阳如血,刀剑如虹! 断龙峡里阴风惨惨,喊杀声震天,战斗进行的异常激烈。 但见人影惶惶,双方人马都展开了激烈的拼杀,张梦雪也带着水鬼突击队从水里爬出来,一路杀上花船,跟我们会师在一块,疯狂剿杀高台门的戏子。 鲜血在苍穹下飞溅,遮掩了我们的眼睛。斤丸在弟。 生命在这里变得非常脆弱和渺小,每一分钟,甚至是每一秒钟,都会有一个鲜活的生命倒下去,这就是战争!残酷的战争! 画面一: 一个持长枪的戏子,长枪旋转着没入了一个巫人的胸膛,然后他猛地发一声喊,枪尖将巫人挑飞出了船舷,扑通一声落入水中。另外一个巫人想冲上来为同伴报仇,但是那个戏子出招甚快,抢先一步用长枪贯穿了那个巫人的腹部,枪尖还挂着半截血淋淋的肠头。 画面二: 一个戏子被三个巫人围攻,戏子的手被一刀砍断,鲜血飞溅起老高,戏子惨叫一声,捂着断臂踉跄着想要逃跑。另一个巫人赶前一步,一刀劈在戏子的背上,自肩膀到腰际斜拉出长长一道血口。戏子哀嚎着扑倒在地上,第三个巫人冲上去,抬脚踩着戏子的脑袋,一刀斩下去,但见血光闪现,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腾空飞起老高。 画面三: 一个戏子仓皇中跳入水中,扑腾着向前游了没多远,一颗脑袋幽灵般浮现在水面上。戏子大叫一声,挥刀朝着那颗脑袋砍过去,但是那颗脑袋却沉入了水下。戏子惊慌失措地四下张望,那颗脑袋突然从戏子背后冒出来。一抹寒光从戏子的咽喉处划过,热辣辣的鲜血喷溅出三米多远,仿似水面上绽放的血色花朵。 这一幕幕画面,令我们深深震撼了。 热血飞溅在我的脸上,让我体内的龙息沸腾起来,我瞪红了双眼,定尸笔在掌心里飞旋,一路厮杀过去,一个又一个敌人倒在我的面前,我浑身上下都被鲜血浸染透了。 夕阳西沉,夜色渐渐笼罩大地,水天相接的地方,只剩下一缕血红色的光芒。 船上的鲜血滴落在水面上,仿佛一直流向天边。 当最后一缕光亮消失的时候,作恶多端的高台门也在黑暗中覆灭。 第四百零九章百兽狂奔 月亮爬上山峦,清冷冷的月辉洒落在江面上。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河滩上灯火通明,我们与九流派的人马冷冷对持。 九流派的船只在河边一字儿排开,就像十多头杀气腾腾的怪兽。斤司反圾。 溢泽带领弓箭手们潜伏在乱石堆中。冰冷冷的利箭直指前方。 河风呼呼地吹着,就像战斗的号角,船上插着的旌旗也在猎猎作响。 中间五艘大船放下甲板,舱门打开,竟然从里面跑出各种凶猛的动物。 这些都是马戏团饲养的猛兽,不仅有狮子、老虎这样的万兽之王,还有猎豹、野狼这些的猎杀好手,更有大象、黑熊这样的重量级杀手。 这些野兽从铁笼里放出来,没有了束缚,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不断发出低沉的咆哮声。 我们一下子就愣住了,谁也不曾想到,马戏团竟然会派出这样一支野兽军团。 各种各样的猛兽占领了前方河滩,我们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支野兽军团一旦发起冲锋,我们只怕抵挡不住啊!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一头大象慢吞吞的从船舱里走出来,那头大象的气场非常强大,就像这支野兽军团的领导者,大象背上坐着一个秃顶的中年男子,他便是马戏团门派的话事人。 只见那中年男子穿着一件兽皮坎肩。手中还握着一根碧绿色的长笛。 张梦雪道:“我听说过此人,本名罗海欢,绰号‘万兽之王’,是一个超一流的驯兽师。有一套驯兽的独门绝技!” 看来这次为了对付我们。九流派是下了血本,不仅倾巢出动,而且全都使出了看家本领。在我们相继灭掉剃头门和打渔子以后,九流派不敢再轻视我们。 罗海欢举起长笛,将笛子放在嘴边吹奏起来。 笛声随风飘荡出去,那些野兽仿佛得到了某种指令,突然狂奔起来。 我们还是头一次见到百兽狂奔的景象,登时被深深地震撼了。 那些猛兽争先恐后地在河滩上狂奔,满天飞尘,惊起了一群群山上的飞鸟,仿佛连大地都在颤抖。而此时此刻,我们的心也在跟着颤抖。 轰隆隆!轰隆隆! 面对冲锋而至的野兽军团,我们能够抵挡吗? 猎豹野狼之类的猛兽因为奔跑速度很快。所以冲在最前面,紧跟着是狮子老虎之流,最后才是行动迟缓的黑熊、大象等重量级动物。 很显然,这些野兽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饱饭了,它们的眼睛里都闪烁着凶悍而饥饿的光芒。要知道,在饥饿中的野兽,捕食能力更强,这摆明也是马戏团刻意为之的战术。 在这群狂奔的野兽后面,吹鼓手和丹青门的杀手也是鱼贯而出,他们以野兽作为掩护,紧随其后掩杀而来。河滩上喊杀声震天响,敌人如同潮水般冲向我们的防线。 面对来势汹汹的野兽军团,我们没有退缩,溢泽勇敢地率领弓箭手坚守阵地:“所有弓箭手,准备!” 乱石堆里齐刷刷站起来三十个弓箭手,他们面容冷峻,搭弓拉弦,闪烁着冷光的箭矢瞄准了那些疯狂的野兽。 “放!”当那些猛兽冲入攻击范围之内的时候,溢泽下达了进攻指令。 只听嗖嗖声响,沉闷的空气被利箭撕裂开来,如同划破夜空的流星,朝着兽群激射而去。 “吼--呜--” 兽群里传来凄厉的哀嚎声,还有愤怒的咆哮声,响彻山谷。 冲在最前面的数只野狼和猎豹中箭倒地,但是这并没有威慑到它们,后面的野兽更加疯狂地往前冲。那些野兽来得极快,眨眼的工夫就冲上了乱石堆。 “撤!快撤!”溢泽转身奔跑。 一只野狼从岩石上高高窜起,伸出利爪,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溢泽扑落下去,身形快如闪电。 溢泽听闻背后劲风声响,突然刹住脚步,猛地一转身,看也不看,抬手一箭射了出去。 “呜--” 利箭没入了那只野狼的肚子,野狼哀嚎一声,凌空落在地上,肚子上的狼毫都被鲜血给染红了。 溢泽长嘘一口气,擦了把脸上的冷汗,迅速退回村口。 村口早已架起了木栅栏,近百巫人在村口严阵以待。 回头望去,眼前的景象惨不忍睹,那些弓箭手在疯狂的野兽面前,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两三头野狼从乱石上面飞过,将一个弓箭手扑倒在地上,然后围着那个弓箭手疯狂噬咬抓扯。在野狼的围攻之下,刚开始还能听见弓箭手的惨叫声,那声音仿佛都不是人类发出来的,异常恐怖。 不过他的声音很快就低弱下去,身上的皮肉被野狼一块块撕扯下来,鲜血刺激了那些野狼,它们愈发兴奋,大口大口地咀嚼着撕扯下来的人肉,里面的五脏六腑流得满地都是,肠子都被拉了出来。 那个弓箭手很快就变得面目全非,只剩下一个个尸块,就连老虎也要过来分一杯羹,咬了一条血淋淋的人腿,吃的津津有味。 我们亲眼目睹这个巫人被野兽分食的画面,恶心得胃酸倒流,差一点就吐了出来。 这都不算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遇上了大象和黑熊这样的庞然大物,死得那才叫一个凄惨。 一个弓箭手在撤退的时候,由于过度慌张,脚下绊了一跤,还不等他爬起来,一头大象就像装甲车一样碾压上来,粗壮的象腿直接踩在弓箭手的背上,弓箭手当场就变成了一个血肉饼子,心肝脾脏全都爆出体外。 还有一个弓箭手射了一箭黑熊,射瞎了黑熊的一只眼睛,黑熊吃痛,登时发起疯来。要知道熊瞎子一发疯,就连狮子老虎都不是它的对手。熊瞎子怒吼着冲上去,举起熊爪猛地一拍,直接将那个弓箭手的脑袋拍碎,那颗脑袋就像西瓜一样的碎裂开,里面的脑浆和着零碎儿四散飞溅。 在野兽军团的冲击之下,弓箭手阵营几乎全军覆没。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那些猛兽已然冲到了村口,后面还跟着浩浩荡荡的丹青门和吹鼓手的人马,足足有数百人。庞大的队伍一旦冲上来,我们势必守不住村口。村口要是被冲破,只怕落日村就会沦陷了。 一时间,所有人心急如焚,我们辛辛苦苦才把落日村重新建设起来,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家园被毁,在场的人们都下了必死之心,准备要和九流派决一死战。 然而就在这时候,颜苏突然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为什么要撤退?”我们不解地看着颜苏。 “颜苏,一旦撤退,落日村就会彻底沦陷!”我对颜苏说。 颜苏点点头,一双美目直视着我的眼睛:“这一点我很清楚!你相信我吗?” 我咬咬牙:“当然相信!” 颜苏说:“那就让大家撤退吧,我不想看见更多人伤亡!打开木栅栏,把他们放进村子!” 说到这里,颜苏的嘴角突然闪过一丝自信的笑意:“我一定会让他们走不出去的!” “但愿你的决定是对的!”我点点头,大手一挥,命令人们撤退。 那些巫人虽然很不情愿,但这是颜苏下的命令,他们不敢违抗,只能迅速散开,敞开大门。 “天呐!你们疯了吗?”张梦雪急红了脸颊:“要是拼死一战,我们不一定会输!但是现在……敞开大门让敌人攻入村子,就差没挂上‘欢迎光临’的横幅了!” 我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我相信颜苏的决定!” “那她究竟有什么主意?”张梦雪急切地问。 颜苏美目里寒光闪烁,冷冷留下一句话:“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第四百一十章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朦胧的夜色中,落日村里突然飘荡起了古怪的迷雾。 那雾来的好生诡异,几乎就在眨眼的瞬间,如同海浪般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将整座村庄都笼罩在其中。 我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还在猜测这奇怪的雾气是从哪里来的。 那雾不是普通的水雾,很浓,浓得就像化不开一样。 用手指轻轻一拨,还能看见那雾如同某种黏稠液体,在空中荡来荡去。 那上百只噬人的野兽,以及数百号九流派的人马,仿佛全都被迷雾吞噬了。 颜苏从迷雾里缓缓走了出来,身段婀娜,步履轻盈。 “颜苏,你知道这雾气是从哪里来的吗?我记得以前落日村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浓雾?”我满脸困惑地说。 “这雾是我放的!”颜苏淡淡地说。 颜苏的回答让我猛地一怔,什么?你放的?! “对!”颜苏面带微笑:“这是迷瘴!一旦陷入迷瘴里面,不管是野兽还是人类,他们都会找不到出路。甚至会失去方向。我说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九流派刚刚释放野兽攻击我们,那也就让他们自己尝尝被野兽攻击的滋味吧!那些野兽在迷瘴里面,可分辨不出敌人还是自己人,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野兽会变得焦躁不安。到那时候等着看好戏吧!” 坐在大象背上的罗海欢见势有些不妙,不停地吹奏着长笛,想要召回那些野兽。 只可惜,陷入迷障中的野兽根本听不见他的召唤。 任凭罗海欢吹破了喉咙。村庄里面也没有丝毫的动静。 巫后布下的迷瘴。没有点道行的人根本就无法走出来。 迷障里面不停地传来野兽的嘶吼声,此起彼伏,在山谷间萦绕不绝。 颜苏的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听见了吗?那些野兽已经开始变得焦躁了!”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村庄的宁静。 颜苏嘴角微微一笑:“杀戮已经开始上演了!” “天呐!那些畜生发疯啦!” “它们在攻击我们!啊--” “救命啊!快把这些野兽召回去啊!” 数百兵马在村子里乱作一团,我们能够听见他们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却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因为他们的身影包括整个村子,都笼罩在迷瘴之中。只要颜苏不解开迷瘴,谁也无法看清里面的景象。 罗海欢拼命吹着长笛,但是他的召唤术已然失效,那些野兽根本就不听他的召唤,在己方阵营里面来回冲杀,我能够想象出此时村庄里有多么的混乱。 最可怕的是,这些人深陷迷瘴里面,根本就逃不出来。人们就像陷入浓雾中,什么都看不见。 没过多久,在巨大的恐惧压力之下,人们的心理防线也开始崩溃,许多人开始做出过激的行为。他们为了自保,胡乱地挥舞着武器,结果放倒的全是自己人。人们的情绪一旦被点燃,后果非常可怕,陷入迷瘴中的人们很快开始互相残杀起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响彻山谷。 一刻钟过去了,一个钟头过去了…… 夜色已经指向半夜,迷瘴里的打斗声终于渐渐停歇下来,落日村恢复了之前的死寂。 “好吧,让我们来看看这个疯狂的聚会吧!”颜苏捏了个法诀,解开了迷瘴。 当浓厚浑浊的迷瘴消散开去的时候,村子里的景象让我们倏然心惊。 村子里的每个角落,成片成片都是尸体,可悲的是,这些人不是死在我们手中,而是死在他们的同伴手中,他们多数人都死于自相残杀。 放眼望去,随处可见这样的画面: 一个丹青门人将画笔插入了一个吹鼓手的胸膛,一个吹鼓手用唢呐打爆了马戏团门人的脑袋;马戏团门人又被自己饲养的狮子撕成了碎片;失去脑袋的野狼倒在血泊中…… 不仅仅是人类的尸体铺满一地,那些野兽的尸体也四处可见,因为它们不仅攻击人类,同时也自相残杀,黑熊扭断了野狼的脖子,野狼围攻狮子,将狮子残忍分尸,大象踩死了猎豹。 血腥味冲天,迷瘴散去,空气中却飘荡着一层浓郁的血雾,就像一张血色大网笼罩着落日村,久久消散不去。 嗖! 伴随着尖锐的啸音,一颗信号弹升上天空。 颜苏美目一凛:“反击!” 那颗信号弹来自河滩,在敌人自相残杀的时候,颜苏让张梦雪带着水鬼突击队悄悄潜入水中,凿沉了九流派的船只,切断了九流派的退路。信号弹就是张梦雪在告诉我们,船只已被凿沉,可以开始反攻。 “反攻!” 己方这边吹响了反攻的号角,巫人的心中早就憋了一团火,现在,这团火终于可以发泄出来了。 上百巫人从四面八方冲出来,喊杀声响彻山谷,如同离弦的箭矢,全部朝着河滩上冲去,士气如虹,锐不可挡。 双方士气此消彼长,我们这边的士气暴涨,九流派的士气早已跌至谷底。看着满地的尸体,那些九流派的人一个个全都吓破了胆,他们后悔来到落日村,后悔跟我们开战。 虽然河滩上还有至少两倍于巫人的兵力,但是九流派几乎完全丧失了战斗力,没有人愿意作战,更没有人挺身而出,许多人转身狂奔,如同奔腾的潮水,怎么喝止都没有用。可是当他们退到江边的时候,脸上却写满了绝望,因为江边的船只全部被凿沉,他们退无可退。 上百巫人从村口一路掩杀到江边,所过之处鲜血飞溅,尸横遍野,但多数倒下的都是九流派人马,他们的人就像风吹的麦秆,摧枯拉朽,成片成片的往下倒,杀得他们溃不成军。 船只沉没,没有退路,那些九流派的士兵只能沿着河滩逃跑。 张梦雪带领水鬼突击队冲出水面,迎头痛击那些逃兵,杀得他们血流成河,鲜血染红了大江,水面上漂浮着许许多多的尸体,随着水浪一摇一晃。 我惊讶地看着颜苏,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赞叹道:“你真是用兵的奇才呀!” 颜苏微微笑了笑,夜风拂起她的银色长发:“这种战斗对我来说只是小儿科,千年之前,作为巫后的我,带领巫人南征北战,大大小小经历了数百次战斗,所以在战场上,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有经验!” 四喜也由衷地赞叹道:“确实!若论小打小闹我们还行,但是像这样大规模的战斗,我们真还没有能力掌控!”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我们在古桑村的白骨峡,看见那个征战的女人也是你吧?” 颜苏点点头:“也许由于某种磁场的原因,白骨峡留下了我当年征战的影像,当时是去征战一个叛乱的部落!你知道的,每个王朝都是那样,争名夺利,谋朝篡位。我执掌巫国的时候,一些手握兵权的部落首领发动叛乱,我亲自率部将他们一一镇压!”斤司匠弟。 说到这里,颜苏微微闭上眼睛,仿佛在遥想千年之前的峥嵘时光。 “呜--”一声粗犷而沉闷的悲鸣,是那头大象所发出来的。 悲鸣声中,罗海欢和那头大象双双倒在了血泊中。 战斗持续了半宿,终于在这一刻宣告结束! 颜苏睁开眼睛,明亮的就像天上的星星,沐浴着微凉的晚风,颜苏展开双臂:“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是呀! 结束了! 在与九流派的终极对决中,我们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然而,我们的心情却没有想象中的激动澎湃,反倒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淡淡宁静。 第四百一十一章叛徒的下场!(上) 晨曦初现,江面上泛起粼粼波光。 新的一天,整个世界仿佛都充满了希望。 河滩上传来人们的欢呼声,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胜利的喜悦。 大仇既报,心中反而有些怅然若失。 尤其是看着那鲜血染红的江面。我只希望这样的战争不会再有。 眺望着那轮缓缓升起的红日,我突然间泪流满面:“爷爷,虎子叔,还有爹,娘,大舅,外公,以及方教授,余奶奶,那些被九流派害死的人们,你们终于可以安息了!” “不!”四喜忽然插嘴道:“三爷和义父还不能安息,我们还有一个敌人,你忘了吗?” 我咬了咬嘴唇,目光炽烈:“当然忘不了!荆江何家。巡江人的叛徒!” 四喜恨声说道:“如果不是何家的出卖,爷爷和虎子叔就不会死,所以何家比九流派还要可恶!” 夜。 静悄悄的。 江面上风平浪静。 我抿了一口小酒,感觉胸膛里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远方江面上,隐隐传来突突突的发动机声响。 溢泽从甲板上走进船舱:“那混蛋现身了!” 我和四喜点点头,对望了一眼,眼神犀利如刀。 “终于现身了!”我放下酒杯,缓缓起身,散发出一股肃杀之气。 “哼!想跑?可没那么简单!”四喜也跟着站起身来。目光比寒霜还要阴冷。 根据可靠消息,在我们重创九流派以后,何家上下坐不住了。尤其是何家磊那个混蛋,准备在今夜悄悄出逃。但是,我们岂能让这个叛徒就这样溜走了? “不需要我们帮忙吗?”张梦雪问。 我摇摇头:“你留在船上就好,这是我们巡江人的内部矛盾,需要我们自己去解决!” 扑通!扑通! 我和四喜相继跃入江里,朝着远处驶来的那艘货船游过去。 为了掩人耳目,何家磊这个大少爷,乘坐的是一艘专门运送木材的小货船。 船上没有开灯,黑咕隆咚的,只有发动机低沉的轰鸣声。 我和四喜悄无声息地靠近货船,就像两个幽灵,攀着船锚,迅速爬上甲板。 甲板上有两个黑衣劲装的家丁正在巡逻,我们犹如神兵天降。一下子出现在这两个家伙面前。 两个家丁一下子就怔住了,失声叫道:“什么人?!” 不等那两个家丁拔出武器,两抹血光飞溅而起,我和四喜同时出手,两个家丁惨叫着从甲板上翻滚落入水中。 “发生什么事了?什么人在甲板上?”货船上的灯光亮了起来,我和四喜的身影出现在暗淡的光圈里面。 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响,至少有二十个黑衣劲装的家丁冲了上来,,杀气腾腾的将我和四喜团团围住。 “你们是什么人?”带头的家丁挥舞着长刀,凶神恶煞地对着我们厉声喝问。 “何家磊在什么地方?”我把玩着手中的定尸笔,口吻中透露出一丝不屑。 “我问你们是什么人?”带头的家丁见我不把他放在眼里。一下子就火了,声音都提高了八倍。 “不想死的就让开!再问一遍,何家磊在哪里?”我没有抬头,就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敢直呼我的大名!”何家磊的身影出现在一堆木材上面,他穿着白色长衫,在夜风中呼啦啦摆动着。 四喜冷笑两声:“当然知道你是谁!你不就是长江第一号缩头乌龟吗?” “就是!”我也跟着笑了笑:“何少爷这么晚了,要去哪里兜风呀?” 我和四喜往前走了一步,从阴影中现身出来,何家磊这才把我们看清楚了:“是你们?!你……你们想要做什么?” 何家磊的声调明显有些变了:“耿小七,蔡四喜,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专程来找你玩玩!”我阴阴笑了笑。 “是呀!”四喜附和道:“找你玩玩!之前你不是很喜欢找我们玩吗?今天好不容易碰个头,一定要玩的很开心才对吧!” 我瞥了四喜一眼,看这小子阴冷的笑容。演个变态应该惟妙惟肖。 咕噜! 何家磊艰难地吞了口唾沫,他当然知道我们所说的“玩玩”是什么意思。 何家磊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道:“我赶着去长江上处理事情,没工夫陪你们玩!” “处理事情?!”我和四喜冷笑起来,不屑地说道:“你还知道自己是巡江人吗?你还配做巡江人吗?你这个败类!叛徒!” “我想你们可能是误会了……”何家磊试图为自己开脱,但我和四喜已经懒得听他狗屁了。他名讽血。 “今日,我代表川江耿家!”我说。 “我代表金沙江蔡家!”四喜说。 然后我们合在一起同时说:“消灭你这个叛徒!受死吧!” 话音落下,我和四喜双双抢将上去。 对于我们来说,恨不得将何家磊这个叛徒大卸八块,方才能解心头之恨。 “拦住他们!给我拦住他们!”何家磊大声疾呼。 那二十个黑衣人就像二十头野狼,怒吼着扑向我和四喜。 我和四喜面色一沉,脸上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这都是你们自找的!” 唰! 夺魄剑出,四喜抢先出手,长剑飞旋,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S”线路,避开敌人的武器之后,绕过去划断了敌人的脖子,滚烫的热血一下子就喷薄出来,如同黑暗中绽放的花朵。 夺魄剑灵活游走,如同一条出洞灵蛇,缠绕着四喜盘旋飞舞。 但见血光乍现,三四个黑衣人鲜血狂喷倒了下去。 我也不甘示弱,一个黑衣人正准备拔刀,我已如同一缕幽风从他身旁掠了过去。 那个黑衣人一下子就僵住了,就跟雕像一样。 紧接着,他的胸口突然爆裂开一个血窟窿,鲜血突突突地往外喷。 我飞身从两个黑衣人头顶上飞过去,足尖在木材上面轻轻一点,两个纵跃就来到木材顶端,跟何家磊面对面而立。 我缓缓举起定尸笔,笔尖指向何家磊的咽喉。 “大家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这是干嘛呢?”说这话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何家磊的手慢慢摸向腰间。 “从你背叛我们的那天开始,我们就已经不是一家人了!”我冷冷说道。 “你们真的误会了!虽然我生意上是跟九流派有些来往,但是我并没有背叛巡江人啊!”何家磊一脸无辜的样子,真是一流的演技派。 “别再演戏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不过你也真够绝的,丢下何老和这么大的家业都不要了,就顾着一个人逃命!怎么样?何老他老人家身体还好吧?还没死吧?我还要用他的项上人头,去祭奠爷爷和虎子叔!我看他到了阴曹地府,有何面目去面对曾经跟他生死与共的兄弟?亏我们把你们当成一家人,收到鱼骨令就赶来帮忙,没想到你们却早就背叛了我们!背叛了巡江人!今日,我要让你知道,叛徒的下场是什么!”说到这里,我声音一沉,目光如炬,定尸笔径直朝着何家磊刺了过去。 何家磊手腕一翻,亮出六节长鞭,凌空划出一道劲风,以一个诡异刁钻的角度抽向我的面门。 如果说,六年之前我不是何家磊对手,但是现在,我真心没把何家磊放在眼里。 我看得准确,不躲也不避,这一鞭子抽下来,我的半边脸都会皮开肉绽。 何家磊的嘴角已经挂起了奸险的笑意,他以为我根本来不及躲避。 啪! 我出手如电,在长鞭距离我的脸颊还有不到三公分的时候,一下子伸手抓住了鞭子。 第四百一十二章叛徒的下场!(下) 啊?! 何家磊猛然一惊,瞳孔一阵紧缩,显然他没料到我会这么厉害。 我冷冷一笑,使出一股巧劲,突然撤手。 那根鞭子唰地反弹回去。一下子抽打在何家磊自己的脸上。 一声惨叫,何家磊捂脸后退好几步,翻身从木材堆上面滚了下去,满脸都是血迹。 “草你妈!”何家磊炸毛了,疯狂地挥舞着六节鞭,唰地卷住一根圆木,将那根圆木径直朝我掷了过来。 呀-- 暴喝声中,我高高跃起,定尸笔划出一道金色弧光,嘭一下将圆木一分为二。 然后余势不减,朝着何家磊凌空坠落。 何家磊衣衫展开,飘然后退。 但是,他已然没有退路了,因为四喜不知何时出现在何家磊身后。 四喜目光冰冷。斜握夺魄剑,一抹鲜血正缓缓顺着剑尖滴落。 唰! 四喜毫不犹豫,直接出手,寒光刺破空气,直接刺向何家磊的背心。 四喜这一剑快如闪电,何家磊猝不及防,根本不料四喜会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当下躲闪不及,被夺魄剑一剑刺了个透心凉。 剑尖从何家磊的后背没入。从前胸透露出来,何家磊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了。 不等何家磊回过神来,我也堪堪杀至何家磊面前,伴随着噗嗤一声,在夺魄剑透胸而出的瞬间,定尸笔同时没入了何家磊的胸膛,又从他的后背透露出来。等于在同一时间,何家磊前胸后背都被我和四喜刺了个通透。 何家磊整个人登时就像风化了一样,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他吐何号。 他的嘴角艰难地抽搐了两下,在临时这一刻,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悔恨?有惊讶?有不舍?有无奈?五味陈醋,好像什么都有。不过,他若真想做个好人的话,只有等下辈子重新来过。 唰! 我和四喜同时拔出兵器,两股血泉一前一后从何家磊的体内喷薄出来。 何家磊的身体摇晃了两下。仰天向后栽倒。 看着躺在血泊里的何家磊,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四喜看了何家磊的尸体一眼,手起剑落,直接斩飞了何家磊的脑袋,凌空抓在手里。 这个时候,剩下的几个黑衣人正好围拢上来,看见这一幕顿时吓得呆住了,一动也不敢动。 四喜随手将何家磊的人头丢给那几个黑衣人,冷冷说道:“回去拿给何老头,告诉他。这是金沙江蔡家和川江耿家一起送给他的礼物!” 那几个黑衣人看着地上骨碌碌滚动的人头,一个个全都吓懵了,都不敢伸手去接。 我和四喜对望一眼,飞身跃入漆黑的江面。 过了片刻,货船上的那几个家伙才回过神来,赶紧驾着船,吓得往回开。 回到我们自己的船上,张梦雪递给我一条干毛巾,让我擦擦身上的水渍。 四喜道:“可真够偏心的!我着凉了怎么办?” “拿去吧!”我擦干身上的水渍,一下子将毛巾盖在四喜的脸上。 “怎么样?兄弟们都到了吗?”我问张梦雪。 “放心吧!”张梦雪比了个OK的手势:“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你觉得何家真的会倾巢出动吗?” 我点点头,目光如水:“一定会的!何家磊是何家的宝贝疙瘩,看见何家磊的人头,那个何老一定会暴跳如雷,倾尽所有力量跟我们拼命,让兄弟们做好战斗准备!” “明白!”张梦雪转身要去通知大家。 我一把拉住张梦雪的手臂:“争取……呃……这是我们最后一场战斗!我不希望看见更多人牺牲了!” 黎明时分。天色蒙蒙亮起,远处的江面上出现了几十艘船,浩浩荡荡朝着我们冲了过来,船上高高挂着旌旗,上书“何”字。 我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他们来啦!” 只见最前面的那艘船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叟双手撑着护栏,一袭白衣随风激荡,正是何老。 何老的声音带着内力,远远传送而来:“耿小七,蔡四喜,今日我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该血债血偿的人是你!我会砍下你的脑袋,祭奠爷爷和虎子叔!”我厉声回应道。 四喜举起手臂,紧握成拳,厉声高喊道:“兄弟们,杀!” 呜--呜-- 沉闷的号角声在江面上飘荡,惊起了远方的水鸟。 十几个黑点自远方迅速逼近,十几艘战船的轮廓出现在视野中,组成一个箭头阵型,凶猛地迎向何家的船队。 黎明血战,一触即发。 何家的船队大多以货船为主,而我们这边都是自制的战船,小巧灵活,每艘船上配备十名巫人士兵。这些战船就像飞蝗一样,在何家的船队中穿梭自如,很快就把何家的船队给冲散了。 何家现在虽然是长江一霸,但他们主要以航运为主,水战经验并不丰富。即使他们人数众多,但也讨不到好处,反而被我们的战船追着打。 巫人本就骁勇善战,无论是陆地还是水里,他们的战斗力都很强大。尤其是在前些日子大败九流派以后,士气暴盛。何家这边其实士气很是低落,不仅失去了打渔子这样强大的盟友,甚至还失去了何家磊这样的首领人物,对于何家的那些家丁来说,很多人根本不愿意跟我们作战。 “哟嚯--哟嚯--”巫人士兵挥臂大叫,将飞爪扔上船舷,如蚂蚁爬树般,纷纷往船上爬去,不断有人落水,鲜血染红江面,惨叫声甚至盖过了号角声。 战争总是伴随着死亡! 激战正酣的时候,红日缓缓升起,晨曦映染江面,天地间霞光万丈。 波光粼粼的江面上,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漩涡,这些漩涡彼此相连,就像一张巨大的渔网,在江面上蔓延开几十米。 “这些漩涡……是小姑要来了吗?”张梦雪扭头看着我。 我屏息凝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江面,娘,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一个巨大的漩涡在中央生成,伴随着那首熟悉的歌声,八个猛鬼抬着一顶大红花轿从漩涡里缓缓升起。紧接着,那些无数的小漩涡里伸出一只只枯手,一个又一个亡魂从水下冒出来,死灰色的脸,突兀的眼珠,鬼气森森的景象与霞光万丈的画面形成鲜明对比,这片战斗的水域很快就被一团鬼雾笼罩在其中。 鬼雾里面,不时传来惨叫声,隐隐看见那些亡魂从水下冒出来,前仆后继爬上了何家的货船…… 战斗持续了片刻有余,当那团鬼雾飘散开去的时候,何家已经没有了生还者,大多数家丁都被那些亡魂拖入水中,只剩下巫人士兵在船上振臂欢呼。 我的心中一片温暖,喉咙哽咽着,眼含热泪。 母爱如山,即使母亲变成了厉鬼,但是当我在长江上有事情发生的时候,母亲都会在第一时间赶来。纵然为鬼,她依然深爱着我。 看着渐渐下沉的大红花轿,我从喉咙里嘶吼出了一声:“娘--” 千言万语,所有的感情都汇聚成了这一个字。 这个时候,我看见娘掀起了脸上的红盖头,往我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虽然我跟娘从未有过语言的交流,但是在这一刻,当我们四目相对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所有的言语都比不上我们这一眼对望。 大红花轿慢慢沉入漩涡之中,我看见一条红绫幔布紧紧缠着何老,将这个奸险凶恶的老头拖入了滚滚长江之中。 叛徒,终究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一轮红日跃出江面,江面上洒满碎金。 我和四喜跪在甲板上,恭敬地叩首,爷爷和虎子叔终于可以瞑目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五珠连,昆仑现!(上) 鸣金收兵,胜利的船队逆流往回行驶。 最大的仇家九流派基本上已经四分五裂,陷害我们的叛徒何家也灭亡了,一直压抑在心里多年的石头终于放下,我顿时觉得豁然开朗。心情大好,仿佛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 “你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情是什么?”四喜问我。 我笑了笑:“睡觉!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该报的仇已经报了,这么多年,我只想睡一个安慰觉!” “还有仇没有报!”张梦雪来到我的身旁。 “还有仇?”我挑了挑眉头。 张梦雪凝望着水汽飘荡的江面:“九流派虽然覆灭了,可是……三教呢?” 我怔了怔:“三教?!” 张梦雪沉声说道:“小七,你难道忘了吗,当初围攻张家水寨的时候,也有三教的人!” “我没有忘记!”我点点头,我记得爷爷也曾对我说过,三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 我深吸一口气:“三教的仇,我们不报了!” “不报了?!什么意思?!”张梦雪一脸惊奇地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们的杀戮已经够多了!” 张梦雪看我的表情怪怪的:“你……修佛了?” 我摇摇头,沉声说道:“其实,我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事情都分为两面。三教中有心地善良的好人,也有心肠歹毒之徒。以前我对三教也心存偏见,但是在我们接触的三教里面,我们遇上的基本上全是好人,像道教的青牛道长,像佛教的悟空小和尚,像儒教的苟先生,你能说他们是坏人吗?他们都有一颗善良的心,救济苍生。以天下为己任!难道我们要与这些好人开战吗? 试想想,如果没有了道教,人间将会沦为鬼怪的世界;如果没有了佛教,天下将会妖魔横行;如果没有儒教,谁又来将中华民族的精神发扬光大? 我们不能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定要善恶分明。 所以,我不会找三教报仇!” 我一口气说了很长一段话,把心中所想和盘托了出来。 四喜竖起大拇指道:“以前我觉得你这人不咋地,现在瞧着吧,还挺顺眼的!尤其是刚刚说的这番话,我觉得非常棒!”他吐共号。 张梦雪点点头,颔首道:“我明白了!我们也要努力做一个善良的人,而不是一个恶人!” “小七!”颜苏走到船头,小手摊开,掌心里赫然捧着三颗珠子。 那三颗珠子晶莹雪白,表面包裹着袅袅寒烟。一看就不是凡物。 我看了看四喜,四喜同时看了看我,我俩同时看向自己的脖子,因为我们的脖子上各自挂着一颗相同的珠子。这颗珠子是爷爷临死留给我的,四喜的珠子也是虎子叔留给他的,据说巡江人五大家族每人都有一颗,后来何家灭了其他家族之后,还在苦苦寻找这颗珠子,只是我们都不知道这五颗奇怪的珠子,究竟有什么作用,但是应该很重要。若不然巡江人也不会用生命来保护它。 何家灭了卢家和黄家,得到了两颗珠子,加上何家自己的珠子,一共是三颗,现在这三颗珠子却出现在颜苏手里。 我张了张嘴巴:“这三颗珠子你从哪里找到的?” 颜苏说:“清理战场时候发现的,漂浮在水面上,下面的人送到我的手里。我见这几颗珠子跟你脖子上的珠子一样,所以拿来给你看看!” 我接过珠子,感觉沉甸甸的。 “小七,你说这几颗珠子到底有个什么卵用?”四喜说。 “何家一直想得到珠子,也许他们知道什么秘密,可惜……何家已经覆灭,没有人知道珠子的秘密了!”我叹了口气。 四喜皱起眉头:“那岂不是……永远都没人知道珠子的秘密了?” 我盯着手中的珠子,沉默片刻,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不见得!也许我们能够破解珠子的秘密!” “真的吗?”四喜满脸惊奇地看着我。 我回头看着张梦雪:“这件事情要靠你帮忙了!” “我?!”张梦雪不解地看着我。伸手指了指自己。 “对!就是你!我想,珠子的秘密就在你的身上!”我带着肯定的口吻说。 “我的身上有珠子的秘密?开什么玩笑?”张梦雪惊叫起来,对我的说法表示强烈不解。 就连四喜也是一脸不解地看着我:“张梦雪又不是巡江人,她跟珠子有什么关系?她怎么会知道珠子的秘密?” 我狡黠地一笑:“她也不知道珠子的秘密!” “啥?!”四喜挠了挠脑袋:“我怎么有种被你弄糊涂了的感觉呢!你一会儿说珠子的秘密在张梦雪身上,一会儿又说张梦雪并不知道珠子的秘密,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不!”我摇了摇手指:“一点也不矛盾!我只说秘密在张梦雪的身上,并不代表张梦雪就知道这个秘密!” 在乡下的时候,有晚张梦雪晕死过去了,我和颜苏在给张梦雪治疗伤口的时候,发现了张梦雪后背的龙脉图,龙脉图上面有五只眼睛,当时我不知道那五只眼睛是什么意思,可是现在看见手里的珠子,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小七,你能不能说清楚,这几颗珠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张梦雪满脸困惑。 “来!进船舱里面来!”我冲张梦雪和四喜招了招手。 进入船舱里面,张梦雪问我:“现在总该告诉我了吧?” “嗯!先脱衣服吧!”我说。 “脱衣服?!”张梦雪和四喜同时叫唤起来。 张梦雪瞪了四喜一眼:“他让我脱衣服,你叫唤什么?” “我……我……”四喜涨红了脸:“我害羞!” “耿小七,你会不会太直接了一点?”张梦雪也涨红了脸颊。 “嗨!”我摸了摸额头:“你们的思想未免也太不纯洁了吧!小雪,你把后背露出来就好了,珠子的秘密就在你的后背上!” “啊?!你没开玩笑吧?!”张梦雪将信将疑地脱下外衣,露出后背,她身上的鳞片已经长得很明显了,银光闪闪的,像是一件绝美的艺术品。 当张梦雪脱下衣服的那一刻,四喜发出“呀”的一声惊呼。 那幅龙脉图清清楚楚地显现在张梦雪的后背上,就像一幅漂亮的刺青图案。 “这是……这是……”四喜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两眼放光,脱口叫道:“这不是长江走势图吗?” “对!”我指着那幅龙脉图说:“你看见上面的五只眼睛了吗?” “五只眼睛?!”四喜定睛看了看,颔首道:“没错!呃……这五只眼睛好像还分布在五条长江流域段里面!” “算你还有点智慧!”我打了个响指:“这幅长江走势图上面有五只眼睛,而我们手里正好有五颗珠子,你说这会是一种巧合吗?” 四喜豁然抬头,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你的意思是……” 我托着下巴,沉声说道:“依我所见,我觉得这五颗珠子和这五只眼睛有着密切的联系!” “可是……”四喜抿了抿嘴唇,满脸困惑地说:“张梦雪的背上怎么会有这样一幅图案?” “我也不知道!”我耸了耸肩膀:“不过我认为小雪可能连自己都不知道背上有图案刺青!” “我的背上有图案刺青?!而且还是长江走势图?!给我找一面镜子!快!”张梦雪双手抱头,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很快,镜子找来了,一面铜镜。 张梦雪接过镜子,迫不及待地举起来,照向自己的后背。 呀! 伴随着一声惊呼,铜镜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第四百一十四章五珠连,昆仑现!(下) “噢!天呐!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张梦雪捂着脸,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真的不知道背上有这样的图案?”我问。 张梦雪摇摇头:“之前我从来都不知道!” 张梦雪脸上的表情满是痛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我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感觉所有的古怪事情都汇集在我的身上?莫名地长出鳞甲,莫名地出现奇怪的刺青图案,现在巡江人的秘密又跟我有关,我简直快要疯掉了!” 四喜看着我:“你打算怎么做?” 我抿抿嘴唇:“小雪。你能转过去吗?” 张梦雪转过身,背对着我们,那幅龙脉图愈发显得清晰起来。 “四喜,把你的珠子给我!”我说。 四喜点点头,摘下珠子递给我。 我深吸一口气,将四喜给我的珠子,对准龙脉图里金沙江流域的那只眼睛,慢慢凑了过去。 我的小心肝打着鼓鼓,我不知道这样做能不能成功,我只是想到这个法子,所以准备试一试。 就在珠子靠近那只眼睛的时候,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 那只眼睛仿佛缓缓睁开,珠子上泛起柔白色的光。 那只眼睛里面隐隐生出一股奇怪的吸力,但见白光一闪。那颗珠子竟然唰地没入眼睛里面,一下子消失在张梦雪的体内,然后那只眼睛居然泛起了奇异的光亮。 “天啊!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四喜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张梦雪无法看见自己的后背,奇怪地问:“你们在做什么?” 我嘘了一声,示意张梦雪不要说话,然后屏住呼吸,摘下自己脖子上的那颗珠子。 我的心情无比激动,正如我所猜想的那样,这巡江人的五颗珠子,与张梦雪背上的龙脉图正好是对应的。张梦雪不是普通人,她背上的龙脉图也不是普通的刺青。我也不知道五颗珠子安放在龙脉图上面之后会有怎样的结果。我只知道,这个结果肯定超乎了我们的想象。 五颗珠子分别安放在龙脉图的五只眼睛上面,这短短两分钟的时间,我已经是汗流浃背,就像经历了几个世纪那样漫长。 “小七,快看!快看呀!”四喜突然叫了起来,声音中充满了惊奇。 这一刻,我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因为我们发现,此时此刻。张梦雪背上的龙脉图正在发生着变化。 那幅龙脉图竟然变了! 无形中就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张梦雪的背上重新作画一样。 原本的龙脉图全部消失不见了,紧接着,一些密密麻麻的线条重新显现在张梦雪的后背上,组成了一幅全新的图案。 “四喜,快拿地图!地图!”我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抖。他叨狂扛。 当五颗珠子没入五只眼睛之后,张梦雪后背上出现了一幅全新的图案,从图案的线条来看,像是一幅山脉走势图,但具体是哪里,我还不能确定。 “地图来了!地图来了!”四喜激动地跑到我的身边。 张梦雪惊疑的问:“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你的后背上又出现了一幅新的地图!”我说。 “新的地图?”张梦雪弯腰拾起铜镜,再次往背上照去,连她自己都惊讶的无法做声:“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找到了,在这里!”四喜拿起一支笔。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 我接过地图定睛一看,标注出来的地点竟然是……昆仑山! 张梦雪背上的地图,居然是一幅昆仑山脉的走势图。 凝足目力看去,这幅昆仑山脉走势图,更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飞龙,气势磅礴。 当五颗珠子安放在长江走势图上面之后,竟然变成了这幅昆仑山脉图。 也就是说,这幅昆仑山脉图才是最终极的秘密! 我们长江巡江人所守护的那五颗珠子,是为了开启这幅昆仑山脉图! 由此可见,这幅昆仑山脉图是多么的神秘! 那么,昆仑山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这幅昆仑山脉图的寓意何在? 还有,为什么这幅昆仑山脉图会出现在张梦雪身上? 是谁在她身上留下了这个图? 张梦雪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我回想起大舅临终时候对我说的话,再细细想想这段时间在张梦雪身上接连发生的怪事情,隐隐觉得,张梦雪的真实身份可能没那么简单,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背景来历。 看来,要想揭开张梦雪的真实身份,要想揭开真正的巡江人之谜,所有的秘密全部都指向这个地方--昆仑山!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看像是山脉图案?”张梦雪看着镜子说。 “昆仑山!这幅图案指向的地方是昆仑山!”我说。 “昆仑山?!”张梦雪放下镜子:“天呐!我都快要疯了!之前是长江走势图,现在又是昆仑山脉图,这些图案究竟是谁给我刺上去的?” “不仅是你要疯了,我们也要疯了!这件事情与我们巡江人还有着密切的联系,原来巡江人世代守护的珠子,竟是开启昆仑山脉图的钥匙,而你就是那个锁孔,二者合一,昆仑山脉图就会出现!”我长叹了一口气,原来绕来绕去,绕来绕去,这几颗珠子才是所有秘密的来源。 “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张梦雪穿上衣服。 我看了看张梦雪,又看了看四喜:“难道你们不想解开谜团吗?” “当然想!”张梦雪和四喜异口同声。 看着波光粼粼的江面,我对他们说:“看来咱们要去一趟昆仑山,那里才是终极秘密所在,也许我们能够解开所有的谜团!” 四喜点点头:“去!必须去!这件事情与我们巡江人也是息息相关,我也想看看,究竟我们巡江人又有着怎样的秘密?” “是呀!”张梦雪展开双臂,沐浴着河风的吹拂:“现在该报的仇也已经报了,战斗也已经结束了,就当是一趟旅游吧!” 四喜撇撇嘴道:“我可不认为是旅游,说不定这一趟旅程比之前的任何旅程都要凶险!” 张梦雪柳眉一扬:“你这人,怎么净说晦气话?” 四喜耸耸肩膀:“我说的是事实!” 张梦雪翻了翻白眼:“一点都没情趣!老古董!” 我笑了笑:“你俩就别斗嘴了,我们先回落日村,休息几日,就去昆仑山!” 昆仑山,又称昆仑虚,被誉为中国第一神山、万祖之山。亚洲中部大山系,也是中国西部山系的主干。西起帕米尔高原东部,横贯新疆、西藏间,伸延至青海境内,全长约2500公里。 昆仑山在中华民族的文化史上具有“万山之祖”的显赫地位,古人认为昆仑山为中华“龙脉之祖”。 昆仑山由于其高耸挺拔,成为古代中国和西部之间的天然屏障,被古代中国人认为是世界的边缘,加上昆仑山的终年积雪令中国古代以白色象征西方。 相传昆仑山的仙主是西王母,在众多古书中记载的瑶池,便是昆仑河源头的黑海。山上湖水清瀛,鸟禽成群,野生动物出没,气象万千,如梦似幻。高耸入云的山峰常年银装素裹,山间云雾缭绕,峡谷绝壁相对,美丽而又险峻。 看着面前搜集到的关于昆仑山资料,我陷入了沉思。 “小七,你在想什么?”颜苏问我。 我伸手指了指资料上的四个字“龙脉之祖”,所有的谜团会不会都是因此而来? 颜苏压低声音道:“小七,说句实话,关于张梦雪的真实身份,你是不是……” 我摇摇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也许这趟去昆仑山,就能知晓张梦雪的真实身份!” 第四百一十五章地狱之门(上) 数日之后,一行人出现在柴达木盆地。 太阳就像大火球一样挂在天上,烧红了苍穹,仿佛连这戈壁滩都要被烤融化了。 远远地,已经能够看见巍峨的昆仑山脉。高耸入云,如同站立在天地之间的白色巨人。 山顶上面白雪皑皑,反射着阳光。 那起伏的山峦蜿蜒千里,就像一条静卧的苍龙,而华夏大地所有龙脉都是从这条昆仑山脉分化出来的。 这里,就是古人所说的“龙脉之祖”。 “这里距离昆仑山应该不远了吧?”张梦雪擦着脸上的汗珠子。 “望山跑死马!虽然我们已经看得见昆仑山巅了,不过要从这里走到昆仑山口,估计还得要两天时间!”我收起地图,取下腰间的水壶,咕咚咚灌了一口水。 “前面好像有牧民的帐篷,我过去看看,也许今晚我们能在帐篷里落脚!”溢泽带着阴阳兄弟当先赶了过去。 荒凉,是戈壁滩给人最直接的感受。 凌厉的风呼呼地吹着,随处可见风化的岩壁断石。 偶尔能够能在石缝沟壑里看见一点沙漠植物。入眼处尽是一片褐黄色。 我们已经在柴达木盆地行进了好几天,此时此刻,我们终于看见了一片绿洲。 几十个大大小小的湖泊星罗棋布地分散在一片凹地中,就像天上的点点繁星,倒映着粼粼波光,湖泊边上生长着茂密的水草,还有一些低矮的树木。能够在荒芜的戈壁滩上看见这样一大片绿色,心中说不出的愉悦。 有水的地方就会有生命,但见湖泊里冒着泡泡,聚集着大量的肥鱼,有牛羊骆驼等牲口在树荫下面乘凉。甚至把身体泡在水里。眯着眼睛打盹,一副享受的模样。几十上百顶白色的帐篷零星地洒落在湖泊周围,看上去像是一个牧民的聚集地,类似于一个小村庄。 此时已近黄昏时分,有些帐篷里面已经飘出了炊烟。 负责探路的溢泽和阴阳兄弟很快走了回来,他们欣喜地告诉我们,他们已经联系上了一个牧民家,今夜能够留我们在这里住宿。 我们都很高兴,风餐露宿了好几日,终于找到一块可以休息的地方。他双双血。 我们在湖里洗了个澡,洗去身上的尘土,然后一身凉爽的走进帐篷。 帐篷的主人是一个五六十岁的单身汉子,没有老伴,也没有子女,只有一条黑色的大猎狗。他说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了。只知道自己姓杨,所以让我们叫他老杨。 帐篷里已经点燃了一堆篝火,老杨说戈壁滩的夜晚很冷,昼夜温差极大,白天戈壁滩上可能达到几十度高温,夜晚甚至可能会降到零下。尤其是太阳落山以后,温度就会骤降,所以不点篝火是撑不过去的。 老杨很好客,拿出风干的野牛肉给我们享用,还去旁边湖泊里捉了几尾肥鱼。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捕鱼的并不是老杨,而是那条名叫二毛的大黑狗,它还是个捕鱼能手,一个猛扎下到湖里,不一会儿,嘴里就衔着一条肥鱼游回岸边,然后扑腾两下身上的水滴,摇晃着脑袋就回到帐篷里面。 虽然没有什么作料,但我们依然吃的津津有味,那鱼肉有股鲜美的原味,再配上老杨自己酿造的清酒,顿时味蕾大开。那清酒取自昆仑山融化的雪泉,所以喝在嘴里清凉爽口,消暑解热。 夜幕很快就笼罩戈壁滩,荒凉的戈壁滩上投下昆仑山的巨大阴影。 外面的风呼呼呼地吹着,吹得帐篷哗哗作响,四野里一片死寂,偶尔能够听见辽阔的天边传来野狼的嚎叫声,更添荒凉寂寥之感。 老杨拨弄了两下篝火,火光映照着老杨的脸,大概是戈壁滩风沙太大的缘故,老杨的面容看上去就像干枯的树皮一样苍老,脸上沟壑纵横,皮肤黑黝黝的,眼睛泛着浑浊的色彩。 “年轻人,介意告诉我,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吗?”老杨抬头看了我们一眼。 “嗯,我们想去昆仑山看看!”我说。 “去昆仑山?”老杨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去昆仑山做什么?” “就想去看看!万山之祖嘛,想去朝拜朝拜!”我笑着说。 但是,老杨脸上的表情却很冷峻:“朝拜?!嗯,每年都有人来朝拜昆仑山,但我却极少看见有人活着走出来!我看你们年纪尚小,所以奉劝你们一句,千万别去昆仑山,天亮之后打道回府吧。当然,你们如果要留在这里多玩几天我也不会赶走你们!” 我们彼此对望了一眼,老杨一脸的诚恳,看样子并不是吓唬我们,况且他也没有吓唬我们的必要。 “老杨,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们既然走到了这里,无论如何也要进山!”我口吻坚定地说。 “咳咳!”老杨咳嗽两声,一脸严肃地说:“我也是觉着你们人还不错,才这样好心奉劝你们!不是打击你们的自信心,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大大小小的专业探险队、科考队、登山队我都见过不少,昆仑山也不知道吞噬了多少人的灵魂!那些专业人员尚且都不能走出来,就凭你们几个要去昆仑山,这不是白白送死吗?” 老杨这番话说的可是大实话,那些专业的探险队都没法全身而退,我们能够活着走出来吗?可是,昆仑山里不仅藏着巡江人的秘密,还藏着张梦雪的身世之谜,我们好不容易来到这里,难道就要这样放弃吗? 见我们没有说话,老杨又补充了一句:“知道戈壁滩上有句什么古话吗?” 我们摇摇头,就听老杨说道:“宁可把牛羊饿死在荒凉的戈壁滩上,也不把牛羊牵到草木茂盛的昆仑山下!你们应该知道,对于牧民来说,牛羊就是他们的一切,但是他们宁愿让牛羊饿死,也不愿意把牛羊赶到昆仑山里放牧,这是为什么?因为这里的人都知道,昆仑山是有去无回,很多人就连昆仑山口都进不去!” 我们听得心惊肉跳:“为什么连昆仑山口都进不去?” 老杨没有立刻回答我们的问题,而是摸出一支旱烟杆,点燃,呼噜呼噜抽了两口旱烟,这才幽幽说道:“知道在牧民的嘴里,都把昆仑山口叫做什么吗?叫做地狱之门!那里就是一个天然的坟场,里面遍地都是尸骸,很多人和动物都在昆仑山口离奇死亡!” “真的假的?”我们听得玄乎乎的,都有些不太相信。 老杨冷笑两声:“我可不是在给你们讲故事,我也没有必要吓唬你们,不怕告诉你们,我就是从地狱之门走出来的人,所以我深深知道地狱之门的可怕!” 我们惊奇地看着老杨:“什么?!你是从地狱之门走出来的?!” 老杨点点头,缓缓撩起自己的右脚裤腿。 呀! 低低的惊呼声。 我们这才惊诧的看见,老杨的右脚有残疾,而且非常的古怪。 他的右脚小腿仿佛少了一块肉,只有一层皮包着骨头,那块肉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撕扯下来了一样,让他的右腿看上去就像一根光秃秃的骨头棒子,非常骇人。 怪不得刚才看见老杨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还以为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原来老杨自身就有残疾。 老杨默默地抽着旱烟,看着自己小腿的时候,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惊惧的神色。 那丝惊惧的神色虽然一闪而过,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我的心微微一怔,老杨当年究竟在昆仑山口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为何一直到现在他回想起来的时候还会感觉到害怕? 老杨指着自己的小腿说:“我的右腿没有小腿肌,所以无法使力!” 说到这里,老杨缓缓放下裤腿,抬头看着我们:“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我们点点头,围坐在火堆边上。 外面的风发出鬼魅的啸音,帐篷里的火焰轻轻摇晃着。 直到烟杆里的烟丝快要熄灭的时候,老杨才磕了磕烟杆,提及了他亲身经历过的一段可怕往事。 为了叙述方便,下面的第一人称将是“老杨”。 第四百一十六章地狱之门(下) 70年代末,具体是哪一年我也记不得了。 那时候我二十出头,响应闪闪红星的号召,进入军营。 新兵训练结束以后,我被分配到了这里。成为了一名工程兵。 说得好听点就是工程兵,说得不好听些就是工兵,作用跟蚂蚁里面的工蚁差不多,听名字就知道,专门干活的一个兵种,但也是部队里最重要的一个兵种,开山挖路,修坝搭桥,这些事情都离不开我们工兵的身影,所以工兵也是最苦最累的一个兵种。 当时国家研发了一批秘密武器,你们都知道是什么武器,我也就不多说了。 这么多年我还是能够记得士兵的准则,不得泄露国家机密,哈哈! 言归正传。当时国家拥有这样一批武器,杀伤力极大,必须找个人烟稀少的安全地方掩藏起来,后来有关部门把藏匿武器的地点选在了昆仑山。昆仑山终年积雪,人迹罕至,而且有巨大的山体作为天然屏障,再加上复杂的地形也可避免国外情报机关的刺探,并且常年低温,是储藏武器的绝佳地方。 在储藏武器之前,一大批工兵从天南地北赶到这里,我也是其中的一员,我们的任务就是要在昆仑山里挖洞!挖洞做什么?当然是储藏武器!只要我们把山洞挖好。那批秘密武器随后就会被送到这里储藏起来。 这批武器非常珍贵,是一个国家崛起的底子,所以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好像随便找个冰洞藏起来就好了。我们不仅要在山里挖洞,还要在山里建造庞大的地下工程,这样才能确保这批秘密武器的安全,让洋鬼子的卫星也侦探不出这批武器所在。 我被分配在先锋部队。率先往昆仑山进发。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我们班又领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就是作为带路兵,先行一步去探明昆仑山口的情况,以确保后续部队能够安全进山。 当时我们觉得真是幸运到了极点,像这样的任务回来之后都会受到表彰,这对日后加官封爵是有帮助的,甚至还会有一些生活上的奖励,所以很多人都争着想要领取这个任务。我现在都能回想起那些人当时的眼神,羡慕嫉妒恨,就差没把我们给生吞活剥了。 现在回头想想,如果可以重来的话,我们宁愿当时没被选中这次任务。 一想到往事,我的眼眶止不住就红了。 虽然已经过去了三十年。但是每每想起这些事情,我都历历在目,这一生都无法忘记。 当时我们那个班有八个人,班长姓袁,我们都叫他袁班长。 领取到这个任务以后。我们八个人在袁班长的带领下,收拾好背包,高高兴兴地出发了。 我们没有去过昆仑山口,并不知道昆仑山口的可怕。 在我们的想象中,这次的任务非常轻松,就跟游玩似的,哪里会有什么危险。 我们早上从驻地出发,一直到晚上才走到昆仑山口。 那时候还是冬天,戈壁滩上的风就跟刀子似的,锋利的能够割开人的肌肤。我们一路低着头,都不敢摘下口罩。临近昆仑山口的时候,积雪很深,到处都是飘扬的雪花,把整个昆仑山都变成了一个银色的世界。 放眼望去,根本分不清楚哪里是天,哪里是地,入眼处尽是白茫茫的一片。 虽然天寒地冻,但是心怀革命理想,我们满腔都是滚烫的热血。 走进昆仑山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快黑了,我们就找了个背风的山坳安营扎寨。 在搭建帐篷的时候,我们一锤子敲下去,竟然从雪堆里挖出了一块兽骨。 也不知道是什么野兽的骨架,很大,白森森的一块,就埋在冰雪下面,上面没有一丝皮肉。 刚开始我们还没有在意,搭建好帐篷以后,我们在帐篷中央挖坑,准备弄个火坑出来。 结果在挖坑的时候,猜我们挖到了什么? 我们居然挖到了一座孤坟,而坟包都已经被挖开了,雪地下面露出半截黑乎乎的东西。 我们把那东西刨出来,竟然是一把生锈的猎人钢枪。 而在这钢枪下面,还有一只白森森的手骨。 很显然,坟包里可能埋着一个猎人,当然也许是盗猎者也说不定。 作为当兵的人来说,也不是没有见过尸体,区区死尸也不足以把我们吓退。 我们重新把坟包掩埋了,准备换个地方落脚。 毕竟在坟头上面睡觉休息,好像有点不太妥当。 然而,接下里的事情却让我们的心里有些隐隐发慌。 我们连续换了好几个地方,一锤子落下去,总能在雪地下面发现白森森的骨头。 寒冬腊月的,阴气直往我们的领脖子里面钻。 我们显然意识到了一个很可怕的问题,在这个昆仑山口里面,竟然遍地都是尸骸! 有人的,也有野兽的,甚至还不知名的生物品种,这里尸横遍野,赫然是一个死亡山谷! 夜黑风高,大雪纷飞,我们站在累累尸骨上面,要说心里一点也不害怕是假话。 我们试图联系总部,跟他们说明一下子这里的情况。 然而,令我们感到奇怪的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所携带的所有仪器在山谷口统统无法使用,就像有某种磁场在干扰我们的仪器设备。 最让我们感到绝望的是,我们随身携带的指北针竟然也失效了,指针一个劲地疯转,根本不能指出正确的方向。也就是说,我们面临着迷路的危险,我们找不到正确的方向回去了。 所有人都开始慌乱起来,袁班长年纪最大,性格也最沉稳,他告诫我们不要惊慌失措,也不要到处乱跑,就在原地安营扎寨,等到天亮之后再作打算。倘若现在到处乱跑的话,可能会更加容易迷路。 我们没有办法,只能在满是尸骸的山谷里安营落脚。 一想着屁股下面全是尸骨,谁也睡不着,而且天寒地冻的,靴子里全是雪,睡着也会被冻醒,反正那种滋味很不好受。时不时的我们就会脱掉靴子烤一会儿火,以确保脚趾头不会被冻僵。 以前有战士不知道这样做,结果一宿起来,发现五根脚趾头都被冻掉了。好好的一个人就变成了伤残士兵,想想就觉得可怕。 我们脱下靴子围着火堆烤火,麻木的脚趾头终于得到舒缓。 就在这时候,一只奇怪的小虫从坑下飞出来,那只小虫浑身闪烁着幽蓝色的光,也不怕火,就从那火堆里面飞出来。 其中一个战士眼疾手快,一把就将那只小虫子抓在手里。 只见那只小虫子就像一颗幽蓝色的珠子,长得跟瓢虫有些相似,也有点像蚂蚁的模样。 那个战士对袁班长说:“班长,你看看,这是什么虫子?挺可爱的!” 袁班长带着命令的口吻说:“管它是什么东西,快丢掉!” 袁班长话音未落,就听见那个战士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我们惊惧地看见,那只奇怪的虫子钻进了战士的手掌心。 紧接着,那个战士的手掌心竟然莫名其妙的燃烧起来,而且是非常古怪的幽蓝色火焰,怎么扑都扑不灭,根本就不像是普通火焰。他肝史技。 幽蓝色的火焰沿着战士的手臂迅速蔓延到全身,我们想尽了各种办法,却始终无法救他。那火焰非常可怕,我亲眼看见战士手上的皮肉,迅速枯萎消融下去。不过眨眼的工夫,就只剩下焦炭般乌黑的指骨。 那个战士在地上翻滚嘶吼,全身上下都被幽蓝色的火焰包裹着,他的身体迅速枯萎下去。只不过片刻时间,那个战士就变成了一副乌黑烧焦的骨架子,他的手指还深深插入雪地里面,背部拱着,从他的姿势能够想象出他死的有多么痛苦。 第四百一十七章阴火虫 讲到这里的时候,老杨的声音愈发变得哽咽,似是想起了那段可怕的往事,所以难过的说不下去。 一阵阴风吹进帐篷,差点把篝火给吹灭了。四周的光亮陡然一暗。 火星子飞起来,星星点点,如同萤火虫在空中盘旋。 “好冷啊!”我们打了个哆嗦,坐在门边的溢泽正准备起身拉上帐篷,却被老杨给叫住了:“别动!让门敞开着!” “啊?!”溢泽抱着膀子,一脸不解地说:“这么冷,岂不是要冻死我们?” “一会儿再关上!”老杨说。 这个时候,身旁的颜苏突然撞了撞我:“你看那些火星子!” 我抬头一看,惊奇地发现,空中飘浮的那些火星子,迅速聚拢在一起,仿佛被什么力量给牵引着,往帐篷外面飘了出去。 “汪--汪--汪--”大猎狗二毛原本是趴在地上的,此刻却突然站了起来。背上的黑毛全都耸立起来,呲牙咧嘴,目露凶悍的光芒,对着空荡荡的帐篷外面一个劲地狂吠。 老杨摸了摸二毛的脑袋,像是在安慰二毛:“别管它,只是问路的而已!” 问路的?! 我们倏然一惊,什么问路的,帐篷外面一个人影都没有啊?哪里来的问路的?老杨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颜苏压低声音说道:“狗是有灵性的动物,黑狗更能通灵,刚刚帐篷外面可能来了不干净的东西!” 我们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老杨,老杨拨弄了两下篝火,往里面加了把柴火,篝火燃得更旺一些了。帐篷里再次变得明亮起来,大黑狗二毛也停止了犬吠,重新乖乖趴了下来。 “老杨,刚刚你……”我们不解地看着老杨。 老杨面容很淡定地说:“这种地方经常都有‘人’问路,当然,你们知道我指的是哪种‘人’,我们这里称其为‘阴人问路’!” “好吧!那继续刚才的话题吧!你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呢!”我们盼望着老杨继续讲下去。 老杨叹了口气:“故事的结果想必你们都能猜到了!我们不知道那虫子到底是个什么物种,它身上燃烧的火焰跟鬼火差不多,所以我们称它为‘阴火虫’。越来越多的阴火虫从雪坑下面飞了出来,我们见识了那些阴火虫的厉害,无奈之下,只能丢弃帐篷而逃。 外面风大雪大,我们仓仓皇皇如同丧家之犬,在雪地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跑。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些阴火虫。用枪吗?那虫子实在太小了。比子弹还小数倍!用刀吗?沾者即被烧死,根本就无法接近那些虫子!所以我们只能做一件事情,跑!拼命地跑! 我也不知道一口气跑了多远,后面接二连三的传来惨叫声。我知道那是我的战友们倒了下去,我不敢回头,我怕那一幕幕惨烈的景象会让我失去逃命的勇气。 跑到一个山凹边上的时候,袁班长突然推了我一把,在他发出凄厉的惨叫之前,他大喊着告诉我。让我把消息带回总部,不能让更多的人受伤。 我扑腾着滚下山凹,虽然逃过了大多数阴火虫的追击,但还是有一只阴火虫叮在了我的裤腿上面。我骨碌碌滚了下去,右脚裤腿很快就燃烧起幽蓝色的火焰。 在生死关头,人的意志力是非常强大的。当时为了活命。我竟然摸出军刀…… 所以我的腿,也就成了你们现在看见的这副模样。 虽然保住了性命,却落下了终生残疾。 这次行动,只有我一个人命大,侥幸活着回来。 回来总部听了我的报告以后,终究没有进入昆仑山,那批武器也被秘密转移了,至于最后埋藏在哪里,只有高层领导才知道!” 我们听得心惊肉跳,没想到看似恢弘神圣的昆仑上,居然还潜藏着这样的危机。 “那你后来怎么成为了一位牧民呢?”我问老杨。 老杨苦笑了一下:“为了情义!我受伤之后提前退伍,本来是可以回地方上的,但是我选择了留下,在这鸟不拉屎的戈壁滩上落脚,为什么?是因为我的战友们全都死在了这里,我想一辈子陪着他们!我想一辈子守着他们的英魂!” 说到这里,老杨轻轻擦了擦眼角流出的浊泪。 我们都被老杨的精神打动了,很简单很朴实的一段话语,却映射出一个军人最崇高的内心。为了一份情义,能够在戈壁滩上一个人坚守三十年,我们不由得对这个面容沧桑的老牧民肃然起敬。 第二天清晨,戈壁滩上一片白茫茫的,由于夜晚的温度很低,所以清晨的地面上还有一层寒霜,绿洲表面飘荡着氤氲的白烟,有晨曦升起来,穿过白烟落在这个小村庄上空,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我们用过早饭,告别老杨,继续往昆仑山口进发。 对于我们的执着,老杨连连摇头,道别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话:“希望你们能够活着回来!” 不入昆仑山,我们身上的所有谜团都无法解开。 既然都已经来到昆仑山下,即使前面是地狱之门,我们也要闯一闯。 从老杨家出发,历经了两天时间,终于赶在第三天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赶到了昆仑山口。 一轮残阳斜挂在西边,凄凄惶惶。 如血色般的余晖映红了昆仑之巅,在昆仑山口投下斑驳的阴影。 太阳落山之后,昆仑山口温度骤降,很快就起风了,呜啊呜啊的吹着。 我们此时已经置身在地狱之门当中,放眼望去,满目苍凉。他尤长扛。 诚如老杨所说,在这地狱之门里面,随处可见白森森的尸骸,用尸横遍野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狼的皮毛、熊的骨骸、猎人的钢枪、荒丘孤坟,种种迹象都向世人传递着一种阴森慑人的死亡气息。 天色慢慢擦黑,我们必须要安营扎寨,在这样恶劣的自然条件下,必须要做好入夜之后的防范工作,要是露天置身在外面的话,可能会被活活冻死。 幸好我们早有准备,迅速撑起了一顶帐篷,然后在地下挖了个坑,点燃一堆篝火。 我们的运气没有老杨他们那么背,坑下没有孤坟,没有尸骸,也没有发现阴火虫。 晚餐吃的很不好,随身携带的食物冻得就跟石头一样,只能放在锅里煮成糊状,然后跟喝稀粥一样,强忍着恶心喝下去,身体多少感觉暖和了一点。 山谷口不停地传来野狼的嚎叫,在这广袤的天地间萦绕不绝,让人心生寒意。 为了安全起见,我和四喜留下来守夜,其他人休息。 外面劲风肆虐,长途跋涉大家还是有些累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帐篷里鼾声四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晚上稀粥喝多了,我有了一些尿意,跟四喜打了个招呼走出帐篷。 外面虽然冷,但我总不能尿在帐篷里面吧。 冒着热气的尿液哗啦啦洒在地上,就在我尿得畅快淋漓的时候,我突然瞥见地缝里泛起了一星点淡淡的光芒。 我仔细一看,那是小小一点幽蓝色的光芒,在地缝下面闪烁着。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幽蓝色光芒亮了起来,把那条地缝映照成了诡异的蓝色地缝。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身上的鸡皮疙瘩哗啦啦往下掉。 因为我惊骇地发现,地缝里面爬满了虫子,那些虫子的个头就跟米粒差不多,跟蚂蚁有点像,虫身泛着幽蓝色的光,如同一点点火星在地缝里面来回滚动。 我的头皮一下子就炸了,日妈!这……这不是阴火虫吗?! 第四百一十八章不冻泉 地缝里的阴火虫蠢蠢欲动,随时都有可能飞出来。 我听过老杨的讲述,知道这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 伙伴们还在帐篷里睡觉,距离地缝不超过十米,我必须回去叫醒他们。 之前我们还觉得自己运气好。根本没有碰上老杨所说的阴火虫,没想到一碰上就是一群,那条地缝里面说不定是个阴火虫的巢穴。 我慌忙拎起裤头,轻手轻脚地往后退,生害怕惊动了那些阴火虫。 我退回帐篷里面,察觉到我的脸色不太对劲,四喜问我:“小七,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没事……才怪了!事情严重了!快把大家叫醒,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发生什么事了?”四喜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我压低声音道:“我看见老杨所说的那种阴火虫了!” “阴火虫?!在哪里?!”四喜微微一惊。 “就在距离我们不到十米远的地方!”我说。 “不到十米远?!卧槽!”四喜惊讶地张了张嘴巴。 “所以……还站着做什么?快叫大家起来!”我的掌心里已经紧张的溢出了冷汗。 四喜迅速把其他人叫了起来,张梦雪她们打着呵欠问:“这是几点了?天亮了吗?” “不是几点的问题,现在我们遇到麻烦了,必须紧急撤离这里!”四喜说。 “遇上什么麻烦了?”张梦雪问。 “阴火虫!距离我们不到十米远的地方,有一大群阴火虫!我们不能待在这里,必须换个地方落脚!大家轻点声,千万别惊动了那些虫子!”我说。 我们都听闻过阴火虫的厉害。谁也不敢怠慢,迅速收拾好东西,离开帐篷。 阴阳兄弟准备收起帐篷,我拦住他们:“算了,帐篷不要了!收拾帐篷必定会发出声响,到时候就会惊动那些阴火虫!” “可是……没有帐篷我们……我们接下来可不太好办啊!”溢泽看了看黑黢黢的高山,抱着臂膀,呵着冷气。 “没办法了!你宁愿挨冻还是被阴火虫追着咬?”我把问题抛还给溢泽。 溢泽咬咬牙,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帐篷:“走!” 我们悄无声息地向前摸索,天色黑得跟墨汁似的,巨大的山体矗立在我们面前,抬头竟然望不见苍穹。 没走多远,忽听脚下传来“嘣咯”一声脆响。 我们低头一看。原来是张梦雪不小心踩碎了一具野牛的头骨。 “噢!我可不是故意的!”张梦雪吐了吐舌头,其实也不能怪她,外面本来就是漆黑一片,再加上那颗野牛头骨在一堆草丛里,没有看见也属正常。 但是,张梦雪的这个无心之失,却给我们带来了灾难。 就听嗡的一声响,数十上百只阴火虫从地缝里飞了出来,如同闪烁的星星,看上去很是漂亮。但是,漂亮的外表下面,却是深深的邪恶。 那些阴火虫在空中盘旋两圈之后,朝着我们所在方向飞了过来。 幽蓝色的光点就像是死神之光,嗡嗡嗡的追了上来。 卧槽! “跑啊!快跑!” 众人发一声喊。转身风也似地往前跑。 我们这一跑,更是惊动了那些阴火虫,就听嗡嗡声响紧随其后,那些阴火虫汇聚在一起。就像一片蓝色的云朵,在我们的背后穷追不舍。 这种阴火虫沾之即死,根本就无法与其对抗。 我一边跑一边向后打出掌心火,试图阻止那些阴火虫的追击。 但是,掌心火只能打落很少一部分阴火虫,更多的阴火虫依然紧紧跟在身后。 这样跑下去始终不是办法,我们终究会被阴火虫追上的。我们得想个办法摆脱那些阴火虫! 我们迎着凌厉的山风,气喘吁吁的向前奔跑,谁也不敢有丝毫的停留。 让人感到绝望的是,我们一路上都没有发现合适的藏身地点。 眼见那些阴火虫越来越近,我仿佛都能感觉到那团致命的火焰在后背上燃烧。 天无绝人之路,也许老天爷还不想我们死掉,就在这危急关头,我们的前方出现了一个湖泊,湖畔立着一块石碑,上书三个朱红色的大字:“不冻泉!” 只见湖泊中央有一股清泉喷涌而出,形成一个晶莹的磨菇状,将无数片碧玉般的花瓣抛向四周,似一朵盛开的莲花,又似无声四溅的碎玉落入一泓清池,然后奔向滔滔的昆仑河。 之前曾听老杨提起过,说昆仑山里有一股神泉,喝了能够延年益寿。泉水常年不停地喷涌而出,即使在寒冷的严冬也从不封冻,因此被称为“不冻泉”,相传西王母酿造的琼浆玉液便是从不冻泉里取来的泉水。 看见前方的不冻泉,我们仿佛看见了存活下去的希望。 “快!快跳到湖里去!”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我们也没有其他退路,只有往湖里跳,老天保佑这些阴火虫不能入水,否则我们逃到水里也是死无葬身之地。 “卧槽!这么冷?往湖里跳……”溢泽打了个哆嗦。 “要想活命就跳吧!”我跑过溢泽身边,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哗啦坠入水中。 就听扑通扑通声响,大伙儿接二连三跳进湖里。 湖水刺骨的冰凉,就像置身在冰窖里面一样,瞬间整个都木了。 我们潜入湖底,不能把脑袋露出水面。 就听嗡的一声,湖面上光点闪烁,那群泛着蓝光的阴火虫从湖面上掠了过去。 我们长松了一口气,老天保佑,阴火虫本身就会自燃,所以怕水,看来我们赌对了,跳下湖泊是明智的选择。 那群阴火虫很快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我们气喘吁吁地爬上岸边。 风一吹,一个个冷得牙关打颤,鼻涕眼泪跟着流。 虽然冷得要命,不过我们总算是活了下来。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一副落汤鸡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我们突然就笑不出声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湖面上。 笑声戛然而止,只有凌厉的山风在咆哮,像鞭子一样抽打着我们僵硬的身体。 因为此时此刻,我们惊讶地发现,湖面上赫然倒映出了一团巨大的黑影! 一阵莫名的寒意爬上我们的脊背,从湖面上的倒影可以看出,那个巨大的黑影竟然有着跟人一样的轮廓! 我们的身后竟然悄无声息地站立着一个高大的巨人吗?! 我想起了之前查资料的时候看见过的雪人传说,难道我们真的碰上了传说中的昆仑山雪人不成?他坑低弟。 我们迅速转身,几道强力手电射出的白光就像利箭一样,齐刷刷地射在那个高大的黑影身上,一下子就把那个黑影的真实面容映照了出来。 嘶! 我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滴个乖乖! 那团黑影确实是一个人! 但不是一个普通的人,是一个高大威猛的巨人! 是的! 那就是一个巨人! 这个家伙的海拔少说有三米高,身上的肌肉就像小山一样的突兀着,眼大如铃,一头雪白色的头发。 不知道是不是常年在雪山里面生活的缘故,他的肌肤白得透明,就像那种白化病人一样,仿佛能够看见肌肤下面的血管。 这人浑身赤裸,只是在腰间系着一张兽皮,充满了原始粗犷的风情。 我们跟这家伙站在一起,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跟成年人站在一起。 雪人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烁着冰冷的光,他直勾勾地盯着我们,眼神渐渐变得凶悍起来。 我勒个去! 我们惊讶地张了张嘴巴,这……这还真是遇上传说中的昆仑山雪人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龙女归来! 我们和那个雪人冷冷对持着,空气渐渐变的凝固起来。 片刻之后,那个雪人突然动了,踏前一步,地面都在震动。抡起蒲扇那么大的巴掌,朝着我们兜头盖脸的呼下来。 “闪开!” 我们迅速散开,雪人这一巴掌呼在那块“不冻泉”石碑上面,径直将那块石碑拍成齑粉,碎裂的石块就像粉状般四散飞溅。 这一巴掌的力道逾有千金,我们不由得暗暗惊叹,背心里仿佛溢出了冷汗。 嗖! 溢泽突然射出一箭,利箭化作一道流光,直奔雪人的左眼而去。 没想到雪人看似高大笨重,反应却极为迅速,一把抓住了那支利箭,手指轻轻一动,径直将那支利箭折断,然后回手将利箭投掷回来。 “小心啊!” 雪人力大无穷,这回掷的力量比利箭射出的力量还要大。朝着溢泽激射而去。 溢泽狼狈的就地一滚,断折的利箭贴着他的头皮掠了过去,斜插入地上,箭头没入地下,剩下半截箭矢还在嗡嗡颤抖,足以见得力量之强大。 我们惊讶地张了张嘴巴,雪人的力量实在太可怕了,跟他硬斗恐怕讨不到什么好处。 我和四喜对望一眼,两人同时冲了上去,一左一右扑向雪人的左右双腿。 我和四喜都想到了同一个对付雪人的办法,那就是攻他下盘! 雪人微微一怔,一时间不知道该对付我们中的哪一个,就是他这一怔的空隙。我们就来到他的脚下。 我和四喜同时出手,定尸笔在掌心飞旋一圈,疾速在雪人的腿弯处连点三下。 雪人吃痛,咚的一声单膝跪了下来。 与此同时,锋利的剑光割裂了雪人的脚踝,雪人哀嚎一声,另一条腿也跟着跪了下来。 我和四喜从雪人身下翻滚而出,现身在雪人背后。 雪人的双腿同时遭受重创,一时之间根本无法从地上爬起来,只能跪在那里,发出痛苦而又愤怒的咆哮。 雪人的咆哮声就像野兽一样沉闷,震得我们的耳朵嗡嗡作响。 我和四喜嘘了一口气,正准备把这个雪人解决掉,忽听一阵沉闷的脚步声响从背后传来。 我和四喜下意识地回头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至少有三个高大的黑影正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飞奔而来,不过眨眼的工夫就来到近处,那三团高大的黑影竟然是三个昆仑山雪人,他们就像坦克车一样碾压过来。眼睛里闪烁着凶悍的神色。 我们蓦然一惊,原来刚才那个受伤的雪人,竟是在呼唤他的同伴! 四喜吐了口唾沫:“呸!打不赢就找帮手,这么大的人,真不害臊!” 我看了四喜一眼:“你敢不敢再天真一点?” 三个雪人几个跨步就冲到我们面前,一个雪人抬脚朝着四喜飞踹下去。 四喜举剑挡在面前,怎奈何那雪人的力道实在强大。 就听嘭一声闷响。四喜连人带剑贴着地面向后滑了出去,足足滑了十数米远。 “四喜!”我微微一惊,抬头看的时候,却发现三个雪人站立成一个品字形,把我围困在中间。 卧槽! 我暗暗握了握定尸笔,看见我长的帅就要围殴我,真不要脸! 看见我被围困,颜苏和张梦雪他们纷纷抢将上来,又在外围将三个雪人围住。 场上的局势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就在一场大战即将爆发的时候,苍茫的夜色中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那铃铛声随风吹拂而来,在寂静的山谷间远远飘荡,显得格外悦耳。 令人奇怪的是,那几个雪人听见铃铛声的时候,脸色明显变了变,貌似有些畏惧。 同时,我们也是大惑不解,在这荒凉的昆仑山口,怎么还有人半夜进山? 叮当当!叮当当! 铃铛声声响,一只白鹿如一缕轻风,自黑暗中轻快地跑出。 那只鹿子通体雪白,神态高傲,看上去像是一只来自雪山之巅的神兽。 让人暗暗称奇的是,那只白鹿的头上,竟然生长着九只角,居然是一只非常奇特的九角白鹿! 那只白鹿来到近前,慢慢停止奔跑,脖子上系着的铃铛也摇晃得没有那么厉害了,叮当之声也跟着渐渐停下。 我们惊讶地发现,在这只九角白鹿的后背上,居然还坐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小女孩,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看上去比我们小几岁。她穿着一袭白纱长裙,乌黑的长发在夜风中飞舞,脚踩一双银色高靴,手里还拎着一根火红色的长鞭,模样长得非常甜美,气场逼人,显得冷傲高贵,就像从昆仑山里跑出来的仙女。 让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小女孩跳下白鹿以后,径直来到那几个雪人身前,看样子她对雪人丝毫也不惧怕,反而是那几个雪人的脸上流露出惶恐的表情。 小女孩右手扬起火红色的长鞭,凌空甩出一个“S”弧形,发出噼啪一声脆响,左手叉着小蛮腰,对着那几个雪人厉声呵斥道:“你这几个奴才,还不快快跪下!” 什么? 奴才?! 这个小女孩居然称呼雪人为奴才?! 如此高大威猛的雪人居然心甘情愿臣服于这个小女孩,这个小女孩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们惊讶地看着那个小女孩,面容威严:“大胆昆仑奴,今日不想惩戒你们,快走吧!” 在我们惊诧的目光中,那三个昆仑奴迅速起身,低垂着脑袋,一声不吭地跑掉了。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更让我们惊诧不已。 那个小女孩径直来到张梦雪身前,双手啪地一抱拳,对着张梦雪恭敬地单膝跪了下去。 张梦雪大惑不解:“小妹妹,你这……你这是在干嘛?” 小女孩说出一句令我们无法理解的话来,她对着张梦雪说:“圣女,你终于回来了!” 什么东东?! 圣女?!他坑记巴。 小女孩居然称呼张梦雪为圣女?! 圣女是什么来头? 我们惊讶地扭头看着张梦雪,张梦雪也是一头雾水:“小妹妹,你在说什么呀?什么圣女?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小女孩微微一笑:“龙族圣女!这么多年,你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吧!” 轰隆隆! 一记惊雷划过我们的脑海,龙族圣女?! “龙族圣女?!”张梦雪惊讶地张大嘴巴:“龙族是什么?圣女又是什么?小妹妹,你从哪里冒出来的?我们认识吗?我完全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好!这样也许你就明白了!”小女孩站起身来,突然扯开衣领。 我们的目光一下子凝聚在小女孩的胸口处,不要误会,我们绝不是在看小女孩的胸部。 这一刻,我们全都惊呆了,因为我们惊讶地发现,小女孩的胸口上,竟然也生长着跟张梦雪一样的鳞片,银光闪闪,看上去就像穿了一件铠甲。 张梦雪一脸讶然:“小妹妹,你……你怎么……怎么也得了这种怪病?” “怪病?!”小女孩呵呵一笑:“这是龙鳞!这是龙族人的标识!” 龙鳞?! 所有人都怔住了,张梦雪更是怔住了。 我们谁也没有想到,张梦雪身上的鳞片竟然会是龙鳞,看这小女孩说的信誓旦旦,难道世上真有龙族的存在? 张梦雪踉跄着退后一步,满脸震惊之色:“什么龙族?什么龙鳞?我……我怎么完全听不懂你说的话呢?” 张梦雪抱着脑袋,表情显得非常痛苦,她的身上发生了这么多的诡异事情,一时间肯定是难以接受的。换做其他任何人,估计也是这样的反应。 我的心中隐隐觉得,张梦雪的真实身份就要揭晓了! 第四百二十章长江谣(大结局) “圣女,你自小流落在外,关于龙族的事情你自然无法知晓,你且听我跟你慢慢道来!” 在小女孩的讲述中,一个令人震惊的秘密浮出水面。一个最为神秘的民族也跟着浮出水面。 昆仑山乃万山之祖,又称为华夏龙脉之祖,这并不是空穴来风,因为昆仑山真的是华夏龙脉所在。 在昆仑山巅,封印着华夏龙魂,龙魂一旦毁灭,整个神州大地也会随之毁灭。 所以,一支忠诚的种族在这里世代守护着华夏龙魂,不容任何人侵犯,这个种族就是龙族。 龙族人与普通人类不一样,他们的身份标识就是那一身独特的龙鳞! 因为他们是真龙的子民,所以他们拥有跟真龙一样的龙鳞! 龙族人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他们世世代代守护着昆仑山,守护着华夏龙魂。 每个龙族人小时候跟常人无异,但是成长到十六岁以后。身体就会开始变异,开始长出龙鳞。 而这支龙族人的首领,就叫做龙族圣女! 每隔一百年,龙族里就会从新生婴儿中选出一个圣女。 只要背负着龙脉图出生的婴儿,就是真龙所选择的圣女接班人。 而这一世的圣女,就是张梦雪! 然而,张梦雪出生的时候,正好龙族里爆发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内乱,有人起了异心,想要叛变,夺取龙魂,获得毁天灭地的力量。 为了保护圣女,龙族长老让千年玄龟驮着还是婴孩的张梦雪。将其送出了昆仑山,这才使得本是龙族圣女的张梦雪流落于民间。 说到这里,小女孩激动地笑了起来:“谢天谢地,圣女,你终于归来了!我相信,龙族在你的带领之下,一定能重塑辉煌!” 我们一个个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惊奇之色,小女孩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感觉就像在听一个神话故事! 我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张梦雪的真实身份竟然是龙族圣女! 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拥有无比尊贵显赫的身份,一个是龙族圣女,一个是巫国巫后,我耿小七何等好命。此生竟然能与这两个女人闯荡江湖,谱写一段旷世情缘。 “你叫什么名字?”张梦雪问小女孩。 “我叫小龙女!”小女孩说。 “你刚刚不是说龙族人要十六岁以后才开始生出龙鳞吗?可是你……你怎么长出龙鳞了?”张梦雪不解地问道。 小龙女微微一笑:“怎么着?那你以为我才多大?” 张梦雪托着下巴道:“顶多也就十二三岁吧!不会超过十五岁!” 小龙女摇了摇头:“我都已经三十五岁了!” “什么?!三十五岁?!” 我们不可思议地看着小龙女,开玩笑的吧,一个三十五岁的女人。怎么会拥有一张十二三岁的面容?他坑妖亡。 小龙女说:“这也是龙族人的特点,我们的容颜至死都不会老去!” 颜苏道:“作为女人,我还真是羡慕嫉妒恨啊!” 小龙女上前一步,握着张梦雪的双手:“圣女,龙族已经知道你回来了,特意嘱咐我下山接你,快跟我回去吧!” “不--”张梦雪突然后退一步:“你说的这些。我凭什么相信你?我不是圣女!我的父亲是张小超!我是在长江上长大的……” 张梦雪连连摇头,一时之间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小雪,小龙女所说的都是……真的!”我终于开口说话了。 “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她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张梦雪惊诧地看着我。 我抿了抿嘴唇,说出了一个埋藏在心里很久的秘密:“其实,呃……你不是张家的女儿!”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溢泽看着我:“小七,你……你在说什么呢?大小姐她……不是张家的女儿?” 我吁了口气,正色道:“大舅临死的时候悄悄告诉我,小雪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当年他在长江上行船的时候,看见一只巨龟,巨龟背上驮着一个婴孩,那个婴孩就是……小雪!当时大舅感觉很惊奇,就把这个婴孩留在身边!这与小龙女刚刚所说的,一只千年玄龟驮着小雪离开昆仑山的事迹完全吻合!” 张梦雪紧紧咬着嘴唇,眼眶一下子红了。 她的娇躯摇晃了一下,接二连三的谜团就像炮弹一样轰炸着张梦雪,我真担心她的心里能不能承受。 “还有个问题要向你请教!”我扭头问小龙女:“我们长江巡江人是否也跟龙族有关?” “当然有关!”小龙女说:“长江巡江人其实是龙族派出去的五大护法,实际上做的也是保护龙脉的工作!说得直白点,巡江人在外围保护龙脉,而龙族则在内部保护龙脉!” 我和四喜对望一眼,原来如此!没想到我们巡江人的后台竟然是龙族,我们终于解开了萦绕在心头的谜团。 至此,张梦雪的身世,巡江人的背景,所有的谜团全部落下帷幕。 “圣女,请跟我回去吧,所有族人都在等着你!”小龙女躬身说道。 张梦雪紧紧抿着嘴唇:“我……我能不回去吗?我从小在外面长大,我……我不属于这里……” “你错了!”小龙女正色道:“这里才是你真正的家!昆仑之巅才是你的归宿!你是圣女,这是你与生俱来的宿命,你不能逃避!群龙不可一日无首,自从那场内战之后,族人一直在等待你的归来!那场内战持续了整整十年,你无法想象的惨烈,龙族需要你!守护龙魂是你的使命,难道你想看见龙魂毁灭,神州大地不复存在的那一天吗?好好想清楚,你为的不是自己,而是整个华夏民族的子民!” 张梦雪的眼泪流了下来,半晌,她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因为我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情复杂的无法用言语表达。 这是张梦雪的宿命,我能拦着她吗? 张梦雪走到我面前,张开双臂,我上前一步,和她紧紧拥抱在一起,仿佛在感受彼此最后的温度。 “好好对待颜苏,祝你们永远幸福!”张梦雪在我的耳畔轻声呢喃,一滴冰凉的眼泪滑入我的脖子。 然后,张梦雪一把推开我,转身飞奔而去。 小龙女带着张梦雪骑上那只九角白鹿,清脆的铃声响彻山谷。 看着张梦雪渐去渐远的背影,我的心里仿佛被掏空了一块,眼泪止不住地唰唰流了下来。 “大小姐--”溢泽和阴阳兄弟声嘶力竭地叫喊着,追出数十米,硬生生地跪在地上。 别了,小雪! 我的唇角还有你的印迹,我会把它埋葬在那一个灿烂的花季,希望在下一个世纪,还能重温与你的回忆! …… 十年之后。 长江上,烟波淼淼。 我和颜苏肩并肩站在船头甲板上。 今天的颜苏格外漂亮,头戴凤冠,大红色的新娘裙随风飘飞。 迎着冉冉升起的晨曦,我朗声说道:“爹!娘!爷爷!虎子叔!外公!大舅!今日是我和颜苏大喜的日子,我特意来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你们!你们看见了吗?” 颜苏微笑着,倾国倾城:“他们一定会看见的!” 远处的江面上,一顶大红花轿自水下缓缓升起,隐隐飘来那首动听的歌谣: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 (全剧终)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